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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如果二姐和二姐夫被关在这里,以她对二姐的了解,肯定会竭力留下什么痕迹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个水牢快速摸索,终于在最后一个水牢里,水位的边缘线位置,她碰到了一个松动的砖块。

    沈星抽出来一看,只见藏在内里的那一刻,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一个“云”,另一个“一”。

    非常粗糙,勉强辨认,但她二姐名云卿,而二姐夫陈同鉴有个鲜为人知的小名“唯一”。

    一刹那,天旋地转,沈星靠在湿漉漉的墙壁,她哭出了声:“是二姐二姐夫!二姐二姐夫真的被关在这里——”

    徐芳立即转身,徐喜何舟他们往这边狂冲,她手里的青砖被接过去,几个火把怼过来大家睁大眼看,云吕儒当场带了哭音,“是的,是的,真的有啊——”

    沈星声泪俱下,她捂着脸弯腰,可与之同时,另一个念头浮起,让她一刹心神大乱。

    ——上辈子,没有提前暴露的水牢,那二姐他们岂不是在这里被关到最后一刻?

    二姐跑出来了,可二姐夫呢?

    二姐夫一向妇唱夫随,他宁愿冒着被弃的风险也要和二姐结为夫妻,他只要还剩一口气,都不可能让受伤的二姐独自回城冒险的。

    那二姐夫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为二姐的逃跑殿后?

    那他是死在这个水牢和客栈的吗?

    ——刚才何舟的人已经进来禀报,在客栈的后院花圃找到一个埋尸点,里面七八具尸骨。

    就算没有二姐和二姐夫,观这个水牢的使用程度,最后肯定还有人的,就算杀光灭口,也最多直接埋尸花圃罢了。

    可为什么,前生那个人轻描淡写告诉她,只是一个空牢房罢了。

    沈星一刹心脏紧缩了一下。

    为什么要隐瞒她?

    ……是因为她二姐夫真的在吗?

    她二姐夫有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特征,一次负伤没了左手无名和小拇指的,被剑削掉的。

    哪怕只剩下一具白骨,也很好辨认。

    而她二姐短暂出现,流星般消失不见,基本没人知道她曾来找到过沈星。反正前生沈星没告诉裴玄素。

    但裴玄素知道沈云卿和唯一这两个名字。

    对了!

    他肯定发现了这块砖的。

    沈星心神大震,加上脚底沙沙的铁蒺藜,前生那人冷嘲如常若无其事的进出。

    为什么不告诉她他负伤了?

    怕她内疚吗?

    可为什么会怕她内疚的?

    还有二姐和二姐夫的尸骸,最起码这块青砖?

    为什么告诉她只有一个空牢房?

    那时候她全家都死绝了,他黑暗而过,深切知道这种伤恸。

    难道……怕她伤心?

    这个念头浮起,心神刹那大震。

    为什么?

    沈星一刹感觉晕眩,有个念头像大潮轰隆一声拍上她的心头。

    难道他也喜欢她吗?

    心肝仿佛被蛰了下,沈星心神大乱,连手都战抖起来了,眼泪哗哗往下淌。

    “是真的!是真的!”

    何舟徐芳徐喜云吕儒他们惊喜落泪,使劲用衣袖抹去,纷纷转过身来,云吕儒紧紧握住沈星的手,眼泪也是刷刷往下淌,“真的是二娘子!二娘两口子!她小时候习字是我教的,横起笔必会先一顿,你瞧,她故意写出来了,……”

    沈星哽咽,拚命点头,她知道,她也知道,现在其他事情她顾不上了,她和何舟短暂商量一下,一分为二。

    何舟徐喜等人留下处理水牢勘察其他。

    沈星拿着砖块飞奔而出,她得赶紧报讯,带人赶紧往裴玄素方向追去。

    冲出来,漫天火焰已经落下,黑黢黢的夜空火芯点点焦黑处处,夜风呼呼。

    她使劲抹了一下眼睛,上面的房伍疾声高呼往东北方向一指,一朵信号焰火拉线在半空爆开,沈星一行人立即飞跑出去了!

    ……

    再说裴玄素那边。

    他连沈星都顾不上拉上来,一点地疾冲而出,以最快速度绕过爆发的巨大火焰。

    呼啦啦海潮一般的人往这边狂涌,裴玄素厉喝:“追——”

    他极眼利,一冲过来,前面是两拨人,一拨是少的,正是卢凯之一行,骤然望见暴起冲天火焰,大惊失色,立即放弃原来方向,掉头往另一个西边狂奔而去;

    而另一股正是高子文等人,一大群人在建筑群中隐隐约约,往码头的东北方向狂冲。

    第一拨人,有个人突然挣扎了一下,在另一个背上掉下来了,那些冲出几步的人立即掉头抓他,那人拚命一滚。

    窦世安带着人埋伏已久,和刚刚撤过来的韩勃邓呈讳几个,突然出现,冲这伙人冲过去。

    裴玄素绕过火焰圈一刹,距离这伙人非常之近,他一掠而过,剧烈短暂的打斗中,那假卢凯之被一把扯下了面皮。

    没错!是连耳后皮肤直接一整张面皮都撕下来,露出另一张大惊失色的陌生面孔,就地一滚,狼狈滚到身后的高手同伴身后。

    裴玄素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明太子左脸看起来完美无瑕的皮肤。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这就是明太子的部署据点!

    两拨人,远处建筑狂奔那一拨明显是从客栈出来的,正背着被捆绑昏迷的囚犯,往码头方向呼啦啦急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