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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野忽然感觉到一阵嘲讽,这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

    已经睡觉了,昨晚汪野特意提前上床,不到12点就和路劭说了晚安。路劭说什么来着?他说他也累了,洗洗就睡。然后汪野就没再问,放下手机,吃了一片褪黑素沉入梦乡,真的去做“好梦”。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路劭根本就没有睡啊,他分出去的1个小时给了苏立果,聊大学和工作、美食和名车,聊天南海北。

    汪野的脸色不知不觉开始发白,顺着蛛丝马迹点进苏立果的朋友圈。他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一个说不要再查了,路劭或许只是有一个聊得来的同性朋友,他们聊的内容也只是普通话题,没上升感情。

    可是另外一个却说,时间和分享欲不给男朋友,为什么要给其他的朋友?

    “我和他确实聊得多,但不代表我们就有什么。”路劭听门里面没声音了,更加坚信汪野在看他们的记录,索性开始回忆自己和苏立果都聊了些什么,“因为我俩以前是同校嘛,兴趣爱好又比较重叠,我又是他的学长,有时候当他是小弟弟。但我们真的没什么!”

    这些话让汪野烦躁,甚至产生了不真实感,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盥洗台上还放着鲜红的桃心形香皂,还有酒店特意为情侣准备的鲜花浴球,汪野在这人为的浪漫里点上了一支烟,颓然靠在门板上。

    他的形象和这里格格不入,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抽着烟,白色烟雾藏不住阴沉的脸色,喉结时不时滚动。

    嘴唇发白,手指发凉,将苏立果这几个月的朋友圈看了个遍。

    [这家法餐真好吃,终于有时间和学长打卡啦!]

    原来自己和路劭吃的那家法餐,是苏立果先带路劭去的。

    [科幻电影真烧脑啊,又看了一遍,这回有专属讲解员还是没懂,晕。]

    原来自己和路劭看过的那部科幻片,后来他又陪着苏立果去看了。

    [究竟是谁发明的奥利奥爆米花啊,像黑科技!]

    怪不得那天看电影路劭会要这个口味,是苏立果提过。

    [今天刚说想喝立秋的第一杯滋补奶茶,马上就有人送啦,希望这个冬天对我好一点……]

    汪野直接笑了一声,都是自嘲。他就知道路劭不会点那个,果然是苏立果想喝,他给苏立果买完才想起自己,是自己沾了人家的光。

    [出入平安小葫芦,要保佑哦。]

    汪野点开照片,放大,是路劭新换的车挂。

    然后,他又看到了苏立果提及大提琴演奏会的那条朋友圈,路劭没有评论,反而点了一个赞。汪野从不觉得自己反应有这么快过,飞速地点进了路劭的朋友圈,然后发现有很多不完全公开或者公开的内容里,都有苏立果的点赞。

    而那些被点赞的大多都是一些歌,一切艺术的见解,一句简单的评价。汪野看不懂路劭想要表达什么,但他想苏立果一定都明白,这个点赞就是他们心有灵犀的暗号,局外人看不懂。

    自己也是局外人。

    “汪野,你先开门,你关着自己只会胡思乱想,不是你想得那么复杂。”路劭更加用力地拍门,“小野……你再不开门我要叫客房服务了,我可以解释。你出来,我给苏立果打电话……”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不声不响地开了。

    从门缝儿里钻出来烟味,紧接着是汪野阴鸷的神色,眼神仿佛一把双刃剑,伤人八百自损三千,流露出尖锐的疼痛。

    “所以,你和他聊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汪野咬着重音,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感情。

    路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我他妈不是傻逼。”汪野眼底已经猩红,下眼睑憋出了两条红线,像刻在卧蚕上。他沙哑地问:“奶茶是你想给他买的,是吧?”

    路劭用力地吞了一下唾液,喉结狠狠往下一滑:“……是,那天是他提醒我,不过我……”

    “滚!”伴随着声音落下,汪野的拳头也重重落在路劭的胸口。手机被他扔了出去,打碎了桌上的红酒,飞溅的红色酒水又和床上的红玫瑰染在一起,玻璃碎裂声清脆震耳。玻璃渣仿佛扎在了汪野的眼睛里,从喉结到面庞气得发红,他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短短的几分钟这段恋爱只剩下可笑。

    窗外还是金秋时节,晚风都透露着干爽,没人在意有个双眼发红的男人在街上疾走。

    “给5号桌开瓶啤酒!”汪哥不在,吕天元今天独挑大梁,“小黄,酸梅汤还有没有?2桌的美女要!”

    “来咯!”黄志嘉拎着酸梅汤过去,刚放下,一抬头,惊了。

    “汪哥?”他揉揉眼睛,还以为眼花。结果汪哥就直愣愣地站在店门口,却不说话。

    “你怎么回来了!”吕天元也看到了汪野,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你……你不是和路劭在一起吗?”

    汪野说不出什么来,这一路怎么回来的他都不清楚。手机一直震动,路劭一直在找他,他像是做了一个有惊无险又极为疲倦的梦。

    现在他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无法和兄弟解释,只是用凶狠撑着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可是他哪怕一个字不说,黄志嘉和吕天元也看出不对劲,连忙放下手头的活儿。

    “没事。”汪野梗着脖子,嘴唇上那滴被自己咬出来的小血珠被无所谓地擦了去,“我俩掰了,以后这人别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