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不乱性》


 （1）

    穿梭在各个包厢间送饮料餐点、清桌子，还有听客人的专线、收帐、偶尔还要被客人干譙都是ktv服务生要做的事，不过能够上那么早的早班的工作选择也不多，为了赚钱，他就只能咬着牙继续做。

    每次进包厢客人时常会停下来惊恐地看着他，有人会把歌唱音量调小，也有人根本连理都不理直接继续唱他的歌等到唱完才理他，不过现在这个状况倒是专上早班的他很少见过的……整间包厢充满酒气，桌上摆满啤酒、红酒和威士忌，而且这间的客人从没打过服务电话，他在收帐时才走进那间只有一人的包厢。

    一个人来ktv唱歌并不常见，特别是失恋的人更容易一个人进ktv，所以康庭曦并不是没有看过，可重点在于现在在ktv大唱失恋歌曲的人是言邢宇，他们学校日间部的第一名，学校出了名的男神。

    就连在夜间部，他也常听女同学讨论，更别说学校布告栏上总是贴满了他成绩全校前几名的相片或是参加科展拿全国金牌上了头条的报纸，除此之外，言邢宇除了成绩好，连社团都玩得一把罩，他所组的乐团在网路上贴的影片也都有好几十万的点击率，简单说，他跟言邢宇这种做什么都自带光芒的人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现在是平常日的下午，康庭曦完全没预期会在这时间遇到言邢宇，惊讶的是对方竟然也会干出蹺课的举动，还在大白天喝酒，更别提这个人分明就还是个未成年少年，果然失恋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康庭曦在心里下了这么个结论。

    包厢里除了浓浓的酒气外还伴随着那人低沉浑厚、迷人的歌声，唱着温嵐的「祝我生日快乐」。

    康庭曦跟班上同学一起看过言邢宇所属乐团放在网路上的音乐影片，乐团的歌路大都走传统摇滚，偶尔会有一些流行乐的翻唱，只是他们几乎不会放这种失恋芭乐歌的翻唱，他忍不住停下自己的动作，想着如果现在拿出手机拍给同学看会有什么反应，而言邢宇只淡淡瞥自己一眼又继续唱下去。

    唱到剩下副歌最后两个字时，言邢宇突然走向自己，带着浓浓酒气把手搭上康庭曦的肩膀，另一手把麦克风递到他嘴边、脸也一起凑向麦克风用不容拒绝的口气命令：「一起唱！」

    「快乐～～～」

    康庭曦勉为其难和对方一起唱接下来的歌词，言邢宇还用蛮力抓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带到包厢中间后一起坐下。

    他醉了吧，而且包厢明明就有两支麦克风为什么不拿另一支给他就好？

    在唱完温嵐的祝我生日快乐后，言邢宇把麦克风放下，用因为喝醉酒迷濛的眼睛看着自己，用恳求带点命令的口气说：「陪我唱一会吧！」

    想想这还是他当服务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直接拉着坐下来一起唱歌，而且他们不算认识又更奇怪了，但他看言邢宇这副反常的模样，加上一点点探究的好奇心，康庭曦选择坐下来静静看对方唱歌。

    对方唱了几首歌，嗓音虽然因为喝酒的关係有点沙哑，但依然不减他的声音魅力，也难怪在水管上面他们乐团的点击率能这么高。

    言邢宇唱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分手的悲歌，大概刚和女友分手才会蹺课来唱歌，和康庭曦一开始认为的差不多，中间无线电不停想call他回去，明明剩十分鐘就下班，最后烦得索性把无线电给关掉，待会收完他的帐回去就可以正好赶上下班。

    「你唱一首给我听。」在康庭曦撑着脸听言邢宇唱完第三首歌时，言邢宇突然把遥控器递给他。

    翻了歌本他一时也不知道要点什么歌好，最后选了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知道自己的歌声不如对方，但他仍然放胆下去唱，反正只是个ktv又不是什么选秀节目的pk赛，唱得好听难听不过就他们俩听到而已。

    曲子终了，他用遥控器按下切歌键等待对方下首歌。

    「这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言邢宇转过头来看着他，瞇着眼一脸迷濛地问他。

    「嗯。」康庭曦点点头，「你不高兴了吗？」

    康庭曦想言邢宇大概不想别人直接说出他分手的事实，只好亡羊补牢地补问了一句。

    「不，谢谢你。」言邢宇摇摇头，接着把视线放回萤幕上埋头唱歌，曲子还是些悲情或分手的歌，偶尔在间奏时灌着他带来的酒，简直就把酒当成彭大海一样补喉咙。

    康庭曦偷偷看錶，已经快到这间包厢最后一首歌的时间，猜想对方大概会点古巨基的金曲歌王……每次在包厢外准备清扫时都会听到这一首，因为可以把包厢时间自动延长12分鐘，几乎所有来唱歌年轻人都会点这一首当做结尾。

    但响起的音乐却不是他预期中的古巨基，而是大嘴巴的喇舌，言邢宇就连唱这种很瞎的洗脑歌，还能这么有魅力还兼具技巧，果然男神这称号放在言邢宇身上真能当之无愧。女主唱的部份言邢宇没有特别变声，到了男主唱的部分言邢宇换了一种唱腔和刚才女主唱做区别，听起来像两个男生在合唱喇舌……

    「你好、呜……」康庭曦本来要在他唱到间奏时给他掌声说你好厉害，没想到他连掌都还没拍出声音，言邢宇就已经转头另一隻手绕过他后脑杓强迫他对准对方的嘴唇亲了下去……

    言邢宇嘴里充满酒味，没喝过酒的他强迫接受威士忌的麦味和酒精味，中间还夹杂一点红酒的苦涩和葡萄味，还把舌头一併伸进他嘴里翻搅，康庭曦震惊得说不出话，等他好不容易意识回復准备要推开言邢宇赏他一巴掌，言邢宇的唇已经离开他的，整颗头埋进他肩膀里，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在他肩膀上昏迷不醒。

    「给我醒醒，欸、言邢宇。」康庭曦用手不断摇晃对方的头，多少有点报復的意味，「喝醉就乱亲人……男神酒品居然那么差。」

    叫了几声也不见对方有甦醒的跡象，他便将对方的头从自己身上挪开，让他整个人倒在ktv的沙发上，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大力摇晃对方身躯。「快起来，你这酒鬼。」

    喝混酒还敢一个人来唱歌，要是被仙人跳不就完了？没想到模范生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康庭曦忍不住翻个白眼，最后决定替他付帐后下班再想办法处理这个高材生尸体……

    付完钱后回到包厢康庭曦尝试把言邢宇叫醒又对着他耳边大吼几声，可惜结果不如预期，他依旧是那副尸体样，害得康庭曦只好扛着言邢宇离开包厢到大厅坐，才坐不了一会主管就站在他面前，一脸不悦地摆手驱赶。

    「把他带走。」

    「可是他是客人。」康庭曦都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理言邢宇就要被赶走，他得想个办法拖住。

    「结帐完就不是了。才那么早就有人倒在大厅实在不好看，快点把他带走，否则我开除你。」

    「好，我马上走。」居然用开除威胁他，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工作，可他也懒得找新工作，只好顺着主管的话抓起言邢宇的手再次扛到自己肩上拖着他走出ktv大门。

    从他上班以来就没发生这么衰的事，他工作时间是早班，薪水比晚班或大夜班少，但事情少，也不会有人一大早就醉成这样，就算真的有人喝醉也会和朋友一起，根本轮不到他管，这回他可倒了大霉，才会遇到言邢宇这么特别的客人。

    康庭曦有些徬徨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做，转头看肩上的资优生醉成这副德性，谅自己问他家住址也不可能答得出来。他印象中ktv附近有个公园，他只得拖着这个高材生尸体走到不远处的公园，找了个空位把资优生拋下瞧好位置后在他身边坐下。

    下午公园一堆婆婆妈妈在公园散步兼讨论左右邻居的八卦，这才反应过来的康庭曦真是恨死自己这个提议，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多比x週刊狗仔还可怕的婆婆妈妈们会对他们两个有什么评论......蹺课？同性恋？流氓？更何况言邢宇还大喇喇地穿着制服、上面还绣着名字，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形象该有多伤啊！

    忽然他想起电视上古装剧有掐人中让昏厥的人清醒的法子，他想都没想就朝着资优生的人中用力掐下去，可资优生没有像电视上里面演的一样马上跳起来清醒，还是文风不动地躺在他的肩膀上......「靠。电视上演的都假的，我掐那么大力居然还没醒。」

    此地不宜久留，婆婆妈妈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们俩，康庭曦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再把资优生扛到肩膀上离开。

    康庭曦扛着言邢宇站在人行道上，「真想把他丢在大街上算了......」今天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种事？

    几经思考，最后康庭曦还是乖乖举手招了计程车，和司机一起把资优生塞进车里，随便报了一家他听过的饭店名字，让司机载着他们两个到了饭店门口，在车上康庭曦还把自己穿的薄外套贡献给言邢宇穿上，他可不想让言邢宇的高中制服再给他惹什么麻烦。一准备进饭店时，康庭曦想起他和言邢宇两个人都未满十八岁，不能直接在饭店登记入住，他预估言邢宇也不会想要自己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不知道被多少情侣躺过的汽车旅馆，他只好开口请求司机先生帮忙，好在司机先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一口便应下了让他省了不少后续的麻烦，他还为此多给了司机先生一点钱。

    康庭曦拖着身高比他高出许多，身材又很结实的言邢宇进到饭店，康庭曦和好心的服务人员一起扛着言邢宇，好不容易才和把言邢宇拖进了房间，丢在饭店的大床上。

    康庭曦没处理过喝醉的人，只好照着电视上演的把对方鞋袜脱掉，然后去浴室用热毛巾擦了言邢宇的脸，最后替他盖上被子，就往沙发坐下，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万一把言邢宇丢在饭店让他自己醒来，他似乎是可以避免掉很多麻烦事，但是这样一来他付的饭店钱就势必讨不回来，因为他报了个他听过的饭店名字，却没想到住一晚的钱会那么贵，要价是他们兄妹俩一个礼拜的生活费。

    最后惜钱如命的康庭曦还是输给了钱，决定留下来等言邢宇醒来再跟他讨这笔钱，工作完的康庭曦还多经歷这么场折磨，等着等着便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睡着了。

    言邢宇睁开眼睛，先是戒备地坐起身来看着陌生的四周，看摆设这应该是某家饭店的房间，他按按眉心，回忆在睡着之前的记忆……他记得他把看起来很眼熟的服务生抓来一起唱歌，最后点了一首「喇舌」、还忍不住亲对方后他就完全没印象了。接着言邢宇注意到窝在单人沙发上，像猫咪蜷缩成一团在睡觉的康庭曦，他思索了下最后决定把康庭曦摇醒。

    「起来了。」言邢宇走到康庭曦身旁动手摇他肩膀。

    「唔……」康庭曦扭动一下身躯，换个姿势打算继续睡，「再让我睡一下……」

    下一秒康庭曦随即想起现在好像不是睡觉的时候，急急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却不慎撞到对方下巴。「喔！好痛。」

    对方闷哼一声用手揉揉自己下巴，盯着他看却不说话，被他像个猎物一样盯着，为了避免尷尬康庭曦只好想个话题开口。「你醒啦？」

    「你带我来的？」言邢宇走去水壶旁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喝完后将视线回到康庭曦身上。

    「不然你觉得是谁带你来的？」康庭曦想着言邢宇是不是还没醒酒，忍不住吐槽。

    「刚刚ktv太暗了看不清楚……我认得你，你是康庭曦吧？」

    「你认识我？」康庭曦很讶异他这么一个小角色居然能被言邢宇认出来。

    「你跟我同一所国中不是吗？」

    言邢宇这么一说，他和言邢宇确实是就读同一所国中不同班级的学生，在父母还没离婚前，康庭曦也曾经很努力念书，所以当时他很嫉妒那个总是以海放第二名平均五分上台领奖的言邢宇，而他的名字从来没有进入过校排前十，顶多就是校排前五十的程度，后来父母分居，康庭曦反而看开了，决定去念不怎么需要念书的夜间部，好白天找一个正职工作来做，晚上再去学校上课就好。

    「嗯。」康庭曦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用嗯来圆场，然后转念想到学校有名的男神居然会知道他是谁，真的是太奇怪了。「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我们的班级就在同一条走道上，不是吗？」

    「也是。」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不过我们交个朋友吧！」资优生伸出右手然后开始自我介绍：「我是言邢宇。」

    「呵。感觉好奇怪，我们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名字还要自我介绍。」康庭曦握住了言邢宇的手，没有像他一样自我介绍。

    「那我可以叫你庭曦吗？你也叫我邢宇就可以了。」

    言邢宇还真强势，不过资优生这种性格好像也不奇怪，毕竟总是在担任发号施令的角色，强势点倒也正常。「嗯。」

    「ktv的钱，还有来这边的计程车钱跟饭店钱，我身上现在只有这些，不够的话我再找机会还你。」言邢宇从身上把皮夹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他两个礼拜的生活费交给他。

    康庭曦接过钱，把刚才言邢宇所说的钱加起来之后，把多馀的钱找给言邢宇，「没那么多啦，还你。」

    「刚刚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如果有吐在你身上，请记得跟我要乾洗费，还有和你说声抱歉。」言邢宇没有接过康庭曦找他的钱，一脸歉意地提到刚才的事，这叫康庭曦要如何告诉对方自己被他强吻，康庭曦也只能够当成自己被狗咬一口，虽然那是他唯一的初吻──不算小时候长辈亲的那种的话。

    「也没什么，你酒品蛮好的，只是睡死而已。」康庭曦不想回忆那个吻，把找对方的钱随手放在梳妆台，转了另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边洗澡再回去。我怕你这样回家可能会被家里人骂。」

    言邢宇听完他的话后看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开始解开制服扣子脱下衬衫，露出精实的上半身，没有壮得很夸张，但肌肉线条非常美丽，康庭曦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练得匀称的二头肌、六块肌和人鱼线，随着视线一路往下到对方的胯间，言邢宇也刚好脱下卡其裤，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和不用力也能看到的大腿肌肉，他才赫然想起自己的举动有多失礼，立刻把目光放回对方脸上。

    对方大概也注意到他失礼的举动却没拆穿他，倒是怡然自得地继续动作。

    「你干嘛在这边脱衣服？为什么不去浴室脱？」康庭曦红着脸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今天除了看到喝醉的男神、唱失恋歌的男神，还加码大放送给他看男神青春的肉体。

 （2）

    下一秒言邢宇把脱下来的制服摺好放到双人床上，看着对方惊慌失措像个闯入虎穴的小兔子一样，言邢宇的心情稍好了些，然后一脸平静地开口：「我没有换洗衣服，在里面脱衣服会湿。」

    听着言邢宇的解释，康庭曦想想也没错，「那、你去洗澡，我去楼下便利商店帮你买免洗裤。」

    「那些钱你再拿去买，谢谢。」言邢宇听了他的话往浴室走去，也没把皮夹一起拿进浴室里面，甚至还要他拿刚才放在桌上的钱去买东西，他们不是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吗？

    其实康庭曦大可以东西收收就走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议帮言邢宇买什么免洗裤，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太震惊了，他没想过原来言邢宇的个性会是这样，两人虽然是国中同校的同学，但说实在除了在走廊上会遇见和站在台下看言邢宇被颁奖之外，两人没任何交集，更别提康庭曦当时对对方还有对抗意识，只会把各种不好的形容词想办法加诸在言邢宇身上，哪会想去了解言邢宇。

    康庭曦拿着钱和房卡到楼下的便利商店买完免洗裤，还顺手买了两瓶饮料才回去房间，才刚进房间，浴室的门就无预警地打开，言邢宇大喇喇全裸从浴室出来，看到康庭曦在场却一点也不惊慌，淡淡地开口：「你回来了？」

    「嗯。」康庭曦看对方袒荡荡的态度，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回他，只能楞楞地点头，「免洗裤买回来了，还顺便买了饮料。」

    康庭曦装作没事地把买好的免洗裤递给他，想着自己今天看的男神肉体，还看到十八禁三点全露的，果然男神的想法都不是他这种凡夫俗子可以预测的。

    言邢宇没有漏掉康庭曦任何一个表情，原本他只是要出来穿上浴袍，谁知道康庭曦正好在他出来的时候回到房间，一脸眼睛不知道往哪摆却还是忍不住往下看的表情也很有趣，他接过免洗裤拆开穿上，然后穿上衣服。「对了，忘了问你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嗯？」康庭曦楞了一下才知道言邢宇是在问他们还没满十八算却能入住饭店的事，「喔我拜託司机大哥帮我登记入住的，还好司机大哥人蛮好的。」

    「那你今天可以陪我住在这里一晚吗？」言邢宇同意般地点点头，接着问出令他匪夷所思的话。

    「什么？」现在他不只把言邢宇全身上下看光光了，对方还要求他陪他住一晚？

    「失恋不想回家，又想有人陪我，否则我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言邢宇拿走袋子里面的瓶装饮料打开盖子喝了一口，虽然只是很平常的动作，配上刚才的话，看在康庭曦眼中却觉得意外地可怕，怕对方可能会想不开。

    「你可以找你朋友来，我可以等到你朋友来。」康庭曦不想陪言邢宇一晚，又怕对方出事，只好这么建议。

    「我朋友都不知道我失恋，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有对象。」

    「所以你就拜託跟你认识不到一天的我？」

    「也不算是认识不到一天吧？至少国中就认识，只是没说过话而已。」

    康庭曦一方面担心丢着言邢宇一个人不知道对方会干什么傻事，一方面又不想留下来跟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睡一晚，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被条件比他好的人仙人跳，但跟陌生人睡觉真的太奇怪，又找不到理由推托，看着已经是黄昏的窗外，想了半天才说：「我晚上还要上课，而且我没跟家人说我今天不回去。」

    言邢宇对于康庭曦的话没有回应，只是盯着他看，看了半天康庭曦屈服在言邢宇的眼神攻势下，「但我可以打电话请假还有跟家里说。」

    康庭曦你真的可以再孬一点，怎么就是狠不下心离开呢！

    康庭曦无奈地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打给他同班同学林纬甫说今天不去上课，谁知道对方的反应竟是：「你今天吃错药喔？通常不都是我打给你请假的吗？干嘛？要去联谊？把妹？」

    「没有，就有事。谁跟你把妹啦？无聊！」

    两人说了会垃圾话嘴砲一下把电话掛断，接着他打回家给妹妹康庭臻，对方一接起来就没好话：「干嘛？我在赶稿很忙。」

    「我今天要住外面一晚。」

    「这种事也要打电话跟我说？」然后就把电话掛断，康庭曦无奈地看着被掛断的手机，最好是不用说，万一没说明天回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凌迟呢。

    康庭曦在打电话的同时，言邢宇坐在床缘看智慧型手机，型号还是很新很贵的款式，这让拿普通手机的康庭曦想起言邢宇家里很有钱这件事，但没想到言邢宇家里会让高中生拿这么贵的手机。

    听到讲电话的声音停了，言邢宇抬起头问：「要去吃饭吗？我请客，顺便买睡衣回来吧。」

    「嗯。」

    他们待的饭店刚好在商圈附近，要吃东西和买东西都不算麻烦，两个人下楼到饭店门口。「有想要吃什么东西吗？」言邢宇问。

    「随便，你请客你决定就好。」康庭曦哪好意思跟一个不熟的人要求要吃什么，更何况他还是被请客的那个。

    言邢宇在距离饭店不远，一间外观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店停下来，仔细看了菜单一会，然后转头问也跟着停下来的康庭曦：「吃这间可以吗？」

    「呃？」康庭曦凑近看了刚才言邢宇正在看的菜单，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那价钱根本不是两个高中男生该去的餐厅价位，「那个……还是让我决定吧。」

    康庭曦这才体会到，言邢宇不是家里有钱而已，他们还把言邢宇宠得连金钱观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他也不会想坑一个刚认识的人请他吃如此昂贵的餐点。

    最后康庭曦到旁边的夜市，考虑到言邢宇这种有钱人大概没吃过路边摊，他只好折衷选了一间有店面、外观看起来也乾净的平价义大利麵店，「呃，虽然跟刚才那家店差有点多，但我吃这个就好。」

    言邢宇笑了一下，又不回答康庭曦的话，他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吃路边摊。」言邢宇也没闪避他的问题，回答得很乾脆。

    「靠、我说出来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康庭曦涨红着脸，又是生气又是尷尬，「所以你可以吃路边摊？」

    「我刚刚要请你那间餐厅，是因为我觉得今天真的很麻烦你，你看你也没去上课还要陪我一晚，总觉得应该要请你吃好一点，谁知道你脑袋转这么快就以为我不会吃路边摊。」言邢宇笑了一下，没回答前面两个问题，「你如果想吃路边摊，我就请你吃路边摊啊！」

    「靠。」康庭曦被对方的话逼得脏话连发，「那如果我现在说我后悔了，要让你请我吃刚刚那间贵死人的餐厅，你请吗？」

    「你不是说你要决定吗？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言邢宇看着康庭曦的反应微笑着回答，想着对方就像炸毛的猫一样逗趣，让他总忍不住欺负他。

    「那你就吃吃庶民的食物吧，可恶的王子。」康庭曦终究还是没有要言邢宇请他吃那个贵得他连吃一口都会心痛的餐厅，比起看言邢宇优雅吃牛排，还不如看他大嗑蚵仔煎、四神汤，最好是吃的满嘴都是，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崩坏的男神，康庭曦坏心地想着。

    「什么王子？」

    「你不是热音社的王子吗？我听日间部其他人都是这样叫你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没人在我面前这样说过。」

    康庭曦看着言邢宇，想着这个男神是不是其实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不然这种糗话一定会在对方面前好好糗对方一番，他忍不住同情起言邢宇了，把话题一转，「请我吃蚵仔煎。」

    康庭曦和言邢宇出了原本那间义大利麵店，转而进到夜市当中，康庭曦熟门熟路地带着言邢宇穿过热闹的摊贩间，「这些显眼的店家其实都不好吃，好吃的都是在夜市里不起眼的小角落。」

    接着康庭曦走到在小角落一间蚵仔煎小吃摊地桌子坐下，「你吃什么？我要蚵仔煎、米糕跟一碗四神汤。」

    「那我跟你一样好了。」

    康庭曦替言邢宇点了菜，两人坐在一张四人方桌对看，康庭曦看着言邢宇乾瞪眼，也没打算说话，不知道如何定义现在遭遇的一切，一下是喝醉开房间、一下是失去初吻、一下又是看遍男神裸体，现在则是和男神吃路边摊。

    米糕和四神汤很快就送上来，康庭曦中午什么也没吃现在正好饿着，先是喝了口四神汤拿起筷子就吃米糕，以秋风扫落叶的方式扫完了眼前的食物，然后停下动作看着以优雅姿势一口一口品嚐米糕的言邢宇，还好这时候老闆把他们点的两份蚵仔煎送上来，康庭曦还没空对言邢宇的吃相做评论就继续大快朵颐，吃完拿卫生纸擦嘴时，刚好看到言邢宇的嘴角沾了一点蚵仔煎的酱汁，他顺手抽了一张递给言邢宇，想着原来那么优雅的吃法还是会沾到嘴啊！「沾到了。」

    「谢谢。」言邢宇接过康庭曦递给他的卫生纸，两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康庭曦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发呆等着言邢宇把晚餐吃完。

    「接着要去买睡衣，走吧。」言邢宇吃了二十分鐘，等得康庭曦无聊地玩起手机里下载的单机游戏，言邢宇一出声康庭曦也跟着站起来，等言邢宇结完帐，他带言邢宇走到比较热闹的那条街上。

    「我自己随便买一件t恤当睡衣就可以了，你呢？」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是不是会穿路边摊衣服的人，不然饭店旁边也有百货公司可以让言邢宇买睡衣。

    「我跟你一样就行了。」言邢宇想康庭曦把他想成真正的王子了，总是觉得他言邢宇要的东西总是高人一等，还有便宜的东西绝对不用。「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热音社的王子，也不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

    康庭曦楞楞看着提出要求的言邢宇，有些尷尬，「我呃、对不起，因为我总是被刻板印象影响，我保证之后不会了。」

    之后？他跟言邢宇应该没有之后了吧？康庭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向对方道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之后」这个词，明明他和言邢宇明天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言邢宇看着康庭曦没说话，看得康庭曦发毛，然后他轻笑了一声，「吓你的，走吧。」

    「嗯。」

    最后两人买了两件便宜的t恤，上面还印着标语「干！台湾好热」和「人鲁没药医」，康庭曦是没什么差，反正他可以穿着四角裤睡觉就好，不过想到言邢宇居然挑了「人鲁没药医」的标语，提着袋子的康庭曦想到穿在言邢宇身上的画面，忍不住笑出来，如果言邢宇真的这件衣服在大街上走应该会被打，还会有一堆女生来搭訕。

    回到饭店房间已差不多是就寝时间，康庭曦总不能叫个明天极可能会宿醉的人去睡沙发，「你睡床，我睡沙发。」

    言邢宇看着那张其实可以容纳得下两个大男生的双人床，「为什么？这不是双人床吗？一起睡就好了。」

    康庭曦也早就猜到对方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说出这句话。「我睡姿不好，我怕打扰你，而且你喝酒很需要休息的，所以……」

    康庭曦相信对方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听出他就是不想跟一个男人窝在同一张床上！而且他还没从那个初吻的震惊中清醒啊！

    「没关係，我不介意，我勉强你陪我，还让你睡沙发反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言邢宇一脸歉意，搞得康庭曦不好意思拒绝，果然长得帅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很容易被原谅。

    「那就一起睡吧！」反正亲都亲了，就假装是狗咬他一口吧。「我去洗澡。」

    康庭曦知道自己拗不过强硬的言邢宇，直接进去浴室里洗澡刷牙，换上那件他们在夜市买的t恤出来后直接跳上温暖的大床，「换你刷牙。」

    「嗯。」言邢宇看他从浴室里出来后，拿着刚才买的衣服进去浴室。

    康庭曦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好久没有蹺课，也好久没有度过这么悠间的晚上时光了，想着想着言邢宇也盥洗好出浴室，康庭曦一看到言邢宇穿着那件人鲁没药医的t恤，忍不住呛他：「你要是鲁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温拿了。」

    「我才刚被甩，真的很鲁好吗？」言邢宇一边回答他，一边躺到床上。「要关灯了吗？」

    「好。」

    「可是我睡不太着，陪我聊天。」言邢宇控制他躺地那侧的控制面板关了灯。

    「你要聊什么？」康庭曦也的确没那么早睡，但因为实在太尷尬，让他只想早点去梦周公。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你人真好。」言邢宇的口气真诚，真诚到康庭曦都想伸手打对方，发什么好人卡给他啊！

    「不客气。」他闷闷地回应，被亲就算了还要无缘无故被发好人卡，这个言邢宇是从外星球来攻佔地球的吧？

    「我和那个人交往了四个月，是他先追我的，我觉得有个伴也不错，就和对方在一起，我这样的心态大概也不怎么正确，对吧？」言邢宇突然对他失恋的话题侃侃而谈，但康庭曦知道对方只是想找个人倾听而已，就像以前林纬甫只要追女生一不顺，就会找他抱怨一样，他习惯了。

    「我对他很好，他有什么慾望我都会通通满足他，不管金钱上、还是爱情上。在我们交往三个月时，他开始对我忽冷忽热，我本来以为是因为考试的关係，可又过了一个月，他突然就跟我分手，还说他找到一个比我更有权有势的人，所以我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甩了我。」言邢宇大概懂自己并不想要回应他说的话，所以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原来是个败金女，这种女生你还是早日放生给另外一个有钱人吧！

    「说实在，难过是有，毕竟都过四个月，我对对方也投注了感情，突然无预警的就被说分手让我有点错愕，可是我知道，这没比我想像中爱情里该有的难过来得更难过，看着自己朋友失恋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连最重视成绩的朋友都可以完全忽视考试，我就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对方……我会跑去ktv喝个烂醉唱到爽，全是因为我想体验一下什么是失恋大闹的感觉，随着酒越喝越多，我觉得我的难过好像被无限放大了，我越喝越多越觉得我那难过被酒精压制了，最后就喝醉……」

    原来男神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康庭曦下了这么个註解，虽然他也没有谈过，有种他和男神原来都是没谈过恋爱的普通人的错觉，听到这消息，也许他真能和言邢宇作朋友，不过听他说了这么多，加上打工的疲累，让他后面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眼神涣散最后就睡着了。

    「然后遇到了你，谢谢你愿意把我带到饭店又帮我付了酒钱，我真的觉得你这个朋友很值得交，庭曦。」言邢宇一把感性的话说完，把原本盯着天花板的眼睛转向旁边的康庭曦，才发现对方早就发出稳定的呼吸声睡着了。

    言邢宇轻轻一笑，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自己讲到哪一段的时候睡着的，但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其实言邢宇并不如康庭曦所说，认得康庭曦的原因单纯因为他们是在同一条走廊上的同学关係，但言邢宇并不想让康庭曦知道所以没说。

    言邢宇轻手轻脚的拨开对方的瀏海露出了康庭曦饱满光洁的额头，虽然是青春期却没长什么痘痘，他轻轻的把有些乾涩的嘴唇放在对方的额头上吻了对方。

    「谢谢你，庭曦。」

    「唔……」对方嚶嚀了一声，言邢宇马上把嘴唇离开对方的额头，即使他没有很想离开，看着康庭曦只是稍微扭动了一下没醒来的模样，忍不住为自己做坏事的举动无声的笑出来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心里觉得对方实在可爱的不行。

    言邢宇习惯性地把庭曦带进自己怀里搂着对方睡了，自己总要抱着一支大青蛙玩偶才能入睡，反正他可以用自己睡觉需要抱着东西才睡得安稳，所以无意识的把对方搂进怀里这样的理由去跟对方解释，虽然有点心虚不过他相信对方拿他没辙。

    康庭曦被带进他怀里时扭动了一下，找了个自己会最舒服的姿势就无意识的窝在对方的怀里继续熟睡，一点也没发现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天夜里康庭曦作了一个小时候被妈妈抱着睡觉的梦，还记得小时候爸妈还没有分开之前当自己感冒或是哭的时候，妈妈都会很有耐心的哄自己入睡然后抱着自己一起睡，那是他到现在为止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但一切都随着父母的离异过去了。

    他突然好想哭，在他哭出来的前一秒，有个厚实宽大的手掌轻轻拍自己的背、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他觉得好温暖，也停止想哭的情绪，回想起妈妈给他的温暖，他在对方怀里用头磨蹭撒娇了一下后找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他好怀念这样的时光──妈妈抱着自己睡的时光。

    那天晚上不论是康庭曦还是言邢宇都做了个好梦，睡得安稳。

 （3）

    隔天早上康庭曦还要打工，设的手机闹鐘早早就在六点响起，康庭曦虽然意识已清醒却不想马上睁开眼睛，觉得今天的被子好像比平常来得温暖，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似乎不是在家里的味道，他才意识到他不住在家里，而是跟着言邢宇一起睡在饭店房间，他这才惊讶的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睡相差得往言邢宇的怀里鑽，睡在言邢宇的怀抱里，还好对方还没醒，不然简直丢脸到家了。

    康庭曦抬头确定对方还没醒，忍不住把目光停驻在对方精緻的脸庞上，这个人不只成绩好，身高高，就连他的脸也长得那么对称、睫毛那么长、鼻子那么挺，嘴唇也恰到好处不会太厚或太薄，颧骨有点高，依稀可以从瀏海的缝隙看到对方饱满的额头和不会太粗的眉毛，皮肤吹弹可破，连一丝丝毛细孔都没有，这公平吗？

    在愤愤不平的同时也想起对方是日间部的，他要上班，言邢宇也要上课，还好他们住的饭店离学校并不远，康庭曦小心翼翼地从对方的怀里鑽出来，怕被发现自己昨晚失礼的举动，然后伸手摇摇对方的身体，「言邢宇起床了，你要上学。」

    言邢宇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出手把康庭曦捞回圈在自己怀里，眼睛依然紧闭着没有起床的意思。

    老子是你的泰迪熊吗？康庭曦合理怀疑不是自己睡相差，而是对方根本就把他当成泰迪熊在用。

    「起、床、了。」他刻意在对方的耳边一字一句用比刚才大声的音量说，言邢宇这才把眼睛睁开。

    「早安。」对方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微笑着对他怀里的他道早安，看着穿着滑稽衣服的言邢宇，康庭曦没想过男神连起床都自备圣光，完全没有邋遢的感觉，反而增添了一点俏皮的气息。

    「不早啦！你还要上学，快去刷牙洗脸。」康庭曦一把推开对方想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故作没事地站起来走去浴室先刷牙洗脸，打算趁言邢宇去刷牙洗脸时在房间里换衣服。

    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自以为从容的离开对方怀里走出去时，对方对着他背影微微笑了，笑得眼睛都瞇起来后才爬起来换上昨天的制服，然后等康庭曦出来之后跟他交换。

    两人退了房走出饭店，一路上两人都没交谈，只是缓慢地走在道路上，怪的是言邢宇这长手长脚的傢伙和他走路的频率一样慢，也不和他道别先走一步，彷彿像刻意要和自己走一样。「你要吃早餐吗？」

    「好。」

    康庭曦本来就打算吃早餐，两人又走回昨天去的夜市，早上这边有几家零星的早餐店还有早市，康庭曦没在这边吃过早餐，随便选了一家连锁早餐店就进去找位置坐下点餐。「你吃什么？我要猪排汉堡加蛋跟大杯奶茶。」

    「那、我跟你一样好了。」虽然康庭曦什么也没说，不过言邢宇知道康庭曦没再把他当成有很多要求的有钱人，至少把他当成一般人对待了。

    康庭曦画了单子交给老闆娘，等了一会老闆娘就把餐点送上来，还多看了言邢宇几眼，猪排被老闆娘煎得酥酥的有点微焦，正好是他喜欢的脆度，他开心的拿起汉堡偶尔配奶茶自顾自吃起来，也没理会言邢宇。

    「那个……」言邢宇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自己吃早餐的动作突然开口。

    「嗯？」康庭曦一口吞下刚才才入口早餐，喝了一口奶茶之后才回应对方。

    「你这边……沾到食物了。」言邢宇伸出食指抹了康庭曦的唇角一下，抹去了对方沾在唇角的蛋渣，然后把食指放进自己的嘴里。

    那样亲密的动作自然到康庭曦根本无法思考，对方这举动究竟是平常就是习惯和人有亲密举动，还是有什么其他可能？明明两个人的嘴边都曾经沾过食物，可康庭曦只是拿卫生纸给言邢宇，言邢宇却是用手帮他抹掉。

    康庭曦傻楞楞地看着对方，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你……」

    他「你」了个半天还是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最后选择埋头把他的汉堡跟奶茶快速解决，赶快远离这个神经病。「吃饱了，我先走了。」

    「那走吧！」言邢宇明明东西还没吃完，却起身背起书包，打算跟他一起走。

    「你就继续吃，不用跟我一起走也没关係。」康庭曦觉得对方的举动让他有些害怕，言邢宇对他一直像他们认识很久，而且行为举止也不像对一个很久的朋友，反倒像对女朋友。

    「为什么？」言邢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搞得康庭曦快疯了。

    「虽然我们都在同一个区域上班上课，但是你看你早餐也还没吃完，而我七点就要上班，你到校时间应该是八点，所以你完全不需要特别配合我，跟着我同进同出。我们就各自去上班上课就好啦！」康庭曦不耐地搔搔头。

    「好。」言邢宇点头又坐回到位置上，让康庭曦松了口气，没想到言邢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络？」

    「呃？」康庭曦被他吓得想把手抽离，但对方力气大得他无法轻易挣脱，原来言邢宇是真的要跟他做朋友？不是说笑的？

    「有用脸书吗？我加你脸书吧？」

    康庭曦不太使用社群网站，毕竟他每天工作上学时间都不够用，哪还有什么时间看脸书，大概一个礼拜开电脑的时候会用一两次，想想言邢宇都在念书玩音乐，大概也没什么时间用脸书，也许给他脸书帐号还比给其他的相关资讯来得不容易和对方取得联系。「我是有脸书，不过不常用。」

    「没关係，你是用本名吗？」说着言邢宇拿出手机打开脸书搜寻康庭曦的名字，康庭曦的脸书大头贴是和一个女孩的合照，照片上女孩从康庭曦的后方圈着康庭曦，康庭曦笑得大眼都瞇了起来，而女孩有着鹅蛋脸、微微上扬的猫眼，笑起来嫵媚又神祕。「你的大头贴是你女朋友吗？很漂亮。」

    「呃？」自从办了脸书帐号开始，康庭曦的大头贴一直没换过，他一时也想不起自己的大头贴长什么样子，只好凑过去看言邢宇手机里的画面，「喔那是我妹妹，我们长得很不像吧？」

    康庭曦对于自己和康庭臻长相差别很大这件事并不自卑，反而很自豪自己的妹妹长得如此出色，以前康庭曦被其他高中同学刚加大头贴的时候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他并不觉得言邢宇的话有什么特别含意。

    「妹妹啊……」言邢宇的声音好像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对他讲话一般，「你和你妹妹感情一定很好。」

    「还不错。」

    「我送出好友邀请了，你有空给我个回覆吧！既然你不常用脸书，那我可以顺便要你的手机吗？」言邢宇像是临时想到一般地问出口，叫康庭曦也不好拒绝，把手机号码号码给了言邢宇，虽然他不相信言邢宇是真的要和他当朋友，不过只是给手机号码他也没任何损失。

    康庭曦结了早餐店的帐，走去上班地点，换上制服后开始工作，今天的打工没有遇到任何怪事，工作结束后他回家简单休息一下，然后换上制服准备去上课，看庭臻房门没开，心想她可能还在赶作品就没吵她，于是康庭曦替康庭臻准备一份晚餐后才出门上学。

    一到学校，昨天帮他请假的林纬甫就凑过来问：「昨天有没有把到好妹啊？」

    「谁跟你说我昨天去联谊的啦？明明就跟你说我是『有事、有事』是要说几遍你才相信？」烦死了，他昨天哪有把什么妹啦！倒是把到了一个哥……而且还是个条件还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的哥，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骗鬼！你有要到新妹的电话吧！」林纬甫一把翻开他书包找到手机，极其不要脸地当面翻起他手机的通讯录。

    「欸你很没礼貌耶！还我啦！」虽然里面没有新妹的电话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简讯或是照片，但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康庭曦感到一丝不快。

    林纬甫置若罔顾继续翻着他的手机，突然好像发现新大陆的怪叫，把手机递给康庭曦。「欸、这个言邢宇是谁？该不会是那个日间部的高材生吧？」

    说巧不巧手机刚好震动了起来，林纬甫继续无视他的抢手机举动看着手机画面，看了号码大喊：「是那个言邢宇打来的耶！你真的认识那个高材生？」

    言邢宇打电话给他？他还以为言邢宇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康庭曦一把从林纬甫那抢回自己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庭曦吗？我言邢宇。」电话那头传来言邢宇低沉好听的嗓音。

    「找我有事吗？」

    「我想到你班上找你，你几班？」言邢宇问得太自然了，自然到康庭曦都没办法反应过来，乖乖地报了班级，言邢宇跟他说了声再见就掛电话，康庭曦看着手机萤幕还显示言邢宇的来电记录，康庭曦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感觉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康庭曦有人找你喔。」在他陷入自己的烦恼之前，同学突然打断他的思考。

    「喔……」他楞楞地走到教室门口，没预设到来找他的人竟然是言邢宇。「你怎么会来？」

    「我在学校晚自习就想来看看你。」言邢宇脸上略显疲态，大概是在学校读一整天书的缘故。

    康庭曦都还没对那通电话反应过来，对方就无预警出现在自己面前，搞得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怎么来了？」

    康庭曦都没注意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又问一次三十秒前才问过的问题。

    「我要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要请你吃饭。」

    「为什么？」

    「还不是昨天太麻烦你，我不好意思只请你吃蚵仔煎啊！」

    「我这週六没班，週六中午好吗？」

    「好，那我们中午十二点就约在昨天那间很贵的店吧。」言邢宇果断决定时间和相约地点，让康庭曦没有选择的权利。

    「呃好。」他对于对方这样果断的决定有点诧异，但由于对方的气势让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告诉自己他是请客的大爷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你去上课吧！我也回图书馆念书。」言邢宇鼓励地拍拍他肩膀。

    「好、你念书加油。」康庭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束这话题，选了个很笼统的道别方式。

    「那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去？」

    「蛤？」

    「反正我读书完回家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不如就一起回家？」

    「你知道我家在哪？」康庭曦有点害怕，他和言邢宇不是才认识一天吗？对方居然连他家在哪边都知道了？

    「我们同一所国中，家应该在附近吧？」

    「喔、对耶。」康庭曦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也许是他习惯把言邢宇想得太心机，却没想透这么简单的事。

    「那待会见。」言邢宇对着自己挥挥手，直到自己走进教室的位置坐下之后才缓慢的离开。

    一回位置上，林纬甫就八卦地问：「你真的认识那个言邢宇啊？而且他还来教室找你……你们已经熟到他知道你几班了喔？」

    「他刚才打电话问我的。」康庭曦实在不懂言邢宇在想什么，一般人交朋友不会用心到这种程度，就连他把妹恐怕也没言邢宇细心……有种自己好像变成女生，然后被言邢宇把的错觉，可是看看自己全身上下一无是处，还是个男的，这种完美的男神怎么可能会想把自己，康庭曦你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

    「唷呼！你醒着吗？还是思春了？想什么这么入迷还敢说昨天没联谊把妹……」林纬甫伸出手在康庭曦眼前晃，他才回过神来。

    「屁啦！谁跟你思春，你全家都思春。上课啦三八！」瞪了对方一眼之后他决定不要多想些有的没的，好好上课才是王道。

    林纬甫一被呛没说什么，看康庭曦一脸不想和自己继续喇赛下去的模样只能乖乖的在桌底下拿起手机滑了起来。

    整晚上课内容康庭曦几乎没有听进去，脑内全是言邢宇各种怪异的交朋友行径，当他回过神时老师早已宣布下课，同学也全都鸟兽散只剩下小猫两三隻。

    他最后得到结论，就是最好少跟言邢宇这怪人接触，不然他也会跟他一样变得怪怪的，想到这方法，他沉重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但这样的心情却持续不了几分鐘，因为他一走出教室就看到言邢宇在教室门口等他。

    「走吧！」言邢宇看他走出教室，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还附带个完美的微笑，是想电死谁？

    「嗯！」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光映照在两人身上拉长影子，一路上两人除了报了自己家的位置附近的标的物以外没什么交谈，康庭曦在快到他家楼下时，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问：「言邢宇你对朋友一向都是这么热情吗？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有点夸张……」

    「你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康庭曦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总之他很不习惯。

    「老实说我没交过什么朋友，所以我把我认为该对朋友做的一切都用在你身上，难道我认为的是错的吗？」言邢宇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着康庭曦，让康庭曦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明他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正好站在路灯下，言邢宇站在背光处看着他，康庭曦看着对方的表情觉得有些刺眼，可这分明是在昏暗的路灯下，却给人一种异常明亮的感觉。

    「你居然没有交过朋友？」不过想想也不无可能，言邢宇向来都是大家巴结、争取在他身边的目标，什么时候才轮得到他去主动结交朋友？言邢宇的说法说服了康庭曦。

    「好，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对我太好，一个人对别人好是有限度的，是有分层次的，如果你对家人的好是s级，对情人的好是a，那么对朋友就只有到b的程度，我跟你是朋友，但你现在对我就已经是a级程度，你该试着对我b就好，懂吗？」

    「嗯。」言邢宇听着他的话点点头，顺手摸摸他的头，揉乱他头发，这声回应倒显得有点小，小到康庭曦几乎不确定刚才言邢宇到底有没有回答他，他自我感觉良好地想对方一定有听懂，否则枉费他说那么多话了。

    沟通过后康庭曦和言邢宇继续走回家，到家时康庭曦对言邢宇道别：「我家到了，你也赶快回家。」

    「好。」言邢宇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

    康庭曦说完就转身上楼去，而言邢宇则看着他进门后，才继续往回家的路前进就是他不知道的事。

 （4）

    星期六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下子就来了，这几天康庭曦和言邢宇没什么交集，这让他原本觉得两人以朋友身分来说太靠近的想法减少了些，他相信言邢宇在那两天对他的好和积极，只是因为没交过朋友不会拿捏尺寸的缘故，经过他那天对他晓以大义后，果然言邢宇这个聪明人马上就分得清他康庭曦就是被排在b级的份。

    康庭曦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搭上帆布鞋就要出门，当他正准备转开门把时，就听到钥匙插入钥匙孔的声音，他知道今天和言邢宇绝对约成不了。

    康庭曦像被下咒一样，站在玄关一动也不动，就等着那个人转开钥匙、打开门，门一开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就这样看着来人。

    「你在欢迎我？」来人一袭优雅白色套装，将染过的褐发綰起显得婉约，在康庭曦看来就是假气质真假仙。

    「我在准备出门。」康庭曦没好气地说。

    「取消吧！今天临时有饭局。」

    「嗯。」其实他想叫那个人滚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可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吐了最简单的应诺音。「我打电话跟朋友说一下，你叫庭臻准备吧！」

    接着康庭曦也不管那人怎么回应，转开大门出去打手机给言邢宇，接通后康庭曦劈头就说：「我临时有事不能去了，真的很抱歉，明明是你要请我，我居然没办法去......」

    「没关係。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生病了？」言邢宇在电话那头居然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心地询问。

    他当下也不知道怎么跟言邢宇解释，乾脆承认，「嗯，有点不舒服。」

    「要去看医生吗？」

    「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好好保重，我们下次再约？」

    「嗯，今天真的很抱歉。」

    两人道别后他掛断电话，脑海全是今天的不速之客，想着能逃多久是多久，最后不情愿地转身就看到庭臻和那女人，怀胎十月生下他，可以称之为母亲、妈妈的女人。

    「我看你都准备好我就和庭臻下来了，走吧、去吃饭。」

    康庭曦无言地看着母亲和妹妹，对庭臻使了个眼色，康庭臻对于他的眼神了然于心，他走到庭臻旁边一起坐上母亲的车，驶向他习惯性忽略、不堪入目的真相。

    车上康庭曦看着窗外，偶而和庭臻对看几眼又马上撇开视线，他知道庭臻的想法和他不一样，康庭臻一直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即使事情和她息息相关，只要她没放在眼里，那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可是他不一样，他没办法对这种事情还没有任何感觉。

    在他们数不清第几次的对看时，康庭臻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康庭曦明白庭臻想给他力量，一个待会可以好好演戏的力量。

    目的地是位在市区的高级日式料理店，里面等着康庭曦的是一连串虚偽的演戏和谎言。一下车他就看到他胚胎的另个供应者在门外等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定等着他开口。

    一看到来者，父亲丢下手边香烟踩熄走向母亲，故作亲密搂住她的腰，「走吧！」

    康庭曦的双亲分开却没有真正离婚，各自发展生活和恋情，时间就发生在康庭曦国中二年级下学期，父亲的情人搞出人命，挺着一个肚子找到他们家向母亲下马威，母亲终于心死搬出旧家，而康庭曦和康庭臻则是领他们给的生活费，住在原本四个人住的旧家，一个完整的家就这样被拆成三份，康庭曦也是在那个时间决定自己不要再为父母念书，改志向去夜间部念书，如果可以，他尽量不要动用父母给他们兄妹俩的生活费养活自己，那笔钱存下来是为了将来康庭臻要出国唸书他也不致于拿不出钱。

    至于为什么没离婚的原因很简单，要是离了婚那他们就拿不到康家的一杯羹，康家还算是家里有点小钱，但身为二子的父亲在家中地位低落，而伯伯叔叔两人各个在外拈花惹草，弄得爷爷奶奶不高兴，可再怎么样也是亲儿子，就只有父亲一个人表面上是专情于母亲，父亲便以此为筹码，希望可以在未来遗產大战中获得更多好处，和母亲商量后便决定当假面夫妻，所幸爷爷奶奶旅居国外，一年也不过就回来个两三次，他和庭臻被派出来作秀的时间也就那么多，可是他还是觉得父母亲这样的行为让他感到不齿和噁心。

    在餐桌上爷爷奶奶亲切问候他们全家的近况，父亲代为回答，还时不时地和母亲放闪、互相餵食，康庭曦觉得他们根本可以去拿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看得令人佩服金钱的力量实在是太伟大，连两个平常是冤家的人都可以变成噁心吧啦夫妻档。

    康庭曦整顿饭吃下来，只觉得想吐根本没吃几口饭，而庭臻泰然自若地吃着高级料理，一点也不为所动，但她还是小心注意自己在他忍不住快发作时拉他一把，别毁了他父母精心策划的戏码，好不容易终于熬到饭局结束送走爷爷奶奶，他的父母也终于回到平常相看两厌的状态，而这场戏还不知道究竟要演几次才够。

    「要送你们吗？」母亲已经在驾驶座上驱车经过门口时放下窗户问他和妹妹。

    「不用。」康庭曦根本不想要再看到他母亲，果断拒绝。

    「嗯，那我走了，你们自便。」

    说完他们就各自离开，只剩下康庭曦和康庭臻站在店门口。

    「要回去了吗？」庭臻问他。

    「我想到处走一下，你先回去吧。」

    「嗯，你自己可以吧？」庭臻不太放心地看着自己哥哥，她了解他所以能体会他有多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她自己是对这无所谓，但还是会担心康庭曦。

    「嗯。」

    看着康庭曦逞强的点头，她也不逼他，就让随他自己去，她道别后就搭上计程车回家。

    店门口只剩下他一人，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是那样如胶似漆，可自从父亲开始偷吃后，他们家便争吵不断，最后母亲心死之后也跟着一起出轨结交新对象，两人貌合神离，最后还丢下他和庭臻两个人独自生活，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为了遗產还是死不离婚，各自在外组了家庭，而父亲甚至还瞒着新正宫继续偷吃，这样的关係令他作噁，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噁心，他摀着嘴跑到店对面的公园找了个垃圾桶乾呕了起来。

    对着公园的垃圾桶吐完后，胃酸的烧灼感让康庭曦不舒服地顺顺自己的喉咙，后面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你还好吧？」

    康庭曦回头，没想到关心他的人竟然是言邢宇，还拿手帕准备要递给他，有没有这么神通广大刚好被他遇到？而且都什么年代言邢宇居然还会随身带着手帕，是幼稚园生还是老阿公啊？「嗯，没事。」康庭曦虽然难受，但用有些沙哑地声音回应。

    言邢宇看着他指指一旁的厕所，「先去漱口，我怕你胃酸会伤到喉咙，漱完口把水喝了吧！」

    说着还把宝特瓶递给他，他没办法拒绝这个人释出的善意，只好乖乖照着他的话进去厕所漱口，还顺便洗了脸。

    他和言邢宇还真是......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上辈子互欠对方太多，怎么他们就会在彼此最狼狈的时候遇到？另一个人还要不断替那个人收尾，他一面吐槽一面喝着言邢宇递给他的矿泉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定他的外型还不算是毁坏得太难看后走出厕所，把宝特瓶还给言邢宇。「谢谢你，你的手帕我洗完之后再还给你。」

    言邢宇带着微笑摇摇头，「要去看医生吗？还是要买粥让你润胃？」

    看言邢宇虽然一脸温和的笑意，可潜意识告诉康庭曦如果他不在两个选项里选一个的话，言邢宇是不会放过他的，也许是想摆脱言邢宇的追问，他选了去喝粥这个选项，毕竟刚才会吐是他的心病，不是医生可以治得好的。

    两个人走到附近的粥店点了粥，他想言邢宇应该不致于会坐下来等他吃完吧？结果他错了，在他选个位置坐下的同时言邢宇也在他对面坐下。

    「呃、我好多了，如果你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没关係。」康庭曦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毕竟他现在可没心情去应付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高材生火星人。

    「你不想要我在旁边？」

    言邢宇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让康庭曦完全猜不透言邢宇的想法，更何况言邢宇问得这么直白，摆明就是想让人用否定句回应，康庭曦发现自己好像不只是没遇过这种人，还不会应付这种人。

    「呃、我没这么说，我只是不想麻烦、也不想耽误别人的时间。」

    「我上次那样麻烦你，原本说好的请吃饭今天又没吃成功......所以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言邢宇今天就是打算要和他周旋到底，康庭曦也放弃对下逐客令，就当多个大型玩偶陪他。「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他点了一个海鲜什锦粥，而言邢宇什么也没点，在等待餐点过程中他们没有交谈，粥一来他先把粥搅拌到稍凉后吃下第一口，温顺的白粥从他喉头滑下，他不甚舒服的食道获得紓缓，脑子也从刚才的愤慨冷静下来，检视言邢宇刚才对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就是个热心人有的反应。如果今天换成自己，他也会关心在路旁呕吐的陌生人，想陪在那人身边到对方没事为止。

    也许他误会言邢宇，把言邢宇想得太有目的性。

    「好吃吗？」言邢宇盯着他看，康庭曦对于对方关切的眼神了然，那不过就是关心人的反应，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嗯。」他点点头，「你......和我想得好像不太一样。」

    听了他的话，言邢宇挑了眉，笑脸盈盈地问：「什么意思？」

    「我国中一直以为你很冷漠、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缺点，可是我好像错怪你了。」康庭曦以前站在司令台底下，看着台上被颁奖的言邢宇，他能看清言邢宇笑容底下眼中的冷漠，所以对于他会关心自己、还有捡到他尸体都让他感到诧异。

    言邢宇听完他的话明显楞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地露出笑容，「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言邢宇对于康庭曦能这么直白讲出对自己的感觉很讶异，他曾经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直到国中时康庭曦的眼神告诉他，他已经看穿自己的假面具，所以他才会把这个毫不起眼的康庭曦记在心里。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和康庭曦搭上线，没想到一次失恋却让他们开始有了互动，言邢宇不想要错过这次机会，他想要好好了解这个可以一眼看穿他的人。

    言邢宇话一出，叫康庭曦不知如何回应是好，只好继续乖乖吃他的粥。

    见言邢宇一直没说话，他以为言邢宇想要等他开口回应，于是便说：「你对我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好学生，我当然会冠上我对高材生的想法。」

    「以后我们就可以慢慢互相了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嘛！」

    「嗯。」明明言邢宇的话说得直白简洁，可他还觉得别有深意，可自己才刚误会过人家，于是他立刻撇去这样的想法。

    康庭曦的一个单音将气氛凝结，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除非沉浸在自己的兴趣中，否则康庭曦不怎么习惯沉默，以为言邢宇会问有关自己在公园的事，结果言邢宇反而没问，他忍不住好奇：「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公园吐吗？」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如果是别的原因，你想告诉我的话我自然会听。」

    纵然言邢宇能把自己失恋被劈腿的事告诉他，但他却不愿意现在把家里的事讲出去。「嗯，谢谢。」

    这声谢代表言邢宇的尊重，还有谢谢对方愿意聆听。

    「但我希望，要是我问了什么你不想回答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不想回答就好，不用勉强自己说谎或是告诉我，好吗？」言邢宇一面说，一面轻轻拍他手背，「当然我也不会对你说谎，要是你问了我不想回答，我也会老实告诉你我不想回答。」

    「呃好......」看着言邢宇一本正经讲出这种台词，让他很想吐槽怎么有人可以脸不红气不喘讲出那么噁心巴拉的话，可是他和对方似乎没到那种可以随便吐槽的地步，康庭曦到嘴边的话便停下，只剩下一抹微笑，刚才父母给他的坏情绪在言邢宇爆笑又噁心的台词下减少了点。

    「你终于笑了。」言邢宇一副欣慰的表情，搞得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到底是信手拈来就是这种噁心话还是要逗他笑才说的，又不好意思问，只好继续吃他的粥。

    在把粥嗑完后，康庭曦和言邢宇一起搭公车回家，两人开始有了零碎的交谈，不一会就到他家了。

    「你公车也在这站下车吗？」康庭曦只知道言邢宇和他同路，可能比他家往学校的路又更远点，但不知道确切位置。

    事实上言邢宇家和康庭曦家是顺路没错，但隔了两个公车站牌，只是言邢宇没说而已。「喔没关係，我陪你一起下车再走回去就好。」

    「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你还是在你家那站下车，不用刻意陪我没关係。」言邢宇一言一行就像受过贵族教育的绅士，把他当成淑女对待，明明他们就只是普通同性朋友，再怎么说这都不该发生在同性身上。

    言邢宇知道自己要是黏得太紧或是过度殷切，可能会引起康庭曦的反感，倒也不坚持，「好，下次会的。」

    反正他再假装忘记就好，言邢宇在心里补充。

 （5）

    「那我回家了，还是你想上去坐一下？」

    「没关係，我们今天也聊很多了。」

    「好。」

    「你赶快上去休息吧！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嗯！那你回家路上小心。」康庭曦对言邢宇挥挥手后就走上楼梯回家。

    言邢宇依然是看着对方进了家门之后才离开。

    回到家，康庭曦把自己关进房间翻开相簿，里面都是他们家的照片，那时爸妈脸上还带着真心的微笑和甜蜜，不像现在只剩一堆虚情假意，他的家就只剩他和庭臻了。可是他们也没办法陪伴对方一辈子，总有一天，两人还是得分道扬鑣，康庭曦只希望那天不要那么快。

    看完相簿，康庭曦用哭宣洩了一阵子，哭完后感觉好些，接着他打开电脑上脸书，看到言邢宇的交友邀请他按了同意，顺手点开对方的脸书观察了起来。

    言邢宇的脸书名字并非中文本名，而是英文名字，大头贴也不是他本人的照片，而是一支特殊造型的麦克风，在特别调整过的黄光下，周遭还摆几本原文书，不过照片对焦在麦克风上，点开对方脸书，里面的动态很生活，和家人合照、平日练团、资优班的日常，看得出是本人，但好友名单却不到一百人，康庭曦想着言邢宇这么受欢迎不可能只会有一百个好友，于是他用言邢宇的中文名字搜寻了一次，果真发现言邢宇还有第二个脸书帐号，这次的大头贴倒是他本人，一张他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脸上，正沉醉在唱歌中的言邢宇本人，翻过那些乐团的照片让康庭曦感到一股熟悉感，却又说不出在哪边看过这些照片。帐号追踪人数破千，底下的动态大都是他练团、唱歌影片连结，还有些是其他歌手的mv，内容大都跟乐团相关，最近在练的、听的、推荐的歌，康庭曦猜想这大概是言邢宇建立的类似粉丝专页的东西，只不过是用个人帐号的名义申请，而朋友才会用英文帐号加。

    这时右下角的蓝色讯息栏跳起来，言邢宇发了个笑脸给他，康庭曦不知如何回应，只好也回丢一个笑脸给他。

    『下次再一起去吃好吃的。』言邢宇没有因为康庭曦只是丢了一个笑脸就停止回覆这串讯息。

    『好。』康庭曦也不知道到底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但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那星期一要不要一起出门？你上班、我上学。』

    『我上班时间比你上学时间早这么多，不用啦！』康庭曦对于言邢宇的热情邀约并不感到意外，『还记得sab吗？』

    『我们班的到校时间是七点二十，没有晚你多少。』

    康庭曦才知道自己太敏感了，言邢宇的询问只是因为两人的上学上班时间接近，而非是言邢宇刻意要接近他，于是他打下ok。

    之后言邢宇也没再发讯息给他，他则刷其他朋友动态，还用康庭臻创的粉丝专页帐号回几则讯息、发几张最近康庭臻製作的衣服的局部照片，而言邢宇名字虽然亮着，但言邢宇却没有再敲他，这一切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

    康庭曦和言邢宇的互动并没有随着他们看到彼此的糗态而热络起来，许是康庭曦的话奏效，言邢宇除了星期一约他一起上学之外，他们没有其他多馀的聊天和互动，就像学伴抽完聊过一两次天就互不联络。康庭曦大概两星期内总共巧遇言邢宇三次，康庭曦也不避讳和言邢宇一起走，途中两人会透漏彼此近况，言邢宇不太提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反而比较喜欢问跟康庭曦有关的事，而康庭曦会跟他抱怨工作、学校，有次康庭曦终于忍不住问言邢宇有关他乐团的事，不过问完才意识到，言邢宇似乎没把这则动态发在自己的私人脸书上，康庭曦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你有看我另外一个脸书啊？」言邢宇也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有，你介意吗？」康庭曦一脸考试不及格把考卷藏起来，结果还被妈妈找到的表情，小心翼翼观察言邢宇的反应。「我很好奇为什么像你这样的风云人物，加我脸书的帐号却只有一百个朋友，所以我用你的本名再搜寻一次，才发现原来你有两个帐号，所以我就看了一下。」

    「不介意啊，那个帐号是我姊姊在经营，主要都是她在回，我只固定发些跟乐团有关的动态，但我自己对经营这帐号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加朋友都是用我加你的那个帐号。」言邢宇没误会康庭曦欲盖弥彰的解释，反而针对他提出的问题作出回应，他该不会总是以小人之心，度言邢宇坦荡荡的肚子吧？

    「我听班上同学说你姊姊是法律系的学生，不会很忙吗？」康庭曦发现言邢宇对他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他也没特别避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她懒人一个，很会走些旁门左道让自己课业不用那么忙，把时间都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她爱经营给她经营，基本上我们乐团的youtube频道，主要也都是她在剪接影片和经营。」

    「你姊姊一定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很喜欢这个弟弟，怎么会花那么多的心力去帮弟弟经营脸书和youtube频道。

    「其实她是喜欢我们乐团的吉他手，只是用我当藉口接近他而已。」

    「那你们的吉他手应该很厉害吧？」虽然康庭曦不懂吉他，但他知道言邢宇待的乐团的吉他手，在乐团里人气是第二高的。

    「他是很厉害，不过我姊喜欢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因为他的脸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说到喜欢的类型……我同学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去联谊？」康庭曦想起昨天晚上和林纬甫间聊时，林纬甫问他要不要约言邢宇联谊的事，还说什么如果有全校第一名的加持，这联谊一定美女如云之类的屁话，康庭曦自动省略了这些废话没跟言邢宇说。

    「联谊？」言邢宇提高了音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盯着康庭曦。

    「嗯！你才刚失恋嘛，多认识些女生也不错......俗话说走出失恋最快的方法就是迎向下一段恋情嘛！」他被言邢宇炙热的目光瞅得讲不下去，连看对方的眼睛都不敢，只好看着地上说：「给你做个参考啦！」

    「你会去吗？」言邢宇平静地问，虽然康庭曦看着地上，可还是能够感受到言邢宇看着他的目光不如平常温和，反倒像要烧穿他似的。

    「会、会吧......」

    「好。那我去。」

    「真的？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言邢宇的口气依旧那样温和，康庭曦抬起头和他对看，言邢宇脸上还是平时的温和笑容。

    康庭曦虽然脑筋不好，但很会观察人的表情和眼睛里散发出的讯息，也才会国中就能看出言邢宇眼中的冷漠，但此刻他却怎么看都看不清，言邢宇究竟是真的在笑，还是因为他的话而不高兴了，就怕一个不小心拽了老虎鬚。

    「怎么会？你这么替我着想，还要帮我找新对象我很高兴啊！」言邢宇说完还把原本勾起的唇角往上挪了几度，给康庭曦一个更大的笑容，但当康庭曦真正静下心，看进对方眼中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欢愉，可因为知道言邢宇就是装开心给自己看，如果他还戳破不就显得白目，于是康庭曦很聪明地假装没看到言邢宇眼中的冷漠。

    「那我帮你跟我朋友说，谢啦！我先回家了。」康庭曦一道完谢便加快自己脚步往家去，和现在的言邢宇打交道太恐怖了。

    「嗯！掰掰。」言邢宇看着康庭曦加速逃离的背影笑了，言邢宇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假笑是逃不过康庭曦的眼，但康庭曦却鸵鸟地不戳破他不高兴的这件事，还真是可爱。

    联谊约在这週末去义大利麵餐馆联谊，对象是护专的学生，还有些是听到言邢宇要来就跟来的同校女生。

    其实康庭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坐在这里，比起女性，他对于男性的身体更有感觉，简单来说他是同性恋，得知的机缘也很普通，康庭曦看了同学硬借给他的a片，发现比起av女优，av男优更是他注意的对象，他想像av女优一样被插入，于是他上网查资料发现像他这样的人叫同性恋、被插入的一方叫做零号，康庭曦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却不曾喜欢上任何同性，也没对任何人出柜，所以像今天这种联谊场合，林纬甫如果找他，他通常不会拒绝，就当做是来凑数。

    而今天，康庭曦就是陪言邢宇来认识新的女生，并希望他能找到下个更好的女生交往。

    他们一开始都是梅花座，亦即身边会坐异性，康庭曦坐在靠左边的位置，而言邢宇坐在右边的主位上，左右两边各挤了两个漂亮女生。在自我介绍完时，获得最热烈回应的男性非言邢宇莫属，甚至大家都看过他们乐团上传的影片，而康庭曦的介绍显得平淡了些，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而后大家换位置聊天，所有女生不约而同地往言邢宇的方向挤去，康庭曦吃着刚送来的番茄义大利麵，看着一脸赌烂的林纬甫和其他男生、还有被女生包围的言邢宇，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心态。

    所有女生为了吸引言邢宇使出浑身解数，各种奇怪的问题和招数层出不穷，这种争奇斗艷的场景除了电视里播过，康庭曦还没有机会在现实生活中亲自体验，身为一个旁观者，这样的场景还挺值回票价。

    康庭曦内心的愉悦全写在脸上，眼睛都笑得瞇起来，偶然和言邢宇四目相交时，他发觉言邢宇好像不是很高兴，这明明就是他言邢宇主场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环肥燕瘦任君挑选，而且他才刚分手，正需要下一段恋情滋润，从里面挑一个当女朋友不是很好吗？康庭曦停下吃麵的动作，疑惑地看着言邢宇。

    言邢宇注意到康庭曦停下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他，并抓着他后面的椅背把头低了下来，他们两的距离瞬间靠近，让康庭曦吓了一跳，原本往前倾的身子忍不住挺直了起来，「怎、怎么了？」

    言邢宇没回答他的问题，一把抓起放在康庭曦右手边的餐纸巾往他嘴角抹去，擦拭的动作相当轻柔，「这里、沾到了。」

    「喔......谢谢。」康庭曦怎么没想到，言邢宇只为了他嘴角沾到这点小事，就要走过来引起他人的注意，并暗自庆幸言邢宇不是用手帮他擦掉，否则他还不被这些爱慕言邢宇的女生给杀死？

    康庭曦只好祈祷言邢宇快回去当他的皇帝左搂右抱，不要让自己成为眾人的焦点，可惜言邢宇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让康庭曦没办法专心的当一个局外人。「你怎么不回去坐？」

    「我想和你说话。」

    他们分明多得是时间说话，何必要选在这个时间点让他变成眾矢之的？康庭曦决定以女生作为理由拒绝现在的谈话。「她们都在等你，你还是回去坐陪她们。」

    「可是原本就是你邀我来的，我和你却没说到话不是挺奇怪的吗？」言邢宇笑笑地问他，一句话就把康庭曦堵得不知道该回什么好，无奈之下只好瞪了这场联谊的主办人兼罪魁祸首的林纬甫一眼。

    林纬甫接收到他责备的眼神不但没有任何愧咎，还假装没看到，简直太过分。

    康庭曦参加了他参加过最怪的联谊，明明是异性间联谊，他却在跟同性聊天，而言邢宇对其他女生表现得一副难以亲近、不想和他们讲话的样子，害她们也不好意思打扰，让这场联谊倒符合原本林纬甫的想像，有一堆正妹可以选，但康庭曦想也知道她们根本对其他男生根本没兴趣，只是不想就这样败兴而归而已。

    这间餐厅因为开在大学附近，还有许多桌上游戏供人玩乐，当初林纬甫就是懒得想其他活动才会选这间餐厅，大家餐点吃得差不多后，他们以抽籤的方式分配男女组队玩游戏，玩最简单、号称是桌游入门的矮人矿坑。和康庭曦一组的是个可爱娇小的女生，印象中这女生并不是挤在言邢宇的周围求注目，只是默默得待在一旁吃她的餐点，大概也是被找来凑数的吧，康庭曦这般猜想。

    「会玩吗？」女孩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妆，看得出来她化妆技巧不错、粉也很贴.......真想知道她是用哪一牌子的粉饼和粉底液，还有她是怎么保养皮肤的。

    康庭曦研究对方的妆容研究得太认真，那女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喔！会一点点，不是太会。」

    「嗯，那就交给我吧！」女孩露出了可爱的微笑，眼睛都笑得瞇起来，脸上还带着两颗浅浅的梨窝，他也被对方情绪影响笑了出来。

    「好，那就拜託你了。」

    最后证明那女生所言不假，地质学家的他们俩想办法骗大家拿下最多水晶，其他组合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像他们玩得那么认真，而言邢宇也完全没专心，反而三不五时就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让他总觉得哪边怪怪的。

    「你好厉害。」他看着她把所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其他玩家骗得团团转，反倒自己太过在意言邢宇的目光，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游戏上。

    「还好啦！我喜欢玩游戏和研究化妆品。」那女孩坦率的说，还是笑得像蜜糖吐司一样甜。

    「嗯！你的妆很贴呢！那粉底液是哪一家的？」康庭曦不自觉问起有关化妆品的话题。

    他和女孩的话匣子就因为粉底液而打开了，他原本问完还有点后悔，怕对方会把自己当做变态来看，没想到对方根本没这么想，听闻那女孩也说自己是被找来凑数的，康庭曦松一口气，他们聊得很高兴，渐渐也忘了言邢宇时常盯着他看的事，直到这场联谊要散会时，他再看到言邢宇的那一刻才想起来。

    「回家吧！」

    所有人都在餐厅正门口，言邢宇说话的内容和声音也格外明显，他这才看到脸上没变化的言邢宇，难道是这次的对象他不满意吗？如果康庭曦没记错的话，和言邢宇玩桌游的伙伴分明是里面分数最高的，五官精美、高挑、身材又好，一头黑长直发，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类型。

    「好。」知道言邢宇在不爽，康庭曦只好草草和女孩道别。「雅筑，掰掰。」

    「嗯、下次一起去逛街。」雅筑开心地摆摆手，他俩在聊天的过程中约好，要一起去逛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专柜。

    康庭曦和言邢宇踏上归途，他们总是一起回家，他们俩好像除了回家和上学以外就没什么交集了。

    「你不喜欢今天的联谊？」一路上言邢宇沉默，也许在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不会呀！我没联谊过，觉得挺有趣的，你以前联谊过吗？」

    「嗯！有陪林纬甫、就那个白烂白烂的主办人去过几次。」

    「那你喜欢那女孩吗？」言邢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话锋居然转到这上头，康庭曦怀疑言邢宇根本和他不是同星球的人，被言邢宇那么一问，明明喜欢男性的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总不能对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出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柜吧？最后几经思考，他选择了一个比较中庸的答案。「我没想那么多，大家就是认识认识，多点机会认识新朋友嘛！那你呢？跟那个女神有没有可能？」

    言邢宇听完他的问题沉默了一下，嘴角微微往下几秒才回应：「就像你说的，大家就是认识交朋友。」

    「嗯......」

    被言邢宇这样一回，康庭曦突然词穷，两人沉默地对看，然后言邢宇转身迈步继续走。

    康庭曦觉得自己好委屈，明明找言邢宇来联谊是为了让他找到新对象，结果言邢宇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生气，但是康庭曦不懂言邢宇有什么好生气的，所有女生目标都是他，和他一起玩游戏的还是最正的女生，他不懂应该算是完美的联谊，言邢宇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康庭曦。」突然一股重量从上面压住他肩膀，听那声音还有那股熟悉的烟草味道，康庭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正想准备转过去打他，对方反而靠近他耳边小声的说：「跟你男朋友约会喔？」

 （6）

    「叶绍恩！嘘！」康庭曦用手把叶绍恩的头推开，然后转过去对着那个罪魁祸首比了「嘘」的动作，抓着对方的耳朵小声地在他耳边用气音怒吼：「你少讲两句话会死啊？」

    一听到有人叫康庭曦的名字时，言邢宇转过身来看着康庭曦和叶绍恩，对着康庭曦一脸笑意地询问：「你朋友？」

    「呃......算是吧！」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和叶绍恩是什么关係，正确来说应该是妹妹的摄影师和模特儿的哥哥的关係吧？但这关係实在太复杂了，就算他和叶绍恩是朋友吧。

    「你好啊！我叶绍恩。」叶绍恩用轻挑的语气对言邢宇打招呼，如果康庭曦不是背对着叶绍恩的话，康庭曦还能看到叶绍恩挑衅言邢宇的表情。

    「嗯，你好。我是言邢宇。」言邢宇还是笑笑的，但是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瞇起来，像在看什么危险物品似的。

    康庭曦看着言邢宇，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三人之间瀰漫一股微妙的气氛，最后他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转身对着叶绍恩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我要拿东西给庭臻啊！」叶绍恩晃晃手中的硬碟，「东西弄好了要给她看。」

    康庭曦知道叶绍恩指的是上次庭臻cosplay的照片，平常叶绍恩都是靠网路和康庭臻联络，这次会来应该是因为庭臻要和叶绍恩讨论有关她要出cosplay月历的关係。「所以还可以吗？」

    「拜託！我谁？我叶绍恩弄的当然是pro级、ok的。」

    「那就好。」康庭曦本来想提议叫叶绍恩先走，可是想想三个人本就同路，但言邢宇跟叶绍恩两个人气氛那么怪他实在不想要三人同行啊！他才刚惹火言邢宇，他也拉不下脸叫言邢宇先走，可是康庭曦自己倒是好想先逃走......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快被这两个人弄得超出负荷啦！

    「走吧！」在康庭曦还在犹豫该怎么做时，叶绍恩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前走。「去你家。」

    「呃、可是......」就这样丢下生气的言邢宇这样好吗？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言邢宇，康庭曦犹豫起来，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看着他们两个。

    「可以请你先走吗？我和庭曦有话要说。」言邢宇难得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叶绍恩。老实说板起脸的言邢宇看起来有另种魅力，那种魅力足以迷倒更多人。

    康庭曦看着两人对看了一会，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要定格那么久，不说话也没动作，害他只能像白痴一样陪他们继续站在那里。

    「好，那我先走，待会你家见。」叶绍恩故意靠在康庭曦耳边讲话，坏心地想靠讲话吐出的气息搔他的痒，他不爽地打向对方。

    「讨论完就快滚。」

    叶绍恩用爽朗的大笑声离开，路上只剩下他和言邢宇两个人，第n度陷入奇怪的气氛。

    「康庭曦。」言邢宇不改刚才面对叶绍恩的严肃脸庞，一脸正经地看康庭曦，不会要被清算了吧？

    「怎么了？」康庭曦有些害怕这样的言邢宇，不过表面上装做没事一样。

    「学校校庆你要不要来看我表演？」

    「好啊！你们乐团要表演什么歌？」康庭曦不假思索就答应对方的要求，不知道是因为明显感受到言邢宇的不悦想要给他补偿，还是真把对方当成好友的情义相挺。

    「祕、密。」言邢宇勾起嘴角浅浅一笑，看起来神祕又有他独特的魅力，让康庭曦更不懂言邢宇的表情怎能转变得那么大，一下神祕一下不爽一下正经，是戴了川剧变脸的面具吗？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演了。」既然言邢宇都开口，康庭曦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也期待对方到底会表演什么。「你不约今天那个女生去吗？」

    「你忘了我才刚分手吗？」言邢宇对于这个还在状况外的康庭曦感到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他不想和对方这么快就摊牌。

    「你说你被倒追，而且对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不是吗？」康庭曦和言邢宇说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过。「更何况你今天还跟我一起去联谊，表示你也确实想要一段新的恋情，不是吗？」

    老实说康庭曦说完之后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有攻击性，但他对于言邢宇的回应却完全没有把握，当他正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言邢宇反而先开口了。

    「我确实想要建立一段新的关係……」言邢宇突然向康庭曦走近，康庭曦直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个重心不稳让康庭曦退得踉蹌，而言邢宇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稳住他的重心，康庭曦无语地看着突然要靠近他的言邢宇。

    「我想建立的是我和你的朋友关係，庭曦。」言邢宇还抓着他的手，虽然力道不大，但康庭曦被言邢宇的话吓得忘记要挣扎，傻傻地让他抓住手腕，然后言邢宇用另一隻手在口袋掏了纸交给他才放开他的手。「票给你，你可以约朋友一起去。」

    「喔、好。」康庭曦接过票，言邢宇给了他两张票，看着上面的日期是十二月的第二个礼拜六，距离那一天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

    康庭曦刚才攻击言邢宇的话就这么结束了，言邢宇也没再提起，康庭曦看着走在他身边的言邢宇，他甚至闪过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他不能因为言邢宇对他的态度太过亲密、还有说的话太直接，就直接猜测言邢宇可能是对他有意思才会这么做的。

    这次的邀约他们算不欢而散，康庭曦也发誓不管下次林纬甫再怎么求他，他都不会问言邢宇要不要去联谊了。

    一回到家，康庭曦就看到叶绍恩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家沙发上，「你还在啊。」

    「还蛮快的嘛！」

    康庭曦知道叶绍恩指的是他和言邢宇的谈话，「干你屁事？」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行了吧？」叶绍恩一眼就能看出言邢宇的企图，他们目标一致，互看不爽也很正常，而康庭曦身在其中，却还在状况外。

    叶绍恩从大一替国二的康庭臻拍照开始，已经看了康庭曦两年，看着为妹妹付出那么多的他，虽然只是参与了他们兄妹俩的一小部分生活，叶绍恩知道康庭曦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但叶绍恩知道，康庭曦对跟他谈恋爱却是没有任何兴趣，康庭曦只对他壮硕的身体有兴趣。叶绍恩替康庭臻拍照了两年，他一直在等庭曦开始对谈恋爱感兴趣，直到那天，他才会开始对康庭曦展开追求行动。

    可惜的是康庭曦太会观察人了，灵敏到只要有一丝丝不对劲，他就会马上抽离，可叶绍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要的就会等到能出手的那天才出手。

    叶绍恩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向康庭臻的房间，「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叶绍恩一走进去收起平常的痞子样，问：「好了吗？」

    「嗯。」庭臻把随身硬碟移除、拔掉usb线还给他。「你有事？」

    平常叶绍恩可不会要求要进来她房间，多是在客厅跟庭曦抬槓，所以她很自然可以推论出这结论。

    叶绍恩本想抱怨有关言邢宇的事，可想想跟康庭臻抱怨这些又有什么用，只是显得他小心眼又爱吃醋，像个没人爱的大叔，与其这样还不如拿去多和康庭曦相处比较符合他的目标，也满足自己的需求。

    最后他选择摇头，「没事，走了。」

    「我听我哥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似乎多了一个情敌。」庭臻还埋首于缝纫机中，一边推着布料缝纫，用间话家常的口气问。「想抱怨是吗？」

    叶绍恩稍微楞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没想到康庭臻居然能拆穿他原本的意图，可他已改变心意不愿再和康庭臻多说，没等康庭臻的回应就直接离开房间。

    一看到叶绍恩从庭臻房间走出来，他一边翻杂志一面问：「要走囉？」

    「怎么？你想留我吃晚饭？」叶绍恩一脸调笑，十足的痞子样。

    「没有，快滚。」康庭曦嫌恶地摆手，继续看手上的杂志。

    「好啦！掰掰！」叶绍恩走过他背后，冷不妨弯下腰亲了他脸颊一下。叶绍恩知道自己的调戏在康庭曦眼里都只为了要戏弄他，而不具有任何感情成分在里头，所以叶绍恩总是藉着调戏康庭曦当做他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

    「快滚吧，再见。」康庭曦早就习惯叶绍恩的偷袭，一点也不以为意。身为一个同性恋，能够被这种天生费洛蒙爆表的男人调戏，也算是三生有幸，虽然康庭曦事后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

    接着一个礼拜以来，康庭曦去上班时还是会偶然遇到言邢宇，而康庭曦也已经习惯陪着对方走到校门口，明明那并不是他上班最顺的路，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路上两人也没讲几句话，可还是有奇怪的默契让康庭曦这么做。

    要说言邢宇真对他有兴趣的话，那么言邢宇忽高忽低的侵略性，让康庭曦摸不清言邢宇是否真想和他成为朋友以外的关係，因为在他想进一步去找出言邢宇对自己是什么感觉时，言邢宇反而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和以前的积极态度大相逕庭。

    上礼拜偶遇还会一起上学，这礼拜康庭曦却再也没有偶遇过言邢宇，但在他们重复的路线上，却偶然在反光镜看到言邢宇的身影，更尷尬的是两人还在反光镜上四目交接，言邢宇很快别过头转弯，似乎想假装没看康庭曦。想想这样也好，以朋友来说，两人距离实在太靠近，再说康庭曦正好想逃离两人这样诡异的关係。

    当距离真正拉开，成了像林纬甫那样的朋友时，康庭曦发现自己很犯贱地寂寞起来，出门时不会偶遇一脸笑意的言邢宇、他也不再陪着自己走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康庭曦也说不上来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和言邢宇一开始就走太近的关係，不过这样的感觉应该一会就会过去的。

    在康庭曦还困惑言邢宇的一举一动时，言邢宇又突然出现，在康庭曦放学时去教室门口等他。

    「你怎么来了？」

    言邢宇没有回答康庭曦，只是一脸温柔地笑着，像往常一样。「回家吧！」

    言邢宇这话说得像他们总一起回家，上礼拜刻意的避不见面都不曾存在过，康庭曦原本上完课就是要回家，两人又同路，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两人久违地踏上一起回家的路。

    「我上礼拜都没遇见你，突然好不习惯。」康庭曦不想质问言邢宇为什么上上礼拜和上礼拜的态度差这多，他试探地询问，就想知道言邢宇会怎么回答他。

    「我上星期很忙，要念书又要忙校庆，我都提早去学校准备。」言邢宇脸上的倦意让人很难怀疑他的话，原来完美的高材生也不是宇宙机器人也是会累的。「不过还是有一次不小心睡过头，有晚一些出门。」

    「那校庆后你就会比较不忙了吗？」康庭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话，可是嘴动得比脑快，都还没想清楚问这句话的意思前就先问出口了。

    「校庆后没多久就要考月考了……可能要花更多时间念书吧！」言邢宇看着对方露出期待的表情，即使心疼也只能冷硬的回应。

    「嗯……」康庭曦想对方肯定对自己就是三分鐘热度才会这般时而积极、时而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有道跨不了的鸿沟，虽然有些在意对方的态度，但最后因为自己实在想不透对方的想法就决定把对方当做外星人不做任何评论和无谓的猜想。

    两人今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回到家，康庭曦什么也没做却感觉莫名疲累，换下制服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用手臂把眼睛遮住，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言邢宇，明明约好要当不隐瞒对方的好友，但这样的承诺言邢宇似乎对谁都说得出口，然后可以转身就忘记，果然说要当朋友都只是高材生的谎言吧。

    说穿了两人就是一般普通朋友，顶多也就是感情再好一些的朋友，自己会因为对方疏远自己就感受到寂寞真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康庭曦拒绝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相信对方就是对自己腻了、高材生觉得他这样的普通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有趣，自己还这样傻傻地犯寂寞，真是蠢到家……答应别人的邀约还是得赴约，康庭曦想起自己拥有两张校庆的票，他得找一个人陪他去，以免到时言邢宇放他鸽子，他还得像个白痴一样自己逛无聊的高中校庆。

    于是康庭曦去敲了康庭臻的房门，「庭臻，你在忙吗？」

    「有事？」庭臻还是先把门开一个小缝，透过那条细缝往外看他。

    「我下星期六要去我们学校校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是那个言邢宇邀你的？」

    「嗯！」

    庭臻盯着自己好一会没说话，康庭曦以为康庭臻不想去。「你不想去也没关係……」

    「我是不想去，可是我知道你可以约谁去......」庭臻脑袋转得飞快，马上就想到谁才是该去的人，在心里笑得很邪恶，真想跟去后面看看。

    「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这次她大大方方地笑出来，笑得康庭曦毛骨悚然，不过他相信庭臻应该不会找什么奇怪的人来吧？

    到星期六前康庭曦和言邢宇都没有再见面，康庭曦也明白校庆倒数一週是最忙碌的时刻，而言邢宇时常忙里偷间传些简讯给他，两人变得很常互传简讯沟通，让康庭曦并不觉得有少见对方的感觉。

    星期六康庭曦简单套上深蓝色格子衬衫配牛仔裤，裹上外套就出门，和言邢宇约在校门口，而出门前他问庭臻到底找谁跟他一起去，庭臻却只丢下了「他到就会打给你」这种话，让康庭曦只好在校门口等那个未知的对象。

    一到校门口远远就能看到许多女生挤成一团，康庭曦想也知道那团女生的中心必然是言邢宇，康庭曦毫不犹豫往那方向走去，越靠近就能看到言邢宇挤在女生之间，但因为高度关係可以清楚看到对方俊美无儔的脸，康庭曦朝着对方示意地挥手。

    「你来了。」言邢宇马上在一团女生中发现自己，走向他，温柔地笑。「有带朋友来吗？」

    「呃、有是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康庭曦才正这么说，他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就接了起来。「喂？」

 （7）

    「我到了唷！」电话那头传来叶绍恩的声音，所以庭臻说要陪他来的人就是叶绍恩？

    「怎么是你？」

    「庭臻找我的呀！」当初康庭臻和叶绍恩说时，还用那种大发慈悲才把这资讯告诉你的语气告诉他，他哪里不知道康庭臻就是想看好戏，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要来盯紧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言邢宇。

    「你不准来！」康庭曦没等叶绍恩回应就把电话掛了，尷尬的看着言邢宇，「我、呃、我朋友说他待会到，我们先走吧！」

    康庭曦这才有馀韵看言邢宇今天的穿着，一件白衬衫搭上黑色皮衣和黑色皮裤，脖子上戴着富有设计感的金属製项鍊，手上、身上也带了不少配件，头发也用发胶梳了起来露出额头，虽然不曾看过言邢宇穿过这样的服装和装备，穿在他的身上却没什么违合感，果然衣架子和帅哥脸不管配上什么衣服都会很好看。

    「好。」言邢宇一脸自然地抓住康庭曦的手就要往校内走。

    「嗯……」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动作由两个女生来做很正常，可是两个男生却有点奇怪，但言邢宇这么做可能只是不想走散罢了，根本没任何意义。言邢宇把康庭曦的手抓得死紧根本挣不开、也没理由挣开，今天言邢宇似乎莫名强势，和平时温柔斯文有礼完全不同。

    在他们即将走进校园时，又有人拉住康庭曦那隻空着的手，回头一看是叶绍恩，穿着率性简单设计的t恤和牛仔裤，脚下踩着timberland，「不是都说我到了，干嘛不等我？」

    「不是都说叫你不要来了？」康庭曦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叶绍恩，想起要同时应付这两个人他轻轻皱了眉头。

    「为什么我不能来？你要偷约会不让我跟？」叶绍恩一脸调侃，他已经习惯用这种口气和说话方式来表达他的吃味，可惜康庭曦从来没有听出来过。

    康庭曦一听马上白了叶绍恩一眼，还讲那么大声想要尷尬死谁啊？「你少讲两句话是会死吗？」

    「唉唷！我不讲这两句话就会死啊！唷、邢宇底迪，听说你今天要表演？几点啊？」叶绍恩选择性忽略康庭曦跟他的「打情骂俏」，反而把焦点放在言邢宇身上。

    「嗯、在下午，我待会才要准备。」言邢宇知道叶绍恩就是要支开他才那么问，从他在回家路上看到叶绍恩那刻起，言邢宇就知道如果要追到康庭曦，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个率性、有点痞子样却意外闪耀地让人无法无视的男人。

    「喔～」叶绍恩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单音，看来要支开这个人也没那么容易，他总有机会可以和康庭曦独处，倒也不是真要防止对方靠近不可。

    「我先带你们逛逛吧！」言邢宇和叶绍恩两人做了无意义的眼神交流，最后他将目光放回前方，回到原本谦和有礼的模样。

    「等等......你们的手可不可以放开啊？」康庭曦从刚刚看两个人在那聊得开心，完全忘记康庭曦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夹在他俩中间。两个男生牵手就已经够怪了，现在居然是他被两个男的牵着，这传出去能听吗？而且除了他以外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是目光的焦点，这奇怪组合要不被注意到实在太难了。

    「为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嘛？」叶绍恩一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人多我怕你走丢。」言邢宇倒是给了个挺合理的解释，这让康庭曦只能被迫接受像个被爸妈带出游的小朋友一样被牵在中间，他撇撇嘴，路上果然有不少人盯着他们这组怪异的人马。

    园游会的佈置主要都聚集在操场，除此之外礼堂旁边还有学生会联合举办大型活动另外搭了一个大帐棚在旁边，其他都是小小的棚子聚集成一排一排的小摊贩。

    「今年大帐棚办什么活动啊？」康庭曦企图想要转移心思来忘记他是以这么怪异的姿势和这两个人出现在校园中。

    「今年办鬼屋。」言邢宇用一贯温柔的嗓音回答他。「听说还蛮精采的，你想去吗？」

    康庭曦被这样一问有点心动，好奇里面的妖魔鬼怪会如何化妆，自己也不算是完全不怕鬼，在几番挣扎之下，康庭曦决定要去，想要暂时遗忘今天大家都吃错药讲出怪话的事。「好。」

    康庭曦答应后转头看了叶绍恩一眼徵询他的意见，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他就当对方是同意了。

    「会怕吗？」言邢宇在进去鬼屋前随口一问。

    「还好。」他总不能说他为了想忽略自己被牵着的手，还有看鬼的化妆才要进鬼屋的吧？

    「嗯，那走吧。」

    他们三人踏进鬼屋，一进到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微微的绿光一暗一灭，看起来怪像鬼火的，鬼屋里的通道狭小，他们两人的肩膀都和康庭曦紧紧贴着才勉勉强强能够走路，明明只要放开他的手一个人去走前面，或是三个人呈直线前进就好，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手劲都比刚才更大，两人不时摩擦到他肩膀和紧贴在他身上的手，明明是冬天却让他感到莫名的闷热，三人走了一小段，里面佈置成墓园的模样，墓碑乱序排着，有些骷颅头散落在墓碑的周围，有些墓碑上面还有不明的红色液体，看来想要偽装成血，三个人缓慢地走着，康庭曦开始期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出现，又是化着怎么样的妆，到底能不能吓到他？

    一路上出现过几个鬼怪，但都只是出现在路旁边像装饰一样不会直接碰触到他们，突然有个不明物体戳戳康庭曦的肩膀，他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鬼要出现了，但一回头是个戴着眼罩，眼罩上佈满血跡，大量的血覆盖在带着眼罩的下半脸，而他的装扮极像电影里的殭尸。

    「有看到我的眼球吗？」对方声音低沉用缓慢的语气问着，加了变声器的声音再加上现在的环境显得更加惊悚恐怖，连宣称自己不怕鬼的康庭曦也忍不住鸡皮疙瘩从腰上往脑部窜去。

    对方一面说一面嘴里还冒出像是血的液体，不过灯光实在太过昏暗导致他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他瞪大眼睛看着吓人的同学，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啊！」吓人的同学突然大叫一声，从他嘴里吐出圆圆的东西，「我忘记我的眼球放在我嘴里了……喔呵呵……呵呵……」

    吓人的同学一直呵呵笑着，加上变声器的效果那个恐怖的气氛又上升了许多。

    「哇──」康庭曦被从嘴里拿出眼球这恐怖举动吓得甩开言邢宇的手抱住旁边的叶绍恩。

    被抱住的叶绍恩震了一下，很顺势地用没有牵着的另隻手拍拍他的头，靠近时康庭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虽然平常很嫌弃，但此时却莫名有让他安定下来的作用，他刚才受到惊吓的情绪得以平復。

    「妆......化得不错吧？」叶绍恩淡淡一问，虽然问得不经意，可是他知道叶绍恩也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放开抓住叶绍恩腰的手。

    「是啊！真想知道那眼球怎么做的呢......唔？」康庭曦因为叶绍恩的话彻底冷静下来，却没想到一放开叶绍恩的腰，手就马上被另外一个温热的东西抓住，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是言邢宇把他的手再度牵起来，康庭曦疑惑地抬头看言邢宇，在漆黑散发诡异绿光的鬼屋里，康庭曦看不清言邢宇此时的表情，只看得到对方两颗眼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像散发着......怒火？

    康庭曦不懂言邢宇为什么要生气，只好问：「你怎么了？」

    在康庭曦专心观察言邢宇表情时，叶绍恩挑衅地看了言邢宇一眼，只不过他正好背对他就没看到。

    言邢宇的确是被叶绍恩挑衅的一眼给挑衅到了，除此之外，刚才康庭曦选择抱住叶绍恩的那一刻让他知道自己的情敌有多么强大，也许康庭曦这动作是出于无心，说不定这就是康庭曦潜意识下的选择，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向康庭曦表达自己的心意。

    「没什么，我们快点出去吧。」言邢宇下定了决心回到平时状态，温柔地摇摇头，让不明所以的康庭曦跟着松了一口气。

    把这段鬼屋插曲尽收眼底的叶绍恩饶富兴味的笑了，他大概能猜到言邢宇会做些什么来挽回劣势，但要是他没察觉到那最关键性的差距可没办法得到康庭曦的心，而他会等那么久就是在消弭那个差距，想要随便就想要把他守在身边的康庭曦抢走可没那么容易。

    三人迅速朝着出口前进，一出去康庭曦松了口气，他总觉得除了他以外的两人好像气氛怪怪的，特别是在他吓得抱住叶绍恩开始......但他又问不了他们两人，只能让气氛僵在那，也许两人都是那种万人迷所以有奇怪的竞争意识吧......

    「刚才还好吧？」言邢宇盯着他的脸，有点担心的问。

    「嗯……没事啦！刚才那个鬼真的好厉害，居然还把东西藏在他嘴里……」言邢宇的目光实在太过热烈，他一面不自然的用手往自己的脸挟搧风一面回应对方的话，一定是刚才三个人硬要挤在一起走在狭小的走道才害他那么热，而且那两个人死都要牵着他的手害他手像烧起来似的。

    「邢宇底迪现在几点啦？」叶绍恩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表情轻松，眼底却是一脸不耐烦。

    言邢宇先看了叶绍恩一眼后，把目光放到他看起来价值不斐的手錶上，「嗯，时间差不多，我先去准备，待会见。」言邢宇知道叶绍恩就是要赶他走才会那么问，虽然很想留下来，但这会影响他的计画和表演，只得先放下叶绍恩跟康庭曦独处。

    叶绍恩在言邢宇面前总是表现得自信满满，可观察康庭曦后却发觉对方似乎完全不知情，但言邢宇以俩人的相处推测两人应该相识蛮长时间，但不懂为什么叶绍恩还不出手，也许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原因，总之言邢宇确信在短时间内，叶绍恩不可能做些什么，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暂时离开。

    「嗯！我们会去捧场的，加油。」康庭曦抽开言邢宇牵着的那隻手对着他挥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待会见。」

    「嗯。」言邢宇也对着他们挥手一边走向礼堂。

    在言邢宇离开后，康庭曦开口问：「你有要去哪里吗？」

    叶绍恩摇头，康庭曦一时也想不到，于是他提议：「那我们也进去礼堂吧！」

    他点点头，和康庭曦一同进入学校礼堂。

    礼堂里漆黑一片，康庭曦花了点时间才让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虽然是冬天但冷气还是强力放送，他忍不住打个哆嗦，回头看了叶绍恩一眼问：「会冷吗？」

    「还好。我们找个位子坐吧！」

    「好。」

    里面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他们两个走走停停好久才好不容易在很后面找到有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的位置坐下。

    现在轮到跆拳道社演宣传他们社团的短剧，在舞台上面看着学生卖力表演跆拳道的招式、其中穿插了一些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的烂哏，康庭曦觉得剧情内容有点无趣就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其他学生似乎也都像他一样没有把现在的表演放在心上，可是却没有人要起身的意思，而且清一色都是女生，他想是待会的表演肯定会相当精采让这些女学生不愿意离开座位，发呆了一会，刚好跆拳道社的表演也进入尾声，所有的演员出来向大家谢幕，只听到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老实说康庭曦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所以他相当用力拍手。

    接着舞台上的红幕降下来，主持人站在红幕面前说了几个笑话，接着就介绍热音社，台下突然爆出了一堆尖叫声，大部分都是女生尖锐的声音，虽然尖锐但是他可以明显听得出来她们喊的是「言邢宇」和「luwin」。luwin是言邢宇乐团的团名，听说取自于loser和winner两个词，乐团的youtube上面的简介写着：「两个温拿三个鲁蛇，鲁不是绝对的鲁，温也不是绝对的温。」，虽然不知道在装什么，不过那么白烂的介绍他倒是挺喜欢的。

    「让我们欢迎最后的压轴──热音社！luwin！」主持人退到一边去，让红色布幕顺利的再次拉开，舞台上暂时漆黑一片，只隐隐看到有五个人影。

    虽然灯光还没有亮起，但是音乐声却先声夺人，就连刚才所有像是发狂一样的尖叫全都停下来，只剩下歌曲的前奏的伴奏，在ktv打工的康庭曦当然知道那首歌是萧敬腾的王妃。

    在伴奏结束的那一刻，主唱该唱第一句歌词的时候聚光灯突然打开，聚光灯映照在拿着麦克风的主唱身上，还是有些狂热的粉丝忍不住尖叫出来：「言邢宇！」

    康庭曦看着聚光灯下闪闪发亮的言邢宇，前一刻这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牵着自己的手跟自己一起逛鬼屋，没想到下一刻他站在舞台上，看起来好像是他不认识、怎样伸手也触碰不到的陌生人一样。

    他是那么耀眼却坚持和平凡的自己做朋友，全心全意对待自己，在他身边，即使他耀眼得令人不可忽视，却给他莫名安心，他的炙热耀眼不像飞蛾扑火那样会令人灼伤，而是暖呼呼的，像外套一样。

    康庭曦失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言邢宇，没有发现叶绍恩从头到尾都用复杂的神情盯着他的脸。

    言邢宇的歌声就像当初两人在ktv相遇的时候一样浑厚、有磁性，但因为当时对方失恋，所以没听到他在那时候有唱过这首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唱王妃。

    唱到副歌前，言邢宇突然倾身往观眾的方向靠去，对着大家拋了个媚眼，然后马上换上正经的表情唱副歌。

    言邢宇直接唱这首歌最后一段的副歌旋律，也就是有飆上高音的那段，康庭曦才知道原来言邢宇的音域这样广阔，在ktv见到对方的时候是低沉迷人的嗓音，唱起高音也有另一种魅力，他言邢宇自己独特的魅力……

    他在唱完王妃后音乐伴奏还在进行，但是他拿着麦克风没有要唱歌的意思，他张嘴说话：「谢谢大家来捧场，接下来这首歌我想要献给在场的某个人……」

    他一面说着，康庭曦注意到后面的伴奏也渐渐转调、甚至换了一种风格……两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对方唱过很多安静、失恋的歌，所以他不会知道现在言邢宇开口唱这种类型的歌对于其他同校的学生来说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听见星星叹息」

    言邢宇才刚开口唱第一句歌词时，他听到整个礼堂充满倒抽一口气的声音，然后他听到旁边的叶绍恩嘖了好大一声，是那种口水用不少的嘖嘖声。

    叶绍恩觉得用唱歌告白这点实在老套的可怕，他以为言邢宇会直接投直球……他想言邢宇很清楚康庭曦是那种不投直球，就绝对不会发现其实他言大少喜欢的就是他，没想到对方选曲球。

    叶绍恩其实对赢过言邢宇也没什么把握，想起刚才看言邢宇看到失神的康庭曦，那是叶绍恩从没在康庭曦脸上看过的表情，也没有看过他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过任何人，他也没把握能让康庭曦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想到这里叶绍恩莫名地烦躁，他用手拨了自己的头发，已经等了对方那么久，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他得在言邢宇要把康庭曦抢走前做些什么才行。

    康庭曦在听完这首李玟的暗示，才发觉言邢宇说这首歌是要献给在场的某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前女友吧？或者他的新对象也在这里听着他唱歌吗？可是他没提过其他人要来啊！如果上次那个女神来了，那他陪自己干嘛？康庭曦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这首歌是要唱给他听的，不过他很快地否认了这点，言邢宇要选什么货色没有，怎么会选个这么普通不出彩的？

    康庭曦无法集中精神在言邢宇的表演上，当他回过神时，原本漆黑一片的礼堂灯已经全亮了，其他观眾们纷纷往礼堂出口走去。

    「你没事吧？」叶绍恩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晃几下，看见黑影后回神才发现原来已经表演结束了。

    「刚才言邢宇他们还表演了什么？我对于第二首歌后就没印象……」康庭曦回过神，发现自己没事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言邢宇要用唱歌跟别人告白关他什么事？

    「他刚刚唱了整首bonjovi的it’smylife。」叶绍恩知道他失神的原因却不想戳破。「刚刚那群粉丝还叫得好大声、好吵。」

    「嗯……」康庭曦想想自己真的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刚才表演的印象，就连那个吵杂尖叫声他也毫无印象。

    逼、逼──

    一声简讯和震动声从他的牛仔裤传到他身上，他打开手机一看是言邢宇传了简讯给他，要他结束过后等他收拾好之后他打电话给他之后再一起回家。

    「那个……邢宇说要跟我一起回家，所以我们等他一下吧！」

    「我有事要先走，你等他吧。」叶绍恩一说完就急着离开，很不像他平常的作风，居然没有喇几句垃圾话再走，让康庭曦觉得叶绍恩今天真的很怪。

    康庭曦想起言邢宇可能要跟社团同学一起去庆功宴之类的活动，于是他传一封简讯询问，要是有的话他就先回家，不打扰他们团员庆功了。

    简讯才传出去没多久，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来电显示是言邢宇，他马上接起电话：「喂？」

    「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哪里？」言邢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急忙忙的感觉，「一起回家，我换过衣服就过去。」

    「喔好，我现在还在礼堂里面。」

    「嗯，那你先到校门口等我，我待会到。」言邢宇这样告诉他后就把电话掛掉。

    康庭曦走去校门口等言邢宇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他没见过的男生，对方长得相当好看，简直可以和言邢宇共组型男团体，那男生眼睛下有颗泪痣，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却不显得娘。「有事吗？」

    「你在等人？」

    康庭曦点点头，「嗯。」

    「要不要陪你一起等？」那个人用悦耳的声音问他，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搭訕？还说要陪他一起等人实在是一件怪事。

    「不用，我朋友快到了。」康庭曦想想还是拒绝，虽然对方很亲切，但他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好，那我们有缘再见。」对方笑瞇了眼睛就离开，也不纠缠，这间学校日间部怪人该不会很多吧？

 （8）

    叶绍恩离开大礼堂后并无真正离开，而是到舞台旁的准备室去，以前也是同所高中的叶绍恩，这些地方对他来说就像他家后院一样，在准备室看到言邢宇，开门见山就说：「我有事找你。」

    言邢宇看了乐团其他人一眼，「你们先走吧！」

    言邢宇一说完，其他人照他的话离开，只剩下他们俩，言邢宇也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和康庭曦绝对脱离不了关係。「你要说什么？」

    「你等下要和康庭曦告白？」叶绍恩手交叉在胸口，一脸玩味地看着言邢宇。

    「是又如何？你来刺探敌情？」言邢宇不知道为什么叶绍恩连自己的情敌要告白都要插手。

    「算是吧！」叶绍恩也自己为何要一时衝动就跑来找言邢宇，就算言邢宇要和康庭曦告白又怎样，不用说他也知道结果，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现在要在这里？

    两个人站着互相对看了一会，言邢宇终于耐不住性子问：「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叶绍恩感觉到自己今天的不对劲，也许是因为看到康庭曦看着言邢宇的表情，而他不希望言邢宇就这么衝动告白把康庭曦从他身边逃走，就算最后在康庭曦旁边的人不是自己，他还是希望能有个人能陪康庭曦吧？可见到言邢宇，又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叶绍恩走出准备室，连再见也不说，留下言邢宇一个人。

    言邢宇知道自己今天用歌曲去试探康庭曦的行动是衝动了点，弄不好可能他和康庭曦的恋爱谱就没了，叶绍恩的出现和康庭曦对于自己冷落他的表现，让言邢宇决定鋌而走险去试探康庭曦的心意。

    言邢宇拿起东西往外走去，远远就看到正等着他的康庭曦和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汪嵐阳－－他的前男友，他抵达的时候对方正好离开。

    「等很久吗？」言邢宇出现时围上围巾还戴帽子，大概不想要让狂热的粉丝发现所做的偽装吧。

    「没有，还好。」

    言邢宇看着刚才远去的那个漂亮男生的背影没说话，「刚才你有和那个人说话吗？」

    「嗯，他刚刚问我是不是在等人。」康庭曦不明就理还是照实回答。

    言邢宇看着他没说话，过一会才说：「走吧！」

    两人在一路上也没怎么交谈，康庭曦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可是因为刚才言邢宇唱的歌让他不是那么想面对，这样尷尬不说话的气氛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康庭曦很想问言邢宇那首歌到底是要献给谁，但他知道自己没勇气问出口，万一言邢宇说是要献给他的，那他该怎么回应？康庭曦对于这点完全没准备好，他不知道被这样一个完美对象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暗爽是一定有的，可思考更多的是他会想跟言邢宇拥有一段交往关係吗？坦白说，他不知道。

    走到半路时，言邢宇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今天歌唱得怎么样？」

    「很好啊！我还不知道你的音域那么广，之前在ktv都只听到你用低沉的声音唱歌，不知道你也可以唱飆高音的歌。」康庭曦庆幸言邢宇只是开了这种间聊的话题。

    「那第二首歌，你觉得怎么样？」言邢宇突然把走在前方的脚步停下来，让康庭曦也跟着停下步伐。

    康庭曦没想过言邢宇会对他提起这个话题，楞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说要献给当时在场某个人的暗示吗？」

    「嗯。」言邢宇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他。

    言邢宇看得康庭曦都不好意思了起来，想着万一言邢宇要向他表白的话，那他到底该如何回应才能够在不尷尬的情况下结束这个话题，最后他选择用一个很乾的回应带过，希望言邢宇能不要继续逼问下去，甚至是进一步对他表白。「我觉得很好听。」

    「那你觉得我想送给他歌的那个人会感动吗？」言邢宇还是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康庭曦，看得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生出火来。

    「会吧！你可是热音社的王子，相信那个女生听到一定会很高兴。」康庭曦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怕言邢宇下一秒就会说那首歌是献给他的。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女生吧？」言邢宇对于康庭曦的话轻轻皱了眉头，挑着眉说。

    「呃。」

    「我的前一个对象是男生，现在喜欢的对象也是男生。」

    言邢宇这是在跟他出柜吗？康庭曦总觉得如果他再继续跟言邢宇走下去，他会负荷不了言邢宇说的每一句话。「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先走了，再、再见。」

    康庭曦不等言邢宇对他的落荒而逃有什么反应，总之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字──逃，他必须逃离这种场合，酝酿着告白气氛的奇怪场合。

    言邢宇看着康庭曦像隻兔子一般落荒而逃笑了出来，如果叶绍恩没有来找他的话，他原本是打算和康庭曦告白的，但叶绍恩的态度让言邢宇决定只试探康庭曦对他的态度。只是不知该说自己试探成功，还是成功引起康庭曦的警戒心，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像叶绍恩那样守株待兔，是不可能会抓住康庭曦的，必须适时地给点刺激，让康庭曦用除了朋友以外的眼光去看他、去警戒他，康庭曦才有可能喜欢上他，否则，他们就只能是朋友而已。

    △▼△▼△▼

    接下来三个月康庭曦再也没看过言邢宇，不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如果没有任何一方刻意去找对方，两人就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康庭曦总是刻意避开和言邢宇可能碰面的时间，等学期结束放寒假两人也没特别有交集，言邢宇像是熟知他的想法似的不主动来找他，但偶尔会按他脸书动态的讚和留言，在农历年时传「新年快乐」的罐头简讯给他，让康庭曦觉得言邢宇喜欢他可能是他想太多，但又无法完全参透言邢宇的想法，要说言邢宇对他是普通朋友也不对，如果是朋友，言邢宇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向他出柜说自己喜欢男人；要说言邢宇想追他也不对，言邢宇的作法太过消极，一点也不像是喜欢他。

    和言邢宇拉开距离的这段时间康庭曦想了很多，包括自己为什么在快要被告白的时候便逃之夭夭，大概是因为父母那样扭曲的关係，让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被爱，也没办法想像如果和别人在一起之后的时光要如何延续。所以一当怀疑别人喜欢自己时，他就立刻起了戒心，想要远离这个人，可言邢宇说到底也没向他表白，他这样草木皆兵，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少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呢？

    「唉。」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林纬甫看着心情好像最近都很不好的康庭曦，「被甩囉？」

    「屁啦！」

    「欸康庭曦，我、我们是朋友吧？」林纬甫看康庭曦没有要继续和他说话下去，起了另一个话题，一脸小狗要吃骨头的表情看着康庭曦，他知道对方肯定有所求。

    「要我陪你去联谊？还是要我帮你追哪个女生？」以往林纬甫用这种脸看他都是这种要跟异性去干嘛干嘛的要求，他也很自然往那方向想。

    「不是、都不是。」林纬甫一脸尷尬，「还有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齷齪好不好？每次找你都是跟女生有关。」

    「不然呢？」康庭曦没看过林纬甫这样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女生一样，都已经要开口求人帮忙还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知道我什么社团吧？」

    他想了一下，想起对方那个跟他一点也不搭的反差社团。「编辑社，是吧？」

    「我们社团在校刊里有个新企划我被指派要去执行，我真的找不到人了，求求你帮我。」林纬甫话说得快到他几乎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到什么新企划、求他帮他之类的话，但看对方表情心虚得像是刚去超商抢劫过似的。

    「你说那么快我哪听得清楚，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康庭曦翻了个白眼，「给我慢慢说。」

    林纬甫重复了他的话，还减慢了速度，最后还问：「所以你可以帮我忙吗？」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那我说清楚你就会帮我吗？」

    「我考虑考虑。」

    「不要考虑啦！你知道我真的找不到人了，也没什么朋友，万一我这专栏交不出来，校刊就要开天窗啦！」林纬甫双手合十，用出拜託拜託的姿势，「你如果想认识什么新妹，我会帮你安排啦！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啦！」

    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没这样被林纬甫拜託过，也没有看他这样拜託别人，他相信对方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他一心软就答应了。「好吧，所以我到底要干嘛？」

    「你下星期哪天有班？我通通帮你代班，钱都给你。」

    林纬甫提出这么好的条件其中必有诈，他狐疑地瞇起眼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从实招来。」

    「你先说会帮我不然我不说。」

    「你还给我拿翘啊你！好啦我帮你！快说！」

    「你说的喔！」

    「嗯！」康庭曦点头的瞬间其实马上就后悔，可是都已经点头实在是没那个脸说反悔，谁知道听对方说完他就更想反悔装死了。

    「我们社团出了一个计画是让夜间部陪日间部去上一天日间部的课，然后让日间部的人也陪夜间部上夜间部一天的课，然后採访两人，让两个部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林纬甫简单说明，到这边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要他去日间部上一天的课而已，但他还不懂这有什么好难以啟齿的。

    「你这么说那你也找好日间部的人选了？」

    「嗯！对。」林纬甫点点头，一脸心虚的模样。

    康庭曦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林纬甫拜託他肯定有他的目的在，他灵光一闪就质问对方：「你找言邢宇？」

    「嗯。」林纬甫答得很小声，跟他平常的大嗓门差别很大。

    一提到言邢宇，康庭曦因为避着对方而產生的疏离，不管对方有没有要追求他，他都觉得要跨出再次相熟的那一步极其困难。「我可以拒绝你的提议吗？」

    「蛤？不要啦！我都跟他说你要去了耶......」

    「我看你是跟他说我会去他才答应的吧！然后才来说服我答应......你这根本是要我非答应不可的无耻战术。」康庭曦皱起眉头，伸手用力拉开林纬甫的脸，直到对方的脸都被他拉红了他才放开。

    「我也没办法啊！主编说要想个震撼人心的计画，我想想就只有校园人气王言邢宇可以震撼人心了嘛！」

    「那你也不能利用我啊！」

    「不然你帮我想一个可以震撼人心的计画嘛！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拜託言邢宇了呀！」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他瞪着林纬甫，「你很机车！我要跟你切八段。」

    「唉唷！求求你啦！这个企划主编很喜欢，她说如果做成功的话也给我稿费耶！我分一半......不、我全都给你，拜託你答应啦！你再不答应我要跪了唷！」

    林纬甫说完就从椅子上下来，双膝几乎就要直接跪在地板上，他康庭曦长这么大没看过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的，而这个人居然还是他朋友，他伸手拉住他胳膊阻止被下跪，叹了口气：「我只帮你这次，下次你就算跟我跪我也不会答应你。」想想自己只需要上一天的课却可以换到一星期的假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自从他高中以来就没有在假日以外的时间好好休息过了。

    「耶！爱死你了，让我亲你一下。」林纬甫一脸噁心，抓着他的脸就要亲下去，还好他即时阻止他，不然这画面能给班上同学看吗？

    康庭曦只能祈祷他和言邢宇的再次会面，不会因为三个月的疏离而让他不知道怎么去和言邢宇再当朋友。

 （9）

    「唔......」康庭曦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板再转头看窗外一片蓝，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在执行林纬甫那个愚蠢的计画，低头一看发现桌上的数学课本被他的口水浸湿一小块，他不敢置信地拿卫生纸赶紧擦掉自己製造的水痕，却发现课本上的水痕已经晕开影响到上面的笔记，康庭曦做贼心虚地往右瞧发现借他课本的人正看着他，他只好尷尬地皱着眉头对对方说：「对不起。」

    现在已是下课时间，窗外充斥着学生们吵杂的声音，回想起刚才的数学课老师上得很认真，可他又听不到到底在上什么鬼东西只好发呆，再加上他没课本，隔壁同学很贴心地直接把数学课本放到他桌上对他笑了笑，他只好回给对方一个尷尬的笑脸。

    坐在他旁边的言邢宇好像都不用看课本似的，看着老师在台上口沫横飞，偶尔问台下同学问题，最常被点名的就是言邢宇，课本分明就在他手上，言邢宇不知道是反应太快还是把课本题目都背下来了，言邢宇总能顺利回答老师的问题，其他同学看着言邢宇回答的目光里有嫉妒、不满、羡慕、爱慕，什么情绪都有，原来这就是在高中里其他人眼中的言邢宇。

    言邢宇注意到他的目光对着他笑了一下，他只好赶快把目光转回黑板和老师上，最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就发现已经下课了。

    「没关係，还习惯吗？」言邢宇像是两个人从没面临过尷尬局面一样，反倒叫康庭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闹彆扭的人是他，可是言邢宇的表现像是两人已经化解尷尬一样让他很难适应。

    「课好难，我听不懂。」康庭曦小声嘀咕着，言邢宇闻言微笑起来，康庭曦好像很久都没看过言邢宇这样笑了，虽然两人没什么交集，但康庭曦还是会忍不住在用电脑的时候点开言邢宇的两个脸书，看看他的动态和听他最近唱的或是推荐的歌。「对了，你怎么会答应我同学那荒谬的企画？这样课业忙得过来吗？」

    「不用担心我，也才一天而已。你同学来找我的时候好像很困扰的样子，反正也没要我出什么力，就帮帮他。」言邢宇当然不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就答应对方要求，只是怕说出来会吓到康庭曦。

    「喔。」康庭曦应了一声不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把视线转到其他方向发现班上同学都在偷偷观察他和言邢宇两个人，他对于同学们这个举动感到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继续发呆。

    「你呢？适应得过来吗？」

    言邢宇突然的问句让康庭曦原本飘远的思绪回来，转头看着对方，「就像你说的也才一天而已。」本来还想说林纬甫给了他很多好处，可是他实在不想成为其他同学的关注目标，就把句子简短化，尽量让言邢宇别把话题继续。

    也许是感受到康庭曦的不习惯，言邢宇也没再说话，刚好这时上课鐘声响起，言邢宇拿出物理课本放在他桌上，看来这堂课是物理课，什么鬼碰撞的，根本比数学课更像外星人上的课。

    上课才过没多久康庭曦又昏昏欲睡，虽然他很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怎么样也没办法，最后还是睡着了。

    言邢宇看着身旁的康庭曦再度去和周公下棋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回黑板上，台上的老师看着才没十分鐘就睡着的康庭曦皱了眉头，说：「有些人上课就是不懂得尊重老师，连睡觉都睡得这么不客气，也不会多算点题目，没在读书和大家就是不一样。」

    说到这里，所有人把目光集中老师视线的方向，很多人发出窃笑声，言邢宇面无表情地瞪着老师，看得台上的物理老师吓了一跳，那眼神令人感到恐惧，他甚至忘了自己才是老师，只好把话题转回课本上的习题，其他学生也跟着把目光回到黑板上。

    而那个造成话题的康庭曦仍睡得香甜，看得言邢宇笑了出来，还好对方没醒过来，否则康庭曦一定会难过的。

    言邢宇一面偷看康庭曦的睡脸一面上课，等到下次康庭曦醒来又是下课鐘打响的时候，还是那脸「我居然睡着了？」的呆滞表情，言邢宇真觉得对方有趣极了，他可能怎么看对方他都不会腻吧？

    言邢宇被自己此刻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明明他和康庭曦才认识不到几个月，他就已经认定对方可以和他走很久了吗？

    「下堂是国文课，老师上课挺有趣的。」在言邢宇意识到之前他就已经说出那句话，不管康庭曦听不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都没关係，他把国文课本放在对方桌上对着他笑了一下，康庭曦把他压根没翻开过的物理课本还给他，然后尷尬地笑了下。

    「好，我这次一定会努力撑着不去找周公的。」康庭曦醒来才发现自己又沉沉睡过去一节课，明明就只是坐在那听老师上课而已怎么会那么想睡？简直比他在ktv的工作还要累。

    下课期间他去了趟厕所才回到教室里继续上课，就如同言邢宇说的国文老师上课很有趣，明明是枯燥乏味的国文却可以被他上得这么有趣，终于有课是他可以不用去跟周公下棋，专心听讲，虽然古文他听不太懂，不过老师总会加上些軼事来增加内容的兴趣程度，让他意犹未尽地听完了课，早上四节课也就那么过去。

    第四节下课康庭曦看着其他人去拿蒸好的便当回来，才意识到在日间部上课中午是需要吃午餐的，而他却什么也没带，只好去福利社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果腹，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便当和一份餐具，又是言邢宇。「咦？」

    「我猜你可能会忘记带便当，所以我就请我大嫂多做一份了。」言邢宇对于康庭曦的无意义单音倒是挺了解，直接解开他的疑惑。

    「那万一我有带便当呢？」康庭曦不是想刁难对方，只是很自然的就把下面的问句脱口而出。

    「那我就吃两个便当呀！」

    言邢宇说得太理所当然，即使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康庭曦也不知道怎么样回应，只好拿起筷子把便当打开开始吃饭。

    「我去练团喔！」言邢宇突然站了起来，「你要跟我去吗？」

    「不要。」康庭曦摇头，今天就已经要跟言邢宇在一起至少十六个小时了，他才不想要连这短短的午休也非得和对方腻在一起不可。

    「嗯。」言邢宇大概也懂他在想什么，并没有进一步劝说，站了起来就往教室外而去，留他一个人在位置上。

    便当里的菜色一般却意外地好吃，而且还不是那种昨天晚上刻意多做的隔夜菜，而是一大早新做的料理，康庭曦吃得津津有味，当他把便当吃完要去洗餐具时，发现有一票人站在厕所的洗手台前等他，大都是女生。

    「有什么事吗？」康庭曦笑笑地问，这些女生有些之前还有去林纬甫办的联谊，他以此猜测这些女生都是言邢宇的爱慕者吧。

    「你今天怎么会来？」其中一个女生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问，脸上的恶意就算康庭曦想忽视也很难。

    「编辑社的企划。」康庭曦淡淡回答，这群女生就只敢在言邢宇不在时接近他，看来言邢宇在学校里并没有表现得多亲切和善，至少跟面对自己时不太一样。

    「那为什么会跟言邢宇坐在一起？课本都借你不说，还帮你准备便当？」那个女生八成是她们拱出来要来刁难他的，不过康庭曦倒是无所谓。

    康庭曦知道如果把事都推给言邢宇，言邢宇自然会替他解决，就像少女漫画里因为跟男主角太要好而被其他女生欺负的女主角一样，可惜他是男的，对当少女漫画的女主角没兴趣，他自嘲地勾起唇角冷笑了下。

    「因为编辑社企划要我跟言邢宇上一整天的课，晚上言邢宇也会去上夜间部的课，到时会出一个访谈，我想你们应该也不希望这个企划有什么变动吧？据我所知，虽然言邢宇常常出现在各种舞台上，但是从不接受任何访谈吧？」

    在康庭曦还没有认识言邢宇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对方虽然聪明又是目光焦点，但他本人似乎不太喜欢在眾人面前炫耀，不管是国中、高中都一样，他常听林纬甫讲有多难访问到言邢宇，这些女生除了追追言邢宇姐姐替言邢宇办的脸书，大概很难从其他地方了解到这个人吧。

    康庭曦讲这些不为别的，就是在告诉这些女生最好不要找他麻烦，以免让这个访问失败，她们就没机会更了解言邢宇。

    那些女生本来还想讲些什么，最后只能悻悻然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他无奈地笑了下耸耸肩，明明就是她们搞不清楚状况就来摆脸色给他看，根本不明白言邢宇和他是什么关係，还有就算言邢宇也不可能会喜欢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因为言邢宇是个同性恋。

    突然一阵笑声在康庭曦身后响起，他想谁那么没礼貌转过头去看，原来是那个之前在校门口遇到的帅哥。「有事吗？」

    「来看看谁有那么大本事让言邢宇接受访问。」那帅哥勾起唇角，给他一个足以蛊惑人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康庭曦以为编辑社想得压箱宝企划，基本上除了几个负责人跟他们这两个受访人以外是没人知道的。

    「我编辑社的嘛！」

    原来他是编辑社的，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编辑社的人，倒比较像是那种很会引人注目的热舞社、吉他社之类的社团，康庭曦不敢置信地撇撇嘴。

    康庭曦直觉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多有接触，再加上不喜欢日间部的氛围，虽然大家什么话也没说，但他能够感觉到大家看他的眼神多有鄙视和不屑，也许是看不起他这个夜间部的，也许是在笑他笨，所以除了言邢宇以外，他其实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流，不想自讨没趣。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没想到那个人无视他的句点，反而还自个将话题接下去。

    「你刚才不就说过了？你说你好奇是谁能让言邢宇接受访问。」没想到他的句点战术无用，反而还让他开口说话了。

    「我叫汪嵐阳，你呢？」

    「你编辑社的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哈哈，你讲话真有趣，我只是想要来个正式的自我介绍而已。」对方笑瞇了眼睛，康庭曦发现他很难忽视对方那眼底下的痣，总是看着对方的痣在随着他说话的时候上上下下。

    康庭曦知道对方不会只是想看看谁可以让言邢宇受访那么简单。他看对方一眼，想着对方面对他时的眼神充满试探，再加上对方的长相，让康庭曦不得不怀疑汪嵐阳就是言邢宇的前男友，那个因为巴上更有钱男生就甩了言邢宇的那个人。「你就是言邢宇的──」

    碍于他们还在大庭广眾之下，虽然这时间点似乎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但康庭曦相信，言邢宇不会想让他在这边帮他出柜，他省略了最重要的三个字，他相信汪嵐阳不可能没听出他后面会接上什么字。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言邢宇告诉你的吗？」汪嵐阳听到他的话摆出吃惊的表情，可他眼底却没半点惊讶，彷彿早就知道他会猜到了。

    「猜的。」康庭曦想起第一次见到汪嵐阳的情景，要说只是撞见对方在等人，也不可能会没头没脑突然就去问一个陌生人是不是在等人的。「所以你校庆那天跟我说话应该不会只是刚好碰到我？」

    「当然不是，我那天早上就看到你和言邢宇走在一起了。就是想看看言邢宇身边会是什么样的人而已。」汪嵐阳脸上掛着和刚才一样的笑容，让康庭曦莫名地想打他。

    「所以你找我想说什么？你不会只是想看看谁能让言邢宇接受访问这么简单，但我猜不出来你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想对我下马威，那我告诉你，我跟言邢宇的关係和你跟他不一样，所以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多馀的。」

    汪嵐阳听了康庭曦的话大笑了三声，「你别紧张。你也知道是我先离开的，怎么会想下马威呢？我只是好奇，好奇他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究竟会对怎么样的人......」

    「你误会了，我就说我跟他不是这种关係。」康庭曦急着打断汪嵐阳，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不想面对言邢宇可能喜欢他的事。

    「真的不是吗？」汪嵐阳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知所措。

    「不是。」康庭曦过了好一会才回话，虽然他和言邢宇的关係的确不像言邢宇和汪嵐阳一样，可是要否认他也无法全然否认。

    「他们班同学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他们说言邢宇对你很好，上课借你课本、还瞪了说你风凉话的老师。你要知道，言邢宇虽然表面工夫做得很好，但要他为了谁出头表现自己真正情绪可不是件普通的事。」汪嵐阳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说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康庭曦。

    「就说不是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康庭曦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耐什么，但他不想深究，就是不想让人去分析他和言邢宇之间的关係。

    汪嵐阳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远方，不知看到什么，又把视线转回来，抓着他的肩膀说：「我想知道言邢宇到底可以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汪嵐阳把头低下来靠近康庭曦，好像要吻他似的，他抗拒地用手挡住对方胸膛，心想这个人是不是头脑有什么病，在大庭广眾下出柜就算了，还要拉他下水，举起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揍过去，没想到却先被人拉开护在身后。

    「你在做什么？」言邢宇冷冷地问汪嵐阳，把自己当做城墙堵在他俩之间。

    「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汪嵐阳没有任何愧咎，好像刚才做的事再也自然不过一样。

    「你现在看到了，滚。」言邢宇声音听起来有些使用过的疲惫，也许是刚才练团唱歌的关係，然后言邢宇转过身，「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看言邢宇那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还臭着那张帅脸让康庭曦忍不住笑出来，「没事。」

    「你确定？」言邢宇看到他笑成这样居然还不放心，在他身上仔细端详。

    「真的没事。」康庭曦忍不住伸手捏了言邢宇的脸颊，捏下去才想到他捏得可不是平常随便他蹂躪的林纬甫，而是拥有上千粉丝的男神言邢宇，他赶紧收回自己在别人脸上肆虐的手，一脸尷尬。

    汪嵐阳看着康庭曦的动作，往前走到两人之间，「你还说你们不是那种关係，言邢宇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捏他的脸颊还没跟对方发飆的？」

    康庭曦沉默，好像他现在只要面对到有关言邢宇可能喜欢他的事，他除了沉默还没想到其他应对方式。

    「我跟他的关係跟你不一样。」言邢宇倒是给了汪嵐阳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康庭曦不知怎的却不满意言邢宇给出的答案，但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嗯，的确不同。」汪嵐阳笑了出来，然后靠在言邢宇耳边小声地说：「你在乎他比在乎我多了。可惜对方似乎对你没那种意思，看你栽得那么惨让我好爽，我好期待你凄惨失恋的下场。」

    「说完了吧？」言邢宇听了汪嵐阳的悄悄话一脸冷酷，看言邢宇的表情康庭曦也能猜到之前两人的分手有多不愉快，汪嵐阳又在言邢宇耳边讲了多不中听的话，汪嵐阳一说完就离开，厕所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原来言邢宇在面对他时和对别人完全不同，和他相处太久，让康庭曦几乎忘记以前在国中升旗台上看到的言邢宇，那个眼睛只有冷酷没有温度的言邢宇。

    康庭曦楞楞地看着言邢宇，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就像言邢宇对汪嵐阳说的一样，言邢宇对他和对汪嵐阳不一样，他只是言邢宇第一个主动去交的朋友，不会拿捏情人和朋友之间的分寸，才会让康庭曦误以为言邢宇喜欢他。

    「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言邢宇感受到他的视线，反而先开口向他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错，反而是我一直无理取闹，故意躲着你不是吗？我才是对不起你的那个人。」康庭曦被汪嵐阳闹这么一齣，觉得自己真是想像力太丰富了，只不过是在校庆上面听了首像在对他表白的歌，他就能心神不寧三个月，真是个大笑话。

    「我没这么觉得，你本来就不需要特意配合我来跟我交朋友。」

    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笑出来，「我们不要再跟对方道歉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嗯，回教室吧。」

 （10）

    康庭曦跟着言邢宇一起度过一整天，今天下午刚好是学校一週一次的社团活动，于是康庭曦就算不愿意，也得跟着言邢宇一起去社团，到了言邢宇所在的热音社，一到了教室所有学生分作许多小组，言邢宇是负责唱歌的小组，他一加入那个群体，就有人问他：「这是新加入的人吗？」

    「不，他只是陪着我的。」言邢宇回答得很自然，康庭曦在一旁觉得言邢宇的回答似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边怪。「别说话了，来练习吧。」

    言邢宇细心教导每一个组员有关唱歌技巧，甚至是歌曲情感面的分析他也能瞭如指掌，康庭曦在一旁看着，觉得言邢宇在面对这群拥有共同兴趣的学弟妹时，比对同班同学来得热情许多，笑容也多了不少，他一直以为言邢宇是冷漠的，却没想到他在面对这群人会是这种表情，他静静地看着言邢宇的一举一动，等他回过神时学弟妹已经解散，只剩下他和言邢宇两人。

    「他们分开去跟他们自己的团练习了，我也要去和我们团练习，你要去吗？」

    「嗯。」康庭曦好像除了乖乖地跟着言邢宇之外也不能做任何事，言邢宇先是跟干部们介绍他的身分，然后开始练团，言邢宇即使在这样简陋的环境唱歌，也像是自备聚光灯一样让人无法把视线离开他身上，康庭曦盯着言邢宇又是一阵发呆，连其他团员说的话他都没听见。

    「新对象？」吉他手忍不住问，「他看你的眼光很……」他似乎在找比较适当的用词，「热情。」

    「嗯，算是吧。」

    「不错嘛！这么快就能找到新对象了，男神就是不一样啊！」贝斯手接着搭腔。

    「你们别说了。」不知道是怕康庭曦听到还是不好意思，言邢宇制止了他们。

    「好好好，练团练团。」身为团长的鼓手出声后，其他人便停止嘲笑言邢宇，继续练团。

    如果说康庭曦白天在日间部接收到的是来自同学满满的恶意，那言邢宇晚上在夜间部接收到的便是满满的善意了。不但在特别腾出给言邢宇的桌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礼物，在中间下课时更是有一大堆化着妆的女同学慕名而来看言邢宇，连放学也收到一堆邀约，可惜言邢宇一贯冷漠地通通拒绝，所有的礼物也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没拿走，而且放学后他们两个还要接受林纬甫的访问。

    康庭曦知道自己并不是访问的重点，大都是言邢宇在回答，内容也跟这次两个人互相去上日夜间部的课没什么关联，康庭曦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相信在这个报导过后他的生活依然不会有太多改变，而言邢宇似乎心情很好地知无不答，就好像他天生很亲切一样，倒是让康庭曦看得有些惊讶。

    好不容易访问完了，终于剩下他们两个踏上回家的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脸书只有一百多个好友了。」以前通常会开口聊天的都是言邢宇，但康庭曦实在是憋得太久，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对不熟的人会装亲切，原来你不会，难怪你只有一百多个好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对他们亲切？」言邢宇说得理所当然，和康庭曦想像中的好学生言邢宇似乎还有好一段距离。

    「但如果是你的朋友，你就会对他们非常热情友善，我能当你的朋友，真好。」康庭曦发自内心地说，笑得开怀。

    言邢宇没有回答他的讚美，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康庭曦看不出此刻言邢宇心里在想些什么。

    △▼△▼△▼

    自从那次两人莫名其妙的和好后，他们两人就一直维持不淡不咸的关係，言邢宇还是喜欢康庭曦，甚至有越来越喜欢的趋势，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和康庭曦相处起来总是特别舒服，虽然他不比其他朋友、甚至是汪嵐阳来得有趣，就算只是和他待在一个空间或是故意巧遇一起走回家半句话都不说，他还是觉得高兴，心里总有种踏实的感觉，就像现在一样。

    自己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俩平静的归途，言邢宇停下来将手机拿出接了起来。「喂？」

    「你没忘记这个星期六要陪我去同人场吧？」来电者是他的姐姐，明明两个人就生活在同一个屋簷下，他也不明白为何非得要打电话给他，而不是在家里说。

    「我记得的。」言邢宇虽然有些不耐烦被打断和康庭曦相处的时光，但口气依旧温和，「有事在家说？」

    「好。」电话那方的姐姐也不挽留他，立刻掛断电话，大概也在忙什么东西吧。

    「你姐姐吗？」康庭曦听到了在家说的关键字，直觉认为来电者是言邢宇的姐姐。

    「嗯。」言邢宇点点头。

    「我今天要早点回家，那就掰掰囉！」康庭曦不会忘记明天他要帮庭臻去同人场帮忙的事，今天可没办法太晚回家。

    「好的，再见。」言邢宇知道明天要陪自己姐姐去那个像是战场的地方，也没打算多留。

    康庭曦回到家后，客厅堆满了纸箱，而庭臻本人还在弄她的道具，顏色已经喷漆完成，剩下就是把零件组装道具就完成了。

    「需要帮忙吗？帮你po个粉丝专页什么的……」

    「我已经po了，你只要明天记得带你的脑，不要再把零钱算错就好，摊位的一切就拜託你了。」康庭臻正在和道具奋战中，说的话依旧毒舌，庭臻因为这次要出cosplay写真集和月历的缘故，一向不怎么参加同人场的她居然第一次要在场子当天cosplay了，以前都只是单纯卖写真集，顺便宣传她的服装设计稿和广告她的cosplay衣服道具製作，虽然也会在摊位上卖本子，却只是一般日常装扮，而且主要在收钱、递本子、处理后续通贩的人都是他康庭曦，他也只不过是某几次算错钱，而且买家都当场就把算错的钱还给他，康庭臻也能一直记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我已经很少算错钱了，你就饶了我吧！」看妹妹身在修罗场康庭曦也不想反驳什么，「记得要睡觉啊！我先去睡了。」

    「嗯。明天的妆就拜託你了。」康庭臻应了一声，继续埋首于拼装道具。

    康庭曦洗完澡回到房间，开了电脑滑了一下脸书，看着妹妹的粉丝专页已经发了几张正在拼装的道具还有做好的衣服，底下一堆留言，都是期待明天妹妹粉墨登场的粉丝，康庭曦真替自己妹妹感到骄傲，不过庭臻做什么总是能做得很好，不像他做什么总是半调子，国中说要成绩好也做不到，消极的逃避已经没有爱的父母，明明心底是想要他们和好的。

    他刷着留言，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按讚的人之中，康庭曦停下了滑鼠的动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人的名字加入了粉丝专页的黑名单，还好现在康庭臻忙着弄她的道具没空看粉丝专页，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那应该算是他完美的妹妹唯一的污点，而他不想要妹妹再想起那个污点。

    『你封锁我是什么意思？』突然那个人传了讯息给他的个人帐号，他没想过这个人居然还敢传讯息给他。

    『就是封锁你，没什么意思。』康庭曦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回应。

    『如果你是怕庭臻看到，她早就知道我会在这边按讚留言了。』

    『她看到那是她的事，我封锁你是我的事。』

    康庭曦却没想过原来妹妹早就看过对方的留言和按讚，不论妹妹当下是什么反应，他相信康庭臻不会对这个人有任何回应，不过是留言还是私下交流，甚至是拉对方到黑名单，所以这件事他索性就替妹妹做了。

    『就这样吧，我不会再回应你。』

    康庭曦一留言完顺手也让自己的个人帐号把这个人给封锁了，然后再滑了一下研究明天要替妹妹化的妆，再次拟定了化妆方式和步骤确认没问题后便关电脑睡了，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想着，那个人应该不会厚顏无耻到跑来同人场乱吧？那人可算是公眾人物，想必是丢不起这个脸，他只敢在脸书用私人帐号留言按讚而已，他在内心说服自己。

    隔天康庭曦起了个大早，昨晚的惊吓让他根本睡不好，满脑子都是如果这个人真的闯入了场子他们要怎么应对，虽然精神不佳，但他压根也睡不了回笼觉，乾脆就起床刷牙洗脸准备早餐了。

    一出房门就看到已经组装好的精美道具，他先走到妹妹虚掩的房门隔着门缝看到妹妹脸上还敷着没拿下的面膜，没看过这么狼狈的康庭臻让康庭曦笑了出来，然后把房门关上，盥洗完后开始做早餐。

    待他把早餐做好，也差不多该是庭臻起床的时间，他把她唤醒，叫她吃了早餐，康庭臻大概睡得比他更不好吧，吃完早餐才真正醒了过来，去把cosplay的衣服换上，戴上发套让他替她化妆，还好庭臻平时保养做得好，让他上妆不致于太困难，大约花了一个小时他们便整装完毕，该带的东西也都备齐，他拖着装着有庭臻签名本子的行李箱和妹妹出了门，会场距离他们家并不是很远，他们缓慢地走过去，还好太阳并不毒辣，庭臻并没有流什么汗，他们和叶绍恩约在会场的附近见面。

    「今天庭臻就拜託你了，万一有什么问题立刻打给我。」康庭曦不知如何在庭臻在的当场开口说有关于昨天晚上的小插曲，只好这么对叶绍恩说。

    「嗯。」叶绍恩知道康庭曦平时不曾如此担心康庭臻，会说出这种话八成和那人有什么关係，关于康庭臻不可言说的那个人，他和康庭曦还是有些默契的。

    「那我们中午再过去找你。」康庭臻对着哥哥说，并没有对于自己哥哥今天的反常言论加以评论，大概还是没睡醒的缘故。「可别又算错钱了。」

    康庭曦点点头后便逕自去社团入场那排队去了，虽然他对于叶绍恩的性格颇有微辞，但是对于这个人是否能託付重任还是有底的，他相信就算那人真的出现了，叶绍恩也能带着康庭臻全身而退。

    进了会场布置完摊位先和附近的左右邻居打招呼，毕竟都是熟人，接着就开始忙了起来，虽然他们的摊位主要卖的都是人物影像，但凭着他们兄妹的认真经营也算得上是热门的摊位了，康庭臻身材高挑，长相又相当精緻，虽然扮不起偏少女的角色，但演绎起姐姐型或是帅气的男性角色倒是非常吃香，因此也累积不少粉丝，男生女生都不少，他和妹妹更是在这一年内参加了各个大大小小的场次，就是为了让庭臻能打出知名度，好推销妹妹做服装的手艺，接下一些製作cosplay衣服的单子，为了妹妹未来的服装设计师铺路，适当的练习是非常好的帮助。

    一路忙到下午一点，人潮终于少了一些，康庭曦也终于有空喘口气，这时候庭臻来到了摊位上，康庭曦看到庭臻的第一件是就是检查她的妆容是否需要补妆，以及过了这段时间的妆感如何。「看来这个长效底妆真不错，我要记下来。叶绍恩呢？」

    「抽烟去了。」庭臻对于他的细细检查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客人来了。」

    「是臻臻尤怡思本人耶！我的天啊！还穿着零零的装扮！」

    一个女声打断了康庭曦检查的动作，妹妹一时兴起取的艺名被叫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看了说话的女生，长相似乎有那么点眼熟，也许是因为对方是熟客或是常在粉丝页上留言，但康庭曦一时想不起来，「您好，欢迎随便看喔！」

    康庭曦下意识地说了招呼词，对方则回应是来取月历和写真集，他飞快地和对方核对资料后拿出本子递给她，「总共八百。」

    「欸滴滴，来付钱了。」那女生朝着不远地方的一个高大男生喊着，那大概是她男朋友吧！如果不是同道中人的话，这男生真是个好男友，康庭曦在心里下了这么个註解。

    随着高大男生走进摊位，康庭曦才发现这男生居然是言邢宇，「咦？」

    言邢宇提着女性用的大型侧背包，翻找完钱包后把头转正也看到了康庭曦，「好巧啊！」

    「是啊！」康庭曦倒没想到会在同人场这样的地方会遇到言邢宇，又想起刚刚的「滴滴」原来是在叫弟弟，而不是绰号。「想必这位就是你姐姐了？」

    「你好，我家滴滴受你照顾了，我是泰勒丝。」言邢宇的姐姐没有报上自己的本名，而是报出一个出乎康庭曦意料之外的名字。

    泰勒丝是个在coser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拍摄手法和修图技巧都很受coser们推崇，也是他们兄妹和叶绍恩三个在研究拍照想呈现感觉的时候会研究到的摄影师之一，也难怪他当初看言邢宇中文的脸书照片会感觉熟悉，原来是同个人拍摄的。

    「久仰了，我是康庭曦，我很喜欢你帮luwin拍的一系列照片。」许多张奉为经典的cosplay照片和言邢宇的乐团照片从康庭曦脑海里一闪而过，而最让他喜欢的还是那张言邢宇公开帐号用的那张大头贴，不过是光影、光的顏色，还有言邢宇专注唱歌的表情，让他很喜欢那张照片营造出来的感觉。

    「你是滴滴的粉丝啊？」泰勒丝一脸开心找到同伙的表情，正准备开口炫耀弟弟乐团的时候就被言邢宇打断。

    「是朋友，不是什么粉丝。」

    「朋友啊……」泰勒丝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然而康庭曦觉得这个沉默来的相当诡异，「那你是尤怡思的亲友？」

    「我是她哥。」

    「原来你是尤怡思的哥哥啊！我好想拍尤怡思，可惜我没办法跟她合作对不对？」泰勒丝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庭臻的照片向来都是由叶绍恩掌镜，因此经营这两年来常常会有叶绍恩是庭臻男友的传言，他们也没特别去澄清。

    「可以啊！」康庭臻突然插入了他们的话题，然后把视线往言邢宇看去，「所以这位就是言邢宇了对吧，哥？」

    「你好。」言邢宇不等康庭曦的回答，逕自对着康庭臻点点头算是行礼。

    「世界真小啊！没想到哥哥的新朋友会是泰勒丝的弟弟。」康庭臻感慨了一句，然后和泰勒丝聊她们最近喜欢的动画，还有预计想要cosplay的角色，两个人似乎挺合拍的，很快就敲定了预计拍摄的角色，两人拿出手机互相交换了脸书和line，庭臻看起来很开心，康庭曦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我没想到你姐姐居然是泰勒丝，难怪我就觉得luwin照片拍摄手法让人感觉很熟悉。」康庭曦看着妹妹和言邢宇的姐姐聊得那么高兴，想起妹妹好像没有什么能这样畅聊的朋友，心中有些感慨。

    「我虽然看过你和你妹妹的照片，我也没认出你妹妹就是我姐姐最喜欢的coser。」言邢宇看着康庭曦露出一脸既欣慰又遗憾的表情，但他直觉如果自己询问的话，康庭曦并不会告诉自己他内心的想法，他便不问了，只是温柔地笑着。

    「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陪你姐姐来同人场，你给我感觉应该不怎么看这些漫画动画小说的。」

    「我也是会看呀！只是不会像我姐那么迷而已。」

    四个人两两间聊了会，而康庭臻和泰勒丝虽然在间聊，两人的目光却各自放在另外那两个间聊的人身上，彼此都没有点破。接着泰勒丝表示自己还必须去其他摊位，便和言邢宇离开他们的摊位。

    「哥，原来你的新朋友是这样的人。」坦白说康庭臻对于言邢宇给她的印象不错，看着言邢宇总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说话，而哥哥对于言邢宇的态度也不像对叶绍恩那般，她猜想哥哥应该是喜欢这个人吧，只是哥哥自己还不知道。

    康庭曦不是很懂此刻康庭臻说这句话的意思，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着妹妹没说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人缘很好。」康庭臻自动省略了人缘前面的那个男字，怕吓着了哥哥那个不敢谈恋爱的胆小鬼。「好，我要回去找绍恩哥了。」

    康庭臻回到她和叶绍恩约定好的地点，会场附近的某颗大树下，康庭臻远远就看到叶绍恩，虽然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痴情男子，不是不知道叶绍恩喜欢哥哥，也不是不想帮他，但哥哥那个自动屏蔽掉所有可能发展成恋情的态度叶绍恩也是知道的，所以叶绍恩才会一直没行动，现在哥哥就快要被个半路杀出来的言邢宇给拐走了，康庭臻却什么也帮不了叶绍恩。

    「我刚才在摊位上遇到了言邢宇。」康庭臻一走近叶绍恩一开口就是一记震撼弹。

    「然后呢？」叶绍恩低头看着自己相机里拍摄的相片，像在审视自己刚才的作品，一脸漫不经心。

    「言邢宇的姐姐是泰勒丝。」康庭臻并不讶异叶绍恩的反应，她也只不过是提醒一下叶绍恩而已，至于对方要怎么做她并没有任何预设立场。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机会了？」叶绍恩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康庭臻。

    「我不知道，我只是……」康庭臻看得出哥哥喜欢言邢宇，可她猜不准哥哥会怎么面对这两个人。「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叶绍恩停下查看相机里照片的动作抬头，「继续吧。」

 （11）

    同人场顺利结束了，康庭曦所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又回到平时的生活，打工、上课，偶尔和言邢宇在路上遇到、在网上遇到，还有庭臻变得比以前活跃了些，认识一个真正的同好泰勒丝似乎对她的身心都有很良好的改善，直到那天他在言邢宇身旁接到了庭臻打来的电话为止。

    「哥！那个人他来了！他现在在门外，你快点回来、拜託。」电话那头的康庭臻声音颤抖，音量极大，即使言邢宇只是站在一旁都能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喘气声。

    「该死，又来了。我有急事要先回去，再见。」庭臻的话让康庭曦的脑子糊成一团浆糊，他又急又气，那个人怎么又能这么厚顏无耻的找上门来呢？嘟囊了一声，完全不理会言邢宇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迈开步伐开始奔跑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言邢宇也跟着追上去，有种跟上去也许有机会更靠近康庭曦的直觉。

    康庭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跑着，跑到他家楼下时，康庭曦停了下来，看到楼下旁边停了一台红色法拉利，他用力踢了那台法拉利一脚，一面喘气一面开口道：「等等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吓到，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你有疑问，就等那个人走之后我再跟你说吧。」

    言邢宇听完之后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康庭曦所居住的楼层移动。

    两人一爬上三楼就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在他家门口直挺挺地站着，康庭曦喘了口气走过去，言邢宇远远看着那人有些眼熟。「你又来我家干嘛？滚回你家去。」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回去。」男人摸摸口袋，把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从盒里抖出一根烟点火抽了起来，呼出一口气，一瞬间把狭小的楼门口燻得满是那人手上的香烟味。

    「我家不欢迎你，请你不要再来。」康庭曦伸手就要过去抢走那人手上的香烟，「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室内抽烟，听不懂中文？」

    男人一脸挑衅地把手举高，阻止康庭曦的夺抢，并将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虽然他没说话，可言行举止之间透漏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妹已经和你解除婚约，你到底来这边做什么？你家那么有钱，我相信你的家族会帮你选一个更门当户对、年龄相当的对象，你到底死缠着我妹不放的理由是什么？你们都分手了！」

    随着康庭曦的话，言邢宇再次看了那男人一眼，才发现这男人是最近商业杂志报导有名的金融小开，好像姓刘，但言邢宇没特别去记那人名字。

    「因为我爱她，这我不是也已经告诉过你了？」

    男人看康庭曦的眼神向来都是这般挑衅，也的确只有这种随时散发出强大气场的男人才有可能和庭臻在一起，但是他们已经分手，不管再怎么强大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屁。「我不管你到底还爱不爱着庭臻，既然你们已经分手解除婚约，你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放手，而不是在这边死缠烂打。」

    「你这么护着康庭臻做什么？就算你是她哥，有些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插手的。」男人依然故我的抽着烟，对于他的警告从来不放在眼里。

    「刘启豪你不要太过分。」康庭曦终于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男人依然故我抽着烟，对于康庭曦的警告从没放在眼里，烟抽到快接近烟嘴时，他把烟丢在地上熄去，走回他家大门前敲打，「康庭臻，开门。」

    刘启豪只是不重不轻地敲了几下，声调不缓不急，却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康庭臻，我再说一次，开、门。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刘启豪的音量并没有提高或是增大，但门就这样打开了。

    「喔？你会做什么事我倒是很好奇呢！」

    开门的人并非康庭臻，实际上康庭曦也不觉得庭臻会因为刘启豪随便几句威胁就把门给打开，开门的人是叶绍恩，康庭曦才想起今天庭臻似乎有说过今天叶绍恩会来他家一起选照片。

    「你是庭臻的新男人？」刘启豪瞪着叶绍恩，但叶绍恩好像没理会刘启豪眼底露出的兇光，依然是那样唯我独尊的表情。

    「邢宇底迪也来啦！你们两个先进来吧，安抚安抚她。」叶绍恩一脸放心交给我的表情，往旁边一站，用手撑着门框让了个小洞好让康庭曦和言邢宇鑽进去，刘启豪那样自负的人，是不可能会鑽进叶绍恩所製造出来的狭小空间，更别提他现在还以为叶绍恩是庭臻的新对象。

    等康庭曦和言邢宇进去之后，叶绍恩把门关上站到了门外，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对视着，彼此都没开口。

    「我可不是康庭臻的新对象，只是个路过的。」叶绍恩一脸得逞的恶意咧嘴笑，看着刘启豪微微扭曲的脸他感到一丝快意，「我没想到堂堂金融天才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令人愉悦啊！」

    刘启豪撇撇嘴没说话，只是又拿出一根烟点上火抽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刘启豪似乎也不愿意让步离开。

    另一方面康庭曦和言邢宇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看到魂魄不晓得飞去哪的康庭臻呆坐在沙发上。

    「庭臻？」康庭曦开口叫了她，而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康庭曦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庭臻旁边坐下，一抬头便看到从刚才就一直在的言邢宇。「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些。我妹和刘启豪……就是刚才那男的，以前是未婚夫妻，但因为我们家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婚姻就解除了，只是那男的还一直缠着我妹，实在很烦。」

    「哥……你知道他会按我粉丝专页讚的事吗？」庭臻突如其来的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电话那头的慌张来的冷静许多。

    「我封锁他了。」康庭曦也不知道庭臻突然问他这件事有什么意思，但他如实回答。

    「我跟他，终究得做个结束，这样闪躲是没有意义的，我要让他再也不敢来找我们麻烦。」康庭臻如誓言般地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又走到玄关去把门打开。「绍恩哥你可以进去或离开了，谢谢。」

    叶绍恩看到开门的人是康庭臻，听了对方的话点点头便往楼下而去，他知道自己只是不小心介入了康庭臻的纠纷，他知道自己没那个立场太过深入。

    「终于愿意理我了？」刘启豪捻熄了抽到一半的烟，用皮鞋轻轻发出了些扣扣的声响。

    「你不就是要来求復合的？但我不想，想想你自己对我做过的事，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吗？」康庭臻冷冷地看着刘启豪，虽然两人有身高上的差距，可气势上康庭臻却一点也没输。

    刘启豪没回答康庭臻的问题，「你不可能选择我以外的人，他们配不上你。」

    「那又怎样？我为什么不能选个正常人，即使你配得上我，我寧愿单身也不想选你。」

    康庭曦站在玄关看着庭臻和她的前未婚夫在家里的门口吵架，虽然他从来没有问过庭臻为什么要选择和刘启豪分手，但他想原因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否则庭臻不会气成那样，也不会由爱转恨，甚至只要提到这个人她都会紧张兮兮的。

    康庭臻不等刘启豪的回应，直接从背后抽出她刚刚在厨房拿的菜刀，言邢宇站在康庭曦后面，他从没想过康庭臻居然这么疯狂，而康庭曦似乎也被自己妹妹手上的凶器吓着了，一脸震惊得一动也不动，要说所有人之中最冷静的反而是刘启豪，他静静盯着康庭臻手里那把刀，明明凶器就是对准他，却表现得像是面对玩具刀似的。

    「我知道你没那勇气砍我。」刘启豪这话才说出口，康庭臻就把刀举起来作势要砍，而刘启豪依旧不为所动地继续：「你可以继续假装你恨我，但事实就是你还爱我，否则你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一说完刘启豪就转身而去，像一阵风一样离开，留下他们三个，而那个人却完全不受影响。

    「终于走了，真是个疯子、神经病，什么金融新贵全是假的，金融变态还差不多。」康庭臻最先反应过来，拿着菜刀关了门，走到厨房去把菜刀放好。

    康庭曦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復，言邢宇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嗯，只是......有点吓到。」康庭曦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他大概也不曾看过康庭臻如此疯狂的模样吧。

    「没事就好。」看着康庭曦像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样，言邢宇很想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但他克制自己别那么做，只是张开大手轻轻拍了康庭曦的头，「我看你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好。」康庭曦接受了言邢宇安抚似的拍拍，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庭臻的行为被吓成这样，「你可以……借我抱一下吗？」

    康庭曦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一时衝动脱口而出，即使言邢宇是gay好了，也不代表言邢宇就应该无条件出借自己的身体给他使用，「抱歉，是我踰矩了。」

    言邢宇没回答他，只是张开双臂搂住康庭曦，以一个很令人心安的频率轻拍他的背，「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愿意提供我的怀抱给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谢谢。」康庭曦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也许言邢宇真的对他……可是自己却无法给出任何回馈。

    言邢宇又安抚了康庭曦一会儿才离开，言邢宇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他能插手，留下康庭曦和康庭臻两个，就像平时在家里一样。

    康庭曦一往屋子里走，就瞧见康庭臻一脸平静地在冰箱旁边喝着倒出来的饮料，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他的一场梦一样。他走过去拉着她到客厅坐下，康庭臻一脸泰然，不像刚才气到要砍人的样子。

    「庭臻，我一直没问你是怎么跟刘启豪分手的？」康庭曦一脸担忧地看着康庭臻，怕自己的冷漠不关心塑造出妹妹今天这样疯狂的行动。

    「我跟他分手有很多原因......刚才只是在演戏而已，没有真的要砍他，刘启豪这个人用正常的方式是赶不走他的，只有这么激烈的手段才能让他稍微收敛一点。」康庭臻喝了一口刚才还在手里的饮料，还把杯子递给康庭曦，她想他应该比自己还需要这杯饮料压惊。

    康庭曦把饮料接过去，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对准杯子喝了几口，「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分手原因，刘启豪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他避不见面，甚至会那么怕他？」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怕他了？」

    康庭曦没有回答庭臻的问题，只是看着她。

    康庭臻叹了口气，「好吧，我是怕他，可是那又怎样？他家什么背景我们都知道，如果他真的想强迫我嫁给他，我根本拒绝不了不是吗？我终究还是只能逞逞口舌之快而已，他如果发狠起来想对我们家做些什么，我根本挡不住。」

    康庭曦看着康庭臻逞强又绝望的脸，把刚才脑中浮现的想法说了出来：「庭臻，你早些去国外唸书吧。」

 （12）

    自从那次在言邢宇面前大哭过之后，康庭曦对言邢宇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比起以前，康庭曦感觉自己对言邢宇的警戒心越来越低了。言邢宇认为康庭曦是因为康庭臻即将去法国留学的缘故，才想找个家人的替代品。言邢宇完全不想担任康庭曦的家人替代品，可又不愿意其他人来当，两个人的关係也就那样不上不下的。要说是朋友，两人的互动不像是只是朋友；要说在曖昧，两人之间的氛围又不到那么浓烈，但言邢宇并不急，毕竟知道康庭曦的心魔后，他便把步调慢了下来，虽然不像叶绍恩那般什么也不前进，但对比一开始的速度的确是慢了许多。

    升上高三的康庭曦辞掉了在ktv的工作，专心准备学测和统测，以及考一张丙级美容师执照，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以前国中康庭曦也曾算是成绩好的学生，在夜间部的成绩也一直维持着全班第一名，要在学测就考上他目标的学校科系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一开始为了保险起见他选了电子科，所以数学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剩下便是把时间花在准备家政概论和色彩概论上。除了和已经保送上第一学府电机系的言邢宇一起去图书馆念书之外，其馀间暇时间他把重点放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上。

    康庭曦深知自己喜欢替人化妆，看着她们能藉由自己的双手从个平凡人变成闪耀的星星，他觉得与有荣焉，从他帮庭臻化妆开始他就能感受到这点，他也想以此为职业目标前进，但他还没有专业执照，所以还没什么机会能够真正接触到这个职业，直到叶绍恩给他介绍工作为止。

    『听说你辞了早上ktv的打工？』

    康庭曦和叶绍恩因为庭臻粉丝专页停止更新的缘故少了许多交集，不过两人还是偶尔会在脸书上面遇到而间聊个两句。

    『你听庭臻说的？我在准备考试。』

    『我最近在当婚礼摄影师，和我配合的其中一个新娘秘书正在找助理，要介绍你来吗？』

    『当然好。』

    康庭曦虽然没和叶绍恩见面，但他仍然有看叶绍恩的脸书动态，他开了个新粉丝专页，里面专门分享新人的照片，叶绍恩的拍照风格仍是当初他和庭臻喜欢上他照片的构图模式，除此之外还多了些新的想法，康庭曦也很喜欢那样的风格。而里面新娘们的妆发他也都很喜欢，非常乾净俐落，也会随着新娘子的衣服和展现出来的个性做搭配，如果能在这样的新娘秘书旁边学习，想必能让自己的技术更上层楼，康庭曦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在答应成为助理后的两个礼拜后，叶绍恩便通知自己的第一次上工时间，并给了他该新娘秘书的line，他输入id加了对方之后简单间聊了会，约好时间地点和他要准备的东西之后就下线了。

    虽然康庭曦事前也做过不少有关新娘秘书的功课，可终归只是纸上谈兵的程度，实际上婚礼状况百出，随时都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也许他从部落客的字里行间只得到一段文字，但是谁又知道实际上的解决方式，还有当下的混乱程度究竟是如何呢。

    康庭曦和他的新老闆约在星期六的早上九点在新娘的家集合，他一大早便搭着捷运到了line上面给的住址，他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门口，他下车后那女生看着他，女生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脸上的妆就如同她替其他新娘所化的妆一般简洁有力，十分乾净的底妆，只上了眼线没有眼影，简单的遮遐和阴影，配上不过长、也不过分浓密的种植睫毛，以及火红色的唇彩，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你好，你是康庭曦吧？我是方雅苹，你可以叫我apple就好。」方雅苹并没有在意康庭曦盯着她的脸看那么久都没说话，而是愉快的打了招呼，本人似乎不像她给自己化的妆那般严肃。

    「你好，今天请多多指教。」康庭曦不好意思地对着方雅苹行了个礼。

    「我先和你说你的工作内容……」方雅苹直接交代了今天康庭曦的工作内容之后两人便开始了康庭曦第一次的婚礼秘书助理工作。

    一进门便看到了今天的新娘，方雅苹已经事先将新娘的照片发给康庭曦，并且将试妆发时拍的照片也一併给了他，他主要的工作便是协助方雅苹完成预定的妆发，还有其他长辈、伴娘等人的妆发也都由他们两个负责，主要化妆和头发都是由方雅苹亲手操作，而他从旁协助，以及事前准备好方雅苹需要用的道具及时递上，将新娘家这边所有人的妆发搞定就已经快到迎娶的时间，叶绍恩在迎娶开始前三十分鐘才到，开始替新娘家的人们进行摄影，到这边他们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但还是必须时时注意到新娘的妆发有没有乱掉或花掉。

    好不容易两人跟到迎娶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紧接着还要跟着去婚宴会场，叶绍恩是开车来的，于是他们三人共乘一车往饭店出发。

    「感觉怎么样？」叶绍恩随口问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康庭曦。

    「结婚……真的好麻烦，还好我没有要结婚。」康庭曦也是第一次这样完整的参与传统习俗婚宴，其中拜别父母、丢扇子、泼水还有一堆拉哩拉杂的行程让他不自觉的庆幸自己是个gay，且娘不疼爹不爱不会有人逼他结婚，但看着新娘和父母拜别时所有人的泪水，康庭曦不自觉想起自己那不完整的家，如果有一天庭臻要结婚离开他们居住的家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自己大概会哭得唏哩哗啦吧？

    「晚上还有婚宴，虽然我们不用跟着跑来跑去，只要待在休息室等新娘来换装就好，这样一整天下来也是挺累的，但最辛苦的还是新娘，她一整天都得穿着那么厚重的新娘礼服，夏天热、冬天冷，在台湾根本没有什么适合结婚的时间。」方雅苹听了之后便插嘴道。

    「apple姊做这行业很久了吗？」康庭曦忍不住问。

    「还好啦，我大学就开始做了，做到现在差不多五年吧。」方雅苹一面滑手机一面不经意地回答，「你和绍恩是怎么认识的？我没看过绍恩还会热心地介绍人来给我当助理呢！」

    「我妹妹是coser，绍恩哥是我妹妹的摄影师，他知道我想找跟化妆相关的新工作就介绍我来了。」康庭曦没想那么多，老实地回答。

    「绍恩哥啊……呵。」方雅苹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屁啊！」叶绍恩立刻叫骂了声，「他比我小，难道不配叫我一声绍恩哥吗？」

    「我也只是笑一声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方雅苹几乎不加思索地回嘴，两个人约莫平时就是这般打打闹闹的吧？

    叶绍恩被方雅苹堵得说不出话来，康庭曦还是第一次看到舌灿莲花的叶绍恩回不了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出来。

    三人一面间聊一面笑闹着，到了饭店后，三人工作一直持续到新人婚宴结束送客为止。方雅苹体谅叶绍恩是他们三个里面最累的人，便提议由她开车先送她自己回家，再由叶绍恩接着驾驶送康庭曦回家。所幸三个人的家距离并不遥远，严格说起来自己可以在方雅苹家下车再搭公车回家就好，可在叶绍恩和方雅苹的坚持下他还是让叶绍恩载回家了。

    只剩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气氛反而凝结了起来，康庭曦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极少和叶绍恩两个人单独相处，以往两人中间总是有康庭臻，如今康庭臻出国留学，两人的共同话题似乎也跟着少了什么，明明康庭曦从不觉得他和叶绍恩之间有什么嫌隙，却异常地沉默着。

    「你……」

    「嗯？」叶绍恩突然开口，倒叫康庭曦吓了一跳。

    「考试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问我。」

    康庭曦感觉叶绍恩原本应该不是要说这句话，但他也不敢随便猜测叶绍恩要说的话会是什么。「好，不过言邢宇其实都会教我……如果他不会我再问你吧？」

    叶绍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没想过自己和言邢宇的差距竟是这般明显，康庭曦不过认识言邢宇一年多，但他对于言邢宇的依赖，远胜于自己三年多以来的接触和靠近。「我怎么会忘了还有言邢宇教你，他可是保送电机系的高材生。」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累了。」叶绍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躁什么，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不是吗？康庭曦分明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罢了，他就像喝了陈年老醋般地讲话带酸味又是在演哪一齣。

    「真的吗？」康庭曦猜想叶绍恩大概对言邢宇有什么竞争意识，却没意识到原因是什么。

    「真、的。」叶绍恩庆幸他已经把车开到康庭曦家的楼下，「你家到了，下车吧！」

    「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提起言邢宇的话，那我之后不提就是了。」康庭曦开了车门道别之后，突然回过头来补上了这句话。

    「我没讨厌你提，再见。」叶绍恩瞥了康庭曦一眼，想着自己也该是放弃康庭曦，但他已经答应过康庭臻会好好照顾康庭曦，两人将来还是得继续接触，他恐怕也没办法那么快走出失恋阴影。

 （13）

    开始担任方雅苹的助手后，康庭曦需要出外工作的时间少了许多，他能腾出更多时间来念书和准备证照考试，至于能赚多少钱他倒不是那么在意。已经被保送的言邢宇基本上算是被学校给放生了，为了避免言邢宇影响其他学生拼考试，学校允许他在任何一个时间请假，只要出席时数够就好了，言邢宇除了去大学先修微积分、普物和英文之外，没事就会陪康庭曦泡在图书馆或是咖啡厅里，偶尔还搭上一个电灯泡林纬甫。

    林纬甫听闻言邢宇已经考上了第一学府的电机系，即便是已经报名了补习班，还是死缠烂打拗言邢宇教他有关于任何和考试相关的科目，包括国文、英文、数学和电机类相关科目，虽然林纬甫答应会付家教费给言邢宇，不过康庭曦还是有种言邢宇被利用，随便呼来喝去的感觉。

    「你平时不读书，现在才知道要抱佛脚了吗？」康庭曦一面翻着家政概论的课本，一面揶揄林纬甫。

    「这么大一根佛脚耶！不抱白不抱！」

    「林纬甫你可以再没羞耻心一点！」康庭曦实在看不下去，「言邢宇自己也很忙，要去大学上先修课程，还要抽空帮你补习回答问题，你都去补习班补习了怎么还要麻烦人家。」

    「我还能应付的，没关係。」言邢宇听到康庭曦替自己着想，心底有些开心，虽然康庭曦的生气也只是在替朋友担心而已。

    「言邢宇你别纵容他过了头。林纬甫你只能问言邢宇你不会的问题，一天只限三十分鐘，超过时间的话你只能问我。」康庭曦知道言邢宇已经保送上了学校，甚至已经先修大学课程，他相信即使像是言邢宇那样的天才，大学和高中之间还是有些差距，言邢宇需要花在先修科目的时间不比高中学习需要的短，又怎么能随便让林纬甫浪费呢。

    「好啦！我知道了，你真囉嗦。」林纬甫撇撇嘴，感觉到康庭曦似乎真的有些动怒，他也不致于真的白目到硬去拽老虎鬚的地步。

    三人继续念自己的书，趁着言邢宇离开去厕所的时候，林纬甫忍不住开口：「欸言邢宇生日不是今天嘛？你打算送他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康庭曦停下手边记录笔记的动作，抬头看着林纬甫。「你怎么会记得言邢宇生日？」

    「我是言邢宇访谈的撰稿人耶！总不致于连访问对象的背景资料都记不得吧！」

    「男生送男生生日送礼物多奇怪啊！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康庭曦的确手边带着准备给言邢宇的生日礼物，但他脸皮薄，一被林纬甫问起反而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买好礼物的事实。

    「言邢宇不是有送你吗？生日礼物。」林纬甫专心地转着手上的原子笔，不经意地问。「那个台湾没卖的眼影盘。」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康庭曦都不知道林纬甫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他紧张了一下，「言邢宇告诉你的？」

    「没，他之前来问我的。你生日快到的时候，他就私讯问我你有没有想要什么东西，我想起你那一阵子跟我说你很想要那个眼影盘，所以我就跟他说了。」

    「原来就是你跟他说的，我还以为他跑去问我妹。」康庭曦想起自己生日前一阵子的确很想要那款眼影盘没错，但却没想到言邢宇居然能真的买来送给他，虽然言邢宇是说他大嫂刚好去美国才能帮他买，但康庭曦收下礼物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反倒是自己不知道言邢宇生日会想要什么礼物，也怕问了言邢宇周遭的朋友会被破哏，只好依着自己的想法给言邢宇挑礼物。「没想到你保密防谍倒是做得挺到家的嘛！」

    「其实言邢宇问完我就忘了，那时候事情多嘛！」林纬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你们聊什么那么热络？」言邢宇倒是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上，康庭曦红着脸说了声没什么之后，三人就在咖啡厅耗到林纬甫要去补习班为止，最后剩下他们两个人。

    康庭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把礼物拿出来，于是他假装去厕所，实则去柜檯点了一片蛋糕，在点蛋糕的同时，他居然不知道言邢宇有没有不喜欢或是特别喜欢的蛋糕口味，最后只好请店员推荐最不甜的蛋糕给他，于是他买到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店员说这款蛋糕的口味没那么甜，也是很多不喜欢甜食的人会点的款式。他端着蛋糕走回座位上，言邢宇正好抬头看他拿着蛋糕的模样，康庭曦一脸尷尬，只好抢白道：「呃、生日快乐。」然后把手上的蛋糕放在言邢宇的面前。

    「谢谢。」言邢宇先是楞一下，然后笑了出来，「你还特地去买蛋糕给我啊？」

    「这不能算是特地吧？」明明就是随手买的蛋糕，康庭曦想起言邢宇对自己生日礼物的用心程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还有礼物，你等等。」

    康庭曦伸手进自己的包包里的那个小口袋，拿出包装完好的生日礼物递到言邢宇的面前，「我不像你那么细心，还特地去问我朋友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就是随手买了一个我觉得适合你的东西，希望你别介意。」

    康庭曦递给言邢宇的生日礼物确实只是个小小的包装，言邢宇端详了会，「我能打开吗？」

    「当然。」

    言邢宇将包装纸拆开，里面是个黑色的纸盒，他再把纸盒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银製耳廓环，外型有点像戒指，只不过比较细长，上面还有精美而低调的黑色雕刻，言邢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饰品，撇开送东西的是康庭曦这个动机不纯的原因之外，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吗？」康庭曦的眼睛亮了起来，「还好你喜欢，我想说你们乐团表演的时候，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还缺少了这类饰品，于是就自作主张地买给你当生日礼物了。」

    言邢宇看着康庭曦一脸欣喜的模样，有股衝动想要拥抱对方，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你要准备考试，还记得要帮我庆生，谢谢。」

    「你上次生日也送了我东西啊！换你生日我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不过礼尚往来就到我这里为止，我也实在想不到下次能送你什么礼物了，所以明年你也别送我东西让我增加烦恼。」康庭曦为了言邢宇这次的生日礼物可说是绞尽脑汁，虽然礼物价格并不昂贵，但想到要送这个礼物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

    言邢宇早就想好明年要送康庭曦什么礼物，还好他想送的礼物并非金钱能够衡量或是实质上的东西，因此他只是敷衍般地回了一声。「嗯。我该许愿了吗？」

    言邢宇把目光放到了他面前的蛋糕上，康庭曦想也没想便回：「不用吧！我们都几岁了，更何况才只有我们两个人许什么愿呀！」

    「也是。」言邢宇突然庆幸此时林纬甫已经不在咖啡厅内，否则他可没机会和康庭曦单独庆祝他的生日。

    「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或是要去哪边玩？我今天打算蹺课满足寿星的愿望。」

    「嗯……那就随便去个地方陪我逛逛吧。」

    言邢宇的要求也不难，两个人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捷运到淡水站，平日下午的淡水人并不多，言邢宇先是提议要去骑脚踏车，康庭曦倒有些讶异，不过说到淡水他自己第一个也只想到老街和脚踏车，根本没资格说言邢宇。两个人骑车骑累了把车子还了就去逛淡水老街，康庭曦像个观光客一样买了包铁蛋带回家，一路上吃吃喝喝，接着言邢宇便提议要去看彩霞，两人看完后，也差不多该是回家的时刻。康庭曦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我们回去吧？晚上你家人应该也要帮你庆生吧？」

    「我爸妈今天晚上不在家，是我社团朋友要帮我庆生，要一起来吗？」言邢宇点点头，停下脚步看着他，其实他们也已经正往捷运站的方向移动，的确是要回家的节奏。

    「我跟你朋友都不太认识，我怕我去了也是一个人在那发呆。」康庭曦对于言邢宇的提议有些诧异，今天单独帮言邢宇庆生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超出他对男性朋友的范围，可碍于收过礼物的人情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但要是今天还去言邢宇家和他一点都不认识的朋友一起庆生的话，他怕他这样的举动会让言邢宇误会些什么，比如说想跟他谈恋爱。

    「我乐团朋友本来就有要邀请你，你不是去过我社团活动嘛，我倒忘了问你要不要参加，只好现在临时邀请，希望你别介意啊！」言邢宇轻声笑了出来，不是不知道此刻康庭曦的顾虑，只可惜他对于康庭曦的种种防备早有准备。

    「那好吧！」言邢宇的话让康庭曦安心许多，原来是他的乐团朋友提议要约他，言邢宇甚至还是临时起意才会想到他，自己恐怕还是太自恋了，以为言邢宇对他好便是喜欢，却未曾想过言邢宇可能根本没这意思，是他自己多想了。

    康庭曦跟着言邢宇的脚步回到对方的家，原本他以为以言邢宇家中的收入，他应该会住在电梯华夏或是独栋别墅中，没想到言邢宇也只是住在一栋很普通的老旧公寓，他的乐团朋友们已经拎着披萨在楼下等待，言邢宇和他们打了招呼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楼。

    庆生的内容倒是不如康庭曦所预期地精采，大家只不过是一起吃吃喝喝带来的食物，一边玩游戏一边吃，等餐点都吃得差不多，就有人端出蛋糕唱歌，不过却不像一般高中生一样会用鲜奶油抹对方的脸，他想言邢宇那脸八成也没人敢抹吧！虽说是普通的庆生，不过这样弄一弄也将近十点，该是高中生回家的时间，和言邢宇同乐团的几人开始吆喝着把社团来的其他学弟妹赶了回家，康庭曦也趁势站了起来。「那我也先走了。」

    「那可不行，高三生就得留下来。」吉他手萧闵清开了口，一脸你要是没留下来就是不给我们面子的模样。

    「呃……」康庭曦想也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干些什么，不就是做些十八岁才能合法做的事。康庭曦求救般地看着言邢宇，没想到言邢宇也是一脸无奈摊摊手。

    「好了好了，学弟妹都走了，言邢宇给我去买三手啤酒来。」贝斯手王佑文挥挥手，「钱当然是我们邢宇大大买单啦，您说是吧，大神？」

    言邢宇听了对方的要求轻轻微笑了下，「就知道你们要搞这些有的没的，替我好好看家啊！」

    「我陪你去买。」康庭曦并不意外留下来之后想来就是要开始喝酒，言邢宇和他所属的乐团似乎关係不错，言邢宇也不如他所说的没朋友，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言邢宇压根不是不会拿捏朋友相处的距离，而是言邢宇一开始就是把他放在和朋友不同的高度上。

    言邢宇看了他一眼，「那走吧。」

    康庭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自告奋勇陪言邢宇去买，也许是怕剩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和其他人聊些什么吧。他跟在言邢宇后面，「你家和我家根本不是在同个公车站嘛！」

    「你家刚好是缓衝区的最后一站，我这样才不用付两趟车钱嘛！」言邢宇很巧妙地某次在坐公车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正好拿来堵住康庭曦这种莫名精明的地方，明明平常傻不溜丢的，怎么一谈到恋爱相关事物就如此精明。

    「你这么一说我倒没特别注意了，原来是这样啊！」康庭曦倒没想到言邢宇居然也会斤斤计较这点小钱。

    说着两人正好到了便利商店门口，言邢宇提了放在门口的红色篮子，直接到冰箱拿了三十罐啤酒去结帐，因为里面的单一种啤酒不够，言邢宇就把各种啤酒都各拿了六罐，但金牌还是拿了十二罐。

    「我记得他们刚刚叫你买的是三手啤酒吧？三手应该是十八罐才对？」康庭曦看着被堆满的红色篮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言邢宇。

    「你相信他们每个人喝三罐就够吗？如果只买三手我肯定还要再出来买。」言邢宇一脸我可不想多事的表情，「总之多买绝对没错。」

    「好吧……」那群人是言邢宇的朋友，想必言邢宇对他们的了解程度肯定远胜于他，他乖乖地替言邢宇拿啤酒就是了。

    回到言邢宇家里，那群人玩起了扑克牌，一听到开门声音，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替他们开了第二道门，「那我们开始吧！真心话或喝酒！」

    他们四个人迫不及待地引着他们两个入了门，替他们拿了装着啤酒的袋子，并抓着他们两个的肩膀像推车似的把他们推到他们刚才嬉闹的位置上坐下。「言邢宇够上道呀！自动帮我们补了两手啤酒，是怕待会不够精采是吧？」

    「还不是怕你们这群酒鬼嫌少才多买。」言邢宇倒是不意外这群人凑在一起就是那些招，只是不知道拉着康庭曦一起的他们究竟是要玩哪些把戏。

    「那就老规矩，转瓶子，转到的人被问一个问题，万一问问题的人问得不够劲爆就得喝，万一回答问题的人回答不出来也得喝，总之，喝就对了。」四个人说着也在他们的身旁就定位坐下，这句话是由键盘手林玟悦说的，一边说还边从袋子里拿出啤酒发给每一个人。

    「那就我先开始吧！」鼓手兼团长李明峰先出声，拿着刚才吃披萨留下来的可乐瓶就开始转了，康庭曦看可乐瓶里面还装了一点水，想见他们本来就想玩这游戏。

    康庭曦对于这个游戏倒是没什么可紧张的，他和这些人都不熟，不管他们问了什么问题大概都不会太难答，就算是尷尬的问题他也可以选择喝酒，甚至是回答问题也无所谓，毕竟他和这些人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说他也没什么秘密好让人知道的。

    康庭曦才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可乐瓶的瓶盖倒是第一个就指向了他。

    「第一个就转到新朋友啊……那不要问得太劲爆好了……你和言邢宇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两个就不该是同一掛的，夜校生和第一名优等生感情那么好真的说不过去，言邢宇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14）

    「你一开始就作弊了？这可是两个问题，你选好一个问。」言邢宇立刻制止

    了李明峰。

    「那我当然选把柄啦！这不废话嘛！我想知道邢宇大大有什么把柄。」李明

    峰明明还没喝酒，但看起来和喝醉了没两样，他印象中明明在学校练团的时候，

    李明峰看起来还挺正经。

    把柄吗？康庭曦看了言邢宇一眼，要说他握有言邢宇的什么把柄，大概就是

    ktv那一次喝醉酒被他捡尸，可他在这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言邢宇，自己到底有没有

    必要拆别人的台，而且那个人还是今天的寿星呢！「我没有言邢宇的把柄，我和

    他就是同国中的同学才认识的，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事实上康庭曦也没说谎，只是没把真正的事实说出来罢了。

    言邢宇倒不意外康庭曦会维护他，毕竟他在这个场合唯一认识、可以倚靠的

    也就他了，不出卖他完全是意料之内的事。

    「呿，真无聊。」李明峰嘖了一声。

    「该你喝了，一开始就问那么没趣的题目。」林玟悦把啤酒拉环拔开递给李

    明峰，「换你了，新朋友。」

    「我问问题的权力就交给言邢宇吧！我跟大家都不太认识，也不知道该问些

    什么好，就交给言邢宇吧，我负责转瓶子。」康庭曦还以为自己就会神隐在这个

    转瓶子喝酒的游戏中，却没想到第一个就点名到他，现在轮到他问问题，他还真

    不知道这群人问问题的尺度和该问的问题，只好把问题丢给在场他唯一认识的言

    邢宇了。

    接着他转瓶子转到了萧闵清，言邢宇冷笑下便开口：「你坦白说那些递纸条

    给你的那些人你搞定了几个？」

    「不愧是大神大大，问的问题就是够精闢，我喜欢。这答案我也一直很想知

    道。」一直没说话的贝斯手王佑文开口说话了，一脸兴奋地看着萧闵清。

    「是搞定几个还是搞了几个呀！」李明峰一边喝啤酒，一边用曖昧眼光看着

    萧闵清地挑眉。

    「什么嘛！你们这是拆我的台呀！那些递纸条给我的那些人不过就是想和偶

    像靠近而已，我啥也没干，也没搞定对方什么的，你们可不要污我清白。」

    「什么烂答案，肯定说谎的嘛！我都看过你和刚勾搭你的妹子在厕所外接吻

    了，之后看着你们进了厕所至少三十分鐘没出来，你跟我说你啥也没干？别骗鬼

    了！」林玟悦翻了个白眼，「这可不行啊，你不想说喝酒不就得了，说谎还得让

    我拆穿，这开场不太好啊！一个说谎一个烂答案。」

    康庭曦倒是被萧闵清的私生活给震惊到了，在这个团人气第二的人都有女生

    自动飞蛾扑火，那更何况是人气第一的言邢宇呢？

    林玟悦看出康庭曦一脸被吓到的样子，还偷偷看了言邢宇一眼，「庭曦你别

    担心啊！我们这个团除了这个萧闵清很爱拈花惹草之外，其他人都是很专心在自

    己的课业和音乐上面的，特别是邢宇大大，你看他一脸冰块，又长得一副生人勿

    近的模样，你说哪个妹子靠近他还不被他冻成冰块的？所以别担心你朋友是那种

    噁烂人啊！」

    「林玟悦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是吗？」萧闵清被起底已经够不高兴，没想到还

    继续被火上浇油。

    康庭曦被林玟悦这样地图砲攻击其他团员的举动给吓到，他怀疑这个游戏不

    是助兴，根本是打算要拆团的节奏吧？他偷偷靠在言邢宇耳边问：「你们这样玩

    不会出事吗？」

    「要出事早出事了，不会拖到现在，放心。」言邢宇把头转往康庭曦的方向

    歪去，靠在他耳边上缓缓地说。

    「好，换我了是吧！你们全都死定了！」萧闵清愤愤不平地拿着瓶子在桌上

    空转，最后瓶子指向了言邢宇。「哈哈哈，终于轮到我们邢宇大大了。你老实说

    汪嵐阳离开我们团和你有没有关係？你跟他之前在我们团里面当双主唱不是当得

    挺好的，汪嵐阳怎么没头没脑突然就说要退社退团。」

    原本嘻嘻闹闹的场面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康庭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其他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言邢宇，这答案似乎都在这群人中疑问了很久，但似

    乎没人敢问。

    康庭曦当然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可就不知道言邢宇会怎么回答他们。是会老

    实交代？还是含糊带过去？甚至是直接喝酒不愿回应？但同时他也惊讶言邢宇和

    汪嵐阳的关係居然能藏得那么好，就连同团的团员都不知道他们曾经交往过。

    「我看你换个题目吧？」王佑文提议，虽然他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可他也

    没那个信心能在言邢宇回答之后还能安全回家。

    「对啊！你提那个退社的人干嘛！」林玟悦一听到王佑文的话，看了言邢宇

    一眼就跟着帮腔。

    「怎么？他能问我乱搞的事，我就不能问这事了？你们胆子真小。」萧闵清

    分明也没喝多少酒，大概是因为刚才被人揭发所以才恼羞成怒急着找个人一起死，

    可却找了言邢宇一起死？那大概死的只会有他吧？

    言邢宇听完倒是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回答你们也无所谓。我和他退

    团这事有关係，他不爽我和他一起当主唱，所以他找我唱歌决斗，谁输了谁就要

    退社，然后我赢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那他大可以去社团里的其他团，何必退社？」萧闵清第一个跳出

    来质疑言邢宇的答案，汪嵐阳突然地退社退团，对于之前主打双主唱的他们无非

    是个问题，虽然言邢宇的声望高，但在歌唱的曲风变化上他们却因为少了汪嵐阳

    而被侷限了不少。

    「我们就是那样约定的，如果是我输了，我也会退社去其他社团。」言邢宇

    的表情就连康庭曦也看不出来言邢宇现在到底有没有在说谎，但对于这个问题的

    答案，他似乎没有知道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气氛又凝结了下来，言邢宇开始转瓶子，问的问题倒是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剑

    拔弩张，其他团员见状也跟着一起收敛，问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康庭曦也

    就没有特别注意。

    「又转到邢宇大大啦！」这次转到言邢宇的人是林玟悦，「那就问个简单的

    吧！大神最近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和对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个问题倒是引起康庭曦的兴趣，毕竟他一直都怀疑言邢宇对他的情感，如

    果能趁这个机会知道是再好不过，他既能得到答案，而且这个问题还不是由他嘴

    里问出口，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言邢宇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也正在看他的康庭

    曦一眼，康庭曦对于这眼神带了点不确定，却好像又隐约地知道了什么。

    「就这样？」林玟悦对于答案倒是不满意。

    「只能问一个问题，你刚才问的是两个。」言邢宇可不像康庭曦那般好骗，

    说好一个问题就是一个，而且还会挑比较好回答的那个。

    「呿，真难骗。」林玟悦心有不甘地把瓶子交给言邢宇，这个玩到最后说不

    清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在考验这些人友情，抑或是只是普通的派对游戏最终在近午

    夜的时候终于在有人要搭末班车捷运而宣告结束。

    康庭曦倒是没怎么被点名到，他也没怎么在专心听这些人的真心话，到一半

    他的生理时鐘早就昏昏欲睡，一边点头一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玩游戏，等到言

    邢宇把他叫醒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整颗头都靠在言邢宇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们都走啦？」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纯粹因睡生理时鐘，康庭曦很勉强

    地睁开眼睛，迷濛地问着模糊不清的言邢宇。

    「嗯，他们要搭捷运回家，你要住下来吗？还是睡一下待会再送你回家？」

    言邢宇温柔的语气让康庭曦很想就这样住下来，不过想到自己和言邢宇的关係，

    他还是回家的好。

    「现在就让我回家吧！我去厕所洗把脸。」康庭曦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去厕所洗了脸，应该能撑到回家再睡。「那、我先回

    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我送你。」言邢宇跟在康庭曦的后头，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准备穿鞋。

    「不用啦！那么近，走一下就到了。」康庭曦虽然很想睡，但他知道这个时

    间点绝对不能让言邢宇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言邢宇这次倒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坚持，这让康庭

    曦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就在康庭曦准备关上大门时，言邢宇突然叫住他：「康庭曦。」

    「怎么了？」他回过头，停下准备关上门的动作。

    「知道我刚才说心仪的对象是谁吗？」言邢宇突然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杀得

    康庭曦措手不及。

    「也许……知道，也也许……不知道吧。」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那是什么意

    思，但他不想多想这些，「你喝醉了，好好休息。」

    言邢宇并不意外康庭曦又选择性逃避这个话题，他只是想藉着一点的酒胆问

    问康庭曦，也许喝酒后的他隔天早上起来便忘了他所问过的话。「你说的对，我

    是有点醉了，晚安。」

    △▼△▼△▼

    刚从统测地狱中解脱的康庭曦受到言邢宇的邀约来到某个小型表演空间，言

    邢宇告诉他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开个人演唱会，请他务必来捧场。虽然之前

    言邢宇多少透露出喜欢他的讯息，但这一次康庭曦却没有再逃避言邢宇，还是正

    常与对方相处，许是因为言邢宇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只是说割捨就能割捨的普

    通朋友那么简单，对他来说言邢宇已经是近似家人的存在。至于恋爱什么的，他

    相信他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所以言邢宇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康庭曦就这样坐在一群女生之中，并不是说没有男宾客，但男生只佔了场地

    不到五分之一，他撑着头发呆，表演是晚上六点开始，现在已经是五点五十五，

    剩五分鐘表演就快开始。「你也来啦！」

    康庭曦抬头一看，来的人是言邢宇的团员们，不过少了李明峰和王佑文。「

    团长和贝斯手怎么没来？」

    「他们要拼指考不能来，我跟闵清来监工看看言邢宇有没有帮我们好好宣传。

    」林玟悦穿着露肩的白色上衣，下面搭着一件贴身牛仔裤，显得率性。

    「那你们怎么不跟着一起上台？」吉他手和键盘手搭上主唱应该是个不怎么

    突兀的组合，自从言邢宇生日之后，luwin的频道就没再更新过整个团体一起活动

    的影片了，大都是言邢宇用吉他自弹自唱的影片或是萧闵清炫技的吉他独奏。

    「邢宇大大比较红啊！我们上去是拖后腿的。」萧闵清穿着修身的粉红色衬

    衫和紧身的蓝色牛仔裤，果然很符合他骚包又自恋的个性。

    「但我记得你的人气也很高啊！吉他配上主唱的无插电演奏应该很好。」康

    庭曦随口一说。

    「今天我们不能抢了邢宇大大的锋头啊！当个监工就好。」萧闵清直接拉了

    康庭曦坐的位置旁边的椅子坐下，顺便示意林玟悦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康庭曦对萧闵清的话还不明就里的时候，言邢宇提着吉他便走上台，他并没

    有穿得特别夸张或是花俏，倒像是临时被点名上台的路人观眾一样，简单的衬衫

    加上牛仔裤，唯一吸引到康庭曦目光的是言邢宇耳朵上那个他送的黑色耳廓环。

    「晚上好，谢谢大家今天愿意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没跟我的乐团一起，自己

    一个人站在台上唱歌，希望你们今天都能不后悔来听我唱歌。」言邢宇走到定位，

    舞台中央摆了个高脚椅，他倚靠着椅子坐下。

    底下观眾鼓掌后便自动安静下来，言邢宇开始他的演唱，轻轻的用吉他刷了

    几个和弦，先自弹自唱了几首他们乐团的自创曲，接着和后面的乐团配合唱了几

    首热门的流行乐曲，大部分都是英文歌，曲风很符合他们乐团平时给人的印象，

    中间也没什么间聊，在他疲累时只是喝了摆在舞台前方的水，然后乐团会适时的

    演奏一些音乐以防整个场面太过寂静。

    康庭曦再次佩服这个不知道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外星人言邢宇，怎么可以有人

    长得帅、成绩好、连吉他和唱歌也是一把罩？虽然他听过言邢宇唱过不少次歌，

    但他得说这是他听过最好的一次。许是现场带给他的震撼，也或许是言邢宇的技

    巧感情都有进步，总之他无法把他的目光从言邢宇的身上移开，言邢宇就像海上

    的人鱼一样，唱歌诱惑水手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被他的歌声吸引。

    「到最后一首歌了，希望你们对于今天的歌单还满意，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所以把我想说的都用唱的给你们听，最后我想唱一首简单的歌，其实今天是我一

    个很重要的人的生日，他说他不想让我再花钱买礼物送给他，所以我决定在这个

    舞台上唱一首生日快乐给他，祝他生日快乐。」

    言邢宇轻轻敲着吉他的面打着拍子，一面寻找坐在台下的康庭曦，一找到他，

    言邢宇温柔地勾起了嘴角，然后刷起生日快乐前奏的和弦，接着唱起了生日快乐，

    声音很轻柔，表情也很温柔，和他平时唱歌的风格完全不同，虽然只是一首简单

    的生日快乐，但底下的观眾也能感受到这个人对于言邢宇来说绝对不只是朋友那

    么简单的关係。

    康庭曦呆楞地看着台上的言邢宇，在对方用目光搜寻到自己的时候他才想起

    生日的人是他，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他，看着在台上用轻柔语气唱歌的言邢宇，

    等言邢宇唱完歌，康庭曦发现自己眼角居然有泪水，他用手胡乱地抹掉，他才发

    现自己对言邢宇好像不只是把他当成是家人或是重要的朋友，原来他喜欢言邢宇，

    是那种想和对方谈恋爱的喜欢，这大概也是在上次言邢宇生日之后，他对对方的

    态度也没有改变的原因。

    「祝你生日快乐！」言邢宇停下了吉他的伴奏，「谢谢今天来看我演出的大

    家，还有特地来盯场的luwin吉他手阿清和键盘手玟悦，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

    再唱歌给大家听。」

    底下的掌声络绎不绝，康庭曦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混乱，失神地随着其他观眾

    的鼓掌声拍着手，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时，观眾已经没剩

    多少人，而言邢宇也不知道去哪了。

    「康庭曦，待会的庆功宴你去吗？」林玟悦在他眼前用手晃了晃。

    「我不去。」康庭曦立刻秒答，他不能在自己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再见言邢宇，

    他怕自己会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们应该要帮你庆生的。」林玟悦接着说。

    「不用了，我和别人有约，有事先走了。」康庭曦站了起来，「帮我和言邢

    宇说一声抱歉，还有他的演出真的很棒。」

    林玟悦看着康庭曦落荒而逃，不明不白的看了萧闵清一眼，「他这是怎么了？

    」

    「谁知道，赶着去约会吧！」萧闵清哪里会知道康庭曦脑中的小剧场演了什

    么，只是懒懒得伸了个懒腰，「走吧！我看言邢宇大神应该也和粉丝拍照拍的差

    不多了。」

    康庭曦衝出去的时候发现原来观眾都群聚在门口和言邢宇拍照，满满的人墙

    正好阻隔了自己和言邢宇，让言邢宇没法看见他，而他也不需要面临这尷尬的一

    幕，他尽量让自己缩在人群之中不让言邢宇看见，悄悄离开了。

 （15）

    十二月的台湾，终于开始有些寒意，康庭曦穿着大衣，好不容易下了课，今

    天虽是圣诞节，可在农历来说不宜嫁娶，他也正好趁势放了个假，可以好好回家

    休息。

    康庭曦走在校园的路上，想着距离庭臻远去法国学服装设计也已经过了一年

    多，言邢宇正式成为第一志愿大学电机系的学生，而他也正式成为某科技大学化

    妆品系的学生。两人的生活基本上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在上次他生日过后他逃避

    了言邢宇一段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这次他却没挣扎很久。虽然

    已经知道自己对言邢宇的心意，却没打算和对方坦白，他总想着以言邢宇的条件，

    进了大学之后又是一番花花世界，言邢宇总会喜欢上其他比他更加美好的人，想

    着想着他也就放心接受言邢宇的邀约，虽然每次想到言邢宇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某

    个不是他的人，会让他心痛，不过他想过一阵子总会好转的。

    康庭曦想是这样想，但言邢宇似乎还没有喜欢上其他人的跡象，比如说今天

    言邢宇又来他们学校门口等他。言邢宇抓紧了所有和他在外面相处的机会，比如

    说在他不忙的时候约他一起去练团，或是常常在他学校等他，再和他一起去吃他

    学校旁边的夜市。

    康庭曦的学校并不大，学校出入口最大的也就这一个，不像言邢宇的学校有

    一堆出口，所以很快地他的同学还有其他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康庭曦会有一个超

    级帅的朋友来等他，而那个男生在网路上也是小有名气，连带着只想要低调的康

    庭曦在他们学校也晋升成风云人物之一。

    「别说你又想念我学校旁边的夜市了。」康庭曦一走到自己庭机车的地方就

    看到了言邢宇。

    「我的确是挺想的，但今天不是这个原因。」言邢宇今天穿得比平时还来的

    正式，「我上次约你参加我们系上的圣诞舞会，我来接你一起去。」

    康庭曦想想好像有这么回事，言邢宇常常邀请他参加他们系上的活动，虽然

    说也有很多不是他们系上的人去，但好歹也都是那间学校的学生，像他这种名不

    见经传的人倒也很少，所以康庭曦大概三次邀约之中只会去一次。

    老实说这次的圣诞舞会他就不是很想去，这次是办在夜店包场的圣诞舞会，

    总免不了要喝酒，但康庭曦对自己的酒量还真有点担忧。自从林纬甫十八岁生日

    他们去夜店替他过生日，那天他们几个全玩疯了，第一次到夜店，那也是康庭曦

    第一次喝除了啤酒以外的酒，还喝到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他猜测

    应该是林纬甫替自己打电话给言邢宇让他来接他吧？但自己喝成这种样子实在也

    拉不下脸问言邢宇关于自己的酒品好坏与否，而言邢宇也不曾提起这件事，他猜

    测自己恐怕酒品是那种差到让人无法啟齿的那种，才会让温柔的言邢宇连提都不

    敢提。之后他和林纬甫还持续去夜店不少次，甚至连gaybar也因为雅筑不想被打

    扰为由而去过不少次，就当看帅哥，但酒他是不敢再像第一次那样毫无节制地喝

    了。

    仔细想想言邢宇好像也是他喝醉那次之后对他的态度才越来越奇怪，以前对

    他的接触都止乎于礼，除非必要否则身体上是绝不会有其他额外的接触，可自从

    他喝醉那次，言邢宇对他反而会有意无意的触碰，让人感觉他那次喝醉是不是说

    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康庭曦跟着言邢宇走去自己停机车的地方，多亏了言邢宇，他现

    在机车上都固定放两顶安全帽才能载言邢宇回家。

    「我知道你会说你不想去，但你上次答应我了，我怕你逃跑才来接你一起去

    的。」言邢宇对康庭曦也不再只有一味的温柔，耍赖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好吧！先上车。回家换了衣服再搭捷运过去。」康庭曦今晚刚好没事，再

    说自己也答应过言邢宇了，他只好赴约。

    康庭曦回家换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衬衫后就和言邢宇两个人搭捷运到了

    夜店，进去里面的时间派对已经开始一阵子，里面的气氛很热闹。刚上大学的学

    生大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大家已经玩疯了，周遭散发着浓厚的酒精气味。言邢宇

    先带着他走到了电机系的包厢，找了位置坐下，然后替他俩各拿了一杯酒，言邢

    宇拿的是调酒，给他的却只是一瓶啤酒，他再次验证了自己果然喝醉了会很可怕

    的事实，他悻悻然地开了啤酒罐喝了一口。

    「我要和同学出去一下，你要跟我去还是待在这？」言邢宇低声地在他耳边

    询问。

    「我就待在这吧！」康庭曦本来就不想来这样的场合，要是跟在言邢宇的背

    后，免不了要被问些有的没的，他没这兴致在那边回答问题，或是被用什么奇怪

    的眼光看待。

    「好，那我好了就来找你，我们再一起搭车回家。」言邢宇依旧依附在他的

    耳边说，在离开他耳边的时候对方的嘴唇似乎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耳朵，康庭曦

    觉得一阵闷热，还好现在灯光十分昏暗，言邢宇才看不出他的脸有多红。

    康庭曦点点头，目送言邢宇跟着一大票同学离开了包厢，上了大学后，言邢

    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好变多还是性格变了，交友圈大了起来，但他本人个性倒

    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康庭曦开始一面发呆一面喝着刚才言邢宇给他的啤酒，等喝

    完了自动走出包厢，避开舞池和言邢宇所在的位置去拿了调酒，然后继续缩回他

    在包厢的位置。

    两人的差异在上了大学后越发明显，以前言邢宇就是一般私立高中的学生，

    两人的差距还没现在大，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一个是第一志愿，一个是说出来别

    人还会问你学校在哪的科技大学，朋友圈差距就更明显了，他的同学们都是为金

    钱庸庸碌碌地努力，说话方式和名牌大学的学生总是格格不入，康庭曦对于他和

    言邢宇能交上朋友的这段经歷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你是大神的高中同学吗？」终于一个女生注意到他的落单，坐到他的身边

    来问他。

    康庭曦知道大神是言邢宇电机系的同学给他的称号，因为在某次一片哀鸿遍

    野的微积分考试中，只有三位同学考了超过九十分的高分，言邢宇好巧不巧考了

    满分，要知道第一志愿的电机系可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地方，能在一票聪明人里

    面拔得头筹，还长得那么帅，唱得一手好歌，不封他大神还有谁能当大神？

    康庭曦摇摇头，低着头喝了一口啤酒。「我是他朋友。」

    「那你和言大神认识多久了？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想来是个想要多认识言邢宇的女生，这已经是今晚以来的第二个了，还不算

    只敢在一旁观察女生来找他打听言邢宇，自己不敢随便行动的女生。言邢宇还真

    的是所有数值点到最高的超级发电机。「我认识他没比你们多多少，但我也没看

    过他有女朋友就是了。」倒是有看过前男友，康庭曦在心里补充。

    「那他喜欢怎么样的女生？」那女生也喝了一口调酒，像是要壮胆一样。

    「我不知道，我没问过他。」康庭曦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帮言邢宇出柜，只好

    低头喝自己手边的调酒。

    「你是不是被大神下了封口令？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女生不知道是喝

    多了还是怎么的，倒是当着他的面指责他的资讯提供不足。

    「他喜欢长得很漂亮的，像女神一样的。其他我还真的不知道，抱歉。」康

    庭曦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想着他唯一对于言邢宇喜欢类型线索只有汪嵐阳

    出色的外表，其馀的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女生见康庭曦身上似乎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悻悻然地离开了他所坐的沙

    发，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包厢里喝着啤酒。

    说起言邢宇的感情状态，康庭曦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言邢宇喜欢他，否则两人差异这么大，根本堪比两条平行线，要

    不是言邢宇强行介入让两人有交集，他们的关係恐怕只会仅止于知道对方而已。

    可令人烦恼的是，虽然他也喜欢言邢宇，但他不想和对方表白心意，也不知道怎

    么回覆言邢宇的感情，言邢宇似乎也能看穿他的想法，只是聪明地待在自己身边，

    他没明说，那么自己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于是他们就这样耗着，虽然言邢宇从

    他喝醉之后的行为举止对他们的朋友关係来说已经算是踰矩，但康庭曦却也没阻

    止对方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

    康庭曦看着包厢外的言邢宇，眼看言邢宇的一举一动大概快到濒临喝醉的边

    缘，他决定停止言邢宇的朋友继续灌他酒，否则到时候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倒楣

    的还是他。

    「言邢宇应该快不行了，我送他回家。」康庭曦走了过去抓住言邢宇拿着酒

    杯的手，停止他继续把酒往嘴里送。「言邢宇我们回家。」

    言邢宇眨了眨喝得有些迷濛的眼睛看着康庭曦没说话，倒是旁边看好戏的同

    学却发话了：「我们正喝得高兴你就要带他走，你是大神的谁啊！」

    康庭曦脸都绿了，他才心里有鬼就被说了这句，但想言邢宇应该不会愿意在

    那么多人面前喝醉出糗，只好戏謔地开口：「言邢宇喝醉会变成接吻狂，而且只

    亲男的，如果你们要让他留下来给他亲的话，那我也无所……呜！」

    他居然真的被亲了！

    言邢宇居然随着康庭曦的话，用另一隻手把康庭曦带进自己的怀里，手掌握

    住康庭曦的头，对准康庭曦的嘴唇就直接亲上去，吻住刚才康庭曦吓唬其他人的

    嘴。

    满嘴的酒气让康庭曦回忆起自己和言邢宇第一次认识也像现在这样接吻，但

    观眾就只有他们两个，不像现在这样，至少有好几十个人围着他们。

    言邢宇的吻和那次一样，一样无礼地把舌头伸进他嘴里翻搅，一样满嘴都是

    酒味，要说有哪里不一样，就是言邢宇用手狠狠扣住他的头不让他逃跑，而且接

    吻的时间长达三分鐘之久，看得周遭的人目瞪口呆。

    三分鐘后言邢宇终于愿意放开他，可是强硬地将他转了一圈从背后圈着他，

    头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康庭曦不等其他人说话，抢白道：「就跟你们说他喝醉

    会乱亲人，我可没在誆你们。」

    「庭曦我要回家！」言邢宇从他背后圈着他，低着头在他耳边呢喃，说话呼

    出的热气搔得康庭曦的耳朵阵阵发烫。

    「那我们先走了。」康庭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

    味，像机器人一样地对着言邢宇的同学们说完了那句话，便匆匆拿了两人的随身

    物品和外套，拖着还一直在他背后圈着他的言邢宇走出夜店上了停在门外的计程

    车回家。

    康庭曦先是把言邢宇塞进计程车后，再从另一个车门坐进车里，替对方绑好

    安全带后向司机报了家里地址，言邢宇在车上倒是没再闹腾，只是把康庭曦的大

    腿当成了他的枕头躺在上面，两手还环抱住他的腰，侧着头面着他睡着了，康庭

    曦忍不住想起他俩第一次正式认识对方也是在这样的场合，只是他不确定言邢宇

    今天喝的量和之前相比究竟差了多少，夜店里的调酒大都参了不少冰块和水，照

    理来说应该不比在ktv的那次喝了一堆酒精浓度高的酒。

    康庭曦忍不住用手顺了顺言邢宇的头发，「真是的，就会给我添麻烦。」

    他们两个的住处距离去的夜店并不远，又是半夜，所以计程车一下子就开到

    目的地了，康庭曦付了钱，先把言邢宇叫醒，接着下车去开另一边的车门等言邢

    宇下来搀扶他，「还好吧？」

    言邢宇瞇着眼缓缓点头，动作缓慢得彷彿他点下头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

    「那我们走吧。」康庭曦扶着言邢宇缓缓上楼回到他家，他先把言邢宇安置

    在客厅沙发上，去浴室准备了热毛巾，然后去厨房泡了一杯热茶走到正在昏昏欲

    睡的言邢宇旁边把茶杯和热毛巾递给他。「喝点热茶、用毛巾擦擦脸应该会舒服

    点。」

    看言邢宇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想来今晚康庭曦是不可能送他回家，但能用

    的房间只有自己的卧室，庭臻不可能让别人睡她的床，而客房也没收拾没办法给

    言邢宇睡，虽说他现在就去收拾也不是不行，但他自己也喝了酒，实在是没那个

    精力再去收拾什么房间，他现在只想赶快洗澡刷牙睡觉。「我去洗澡，你自己在

    这边睡一下，我等会拿牙刷给你。那你今天要洗澡吗？」

    只见言邢宇摇摇头又点点头，康庭曦失笑出声，「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言邢宇没回答他的问题，往沙发的空位一倒，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康庭曦洗好澡出来时，言邢宇还在睡，他走向沙发去把言邢宇摇醒，「起

    来了，去刷牙然后去我房间睡。」

    言邢宇揉揉自己刚睁开的眼睛，听话地去浴室刷了牙，然后让再浴室外面等

    他的康庭曦牵着他走到康庭曦的房间，康庭曦替言邢宇脱了外套，「阿！忘记要

    给你睡衣了，我找一下。」

    康庭曦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宽大的t恤，替他解开衬衫的扣子，等到看到言邢

    宇久违的裸上身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当，而且这个距离……对他自

    己来说也很危险。「接下来你能自己换吧？我先去睡，抱歉没有适合你的长裤，

    可能要委屈你穿着四角裤睡了。」

    康庭曦红着脸走到双人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侧躺下闭上眼睛，明明不是第一

    次，他却不敢看言邢宇换衣服，第一次看对他来说是新奇和赏心悦目，可这次再

    看就是精虫上脑了，毕竟自己对言邢宇已不再是第一次的陌生人，看着自己喜欢

    的人在自己面前脱了衣服，谁能不心动呢？

    康庭曦虽然喝过酒还闭着眼睛，可内心的悸动却叫他无法立刻入睡，他听到

    言邢宇关了电灯开关的声音，感觉到床的另一头附加的重量，言邢宇躺上了床，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那么久的交情，可这样两个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却是睽违两年的

    第二次，这次他们两个的心境都有很大的不同。

    康庭曦闭着眼睛，但他却没办法入睡，还在注意言邢宇的一举一动，言邢宇

    几乎是一躺上床就没了动静，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康庭曦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他睁开眼睛，适应黑暗后挪动自己的身子往

    言邢宇的身边靠了过去，趴着用手撑着头看着言邢宇，看着对方睡得一脸香甜，

    便忍不住用食指轻轻点了对方的脸颊和嘴唇，回忆起刚才在夜店里两个人的吻，

    刚才一阵混乱让他没办法思考言邢宇刚才在夜店吻他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真被

    他矇对了，言邢宇喝醉之后就是个接吻狂。第一次被吻，康庭曦只有被冒犯的感

    觉，而第二次他也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该觉得自己又被冒犯了一次。不知为何，

    他看着看着便鬼迷心窍地就把脸贴近言邢宇，轻轻碰触对方的唇，这个吻很快就

    结束，康庭曦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种事。

    就在他失神反省自己的时候，言邢宇突如其来一个翻身，伸手就把康庭曦揽

    入自己的双臂之内，康庭曦很想大叫，但他即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

    但接下来言邢宇却用手从他的背一路抚摸到臀部，然后是会阴和大腿根部，最后

    他的手就停在一个他很敏感的位置上，手指不经意的摩擦，康庭曦用手捂着自己

    的嘴没出声，但他的身体却老老实实的起了生理反应，他一直往言邢宇所在的反

    方向避开，不想让言邢宇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言邢宇的抚摸让康庭曦感受到自己下半身是越来越硬，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

    抓开言邢宇不断抚摸他的手，打算起身自己去浴室解决这个言邢宇带来的困扰。

    然而没想到正当康庭曦要放开言邢宇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言邢宇突然睁开

    眼睛反握住他的手，「你去哪？」

    「上、厕、所。」康庭曦咬着牙回答言邢宇的话，强忍着生理反应带给他的

    不舒适感，坐起身子伸手把言邢宇抓着他的手拿开。

    「你怎么了？听你语气不太对，身体不舒服？」言邢宇没有放开抓着康庭曦

    的手，也跟着坐起身子看了看康庭曦的脸色，手还顺势覆上了他的额头，对比了

    下自己的体温。

    「没有，就跟你说我只是要去上厕所而已，快放开你的手。」康庭曦从没遇

    过如此让人尷尬的情况，他拨开了言邢宇在他额头上的手，然后再次企图把言邢

    宇抓着他的手分开。原本他想掀开被子，但却想起自己若是现在就把被子掀开，

    已经适应黑暗的言邢宇必然会看到自己下半身的模样，「你继续睡。」

    康庭曦期待着言邢宇能够如同他所说的回到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这样他就

    可以一个人无后顾之忧的去厕所解决他的生理大业。

    言邢宇倒是放开了他，但却没像他所想的倒回被窝睡，而是走下床去开了灯，

    康庭曦倒是进退两难了，他用棉被遮掩自己的下半身，不想让言邢宇知道。「你

    干嘛开灯？我去个厕所而已。」

    「你有反应了？」言邢宇站在房门口看着康庭曦那欲盖弥彰的姿势，然后走

    向康庭曦抓住他的手。「我帮你吧？」

 （16）

    「不行。」康庭曦抓紧棉被，想也没想便拒绝对方。

    「为什么不行？」

    「我和你不是那种关係，怎么能做这种事？」康庭曦当然知道他和言邢宇是

    互相喜欢，可他自己却从未表明过，更不要说他没打算和对方告白，两个普通朋

    友怎么能做这种事。

    「这种事砲友也能做，你说的是哪种关係？」言邢宇进一步靠近康庭曦，将

    康庭曦扑倒在床上，先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用舌头沿着他耳朵的形

    状一路从耳垂往上舔，舔完后呼了一口气再咬了他的耳垂。

    「我、我是不会要不喜欢的人帮我自慰的……」康庭曦被言邢宇的动作刺激

    的连句话也说不好，想挣脱对方却被对方狠狠箝制住无法动弹，只好抓紧手上的

    棉被就怕被言邢宇掀开。

    「不喜欢的人？」言邢宇的身体贴着康庭曦的，就算康庭曦想用棉被遮掩自

    己已经勃起的事实，可他俩距离如此接近，言邢宇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很快地把

    手越过棉被和衣物揉着康庭曦已经勃起的阴茎然后握住，柱身随着言邢宇的动作

    胀大了些，言邢宇用大拇指摩擦着他的龟头，马眼开始吐出些前列腺液，言邢宇

    用大拇堵住康庭曦的马眼用指甲轻轻抠弄。「你在说你不喜欢谁？」

    「嗯……我没……」康庭曦比刚才受到了更大的刺激，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口，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句子，只得放开握紧棉被的手抓住言邢宇握着他下半身

    那隻手的手腕阻止对方的行为。

    「我喜欢你，你呢？」言邢宇停下对龟头的刺激，也没把康庭曦握着他手腕

    的手拿开，便往底下抓着在根部囊球轻轻揉捏。

    「我不……嗯……」康庭曦被抓住了软肋，这叫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

    是，言邢宇太过刺激的举动让康庭曦松开了言邢宇的手。「我不喜欢你。」

    「你说谎。」言邢宇用另隻手撬开了他的嘴让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康庭曦的

    头抗拒地想移开位置来躲避言邢宇的吻，可身下却被言邢宇给抓着，对方惩罚般

    地加重了揉捏的力道，让他不敢再抗拒言邢宇就任由他这么吻着、啃着。

    「我没、没说谎。」好不容易言邢宇终于肯放开他的嘴，虽然他的下半身还

    是被言邢宇掌握着，但他觉得他还是得想办法让言邢宇失去继续下去的动力。

    言邢宇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把刚才他松手还搁在他身上的棉被给甩到一

    旁，康庭曦的身体可以清楚被言邢宇看到，言邢宇用左手拉下他的裤子，让原本

    在裤子里的生殖器给露了出来。冬天微凉的空气让康庭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

    的阴茎也随之颤抖，马眼也跟着吐出一点前列腺液。

    言邢宇继续用舌头舔舐他锁骨以上的地方，有时用牙齿啃咬，有时用力吸吮

    留下了吻痕，手也没停下，先是沿着他的阴茎细细抚摸，每一个因充血而凸起的

    静脉都被言邢宇用大拇指摩擦一遍，接着言邢宇的大拇指到了冠状沟的时候他加

    重摩擦的力道，康庭曦呻吟了一声，然后言邢宇便开始在他的阴茎上下套弄，动

    作让他濒临解放和解放不了的边缘，言邢宇还用大拇指堵住了他的尿道口让他没

    办法轻易的说解放就解放。康庭曦已无法思考，彷彿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

    止不住自己因为舒服却无法解放的生理眼泪，侧身弓起身体，双手环抱住言邢宇

    的脖子，张嘴用舌头舔了言邢宇的嘴唇，咬住对方的唇，发出诱人的呻吟，对着

    言邢宇低喃着。「嗯、让、让我射……」

    言邢宇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他的阴茎握得更紧，感受着对方的马眼分泌更

    多的前列腺液，然后柱身胀得更肿，他知道康庭曦快要高潮更加快了套弄的速度，

    终于康庭曦在他的手里达到高潮，马眼吐出白色的浊液，言邢宇的手掌在他即将

    射精前的一刻放开，即时在接住了康庭曦刚才射出的精液，他当着康庭曦的面把

    手掌上的精液舔乾净，然后把沾到手指的精液含近嘴巴里一併舔掉，嘴角原本还

    残留着一些白浊也被他用舌头舔进了嘴里，那画面给了康庭曦不小的衝击，实在

    没办法把现在的言邢宇和他认识的言邢宇放在一起当作同一个人看待。

    「你干嘛舔掉？很脏。」康庭曦看着言邢宇的嘴舔掉自己刚才射的液体，随

    着对方喉结的滚动被吞嚥进去，他喘着气，心中五味杂陈，刚才断线的思考回路

    也终于连上线，摀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言邢宇。

    「我、高、兴。」言邢宇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最后呼出一口长气，

    康庭曦的身体因为刚才高潮而变得更加敏感，随之打了个哆嗦。

    当康庭曦把摀着的手挪开自己的眼睛时，言邢宇还是维持刚才的姿势压在他

    的身上，他低头一看便看到言邢宇的下半身也已经有了反应，虽然隔着四角裤，

    但他也知道言邢宇下半身尺寸绝对不小。

    康庭曦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状况，可也不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他

    吞了口口水，正好对上言邢宇的眼。

    「逃避完了？」言邢宇瞇着眼笑着看他，他撇开了头。

    「正好，那你手借我吧？」言邢宇没管康庭曦怎么想，从四角裤把他的生殖

    器掏出来，拿起康庭曦的手让他握住他那粗长的下半身，然后把自己的手和他的

    紧紧贴在一起。「你帮我？」

    康庭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想想他自己先是被言邢宇摸得起了反应，

    然后言邢宇帮他解决生理反应，结果他自己也起了反应，现在要他来替他收拾好

    像也算情理之中。

    康庭曦尝试把言邢宇的阴茎当做是自己的，随着自己平常在看片时候的节奏

    和频率上下套弄，在他开始动作之后言邢宇便将自己的手抽离，用手撑着身子看

    着他。

    康庭曦有些报復性地学着刚才言邢宇在玩弄他的时候的动作，偶尔会用指甲

    抠弄他脆弱的部份，他故意时快时慢的套弄，让言邢宇嚐嚐刚才自己被他这样恶

    搞的滋味，可他没勇气对着言邢宇又亲又舔，他只是看着言邢宇被他弄得动情的

    模样，眼睛迷濛、脸颊泛红，阴茎在他手里胀得越来越大，马眼吐出前列腺液，

    沾湿了他的手，他不知道言邢宇会不会持久到他手痠了都还不射出来，于是他选

    择把对方的阴茎握得更紧，加速套弄，言邢宇低下头来吻他，他没抵抗地接受了

    对方的吻和啃咬，很快地言邢宇也在他的手里射了出来，精液弄脏了康庭曦的睡

    衣，言邢宇抱着他，趴在他身上喘气。

    两个人抱在一起，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他们都还沉浸在刚才高潮的馀韵之

    中，说实在康庭曦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该和言邢宇说

    些什么，他闭上了眼睛，虽然自己身上是狼藉一片，可比起面对言邢宇，他寧愿

    这样脏兮兮地和对方抱在一起睡觉，虽然冬天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还是会冷，但他

    也不想去把被子拿回来盖在两个都充满一堆精液和汗水的人身上。

    「你家还有衣服给我换吗？」言邢宇低头亲了康庭曦的额头，「我们起来换

    衣服吧？」

    没想到言邢宇第一句话不是要和他摊牌，而是要求换了身上的衣服，康庭曦

    有种道不清的滋味，抬头看了言邢宇的下巴一眼推开他下床去替他找来另外一件

    宽大的衣服，也替自己拿了另一件睡衣和四角裤当场脱下替换，老实说他现在不

    想管言邢宇有没有在看他换衣服，他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换完衣服把给言邢宇的衣服丢给他，走到床边抓了被子盖上就闭上眼睡觉。

    闭上眼睛一会就听到言邢宇换衣服的声音，他还顺手关了灯上了床盖上被子，

    如果没有自动凑上来抱着他就更好了。

    「你生气了？」言邢宇讨好般地窝在他的肩头磨蹭，轻轻亲了他裸露在外的

    肌肤。

    「你今天没喝醉。」康庭曦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是气自己上了言邢宇的

    当，还是气自己那么没节操莫名其妙就和言邢宇做了这种事。

    「嗯。」言邢宇没否认，伸出手将康庭曦的腰圈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康

    庭曦，我们交往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对你好，直到你腻了为止。」

    听到言邢宇的告白，康庭曦楞了一下，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告白，他不

    想要什么大富大贵或山盟海誓，也许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句「会一直陪着自己」。

    而且言邢宇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早就一直陪着他，言邢宇已经用他的行动证明一切，

    那他还有什么好不答应的理由。

    彷彿过了很久，言邢宇才听到康庭曦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好」。

    △▼△▼△▼

    两个人交往后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眨眼就交往了半年。言邢宇还是

    会找各种理由去康庭曦的学校找他一起。除此之外，康庭曦的房间里多了很多言

    邢宇留下的衣物和各种东西，像是原文书、电脑和一堆杂物，言邢宇一个星期里

    面至少有五天都会赖在康庭曦家不走，而言邢宇手上还有康庭曦给他的备份钥匙，

    两个人基本上已经算是同居了。

    週末晚上，康庭曦刚从打工的地方回来，一回到家便看到言邢宇在客厅用笔

    电。康庭曦终于结束了长达一个月的六月新娘爆炸期，除了自己有课的时间以外，

    几乎天天都至少有一场婚礼要跑，有时候日子好，还得跑两三场。那是他第一次

    正式加入团队之后遇到的新娘潮，去年六月的时候雅苹姊还没给他那么多工作，

    一开始他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得来，可在跑过一次多达三场的好日子

    婚礼之后他才知道六月新娘潮这个词还真不是叫假的。这阵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

    晚，一回到家还得和雅苹姊和绍恩哥继续进行下场婚礼的准备工作，不知不觉也

    冷落了言邢宇一阵子，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和对方说说话。「言邢宇。」

    言邢宇停下手边的工作闔上了电脑，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不安的模样，虽

    然在外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康庭曦看得出来言邢宇现在情绪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

    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在想什么，也没放在心上，想着对方大概有什么案子不

    是很顺，一屁股就坐到言邢宇旁边。一坐下，他倒是想起了一个星期后庭臻要回

    来放暑假一个月的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有话和你说。最近你有空就把你的

    东西搬回你家吧！」

    康庭曦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言邢宇抢白道：「你要和我分手了吗？」言邢宇一

    脸平静地看着他，康庭曦看不出来现在言邢宇到底是认真在说这件事，还是只是

    在跟他开玩笑。

    「蛤？」康庭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晓得对方现在在演哪齣。「今天应该

    不是愚人节吧？」

    言邢宇依旧沉默没回答他，康庭曦尷尬地看看手机确认日期确实不是四月一

    日，「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啊？」

    「不然你为什么要我搬东西回家？」言邢宇的表情十分阴沉，完全没有因为

    他的开玩笑说而有软化的跡象。

    「庭臻要从法国回来小住啦！我总不好跟你同居都没和庭臻报备吧？而且有

    庭臻在我这样和你同居不好。」康庭曦不知道言邢宇和他是有什么沟通障碍，他

    才一句话言邢宇就以为他要和他分手。康庭曦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就只能这么猜了。「所以你觉得我这一阵子都没和你说话，也和你没什么互动是

    因为我要和你分手？」

    「难道不是吗？」

    康庭曦笑了出来，然后把言邢宇扑倒在沙发上亲了他脸颊一口。「你这傻蛋，

    我要和你分手我怎么还会这么平静地和你说话呀？你忘了我们家都是拿刀在赶人

    走的？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和你分手。」

    「我……」言邢宇一脸难以啟齿，可看着康庭曦的脸还是把自己的疑虑老实

    交代。

    然后就获得康庭曦肆无忌惮地大笑，「你是笨蛋吗？亏你还是电机系的大神

    呢！你一开始和我告白的时候不是还自信满满的说我喜欢你的吗？怎么半年后就

    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我……」说到这里，言邢宇想起自己和康庭曦告白的契机，然而康庭曦这

    阵子的表现却没让他感受到他的喜欢，他才会如此不安。

    「一定是我最近太忙冷落你了，你才会这么想吧？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康庭曦趴在言邢宇身上嘟着嘴，用下身磨蹭着言邢宇的下半身。

    「这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言邢宇笑了自己陷入爱情之中反而什么都看

    不清楚，可栽在康庭曦的手里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完

 番外 酒醉的真相（限）

    时间大约在两人交往一个月──

    虽然康庭曦已经同意和言邢宇交往，可他还是很好奇言邢宇转变那么快的原因，他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去参加林纬甫庆生会那天，在他喝醉之后莫名其妙地让言邢宇来接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在和对方交往之后，康庭曦也卢了不少次言邢宇告诉他当天的真相，言邢宇总是笑着然后闭而不言，从来没告诉他在他喝醉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搞得他只好问始作俑者林纬甫。

    「我问你，你生日那天我喝醉之后在现场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啊，你就是睡着了而已，能做什么奇怪的事？你以为你发酒疯？」

    「那你为什么要让言邢宇来接我？」

    林纬甫听了他的问题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喝醉了我找你男朋友接你回家有哪里不对吗？」

    「言邢宇不是我男友。」康庭曦不敢置信他听到的回答。「你什么时候觉得言邢宇是我男友了？」

    「咦？」林纬甫一脸震惊的模样，「咦？你说言邢宇不是你男朋友？」

    「那时候不是。」康庭曦尷尬地红了脸，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觉得尷尬，明明现在言邢宇就是他的男朋友没错。

    「所以现在是了？」林纬甫曖昧地用手肘顶了顶康庭曦地手臂，笑得一脸淫荡。

    「对、对啦！」康庭曦有些害羞，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承认言邢宇是自己的男朋友。「你别扯开话题，快回答我的问题。」

    「好啦！就在你跟我出柜的那时我就那么想了，可是我在那之前对言邢宇说你是他男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反驳过我。」林纬甫一脸做坏事被抓到的表情。

    康庭曦对于林纬甫的回答还是相当不满，「就算言邢宇是我男朋友好了，你也可以自己叫车送我回去，为什么要叫我男朋友送我回家？」

    「那天聚会不是来了很多很奇怪的人吗？你喝到一半就不行了所以不记得，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听到你是gay的事，就一直想办法把灌醉你带你走，我情急之下只好说你男朋友要来接你，然后打给言邢宇叫他来接，不然你以为你能没事回到你家呼呼大睡吗？」林纬甫一脸我这可是帮了你的表情看着他。「你真的没印象了？不可能吧？你再想想？」

    康庭曦很认真地想回忆起当天的事情，他记得那天是林纬甫的十八岁生日，因为林纬甫的生日是八月底，他们班上的同学也大都成年了，于是他们在夜店包场打算喝酒喝个痛快，也算给他们班上一个毕业纪念。他只记得班上一个不怎么熟的男生带了自己的男性朋友一起，而他们两个不断地与他攀谈和劝酒，喝到最后他感觉有点想睡，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他只记得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有个人把他摇醒，然后他有印象自己似乎还有被人揹在背上，那个人身上的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反而在那个人背上睡得更熟，但再更之后他就没有印象了，等他下次有印象已经是隔天中午他醒来的时候，一醒来他只感受到剧烈的头疼和胃疼，他用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昨天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会搞成这样？

    接着就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看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他也该肚子饿了，难怪会幻想出食物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是自己平常穿的睡衣，康庭曦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自发地换了睡衣，走出房间便看到餐桌上有食物，还有言邢宇正在客厅用着笔记型电脑。

    「是你送我回来的？」康庭曦问出这句话才想自己问的问题未免也太白痴，言邢宇人都在这了，不是他送的难道是鬼送的？

    「快吃早……午餐吧！」言邢宇听到他的声音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还泡了热的蜂蜜水，你先喝了。」

    康庭曦乖乖听了言邢宇的话把那杯蜂蜜水喝了，「我昨天……应该没有做什么太夸张的事情吧？」

    虽然康庭曦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开口问了言邢宇。

    言邢宇被他这么一问，倒是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会才回应；「没，就跟我喝醉一样只是睡着而已。」

    言邢宇的停顿实在太刻意了，导致康庭曦自动把自己喝醉的模样带入了很恐怖的那一边，也不敢再追问下去有关自己喝醉的事。

    「所以我在夜店没做像是发酒疯之类的事？」

    「没呀！你只是倒在包厢的沙发上睡着了，后来我把言邢宇叫来之后他揹着你离开，如果你想问之后的事情就得问言邢宇了，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林纬甫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一会，接着就换上的八卦的表情，「所以你和言大神是什么时候才在一起的？」

    「你很八卦！」康庭曦没想到林纬甫也不知道那天的事，看来只好想个法子再问问言邢宇了。

    「说嘛说嘛！我们康庭曦是怎么样拐走男神的，小的我好想知道呀！」

    康庭曦真是赔了夫人还折兵，不只没问出那天的事，还得把自己和言邢宇的事情分享给林纬甫，最后他只好老实招供，不过他也拗林纬甫请客还算扳回一点面子。

    康庭曦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接到了言邢宇的讯息说是要来他家住，说实在他和言邢宇交往的时数并不长，可进度倒是进展得飞快，还没交往就先做了半套，一交往也是没过多久就被吃乾抹净，进度飆得跟火箭一样。也许言邢宇自作聪明地觉得他不会发现，可他知道言邢宇常常藉着各式各样的名义要留宿在他家，然后万分不小心地遗留下一堆物品，这是想要和他同居的节奏。康庭曦虽然都看在眼里，但他也没打算点破，毕竟从庭臻去留学之后他已经独居好一阵子了，多个言邢宇陪也高兴。

    言邢宇一进到他家便被康庭曦给扑倒在玄关的地板上，康庭曦自从和言邢宇交往之后胆子也越来越大，连扑倒男神这种事情也能干得脸不红气不喘。

    「你这么欢迎我是不是太急了些？」言邢宇被扑倒也不生气，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康庭曦。

    「才不是！我有话问你。」

    「又想问那天的事？」言邢宇倒也不笨，伸手抓着康庭曦的腰便伸进裤子里用挑逗的频率轻抚他的腰间，接着轻轻捏了他的臀肉。

    「嗯……」康庭曦被言邢宇冰冷的手一摸忍不住以高频率呻吟了一声，「我问过林纬甫了，他说我喝醉的时候在包厢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回家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想都觉得你是在那天之后才开始对我毛手毛脚的。」

    言邢宇没回答康庭曦的问题，只是把放在康庭曦臀部的手往他股间的缝鑽去，找到了缝中的小孔轻轻在周围抚摸。

    「我、我们都交往了，你、呃你还不肯告、告诉、我吗？」康庭曦一边发出诱人的呻吟，一边支支吾吾的拼凑出不怎么完整的句子。

    「如果你愿意还原你那天对我做的事的话，我就告诉你，如何？」言邢宇停下了玩弄康庭曦后穴的动作，把康庭曦环住，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康庭曦感受到言邢宇的身体越来越热。

    所以那天他果然对言邢宇做了些什么惊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我向你告白了？」

    「嗯哼。」

    「我才向你告白你就对我性骚扰？」他怎么看不出来言邢宇有这么行动肉食派啊？

    「肯定不只这样，我像是这么没节操的人吗？又不是萧闵清。」

    言邢宇你不毒舌一下你家团员会死是吧？

    「我……强了你？」虽然康庭曦不怎么觉得这是个可能的答案，但以言邢宇当时的表现来看，说不定也是可能发生的选项之一，「但我隔天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啊……」

    「你怎么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我在上你在下？」康庭曦惊讶地张大了嘴，没想到自己喝醉之后不但大胆告白，还睡了人家？

    「你喝醉早就硬不起来了好吗？」言邢宇惩罚似地捏紧了康庭曦身下的两颗囊球，「再想想。」

    「我不就是想不到才问你的嘛！」康庭曦撇撇嘴，以现在言邢宇透露出的情报看来，他那天似乎没和言邢宇睡，只是告白了，而且他下半身也硬不起来，也没办法反攻对方。

    「还是由我亲自对你示范那天发生的事，如何？」言邢宇摸康庭曦下半身的手没停过，一路往上抚摸让康庭曦的性器渐渐在他手上硬了起来。

    康庭曦有种一答应就会有什么未知的可怕事件发生的错觉，可他最后还是输给了好奇心答应了下来。

    反正再怎么样两个人都不会进展到最后一步，康庭曦天真地想着。

    △▼△▼△▼

    言邢宇回想起那次他接到林纬甫的手机，记得康庭曦在那之前便兴冲冲地告诉他他总算是要第一次去夜店了，言邢宇虽然有些不乐意，但碍于两个人之间还只是朋友关係也没立场反对，只是笑着说记得和他分享心得。只是他没想到康庭曦才第一次去夜店就能醉成这副德性，等他赶到夜店进入包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尸体倒在沙发上，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康庭曦。

    「你怎么让庭曦喝成这样？」言邢宇开口对着林纬甫就是一阵责备，林纬甫一直以为他是康庭曦的男友，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想着两人迟早有天会有进一步的关係。

    「大神对不起，都是我那几个同学非要灌醉康庭曦，还想捡尸，我情急之下只好叫你来了，快带庭曦回去吧！」林纬甫因为是寿星的关係也被灌了不少酒，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但至少还记得找人来救康庭曦。否则依照林纬甫的说法，康庭曦恐怕就要莫名给人睡走了。

    「嗯。」言邢宇虽然责备林纬甫，但至少他还记得要保护康庭曦。言邢宇走到康庭曦倒下的位置，瞪了那几个坐在康庭曦旁边一脸猥琐的男子们一眼，然后摇了摇康庭曦的肩膀，「庭曦起来，我们回去了。」

    康庭曦睁开了眼睛，不舒服地又眨了几下眼睛，言邢宇想着至少人还叫得醒，否则他就得公主抱对方了。他蹲了下去，都还没开口林纬甫就替他把康庭曦弄上他的背替他撑着。

    「真的很抱歉，我下次保证不会让康庭曦再喝那么多了。」

    言邢宇点点头，揹起康庭曦离开了夜店，搭计程车回到康庭曦的家，一路上康庭曦没哭没闹没吐，想着待会恐怕得来一齣。言邢宇先是把康庭曦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又去厨房弄了杯热水，再来去浴室把毛巾沾了热水要给康庭曦擦脸。回到客厅替康庭曦擦完脸的时候，康庭曦也跟着醒了。

    「醒了？」言邢宇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言邢宇耶！呵呵。」康庭曦一睁开眼便把手伸出去捧着言邢宇的脸，接着把自己的脸也凑过去，给了言邢宇一个又湿又响的吻，还附带了很重的酒气。

    言邢宇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反应。康庭曦在他对他暗示性的告白之后没有疏远他，可也从没正面答应过他的表白，等过了康庭曦生日的三个月以来，康庭曦似乎有点躲着他，却又好像很想靠近他，像在怕什么似的，弄得言邢宇越发地不懂对方的想法，也许今天是他能够问出口的好机会。

    言邢宇一时的停顿倒是让康庭曦抓到了机会，抓着对方的肩膀就把言邢宇给扑倒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笑得像个白痴一样。「嘿嘿！我扑倒男神了。」

    「你倒是很会见缝插针。」言邢宇也不动作，其实康庭曦压着他的力道并不大，他就等着看康庭曦扑倒他要干些什么。

    「那、那我、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好噗好？」康庭曦口齿不清，语速并不快，撑起自己的身子居高临下眼神迷濛地看着言邢宇。

    「你说。」

    「我──我好喜欢言邢宇，我怕我、配不上他，我跟他、我们差这么多，万一我和他……在、一起，言邢宇就会……发现我们很不配，而且我、我怕言邢宇没办法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

    康庭曦似乎醉得不轻，一下子认出他是言邢宇，一下又把他当成第三者，原本撑在他两边的手也没力地垮了下来，康庭曦顺势倒了下来趴在他的胸膛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吐着气，那气息刺激着言邢宇的耳朵。

    「你喜欢言邢宇？」言邢宇这下倒是搞清楚为什么康庭曦这阵子的举动会那么诡异了，原来是因为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这才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嗯。但是、你噗要跟他、跟他唆喔！」言邢宇能感觉到康庭曦侧身点点头，嘴里吐出的气息把言邢宇的耳朵烘得升温。

    「好，我不说。」言邢宇笑着伸手顺了顺康庭曦的头发，「好了，继续躺着会着凉，去睡觉好不好？」

    「不要！我还要、我还要继续……」康庭曦把头埋在言邢宇的胸膛上摇头挣扎了会，然后言邢宇便听到了康庭曦打呼嚕的声音。

    言邢宇笑了出来，「还想继续什么呀真是……」

    言邢宇捨不得把康庭曦丢在地板上自己先行起身，只好抱着康庭曦先改成坐姿，一手托着康庭曦的屁股，一手绕过他的腋下抓着他的背，让康庭曦像婴儿一样被他抱起来，走到了卧室把康庭曦放到床上，替他拉了被子盖好。

    言邢宇被那么一折腾也有些困倦，便拉了被子的另一头睡在康庭曦的旁边。一方面是他一点私心想和对方多待长些时间，另一方面他则是担心康庭曦喝醉还没吐出来，恐怕晚一些还要再来闹一齣，总得有人替他收拾。

    言邢宇留下来的心思原本就挺单纯，也没想过要趁人之危，可没想到等他睡下不久后，他预期中康庭曦的第二波胡闹却让他当不了柳下惠。

    在恍惚之间，言邢宇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除了棉被以外的热度及重量，想着许是康庭曦醒来，他也跟着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便看见康庭曦隔着被子跨坐在自己身上，正嘟着嘴低下头来要吻他，康庭曦的嘴唇上还带着刚才未退去的酒气，言邢宇欣然接受了这个吻，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看看康庭曦除了亲他还想做些什么。

    康庭曦先是轻啄了他的嘴唇，然后伸出食指沿着他的轮廓慢慢滑动，滑到脸颊的时候用力戳了他几下，然后捏了他的脸。再来康庭曦从他身上起来，把棉被丢到一旁去，把他的t恤掀开，脸躺在他左边的胸膛上，还不忘用食指对着他右边的乳首画圈，敢情康庭曦喝醉了居然在性骚扰他？虽然言邢宇期待对方这么做许久，可没想到却是在对方喝醉的情况下发生。

    「呵，我早就想躺躺看了，果然很厚实。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身材又那么好，还对我那么好。要是你以后跟别人在一起了，我要怎么喜欢上其他人？」康庭曦似乎还没发觉言邢宇已经起来的事，躺在他的胸膛上自言自语着，一说完还张嘴咬了他的乳头一口。

    接着康庭曦一路把自己性骚扰别人的手往下，用食指描绘了他腹部的肌肉线条，又用手掌上下磨蹭他的六块肌，而且康庭曦似乎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还在继续往下抚摸，玩弄着他肚脐底下的毛发，再摸下去就快摸到耻毛和底下的生殖器。老实说言邢宇忍得很辛苦，康庭曦抚摸他的手带了点吃豆腐的意味，似乎又怕他醒来不敢摸得太大力，这反而让言邢宇更有被挑逗的感觉，言邢宇光是要忍着不起反应就得花很大的心力去维持自己下半身的平静。

    康庭曦终于在碰到他生殖器的前一吋把手停了下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在性骚扰你呀言邢宇？」

    言邢宇对于康庭曦停下来的事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下一刻康庭曦就把他的生殖器从裤子里给掏出来，「嗯！跟我印象中的一样大呢！这世间真不公平，言邢宇你已经什么都比别人强了，就连鸡鸡也是尺寸惊人外加形状好呢！」

    康庭曦一面说着令言邢宇震惊的言论，一面用手握着他的性器，细细搓揉起来，还同用大拇指搓揉前端，言邢宇的性器就在康庭曦的逗弄之下正式抬头了。

    「哎呀！原来睡着也会被弄到勃起呢！」康庭曦瞇着眼睛看着言邢宇的下半身，「好直、好挺，真想用用看滋味如何。」

    言邢宇对于康庭曦这次喝醉酒对他的性骚扰终是忍到了极限，在他快要张口阻止康庭曦继续玩弄他的下半身的同时，康庭曦彷彿预知到了他的想法，把手从他的性器上移开，顺便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接着他听到对方拉开床头柜抽屉的声音。「欸言邢宇，起来了、别睡。」

    康庭曦开始大力摇晃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试图装得像是刚被叫醒的样子。「怎么了？」

    「你勃起了，我想用。」康庭曦呵呵得笑了几声，用手指指了他的下半身。「你要不要干我？」

    「什么？」言邢宇对于康庭曦喝醉之后性格大变，从一个惧怕谈论到任何有关恋爱话题的男孩，变成现在这样直白浪荡、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感到十分不适应，平常灵活的脑子也难得当机。

    「我是说，你要不要干我？这些我买了，可是我不会用，你要不要教我弄？你有交过男朋友你一定会吧？」原来康庭曦刚刚在抽屉拿出来的是润滑液，他拿着在他面前晃了晃，「好不好？」

    言邢宇突然觉得，如果今天不是康庭曦喝醉的话，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把对方就地正法了，让他知道什么是不要随便乱挑逗一个肖想他一年多的男人。可坏就坏在这，康庭曦的酒品也实在太差了，今天还好是遇上他，否则后果可不堪设想。

    「不可以，快睡觉。」言邢宇当然知道这是个把对方吃乾抹净的好机会，他也知道如果他就这么照康庭曦的话做，在他心里两个人就等同是确立了关係，可是他还是不想这么做，他也不觉得如果今天他这么做，康庭曦就会认这笔帐，言邢宇甚至觉得如果他真的睡了对方，也许他就在也没有机会和康庭曦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行？你勃起了耶！难道说你不想干我吗？」康庭曦说着便跨坐到他身上，让言邢宇的性器抵在他的股间，用股间摩擦着他的性器，「你看你都越来越硬了，还不来做！」

    「你会后悔。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状况下跟你做爱，至少第一次不行。」言邢宇真的快被康庭曦给弄疯了，虽然平常他的各种暗示告白被对方忽视他也常常觉得自己快疯了，却没现在这般骑虎难下，虽然他是被骑的那隻。

    「你真囉嗦。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做！」康庭曦看着黑暗中的言邢宇居然拒绝自己的诱惑，开始无理取闹起来。「我就那么没魅力吗？你连勃起都不想跟我做！」

    「不然，你如果也勃起，我就和你做，如何？」言邢宇简直逃离现场的心都有了，最后只好想出个脱身的方案解决。

    「好，做就做！」康庭曦一听到言邢宇态度软化简直开心得不知天南地北，把手伸进裤头里开始抚弄自己的性器官，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撸都没办法勃起，他哭丧着脸看着言邢宇。「他起不来怎么办？」

    「那就乖乖睡觉，别老想着做什么爱，你看你都没办法勃起了。」谢天谢地，言邢宇猜得没错，康庭曦已经醉到反应太慢根本无法勃起，再加上他那样急着想让自己勃起，只会越来越没兴致而已。

    言邢宇抬起身子扶着康庭曦的肩膀，要把他从自己身上弄下来，好让对方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你被我弄勃起了，那你怎么办？」康庭曦挣扎着把双手一举，挥开言邢宇抓着他肩膀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换了个姿势塞在他的胯下，张嘴含住他的性器。「我帮你吧！」

    「康庭曦！给我去睡觉。」言邢宇咬着牙看着康庭曦的头。这人喝醉了是怎么回事，一直让人不省心。

    「我不要！」康庭曦的嘴暂时离开言邢宇的性器，可手还紧紧握着。

    「那结束后你要乖乖闭上眼睛睡觉。」言邢宇实在对这个改姓卢的卢庭曦没办法，只好和对方谈条件。

    「好。」康庭曦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可是我不会弄，你教我。」

    言邢宇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他揉了揉太阳穴，「好。」

    老实说言邢宇还真不想趁着康庭曦喝醉就佔对方的便宜，可康庭曦一卢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这便宜真是他不想佔也得佔。「你先用舌头舔舔前端。」

    康庭曦照着言邢宇的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先是用舌头舔了他的马眼，马眼早已兴奋地冒出些许透明的前列腺液，接着张口含住了他的龟头，手也听话的揉着他底下的两颗囊球。

    接着言邢宇便指示对方将自己的柱身整根没入嘴里，越深越好。康庭曦听话的照做，但言邢宇却故意没把要运用喉咙和嘴巴的技巧告诉他，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你……真的太大了，我嘴巴好痠。」康庭曦在把他的性器吞下去三分之一之后含着几秒便吐了出来，「我看gay片都不是这样演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还没说？」

    言邢宇此刻真想把康庭曦看的那部gay片给丢进资源回收桶，最好一併把给他片源的那个人一併给解决。「用喉咙，然后想办法把精液吸出来。」

    言邢宇可没奢望康庭曦这没任何性爱经验的能把他怎么样，被康庭曦口交很爽，就算对方没任何技巧可言，可调教的过程中，他仍然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愉悦。

    虽然这只是康庭曦喝醉一时糊涂，两人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康庭曦技巧虽不好，但温热的口腔包覆言邢宇的性器，又是自己朝思暮想想得到的人，不管怎么样，是康庭曦在替自己口交，一想到这点，言邢宇的性器便在康庭曦口中逐渐胀大，眼看就要射精了。

    康庭曦当然也感受到对方在自己嘴里越来越大，于是他更努力想让自己的口腔產生更大的空间去容纳对方的性器，可是真的太大了，他憋气憋得很不舒服，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好了，你……放开，我快射了。」言邢宇不可能让自己的精液射在康庭曦嘴里，他想尽办法把自己的性器从对方嘴里抽出来。

    「唔！」康庭曦也注意到言邢宇的意图，可他却不愿意让对方把性器从自己的嘴里抽出来，便更努力地去迎合对方想抽离的性器。

    两人僵持了一下子，终于言邢宇快忍不住了，「康庭曦！放开！我真的……」

    康庭曦死死地咬着对方，牙齿忍不住嗑了对方的性器一下，康庭曦想起对方说的不能用牙齿，想张嘴说些什么，口腔也张开了些。说时迟那时快，言邢宇终于在自己射精之前把性器从康庭曦的嘴里拔了出来，却也正好把精液全射在康庭曦的脸上。

    言邢宇看着被他顏射的康庭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除了射精后的馀韵之外，一阵罪恶感浓浓地侵蚀着他。「对不起，我……」

    康庭曦忍不住用手抹了自己脸上的精液，好奇地舔了一口，「好苦……不好吃。」

    然后抬头用小狗般的眼神看着言邢宇，瞇着眼窃笑了出来，「我跟你说我刚刚梦到我帮我男神口交了，他那边真的好大喔！要是能当他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

    说完这段话之后康庭曦就像手机没电一样枕着他的大腿根像婴儿一样睡着了，由对方发出的阵阵呼嚕声说明他是真的睡着了。

    言邢宇看着睡在他两腿之间的康庭曦，脸上还沾着他刚才射出的精液叹了一口气，应该……总算是终于结束了吧？

    听完言邢宇口述的康庭曦整个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天啊！我真的……」

    「啊我不想活了。怎么那么丢脸啊我的天啊！我对不起你言邢宇。」

    这也难怪之后言邢宇会对他动手动脚性骚扰了，他喝醉的时候做的事比言邢宇还不知道要精采多少倍。

    「不过我是很高兴你这么做的，要不你现在我帮你回忆一次？」言邢宇不想说出这段歷史除了觉得康庭曦喝醉实在太可怕之外，也有一些他自己觉得羞赧无法应对的成份在，可看着对方得知这段过去之后那一脸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言邢宇反而又有开口调戏对方的念头了。

    「我、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