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同人] 童磨总想和我谈恋爱》 第1章 [bg同人] 《（鬼灭同人）童磨总想和我谈恋爱》作者：朝日颜【完结】 重生在人鬼并存时代的雪村铃兰，由于各种不可抗力因素，被迫和时任上弦之六的童磨谈起了狗屎一样的恋爱。 众所众知，童磨——天生莫得感情。 跟童磨谈恋爱就好像在跟牛吹牛批——你在说什么＊＊玩意。 然而，童磨却觉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没有人比他更懂恋爱！ 某天，铃兰盯着漂亮花魁姐姐出了神。 随后，她就被童磨以丈夫的名义卖到了吉原。 童磨：我把小铃兰送到喜欢的姐姐身边了，她一定超级感动吧！^o^/ 铃兰：？？？ 屑中无惨，狗中童磨。 又有一天，童磨领回来一个很好看的鬼，并介绍给未来媳妇认识： “俗话说得好，恋爱要有波折才会更牢固。这是我新收的鬼，放心他不是来拆散我们，是来加入我们的！” 铃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前排提醒：剧情流！不是恋爱流！菜狗作者菜菜qaq，不会写剧情流文案，所以文案只是感情线（锅盖顶头） ★私设满天飞，ooc属于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东方玄幻 成长 鬼灭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雪村铃兰，童磨 ┃ 配角：鬼灭剧组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看我了她肯定心里有我！ 立意：我一定是为了获得幸福才苟活至今。 第1章 鬼上身 冬夜的山间，寒风刺骨，成片的雪花砸在连绵的山丘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雪白。 人们习惯将死去的人安葬在这一片丘陵， 时间长了便耸立起一个个小土包，人迹罕至，只留下一片枯木林。 突然间，在这一片死寂中，出现了两个身穿和服的轿夫。 他们用竹扁担抬着一只木箱子，踩出的脚印又很快被大雪覆盖。积雪反射出的光将他们的脸映得惨白，扁担发出的嘎吱声响，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好的东西？”走在前面的男人问道，示意箱子里的什么。 “路边捡的，不是被赶出来的妾，就是嫁不出去吃闲饭的。”后面的男子说得稀松平常，似乎在路边捡到人也不奇怪。 “不过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卖到吉原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是这些日子里头最漂亮的货色了！” 而此时，被绑在箱子中的少女，正默默地听外面两人说的话，只是无奈为自己的命运叹了口气。 距离苏醒过去了十几分钟，回忆回忆昏迷之前的事，雪村铃兰也大概明白了现状。 简单来说，这里是数百年前的江户时代，而自己则是生活在21世纪的人。 经历死亡后被绑定了一个“人生重启”系统，由于上一世的种种她没能活下来，所以如果她能够在这个世界成功生存，获得足够的分数，那么她就能获得重生的机会。 系统会对她的行动、处事等进行打分，换言之，活得出彩分数就更高。 这属实是一笔不亏的交易，况且她也很想知道，如果换一种社会环境，她是否能够活得出彩。 又或是，她原本就不该出生呢？ 说到这个系统，据它所说，它原本是个恋爱系统，最近想转行，刚结束完程序编写。这次给她随机安排的身份是吉原游女，所以才有了现在被卖到吉原这一幕。 对此，雪村铃兰很想吐槽，游女——不愧是你啊恋爱脑系统。 吉原，她只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过的场所，是江户时代所设立的一处烟花之地，名副其实的“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被捡、被拐骗、被父母卖到这里来，又或是实在别无求生之计，为了生存才来的姑娘们，被关在这里，像商品一样，隔着栅栏供人观赏挑拣，她们被称为“游女”。 位于游女顶端的女人叫做花魁，在有名的店里，即便是达官显贵砸下重金，也很难一睹花魁的芳容。花魁是游女们的奢望，能成为花魁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能有幸被赎身的更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游女都面临着病死，或者在吉原一辈子终老。 而对于生于现代社会的铃兰来说，她自然是不想做什么花魁，更不想供谁寻欢作乐。 逃离吉原、不卖身就能当上花魁、带着小姐妹们做副业发家致富然后吉原倒闭、真的遇到不错的男人被赎身也可以…… 脑子里冒出了一百八十个主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就在她思考着未来的同时，突然间，天地不断颠倒，身处的箱子滚下山坡，自己也跟着滚了出来。 跟后滚下的箱子砸在她的背上，雪村铃兰忍痛坐了起来，转眼却看到木箱上满是溅开的血迹，将落下的白雪染得通红。 女人震惊地转头向背后望去，只见那两名轿夫的身体已经变得零七八碎，每一块都被冰冻了起来。 一颗包裹着眼睛的冰球顺着山坡滚到了脚边，放大的眼眶中倒流出恐惧的泪，血丝布满了眼珠，瞳孔缩成一点。 背后传来一阵踩雪的脚步声。 嘎吱—— 嘎吱—— 雪村铃兰僵着身子，慢慢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藏红色和服的高大男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第2章 不…… 那真的是人类吗？ 只见他手持一把铁扇，白橡色的头发被血染红，满是鲜血的脸仍旧带着和善的笑，微笑的唇间露出两颗尖牙。 随后，那些残留在他皮肤和头发上的血又渐渐消失，简直就好像是被吸收进去了一样。 铃兰的双手不禁攥紧，心脏恐惧地跳动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直觉告诉自己，哪怕只要有一点想逃跑的迹象，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会被四分五裂。 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生物靠近她，蹲在她的身前，七彩的眸子带着笑意。 他的左眼刻着“上弦”，右眼刻着“陆”。 她突然想起来，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爱吹牛的我妻善照，经常讲他曾祖父写的杀鬼小说，里面所描述的食人鬼好像就是这样——有着和人十分相似的模样，但有着尖牙，瞳孔中刻着数字。 似乎这种眼睛里有数字的鬼更加厉害。 莫非真如我妻所说，那不是小说，过去真的存在“鬼”这种生物吗…… 那鬼的面容依旧十分和善，眸子里带着普度众生的温柔，笑着说道：“你很害怕吗？” 雪村铃兰哽咽了一下，嘴唇发颤，想说话却丝毫发不出声音。 童磨看着她的模样笑出了声，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别害怕，我是个心善的人。你还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却好像快要将皮肤冰冻。明明是温柔的耳语，她却只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鬼将手伸向她和服的领口，向外拉开了一公分，呼吸稍微变得有些急促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快忍不住了……” 心脏飞速地跳着，她的瞳孔缩成了一点，大脑开始胡乱地转。 我现在应该说什么好，说什么才能活下来？ 愿望？什么愿望？说我想活下来吗？ 肯定每个被他杀死的人都说过这句话，肯定没有用！ 愿望愿望！大哥能留一半吗！胳膊给你行吗！啊啊啊我不好吃啊！我刚死过说不定已经腐烂了很臭的！不要吃我！ 要不然我给你当煮饭婆当丫鬟使也行啊啊啊！ 极度的恐惧之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考。 而就在此时，身体里的系统也突然间发疯。 “宿主宿主！他好好看啊！比我上一任宿主的攻略对象还好看！宿主宿主快搞他搞他！谈恋爱谈恋爱！我活着就是爱！love and peace！有爱就一定能活下来！让他爱上你就不会吃你了！” 在人的精神出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又非常紧迫时，突然有人告诉了你答案。 即使那个答案很荒唐，在那一瞬间，也会觉得它很有道理。 于是那一刻，雪村铃兰脑袋中紧绷的弦，断了。 “我想和你谈恋爱！死都不后悔的那种！” 女人发颤却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山间。 张开嘴巴露出尖牙的鬼，在距离她的皮肤还有一寸时，愣住了。 第2章 被卖了 童磨，时任上弦之六，喜食女子。二十岁时被无惨选中变成了鬼，结束了无味的人生。 天生无感的他产生不了喜怒哀乐，同样也共情不了他人的感觉。总是保持着无虑的笑容，无法共情的他将自己的理解强加于人，自我以为和其他鬼关系很好，总是容易惹怒别人。 但他很喜欢观察人类，觉得这样的生物很有趣。身为极乐教主时常倾听教徒的苦难，虽然不理解他们的情绪，但每当他们露出痛苦流泪的表情时，童磨便会觉得莫名心跳加速—— 为什么哭呢？到底为什么呢？ 所以他也很喜欢折磨人，尤其是女人。 女性的情感似乎更为丰富，而且更能体会他人的心情，甚至有些敏感的女子，别人语气稍微变化一点，她们就能察觉到情绪的变化。 他将这些找来的宝物耐心折磨，看着她们痛苦挣扎的模样，脑海中不断在问为什么，得不到答案就折磨得越厉害，最后什么答案也没得到，只好吃掉。 而且，折磨人也并不会让自己觉得开心。 所以后来童磨放弃了这种方式，开始和人类交流。 其中，最有意思的便是恋爱这种东西了，看见了女孩们最有意思的一面，比恐惧流泪有意思多了！ 而且，看着笑容似乎比看着眼泪，感觉轻松一些？ 童磨不知道，但在不知不觉间，尝试了这种方式百余年。 不过女孩子们基本都在知道了自己鬼的身份后，吓得逃走，被同伴们吃掉了。 所以！当面前的小姑娘主动说要和他谈恋爱时，可想而知，他有多开心！ 是和知道他是鬼的女生谈恋爱啊！也太棒了吧！ 当然他不懂开心这种情绪，只感觉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童磨一把抱住了雪村铃兰，眼角含泪： “真的吗！要和我谈恋爱！当然可以了，我好高兴！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突然搂住的铃兰一时间愣住，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一般情况下，对方都会狠狠嘲笑自己一番的吧？ 莫非，这也是个恋爱脑？喜欢恋爱的杀人魔……反差萌？ 第3章 不过，前世作为警察的她也深知，有些变态杀人魔就是如此，喜欢将受害者圈养成斯德哥尔摩。 “我叫……雪村铃兰。”她踌躇着回答道。 “雪村铃兰啊，很好听的名字哎！”鬼依旧将她搂得很紧，“那我就叫你小雪吧！” “我是童磨哦！请多指教！” 童磨放开了自己，一双七彩的眸子亮着期待的光，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雪村铃兰渐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童磨……？你到底想做什么？” 童磨似乎很是困惑：“提出恋爱的是小雪啊，我回应了你，就这么简单。” 他又想了想，指向山坡上：“莫非你是说那两个死去的人？为什么我杀害了他们，却还想和你谈情说爱？” “你们是同伴？” “……不是。”铃兰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都有讨厌到想杀死的人，同样也有喜欢的人。我也是，讨厌他们，喜欢你，有什么奇怪的？况且他们伤害我喜欢的人，我保护了喜欢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雪村铃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的确他说的没错，但是，总觉得很不对。 他的话里透着诡异。 “不管了，来吧！”童磨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既然我们已经是恋人，你也无家可归的样子，不如和我一起回家，回极乐教吧。” 回家？ 可是我还有任务，要以游女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应该要按安排的那样，去吉原才对啊。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是作为游女活下去，但活的方式由你来选择，我只负责为你的人生打分，那么——】 【雪村铃兰，人生的第一个选择，和童磨一起前往极乐教，还是继续去往吉原？注意：本轮选择后会有第一次评分】 面对会影响人生走向的选择题，雪村铃兰不禁紧张起来。 怎么选，选错了就没有得分了，哪一条才是通往成功的光明大道？ 去极乐教吗？可是没准童磨只是把我当成乐子，玩够了就会被吃掉，鬼的力量支配下，我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去吉原吗？可是我真的有能力在那里生存下去吗，说不定也只是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出卖身体，最终还是坠入地狱。 如果童磨是认真的，有他在基本上可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但说不定，我真的能在吉原活得很好，况且我怎么可能喜欢食人鬼。 如果在这里拒绝了童磨，他会不会立马吃了我？ 众多的疑虑在脑海中交错盘杂，阻挠着她去做出选择。 脑海中有许多声音，她不禁伸手捂住了耳朵。 而就在手心碰到耳朵的那一刻，她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心里的杂音全都消失殆尽，只留有一个声音——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重生于世？ 少女缓缓放下手，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还是应该去吉原，父母将我卖掉，这就是我的命。” 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资格，她的降生一定不是多余的。 所以，不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也不要依靠别人活下去。 至于对童磨所说的宿命论，当然是谎言，只不过是为了让去吉原当游女这个选择，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而已。 【恭喜宿主做出选择，获得5分！】 看来是选对了！ 铃兰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等着童磨的回答。 童磨听着她认命的话语，又看向她无比坚定的眼神。从他所接触的人类来看，一般认命的人，眼神不会这么坚定。 他不是很懂，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肯定在说谎！ 小雪是觉得同居很害羞所以才想去吉原！ 嗯！一定是这样的！ 雪酱好可爱~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这样也很好呀！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是一件很棒的事！”他说道。 “不过，小雪如果只顾着工作不理我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所以，我们时不时还是要出来见面哦！” “啊……嗯。”雪村铃兰生硬地点了一下头。 这家伙知道吉原是什么地方吗，居然鼓励我去工作？是有什么ntr癖好吗？ “说到吉原，我在那里有认识的人，不如介绍你去吧，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教主大人又神采奕奕地说道。 铃兰：“……” “而且，吉原的女孩子不能随便出来……”童磨陷入沉思，随后眼睛发亮，“好厉害！我们是地下恋情哎！好有趣！” “？” 逐渐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这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恋爱游戏。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自己，绝对不是喜欢。 —— 深夜降临，万家灯火渐渐熄灭，唯有一处仍旧通明如同白天。 火红的灯笼挂在街道两边，形成一片灯山彩楼，千万盏灯色交相辉映，如点点星河，火树银花，将整片夜色映得澄澈透明。 女人们盛装打扮，穿上最华贵的和服，脸上和脖子涂满□□，并排站在红色的竹栅栏里，招呼着路过她们的男人，供人挑选。 街道入口处立着一座牌坊，写着“吉原”两字的牌匾，四周是透明的玻璃缸，玻璃里养着许许多多的鱼儿。 鱼儿们穿梭往来，在狭窄密封的玻璃中。 第4章 空中升起一朵朵烟花，绚烂瞬间，七彩的火星高高坠下。 火花落下的地方，响起了乐声，街道的深处，慢慢走过来一群人。 走在人群前方正中央的，是一位穿着极为华丽的女人，她的头上戴着繁华而贵重的首饰，脚踩数十厘米高的黑漆木屐，以独特的外八文字，一步一步，优雅庄重地向前走。女子目视前方，承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欣悦目光。 女子前方由两位手持灯笼的男性“见世番”为其开道，身后跟着见习游女“秃”和下任花魁继位“振袖新造”。 这便是花魁道中。 雪村铃兰站在道路一旁，望着这一华丽而盛大的场景，心中不禁涌出许多感慨。众人的目光皆汇聚于花魁的身上，连她也不例外。 这就是位于游女顶端的人吗。 此时此刻，她不禁在想，自己选择来吉原的这条路，应该怎么走。 【哇是花魁道中哎！】系统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是朝咲太夫！我在浮世绘里看到过的！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不靠卖身就当上花魁的游女，是很神奇的传说哦！】 “哎？” 铃兰有些震惊，目光再次落在了花魁的身上。 就在那一刻，花魁转头望向她，露出了浅浅的笑。 铃兰的内心颤了一下。 “一直看着，小雪喜欢她吗？”童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突然出现声音，铃兰不禁打了个颤。 是童磨带她来的吉原，说是要给她介绍工作。 “好看的事物大家都会喜欢的。”她回答道。 “嗯嗯！”童磨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小雪肯定很喜欢我，毕竟我这么好看！ 童磨别的不说，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自信的。 “既然小雪这么喜欢就没办法了呢，真可惜，本来还想让下属照顾你的。” 铃兰还没听懂，就被他带着来到了一家游女店里，让她在一旁等着。 只见他和老板娘不知道暗语了些什么，然后老板娘给了他一袋钱，他很高兴地收下。 “那我先走了，小雪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哦。对了，”童磨弯腰在她耳边轻生说道，“七天后，我在吉原门外等你哦。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来找你的哦。”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影了。 “等……童磨？？” 她抬脚准备去追，被老板娘一把拉住。 “既然丈夫已经把你送到这里，那你和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归宿只有成为游女。” “？？” 艹？ 艹？ 艹！！ 我被卖了？！ 啊对对对熟人内荐的确有人头费，对个屁啊！童磨你！ “他走的方向应该是流雾屋，去找珠屋姬花魁了。别看了，跟我走吧。”老板娘继续补刀。 童磨……你真行！ 你牛逼！ 你用卖老婆的钱喝花酒！ 你怎么比半天狗还狗呢？ 还说一周后约会，不知道游女出吉原会被打死的吗！ 好想弄死他。 俗话说得好，鬼上身是要驱邪的，死了就没事了。 没关系，杀人犯法，杀鬼不算。 而此时的童磨，正兴高采烈地跟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俩侃着自己不知道第几百段的感情经历。 “那是朝咲花魁所在的店哦，我把她送到喜欢的花魁身边了！小雪她现在一定很感谢我吧！” 堕姬：“……” 妓夫太郎：居然有比我妹更蠢的人。 第3章 谋杀亲夫 深夜，林间惊起一群鸟儿，逆着月光扑棱飞起，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 林间，透明的月色下，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奋力向前跑着，她的瞳孔收缩着，一只眼睛已经被刺瞎，半张脸都是血，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同伴凄惨的死状。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个怪物正在快速移动。她回头向后看去，脚下仍旧飞速地前进。 突然间，她撞到了什么，整个人坐倒在地，背后“灭”的字样在月光下各位清晰。 鬼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 女子握住刀柄迅速拔刀，朝着恶鬼的脖子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刻有“恶鬼灭杀”的蓝色刀刃碎成了几段，照出了鬼的样子。 大片鲜血在地面溅开。 刀刃和翅膀状的刀颚散落一地。 —— 那双刻着“上弦”“六”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铃兰从梦中惊醒，回想起梦里童磨那张脸，一天的好心情从一张b脸开始结束。 距离她来到吉原已经过去了三天，现在基本上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和人员，而童磨也再没有现身过。 被卖到这里后，也没如童磨所说有个好工作。还是从最底层的实习游女做起，清早就要起床学各种礼仪、乐理、书画之类，除此之外还要承包卫生、洗衣服、洗厕所之类的杂活。 嘴上说着喜欢她，反手就把她卖了换钱，这还不够，还要她时不时跑出去陪他玩，榨干剩余价值。 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条用烂就会被扔掉的破布，继续和他扯上关系太过危险。 距离和童磨赴约的日子还有三天，必须在这期间内想出能够摆脱他的办法。 第5章 但人和鬼的力量悬殊过大，要想从他的手里逃走是不可能的。 “统，你说的鬼还有鬼杀队的事情是真的对吧？”她问向身体里的系统。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当然了！】 系统跳了出来，变成了一只黑猫的形态，悠闲地舔着爪子。 铃兰点了点头，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包黑色的种子。 【紫藤花？】黑猫凑过去嗅了嗅鼻子。 “没错。”铃兰将种子倒进了研钵，开始仔细研磨，“冬天没有紫藤花，不过，种子的毒性应该和花一样吧？” 【种子的毒性会比花要强一些】 【不过，童磨能够快速分解毒素，这么点肯定没用。】 铃兰不禁叹了口气，将磨好的粉末小心包起来：“要是这么容易被毒死就不会是上弦之六了，有备无患吧。” “要是能联系上鬼杀队就好了……” 猫猫看了看她，正襟危坐：【宿主，你真的打算杀了童磨啊？】 “当然。那天童磨说，他只是杀了有害于我的人，而我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我不用害怕。但不是的，他没理由帮我，更没有理由突然说喜欢我。” “童磨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我们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猫猫点了点头，它同意铃兰说的话，童磨的确不喜欢铃兰。 从前作为恋爱统的好感度计数功能还在，童磨对铃兰的好感度只有5，就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高一点点，连昨晚只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朝咲花魁都涨到了10. 毕竟铃兰长得很可爱，亲和力高，就算是陌生人，说上两句话之后，也不至于只有5. 所以它还是和铃兰一样，觉得童磨只是把她当做玩物罢了。 不过另一方面，这种刚开始屑的男主，它从前见多了，最后都是被女主换攻略对象火葬场。 比如说，经典的《攻略xx后我和xx he了》系列，两位攻略对象的关系包括但不限于挚友、死敌、兄弟、马甲与自己…… 就算童磨不会被ntr，堂堂上弦之六如何被普通女生弄死，也是好戏一场。 所以，作为一名吃瓜群众，不管剧情如何发展，它都十分期待。 【实际上，要想拿到鬼杀队的情报，吉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从市井平民到达官显贵，吉原汇集着各种各样的人，游女们听闻着世间百态，却从来踏不出吉原一步，消息也被封锁得很好。自古以来，就有许多人为了得到情报来到这里，砸下重金】 “也就是说，我也许可以从这里得知鬼杀队的下落。”铃兰单手托腮，指尖敲击着桌面，一步一步思考着。 系统说的这些，她以前只在一些野史上看到过，的确，地位越高的游女，接触到的客人身份就约尊贵。 她所处的店叫时苒屋，游女有二十多名，最优秀的只有两位，花魁朝咲，以及不管是美貌还是才华都不输花魁的振袖新造清叶。 做着杂活的铃兰谁的面都没见过，只不过工作之余听姐妹们聊起，据说两位关系不是很好，明争暗斗，清叶也一直想取代朝咲花魁的位置。 不过，也不清楚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铃兰！水缸都没水了！赶紧去打水！”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把铃兰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来了！”铃兰也立马起身，挑起两只水桶就往院子里跑。 还是先干活吧，否则要没饭吃的。 铃兰将水桶灌满水，用力从井里拉了上来，挑着两桶水小心走向水缸。 井处在院子的角落，地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清晨刚下过雪的路面十分湿滑。踩着木屐的雪村铃兰只能认真低头看路，防止重心不稳摔倒。 也就是这样，没注意到前方的她一不小心撞上了人，努力稳住重心的她没让水桶倒地，但水还是洒出了一些。 冰凉的水洒在面前两人的脚上，白色的袜子被打湿。 “对不起！那个……” 雪村铃兰连声抱歉，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却不禁愣住。 面前是两位极其惊艳的女子。 左边的女子个子要高一些，美而张扬，抬着高贵的头颅，自上而下看着铃兰。 右边的女子脸型更圆一点，长相清秀，明眸善睐，唇不点而红。 铃兰忽然想起来，那天花魁道中，就是她。 这么说，她就是这家店的花魁朝咲，旁边的高个女子便是清叶了。 清叶看着自己湿掉的袜子，眉头紧皱，还没等铃兰说完话，抬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木桶摔地发出闷重的声音，重心不稳的铃兰直接摔倒在地，两桶水洒在身上，膝盖重重磕在鹅卵石上，疼得她一时间没法起身。 “你走路不长眼吗？水都洒了，是怎么做事的！”清叶指着摔倒的铃兰质问道。 单手捂着膝盖的铃兰紧咬嘴唇，疼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本说不出话。 见对方不回答，清叶更加气愤：“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说着便要伸手去揪她的耳朵。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耳朵的铃兰，出于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抬眼瞪着她。 清叶看着她的眼神不禁愣住，那不是单纯的不满和愤怒，就好像是幼崽被抱走的野兽的眼神，触到了什么禁忌。 第6章 旁边的朝咲眉心轻挑，看向雪村铃兰。 被瞪的清叶也很快回过了神，怒斥道：“区区一个低等游女敢瞪我是吧？” 雪村铃兰并没有就此收手，抓着她的手腕反而更加用力。 清叶抬起另一只手，朝着铃兰的脸就要落下。 “好了清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朝咲开了口。 她单手拦在清叶的身前，宽大的和服袖子张开，一簇簇牵牛花在衣衫上绽放开来：“新人而已，别为难她了，你的客人浦田大人应该醒了，去给他更衣吧。” 清叶一把挥开她的手：“你少多管闲事！你的和服也脏了不是吗，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花魁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淡淡笑着，朝铃兰伸出手： “和服脏了再换一件便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铃兰拉住朝咲的手正准备起身，朝咲宽大的袖口碰到了她的手背。 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被清叶一把挥开：“花魁的衣服是你的脏手能碰的吗？” 铃兰轻笑，觉得这是一个能接近花魁的好机会，拍拍手站起了身： “朝咲姐姐方才都说了，衣服脏了再换一件就是，不是稀罕物。清叶姐姐这么紧张花魁的衣服，看来是觉得很珍贵了？” “但是为什么朝咲姐姐一点都不在意啊？” 朝咲不禁笑了出来。 铃兰早就知道，花魁的衣服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普通游女哪怕是想摸都摸不着，是一直觊觎着花魁之位的清叶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朝咲那句“不是什么稀罕物”，分明是在讽刺她，可她却没有听明白，着实是个傻的。 如今那层窗户纸都被铃兰捅破了，可想而知清叶有多生气。 清叶两条柳叶眉都拧到了一起，气急败坏的她朝着朝咲破口大骂： “贱人！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皮扒下来，让人看清楚你肮脏的真面目！” 然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个瞬间，身后的和室门被拉开，一名穿着武士服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那是清叶昨晚的客人。 男人像看脏东西一样瞥了清叶一眼，在他们这些客人眼里，清叶虽然任性霸道了一些，但举止得体，绝非会说出那种粗鄙之语的人。 男人转身便要离开。 这位浦田先生是一位富商，对游女来说是大金主，甚至是能够帮助她们赎身，离开吉原的重要人物。 清叶立马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请等一下！浦田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清叶追着人跑远，风波也就此平息了下来。 雪村铃兰转眼看向朝咲。 女子眉眼温柔，端庄大气，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花魁，却又好像离得很近。 好像，太阳一般。遥远却温暖着每一个人。 “你没事吧？”朝咲看向浑身湿透的她。 铃兰立马摇了摇头。 朝咲牵起她的手，女孩的掌心蹭破了一块皮，淤着血。 她眉头轻皱：“跟我来吧，我那里有伤药。” 铃兰抿了抿唇：“谢谢。” 朝阳慢慢升起，铃兰跟着朝咲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花魁逆着光，华贵而端庄。大敞的游女服领口下，抹着白·粉的后颈格外显眼。 铃兰忽然想起，上学的时候，学校不允许她们扎马尾，说是露出脖子不雅观。这种观念，原来从几百年前就流传下来了吗。 和室内，铃兰跪坐在榻榻米上。朝咲从柜子里翻出药箱，取出一些外伤药。 这是花魁专属的房间，位于房子的东边。和室的门上绘着蓝紫色的牵牛花，用金粉描边。房间里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腊梅花，鱼缸里养着一条红色的锦鲤。铃兰坐在窗户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朝咲坐在背阴处。 “手给我吧。”朝咲准备好药，朝铃兰伸出了手。 拖着手背的手洁白如玉，有些冰凉，药膏敷在手心的伤口上不时传来刺痛。 “朝咲姐姐，谢谢你，刚才的事也多谢。” 朝咲笑着摇了摇头：“说来，清叶想针对的是我，你也是被我连累的。” “想在这里生存下去不容易，往后必定要多加注意。” 铃兰轻轻点了点头，摸了摸手上包扎的布。“姐姐为什么会来到吉原呢？” “母亲本是吉原的花魁，却在被赎身的前一天发现怀了孕，丧失了离开吉原的机会。在我五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 “我出生在吉原，没得选择。” 铃兰的双手不禁抓紧。 “你又是为什么会来到吉原呢？” “我……”铃兰非常不情愿地撇过头，硬着头皮说道，“我是被……丈夫……卖掉的。” 可恶…… “这样啊，真可怜……”朝咲听罢，眼神里多出了些抱歉。 铃兰汗颜，没想到一句扯淡的话让别人伤感起来。 “啊，其实我也没那么悲观，倒不如说松了一口气呢。在家的时候，他成天好吃懒做，赌博把家里输得精光，对我连对猪狗都不如。还有，其实他不喜欢女人。” “哎？”朝咲眨了眨眼睛。 “不说了，总之他就是人渣。”铃兰立马转移话题，“脱离他之后，我其实很想联系上我的亲人。” 第7章 “不知道朝咲姐姐有没有听说过鬼的故事。15岁的时候，我们家被鬼袭击杀害，弟弟因此加入了鬼杀队，从那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所以，我想找到他！” 铃兰握着拳头，真诚的眼神闪闪发光。 系统不禁吐槽：悲惨身世张口就来啊。 “鬼杀队的人佩戴着有特殊颜色刀刃的刀，是专门杀鬼的剑士。他们通常穿着黑色的队服，队服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灭字，外穿一件很显眼的羽织。” 铃兰继续问道：“姐姐有见过这么一群人吗？” “等、等等，铃兰，从刚刚开始我就没听懂你的话。” 朝咲显得十分为难，“鬼杀队是什么？鬼又是什么？” 雪村铃兰渐渐冷静了下来。 普通人大多都没见过鬼，鬼杀队的存在也没有得到政府的公认，所以突然问起来肯定会不知道的啊。 “不过，说这种奇怪的话的人，以前也有一个呢。”朝咲垂眸，视线落在了地上，“他说过，鬼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 然而，就在她说出“鬼”这个字的同时，背后的地板突然破裂，一只蚯蚓一样的巨型怪物窜出。它的全身裹满了粘液，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袭去。 铃兰的瞳孔缩成了一点。 鬼？ 大白天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它是从土里钻过来的！ “朝咲姐姐！快到阳光这里来！” 电光火石之间，铃兰已经冲了出去，一把将朝咲推向自己原本的位置，而自己则处在背阴处。 她爬起来想跑到阳光下，但鬼的速度已经不容她逃离！ 巨大的嘴巴将视线盖住，光在慢慢消失，只能看到锋利的牙离自己越来越近。 “铃兰！！” 第4章 你是懂恋爱的 【雪村铃兰，救还是不救？】 当那个巨大的蚯蚓朝着花魁姐姐张开血盆大口时，系统响起了这个声音。 在灾难降临的瞬间，她判断出了此次选择的结果——她和朝咲只能活一个。 说真的，就算她不去救人，也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道德绑架她。 可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跑了过去，将人拉到了阳光之下，自己落入怪物口中。 【不留后路的选择：0分，勇敢善良：3分】 勇敢善良？ 不是的，我不是那么好的人，可以为了救人舍弃自己的生命。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第一次直面持刀犯人，我吓得不敢动，因此害得同行前辈受了伤。 我胆小怕死，也很怕疼，很想活着。 可是为什么又会舍命去救别人呢？ 难道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吗。 “铃兰！！” 朝咲的声音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了神，刀光闪过，蚯蚓在她眼前碎成了肉块。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一道非常平静的招式名在耳边响起，绣着祥云和羽毛的羽织缓缓落下，盖住了黑色的队服，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扎着高高的短马尾，神情淡漠，蓝色的眸子和无风的天空一样平静。他利落地收起了蓝色的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鬼杀队？ 门外又陆续挤进两人，一男一女，均是少年模样，穿着鬼杀队的队服。男生披着黑色的鳞纹羽织，女生则是樱花纹。 “又被这小子抢先一步了！”鲤沼诚不甘地喊道。 田宫满微笑道：“柊君的羽本来就飞的快嘛。” 被称作柊一叶的少年收好刀，慢半拍地向铃兰两人微鞠一躬：“打扰了。” 两人从震惊中缓过神，迅速收好大露后颈的游女服，向少年致谢。 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鬼杀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 朝咲沏了一壶茶，拿出饼和糖果招待几个孩子，大家围着小餐桌一起坐下。 铃兰先一步掌握话机：“如果我说错了很抱歉，你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杀队吗？刚刚那个恶心的蚯蚓就是鬼吗？” 说起来，人到底是怎么堕落成蚯蚓的。 “你知道啊！看来我们还是挺有名的嘛！”鲤沼诚笑嘻嘻道，“没错！我们就是鬼杀队！” “不过，为什么鬼杀队会出现在吉原啊？” 铃兰缩了缩脖子，既然有猎鬼人，就说明这里肯定有鬼，至少已经发生命案或失踪案了。 “三天前我们得到消息，吉原有数名出逃的游女死在半路上，身体只剩下一半，像是被野兽啃过。鬼杀队怀疑是鬼作怪，派了几名队员来到吉原打探虚实，但都毫无音讯。” “一名重伤队员带着这枚羽状刀颚回到了本部，但还没能报告鬼的消息便身亡了，他用最后的力量，告诉了我们这场战斗的结果。” 田宫满将一枚带血的刀颚放到了桌子上。 第一次目睹到真实的抗争与牺牲，铃兰一时间五味杂陈。 “翔子是我的继子，她的实力不比柱差。”柊一叶平静的声音响起，目光始终落在刀颚上，“所以，我们推断，在这里的一定是十二鬼月，很有可能是上弦之鬼。” “所以，我们这次来吉原，也是来打探消息的。你们生活在这里，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铃兰一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人变成了碎冰块，满身是血的童磨出现在眼前。 第8章 案发的时间是三天前，正好是他带自己来吉原的日子，而且那家伙又非常喜欢吃女性。过去的数百年里，吉原曾是童磨的高级餐厅。 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他。 “我被鬼缠上了。”一片等待回答的寂静中，女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众人皆惊讶地看向她。 “他是上弦之六，名叫童磨，正强迫我和他恋爱，并将我卖到了吉原。” 众人端着茶杯的手齐刷刷地停在半空中，随后整齐地放下。 “原来铃兰你说被丈夫卖到吉原是这么一回事啊。”朝咲心疼地看向她。 倒是鬼杀队两人还没从吃瓜的劲里缓过来：“丈夫？” 铃兰双手撑桌刷地站了起来，嗓音不自觉提高：“……是那家伙自顾自说的！所以说，他就是人渣！” “没关系的，铃兰小姐。鬼的行动很大一部分是受到生前执念的影响，所以就算有些超出常理的行为也不奇怪。”田宫满笑着安慰道，暖暖的笑容十分治愈。 “谢谢……”雪村铃兰原地坐下。 收到生前执念影响，他该不会七八十都没娶到媳妇，所以成鬼了就开始吃女人寻乐子？ 呕…… 有点恶心。 接下来，铃兰又将和童磨相关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都不禁为她哀伤起来。 只有柊一叶没什么情绪起伏，依旧闷头啃着饼，周围冒出暖光小花，似乎很喜欢饼。 “铃兰小姐的意思也是希望我们帮忙除掉他，对吗？”他将饼吃完，抬头问道，嘴角还沾着黑芝麻。 铃兰双手抓紧了衣角。 在接触到他们之前，鬼杀队只是一个概念性的存在，但如今得知牺牲了那么多人后，她越发说不出请求的话了。 “对方毕竟是上弦之六，讨伐上弦鬼九死一生，对不起……” 鲤沼诚拍案而起：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是鬼杀队！杀鬼就是我们的工作！就像遇到匪徒要去找同心（江户时代的警察），被鬼困扰当然要找鬼杀队帮忙了！” “我们可不是为你一个人，是为了全人类！所以，别给自己负担了！” “对呀。”田宫满也附和道，“而且根据你方才所说，说不定童磨就是我们正在找的那只鬼，就算不是，多消灭一只鬼也会有很多人得救啊！” 雪村铃兰愣在了原地，心里不禁暖暖的。 “谢谢。” 自己也要豁出性命才行。 “别看我们年纪小，我们也是货真价实的柱哦！”鲤沼诚单手勾住柊一叶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对吧，柊？” …… 柊一叶还在嘎吱嘎吱地啃饼，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回答道： “你说什么，我没在听。” “喂！你小子总是这样！认真听人说话啊，饼有那么好吃吗？虽然的确是很好吃啦！” “嗯。你拳头戳到我脸了。” 铃兰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是孩子啊。 “有机会的话，我给你们做蛋糕吃，香香软软的，还有奶油和水果，很好吃的哦。” “那个叫蛋高的，我只听兄长说过，是西洋糕点……”柊一叶虽然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但眼睛里已经亮起了光。 “真的吗？我也要吃！” “铃兰姐姐斯国一！” “没事的，还有奶茶马卡龙荷花酥糖葫芦冰淇淋，到时候大家来个下午茶会！” “铃兰真的会说出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词汇呢……” 在这和谐的气氛中，铃兰忽然间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那天童磨问她，为什么他帮她杀死了人贩，她却还在害怕他。 因为，她是人类，站在人类这一边。 因此能共情到同类的死亡，恐惧着异于同类的怪物。 —— 为了更好地对付上弦之六，鬼杀队三人和铃兰制定了一套作战策略。 几人的实力大致如下： top1：柊一叶，羽柱，天才少年，羽之呼吸使用者。 top2：鲤沼诚，岩柱，力大无穷，岩之呼吸使用者。 top3：田宫满，花柱，队内交际花，花之呼吸使用者。 last：雪村铃兰，战力5. 铃兰：“……” 来自世界观的碾压。 说起来，别人重生，都有什么随身空间、新手套装金手指，我就一个卵用没有的恋爱脑系统。 第一次实名羡慕。 —— 而此时，正在听教徒吐苦水的童磨如往常一样，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并流下慈悲的泪水，宛如神爱世人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你说你想离开这个世界， 问我死后会去往哪里， 有没有天堂和地狱？ 傻瓜，那只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东西。 好可怜，被世界抛弃开始向往不存在的地方了吗。 我会救赎你的，带你生活在极乐世界。 获得永恒的快乐。 不过即使听了几十几百桩悲惨的非人遭遇，童磨也不会感到一点心理负担，丝毫不受负面情绪影响。 等到教徒的会面结束，又开始笑嘻嘻地往荷花池里洒饵食喂鱼，撑死了一批又一批锦鲤。 算算时间，也快到和小雪见面的日子了。 第9章 最近被无惨大人叫去集体找彼岸花都没空去看她，她肯定很想念我吧！ 嗯嗯！我也很想念她！ 毕竟是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约会，他想着应该送点什么给对方才行。 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送什么好，干脆把好朋友们全都叫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人缘超好的童磨叫了很多人，最后到场的只有：玉壶、妓夫太郎兄妹和姑获鸟。 …… 人缘就，挺好的。 “我新做的壶怎么样，放在房间里不管是装饰还是插花都非常雅致……” 咕叽咕叽从池子里扭出来的是上弦之五玉壶，几只短手抱着一只花花绿绿的丑花瓶，向童磨毛遂自荐。 “啊呀，是玉壶阁下。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壶真漂亮呀，下次也教教我怎么做吧。”童磨笑着奉承道。 童磨努力带有尊敬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虚假，这让身为上位的玉壶十分生气，觉得童磨是在故意恶心他。虽然童磨并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他也不敢真跟童磨叫板，童磨虽是上弦之六，但实力不见得比他差。万一这乐子鬼哪天心血来潮搞个换位血战，指不定死的是谁。 “说起来，你不是也叫了猗窝座阁下吗，怎么没见着他人？” “猗窝座阁下让我滚，并打爆了我的脑袋。”童磨抱着脑袋鼓嘴道，“这也是我和猗窝座阁下特别的交流方式啦，猗窝座阁下只打我一个人哎！” 堕姬：难道不是只有你会贱兮兮地惹他生气吗！ “女孩子们有什么建议吗？”童磨问道。 姑获鸟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压着声音幽幽道：“如果有人能送我孩子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我倒是随便，和哥哥在一起就已经最棒了。花街的女人话，能帮她们赎身的婚约书是最好的礼物了。”堕姬说道。 童磨的脸红了起来，眼神飘忽：“可是，我们才第一次约会啊，孩子和婚约什么的，有点操之过急啦。” 被装出来的害羞恶心到的众人：“……” 装什么纯，好想揍他！ 好吧，其实只是童磨不会产生害羞的情绪，就只能学着人类遇到类似情况的反应。学得很蹩脚，让人以为他是在装纯。 “说起来，童磨大人。你确定那个女人能开心地同你约会吗？她应该很是害怕或者讨厌你吧？”堕姬问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因为在座的人，没有哪个在意铃兰对童磨的看法，只不过是童磨单方面对猎物的玩弄罢了，这场过家家一样的闹剧，持续不了多久。 童磨眨巴着眼睛：“怎么会！她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知道我是鬼之后，还说想和我谈恋爱的女生哎！” 堕姬也是惊了：“会不会是你逼她，她不想死才这么说？” 童磨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没有哦，强扭的瓜不甜，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众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因为你哪是强扭，你明明是睡瓜田里抱着瓜啃好吗！ “可是……” “好了，随他去吧。”妓夫太郎拉住妹妹，不想让她蹚这趟浑水。 堕姬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担心童磨大人，担心那个女人会利用约会，对童磨大人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哈哈哈！那还真是只有你才会担心的事啊！”玉壶和姑获鸟开始嘲笑她，“区区一个人类能对上弦之六做什么！杀死一个人类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堕姬委屈地哭了出来，妓夫太郎气得想砍人，只有下位三的姑获鸟停止了嘲笑，玉壶继续哈哈哈，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童磨托腮，回想起铃兰的样子。 会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情啊…… 有点期待呢。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哭喊挣扎的样子，心脏居然加速跳了起来。 糟糕。 太喜欢她了。 第5章 骗子们的恋爱头脑战~ 几人都提出了各自的建议，童磨觉得都是不错的主意，一时间没办法决定，于是决定全都送一遍，多多益善。 最后当然是因为太乱来，被堕姬极力阻止了。 “实在不知道的话，送点适合普通女孩的东西就可以了吧。”几人离开时，这是童磨获得的最有用的信息。 适合普通女孩的是什么呢？ 在他的信徒里也有不少女性，平常听到最多的就是抱怨丈夫，抱怨自己嫁得不好。 所以，对于女人来说，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就是最好的吗？ 他觉得很对，如果当初那个混蛋老爹没有睡女教徒的话，母亲也就不会杀了他后自杀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毕竟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一定会让小雪幸福的！ …… “阿嚏！” 雪村铃兰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今天就是和童磨约定好见面的日子。现在是凌晨3点钟，她也是等花街的人都休息了，才在朝咲姐姐的帮助下，偷偷从店里溜出来。 为了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她也是提前一个小时到达这里。这里是商业区的入口，即使是深夜也还是灯火通明。 深夜的温度骤降，空中已经零星飘起了雪花。单薄劣质的游女服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江户的冬天格外冷。 第10章 忽然间，背后传来一股暖流，就好像突然多了台暖气，瞬间暖和了起来。 铃兰疑惑地回头望去，暖气没有，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童磨。 他穿着一身蓝灰色的和服，没有了尖牙，瞳孔里没了数字，指甲也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和长度。 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啊。 “晚上好，雪酱，天气真好，你来得好早啊，果然是很期待见到我吧！”童磨笑着说道。 “……” 铃兰不禁汗颜。 “某种程度上是的。” “我也是哦！每天都很想见到你！很冷吧，我的身体很暖和的。快快，give me a hug~”童磨说着张开了双臂。 铃兰突然冒出了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既视感，拥抱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会被他的皮肤吸收进去。 她暗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奇地问道：“鬼，有体温吗？” 童磨看着她的样子，笑容逐渐消失，放下了双手，向后走靠在了较远的柱子上。 “没有哦。但是可以改变身体的构造，控制体温。” 那种压迫感消失，铃兰松了一口气，但与之相对的又是刺骨的寒冷。 “你呼吸的味道变得太快，在怕我吗？既然这么怕我，那为什么要说和我交往的话？” “那是骗人的吗？” 童磨突然抬头看向她，瞳孔中的“上弦”和“六”瞬间出现，毫无变化的语气却透出愤怒和威胁。 好似一阵野兽的腥风迎面吹过，雪村铃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似乎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你们约会的地方靠近商业区，战斗会将无辜的人卷进来。将他带到指定地点，别让他起疑心，这就是你最重要的任务。” 她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坚定的光，一步一步朝着童磨所在的地方走去： “是啊，我很怕你。你和我不一样，是别的什么东西，力量远在我之上，会吃掉我的同类。恐惧来源于绝对的实力悬殊，害怕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 她停在了童磨的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胸膛上，双手紧张地抓住他后背的衣服，“这是你的错，让温暖的拥抱变成地狱的试炼，毫无疑问是你的错。” “而明知道是地狱，却还是走进来的我，是名副其实的坏孩子。” 如果要很好地解释“不明所以”这个词的意思，童磨觉得现在的状态最合适。 几百年来都是学着人类面对相同境况的反应来表达喜怒哀乐的童磨，突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以他的人际交流水平，实在难以理解铃兰绕圈圈的话。 不过，好香，是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然后…… 他不禁伸手抱住了她。 ——很温暖。 那个意思是，喜欢我吗？ “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吃你的。因为，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也喜欢你，我也好想喜欢你……” 在那一瞬间，铃兰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真话和假话都很好分辨，最难的是掺杂的真话的假话，和掺杂着假话的真话。 她又迅速甩掉了这些复杂的想法。 鬼都是邪恶的存在，它们吃人，威胁着人类的生存，是人类的天敌，这一点毋庸置疑。 两天前。 根据之前一批鬼杀队留下来的线索，他们成功找到了那个在吉原吃人的鬼，那个杀死翔子和一众鬼杀队员的恶鬼。 那只鬼长着老虎的脑袋、马的双足、人的手、蛇的尾巴，披着一件老虎皮，很是奇怪，不像鬼，倒像是传说中的妖兽。 它住在吉原附近一座山的山洞里，将掠夺过来的人类圈养在笼子里，同猪狗饲养在一起，当做宠物和食物。人的脖子上栓着狗链，光着身子在地面上爬行，笼子里到处是排泄物。 当他们找到它时，它正牵着它的宠物,在山里饭后散步。 他们杀死了鬼，将关着的人全部救了出来，但他们被关在这里少则半月多则几年，大多数人的精神都已经失常，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复原。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会在眼前被活生生地煮掉呢，为什么……”一名男孩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鬼残忍至极，总是满口谎言，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现在的她，不也是被童磨圈养起来的宠物吗。 所以只有彻底地杀死他，自己才不用胆战心惊地生活。 我们都在假装喜欢对方真是太好了，这样欺骗起来才会这么容易。 过了许久，童磨才将她松开，而她的身体也还是完好无损，并没有少任何一块肉。 “去吃点热的吧，吃了会暖和起来的。”童磨说道。 前往闹市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用，我现在不冷了。童磨，我……”她抬头看向童磨，正准备提议去其他地方时，却发现童磨人不见了。 她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最后在自己脚边找到了一只小团子。 小团子正朝她露出温暖的笑容。 铃兰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变小了？” “因为小雪说，恐惧的来源是绝对的力量差距。你看，我现在这么小，你一只手就能把我提起来，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吧？” 第11章 童磨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张着双臂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小小的手臂根本撑不起来袖子，一只眼睛被歪着的帽子盖住，样子十分滑稽。 铃兰僵硬地撇过头。 有点可……不对！ 幼崽这种东西注视久了就会放下戒心，太危险了！ 她提醒自己这是陷阱，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谢谢，说不定真的会有用。不过，我想，时间长了熟悉了，自然就不会害怕了吧。” “这个送给你，算是今天这个特别日子的纪念品。”她从袖口里摸出一根红色的桃核手绳，系在他的手腕上。 童磨摸着那颗光亮的桃核，开心地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很好看哎！像小船一样！是你亲手做的吗，谢谢！” “你喜欢就好。”铃兰汗颜。 其实是讨论作战计划时吃剩的桃核，随便擦地磨了两下掏掉核仁的产品。朝咲姐姐说桃子能辟邪，让他们多吃点。 童磨此时则正在仔细观察这根手绳。 桃核只是随便磨了一下，棱角十分不平整，打的孔歪出了天际。 用来串桃核的红绳也是随便用棉线挫成的，松松垮垮。 比起平时收到来自信徒的华贵礼品，可以说是非常粗劣的存在。 这些是按照人类的世俗标准来判断物品的价值，但是他本人并没有觉得两者有什么区别。 因为，自己的确没有因为收到华贵的礼物而开心，更没有因为粗制滥造却是爱人手作的手绳而心情复杂。 礼物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决定好送给铃兰什么。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高兴。 在他高兴地向女孩表达了感谢后，内心又突然闪过了一丝烦躁，只是很快的一瞬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异样的情绪是什么、为什么产生时，就已经消失了。 “嘘！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雪村铃兰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童磨笑了笑：“什么声音，没有哦。” “没有吗？”铃兰揉了揉耳朵，“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刚刚有很尖锐刺耳的声音。” “没有哎，我什么也没听到。”童磨摇了摇头。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看，再不去的话天就要亮了。” “其实我也有地方想带你去，是来这里的路上发现的秘密地点，只有我知道，能和我一起去吗？”铃兰抓着小童磨的肩膀真诚地问道。 小家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后张开双臂，露出天真温暖的笑：“走路会摔倒，要抱抱！” 雪村铃兰叹了口气，哄骗小鬼真不容易。 “好，我抱着你去行了吧。” 随后掐着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就在此时，童磨的体型突然变大。等铃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和他靠的很近。对方松开的和服领口露出了半个肩膀，精致的锁骨下是流畅的肌肉线条。 “之后不管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不过在那之前，先陪我一会好吗？”轻轻的气音在耳边响起。 雪村铃兰内心骂爹。 淦，上当了。 她将童磨和服的领口拉了上来，故作羞态：“衣服、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童磨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来的胸口，迅速拉紧衣服，娇嗔道：“小雪是色狼，盯着人家看这么久……” 雪村铃兰握紧了拳头：好想揍他！ 在这之后，童磨拉着她去了各种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普通的看花灯、逛吃逛吃、看表演，似乎不管在哪个时代，约会就那么些事。 唯一有点特别的，是两个西方人在街头给人免费拍照。然而人们都对这种成像技术抱有怀疑，觉得照相机会吸走灵魂。两位摄影师也十分失落。 铃兰也才知道，照相机被发明了的话，现在应该是江户末年。 和童磨在一起耽搁的时间太长，如果再不带他去约定好的地方就要日出了。到时候他肯定要跑，作战计划无法进行。 而此时的童磨正在和那两个外国人讨论照相机的原理，聊得十分火热朝天，拉都拉不走。 计划有变，只能随机应变。 铃兰无奈叹了口气：“那个，童磨，你们慢慢聊，我先去趟厕所。”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尿遁都是最好的借口。 “嗯嗯好！快点回来哦，我在这里等你！” 童磨疯狂点头，然后继续听对方日英夹杂的深奥理论。 除了因为全宇宙都在说日语外，童磨也必定有异于常人的语言天赋。 照片是一种记录工具，记录那一时刻所发生的事情，因此可以用作纪念，这就是照片的意义。 童磨听完两位摄影师的解释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纪念的话，小雪也说送他的桃核手绳是一种纪念。 所以，照片和手绳是一样的东西吗？ 在等待铃兰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抱着木箱子过来卖发簪，其中一只雪花发钗他觉得很漂亮，便买下准备送给铃兰。 在所有的自然现象中，他最喜欢的是雪，因为下雪的时候内心会感到平静，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消除。每片雪花的形态都不一样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这是不是适合普通女孩子的礼物，他怎么会知道。 第12章 但是很漂亮啊，雪花那么可爱，她一定会喜欢的，不是吗。 这是我喜欢的东西哦。 童磨将发簪揣在怀里，等着铃兰回来，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她的人。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那颗桃核，脸上的笑容还是和原本一样无忧。他抬脚离开原处，去寻找雪村铃兰。 周围她的气息很浓，应当没有走远才对。 他循着气味走，来到了一家酒馆的后门处。然而，气味的源头并不是雪村铃兰，而是地面上的一滩血，夹杂着凌乱的毛发，不远处遗落了一只木屐。 是小雪的血。 他平静地做出了判断，咧嘴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容，瞳孔缩成一点，紧咬的牙齿磕破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成血痕。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啊。 第6章 死の告白 童磨循着滴落的血迹向前走，逐渐远离人群，来到了一片古木林。 越往林中深处走，地面散落的血迹就越多，鲜红的颜色在白雪上格外显眼。 在约莫两百米之外的地方，童磨看见了一名坐在树下的女子。女子垂头看不见表情，身上满是鲜血，从血液气味的浓度来判断，受了很重的伤。 而这股鲜血的味道，正是雪村铃兰！ 童磨迅速赶到她的身边。此时也才看清，她淡绿色的和服已经被染成鲜红，呼吸已经十分微弱。 “……小雪？” 对方没有回答。 他皱着眉头，神色忧愁，眼泪蓄满了眼眶，不停往下流：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好过分，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如果我好好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呐，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啊？” 他抬手想擦掉眼泪，却没止住，那些滚烫的东西往外涌得更厉害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最好的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他伸出手，想将雪村铃兰抱起来。 然而，下个瞬间，整个手掌眨眼间飞出数米外，只剩下手腕在不停喷血。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蓝色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脖子已经被砍断了三分之一。 [羽之呼吸·三之型·燕归巢] 白色的羽毛顺着刀刃的走向飞散而出，每一片落在鬼的身上，都溅出蓝色的火花。 像燕子翅尖掠过水面一般，鬼杀队剑士出现得悄无声息。 童磨手持铁扇挡住刀刃，借力向后退去。 [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那名假扮雪村铃兰的花呼少女并没有给他后退的机会，使出弧形斩击，剑气从前方滑向后背，自下而上砍断了他的脚筋和腘窝韧带，使得他短时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就在此时，背后一道带着热风的斩击朝着脖子袭来，明明是朝着右侧砍来的斩击，左侧的脖子同样受到了对称力量的压迫。 [岩之呼吸·一之型·蛇纹岩·双极] 「血鬼术·枯园垂雪」 童磨挥动铁扇，地面上瞬间冒出许多尖锐的冰柱，将身体护在冰柱之中。 岩柱的斧头砍在冰柱上，却只是溅出了火花。 童磨从防御中飞出，站在最高的冰柱尖端，刚才受伤的几处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他动了动刚长出来还有些痉挛的手，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谁。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上。 “小雪，你还好吧？” 树后的黑影愣了一下，随后扶着树干慢慢走出来。 “铃兰小姐！别出来，这里很危险！”田宫满大声提醒道。 “我没事。”雪村铃兰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在路灯还没有被广泛使用的时代，夜晚的林间伸手不见五指，人类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却看不见他们对方具体的位置。鬼杀队的三位同样也看不见童磨的位置，但凭借作战经验，在夜间和鬼战斗也并不是不可能。 然而，鬼的眼睛在夜晚也照样能看见，丝毫不受光线的影响。 童磨看着那个从梧桐树后慢慢走近的女子。 她换了身不属于她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两条袖子上慢慢渗出了鲜血，似乎伤口包扎了也还在流血。 童磨的眼泪涌了出来，哽咽道：“雪是笨蛋，居然弄伤自己，用血一路引我过来。流了那么多血，我会心疼的啊。明明再等一会就好的。我不是说了吗，先陪我一会，之后不管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包括地狱啊。” 铃兰听着他上扬的语调说着伤心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心。 “开什么玩笑！少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了，过家家还没玩够吗！把我卖往吉原，再让我冒着被打死的风险跑出来陪你玩乐，明明是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到底哪一点喜欢我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他皱着眉头，样子很是焦急，“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到，我只是很想见你而已，下次不会这样了。小雪，可以原谅我吗，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雪村铃兰被他这一番话彻底弄懵掉。 他是怎么能说出又渣又茶的话？ 再说，这像是小情侣吵架吗，刀都架你脖子上了？ “我没在跟你吵，我想让你死。”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不惜弄伤自己也要让我死？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小雪，为什么？”童磨还是十分不解。 第13章 铃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铃兰姐，别跟他废话！鬼都狡猾得很，利用人的感情迷惑人！”鲤诏诚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同样拉回了铃兰的思绪。 雪村铃兰皱起眉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能再听他的胡言乱语了，三个孩子来这里都是赌上性命的，自己也要坚定信念才行。 童磨看着她的样子，知道这是人类在心脏变成金刚石时才会露出的表情。他的脸部肌肉放松了下来，那些复杂难做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格外冷漠。 “看来好好谈话是不可能的了。本来还觉得接下来的五六十年都会很有趣的，真可惜。” 他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血鬼术·蔓莲华」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铃兰脚下的泥土突然长处了数株莲花，莲枝飞速朝着铃兰的眉心袭去。铃兰知道，下个瞬间，她的脑袋就会被贯穿，而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并不害怕。 鬼杀队的三个孩子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她也要有这样的觉悟，为了生存在所不惜。 但在死亡降临前的一瞬间，她的脑海深处却敲响了警钟。 不想死—— 不要！！ 就这样子死掉了，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瞬间，眼底里燃起的，是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此时，莲枝像是看见了她的眼神一般，突然停了下来，随后转弯飞向了后背，只划破了一点脸颊的皮肤，溅出了血。 随后，数株交织在一起的藤蔓编制成了一个纺锤形的笼子，将雪村铃兰困在了里面。 雪村铃兰抓紧了心脏处的衣服，大口大口吸着气，慢慢从死亡擦肩而过中的恐惧里缓了过来。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童磨。 童磨伸出拇指轻轻抹掉嘴唇上她的血，随后舔了一口，脸颊慢慢红了起来。他又露出了那无忧的笑，只不过这次的笑似乎有些真实。 他踩着一根根冰柱开心地蹦跶了下来，面向众人张开双臂，高声呼喊道： “既然小雪不惜一切想要杀掉我，我也应该为她生命的光芒献上最崇高的敬意！我会用尽全力，将你们好好地——全部杀死！” “小雪！你好好看着哦！我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的，我喜欢你！比任何一刻都要喜欢你！” 雪村铃兰的睫毛轻颤。 「血鬼术·散落莲华」 随着铁扇的挥动，无数细碎的冰花瓣飞散而出，细小的花瓣锋利无比，运动轨迹难以把握，被这些花瓣同时击中的话一定会瞬间化为肉片。 冰花瓣四处飞散，同样也飞到了铃兰所在的地方。但在碰到蔓莲华的藤蔓瞬间，花瓣就被弹开，因此完全没有伤到处在藤蔓中心的铃兰。 但正面迎敌的鬼杀队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花瓣的数量庞大，全都接下来是不可能的。 [花之呼吸·二之型·御梅影] [岩之呼吸·岩躯之肤] 田宫满和鲤沼诚都用各自的呼吸法进行防御，但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冰花瓣还是割破了皮肤。如果不是鬼杀队的队服有一定防御力，他们一定会受更重的伤。 只有柊一叶安然无恙地防住了所有的攻击。 一片花瓣嵌入了田宫满的左肩关节，整个关节瞬间被冰冻，左臂无法动弹。 “小满！没事吧！”鲤沼诚迅速跑去查看她的情况，但田宫满肩膀的温度低得碰一下手指就好像要被冰冻。 田宫满摇了摇头。 明明鬼还没使出真本事，她就已经受伤了。 这家伙的实力，真的只有上弦之六吗。 一旁观战的雪村铃兰不禁握紧了拳头。 “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哦！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小雪的啊，我好想知道哦。”童磨凌空而起，悬浮在了半空中。 「血鬼术·玄冬冰柱」 霎时间，大大小小的冰柱从空中坠下，尖端直指几人的头顶。 鲤沼诚再次使用呼吸法进行防御，但比起刚刚轻巧的冰花瓣，这些巨大的冰柱防御起来更加困难。他也只能勉强让自己不受到攻击。 左臂受伤的田宫满的速度明显下降，根本挡不住这么多的攻击。 就在此时，一对巨大的翅膀出现在了上空，将三人严严实实地护住。 [羽之呼吸·六之型·垂天之云] 冰柱砸在翅膀上，像是落入水面一般，消失在了翅膀里。 好厉害啊。 童磨不禁赞叹。 但如此大规模的防御，一定也撑不了多久吧。 正如童磨所想，防御的翅膀逐渐支撑不住冰柱的攻击，在吸收掉最后一根冰锥的同时，翅膀也瞬间炸开，变成羽毛和水洒下。 羽毛和水雾同样也影响了童磨的视线。 等到水雾完全洒下时，田宫满和鲤沼诚已经凌空而起，一左一右将童磨夹击在中间。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如同芍药花瓣九连斩从四方袭来，朝着童磨的眼睛袭去。 「血鬼术·枯园垂雪」 童磨再次用四周生长的冰柱挡下了无果芍药的九连斩，眼睛没收到任何伤害。 “人和鬼在黑暗中战斗，什么都看不到的人类的确处于劣势。所以率先毁掉我视力的想法非常不错哦，对我所在位置的判断也很精准，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呢。不过可惜，你的斩击还是有些无力啊。” 第14章 童磨的声音在整片林子里回荡，阴森空灵，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他的声音，根本找不准人究竟在哪里。 “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们要怎么打败我呢？不过，小雪不用伤心哦，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会让他们开心地去往极乐世界，绝对不会痛苦！” 雪村铃兰轻笑了一声。 童磨。 对的，为了我的人生，杀掉你就是第一个目标。 谢谢你认可我的努力，接受我的反抗。 但是—— 今天要死的人是你！ 下个瞬间，流星锤随着铁链挥舞，借着离心力撞在了他的右朵上，左耳也受到了同等力量的攻击。 [岩之呼吸·二之型·天面碎] 巨大的轰鸣震破了鼓膜，声波顺着听小骨直击内耳。 童磨丧失了听觉的同时，身体和四肢也开始不听使唤，从空中摔落在地，只觉天旋地转，站起来便会摔倒。 耳朵里面好像有什么碎掉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黑暗的环境里，他应当看不见我的才对。 就算是猎鬼人在黑暗中有作战经验，但那样的经验只对上弦鬼之下的杂鱼有用，上弦在黑暗中的行动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鲤诏诚的汗水从额角滑落。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控制人体平衡的器官主要是小脑和内耳前庭，根据某个卵用没有的统情报，以及鬼体解剖学的实证，鬼身体里的器官还是遵循着人体规律。所以，只要破坏这两个地方，鬼就会失去平衡。不过童磨的头骨凭我们是没法砸开的，所以攻击脆弱的耳朵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这是当时拟定作战计划时，雪村铃兰告诉他们的。虽然不知道“卵用没有的统”是什么东西，不过铃兰总是会说出一些新奇的词汇，倒也见怪不怪了。 所以，以田宫满四方九连斩的“无果芍药”为佯攻，在童磨精神松懈的一瞬间，用“天面碎”使他丧失平衡力，然后趁着他的伤势还没恢复—— [羽之呼吸·四之型·隼翎风刃] 夜空中忽然出现一只隼形鸟类的巨大黑影，黑影从背后迅速接近童磨，红色的刀刃划开空气时似乎能听到雕的长啸。 羽呼四之型是模仿雕的捕食形态而形成的刀法，故而迅猛而准确，只有在赫刀的状态下才能使出，威力强大但也极度消耗体力。 童磨虽然失去了听觉和平衡力，但明显能感觉到炽热的刀刃正在准确接近他的脖子。 又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位置的？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在赫刀距离脖子还有一米的时候，童磨迅速用血鬼术化出了数个同自己模样身形都完全一样的复制品，将自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混在了这些复制品当中。这些复制品同样也能使用他所有的血鬼术，从外表根本分辨不出。 那名少年不可能发现真正的自己是哪个，而自己只要利用他砍错的这一瞬的时间，便能恢复耳朵。 童磨是如此打算的。 然而，柊一叶的刀刃却准确地落在了童磨的脖子上，伴随着溅出的蓝色火花，皮肉连同脊柱被瞬间切开，鬼的头颅飞了出去。 啊嘞？ 童磨脸上的笑依旧灿烂，只不过笑容有点僵。 我输了吗？ 啊，输了也没办法呢，毕竟都已经尽力了呢。 不过，为什么少年能够准确找到我的本体呢？ 仅仅是运气好吗？ 天地翻转之际，他看到了身体手腕上戴着的那个桃核手绳，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没有哦。” 啊，难道是那个声音吗，身体变小后突然听见的。 是只有年纪小的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吗，所以身为少年的猎鬼人能找到我。 一直很期待，没想到是这么个用法哎。 好神奇啊，小雪。 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露出了温柔的笑。 小雪，伤好些了吗。 恭喜你，成功了呢。 以后，也请一定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还有…… 我还是很喜欢你哦。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吃掉你真是太好了。 啊，这就是死亡吗。 意识逐渐模糊，却莫名地感到很安心。可是，逐渐袭上心头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是叫做“孤独”……吗。 第7章 自由之矢 “随着年龄的增长，耳朵会逐渐听不见高频音。当声音的频率超过19000hz的时候，只有20岁以下未成年的孩子才能听见。比如说这个……” 雪村铃兰拿出了一个很小的发声器，田宫满和鲤沼诚都紧紧捂住了耳朵。 “这是什么声音啊……” “感觉脑子里有东西在叫，柊，你听不到吗？”鲤沼诚问向毫无反应的柊一叶。 柊一叶平静放下茶杯，淡淡回道：“能听见啊，像蝉鸣一样吵。” “那反应倒是激烈点啊，你个呆头鸟！”鲤沼诚第一百八十次吐槽队友。 柊一叶抬头看了他一眼，“哦。” 随后又继续低头看杯子里竖起的茶梗。 鲤沼诚：“……” 铃兰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关掉了发声器的声音。 第15章 “这个就是我说的超过19000赫兹的蚊音，你们年纪小才能听见，超过20岁的我是听不见的。” 他们能听见就说明实验成功了！在这个时代想制造高频发声器真的好难啊！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放在童磨的身上，到时候就算在黑暗中，你们也能根据声源找到他的位置。而不知道比20岁大多少的他则听不到这个声音，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个起·爆·装·置。” “哦！好厉害！”田宫满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 虽然不是很明白原理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铃兰。虽然你之前说过，鬼身体里的器官仍旧遵循人类的生物学规律。但是，变成鬼之后，听觉变得灵敏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怎么能保证童磨听不到这个声音呢？”柊一叶提出了疑问。 鲤沼诚震惊地看向他。 给我加敬称啊，你个没礼貌的家伙！ “问得好！”铃兰拍案而起。 “之前你们不是活捉了几只鬼吗，在研究鬼体解剖学的时候，我也顺便研究了它们的耳朵结构，做了测试。事实证明他们的确听不见。但是，童磨是上弦鬼。”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他安上这个发生器的时候，会再确认一遍的。正常情况下，突然出现了这么陌生刺耳的声音，肯定会疑惑这是什么的。” “可是，万一他真的能听见，铃兰你这么做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太危险了。”柊一叶表示不理解。 “这个不要紧，你们都是抱着非死即伤的决心去战斗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害怕呢。”铃兰掏出了一个烟花筒一样的东西，“如果一旦计划失败，我会用这个信号弹通知你们的。” “不行，杀鬼是我们的工作，本不该把普通人卷进去。让你去做诱饵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羽呼少年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淡漠，但语气却格外坚定。 “对啊！不行！太危险了！”其他两个小伙伴也附和道。 “柊君，你们几个……” 铃兰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喉咙竟开始发酸。 来到这里的这些天，除了朝咲姐姐，他们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这个不要紧，有办法的哦！”突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四人中间。 但这个声音铃兰却并不陌生，她震惊地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竟是童磨出现在了阳光下！ 鬼杀队三人瞬间拔刀，但仍觉得奇怪。 “铃兰，是我啦！是我！你可爱的猫猫系统~”某恋爱统被迫营业。 铃兰愣了一下，但面前这个人的感觉的确不是童磨，而是那个统。 “别用那家伙的样子叫我名字！好恶心！” 可恶的童磨！恶心的语气污染了我傻白甜的恋爱脑系统！ 系统用非常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个卵用没有的恋爱系统，还是有点卵用的。 它可以拟态，即幻化世间万物，并拥有所幻化之物的全部特征，是之前恋爱系统的金手指。据说这个功能，帮助上一任宿主深入了解了攻略对象。 对此，铃兰发出了草的声音。 姐妹玩得挺花的哈。 我可怜的傻白甜恋爱脑统。 当然也因为系统重编，这个功能目前只能使用最后一次，且续航只有30秒。 不过这也足以测试童磨对蚊音的承受范围了。 “好的，现在还剩下15秒。”统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童磨样子的原因，铃兰十分想抽他。 你就不能说完再变吗！ 不过，最后结果也和她的实验结论相一致。 某个卵用没有的恋爱统光荣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变成黑猫倒地不起，成为了柊一叶用狗尾巴草逗猫的对象。 系统有时候会提供一些意外情报，具体提不提供，提供多少，铃兰觉得，可能完全看它有没有从上一任宿主的狗血故事里晃过神来。可能垂死病中惊坐起，发现自己已经换宿主，要好好工作才会挤牙膏挤点情报。 有时候铃兰真想让它回去重启一下。 “这样就万无一失啦！不过铃兰小姐也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田宫满拽着柊一叶的后领，把沉迷逗猫的他给拽了回来。 被硬生生拽回来，看着猫猫就此跑掉的柊一叶失望地耷拉下了脑袋，望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眼神失去了高光。 铃兰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但联想到他们此去九死一生，又十分心疼。 “我会没事的。你们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会的！”田宫满重重点头。 “嗯！等我们回鬼杀队总部，找主公大人帮忙，一定可以找到铃兰小姐的弟弟的，铃兰小姐不用担心！”鲤沼诚也拍胸脯保证。 “不过，铃兰，即使我们谁没能回来，你也绝对不要自责。鬼杀队永远是为人类战斗，为人类而牺牲的。”只有柊一叶的话永远如此冷静。 感动和难过一并涌了上来，雪村铃兰哽咽了一下，将那些情绪全都咽了下去。 “你们不会牺牲的！”她单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我们约好了，如果我们全都平安无事回来了，就一起去找我弟弟。如果没找到，柊就做我弟弟哦！” 第16章 “哎？好不公平！我也要做铃兰姐姐的妹妹！” “我也要！我要吃蛋糕！” 田宫满和鲤沼诚也凑了上来。 “好呀，姐姐到时候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 羽呼少年别扭地撇过了头，耳尖发红：“……不要，我已经有哥哥了。” “柊真不坦诚呢~” “不坦诚呢~” 伙伴们打着他的趣。 …… 一切皆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 即便如此，当童磨突然变成小孩子时还是吓到她了。因为完全无法判断这是身体器官全都退化成小孩子的状态，还是只是等比例缩小而已。 不过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将桃核戴在了他的手上，赌了一把，就算他听到蚊音也不会立即怀疑这是用来杀死他的道具。 童磨不该有如此高的智力……大概。 不过好在都听不到。 —— 现实世界。 童磨的头颅滚到了脚边，周身“蔓莲华”血鬼术的藤蔓也慢慢消失。 雪村铃兰看着他冒烟的脖子断面处，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又莫名划过了一丝迷茫。 只有一瞬，在她还没明白这种疑惑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雪，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哎。”地上童磨的脑袋突然说话，“果然是舍不得我对吧！” 他的眼睛里闪着星星，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不过我没死哦！是个好消息对吧，毕竟小雪这么舍不得——啊！” 雪村铃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脚将他的脑袋踢飞。 “啊呀，看来不是的呢。”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铃兰和鬼杀队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为什么他还能说话？ 杵在那边的身体也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 没死？ 为什么？日轮刀的确砍中了他的脖子啊？ 就在思考陷入停滞的一瞬间，原本停下的“结晶之御子”复制品突然动了起来。 几十只冰晶人同时挥动铁扇，数百朵冰莲花飞散在空中，挥发出极小的冰晶颗粒。 「血鬼术·莲叶冰」 柊一叶三人正准备使用呼吸法对抗这些复制体，但却在吸气的一瞬间，肺部好像快被空气中散布的冰晶颗粒冻住，一小部分的肺叶似乎出现了坏死。 三人立马捂住口鼻，尽量远离冰晶区域。 之前赫刀状态下的四之型已经消耗了柊大量的体力，应对这些冰晶复制体变得更加棘手。 童磨的身体凌空而起，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接住了头颅接上，又回到了铃兰的身前，伸出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不行哦，吸进去了可不得了。” 雪村铃兰抓着他的手臂想拽开，但却纹丝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死？ “我告诉过小雪的吧，鬼能改变身体的结构，对于我来说，就算是转移脖子的位置也是可能的哦。看起来是头颅、腰腹、手臂、脚腕的地方……”童磨说着将手变成了脑袋的样子，手上的嘴巴代替着说话， “都有可能是脖子。” 雪村铃兰全身冒出了冷汗。 不知道弱点的位置，他们要怎么杀鬼？ 与此同时，慌乱加剧了身体对氧气的需求，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童磨笑着，捂住她嘴巴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如果小雪问我的话，我一定也会告诉你的，毕竟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嘛。而且，没想到小雪竟然可以用这个声音确定我的位置。小雪这么努力，我不会为难你的。” 刹那间，雪村铃兰的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如同闪电将她惊醒，所有不安的情绪全部冷静了下来。 难道说，脖子的位置是…… 但还没等她思考完，意识就已经趋于模糊，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耳鸣和眩晕感一同袭来。 她努力拉着童磨的手臂，至少、至少也要把这个答案告诉他们…… 不行，空气已经……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嘴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 童磨竟然吻着她的唇，用人工呼吸的方式把气渡到了她的嘴里。 雪村铃兰睁大了眼睛，在意识恢复的一瞬间迅速推开童磨，朝着伙伴们的方向喊出声音： “脖子是……” “不行，说话太危险了。” 还没等她发出完整的一个音节，嘴巴又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雪村铃兰看着眼前和冰晶人战斗的伙伴们，三人或多或少都吸入了冰晶，肺泡的坏死使得呼吸法的威力大大减弱。 “砍掉又会继续出现，这些冰人没完没了，还会使用和童磨一样的血鬼术，只有消灭了本体才可以！” 田宫满一刀砍掉了冰人，但余下的冰人又立马用血鬼术创造出了新的“结晶之御子”。 “没办法的！这些冰人太碍事了！就算没有这些冰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的脖子在哪里啊，要怎么做！”鲤沼诚无法冷静，呼吸法变弱的境况更让他感到绝望。 “思考！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思考！任何事情都会有破解的办法！”花呼少女的额角暴起了青筋，鼓舞着同伴不要放弃。 “没事的……”柊一叶从雾气中站了起来，满脸是血，杵着日轮刀支撑着自己，一向淡漠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 第17章 “我来拖住这些冰人和童磨，你们趁机救下铃兰姐姐带她走，我们没必要都死在这里。还有，姐姐现在好可怜。”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 田宫满忍不住哭了出来。 两人都知道，柊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被迫使用那么多次呼吸法，才会吸入大量冰晶，受这么重的伤。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保住更多的火苗，我们鬼杀队如此薪火相传，不是吗？”柊一叶朝伙伴露出了淡淡的笑。 蔚蓝色的刀刃闪着寒光，风雪将他的背影迷离。 “我是鬼杀队第三百七十位柱，柊一叶！” [羽之呼吸·终之型·自由之矢] 在空中起舞的少年，剑气化为无数带着羽毛的箭矢，准确朝着每一个目标飞去。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模仿鸟儿的飞行呢。 出生在极北荒漠地带的我，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说，在这片荒漠地带之外，有一大片绿洲，那里的人们不用为水源和食物发愁。我很是向往，但却走不出家乡。 后来哥哥带着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可这里不像大人们说得那么美好，人们的确不用为食物水源发愁，但却遭受着鬼的威胁。 当翻过一座高山时，马上又有另一座高山出现。 我们又过上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 好想生活在没有鬼的年代啊。 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和鸟儿一样，自由地飞向任何地方。 羽呼少年享受着在空中的最后一秒，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向往自由美好生活的鸟儿，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冰晶复制体均被箭矢消灭，使肺泡坏死的冰晶不会再出现。落下的箭羽又重新回到了日轮刀中，刀身发出耀眼的蓝光，随后变成了一支羽箭，朝着童磨的方向飞去。 姐姐，即使我们谁没能回来，你也绝对不要自责。鬼杀队永远是为人类战斗，为人类而牺牲的。 田宫满和鲤沼诚哽咽着，努力忍住悲伤，在羽箭的带领下朝着铃兰的方向奔去。 童磨知道自己的结晶之御子已经被消灭，也知道三名少年即将来取他的命，但此时的他无暇去顾忌那些事情。 因为，很奇怪，当嘴巴碰到女孩的那一刻，属于她的气息一瞬间全都涌了过来。而且，在这些气息中，好像夹杂着什么东西，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就好像在浓雾中行走，雾渐渐变淡，就快要找到前方的路了。他想继续向前行走，无论背后发生什么。 啊，我知道了…… 那些随着你的气息席卷而来的，是你的情绪。 我竟然能感知到你的心情。 铃兰…… 他不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人工呼吸也随之变成了吻，温热的手心贴上了她的脸颊。 我爱你。 但是，随着亲吻的加深，那些涌来的模糊情绪也渐渐清晰。 原来是这样的啊，铃兰现在的情绪是 ……难过。 在感知到这种负面情绪的一瞬间，他也同样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手背上流过。 童磨停下了动作，睁开眼睛认真看着她，只见雪村铃兰的眼泪不停涌上来，顺着他的手背滑下。 他的睫毛轻颤，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小雪，你怎么哭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不经同意就亲你……” 他不知道自己道歉的点对不对，因为完全不知道铃兰为什么哭。 但知道的是，她现在非常非常难过，那种程度是他无法形容的。 “对不起，小雪，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我是不是惹哭你了？那个……你别哭了好不好？对了，我给你买了礼物，很漂亮，你一定会喜……” 雪村铃兰紧咬嘴唇，一把抓住童磨后方射来的羽箭，紧紧握在手心，用力刺向了童磨戴着桃核手绳的手腕。 刀刃割破她的手心，鲜血淋漓， 童磨的瞳孔猛烈收缩，“喜欢”二字还未说出，鲜血便从嘴角流了出来。 红色的绳子瞬间断开，手绳掉落在地。 羽箭在手腕处又分成了无数的小箭矢，顺着手臂流向全身。 在童磨的身上，只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绝对不会挥刀去砍的。是手腕，那只系着桃核手绳的手腕，因为一旦将手绳砍断，他们就无法判断出童磨的位置。 如果当时不是她把手绳系在童磨手上的话，他就不会把脖子的弱点转移到那里了，是她自作聪明才害的大家，害了柊一叶。 “他的脖子在手腕上！”她大声朝着余下的两位伙伴喊着。 田宫满和鲤沼诚闻言均握紧了日轮刀，奋力朝着他的手腕砍去。 童磨望着那个掉落在地的手绳，伸手去捡，完全没有避开后方攻击的意思。 “为什么小雪会知道？” “因为这个拴着手绳的地方我们绝对不会去砍，不是吗？否则你都知道它有声音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不是的，是因为这是小雪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会非常珍惜的！”童磨笑着回答，语气却有些发颤。 雪村铃兰冷笑了一声：“到现在还要说这种虚假又恶心的话吗。” “不是的，小雪，我没有说谎……” 第18章 分散的箭矢爬上了心脏，日轮刀和斧头的碰撞产生了红色的火花和刀刃，接近着他的手腕。 雪村铃兰奋力朝着那个生死不明的羽呼少年奔去。 童磨眼眸微垂，侧身闪过手腕处的斩击，取而代之的是从右肩到左腹被切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心脏也被流星锤砸碎。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血鬼术·蔓莲华」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用缠绕的藤蔓暂时将两人困住，捂着心脏跌跌撞撞向铃兰走去。 为什么要哭呢？ 观察人类这几百年来，我大概理解了。 因为我伤害你了你的同伴。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同伴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啊。 雪村铃兰跪在满身是血的柊一叶身边，努力想要唤醒他，却怎么喊都没用。 不会的，他还活着！他还有救的！ “柊君！柊！一叶……对不起，对不起……” 童磨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手伸向了柊一叶。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快走开！”雪村铃兰激动地想要推开他。 童磨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少年的眉心。 “我将他的伤口暂时冻住了，在太阳出来之前，快带他去找大夫吧。” 他依旧朝着她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小雪，不管怎么说，对不起。然后也很谢谢你。” “我有些事情不是很能想得明白，我想，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又或许再也不见了。” 他望着东边日出的方向，朝着反方向走去。 “小雪，最后，可以相信我吗。毕竟，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哎。” 转瞬间，他消失在了眼前。 田宫满和鲤沼诚冲破了蔓莲华的束缚，想去追，但童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狗屎！”鲤沼诚气得骂脏话。 “算了，诚君，说到头还是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他一定还有底牌没有用，我们就算追过去也赢不了的。”田宫满安慰道。 在所有战斗过的鬼当中，果然童磨是最奇怪的。 如果最开始他就散布那些冰晶，那他们几个可能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好像相比于和他们战斗来说，童磨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别的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柊他怎么样了？”两人迅速赶到铃兰那边。 雪村铃兰将柊一叶背了起来，“还有呼吸，得赶紧送医。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赶紧走。” “啊，好。”两人都愣了一下。 对啊，他们都吸入了冰晶，但是肺部现在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就连之前田宫满被冻住的关节也已经完全恢复。 背上的柊一叶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哥……姐姐？大家都没事吧？” “嗯，我们都没事的，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那就好……”少年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三人踩着铺满了枯叶的地面，朝着东方走去。雪花已经越飘越大，地面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几只乌鸦盘旋而过，叫声在林中回荡，透着些许诡异。 突然间，一阵阴风吹起，树叶和雪花夹杂着飞舞，迷惘了视线。 就在枯叶落下之时，五只鬼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田宫满和鲤沼诚再次拿出了日轮刀。 “可能是本就藏匿在这林中的鬼，畏惧上弦和柱不敢出来，现在打完了想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先走，我们收拾掉他们就会跟上。” “不可以，我也要留下……”铃兰背上的柊一叶努力发出声音。 鲤沼诚叹了口气：“我说你啊，能不能睡过去，都伤成这样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吧。再说这几个就是普通的杂鱼鬼，我们俩虽然不如你，但至少也是个柱啊，消灭他们不是绰绰有余的吗。” “对啊。况且这里靠近村镇，万一让它们闯进村子里就糟了。”田宫满朝他露出了温暖的笑，“相信我们吧！不能一直都是你来保护我们，也让我们给你垫垫后吧！我们可是朋友啊！” “没错！信任也是对友谊最大的尊重！你别忘了，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鲤沼诚和田宫满背靠着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闪发光。 “你们……”柊一叶看着他们，露出了安心的笑。 “快走吧，铃兰姐！要不然等太阳出来冰就没了，趁着还没死赶紧带去看大夫！” 雪村铃兰点了点头，背好柊一叶，向着东方跑去。 她回头看了看两位少年，飞雪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 第8章 纷乱的雪花 被赫刀切开的伤口难以痊愈，用来治愈的体力也所剩无几。 童磨背靠在一棵樱花树下，心脏和腹部都不断有细小的灰烬冒出。 他抬头望着东方的天空，一动不动。 好像要去思考点什么，但也不知道从何想起。 此刻他依旧无喜无悲，只是觉得身体里冒出的灰很难闻。 但是如果要问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去找她，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这便是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同意就会得出的结论。 可是，隐约又觉得这样不对。 第19章 到底哪里不对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濒临死亡时向死而生的眼神，以及残留在嘴唇的温软感。 恢复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不行…… 好喜欢她。 好想喜欢她。 我一定是为了能喜欢你才苟活至今。 他如此笑着想到。 飞雪已停，东边的天空染着橙粉色，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滚烫的阳光出现的那一刻，童磨狼狈地躲到了背阴处，袖口里的桃核手绳也因此掉落在了阳光之下。 鬼对阳光的恐惧，就像人对电闪雷鸣的夜空的恐惧一样，不敢直视，更不敢触碰。那是生物对自然油然而生的敬畏。 童磨回头看向那个掉在阳光下的手绳，想要伸手去捡，没有恐惧心的他却本能地无法靠近。 他慢慢伸出手，朝着阳光试探。 …… 明媚的阳光下，雪村铃兰伸出手，接下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阳光洒在身上，很是温暖。 柊一叶少年身上的冰也瞬间化开，但好在他们也已经碰到了后勤部队“隐”，紧急给他做了处理。 雪村铃兰在“隐”的驿站稍作休息，体力也渐渐恢复。 虽然大家都劝她睡一会，但脑子乱成一团的她根本睡不着。 这些日子和童磨相关的一切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自己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而当时，他被砍头的时候，自己心里划过的那一丝异样，是迷茫吧。 不知道这样子武断地杀了他对不对，因为的确好像有什么东西没弄清楚。 只是“鬼都是吃人的邪恶存在”这一说法她深信不疑，所以相信这一切的做法都是对的。 童磨说的话真假难辨，行为举止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事实的确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 唯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把她卖了还要她出来陪玩。 他的确没有那么好。 但也罪不至死…… 不对不对，我无形之中被斯德哥尔摩了吧！ 他对别人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啊，柊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暂时不杀我说不定只是因为我还有被压榨的价值，没玩够而已。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雪村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一名女性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铃兰抬头看了看，原是隐小分队的队长如月。如月三十多岁，是个非常有资历的老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睡困了，清醒一下。” “柊君怎么样了？” “柊大人无碍，好在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好生静养着，以他的体质很快就能恢复的。” 铃兰放下了心的同时有点不可思议：“……肺部也没事吗？” “温度有些低，像是被冰冻过，不过没事，只是免不了要受些风寒之苦。”如月到了杯热茶给她，“姑娘在雪地里待了那么久，也要注意别感染风寒了。” “谢谢。”铃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热水穿肠而过，身体暖了起来，但内心的疑虑却越来越多。 “如月小姐，你们和鬼战斗了那么久……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许久，她问向如月。 如月笑了笑，“怎么会这么问？鬼都是吃人的怪物，邪恶至极，自私至极，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些你应当听柊大人他们说过的。” “嗯。”铃兰趴在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鬼是人变的，人有好人和坏人，鬼真的完全没有善恶之分吗。” “看来你是碰到了什么不详的东西了吧。”如月眉头轻皱，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她站起来，从房间一个角落里寻来一个木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本书。 “鬼是从平安时代开始突然出现的，我的先祖是当时官府的官员，负责调查并清肃此事。这是他留下的笔记，我们一代代抄录保留至此。” 铃兰接过她递过来的书，翻阅起来。 在笔记里，平安时代突然出现了一种只在夜间出现的生物，它们以人为食，力量强大，残暴无比，畏惧阳光。经过调查才发现，这些生物是被注入了鬼血液后变异的人类，为了与普通人类区别开来，他们给这种生物取名为“鬼”。鬼虽由人变异而成，但都自私狡猾，且只有心术不正的恶人才会变成鬼，它们死有余辜。 铃兰看完那些对鬼怎么杀害人类的详尽描写看完之后，只觉浑身发冷，心中隐隐作痛，不禁为那些逝去的同胞们默哀，同时心里对鬼的憎恨又加深了几分。 “果然鬼都是罪无可恕的。”她握着拳头愤愤说道。 “是这样没错。”如月笑了一下，“但我却觉得这份笔记很多地方都有些奇怪，譬如对于鬼是如何杀人吃人的描写非常多，可关于是怎么发现鬼是变异人类这一点却寥寥带过。” “或许在我们一代代的抄录中，它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一份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哎？”铃兰的愤恨转为疑惑，又慢慢变得震惊。 “所谓历史，不过是写人想看的东西罢了。我们与鬼战斗的渊源亦是如此。” 如月在铃兰身边背手踱步，每一步都十分缓慢。 第20章 “试想，当年，那些拼死去和鬼战斗，为了民众安全牺牲无数的鬼杀队，在知道自己一直战斗的对象是和自己同根同源的‘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们也是被变成鬼的无辜可怜人……’ ‘他们是活不下去才无奈变成鬼的……’ ‘生为人时就被人欺凌，做了鬼还要死在人的手里……’ 如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撑桌靠近铃兰道：“带着对鬼的怜悯之心，在战斗中必死无疑！” “人心是肉做的，而鬼未必是。为了赢下这场战斗，我们需要找一个必须去和鬼战斗的理由，那就是仇恨。毕竟谁会知道被杀死了的鬼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轻描淡写与浓墨重彩，为了人类的未来，就算是稍稍粉饰一下又如何，历史本就是一个被人装扮起来的小姑娘。” “所以呢。”如月坐在了她的面前，托腮笑道，“有时候真相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雪村铃兰的睫毛微颤，一时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事实就是，鬼作恶必须杀死。 是的，只有这样子，人才能活下去。 “不过嘛，这兴许只是我胡思乱想。再说我们一代代抄录，有出错的情况也很正常。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铃兰点了点头，却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我先去看看柊大人怎么样了。不过姑娘，我可提醒你一句，向来跟鬼牵扯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月说完便起身离去。 雪村铃兰长叹了口气。 也对，我本来就是想要活着的嘛。 她起身，准备去看望柊的伤势，却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下来发出了铃铃脆耳的声音。 她回头捡起那个掉落的东西。 ——是一枚雪花样式的发钗。 雪村铃兰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发钗，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几秒，随后慢慢合上了手心。 第9章 大地与天空 “你们为什么要加入鬼杀队啊？” 樱花纷落的春天里，三位少年靠在樱花树下，吃着樱饼，谈论着各自的目标和未来。 这个春天，鬼杀队一下子多了三位柱，是难得一见的喜事。 “我想杀掉所有的鬼，安稳地生活，然后找到下落不明的哥哥。”一向沉默寡言的柊一叶竟首先发言了。 “啊，那个我知道。柊的哥哥原本是风柱，但后来却下落不明……”鲤沼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会有消息的。” 虽然柊一直坚持说下落不明，但多半是已经…… “咳咳，那到我了，因为鬼杀队的薪水高！我从小就吃不饱饭，所以能吃饭很好！”戳中了同伴痛处的他也努力想轻松转移话题， “下一个，田宫满！” “哎？我吗？”突然被点到名的田宫满还有些慌乱。 她放下了手中的樱饼，眼眸微垂，“我……父母说要将我许配给邻家，我大婚当天逃跑出来的。” “哎？这桩婚事不好吗？”鲤沼诚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 “不是不好，父母疼惜我，婚事都是精挑细选的。我与夫家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他为人儒雅，一向待我不错。” “只不过我……”田宫满顿了一下，“我不想结婚。” “准确地来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目标是想做什么。一开始我是想，既然不知道，倒不如和寻常女子一样，结了婚，相夫教子。可当真正要嫁人的时候，我又忽然很是害怕，觉得一生就要这么草草过去。于是就逃了出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鬼，幸好被师父救下，便一直跟着师父学呼吸法。” “哦哦，那你现在找到你的人生目标了吗？” “说实话，没有。”少女尴尬地笑着，“即便现在成为了柱，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不过，杀鬼是我的工作而已。” “你们说，我带着这样半吊子的心情杀鬼，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鬼手里啊？” …… 柊一叶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密布，脸色还是十分苍白。 “柊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正在打盹的铃兰也立马清醒过来。 “我没事。”柊一叶轻轻摇了摇头。 铃兰扶他靠坐起来，喂他喝了几口热水，少年的状态也好了一些。 柊一叶看向门外，天色已经敞亮。 “铃兰姐姐，我睡了多久？小满和诚还没回来吗？” “两个小时而已，他们兴许就快回来了吧。”铃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还早呢，你再休息会儿吧，他们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叫醒你。” 少年掀开了被子，“……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哎哎哎！你才刚醒，不能乱动。”铃兰赶忙拦住了他，“才两个小时而已，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隐这里，鎹鸦已经去送信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 柊一叶坐了回去，他知道铃兰说得在理，但还是忧心忡忡，心里总有些不安。 铃兰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 这孩子本就不善言语，很多想法都憋在心里，也不说出来。 “既然这样，我带你去找他们吧。不过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一定要多穿点。” 少年欣喜地望着她：“谢谢铃兰姐姐。” 第21章 铃兰借了张轮椅，让柊坐在上面，又实实地卷了两床被子，给孩子全身上下裹得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 在大家都注目下，两人离开了驿站。被卷成花卷的柊一叶不免有些尴尬。 他们朝着那片树林走去。 天空已经放晴，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昏昏欲睡。 雪村铃兰推着轮椅一步步走着，离目的地越近，昨晚战斗的情景在脑海中闪现的频率就越来越高。 在战斗中迷茫，对鬼产生怜悯之心，必死无疑。 所以人才必须有清醒的认知，鬼是人的天敌。 果然，不同势力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吗。 草地上，一只兔子正在吃草，忽然间，从它背后窜出一只狐狸，狐狸吃了兔子饱餐一顿。空中盘旋的鹰掠过低空，抓起狐狸，转眼间，狐狸又成为了鹰的食物。 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着物种之间的相互厮杀，为了生存，吃与被吃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所以，我们也只是为了生存。 但那枚发簪又是什么呢。 太阳渐渐隐入乌云中，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伴随一阵阵寒风吹过，气温骤降，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而他们也快抵达那片树林。 雪地上，一只鎹鸦支零破碎地躺着，内脏流了出来，暗红色的鲜血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显眼。 雪村铃兰停住了脚步，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柊一叶掀掉了身上多余的保暖物件，着急朝着前方一瘸一拐地走去。 “柊君！”铃兰也立马追上去。 不慎摔倒的少年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他抓住枯草，踩着石头，努力向上爬。 只要翻过这个坡，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们现在一定在那边，累得靠在树下，吃着抓来的烤野兔，笑着谈论起刚刚的战斗吧。 诚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肯定又把小满的吃掉了不少。 小满，不要总是把好东西让给我们呀。 还有，也带我一个吧…… 眼前，同伴们的肢体变得零七八落，血腥与黑暗扑面而来。 已经找不到少年乐天的脸庞，只有还紧紧握着日轮刀的右手。 少女如今只剩下上半张脸，干瘪的眼球倒映着恐惧，泪痕早已被风干。 雪村铃兰跪在了雪地里，只觉得脑袋一片轰鸣，什么也想不明白。 柊一叶握着日轮刀的手不停发颤，他已经听不见自己带着痛苦呻·吟的呼吸声，只是还在努力调整呼吸。 “你们说，我带着这样半吊子的心情杀鬼，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鬼手里啊？田宫满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不是的，满，那个时候我就想说。 你才16岁啊，迷茫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人就算活了一辈子也还是活不明白，即便如此，慢慢去探索就好了。 ——人生还那么长啊。 蔚蓝色的刀刃如闪电般出鞘，少年凌空跃起， 朝着林中深处飞去。 整个林间回荡着少年嘶哑的声音： “给我滚出来！我要把你们一点点切碎！滚出来！鬼！！” 铃兰爬了起来，朝着声音的地方跑去：“柊君！你快回来！现在是白天，鬼不会出来的！” “那就等到太阳下山！我要将它们一只不留地全都杀光！”少年的声音已然是怒不可遏。 “不行的，你受了很重的伤，快回来吧……” 委屈、自责、烦闷、迷茫、崩溃，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雪村铃兰止不住哽咽，眼泪后知后觉如河水决堤般全都涌了上来。 林中剑气的声音停了下来，少年降落在地，抬头看向铃兰，眼眶泛红，嘴角流下一道血痕。 雪村铃兰着急地跑了过去，“柊君！你没事吧！” “铃兰姐姐，是谁？到底是谁杀了诚和满？”少年抓着她的衣服，红着眼眶就是不肯哭出来。 铃兰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是谁都不要紧，只需要知道它是鬼就够了，就够了。” 少年的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转瞬间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如果我留下来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出事了……” “我杀了那么多的鬼，可却不知道杀死哥哥的是哪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为哥哥报仇……”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铃兰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从眼角滑落， “鬼一定会被赶尽杀绝。杀光所有的鬼，我们自然就能为他们报仇。最后一定会是我们的胜利，我向你保证。” 鹰已将狐狸啄食殆尽。 在这片树林里，有种同样的气候和土地，却生长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树，落叶果木秋天硕果累累，常绿木四季常青。 它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湍急河流。 —— 他最终还是没有捡起那根手绳。 直到阳光侵占了所有的阴暗之处，自己只能离它越来越远。 无所事事的他决定在这守着到日落，毕竟是重要的纪念品嘛。 空气中突然飘过一股香甜的气味。 他向着气味来源的方向走去。 受了重伤的他对这种味道更加敏感，身体急需要新鲜的血肉来恢复。 第22章 不过这种强烈的食欲又很快消失，似乎对这种味道已经失去了兴趣。 也甚是奇怪。 嘴巴里突然回味起那滴血的味道，属于铃兰的血。 还没修复完的心脏突然间血管爆裂，鲜血喷了出来。 好……好想…… 不行！不可以呀！ 大清早的竟然想这种事情…… 他随手拽过一把路边的紫藤花塞进嘴里。 只有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等等，这个季节哪来的紫藤花。 ——我一定是疯了。 童磨跟着那股血腥味来到了现场。 三两只鬼抱着残缺不全的肢体啃食着，见到他来均露出凶相，是野兽的护食。 他们还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以吃人为本能，否则不敢对他如此不敬。 “呀~大家早上好~”童磨笑着打了个招呼，“放心，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啦，不会和你们抢的。早饭还合胃口吗，要不要来点饮料？coffee or tea？” 几只鬼一齐扑了上去。 童磨轻松闪过。 “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不吃。” “哎？难道说你们是想和我交朋友吗！好耶！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哦，不过我最好的朋友只有猗窝座阁下一个人哦！” 猗窝座：madsb。 就在童磨和众鬼友好交流时，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只鬼，手里抱着那个岩柱少年的头颅。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花呼少女断裂的日轮刀。 童磨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怪不得觉得这味道在哪闻过。 真可怜，明明都放过你们了。 不过这下就不会再痛苦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呀。 被他们吃掉，与他们成为一体，就能获得永生了，再也不会痛苦。 他如此平静地想着。 几只鬼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背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 不，不是背后。 是眼前，刚刚还在笑的童磨，此刻笑容未减，却突然变成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前方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冰菩萨像，菩萨双手合十，口中念着超度的往生咒，周身是莲叶冰、冻云、蔓莲华、散落莲华、玄冬冰柱的集结。 菩萨朝他们落下手刀，瞬间所有的血鬼术都一齐袭了过去，几只鬼眨眼见就变成了肉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让我亲手杀掉自己的好朋友，我很难过的啊！对不起！对不起啊！” 童磨的眼角流出泪，脸上却保持着狂笑的表情。 已经被切成块的鬼再度成为无数小块。 血鬼术已停止，剩下的只有散落而下，遮天蔽日的血雨。 童磨将那些肉块用树枝串了起来，扔到太阳底下。 林间一阵冷风吹过，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在做什么？”那人问向他。 “饿了呀。想吃烤串。抱歉啊，吃你的傀儡。”童磨没有在意他，继续玩着自己的。 “同类相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们与你实力相差过大，吃了也只会损伤你的身体。” “哎？但是我喜欢啊。” 童磨笑着看向对方：“而且现在也特别想吃你。” “我们是朋友，你一定不忍心看着我饿肚子对吧？” “你想换位血战？” “没有啦，开个玩笑。”童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自相残杀了，大家都是朋友，还是和睦相处的好嘛。” 对方轻笑了一声，转瞬间消失。 童磨把身体变小，顶着片大芭蕉叶，哒哒哒回到了桃核手绳所在处，等着日落。 太阳照进了整片树林，血腥被瞬间清除。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10章 迟到的客人 墓碑前供着许多闻所未闻的糕点，蛋糕、马卡龙、荷花酥……是答应过要做给他们吃的。 可是苍天啊，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请让他们生在那个没有鬼的时代，能够随心所欲吃到所有美味的时代吧。 · 柊一叶没有告别便已经离开，继续踏上了他的旅程，背负着同伴们的愿望。 雪村铃兰又回到了吉原，同样也因为偷跑出去被关进了禁闭屋，连朝咲也无法为她求情。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告一段落。 结果就是，我努力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做成。 既没能杀掉童磨，没能从鬼的手里逃出；也没能在这个时代扎稳脚跟，被关在幽暗的禁闭屋里。 柊说，如果他当时留下来，小满和诚君也许就不会死了。 可是，如果当初不是她求助于鬼杀队，他们在讨伐完那个妖兽鬼之后，就会平安无事地离开吉原，又怎么会卷入童磨的事情里，不知道被谁杀死。 是我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在这里扎根，在这里生存下去，可事实上我连半步都未曾踏出过。 “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该出生的啊……” 缩在墙角的她抱紧了身体，似乎听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寒气穿过单薄的衣衫，仿佛连骨头都已经变得麻木。发着高烧，已经两天米水未进的她，没有任何力气鼓舞自己。 “如果一开始，我选择的不是前往吉原，而是和童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如果那么选的话，我是不是会拿到更多的分数？” 第23章 她迷糊中问向怀里取暖的黑猫。 “选择的结果我无法预测，但即便铃兰选了另一个方向，分数还是一样的5分。” 铃兰愣了愣，随后不禁笑了出来。 “这算什么啊……” 【我为你的人生进行打分。在人生中，不同的选择得分完全一样。因为人生最重要的从来不是选择，而是选择之后为之付诸的行动。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只能一直向前看。】 “嗯……” 女孩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将脸贴在绒绒的皮毛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猫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禁闭期很快就结束，稍微休养了半天，铃兰便又投入到工作中，粗活重活累活，她只得干得比原来更努力。 老板娘阿苒见她如此认真，便对她逃出吉原一事既往不咎了。毕竟这吉原的姑娘，刚来的时候十个有九个都逃过，最后还不是都乖乖在这待着了。 而这姑娘偏偏又如此聪慧灵巧，生得一副招人喜爱的模样。她得好好栽培，断不能折了这么好的美玉。 这段时间，铃兰做着自己分内之事的同时，也对大多游女的情况有所了解。 除去被赎身的，游女27岁方可离开吉原。但大多数人由于长时间的工作、昼夜颠倒、传染病，活不到27岁便就死去。即便是少数熬到27岁的，由于没有生存技能的她们加上社会偏见，也无法在外面的世界生活，大多留在吉原老死。 铃兰希望能让她们有个一技之长，这样即便离开了吉原也有办法生存下去。 但首先要有自己的一笔储蓄，毕竟不管在哪个时代，经济独立都是社会独立的基础。 至于要怎么做，她现在还在尝试之中。 在这之间她又见到了柊一叶，原来他当时一声不吭就走，竟然是回去拿钱，说要把她从吉原赎出来。 少年抱着一包重重的金银货币，放在了老板娘面前，然后将铃兰姐姐拉到身边，抬头看着老板娘，表情淡淡的一句话也不说。 阿苒疑惑地扒开钱袋看了看，又看向少年，仍旧不知道他想干嘛：“什么？” 柊一叶：“……” 铃兰看着僵持的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孩子好可爱。 她向老板娘解释了一下，当然也拒绝了柊的好意。 一来是小柊的钱不够，而且依照他的性子，估计这是他的全部储蓄。她自然不能够让他花这笔钱，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薪水。 二来，朝咲姐姐待她很好，帮了她很多，关禁闭时也偷偷给她送药送吃的。除此之外，出于个人的一些因素，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帮朝咲离开吉原。在那之前，她不会走。 总之，虽然生活不是一帆风顺，但基本上还能应付的过去。 只要童磨不来烦她，那就是福报。 万一他又出现了怎么办？ 她决定，研究研究枪炮怎么造。 毕竟上警校的时候也有认真学过几本武器书。 跟随第二次工业革命步伐，开启现代化灭鬼。 …… 好吧她承认这句话是在扯淡。 首先空手搓枪炮就几乎不可能。 虽然轰掉童磨的脑袋的确太酷了。 不过，好在她担心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童磨也再未出现过。 要是真玩腻了跑了那倒也是好事一桩，她只要每天念咒祈求他哪天被砍掉脑袋，或者被太阳晒死就行。 直到有一天，老板娘阿苒将她叫了过去。 老板娘表示这段时间她表现十分良好，决定让她提前成为正式游女，从今晚开始就同朝咲她们一起在店里招揽客人。 …… “哎？” 雪村铃兰愣住，大脑随即开始飞速运转。 不说我都忘了我是游女来着，真的要面对这种事来着，没事我长得丑应该不会有人看得上，什么鬼东西我不要卖身啊啊呜呜好可怕！！ “不、不用！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透，现在不行的，肯定不行，会给朝咲姐姐她们添麻烦的！” 雪村铃兰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一时间很想找辆牛头车创死。 “说什么傻话呢！难道你想干一辈子打杂的活不成？”阿苒一眼便识破了她的心思， “既然来到这了，就必须适应这种事。万事开头难，挺过这一次就好了。对于游女来说，第一位客人非常重要，若是能碰上声望高的，你的名声也就打响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花钱来见你，身价水涨船高，花魁也就是这么来的。” 铃兰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商品一样啊。 阿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到现在不会还在想着那个把你卖来的丈夫吧？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要为他守身如……” 老板娘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住，只见铃兰的周围散发着极低的气压。 “现在别在我面前提那家伙……”她握紧拳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想开了就好。”阿苒感觉气氛不对，便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你既和朝咲要好，不如多向她讨教讨教。” 也不知道雪村铃兰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只见她双手攥着绑和服腰带的绳子，双眼中透着愤怒与杀意。 第24章 【那个，铃兰，怎么办？】 黑猫系统汗颜，问向宿主。 “怕什么。”雪村铃兰冷笑，“谁敢点我，我就用绳子勒死他！” 系统默默汗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童磨变成了她的雷区，一点就爆的那种。 ＊ 夜幕降临，吉原渐渐亮起了一盏盏的灯，红色与黄色的光交相辉映，将整个吉原笼罩在繁华和迷乱中。 梳妆打扮好的雪村铃兰拉开和室门，慢慢走了出来。 众人闻声皆回头看向她。 明明是游女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端庄。女人的额角别着一簇铃兰花穗，鹅黄色的蝴蝶结发带垂在后颈，和服上印着铃兰花的图案，淡绿色衬得人十分温柔乖巧。 眉眼亲和，抬眸一瞬像只乖顺的小绵羊，惹人怜爱。但被隐藏在眼底的那丝杀机，随时能够将人杀死。 雪村铃兰此时内心叫苦。 头发好重啊，感觉脖子要断了！ 又不是花魁道中，穿这么多层干嘛，要呼吸不过来了！ 老板娘喜出望外，大为赞赏：“我就知道我没看错！” “铃兰好漂亮！” “看起来好有保护欲啊。” “太好看了吧！” 大家都对她大为赞赏，只有知道她的朝咲倍感担忧。 之前铃兰问她，怎么样才可以不卖身就能做到花魁。但其实她那也只是个巧合，没有参考价值。 第一次遇到的客人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女孩朝她轻松地笑了笑，表示没事。 朝咲也只是有些无奈地笑着。 到了开店时分，游女们在红色的栅栏内，或正坐或侧躺，或手持烟斗，以自身姿色招揽着过路的客人。店外，店主和妓夫也在忙着招呼客人。 铃兰保持正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二三木头人，敌不动我不动，最好把我当成黏土人，莫在意我。 夜间飘起了淡淡的薄雾。 几名游女咳嗽了起来。 “最近起雾的次数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总觉得有股味儿，呛死了。” “应该是那个吧，我听过路的人说，幕府在附近造了什么厂，每天烟囱里都在冒黑烟，自然就有味了。” 雪村铃兰默默捂住口鼻，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这位姑娘吧。” 突然间，一个青年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抬头一看，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武士，看着十分儒雅，穿着黑色的和服，腰间配着一把武士刀。 《废刀令》下居然敢明目张胆带着刀…… “客人您可真是好眼光！铃兰是我们新来的姑娘，我都舍不得呢！” “没关系。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阿苒和那位武士开始讨论“商品”的价钱，身旁的游女们小声向她嘀咕。 “第一次能遇到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而且长得也不错，是位正人君子，你可真幸运啊。” “而且居然能带着刀，看来是幕府的官僚吧！” “运气真好啊！” 雪村铃兰的眉毛抽搐着，她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它扭曲。 我情愿是个地痞流氓。什么幕府的高官大人，要是在我这伤着碰着噶了，我还要被通缉！ “铃兰姑娘，外面天冷，进屋说话吧。”青年朝她伸出手，示意拉她起来。 “多谢。”雪村铃兰没有伸手，整理好裙摆自己站了起来。 青年笑着收回了手。 她们的时苒屋设了宴。所有被选择的游女聚集在大包间里，和她们的客人一起用膳，观赏着其余游女们的助兴节目。 酒色、迷醉、一片欢声笑语中，渐渐急促的筝声如同铃兰紧绷的神经。 客人们给身旁买来的商品灌酒，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们百般折辱，她们只得笑脸相迎。 一口没吃的食物被胡闹着打翻在地，鸡鸭鱼肉贡献了最后的价值。 不知怎么的，铃兰的脑海中又闪过了那幅画面，兔子被狐狸吃掉，狐狸又被老鹰吃掉。 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物种间的相互厮杀，杀戮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吗？ 她看着地上那些死去的生命，看着强颜欢笑的游女们，得不出答案。 “铃兰姑娘一直心不在焉的，莫非是已有了心上人？”身旁的青年突然开口。 他倒是一直自顾自地喝酒，没有对她做什么，连斟酒都不用。 “啊？不是。岛崎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第一次，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铃兰抱歉地笑了笑。 “既是如此，我们便离开吧。”岛崎清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拉起铃兰的手腕准备走。 铃兰的心瞬间绷紧：“岛崎大人没怎么用膳，已经够了吗？” “已经很饱了。”青年回头朝她露出了温柔的笑。 最终还是得走到这一步啊。 岛崎走在前，铃兰跟在他的身后，经过走廊时，朦胧的月色照在身上。 铃兰看着地面，有那么一瞬间，前方人的影子，模糊地长出角，变成了鬼的样子。 寒鸦扑棱飞过。 房门被突然关上，连同门口烛台上的蜡烛也一起熄灭。 整个房间里一片昏暗，只能借着窗户外照进来月光勉强看见黑影。 第25章 忽然间，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雪村铃兰迅速向前移开了两步，转身警惕地看向身后的人。 岛崎清人笑着走近，牵起她的手， “你的指甲真漂亮，细细长长的，在月光下粼粼发光，像水晶一样……好想收藏起来。” 雪村铃兰背后发凉，迅速抽回了手。 她努力陪着笑脸，略带抱怨的语气道：“岛崎大人真会开玩笑，明明知道铃兰以后就是是大家的铃兰了……要怎么收藏。” 青年笑道：“那我将你赎出来？” “才不听你胡说，姐姐们都说，吉原是男人和女人互相欺骗的地方，轻信了男人的话才是傻子。” 雪村铃兰前往桌前倒了杯酒，背对着男人，将事先藏在袖口里的曼陀罗花粉混入酒中，递给岛崎， “快喝了，将先前说的话也一并咽到肚子里去吧。” 岛崎清人伸手拦住了酒杯：“姑娘请吧，方才我喝得有些多了。” “岛崎大人海量，铃兰这点小酒，怎会……” “我说了让你喝吧？” 岛崎清人的声音低了下来，随即用力捏住铃兰的脸，抢过酒杯往她的嘴里灌。 雪村铃兰一把将杯子挥倒在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人过肩摔摔在地上。 但混了曼陀罗的酒液还是有些渗进了嘴里，舌头已经被麻痹，有些说不出话。 岛崎清人爬了起来，似乎有榻榻米缓冲摔得不是很重。 “你很不错啊……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你买下来，成为我心爱的收藏品之一。” “我之前也在这买过几个玩具。可是很可惜，玩具都是很容易坏的啊，还没玩尽兴呢，不是死了就是自杀了。” “不过作为被我宠爱过的证明，我留下了她们存在的证明……”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发簪，簪身是一根雪白的骨头，一片片粉色的指甲串在一起做成了翅膀状的装饰。 “她们总是想逃走，我把她们做成了鸟的翅膀，这样，她们就能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了吧？” “对了，我还给这只发簪取了名，叫做——笼中鸟。很美吧？” 雪村铃兰深吸一口气，脱掉了碍事的和服，只剩下最里层打底的柔道道服。 前辈，现在我在离你很远的时代，遇到了sss级罪犯。我不知道我这个菜鸟有没有资格逮捕他，但是—— 电光火石之间，岛崎清人的脸变了形，血水和打落的牙齿飞出。 很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很好！很好！！快点变成我的玩具吧！”岛崎清人狂笑着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朝着铃兰刺去。 雪村铃兰侧身闪过，刀刃割断了发带，长发披散而下。 她已徒手握住了武士刀，抬腿一踢，刀刃便断成两半。 还没日轮刀千分之一硬。 绕是杀人如麻的岛崎清人也愣了一下。 趁着他恍神的一瞬间，雪村铃兰冲上前一脚击中他的颈动脉，随即用擒拿术将人按在了地上。 岛崎清人丝毫无法动弹。 然而，就在此时，雪村铃兰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双臂止不住地发抖。 是曼陀罗的麻痹作用吗？ 不可能，我只喝进去那么一点点。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自己受伤的双手。 难道，是刀上面的吗？ 岛崎清人将她推开，掏出袖子里的麻绳，慢条斯理地解开绳扣。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每天都会有携带者先天性疾病的婴儿出生吗？明明自然法则中他们是会被淘汰的，为什么还是降生于世了？” 雪村铃兰没有说话，意识趋于模糊。 “因为他们是为我们而生的啊，天生就是为了被我们欺凌而存在的。强者与弱者同时存在，这个社会才会平衡！才能一直运转下去！” 他将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拉紧。 “然后，你也是为了成为我的玩具而存在的。” 脖子似乎要被勒断，痛苦的窒息感传来，雪村铃兰双脚蹬地，指甲抠破了脖子，也无法将绳索拽开。 濒临死亡时，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是沙漠中一株绿苗。 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是破土而出仅剩七天的蝉。 是森林中被老虎撕咬的驯鹿。 是战争中出生的婴儿。 不是，他们、我们才不是因为那样的理由才来到这个世界。 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因为它降生于世了啊，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呐，童磨，鬼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呢？ 可恶。 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想起那家伙啊。 “小雪，为什么人类会觉得鬼吃人很残忍呢？因为，人类本来就是会互相残杀的生物啊。” 而我，最终也是为了生存而杀戮，踩在别的生命之上，同类也不例外。 雪村铃兰模糊中摸到了怀里的那支雪花发簪，紧握着朝岛崎清人的太阳穴刺去。 我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在发钗即将刺破太阳穴皮肤的前一刻，顶上的屋顶突然塌了下来。 童磨连人带瓦掉了下来，把岛崎清人砸个半死。 “啊嘞，我这是掉哪了？”上弦之六满身是灰，脸上还有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第26章 但当他看到雪村铃兰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亮了起来。 “小雪！！” “童……磨？” 第11章 愿君多采撷 这已经是他喂死的第三十一条鱼。 鱼从莲花池里飘上来翻了白，优雅的观赏锦鲤已胖成了“猪鲤”。 “我有些事情不是很能想得明白，我想，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又或许再也不见了。” 童磨想着这句话，但依旧脑袋空空，不知道要想什么，更不知道从何想起。只是一味朝莲花池里洒着鱼食。 一旁的侍者无奈捞起了那条可怜的鱼。 “教主大人，今天的晚饭还是吃鱼吗？” 空我是极乐教类似于执事的存在，负责组织信徒、日常洒扫、以及给信徒和童磨做饭。 虽然鬼吃人以外的食物对身体没有丝毫用处，一不小心还会引起消化系统紊乱，但是……好吃啊！ 我喜欢！ ——童磨这么认为。 不过，鬼之中对饭菜会产生食欲的，也只有他这个异类了。 每当众鬼看到他在吃饭，都觉得他在吃＊。 “啊，辛苦你了。”童磨转过身来，依旧是那般和善的微笑，“我就不用了，你和大家一起吃吧。” “可是，在下已经许久没见到教主大人您吃饭了，身体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一年半载不吃都不会有事的。”童磨笑道，“听说多吃蔬菜有助于平和静气，我最近都吃素的。” “……教主大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脸都快吃绿了。 虽然他们家教主本来就不大正常，但自从上次回来……大概是一个月前开始，便愈发严重。 就单拿饮食这件事来说，从前他还会有口味偏好，现在呢，要么什么都吃，要么什么都不吃。 而且经常一个人靠在莲池边发呆，手里撒着鱼饵，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还是无喜无悲的。 有时候喂鱼喂着喂着，开始流口水，看着可爱的观赏鱼宠物流口水。 怪渗人的。 真怀疑他出一趟门把味觉和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空我觉得还是少和精神病说话为妙，便以做饭为借口迅速开溜。 和室的门被拉上，偌大的前堂只剩童磨一个人。 童磨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抱怨：“大家都好冷漠啊……就没有能听我说话的人吗？” 空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心里那种毛毛的、好像堵了一团棉花的感觉又出现了。 地面上随即出现一只抱头咕噜咕噜滚来滚去的童磨。 呜呜！ 什么啊、这是什么啊！ 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排解。他曾把心脏挖出来看过，也并未发现里面有棉絮堵着。 只是很难受。 而且，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另一种感觉就会愈发强烈—— 已经30天8小时42分13秒，已经30天8小时42分14秒了…… 想见她。 想见她。 想见到她。 对于鬼来说，一秒的时间有这么漫长吗。 可是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行。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 我想不明白啊，我是笨蛋啊。 可是…… 他摘下一株莲蓬塞进嘴里，听说莲子能平心静气。 想见她。 ——好苦。 童磨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见铃兰。 他想去找活得久的黑死牟问问，黑死牟阁下正在练书法，并写了幅挽联给他。童磨开开心心地收下，最近有好多人送他礼物，他觉得很幸福。 虽然黑死牟阁下人挺好的，送了他礼物，但自己的疑惑还是没能得到解答。 于是他又去找最好的朋友猗窝座。 此时猗窝座正在打坐悟道，难得心平气和地回了句： “鬼知道。” 童磨亮起了星星眼：“哎？！那就是说，猗窝座阁下知道吗！知道为什么我心情不好！” “我看你倒是挺开心的啊！” 猗窝座一脚将人踢飞，童磨撞破了屋顶，在夜空中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告诉我为什么吧——猗窝座阁下——” 空气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猗窝座觉得自己被炫了一脸，甚是恶心。 那家伙从前就是这样，总是跟他啰嗦那不知道第几段过家家游戏，说对方的反应很有趣。 不过，这次倒是说自己的事了。 还是恶心。 猗窝座的一脚实在威力巨大，童磨直接在天上飞了十几分钟，最后不知道落在了哪间屋子里，把屋顶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啊嘞，我这是掉哪了？”童磨看了看周围，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与此同时，那些想见她、不能见她、意外见到她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小雪！！” 但世界亮了起来。 雪村铃兰疑惑他的到来，但下一秒就陷入了剧烈的咳嗽中，无力瘫倒在地上，呼吸中带着痛苦的嘶鸣声。 童磨急忙赶过来，将铃兰扶起。 “小雪？你没事吧？” 第27章 他的眉头蹙起，样子十分担忧。 舌头的麻痹使得雪村铃兰一时间还没办法说话。 从气味来判断，她没受什么重伤，应该是中了一点轻微的麻药，暂时全身无力。 童磨单手托着她的后颈，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淡淡香味从单薄的衣襟中钻出，带着些许体温，萦绕在鼻尖。女孩努力睁开眼皮看向他，带着倦意的眼神倒显得有些迷离。 他的心跳并没有平复下来，反倒更加剧烈。 他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之前心口堵棉花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倒…… 更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的眼神混乱而飘忽，只得被好闻的香气吸引着。血和吻的回味同时侵蚀着大脑，不太分得清是哪个占着主导，但不变的是……都是侵占。 不觉间，温热的手心已贴上了她冰凉的脸颊，附身靠近着她的唇瓣。 他想要做什么？ 她从他的眼神中找不出答案。 雪村铃兰的心脏慌乱地跳着，却也丝毫没有力气反抗。 终于要露出本性吃了我吗？ 不是……好像不是…… 好像只是个单纯的吻。 她的睫毛微颤。 微热气息温暖了冰冷的身体，随着慢慢靠近的气息，脑海中也响起了许多声音。 “带着对鬼的同理之心，在战斗中必死无疑。” “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吃你的。因为，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也喜欢你，我也好想喜欢你……” “人心是肉长的，而鬼未必是。” “小雪，最后，可以相信我吗。毕竟，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哎。” “铃兰姐姐……是谁、到底是谁杀了诚和满？” “有时候真相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她的脑子依旧乱得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好的。 这些日子不喜欢别人提起他，是因为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吧。 她看着愈来愈近的唇瓣。 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但是，至少，不想被迫去接受。 然而。 让她被迫接受的吻并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贴额。 他的额头轻轻贴上了自己的眉心，连同那蹙起的忧愁一起平复了下去。 温暖仍在身侧散开。 安静下来的只有世间。 童磨脑海中她流泪的画面已经消失。 上次……她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亲了她，但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轻轻贴着她的眉间。 “我很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可以吗？” 雪村铃兰闭上眼睛，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罢了。 手心那枚雪花发簪被慢慢握紧。 第12章 爱哭鬼 雪村铃兰裹着被子缩在榻榻米的床铺上，麻药的药效过去后，身体愈发地冷了起来。 童磨跪坐在铃兰旁边，开心地看着她，样子十分乖巧。 他看了看后面被砸晕厥的岛崎清人，愧疚地蹙起了眉： “对不起啊，我又伤了你的同伴，小雪一定很难过吧？” 雪村铃兰愣了愣。 到底从哪里看出来他是我的同伴？ 这家伙怎么总喜欢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童磨是傻子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他不是我的同伴，我也不难过。” “那也没有更讨厌我对吧！”童磨凑近道，语气十分雀跃。 铃兰：“……” “我对鬼的讨厌已经不能再多了。” “这样啊……”童磨失望地坐了回去，又在一瞬打起了精神， “我对小雪的喜欢也不能再多了哦，已经是最多了！” 铃兰：“……”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人。 “可是这样又很奇怪，我还是不懂。当初，我杀掉拐卖你的人，你非常害怕。现在，他同样也是被我弄伤的，为什么你却没有感触了呢？” 他当然无法得知铃兰的心情，只是从气味来判断，她现在很平静。 “因为你不是故意砸晕他……” 铃兰话说了一半便停住，因为她忽然间意识到，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不知不觉间，她真的已经不再害怕他了。 “啊，原来如此。”童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虽然实际上他并没有理解。 “……不必在意他，明天一早奉行所（警察蜀）的人就会把他带走。” “嗯嗯！”童磨重重点头，继续托腮开心地看着铃兰。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陷入了沉寂。 雪村铃兰想去了解鬼和他到底是什么。 但她始终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不用想那么多，对方是鬼，只管杀死便好。 ——虽说她也知道这样绝对是没错的。 只是，挣扎了这么久，自己的内心果然还是不想这样。 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 “童磨，上次你说，要等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再来找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吗？” “没有哦。”童磨笑着，“我压根不知道要思考什么问题，可能忘记了吧。” “不过，现在又和小雪在一起，那些问题似乎就消失了。我想见你，就来见了，那些问题思考起来太痛苦了。” 第28章 铃兰垂眸笑了笑。 “这段时间我也在思考一些事情，但也想不通，所以也干脆不想了吧。” “所以，我想问你，童磨……你为什么会变成鬼？” 童磨七彩的瞳眸亮起了崇敬的光，心脏突突地跳着。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鬼的事哎。 “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哦！我从小就是极乐教主，受人尊崇，父母也很爱我，把我捧在手心里，我的童年非常幸福哦！后来父母去了极乐世界，我感叹人的生命果然太短了。可怜这世上还没有得到救赎的人，所以让自己有了永恒的□□，永远地救赎他们。” “变成鬼之后，我救赎了很多人！他们都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和我一起获得永恒的快乐了！” 雪村铃兰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双手抓紧了被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 “这就是你吃了那么多人的理由吗？” “是的哦！我很伟大对吧！” 耳边又响起了欢快的声音。 “你果然是人渣！” 雪村铃兰抓起袖口里的雪花发簪，朝着童磨的眼睛刺去。 手却在即将刺破眼珠的前一刻顿住。 满是笑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水渍。 “啊嘞？” 童磨疑惑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这是什么？ 雪村铃兰放下了握簪的手：“爱哭鬼。” “不是的！我是笑面鬼！”童磨很认真地纠正，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 “……” 铃兰不禁轻叹了口气。 她撇头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岛崎清人，不禁想起了他说的话。 “因为他们是为我们而生的啊，天生就是为了被我们欺凌而存在的！” 每个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降生于世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这个奇怪的家伙，这个会吃人的物种，到底…… “鬼到底是什么？” 不经意间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铃兰有些窘迫地抬起头，只见童磨还是那副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突然的提问显得困惑。 “这个啊。我从前有个朋友，他也问过这个问题。”童磨说道，“他说……如果每种生物的存在都有种某种意义的话，鬼到底是什么？” “世上有那么多生物，为什么鬼只吃人？” “他还说，鬼其实是种很弱小的生物。” 雪村铃兰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确定地“啊”了一声。 “很有趣的想法对吧！鬼的力量远在人之上，怎么会很弱小。”童磨托腮，“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好像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为什么？” “因为……”童磨放下托腮的手，看向铃兰，笑道，“小雪觉得，物种生存的最终使命是什么？” 雪村铃兰愣了愣：“繁衍。”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啊，因为鬼不具备繁衍自身的条件。”童磨无奈摊手。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等……嗯？ “……” 童磨手持折扇轻拍手心，“我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像人类一样恋爱结婚生子……” 那是什么样的实验啊…… 铃兰忍不住吐槽。 “啊，实验体不是我哦。”他笑着用扇子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们真的有了孩子。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鬼和鬼的孩子，是鬼还是人呢？” 铃兰惊了一下，“人类？” 所以才说鬼不具备繁衍自身的条件吗？ “没错。那孩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那么……”童磨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剩下刻有数字的双眸， “我们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 铃兰有些震惊，“可是，鬼和其他物种不一样。你们是永生的，数量过多的话，地球也是容纳不了的。” “永生啊……小雪不觉得，鬼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吗？”童磨说道， “首先，光以一个物种为食物，就注定了我们无法存在长久。” “而且，这几百年，我也是看着猎鬼人们一代代变强，他们传承着上一代的经验和智慧，从被鬼单方面虐杀到杀死普通鬼、拥有血鬼术的鬼、下弦……甚至上弦。不管花多长时间，人类总有一天会将我们彻底消灭。 因为，我们只是连自身都无法延续、连新的生命和希望都创造不了的，可怜的「什么东西」。” 第13章 传闻 “铃兰？铃兰？我说铃兰！” “啊？”铃兰回过神来，才发现阿苒在叫她。 “老板娘，有什么事吗？” “什么什么事，你不会怀孕了吧？” “啊？” “游女总是走神，不是怀孕就是有了情夫。”阿苒十分有心得地说着。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铃兰无奈地笑了笑。 阿苒狐疑地挑着眉，末了又看到铃兰发髻上的雪花发钗，“这钗是新买的？先前没见你戴过。” 铃兰下意识摸了摸发钗，垂眸道：“嗯。是朝咲姐姐给的，说和我的名字比较配。” 说着她撑着桌子站起，想找个理由避开这话题开溜，“马上就要开店了吧，我去准备一下。” “开什么店啊。不是告诉你了吗，上回那个被奉行所带走的岛崎清人突然从监狱里消失了，看守的狱卒也凭空不见。” 第29章 “此事我们也牵扯了进去，在官府那边有定论前，我们都要闭店，万一又有什么人以客人的名义混进来就不好办了。” 雪村铃兰蹙了蹙眉。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几天都不开店喝西北风去啊。” 阿苒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到桌上，起身离开， “等开店了你也别接客了，脸色那么差，装扮了也要多费我些胭脂。” 雪村铃兰无奈地撇了撇嘴，拆开桌上那个纸包，里面竟是金平糖，五颜六色的像星星一样。 铃兰捻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化开。 当时老板娘得知岛崎清人是杀人魔的时候，也是急得要扒她衣服看有没有受伤。 虽然有点过火就是了。 不过，突然消失的岛崎清人，还有狱卒…… 总觉得让人不安啊。 晚上不用开店，店里的游女久违地空闲，但也无所事事。最后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大家围在一起开始了“百物语”的活动。 所谓“百物语”，是在夏季举办的一项围绕怪谈的古典活动。点燃一百根蜡烛，每讲完一个鬼故事就吹灭一根蜡烛。据说在最后一根蜡烛熄灭时，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对此，铃兰很想吐槽。在夏天讲鬼故事是为了避暑降温，冬天是不是会冷死。 不过和大家在一起讲故事也很开心就是了。 为了让游戏更有趣，她们增加了一条规则。故事讲完的人在吹灭蜡烛后，需要独自一人将蜡烛送到最西边的房间里，再独自一人回来。 第一个讲故事的是一名叫时雨的短发女孩，只有十三岁，非常活泼机灵。此时她裹着一张薄被，身旁坐着一只正在哈气的德牧。 她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吉原，那肯定要说些和吉原有关的怪谈。我要说的这个，可是从小婆婆就讲给我听的……” “等等，时雨，你的故事等会再说，这个大狗是什么？”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 “那是前几天被人遗弃在垃圾堆的，当时它还生着病，被附近的小孩们丢石头。时雨看它太可怜就带了回来，之后不管时雨去哪它都跟着。”朝咲替她解释道。 “放心吧，冬瓜很乖不会咬人的！”时雨摸了摸冬瓜的头，大狗也很乖地趴下。 “咳咳，开始讲正事。”少女开始了她的怪谈， “那是下着雪的夜晚，在吉原的某个店，一名女子只身来到了店里。女子一头如雪般莹白的长发，身着单薄的衣衫，体态优美。虽戴着蓑帽，看不见表情，但从露出的下颌来看，必定是一位极其貌美的的女子。 ‘我无家可归了，可以收留我吗’女子说道。 店里不能收留来历不明的女子，店主问她叫什么，为什么会来到吉原。 ‘我无家可归了，可以收留我吗’女子又重复了一遍。 女子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奈何她有着万年一遇的美貌，考虑到店的生意，店主还是留下了她。 正如店主所想，女子不出所料成了吉原最负盛名的花魁。店也靠着女子打响了名声，越来越多达官贵人前来光顾。 店主很感激女子，但同时也对她的影响力感到莫名不安，每当同她说话时，都会不寒而栗。 最为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吃饭。 这么长的时间，女子到底是吃什么活下去的呢？ 她看着日渐变薄的游女名册，如此想到。 后来有一天，女子被赎了身，说是要许配给刚过世的儿子。 亲自送她出嫁的那天，店主如释重负，当天晚上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香。 然后，第二天晚上，店主像往常一样，准备开店。 空中突然飘起了大雪，一阵风雪迷惘了视线。 当她睁开眼时，眼前突然多了位女子。 女子一头如雪般莹白的长发，身着单薄的衣衫，体态优美。虽戴着蓑帽，看不见表情，但从露出的下颌来看，必定是一位极其貌美的女子。 ‘我无家可归了，可以收留我吗’ 女子说着抬起了头……” “啊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恐怖的气氛，被突然出现的叫声吓到的人又发出了尖叫，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婆婆还说这个故事是真的的！”时雨得意地笑着，然后吹灭了一盏蜡烛。 “你别说了啊啊！！”身旁的箬昙死死抱着铃兰的手臂，掐着她生疼。 说实话，要是以前，她听到这样的故事肯定也会吓一跳。不过现在鬼见多了，倒是一点都不可怕。 再说，如果这个故事里的“女子”就是鬼的话，整个故事完全能说得过去。 鬼如此藏匿在人群中生存，不知不觉中吃着人，属实可怕。 但是，这个女鬼为什么要特意要藏在吉原，为什么要成为花魁呢？明明有比这个简单得多的捕食方法。 铃兰用力摇了摇头。 自己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思考鬼的事情了，真是可怕。 不过这也是她决定的事，既然自己不喜欢那样，那就去了解鬼。 几分钟后，大家都从刚刚的恐怖故事中缓过了神来，时雨也已经将蜡烛送去西边房间回到了这里。 下一个讲怪谈的是朝咲，大家都十分期待花魁姐姐的故事。 第30章 “这个不算是鬼故事，是最近流传开来的都市传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朝咲捧起了蜡烛， “据说在吉原西边一公里外的小村子里，某天，一个村民得了一种怪病。几天后，这种病在村子里蔓延了开来，许多村民都染上了这种病。 幕府为了不让瘟疫继续向外扩散，下令对村子进行封锁。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被瘟疫蔓延的村子没有得到任何的救济，只有绝望和死亡笼罩着它，人们都觉得整个村子里的人肯定都已经死光了。 有一天，有个路过的外乡人无意间走进了村中。村子里一片荒凉，但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尸体也没有，明明才过了半年。 后来，村子周围时常起雾。有不少迷路的人走近了迷雾中，却没有一个走出来的人。” 朝咲的故事讲完，空气陷入了凝滞。不像刚刚此起彼伏的尖叫，大家都是僵在了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后背渐渐发凉。 “这是什么都市传说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而且感觉好可怕，不像是空穴来风的样子。”箬昙依旧抱着铃兰的手臂，怕得一秒都不敢撒开。 “我也是最近听客人说的。大家别多想了，毕竟都是传闻，而且说不定只是那个客人想吓唬我编出来的呢。”朝咲安慰道，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大家也都渐渐放宽了心，继续开始下一个故事。 各式各样的怪谈一个接着一个，蜡烛也在一盏盏熄灭，房间里越来越暗。 直到箬昙吹灭蜡烛起身将蜡烛送走，房间里终于剩下了最后一个蜡烛，也还有最后一个故事。 虽然大家的怪谈各有特色，但不管哪一个，都没有吓到铃兰，这让铃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了同理心。 不过好像，活着突然死了，之后发现没死还遇到鬼，本身就是挺恐怖的鬼故事。 没等胆小的箬昙回来，锦瑟拿起了最后一盏蜡烛。 “小女孩被父母丢在了山里。她刚想下山去求救，眼前就出现了一匹饿狼。她很害怕，但狼却并没有吃她。无家可归的她只能在山里生活。那只狼很奇怪，不仅不伤害她，每次捕杀的猎物也会分给她一半。小女孩渐渐对狼放下了戒心，和它一起在这里生活。甚至当有猎人来猎杀狼群的时候，她也会帮它们引开猎人。 但即便如此，某天，还是有一只狼落在了猎人的手里。 ‘它们是我的朋友！不要伤害它们！’小女孩将狼护在身前，大声朝着猎人们喊道。 猎人们没有理会她。他们相互谈论着告诉这些狼会闯进村子里吃人。 小女孩解释着是狼救了她，但猎人们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她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听她说话。 忽然间，其中一个猎人捧起了她的脸。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也同样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一只雪白的头颅。 原来自己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狼吃掉了，自己却毫无察觉。” “啊，什么呀，一点都不恐怖嘛。锦瑟，作为压轴至少要把你珍藏的压箱底怪谈拿出来呀。”女孩们纷纷表示无趣。 只有雪村铃兰愣在了原地，背后不断冒出冷汗。 “哎哎，你们看，铃兰好像被吓到了！之前一直都很冷静的铃兰被吓到了！” 又很快有人发现了铃兰与众不同的反应，纷纷起哄。 “所以我的故事还是很恐怖的啊！”锦瑟叉腰抱怨道。 “铃兰，没事吧？”朝咲看着许久还没有缓过来的铃兰，有些担心地问道。 铃兰没有反应，双手紧紧攥着衣服。 “铃兰？” “啊？没、没事。” 雪村铃兰深吸一口气，稍微回过了神。 “哎？箬昙呢？还没回来吗？” 前一个讲完怪谈送蜡烛出去的箬昙，倒现在还没回来。 “箬昙胆子小，不会是吓得缩在哪里不敢动了吧？” 铃兰闻言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时雨牵着她的大狗也跟了上去。 她们讲怪谈的房间在最东边，距离最西边放蜡烛的房间约有一百米。 两侧都是房间，漆黑狭长的过道里，只能借着微弱的烛光向前走。 “箬昙姐姐，百物语已经结束了哦，一起回去吧？”不清楚箬昙在哪里，时雨试探着喊了一声。 箬昙并没有出现。 两人走到了蜡烛房间的门前。 牵着的狗突然停了下来，呲牙朝着房门吠了起来。 铃兰不禁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冬瓜？就算撒娇，这个时间了箬昙姐姐也没有好吃的给你哦。”时雨笑着拉开了房门。 房间内，箬昙躺在地上，脖颈处有一块残缺，鲜血汩汩流出，在身下散开了一大片，榻榻米上也有血液喷溅的痕迹。少女睁着恐惧的双眼，微弱的烛光将她的脸色衬得惨白。 那不是普通的伤，是被啃食过的痕迹。 “箬昙姐姐！”时雨惊恐地向她奔去。 “别进去！”铃兰伸手想要拉住她，却没能成功。 她迅速跟上时雨，但在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就明显感觉到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还没等她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那个东西就迅速朝时雨扑过去。 第31章 “时雨！” 她迅速上前抱过女孩，借力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攻击。与此同时，冬瓜也朝着那个不明之物扑去，咬着它的头将它甩了出去。 铃兰趁机拉着时雨冲出了房门，冬瓜也跟了上来。 时雨的眼泪的眼眶里打转，“铃兰姐姐……那个是什么？箬昙姐姐她……” “别想那么多了，她已经……”铃兰不禁抓紧了她的手，“时雨，你带着冬瓜快去找小柊他们，出了吉原一直向东五里的驿站，告诉他们这里有鬼！” “那你呢？” “我去通知大家避难！” 雪村铃兰说完便朝着东边的房间跑去。 好在今晚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要通知的话也比较方便。 雪村铃兰带着大家迅速离开封闭的长屋。 然而，当她们来到街道上时，却发现吉原已经着起了火。 以烛火为照明的吉原本就容易起火，再加上冬季极为干燥的天气，火势很快蔓延开来。街道两侧的人们忙着救火，敲锣提醒还没发现火灾的游女屋。衣衫不整的游女和客人四处逃窜，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就在此时，突然，数十只鬼同时从西边出现，开始袭击人们。 鬼的行进速度异常之快，眨眼间的工夫已经快追上她们。 “怎么办？我们来不及逃出去的！”锦瑟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雪村铃兰握紧了拳头，“去地下室！那里不容易被发现。” 既然她们逃不掉，就只能暂时躲起来，希望能够等到鬼杀队的救援。 众人合力打开地下室的门，跟在身后的鬼越来越近。 “快点！快点！！” 铃兰蹲在门外，一边观察身后鬼的行进，一边催促着大家迅速下去。 鬼行动的窸窣声越来越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五米…… 第14章 正确的选择 终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地下室。 “铃兰你也快点过来！”朝咲向她伸出了手。 “嗯！”铃兰正准备伸手，鬼却已经近在咫尺。 雪村铃兰迅速关上地下室的门，抓起一旁劈柴的斧头朝身后挥去。 鬼躲开了。 那是一只还保持着基本人形的鬼，体型偏小，大概只有十岁小孩那么大。全身包裹着厚厚的鳞片，像护甲一样包着每一寸皮肤。 鬼四肢着地，朝雪村铃兰呲着獠牙，口水不停滴落。 突然间，它朝着铃兰扑了过去。 雪村铃兰抡起斧头，朝着它的头部砍去，刃与鬼的皮肤撞击迸溅出了火花。 斧头出现了卷口，鬼毫发无伤。 它的鳞片过于坚硬，不是普通的利器能伤到的。 但它也被斧头的力道挥到了地面上。 铃兰发现这只鬼其实力气并不大，甚至和她差不多，但胜在十分灵活，速度很快。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稍不注意就会找不到它的踪迹。 但即便她已经在躲避着它袭击的同时，寻找机会进攻，可鬼的鳞片坚硬无比，根本无法伤到它，斧子也变得残破不堪。 她的两条双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被鬼抓伤的后背血流不止。 高度紧绷的神经更是加速了体力的流失。 铃兰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白白耗费体力，否则先受不住的肯定是她。 鬼再次朝她扑过来。 这次，铃兰没有选择躲开。 鬼将她扑倒在地，利爪嵌进肩膀的皮肤，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的脖子咬去。 雪村铃兰握紧斧头塞进了它的嘴里，随后迅速掏出袖口里之前一直备着的紫藤花种子粉末，朝它的眼睛洒去。 如果对方速度过快根本抓不住，那只能以自己为诱饵，在那一瞬间给予反击。 鬼松开了铃兰，捂着眼睛痛苦地嘶叫着，眼泪混着血流出。 “疼……好疼……” 它似乎说着这样有些不太清楚的人话。 雪村铃兰趁机跑进了附近的一间屋子里，开始翻找东西。 鬼很快便随后跟了上来。 它眼睛周边的皮肤已经溃烂，眼珠子掉了一颗，只有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雪村铃兰。 鬼盯着女人，似乎很想把她撕碎，但眼眶里却在不停流出泪水。它似乎非常愤怒，也非常痛苦。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世界上最爱的人，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恨的人。 雪村铃兰身子微微僵住，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鬼发出痛苦的嘶吼，朝她飞了过去。 铃兰将找出的酒泼在它身上，抓起桌上的蜡烛扔了过去。 烛火遇到高度酒精瞬间烧满了鬼的全身。 “啊！！！”鬼捂着脸，痛苦地悲鸣着，但身上的伤口也在一刻不停地恢复着，又被烧伤。 雪村铃兰抱起神龛上的一尊仁王像，挥舞着砸向鬼的脑袋。 鬼踉跄着倒地，失去了还击之力。 雪村铃兰举起铜像，继用力朝着它的头部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和脑浆溅在她的脸上，眼前一片血红，鬼的身体抽搐着，断断续续好像在喊着疼。 她咬紧牙关，继续一下一下砸着它的头…… 第32章 不知过了多久，鬼终于没有了动静。 雪村铃兰放下仁王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英明神武的仁王像已经沾满了鲜血。 她木讷地盯着地上那只还没有真正死去的鬼，眼眸里的情绪似乎有些混乱，牙关止不住发颤。 “好疼……” 地上的鬼还是呢喃着说出了话。 是很清晰的，小男孩的声音。 雪村铃兰的指尖抽动了一下。 “好疼啊……” “妈妈，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铃兰僵在了原地，眼眸中混乱的情绪一瞬间全部沉淀，唯有眼泪渐渐涌出。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了人类的皮肤。 皮肤上布满了伤痕，钝器伤、烧伤、锐器伤、鞭痕…… “……真的吗，变成鬼之后就不会再挨打，不会再疼了吗……无惨大人？” “妈妈……”男孩向虚空张开了双臂，似乎在寻求拥抱。 雪村铃兰颤抖着向他伸出了手，下个瞬间，男孩的身体突然炸开，变成四分五裂的肉块。 铃兰的手悬在了虚空中，只有淋漓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眼眶中蓄着的泪倏地滑落。 斧子、紫藤花粉、酒和蜡烛、仁王像都安静地躺在原地。 那一下一下砸在他头上的感觉历历在目，雪村铃兰的双臂止不住发颤。 她慢慢捂住了双耳，踉跄着走出房门，眼泪模糊了视线。 门外，吉原俨然成了一片火海。 小巷外，鬼杀死了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人，啃食着他们的身体。 小巷中，十几个壮汉将一只鬼用网捉住，拿起榔头用力锤着它的身体。 两处流出的血顺着墙角淌在了一起。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左侧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雪村铃兰转头望去，是一只鬼，一名穿着山茶花和服的小女孩，除了额头上长出两只角外，基本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她焦急地跑着，满身伤痕，背上插着一把日轮刀，似乎在躲避着谁的追捕，又在寻找着谁。 她看到铃兰，眼睛突然变得鲜红。 就在那个瞬间，铃兰的双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红线，红线的另一端是小女孩的手。 只见她顺着红线开心地向自己走来，而自己的双脚似是被血鬼术困住，一步都不能动弹。 小女孩走到铃兰的面前，看着她的脸，开心逐渐变成失望。 “不是哥哥啊……不是哥哥啊！！” 她哭喊着朝着铃兰的脖子咬去。 雪村铃兰伸手，用力拔出她背部的日轮刀，朝着她的手臂砍去。 鲜血喷溅，两条前臂飞舞在了空中，女孩无力瘫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不停流血。 与此同时，缠在铃兰双脚上的血鬼术红线消失了，似乎这只鬼原本的气力已所剩无几。 雪村铃兰握紧日轮刀，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手臂上，用力朝鬼的脖子砍去。 小女孩看着向自己靠近的日轮刀，有些憎恨与不安，但也很快就消失。 她闭上眼睛，露出了安详的笑容。 “这样，就能见到哥哥了吗……” 雪村铃兰的心脏事收缩了一下，握刀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日轮刀没有成功砍进鬼的脖子，只割破了皮肉。 也就是在一瞬间，她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红线鬼向前扑去，咬住了她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溅。被咬破的是颈动脉，她死定了。 就在红线鬼要对她的脖子咬下第二口时，忽然有两只手用力将鬼拉离了她的身体。 是阿苒老板娘！ 阿苒抱紧了鬼的身体，“铃兰！快跑！” 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鬼拧断，无力地垂下了双臂。 “老板娘！” 雪村铃兰用手捂住伤口，艰难向前走，鲜血汩汩涌出。 鬼朝着阿苒的脖子张开了嘴，撕咬下一大口肉来。 雪村铃兰呆滞在了原地，震惊慢慢转为愤怒，他握紧了拳头。 对鬼产生怜悯之心的人，在战斗中必死无疑。 是啊，她明明知道的，明明应该知道的！ “小雪问有关鬼的事，是想和我们好好相处了吗！” “嗯？” “因为，据我所知，人类了解别的生物，是为了更好地和它们一起生活在地球上啊。” “啊……嗯。可能是的吧。我没想那么多。” 不过，相互了解之后，人和鬼真的能够一起平和地生活吗。 “那是不可能的。人类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的种族被其他物种侵略，而鬼唯有以人为食才能生存。” “人和鬼只有相互厮杀这一条路可走。”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伴随着一道轻快的斩击，红线鬼的头颅落了地。鬼杀队众人陆续赶了过来。 雪村铃兰朝着阿苒的方向跑去，努力呼唤着她，但她已经死去。 铃兰无力地松开了手，碧色的眸子没有一点光彩，脖子处的伤口还在喷血。 数分钟内，她就会失血死亡。 “铃兰姐！你怎么样了！隐部队！这里有重伤员！” 耳边是柊一叶焦急的声音，剑士们消灭鬼残党的声音，救助伤者的声音，灭火的声音，还有…… 第33章 “小雪？小雪？” 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第15章 业 她抬眼看去，他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的右手按在她脖子的伤口上，伤口处传来冰凉的麻木感。 “我将血管的裂口处冰冻了起来，待会要仔细处理伤口哦。”童磨抬手，指腹轻轻抹掉了她脸上的黑灰。 “鬼？！什么时候出现的！快离开那女子的身边！” 鬼杀队剑士纷纷朝童磨拔出了日轮刀，柊一叶的刀刃已经挥向了他的脖子。 “小柊，停下。”铃兰轻轻说道。 柊一叶停住挥刀的动作，将日轮刀收了回去。 雪村铃兰向前抱住了童磨，像刚才阿苒抱住红线鬼那样。 “你们谁都不许出手，绝对不可以。” 童磨的心脏加速跳了起来，他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且，他也发现了，小雪戴上了他送的发簪哎。 众人都惊讶于她的做法，以为她是中了血鬼术，刀尖依旧直指童磨。 “铃兰姐姐？”柊一叶也感到不解。 “小柊，照顾好大家。”她抬眼看向少年，露出了有些无力的微笑。 随后，她伸手抱住了童磨的脖子，“童磨，我们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童磨开心地予以回抱，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转眼间便带着她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童磨将她放在了石凳上，替她披上厚实的斗篷。他蹲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像看着珍视之物般看着她，七彩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感情。 这里是一处亭子，亭子中间放着石头筑成的棋盘，黑白子交错，形成了无解的棋局。 “小雪刚刚也太吓人了，那么多刀指着多危险。再说我不会有事的，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嘛。”童磨抱怨地说着，但表情还是十分开心。 “我知道，我是怕你伤害他们。”铃兰十分诚实地回答。 童磨愣在原地，连同脸上的表情一起僵住。 空气安静了几秒。 “啊，原来是这样。” “哎呀。”他似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笑道，“小雪好过分，我哪有那么可怕啊。” “童磨。”她抓住了他的手腕。 “嗯？” 雪村铃兰看着他的眼睛，“童磨……可以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吗？” 童磨的笑容不减，轻声问道：“为什么？” “我终于想明白了。就像你说的，人和鬼只有互相残杀这一条路可走。所以，我不想再去了解鬼了，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没有必要。 我只是个渺小的人类，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已经用尽全力了，我不想和鬼再扯上任何关系，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童磨皱眉，歪头道，“可是，我见不到小雪，这里会很难受。”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 铃兰看着他，随后垂下了眸子，“嗯。” “我的确没有资格阻止你来找我。所以，这是个请求。” “只不过，我同样想告诉你的是，”她再次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从明天开始，你对我而言只是一只素不相识的恶鬼。如果你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会用尽一切方法躲避你、杀死你，增加对你的厌恶和憎恨。直到杀死你或者被你杀死。”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童磨露出疑惑焦急的神情。 雪村铃兰握紧拳头，撇过脸没再看他：“于我而言，你什么都没有错。只是因为，面对鬼，我必须这么做。” “这样子的啊，我明白了。”童磨点了点头。 “那也没关系的哦。”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增加一丝负担，“如果小雪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我也会全力奉陪的啊。当然，我说过不会杀你的。” “我……我不喜欢。”雪村铃兰似乎哽咽了一下，透过侧脸轮廓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声线在不停发颤，“我是个自私无能的人，除了和他们一样选择恨你们，没有别的办法。” 她说着转过了脸，抬眼看着童磨，眼眶中蓄着眼泪，强忍着不掉下来， “因为我一瞬间的同情心，阿苒老板娘死了。如果脖子的伤口再深那么一点，我现在也已经死了。” “我是个很感性的人，可在这件事上，感情用事只会害人害己。” 童磨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有没有理解铃兰的话。良久，他轻声道：“可我觉得这样的生物很可爱呢。” “嗯？”铃兰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雪真是个好人。”童磨露出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考虑的。在那之前，我想问小雪，你喜欢我的，对吧？” 七彩的眸子近在咫尺，充满期待。 雪村铃兰冷静下来，抓住心脏位置的衣服，认真说道：“我对你，没有所谓的喜不喜欢，从今往后只能选择不喜欢。” “但是，我很感谢你，童磨。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了那么多喜欢的人，不管是真是假，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 童磨愣了愣，开心点头道：“嗯！” 随后，他单手贴上了她的脸颊，靠近轻声道：“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吻袭上了她的唇。 第34章 雪村铃兰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脸颊不自觉发起了烧。她本能地做出反抗，但伴随着加速的心跳，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 童磨也很快松开，拇指摩挲着女孩滚烫的脸颊，笑着看向呼吸紊乱的她， “我们极乐教奉行不做让自己痛苦的事，而不见小雪与之相悖。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足以抵消这种痛苦的理由，而如今，你猜我有没有找到呢？” 雪村铃兰才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一把推开，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同时也打断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 如果没有童磨，以后就不会有人这么喜欢自己了。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同时又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一瞬间全涌了上来，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死去的诚、满、阿苒，眼泪竟止不住涌了上来，不停滴落。 童磨看着她的样子，额角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为什么每次都会哭啊？ 不过铃兰也很快平复了心情，迅速抹掉了脸上的泪。 “我找到了哦。”童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我答应你，小雪，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雪村铃兰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鬼都吃过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例外。”童磨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鲤沼诚和田宫满，是我杀的。”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雪村铃兰有些恍惚。 “当时你和那个羽呼少年走了之后，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切成了好多块呢。雪村铃兰，你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吗，我当时可是离那里很近的啊。” 雪村铃兰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真的……是你杀了他们吗？” “当然了！毕竟我说过，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嘛。”童磨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怎么样？要杀了我吗？为他们报仇，恰好两位少年的朋友也来了呢。” 童磨的话音刚落，柊一叶就赶到了现场。他还是放心不下铃兰，一路找来了这里。 “但不用想也知道，凭你们两个是杀不了我的嘛。”童磨说话间已经站到了铃兰的身前，手里握着柊一叶的日轮刀。 柊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两手，才发现日轮刀不知何时被拿走了。 但即便到现在，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敌意。否则对方的实力再强，自己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就被夺走日轮刀。 童磨将日轮刀塞进铃兰的手里，笑道： “看在玩得这么开心的份上，我让你一步。这一刀，我绝不躲开，也绝不改变肌肉密度让刀刃难以砍入，你需要做的只是猜中我的脖子弱点。” “怎么样？” 雪村铃兰握紧日轮刀，双手止不住发颤。 如果是他杀的人，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和他冰释，为什么自己想要了解鬼这种残忍的生物，因为产生的一丝同理之心，害得阿苒死掉，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 实在是太傻了！ 雪村铃兰拔出日轮刀，刀尖指向童磨的喉咙。 就在这里结束吧，从今往后，我将永远站在人类一方，将鬼赶尽杀绝。 蔚蓝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面前的鬼，即便刀尖指着他的喉咙，他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七彩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感情。 但是那双虚空的瞳孔，此刻究竟倒映着怎样的光景，为何如此专注，目不转睛。 那个时候…… “铃兰姐姐，会是童磨杀死了诚和满吗？” “我觉得不可能，他如果想杀他们，不必等到我们离开之后。而且诚和满肢体的断面处，像是被很多只不同的鬼撕咬过，不可能是他一人所为。最奇怪的是，你们三人实际都没有受到莲叶冰的伤害，也许他一开始是想要杀你们的，但后来却不知为什么放弃了。这也是最令我费解的地方。” 童磨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平静。 铃兰咬唇，握紧了刀柄，用力挥刀砍去。 蓝色的刀光在月光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雪花发钗落到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少女的青丝披散而下。 她将日轮刀收鞘，换给了柊一叶。 童磨看了看地上的发钗，愣愣地上前捡起，又抬头看着雪村铃兰。 “童磨。” 当女孩再次喊出他的名字时，他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雪村铃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笑着说道： “我讨厌你，也讨厌所有的鬼。你杀了我的朋友，我会恨你一辈子。你尽管来找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送你下地狱！” 童磨愣了几秒，随后满意地点头道：“嗯嗯！我很期待哦！” “还有就是，那个……”他突然脸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我会一直这么喜欢你的，一直一直到你变成老奶奶，都会很喜欢你。即便在那之前，我先去了极乐世界，我也会在那个世界永远喜欢你。” 他说完背过了身，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我走了，拜拜。” 转眼间消失在了眼前。 太阳逐渐升起，颈脖处的血鬼术瞬间化开，鲜血继续流出。 雪村铃兰无力倒地，看着东边的朝阳，嘴角慢慢弯起了一抹弧度。 第35章 好温暖。 下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就是仇人了。 第16章 “神堕” 经过隐部队的紧急抢救，裂开的血管终于成功缝合，雪村铃兰也脱离了危险。 但从那天起，她便一直陷入昏迷，迟迟没有苏醒。 如今已经是第五天。 一片纯白的世界中，她仍在安静地沉睡着。 “铃兰？铃兰？” 恍惚中好像有谁在叫她。 但她不是很想起来。 这里多舒服啊，那么安静，如此平和。 “雪村铃兰！你想这样睡一辈子吗！” 雪村铃兰眉头轻蹙，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是十分模糊。 “铃兰姐姐……” 映入眼帘的是柊一叶平静转为惊喜的脸，即便如此，少年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波澜。 “你醒了。”少年露出了浅笑，神色似乎有些疲惫。 铃兰轻轻点了点头，撑着床想要起身，柊赶紧上前扶着她。 “感觉怎么样？” “还好。”铃兰坐了起来，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有些全身无力。 “吉原的大家怎么样了？” “火已经扑灭，但烧毁得太严重。政府已经派人在修缮，但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店都搬到外面来了。至于人员，死伤很多。但时苒屋的人基本都没事，鬼杀队赶到的很及时，地下室的她们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铃兰姐昏迷的时候，她们还来看你了。” 少年平静地说着，但又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的样子。 “久违能来到吉原外面的世界，难得她们还能抽空来看我。”铃兰垂眸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对了，这次鬼袭击吉原的事，鬼杀队这边有什么结果吗？” 虽说鬼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并不奇怪，但鬼并没有群居的习惯，也没有合作的意识，一次性出现十几只鬼同时袭击吉原，实在是蹊跷。 因此，即便昏迷了，她也知道鬼杀队肯定在调查这件事。 “目前还没有进展。”柊一叶淡淡说道，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铃兰看出了他的异样，“怎么了，小柊？” “……没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铃兰起身凑近，“发生什么了吗？” 柊一叶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握紧双拳，一鼓作气： “铃兰姐，为什么那天你没有动手？你讨厌那个鬼不是吗？为什么没下手杀了它？那个时候我没感受到它的敌意，难道他根本不想伤害我们，那……” “柊！”雪村铃兰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无比严肃，“不是的，它只是在小看我们，觉得我们根本伤不了它，构不成威胁。你会对一只蚂蚁有敌意吗？至于那个时候我没杀它……你也说过，鬼满口谎言。如果我砍他弄断了你的刀，我们将毫无胜算。” 少年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眸又恢复成了澄澈沁心的蓝色。 铃兰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显得十分慌乱：“柊，你和鬼打的交道比我多得多，应该有多清楚它们的狡猾和残忍，你的兄长和朋友都死在它们的手里。杀掉所有的鬼，慰藉死去的灵魂，生活在没有鬼的世界里，这是你所期望的啊。” 柊一叶被她突然激动的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嗯。我知道，我不该胡思乱想的。” 雪村铃兰慌乱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慢慢放下了手，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那只鬼满口谎言、残忍无比，以玩弄我为乐趣，杀了我的朋友，总有一天，我要亲手送它下地狱。” “刚醒来别说这么亢奋的话，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门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铃兰抬头看去，是隐部队的如月。 如月将手中端着的药放在榻榻米上，末了对柊一叶说道：“对了，柊大人，队长在找你呢，说是商量这次鬼袭击吉原的事情。” “我现在就去。”柊一叶拿好日轮刀站了起来，“铃兰姐你好好休息。” “好，事件的调查有什么进展了也告诉我一下。” 少年点了点头。 如月轻轻拆开了铃兰脖子上的绷带，重新换药，“有段时间没见，铃兰小姐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了啊。” 铃兰淡淡笑了笑：“有吗。” “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柊大人虽然是身经百战的柱，但也是个孩子，很容易受人影响，特别是亲近的人。你是故意把话说那么重的吧，毕竟他是猎鬼人，要是对鬼有一丝迟疑，可是必死无疑的。” “不，那就是事实。”雪村铃兰斩钉截铁地说着。 “看来我上次的提醒并没有起作用，铃兰小姐还是对它们起了恻隐之心。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及时回头了吧。” 女子平静地替她再次包扎好伤口，“不过这样心理暗示般的增加恨意，下次遇到鬼的时候，铃兰小姐真的能够背着原本的良心，毫不犹疑地杀掉它们吗。” 雪村铃兰并没有说话。 如月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们很可怜，那就把杀掉他们当做是一种救赎吧。鬼活着本就很可怜，死亡是最好的救赎。不是很好吗？” 雪村铃兰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说的也是。” 第36章 ——我感叹人的生命果然太短了，可怜这世上还没有得到救赎的人，所以让自己有了永恒的肉。体，永远地救赎他们。 童磨，果然，我和你是一样的啊。 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她，清楚地知道，死亡不是救赎，只是无可奈何。 —— 裂成两半的发钗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曾尝试将它修好，只是用冰填补的缝隙，等到太阳出来就会再次坏掉。 当时，他明明是让小雪砍自己的，结果小雪却砍了发钗。 他都做好准备了，不管她砍哪里，他都会将脖子的弱点转移到那个地方，一定要让她砍中。 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虽然不太懂这话啥意思，但莫名觉得很厉害。 但谁让小雪太喜欢我了，舍不得让我死啊。 真是伤脑筋。 你说我在臆想？ 才不是呢，当时问她是否喜欢我，伴随着亲吻涌过来的感情，分明就是喜欢啊。 和我对她的感觉一样。 童磨伏在案前，单手托腮，不停往嘴里扔着一颗颗生莲子。 他衣服的心口处有一个破洞，破洞的四周和皮肤上沾满了鲜血，但心口处却毫发无伤，或是已经痊愈。 突然间，他抓住了心口，嘴里的莲子随着唾液咳出。 明明上次也是不能见她，为什么这次心里那种堵着棉花的感觉更厉害，吃什么都不管用了。 即便铃兰亲口说了让他随便来找她，即便他也不怕被她杀死，甚至很是乐意，但他始终没有踏出找寻的一步。 童磨的指尖嵌入了心口，一把捏住心脏，鲜血从嘴角渗出。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样子。 心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捏烂。 * 童磨绝食的第七天，空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问问他的情况。 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是不可亵渎的神明，他说的话便是神谕。所以即便在极乐教工作了快半年，空我也未曾和这位教主大人说过几句话。 他曾和几名教徒提起过教主最近的情况。 但他们都道他杞人忧天，神明的境界与他们这些凡人不同，一届凡人怎能体会神的心情。 他也觉得自己不该过问神明的事情，但也总是放心不下。 而且，最近想拜入万世极乐教的人突然间变多，教主大人叮嘱过他，教徒的数量只能在二百五十人左右。面对超量的信徒，他得请示教主大人的意思。 空我拉开了和室的门。 昏暗的烛光中，只见一个身影坐在桌前。空我不太敢直视他的脸，只是简单瞥到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盘生莲子，还有一只女性的发钗。 “教主大人，在下做了些简单的小菜，您要不吃些东西？”他跪坐在门口，将盛着饭菜的托盘置于身侧。 “啊，麻烦你了，放在这里吧，我待会会全部吃完的。” 教主平和温柔的声音响起，他想此刻对方一定是笑着的。 但他也知道，教主是不会吃的，大概只是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才如此说。 空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教主大人，恕在下冒昧，您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有些惶恐，不知道神明会不会降罪于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 “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童磨凑到他跟前，满脸笑容中带着好奇与欣喜。 不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更像小孩子。 “因为你，呃不，您最近的样子不太对劲。”空我的额角流下冷汗。 “啊，原来如此。”童磨缩了回去，恢复成乖乖正坐。 虽然他并不理解。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爱而不得，十分痛苦而已。”教主大人摊手，眉毛蹙成了八字形，歪头苦恼地说道。 空我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 不可亵渎的神明竟然会有恋爱烦恼。 “教主大人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呢？” “吉原的游女，是个很可爱很漂亮很温柔的女孩子哦。”童磨说起她，便笑得非常开心。 空我瞬间觉得他们家教主大人肯定是被骗了，毕竟吉原可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男人和女人互相说着爱对方的谎言。 毕竟他们家教主大人看起来就像是恋爱经验为零的纯爱之神啊！ “……爱而不得，是指要付高额的赎身费吗？” “不是不是。”童磨摆摆手，“是因为……” 为了掩盖自己是鬼的事实，童磨得思考一下怎么回答。 “她不准我去见她，说是会更加喜欢我，会死掉。我当然不希望她死掉了！但是又很想见她。” 空我在原地愣了几秒，掩嘴轻咳了两声，脸红道：“教主，您可能不懂，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这是在跟您撒娇，实际上很希望您去找她呢。” 童磨听得心潮澎湃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十分有道理！ 哎呀~小雪好可爱~ 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了，好神奇！ 既然她希望我去找她，那当然要去了！ 空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万一那个游女只是在说甜言蜜语哄骗教主大人怎么办。 “那个，教主大人，关于您喜欢的那个姑娘，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第37章 “哎？？你想知道吗！”童磨的眸子里亮起了光，毕竟除了小雪，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 “那个啊，我跟你说哦，小雪她……” 教主大人开始乐此不疲地讲那个游女的事情，一直一直说了很久，丝毫不见累。 桌上的蜡烛慢慢燃尽，夜空中的月亮东升西落，天色渐渐亮起，远处传来了鸡鸣声。 空我顶着两只黑眼圈，强撑眼皮，已经听不清声音，只知道教主大人还在说教主夫人的事。 虽然他听到半夜就已经不知道“雪”字该怎么写，但从教主大人的言辞中，他也明白了这的确是个好女孩。 “已经天亮了，剩下的下次再跟你说吧。”童磨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情异常舒畅。 不会吧，还没说完。 空我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教主大人意外是个话痨。 “下次我会给你带些好酒的，毕竟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童磨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名字…… 空我从困倦中瞬间清醒。 “……空我啊！教主我都来这半年了，您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抱歉，我从来只记得女孩子的名字。” 空我：“……” 教主大人意外的轻浮。 童磨拉开和室的门，出去溜了一圈，然后突然间跑回来。 “空我，门外怎么跪着那么多人？” “啊，我忘了！”空我一拍大腿，想起来信徒数量超标的事情。 “他们都是想成为极乐教一员的人，似乎大多都是最近失去了亲人，孤身一人，但人太多了，会超过教主大人您规定的数量的。” “好厉害！我这么受欢迎吗！”童磨不禁雀跃，展开铁扇轻摇，笑道， “不过这也说明，最近死的人很多啊。” “去看看吧。” —— 雪村铃兰的伤势基本已经恢复，现在已经回到了时苒屋。 由于吉原还没有修好，时苒屋暂时搬到了附近的居民区。吉原外面原本就有一些风月店，只不过和吉原不同的是，这些店没有得到幕府的官方认可，也没有吉原那样集中起来，价格也比吉原便宜许多。 替阿苒老板娘办完丧事后，时苒屋再度开张了起来。虽说岛崎清人的风波还未平息，但经历了一场大火，再这样闭店下去，店里的生计也很难维持。 越来越冷的天气使得店里的客人逐渐减少，没有收入，时苒屋有些入不敷出。 为了补贴店里的生计，雪村铃兰便做了一些发簪和饰品，卖给附近的妇人少女，多多少少能支撑一些。 走出吉原，偶尔能去附近的集市，也给她带来了不少便利。 同样，她也将那天老板娘的死因如实地告诉了店主。 店主沉默了许久，随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别自责。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你们有空也去四处去看看吧。” 雪村铃兰垂眸点了点头。 此次离开吉原，对游女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大家有空的时候就会跑到外面的集市上玩，买些有趣的新奇玩意回来。 这天，听说集市上有夜明珠卖，店里的游女们基本都跑了出去，只有少数几人留在了这里。 “姐姐，你不去吗？”铃兰看着朝咲独自一人的背影，坐到了她的身边。 朝咲笑着摇了摇头，“你呢，怎么不和她们一起？这些日子，除了卖发簪，也不见你出门。” “我懒得动。”铃兰尴尬地笑着。 说实话，她只是没有太大的兴趣。 “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铃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朝咲的笑容始终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头发上，“那个雪花发钗呢，之前见你戴着，挺适合你的。” “丢了。”铃兰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样啊。”朝咲笑道，“是弄丢了还是扔了？” 铃兰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她。 “那天你昏迷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说的梦话不小心被我听到了。” “你在和谁道歉呢？” 雪村铃兰一时间愣住。 “你自从上次和那三个孩子一起出去，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那天你说屋顶的洞是你和岛崎清人打斗弄坏的，但我看怎么那么不像呢？还有我听说，那天鬼袭击吉原，你被鬼带走了，又毫发无损地回来。实际上，你们要杀的那只鬼，救了你对吧。” “你迷茫了，对吗？” “不是！”雪村铃兰突然站了起来，“那家伙只是不想让我死的那么快，因为我还有被玩弄的价值。他从来没有对我好过，我想让他死还来不及！朝咲姐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抱、抱歉……”朝咲的额角不禁流下冷汗。 铃兰也冷静了下来，扶额深叹了口气，“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 朝咲轻轻顺了顺她的背，“没关系，我以后不提他了便是。” 正当铃兰的情绪稍稍平复，门外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喊声。 “教主夫人！我是极乐教的！教主夫人！教主三天没回来了！他有来过您这里吗？” “教——主——夫——人——” 第17章 失踪 第38章 门外青年的声音如锣鼓喧天，喊得左邻右舍都探头相望。 雪村铃兰刚舒展开的眉又皱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枣子往外一掷，准确砸进了空我的嘴里。 空我拿出枣子，嚼了两口咽下去，觉着挺甜，便不请自进。 屋内只有两名女子，从方才飞出枣子这一点可以判断，扔出枣子的人是童磨教主的心上人，教主夫人就在这两人当中。 又根据童磨教主描述的特征，教主夫人是一位漂亮可爱且温柔的女子。 空我看着面前两个女生，愣了愣，随后径直跑到朝咲跟前，激动地握紧她的手: “教主夫人!我是极乐教的空我，冒昧前来，请问您有看到教主大人吗!” 肯定是她!更漂亮更温柔! 旁边的绿衣女子虽然也是小家碧玉，但始终不似这位国色天香，况且她沉着一张脸，那么可怕，哪里温柔了! 雪村铃兰的眉心止不住发颤，努力稳住表情，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下降。 “那个，我想你是认错人了，首先我并不知道什么极乐教，更不可能是你们的教主夫人……”朝咲姐姐汗颜，瞥眼看着身旁女孩的神色， “或许，你找的是铃兰……吧?” 空我愣了愣，还是半信半疑，凑近朝咲小声道: “是吗?可是她看起来像母老虎哎，一点都不温柔可爱，也没你好看。” 随后，他的脑壳上便多出了一个包。 雪村铃兰握着拳头，努力压下怒气。 摸到花魁姐姐的手就是人生巅峰了，知足吧你! 空我捂着脑袋揉了揉包。 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教主大人您是戴了多少层滤镜啊! 吐槽归吐槽，该问的还是要再问一遍。 空我又陪上笑脸， “那个……” “我叫雪村铃兰，不是什么教主夫人，更不知道你们教主去了哪里，您请回吧。”铃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空我愣了愣。 这语气怎么感觉两人在吵架?说好的口是心非在撒娇呢? 但童磨教主一直小雪小雪的，应该就是雪村铃兰的昵称吧。 莫非是教主这两天来找她的时候，把她惹生气了? “夫人您消消气，教主大人有时候的确会说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但他的心性很单纯，跟个小孩子一样，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上次您说不让他见你，他在家可苦恼了，绝食了好多天，差点……” “闭嘴。”铃兰打断了他的话，握着拳头半带威胁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他没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在哪。还有，你再叫一声夫人试试?” 空我看着她，似乎也不像是在说气话。 莫非教主大人真的没来过? “哎呀，那糟了，教主到底去哪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但说话间不自觉瞥向雪村铃兰， “前些天极乐教里来了许多信徒，都是失去了家人，教主大人可怜他们就暂时收留，没想到数量越来越多。” “为了弄清楚情况，我和教主大人出门调查此事。但刚查到信徒们的家人似乎都去过同一个地方，教主就说天亮了他要去找小雪，晚上再一起调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既然他没来找铃兰大人，那会去哪里呢?不会一个人去调查了吧?事情那么蹊跷，他不会出事吧!” 空我越说越着急，抬脚就往外跑: “不行，我要去报官!教主大人一定出事了!” 然而，还没踏出时苒屋的门，迎面就撞上了人。空我定睛去看，是一名带着日轮刀的少年。 虽然被撞，柊一叶却也站稳在原地一丝未动。 “教主大人?”少年喃喃念叨，蔚蓝色的瞳孔慢慢放大， “是童磨吗!他又出现了吗?” 他迅速跑到铃兰的身前将她护住，警惕地看着四周。 雪村铃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小柊，现在大白天的也不太可能啊。”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就是上次吉原遇袭的事……” 空我转头看着这场景，一时间有点理不太清。 虽然理不清，但他的脑子里迅速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关系，并且他们家教主大人是那个天降的第三个角。 毕竟人家姑娘那么反感童磨教主，肯定是他去骚扰人家，打乱了两人原本安定的生活啊。 最后觉得不太对，柊少年的年纪太小了。 人不能，但至少不该。 “您认识我们家教主大人?您带着刀，是奉行所的人吗?” 空我上前问向柊一叶，如果是，他也不必特地去跑一趟了。 柊一叶看了看铃兰，以示不解。 铃兰并不想提起童磨的事，选择无视。 最后还是一旁的朝咲帮忙解释清楚了情况，为了掩盖童磨是鬼的事实，需要把柊鬼杀队的身份一起瞒着，也就顺着空我的意思说柊是官府的人了。 柊听完解释，明白了空我是想找到失踪的童磨。 空我看着少年，等待他的回答。 柊一叶仍旧沉默不语。 空我看向铃兰。 铃兰拿起桌上的枣子啃了一口: “失踪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他死了。” 柊一叶赞同地点了点头。 空我:?? 所以你们仨到底什么关系? 朝咲看着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39章 “空我大人，极乐教主的去向我们确实不知。不过，您也说了他调查重要事件到一半就突然说要去找女人，想必他很多事情都是兴趣使然。说不定，他只是去别的什么地方玩乐了，不出几日便会回去，您也不用过分担心。” 再说，铃兰他们说童磨是很厉害的鬼，本就不太可能出什么事吧。 空我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暂时放下了心。 雪村铃兰无语地撇了撇嘴角，这场无聊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话说回来吧，小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柊一叶跪坐下， “是上次吉原遇袭的事，我们这边已经有了进展……” 少年准备说鬼的事，但余光却瞥见空我还在，便不好开口。 此时的空我缩在墙角，似乎尽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雪村铃兰捏着耐心， “你怎么还在这?”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我只是觉得，童磨教主忙完他的事后，来这里的可能性比回极乐教大，所以想在这里等他。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空我露出了十分阳光的笑。 雪村铃兰的眉心发颤，努力控制着不让表情扭曲。 要是他一直不来，你是不是一直不走啊? 很明显，童磨来不来的结果，都不是铃兰想看到的。 …… 算了，无视。 “没事，小柊你继续说吧，知道了鬼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童磨就是鬼而已。 柊一叶点了点头，将鬼杀队的临时地图展开在了地上: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天袭击吉原的大批量鬼，都是从西边来的。我们沿路调查，最后发现了这个地方。” 少年指向地图上一个画着叉号的房屋标记， “这是一处废弃村落，半年前因为不明疫病被幕府下令封锁。这里雾气弥漫，很容易迷失方向，且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村民。有几名贸然进入的队员至今都没有消息，而村落的周围也确实有鬼的气息。” “因疫病被封锁的村子?”雪村铃兰听着看向了朝咲， “我记得姐姐之前讲的那个都市传说好像就是这样?” 朝咲也有些不可置信: “……莫非是真的?” “可是，这个村落既不靠近河流湖泊，又是普通的平原地带，怎么会雾气不散呢?”铃兰托腮， “血鬼术的话，白天就会散开了吧。”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而且，当时我们在村落附近感受到的鬼气息，非常地微弱，实在不像是有鬼的聚落。” 柊一叶说话间握紧了日轮刀， “不过，去了才知道。所以，我们正准备出发去这里，我此行也是来向铃兰姐姐作别的。” 雪村铃兰一惊， “可是，不是说先行的几人都没有回来吗，这样会不会太危……”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 突然，空我跳了过来，指着地图上村落的地方大惊失色。 “这个，就是那些信徒死去的家人都去过的地方，是这附近没错!你们刚说的那么危险，该不会教主大人一个人去调查，出什么事了吧!” 雪村铃兰听罢，有些烦躁地蹙起了眉。 柊一叶则是愣了一下。 存在着鬼的村落，吸引人去的村落…… 他们一方面不知道那里的鬼为什么会聚集，而如今如果童磨也去了，只会增加问题的不确定性，更何况是上弦鬼。 “我去把情况告诉队长，加派人手。”柊一叶抬脚快步朝门外走去。 铃兰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想去!我也和教主夫人一样，担心教主大人的安危啊!”空我喊道。 铃兰转头看向他: “……” 随后，他的头上又多出来了一个包，和刚刚那个形成了对称。 铃兰无奈叹了口气， “你把你知道的调查经过，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就行了。至于童磨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要是被他发现了童磨鬼的身份，一定会死。 空我有一瞬间的恍神，随后露出了笑: “那就拜托你们了!拜托你们一定要将教主大人平安地带回来!” 雪村铃兰没有说话。 —— 他被锁在一张铁质的床上，四肢被牢牢地固定住，像极了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牛羊。 他们用特质的刀具将他开膛破肚，按着顺序取出他的心，肝，肺，脾…… 血液顺着床边流下，被他们小心收集起来。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弧度，白橡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能透过缝隙看见一些七彩的亮光，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童磨觉得这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这样子，我们就能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哦，小雪。 ———————— 童磨:不瞒大家说我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来自作者的吐槽:啥你要绝育吗，好哎!(哈哈哈私密马赛) 第18章 雾中花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只是一味地，像一只濒死的野狗，缓慢地向前爬行，手里紧握着那把仅剩下刀柄的刀。 暴雨冲刷着我的身体，特质的队服早已经破烂不堪，雨水击打在伤口上，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我用着唯一能动的一条胳膊，爬上了一层阶梯，努力向上爬行，雨幕中看见了一扇大门。 第40章 为什么我还在求救呢? 明明早已经累了。 许是接近死亡的缘故，往事像走马灯在脑海中回放。 父母的死亡让我恨透了鬼，因此加入了鬼杀队。 我不是天才，甚至比普通人的资质还要差，进入鬼杀队已经三年，却还是最低的癸阶级。 每天看着队友一个个牺牲，曾经和我一起通过最终选拔的人，现在只剩我自己。 他们不是电影里的主角，不会死得轰轰烈烈。曾经只是鬼弹指间的一击，就让几十名队员瞬间化为灰烬。 他们的牺牲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不战斗的话真的不行吗? 不牺牲那么多人真的不行吗? 我不知道。 但我累了。 极苦的尽头，极乐的门打开了。 我好像嗅到了鬼的气息。 “真可怜，你叫什么名字?” “空我。” —— 根据空我的说法，那些信徒的家人们，大多都是听说那里有招工的工厂，想去谋个生计，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那里明显没有什么工厂，他们一定是被骗过去的。 出发前，鬼杀队又对这件事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工厂招工消息的来源始终无法确定。 还是实地去看看为好。 为了行动方便，雪村铃兰换上了鬼杀队的队服，意外地很合身。柊一叶还将一名已故队员的日轮刀给了她，防身使用。 至于日轮刀的使用，目前仅限于高中选修和警校学的剑道。 队长薙田纯平调侃她经常卷入鬼的事件中，不如干脆加入鬼杀队得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这么做。 站在人类一方，作为鬼的对立面，鬼杀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清点所需物品后，鬼杀队准备出发。 铃兰也准备去和她们汇合，出门的时候，她在半路上遇到了时雨。 此时，小姑娘正在挖一个小土包，并往里面栽了一棵小花苗。 “你在做什么呢?”铃兰不禁问道。 时雨转头看了看她，又捧起泥土将洞轻轻盖实， “我在这里种了一株山茶花。这里是冬瓜的坟墓。” “之前怪物袭击吉原，冬瓜救我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还一直陪着我找到柊大人，才气绝身亡。” 小姑娘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它好可怜啊，被人丢掉，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为了救我死掉了，都是我的错。” 铃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想，它一定是在向收养自己的小主人报恩吧。所以，别自责了。” 时雨擦了擦眼泪， “嗯嗯，这株山茶花也会有冬瓜的一部分的。” 雪村铃兰盯着那株山茶花，久久回过了神。 —— 夜间，鬼杀队一行人来到了村落的附近。 虽说白天易于调查，但毕竟和鬼相关，对付这种昼伏夜出的生物，只能选择夜间。 还没进到村中，雾气便已经散到了脚边。虽然没有确定，但这白汽大概率就是雾，不一会衣服就已经被打湿。 但奇怪的是，就像一开始说的，这里不该长时间雾气不散。 远远看去，整个村镇淹没在一片缭绕云雾中，即使借着明亮的月色，也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偶有几只乌鸦扑棱飞过，平添几分诡异的气息。 为了防止大家在雾中走散，他们提前准备了一根绳子，也大家拉着绳子走。每隔五分钟就会报一次数，以确保全员安全。 绳子的一端绑在村外，也防止在雾中迷路能及时走的出来。 一行人在雾中摸索着前进，借着手电筒，渐渐看见了许多房屋，农田和牲畜棚，但走了许久，始终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消失的几名鬼杀队员，既没见到他们的人，也没有看到尸体，村里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那些鬼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后排有队员发出了疑问。 但也没有人知道答案。 更为奇怪是的，从进来到现在为止将近一个小时，他们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鬼的气息。 这里真的有鬼的存在吗? “再报一次数!”队长在前面再次喊出命令。 “1!” “2!” “3!” “4!” “5!” ……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戛然而止，黑夜陷入了恐怖的寂静。 “后面没有人了吗!”队长焦急的声音响起，在窒息的迷雾中显得如此无力。 大家一齐朝后看去，不知何时，背后手电筒的灯光已经消失，拿着手电筒的人们变成了一片死寂。 背后已然成了无底的深渊漩涡。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突然间，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冲击，几人被弹到了半空中，手中的绳索也因此脱落。 他们失去了和彼此之间的联系，朝着地面直直坠落。 [羽之呼吸·五之型·领空] 伴随着平静的嗓音，一道清亮的圆弧刀光划开雾霭，剑气所及之处皆为领空，带着身体平稳落地。 无事的人迅速集中到一起，此时他们才发现，目前也只剩下了雪村铃兰和柊一叶。 而铃兰也是因为和柊一叶离得近，才被他的呼吸法顺道救了下来。 第41章 两人人朝着雾中呼喊，但始终没有其他人的回音，他们看了看对方，表情皆变得格外凝重。 雾变得越来越浓，绳子也不知所踪。别说找到走散的队友，连如何走出这片迷雾都不知道。 “刚刚那个力量，果然是血鬼术吧?”铃兰问道。 怕姐姐走丢，柊一叶握住了她的手。 两片羽毛悬在他的身侧，纹丝不动。 “没错，刚刚那一瞬间的确感觉到了鬼的气息，但现在却又什么都没有。简直像雾一样，来去无踪。” 话音还未落，便又有一阵冲击传来，率先感知到空气波动的羽毛轻颤，下个瞬间便被日轮刀劈开，连同想带走他们的血鬼术一同击破。 两人都知道，那些凭空消失的人，一定是被血鬼术转移去了哪里。 但是他们的死活不得而知，更不知道被那种血鬼术击中会不会立马死亡，因此也不敢贸然被转移。 然而，那血鬼术像是定时闹钟一样，隔段时间便会发动一次。柊一叶虽然能避开攻击，但每次攻击的来源都不同，无法确切地找到施术者。 但这样下去，只会一味地浪费体力，更别提找到出去的路。 在这片迷雾中，要么进要么退，如果无法离开，那么只有放手一搏。 雪村铃兰握紧了日轮刀， “柊，这只是个赌注，如果赌输了的话，拜托你了……” 说完，她拔出日轮刀，割破了手心。霎时间，鲜血淋漓。 柊一叶震惊地看着她， “铃兰姐……?” “顾好周围的攻击。”雪村铃兰用力握拳，意在让血流出更多一些。 充满着水汽的空气呼吸起来令人嗓子发痛。 既然对方用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将人带走，就不会轻易现身抓人，即使这里有只流血的猎物。 那么会被血腥味吸引出现的，就只剩下无自我意识的杂鱼鬼，以及…… 白雾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火速接近。 柊一叶身旁用来探知鬼的羽毛突然间化为了灰烬，少年的瞳孔为之一振。 “小雪!!你没事吧!怎么又流血了!”出现的鬼捧起铃兰流血的手，似乎十分着急心疼的模样，与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十分不合。 ——该死的笨鬼。 当他出现在眼前的瞬间，雪村铃兰有一丝的恍惚。 虽然是预料之内的事，但她明显还是愣住了。 可能她是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招数，为什么会中招两次呢? 就好像踩进了写着“陷阱”二字的陷阱。 而此时的童磨，正盯着铃兰流血的手，双手生理性地发颤。他咬紧牙关，努力抑制住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抑制住嘴里快要流出的液体。尖牙将下唇磕破，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好饿。 好饿。 身体好饿。 想来，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了。不知怎么的，自从上次尝到雪村铃兰的一滴血后，便觉得世上所有的食物都失去了滋味。 好想再尝尝啊。 就在他快要冲破防线的时候，一股剧痛由头顶穿过脑髓。 柊一叶将日轮刀扎进了他的脑袋，然后猛地拔出。 铃兰看着他嘴角的口水: “……” 对吧，他只是想吃饭。 “啊啊啊痛痛痛!!”童磨捂着冒血的头顶，连连叫痛，但嘴角依旧保持极度兴奋的上扬状态。 羽呼少年冷着脸，挥着日轮刀继续向他砍去，将羽呼十型全都用了个遍。 柊一叶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但心如明镜，冷静和智慧远超同龄人。所以，当童磨出现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雪村铃兰割手放血的用意。 如果他像鲤沼诚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此刻一定边砍边咆哮: “卧槽你个死变态啊啊啊!离我铃兰姐姐远一点!!” 童磨笑着躲过这些攻击， “哦哦，对了，小雪上次说过，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会用尽一切办法杀死我。所以，这次小雪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位少年杀了我吗?” “不过，我之前就说过吧，少年是杀不了我的。虽然我说过不会伤害小雪，但其他人的性命不在保证范围之内哦。” 雪村铃兰紧握双拳，看着童磨的眼神一瞬间丧失了温度。 童磨愣住，随后便被日轮刀劈开了半个脑袋，又在瞬间恢复。 “哎呀，开个玩笑嘛，小雪，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啊。” 雪村铃兰给了柊一叶一个眼神，少年停止攻击，将日轮刀收了起来。 她撕下羽织的一块布条，将受伤的手包扎好，垂着眸子，语气软了下来: “我之前的确很想杀了你。谁让你说是你杀死了那两个孩子，我当然恨透了你。不过，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你不可能会杀他们的。所以，你是为了让我不再对你心软，让我能够对所有的鬼抱着恨意，让我不再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差点丧命，才撒了这个谎。” 她抬起头看向他， “童磨，你真是个该死的笨蛋。” “所以，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也没有理由杀你。我们变回从前那样吧，童磨，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为了得到想要的情报，欺骗对方的感情，说着满口谎言。 因为他是鬼，是敌人，所以自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做出这种事，不会有任何，任何的负罪感。 第42章 她不觉得这样做很卑鄙，一点都不觉得，一点都不。 童磨的眼睛里闪动的星光，只觉得心跳得极快。 “当，当然了!我说过我会永远喜欢你的!那个发钗坏了，不过我会尽快修好给你的!” 他像个少年一样，耳尖染上了些许萌动的粉红。 铃兰再次垂下了眸子， “嗯，谢谢你。” “对了，童磨，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应该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对吧?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全都没事哦。”童磨笑道， “原本我也是以为有谁在这里虚假招工搞传销，然后把招来的人全都吃掉。不过进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们跟着那个空间转移的血鬼术去就知道了，那里是一个美好的乐园哦!” “美好的乐园?” “嗯!我非常喜欢!相信小雪也一定非常喜欢的!之前小雪说，你要杀了我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是鬼，你必须这么做。可是如果在那里的话，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样的理由了!很棒对吧!” 童磨的语气透着雀跃， “所以，这几天，我也一直在为乐园做贡献哦!” 雪村铃兰的额角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虽然她有些听不懂童磨在说什么，但总觉得很诡异。 “这样子啊，那很好啊。”她装着笑脸说道，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发现了这里有食人鬼，就跑过来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吃人了呢。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柔声念道， “答应我，不可以伤害人类，可以吗?” 童磨觉得今天一定是他人生和鬼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小雪居然会握着他的手和他讲话。 他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 “那我饿的时候，小雪要负责把我喂饱哦!不多，我只要一点点血就够了。” 雪村铃兰一时间有点窘迫， “啊，嗯。好。” 也如此答应了。 ———————— 在此奉劝广大青年，话不能乱说，自己许的承诺是要负责的哦:-d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实相生啊~ 第19章 小小的乐园·人 根据童磨的说法，那些消失的人似乎是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于是，在下一波的血鬼术攻击时，雪村铃兰和柊一叶并没有躲开，由着那股力量带走了他们。 在被力量包裹的一瞬间，两人便立马失去了意识。 —— 这里看起来有些像某处的山洞，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苔藓的草腥味。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四周，耳畔传来嘈杂的呼喊。 “加把劲啊!使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躺在石床上的产妇努力使着劲，汗水淋漓。产妇的床铺十分简陋，只铺了些柔软的草和棉花，现已经被鲜血浸湿。身旁的接生婆时刻关注产妇和孩子的状况，她们同样只穿着草和树叶编织成的衣物。 石床边站着几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同样为母亲鼓气。而她，也在这些孩子当中。 这里是哪里? 原始社会吗? 她握着产妇的手，产妇的指甲嵌入她的皮肤，有些疼。 他们继续给产妇加油打气。 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响起。 此刻，她的意识也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此时是母亲分娩的时候，她是家里的长女，这是母亲的第四个孩子。 对啊，怎么发起了呆呢。 我刚刚在想什么呢。 她们将孩子包好抱到母亲身侧，几个年纪小的弟妹立马凑到了一起，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宝宝。 “我要抱!我要抱!让我抱抱嘛!” “不行，你还太小了抱不动啦!” 婴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她想去握婴儿的小手，却被先一步握住了手指，温暖软乎的感觉传来。 他们露出了欢笑。 ——欢迎来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清晨，丈夫们早早就已出门打猎，妻子们拥抱着送行，留下照顾年幼的孩子。山间猛兽凶险，每日出门总有几个回不来的，她们都希望丈夫平安顺遂。 留在家里的带着孩子在田地里劳作，用石锄，石锹开垦田地，给已种下的作物浇水和粪尿，或是采摘已成熟的果实作为今天的午餐。 她看着那片小白菜，将已经长大的白菜苗分栽到另一块田地里，以便于它们有足够的空间更好地生长。又在剩下的小白菜里选了些许幼苗带回去煲汤。 跟来的弟妹在一旁帮着忙。 “长姐，那片的菜我已经栽完了。” 扎着马尾的弟弟扛着锄头走了过来，汗珠顺着少年的额头滚落，但他的气息依旧平缓如春风，丝毫不见气喘。 “你还是那么快啊。”她笑着将小白菜包在一片大树叶里，用麻捆好， “姐姐这边也弄好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正准备走，却发现妹妹还在原地蹲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小妹，走了哦?”少年出声寻问。 “好了，兄长，我马上就来!”少女手忙脚乱地，似乎将什么塞进了草帽里，又戴在头上。 她蹲下身子替妹妹擦掉了脸上的泥土， “瞧你，都是已经当姐姐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第43章 少女吐了吐舌头。 少年看着姐姐背上的长发，盯着末端那一剪齐，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怎么了?”她回头问道。 “没事。”少年摇了摇头。 他们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此时，母亲正一手抱着小弟弟，一手给圈里的鸡鸭喂饲料。 “母亲，你怎么下床了，刚生完孩子应该多休养才是，这种活交给我和小……”她说着忽然间愣了一下， “交给我和弟弟就好了嘛。” 名字……他们似乎都没有名字，她也没有。 她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是， “名字”是什么? “没关系，我稍稍活动也是有益的。”母亲笑道， “跟我进屋吧，邻居们来看老幺，还带了不少果子野味。今儿你们加点菜，晚些呢再挑些好的送去给山脚那些家，她们呐都没了丈夫，也是可怜。” 儿女们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的气候适宜，土壤肥沃，物产因此也十分丰富，不愁吃穿，邻里和睦。倚着这一方天地，整个族群生活也十分富足，一派和谐幸福的景象。 太阳渐渐没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 她将简单去了壳的黍放入支起的三角陶器中，蒸熟。随后又做了些煮青菜和烤鱼。没有丰富的调味品，料理的味道不免有些寡淡，但孩子们并不在意，早早围着一块平滑的石桌坐下，闻着锅里的香味迫不及待。 “父亲还没回来吗?”弟弟帮着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问道。 “无妨，怕是有的等了。我们先吃吧。”母亲笑着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那是一件用兔皮做成的婴儿襁褓。 少年看着那根用骨头做的针，目光再次落在了长姐整齐的发尾上，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但很快也消失了。 他们来到桌前准备吃饭，却发现刚刚还在这里吵着饿了的妹妹此时却不见了。 “小妹?”她出声寻找，却并未得到回答，最后还是在门外的一个草丛里发现了小姑娘。 “你在这做什么呢?”母亲问道。 少女听到声音后立马惊慌地转过身，眼神下意识地向身后瞥去，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这么小心翼翼的，藏了什么宝贝不能让我们知道啊?”姐姐打趣道。 “没，没什么，就是……”少女刚想说，身后便传来了纤细的鸟叫声。 母亲眉头微蹙，上前拉开了妹妹。 少女的身后，一只受伤的小麻雀躺在编制的草篮中，身下垫着些许轻软的棉花，草篮中放着一小杯的水和粟。 妹妹似乎是在照顾这只受伤的小麻雀，而且应该是上午一起去田间时带回来的。 少女低头抠着手指，看起来十分心虚。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母亲不是告诉过你吗，生死有命，是自然的选择。那些路上受伤的小动物，是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环境才受了伤，我们如果干预了自然的选择，就等于是在给他们一族制造麻烦，最终也是给我们自己制造麻烦。” 小小的女孩不理解母亲的话，依旧垂着眸子， “可是，它好可怜。” “别想那么多了，饭菜要凉了，跟母亲回屋吃饭吧，今天炖了你爱喝的鸡汤。”母亲牵着妹妹的手，将孩子拉进了门。 她看着草篮里那只奄奄一息的鸟儿，又回想起方才母亲的话。 突然间，一株长在土包上的山茶花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正式开饭前，他们围坐在桌前做着祷告，感谢自然的馈赠。 上山打猎的队伍陆续都已经回来，但始终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 几人虽然担心，但太阳已经落山，出去寻找太不安全，只好等明天再做打算。 一旦没有了阳光，那些家伙便会出现。 “晚上睡觉的时候熏好紫藤花，小心那些东西又来了。”母亲再次叮嘱。 在整个自然界，万物都有自己的天敌，而他们也不例外。 那些东西以他们这个族群为食，而且专挑他们休息的夜间出现，防不胜防，至今已经有很多同伴被吃。 夜间，她躺在床上，看着那束透过山洞顶部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有些难以入眠。 父亲是否遭遇了不测，即便是明日她们上山寻找，也不见得有结果。在这里，失踪超过三天的，就会被当成死亡，不管有没有见到尸体。 “快逃啊!那些家伙又来了!” 正当她昏昏沉沉即将入睡时，一声惊恐的呼喊将她惊醒。 她立马起身，喊上母亲和弟妹，迅速随着逃跑的队伍去往安全的地方。 身后，数十只那种东西跟着，它们像野兽怪物，力大无穷，速度极快。 队伍最前面是小孩，女性，中间是男性，最后面则是老者，这是为了使整个族群最好地延续下去。 他们跟着领头羊一刻不停地逃跑着，渐渐地，有同伴的体力跟不上，落在了队伍之后，多是年纪大和体弱的。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样的场景。 狼群追逐着羊群，落在队伍后的弱者被狼群吃掉，活下来是的体格健壮，跑得快的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刚生完孩子未出月子的母亲无法承受长时间的逃跑，也逐渐被人群挤到了队伍后。 第44章 她回头想去拉母亲，但拥挤的队伍只能不断前进，无法回头。 “母亲!!” 她看不见母亲，只看到一双手托起了哭泣的婴儿。 “照顾好弟弟妹妹!” 母亲终是体力不支，将孩子传给了前面的人，摔倒在队伍后方，被那些东西一齐扑上。 她看不见母亲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世界一瞬间陷入了扭曲的鲜红中。 哭泣的婴儿由队伍后方的人一个个抱着接过，又传给前面的人，就这样，一个个传接着，到了最前方最安全的地方。 ——欢迎来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她看着弟弟兔皮襁褓上溅到的鲜血，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努力向前方跑去。 太阳终于升起，化掉一切尘埃。 逃出生天他们的聚集在一起，从紧张的气氛缓了过来，暂时小憩。 她靠在石头上，看着周围。 他们烤着抓来的野鸡野兔，谈笑风生，似乎并没有因昨晚的事情受到影响，即使死去了不少同伴。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死去同伴也并不稀奇。 “别难过了，生与死都是自然的选择，你的母亲完成了自然赋予她的使命，因此离去了。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吧。”族长双手合十，为她做了一个祷告。 生与死都是自然的选择，他们，猎物，那些怪物之间的关系也是自然的选择。 所以，迟迟未归的父亲是作为猎者而死去，母亲是作为猎物而死去。 顺应这样的法则与规律，才是最好的吧。 她看向怀中熟睡的婴儿。 不要。 至少这孩子，只要按自己的心意活着就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死由自己决定。 她站起身，将孩子托付给族长，抬脚准备离开。 “姐姐你去哪?”弟弟叫住了她。 她朝少年笑了笑， “我去探险，希望能带回来好结果。” “我跟你一起去。”少年平静的嗓音响起， “总觉得一切乱的很。”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也对啊。” 姐弟俩按着来的路往回走，又循着一路血迹向前走。 至今为止，他们都对那些怪物一无所知，所以，至少要从探知敌情开始。 他们一路向前走，血迹一直延伸到一片竹林的外沿，竹林中也有血迹，只是缺少阳光又雾气弥漫，他们不敢贸然进入。 不过好在这里的竹子都不是特别粗，姐弟俩思考了一会便开始将竹子掰断或者拔起，开出一条有阳光的小道。 只见少年抱起一根碗口粗的竹子用力向上连根拔起，然后扔在了一旁。 目瞪口呆。 吾家有弟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她不禁笑了出来: “傻小子，不一定要拔那根那么粗的啊，旁边的小竹子弄掉就可以啦。” 少年讪讪笑了笑，突然间灵光一现，想起了之前的违和感。 “姐姐，你的头发是什么时候变短的，用什么弄得那么齐?” “哎?”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愣住。 是啊，不管是石片还是掏片，断面都不可能这么整齐，而她活了二十二年了，头发也不会只有这么点长。 用什么工具弄断的? 正当两人失神时，突然间，竹林里窜出来了一只那种怪物，朝着姐姐扑来。 姐姐拉着弟弟迅速向阳光的地方躲去，那怪物的利爪朝她的脸颊抓来，许是怕碰到阳光，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就顿在半空中。 但令人惊讶的是，下一秒，那怪物的指间，凭空出现了一支……玫瑰花?? 随后，那只怪物便消失了。 她忽然觉得脑壳莫名一阵疼。 姐弟俩继续循着血迹向前进，穿过了竹林。 竹林后，一个奇怪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 它的外部形状是一个长方体，但长方体表面有许多颜色深浅不一的三角形花纹，看起来有些像一个大型的寄木细工工艺做成的机关盒。 他们爬上了屋顶，将三角形瓦片掀开了一个，从缝隙中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屋内共有五名身着白袍的家伙，除了中间坐于高堂之上的，其他都是跪坐成一排，似乎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 那些家伙身形看起来和他们一族差不多，身穿白色斗篷，脸上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看不见相貌。 面具自中间分为黑白二色，黑色那半边刻着一个月亮的形状，白色则是太阳。 “看来今天的收获也会很不错啊。” “那当然，毕竟吃了那么多的人类。” “可你今天放出去的鬼太多了吧，万一把人都吃完了怎么办，我们可没法一下子补给那么多!” 姐弟俩在屋顶上听着它们的谈话，大概明白了情况。 那些怪物叫“鬼”，是他们放出来的。 可是…… “人”是什么? 是指他们吗? ———————— 好难……写他们的整个生活都没有用“人”这个字，写得好痛苦，老是习惯性的写人们，两人，女人，男人……改了好多tat 是的， “人类”这个称呼是那些人给他们起的，他们本身也不会有给自己取名字的意识 这个篇章还没写完，下面继续 第20章 第45章 小小的乐园·神明 “什么人!” 正当两人陷入疑惑时，屋内的那些家伙也发现了他们。 下个瞬间，一股力量向他们袭来，脚下的瓦片瞬间坍塌，两人掉进了屋子里。 而令人惊讶的是，破洞的屋顶竟自愈般地修复了。 “你们是何人?”原本跪坐着的四人迅速上前将他们围了起来。 姐弟二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们又是谁?方才听你们所言，那些叫鬼的怪物，是你们放出来的?为什么要将我们一族赶尽杀绝，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些人听了他们的话似乎更是震惊。 “是那些人类，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男性。 另一名白袍者看起来异常冷静，径直朝两人走去，机械般冰冷的女音响起: “发现异端，立即清除。” 她伸手护住弟弟，两人下意识向后退。 “慢着。”就在此时，那名坐于高堂之上的白袍者开口制止了女子的行为。 他站起身，走了下来， “看来你们二位就是父亲大人的客人吧?” 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性，身材也十分矮小。 可是，父亲大人……客人? 他们并未受到谁的邀请。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那人继续说道， “那些鬼是我们放出的，但目的可不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你们一族以采集打猎为生，杀死其他生灵的同时，自然也会有某种存在以你们为食，鬼就是这样的存在。当然，也会有某种存在消耗鬼的数量。我们只是在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人与鬼都是其中的一环，并不单独针对你们人类。” 她并不认同青年所说的话， “你们是谁，凭什么有这样的权利?” 青年笑了出来， “动物生下来便会吃，鸟会飞，鱼会游，这又是谁赋予的权利呢?” “那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而我们只是它的具象化。” 弟弟抬起平静的眸子， “你是想说，你们是神明吗?” “哈哈哈，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的存在只是让这里成为一个乐园。”青年笑道，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离未，是这里的首领。” “对了，既然你们都到这里来了，不如随我去看看吧。父亲大人倒是说过，到了那里，你就会理解什么是真正的乐园。” 她的头忽然一阵剧痛，随后陷入了晕眩。 她抓紧身旁的弟弟，按着脑袋，耳边响起了不知是谁的声音:那里是一个美好的乐园哦! 半分钟后，雪村铃兰缓了几口气，抬头道: “好啊，带我去看看吧。” “这边请。”离未笑着朝前引路。 雪村铃兰拉着弟弟，跟上了他的步伐。 少年看着姐姐坚定的眸子，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好像两人根本不是姐弟，却又很熟悉。 他紧盯着眼前男人的后背，又回头看了看留下的四人，双手握成了拳头。 三人离开了。 “什么乐园，什么神明!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见首领已走，那个中年男人再也憋不住气，粗暴地踹了一脚高堂上的座椅。 “管它呢，能尽兴就是最好的。”另一个儒雅温和的男音响起，他把玩着手里一颗透明的方形的像是粉色塑料片的东西，笑道， “而且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好吗?” 中年男人气愤道， “莫名其妙来了两个外人，万一我们的事情暴露了该怎么办?有什么有意思的，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是个心理变态。” “梅见大人，不如杀了他们，以免生出祸端。” 被唤做梅见的男子没有说话。 身旁的女人冷冷开口道: “暂不可轻举妄动。” 神明们似乎也是各自心怀鬼胎。 * 雪村铃兰二人跟着离未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铁质大门前。 整个房子的内部也活像一个迷宫，每隔五十米左右才有一盏蜡烛照明，因此显得昏暗无比。 离未转动门上的齿轮，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处十分诡异的地方，红色的肉质墙壁凹凸不平，长满了眼睛。在门开的那一刻，那些眼睛一齐看向雪村铃兰和柊一叶，瞪大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 “不得无礼。” 离未抬手制止，语气是平和温柔的，虽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时应该在笑。 那些眼睛又立马转了回去，继续你一闭我一睁地眨着。 “这里是控制中心。”离未说着， “那些眼睛负责监控这里的每一处，一旦哪里有异常，它们就会立即发出警报。” 控制中心?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还未等她从疑惑中回过神来，一只眼睛突然从墙壁中凸出，滚落到雪村铃兰的脚边，并发出咦咦咦的怪叫声。 雪村铃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看来是实验室。”男人轻笑着， “不用担心，可能又是哪根试管发生了小爆炸吧。” 雪村铃兰不禁握紧了双拳。 实验……莫非是人体实验吗? “你们要去看看吗，很有意思的。”离未突然靠近她的脸，透过黑白面具的眼睛缝隙，铃兰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珠，如同野兽般冰冷。 “当然。”她回答道。 第46章 男人远离了她的脸，弯腰捡起那颗眼珠， “那便随我来吧，父亲大人也在那里等着你。” 随后，他捏爆了那颗眼珠，三人的周身亮起蓝色的光柱，似乎要将他们传送到哪里。 身体逐渐被光芒掩埋的同时，雪村铃兰眉心紧蹙。 就在离未提起“乐园”一词时，她忽然想起，自己叫雪村铃兰，不是什么一家的长女。 而自己之所以会这么以为，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影响。 之前小柊的疑惑没错，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还是原始社会，人们的吃穿用度都是取之自然，农业也并不发达，纺织业和冶金业都未出现。 而她整齐的头发只可能是用剪刀剪的，与这个世界相矛盾。所以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仅是她，她叫着母亲弟妹的那些人，以及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因为辛勤劳作的人手掌不可能肤如凝脂，而他们之中有许多手上都是没有长茧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构成这个原始社会环境的人，都是那些来到雾村里失踪的人。他们原本并无血缘家庭关系，只是像过家家一样，被编排成了这样一个社会形态。 而只要是进入这个世界的人，就会自动对号入座，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人。 如今她已经清醒过来，但小柊似乎还没有。 而这里应当是用血鬼术创造出的异空间。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费尽心思造出这么一个世界来。 但她清楚的是，能弄出这样一个控制人认知的世界，那几个白袍者，绝对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把人命玩弄于鼓掌上的……鬼。 它们有独立的意识和行动能力，至少不是杂鱼鬼，但具体实力不得而知。 而离未口中的实验，她不敢去细想，这些家伙创造出一个虚幻的世界，又在用人命做什么惨绝人寰的实验。 更让她不解的是，父亲大人是谁? 难道除了离未这个首领以外，还有别的幕后黑手吗? 但只有先探得此处鬼的虚实，才能联系还处在世界观洗脑中的鬼杀队，否则很容易让他们白白送命。 “我们到了。”离未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在她回过神的一瞬间，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迎面而来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随后才看清这里的布置。 不似方才那般猎奇，这个空间的构造只是普通的房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化学药品和器材。有几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护镜的家伙正在使用显微镜和试管之类的东西，拿着纸笔相互讨论细胞什么的话题。 桌上的几个透明瓶子中，泡着心肝肺等内脏。墙根处立着些高大的东西，不过用白布盖着看不见具体是什么，只是不时间好像传来了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雪村铃兰看那些内脏，强忍着恶心。 果然是人体实验! 就在此时，角落里一个白色帘子后面，似乎传出了些奇怪的动静，听起来像是金属盘子被打翻在地。 三人抬脚走近，准备去一探究竟。 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帘子前，便从帘子下面滚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小东西速度极快，不知何时已经蹿到了雪村铃兰脚边，顺着脚踝爬上了她的大腿，钻进狐皮裙底，又一路从领口钻了出来，最后跳到她的肩膀上，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又跳到她的手上。 雪村铃兰看着手里那个东西，只见它皮肤白皙，一头白橡色头发，七彩的双眸，光着身子，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发出开心的“yuki yuki”的声音。 虽然很小，但就是缩小的童磨。 雪村铃兰用力一握，然后将它朝地板狠狠摔去。 小东西瞬间成了一滩烂泥。 雪村铃兰瞳孔微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住。 这时，那白帘后又传出了声音。 “小妹妹，可以轻一点吗，我肠子都要被拽出来了，一天那么多次，谁受得了啊……” 毫无疑问就是童磨的声音。 雪村铃兰一把拉开帘子，只见童磨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四肢都被锁。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白大褂女性，右手持手术刀。 “呀↗”童磨见铃兰，发出了怪叫。 “你别误会啊，小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又像众多话本戏剧里演的名场面那样，喊出了这句话。 铃兰: “……” 谁会误会啊。 你瞅这是会引起误会的场景吗。 童磨的腹腔是打开着的，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内脏和肠子，鲜血顺着床沿哗哗流下。他身旁的女子将手深入那团内脏里，摸出肝脏，右手的手术刀手起刀落，将肝脏割了下来。 童磨腹部的伤口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她瞥眼又看到了心脏，肺，脾，胆……一一陈列在旁边的盘子里。 她看着那颗心脏，那分离出的心脏忽然间加速跳了起来，随后慢慢变了形状，成了一个缩小版的童磨，开心地跳起，不停地喊着“yukiyuki”。 童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 那名白大褂女人迅速端走还没变成小童磨的内脏，前往实验台进行处理。 童磨从解剖台上下来，穿好衣服， “小雪，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好厉害啊。” 雪村铃兰并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想起来，当时那只手持玫瑰花的鬼，或许就是童磨从中作梗。 第47章 “父亲大人，辛苦了。”离未对童磨说道。 “都是举手之劳，谈不上辛苦。”童磨拍了拍他的肩膀。 雪村铃兰震惊地看向两人。 父亲大人?? ———————— 铃兰:信息量爆炸() 为什么会叫童磨父亲大人，其实前面有伏笔哦 ★yuki yuki:就是“雪”的罗马音，小雪小雪这样子的。 第21章 小小的乐园·鬼 等……等一下，的确，他们算是受童磨的邀请来到这里的，但是为什么童磨会是首领boos的父亲? 先前没来的时候，童磨不是对这里一无所知吗? 难道离未做这些事情也是瞒着父亲的? 等等，如果离未是童磨的儿子，那他是人是鬼? 又或者像刚刚那些小家伙一样，是童磨身上分离出的一部分，所以才会称他为父亲大人? 简简单单一个称呼，信息量巨大，铃兰一时间没能处理过来。 但相比较于他俩的父子关系，更让铃兰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另一个点。 她看向那些玻璃瓶里泡着的内脏。 “谢谢你带她来，接下来的参观就交给我吧。”童磨笑着对离未说道，全然没有意识到铃兰情绪的变化。 “那我先去忙了。”离未转身离开。 “那我们走吧，小雪。”童磨拉着雪村铃兰，但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撇了撇嘴，在他的记忆里，雪村铃兰是不会在他眼前发呆的，倒不如说，都是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啊，对了，肯定是…… 他一把抓住铃兰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急切地说着: “我才没有生过孩子!要生的话也只想和你生!” 铃兰无奈侧目: “……” 好丢人好想装作不认识他。 “嗯，那他为什么叫你父亲?” 童磨松开了手， “离未，算是我的义子吧。不过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这次意外和他重逢我也很高兴呢。” 雪村铃兰点了点头，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内脏给他们?不……不疼吗?” 最后一句她是入戏顺口问出来的，只是说出口的一瞬间便觉得有些心虚地慌了神。 她不自觉地捏了捏拳头。 感受到关心的童磨眸子里亮起了星星， “当然会疼，不过我恢复得快也就不疼了。而且一想到这样就能创造出能和小雪一起生活的乐园，一点都不会疼。现在你还这么关心我，更不疼了!” “至于内脏用来干嘛，待会带你看完其他地方就知道啦!” “童磨，那些瓶子里的内脏，都是你的吗?”她垂着眸子，抬眼便红了眼眶。 童磨是不可能读懂她的心情的，只是从气味来判断，这种感觉很像上次她哭的时候。 是在担心他吗? 他无法判断，只是感到莫名的忐忑。 “……不全都是呀。”他笑着回答道。 雪村铃兰点了点头， “嗯，我们走吧。” 童磨朝前，铃兰和柊跟在后面。 雪村铃兰抬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眶，长舒一口气。 突然觉得我好有演戏的天赋。 “姐姐，你没事吧?”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柊一叶突然关切道。 她惊讶地转头看向少年，露出了尴尬的笑: “没事。” 没想到连小柊都骗过了吗。 “……” 柊一叶蹙起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 他能够判断出来，前方这个男人不是和他们一类被称为“人”的生物，他是鬼。 但从未离开聚落的姐姐怎么会认识这个叫童磨的鬼，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这些他都觉得不重要。 一是姐姐的事情没必要去疑心，二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杀鬼。 雪村铃兰此时的内心是不安的，而越靠近童磨所说的目的地，那种不安感就愈发强烈。 她一直是以为，刚刚那个地方，那些仪器和内脏是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取走童磨的内脏? 听童磨刚才说的话，也不像是突然看见人体实验心血来潮也加入的。 很快他们便到了那个地方。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窒息的黑暗扑面而来。 整个空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能感受到的只有浓烈的腥臭味，以及嘶吼的声音，那些声音或凄惨或愤怒或是单纯抽泣。 雪村铃兰不禁抱紧了胳膊。 在他们踏进门的一刻，仿佛像收到感应般，空间逐渐亮了起来。 朦胧中，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数不尽的鬼被分批关在血鬼术牢笼中，关着它们的笼子上以百分数的形式写着“可利用率”，每个笼子都不同。即便已经分好了批次，依旧不断有鬼因为自身变化被调离，塞往利用率低的笼子里。 当可利用率变成0%时，那些鬼就会被送进升降梯中，拉到太阳下化为灰烬。 那些留下来的鬼面对着冰冷的机械，不断地被抽走血液，挖走心肝。这些鬼的修复能力都不强，就算止血也要十来分钟，更别提内脏重新长好。但机械并不在意，见到长好的，便又重新挖出来，如此循环重复。 那些挖出来的内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玻璃瓶中，顺着传送带送往另一个地方。 第48章 除此之外，也会出现极少数可利用率为100%的鬼，它们同样也被送到那个地方。 “是刚刚那个实验室哦。”童磨对她解释道， “所以那里的内脏不完全是我的，还有他们的，百分之百的鬼会成为一整个实验体。像刚才那个实验室，这里一共有几十个吧。” 雪村铃兰忽然想起方才在实验室那里，墙根白布蒙着的后面立起的高大冒着泡的东西，或许就是被泡在药水里的鬼。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同类? 忽然间，利用率为50%的笼子发生了暴动。 那些鬼开始相互撕咬，吞食着对方的肉，直到自己被对方杀死。不一会，笼子里的鬼便全部死亡。 “听说这样的异动是常有的事。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童磨不禁发出了疑问。 因为这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地狱。 雪村铃兰不敢再直视那些场景。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她问向童磨，牙关不禁发颤。 “接下来才是重点哦!”童磨的兴致突然间变得高涨，拉着雪村铃兰迅速跑到了下一个地点。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药品生产工厂。 “因为鬼不是人变来的嘛，所以离未他们就想，或许鬼的身体里也有可以改善人类体质的东西。然后，他们就真的发现了，利用鬼制作出来的药品可以医治很多病哦，像是棘手的黑死病肺结核啦，而且也不会把人变成鬼!很厉害对吧!所以我也贡献自己的一部分了!” “小雪，你之前不是一直说，鬼吃人所以你必须杀了我吗，那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伤害人类。如果我不再对人类有害，而是有益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去看你了。我不怕被你杀死，只怕见不到你。所以，小雪，我可以继续去见你吗?” 童磨一直觉得，自己过去也喜欢过很多人，但奇怪的是，只有对雪村铃兰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他不知道这种差异是什么，但很喜欢喜欢她的感觉，会让自己感到开心。 万世极乐教教主是没有感情的，所以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成为鬼之后，他从伤害人类到和人类交流，对人类的喜怒哀乐感兴趣，或许是因为，一直在追求着什么。 雪村铃兰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一时间有许多情绪涌了上来，但她努力将它们都压下去。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她终于将这些情绪无视，冷静了下来， “那些鬼，也是他们放出来吃掉聚落里的人的，对吧?” 童磨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感情被无视而失落，依旧笑着回答道: “嗯，是的。毕竟没有进食的话，鬼就无法成长，也没法用来制成药物了。” “但这种牺牲也是很正常的吧，一来可以从绝症中获救的人明显更多，二来，人类为了制药或者滋补，不也会杀掉动物，用动物做实验吗?而且我们鬼是不会因为取点心肝就死的啊，不像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们一样为了贡献人类医学一命呜呼，多好啊!” 童磨高兴地说着， “人类给鬼提供食物，鬼给人类提供救命药物援助，这是多么和谐的一个世界啊，简直就是乐园!小雪应当也是盼望这样一个世界，人和鬼能够和睦相处，这样子，我们就不用打打杀杀了，你也不用恨我们啊!” 雪村铃兰的瞳孔缩成了一点，这个虚构的世界中，人的生活与鬼的生活，两者的场景在脑海中交错。 “不是……不是的……”她握紧的双拳止不住发颤， “我所期盼的世界，是我们见面能够笑着打招呼的世界，是纯粹到小孩子能够在一起玩耍的世界。这样虚构的地方才不是什么和睦相处，只不过是踩在尸骨上的安逸，要忘掉被牺牲的同胞，对他们的痛苦熟视无睹的快乐。” 童磨看着她，七彩的眸子中流露出笑意和一丝转瞬消失的失望。 “如果小雪不喜欢的话，那就不要吧，这样的世界。”冰冷的掌心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们把那些人和鬼，都放了吧，好不好?” “那可不行，这里是我创造出来的，父亲大人怎么可以说放便放了。”离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 童磨笑了笑， “哎呀，孩子到叛逆期呢。” 离未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雪村铃兰， “雪村小姐，既然你说这个世界是踩着尸骨筑成的，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人和鬼和睦相处吗?” 雪村铃兰震惊地看着他。 离未原来真的想创造人与鬼和睦的世界，童磨怕也是听了他的话才说什么乐园的。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有的话，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没有对吧?别说人和鬼了，就是人和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物种，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和睦相处，连人和人之间都会有数不尽的冲突。因为人以万物灵长自尊。” 离未似乎自嘲般地笑道， “所以，人恢复到最原始的状态，真正成为自然界的一部分，和其他物种平等的话。人吃猎物，鬼吃人，神明‘吃’鬼，鬼又回归自然为人所用。这样不是最好的吗?这个世界的实验很成功啊，只要把这样的社会形态带到主世界，人和鬼就不存在冲突了，不是吗?” 雪村铃兰不禁被他的言论震惊。 “可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第49章 “你说的没错，物种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在这个世界作为人时，你给我们灌输的思想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人和鬼之间的冲突也终会有一个结果。那便让两者冲突就是了，自然界会给我们答案的，不可暴力干涉自然，否则必会遭到反噬。” 离未并没有把她的劝谏听下去，反而不屑一顾: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干涉是错误的?或许这样的干涉也是自然选择的一部分呢?” 铃兰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童磨突然跳到两人中间，蹦出来一句。 不过看他那副开心样子大概只是觉得他俩的争论很有趣，像在看猴戏。 “你闪一边去!阅读理解零分的傻子!”铃兰和离未一人一掌将他推开。 可不是嘛，他对这个世界的解是听离未说的，但他说的和离未表达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骂完了童磨，两人也不知从何开始继续争论，况且争论也不会有结果的样子。 “总之我是不会放人的。”离未还是坚持他的态度，放话道， “你们如果执意要让他们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随后下一秒就被童磨揉着头发， “我的乖离离，怎么可以这么跟爹爹讲话呢，爹爹好伤心的……” “……” “你死开啊!” 离未嫌弃地推开了他， “谁是你儿子啊!我只不过出于敬意叫你一声父亲大人，我俩总共才见过几次啊!” 童磨依旧不消停， “离离，为父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是为父对不起你。别赌气啊，跟爹爹回家，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别管什么人啊鬼的事情了。” “来，这是你娘亲。”他又指着铃兰介绍道。 离未觉得跟他说话说不通，急的跳脚: “什么娘亲!她就比我大六岁吧!你个老臭不要脸的勾搭人家小姑娘!” “怎么这样说，为父的心永远只有二十岁!” 铃兰: “……” 是两岁吧。 两人闹腾停了，离未也没讨到便宜，气鼓鼓的。 童磨一手搭在他的背上， “离未，跟我回家吧，不管是人是鬼，以后都不会再无家可归了。” 离未低头扣着手指，似乎有些哽咽。 “我……我跟你回家……” 一旁的铃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原来只是个孩子啊。 童磨笑着拉起他的手，准备带着铃兰与小柊一起离开。 就在此时，一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刀朝着扎童磨的喉咙刺去。 与此同时，突然间，三只鬼凭空出现，朝着雪村铃兰和柊一叶扑去。 或许是自救意识，原本一直失踪的日轮刀出现在了柊一叶和雪村铃兰的手里，雪村铃兰挥刀挡住了一只鬼的进攻。 【羽之呼吸·三之型·燕归巢】 下个瞬间，柊一叶将它们全部消灭。 而另一边，童磨根本无法躲过攻击，只是凌空挥出铁扇的瞬间，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脏。此时他才看清那个执刀者，是那个被称为“梅见”的白袍人。 挥出的铁扇落在了梅见的黑白面具上，左上角的一块被击碎，露出了左眼。 那人的瞳孔中，赫然刻着“上弦”二字。 ———————— 不管怎么说，磨磨头，我的快乐源泉，只要童磨一说话，立马从正剧变成沙雕风 第22章 小小的乐园·恶魔 雪村铃兰和柊一叶刚摆脱危险，便看到童磨被刀贯穿心脏这一幕。 铃兰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 [羽之呼吸·四之型·隼翎风刃] 柊一叶握紧发红的日轮刀，向着那个白袍者砍去。 他知道童磨是鬼，但同时也知道，比起这个似乎中立的家伙，现在的敌人是谁。 然而，他还未近身，便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将他整个人吹了出去。 柊一叶在空中旋转翻了好几圈，最后将日轮刀扎进地面，才勉强停了下来。 雪村铃兰上前扶住柊一叶，也同样明白，此时不可以轻举妄动。 那名白袍者只是微微侧过脸，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将他们死死按住，那只刻着“上弦”的眼睛仿佛近在咫尺，空气凝滞得无法呼吸。 童磨和那名上弦之鬼也没有再接着打下去。 胸口的剑被拔出，鲜血从嘴角渗出。童磨拉着和服外套的衣襟裹着，挡住了伤口。 “没想到是凪月阁下，犬子原是有阁下的协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啊。”童磨依旧笑着，奉承着语气， “不过，阁下平时不谙世事般，也想创造新世界吗?” “这就不劳童磨大人费心了，凪月大人自有安排。”那个一直跟在凪月身边的女子忽然出现。 “童磨大人若无其他的事还请离开，留下那姐弟二人便可。” 童磨眯眼笑道: “凪月阁下，我们是朋友，自然很多东西是可以分享的。但朋友妻不可欺呀。” “况且小雪最讨厌鬼了，我怎能让她受此屈辱。” “童磨大人，请慎言，不要侮辱凪月大人。” “啊?你肯定是误会啦。”童磨笑着摆手道， “喜欢小雪怎么可能是一种侮辱，明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所以，我是不会把她留下的。爱屋及乌嘛，自然也不会把少年留下的。” 第50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先杀了你。”女人的语气依旧像机械般冰冷，说着便伸出手准备释放血鬼术。 “别这样啊，我最讨厌自相残杀了，大家都是朋友嘛，别伤了和气。”童磨踱步走到凪月身侧， “不过看样子，我们之间迟早都会有一个决断，现在就各自安好吧。” 凪月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只是抬手示意身边的女人。 梅见双手结印，将童磨，铃兰和柊三人用血鬼术捆了起来。 离未在一旁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抬起脚步，想着向童磨走去。 梅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拦住了他的去路，俯身看着他的眼睛道: “离未大人，您要清楚，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人还是鬼的一方，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少年垂眸紧咬牙关，闭上深吸一口气，淡淡地拿开了梅见的手，声音褪去了稚气: “我知道，继续按照计划进行吧。” “离未。”童磨还是叫住了他。 “够了。”少年打断了他的话，转眼看向他， “你我又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突然间跑出来，说什么回家，不觉得很可笑吗?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童磨也没再说话。 雪村铃兰三人被带到了一间独立的屋子，关在了里面。 屋子的外部由血鬼术形成了一个结界，没有外部力量协助的情况下，无法从内部冲破。况且就算离开这间屋子，他们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异空间回到原本的世界。 “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法出去了啊。”童磨趴在桌子上，一脸轻松，丝毫没有被软禁的束缚。 “你看起来很轻松，难道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吗?”柊一叶问他。 “大概，等到几十年之后，小雪去了极乐世界，我便不会再有兴趣破坏他们的造世计划，就会放我们出去的。” “不如，我们一起在这里过日子吧。” 柊一叶: “……” 倒是给个有希望的选择啊。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实力最强的就是那个上弦之鬼了吧。”雪村铃兰坐到桌子对面， “童磨对他应该有所了解?” “嗯。”童磨起身撑着桌子托腮道， “凪月阁下的确是我们上弦之鬼的一员，最为棘手的能力是，可以控制力量在上弦之下的鬼，而且数量庞大，这里所有的鬼估计都是受到他的控制。还有那个梅见，应该是他的手下，实力大概是下弦之一左右，血鬼术应当和空间以及辅助有关，这个异空间包括当时带我们进入这里时所用的血鬼术，都是她一手所为。” “所以说，只要能杀死梅见，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对吧?”柊一叶问道。 童磨像是觉得冷一般，抱着桌上的茶壶不撒手， “是这样没错，不过……” “不过梅见受到了凪月的控制，实力已经不是原本的她了，不是那么容易杀掉的，对吧。”雪村铃兰接话道。 “没错。”童磨点了点头，趴在桌上眯着眼， “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三个人，都是人类吧?”突然间，柊一叶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雪村铃兰震惊地看向他，脑海中浮现出聚落里大家被鬼追杀，失去同伴的样子。 残忍至极，总是满口谎言，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是恶魔一样的存在，那不是鬼吗? “嗯，其他的三人都是人类哦，离未也是。”童磨证实了他的话。 铃兰看向他，眼眸中的惊恐还未褪去， “童磨，离未到底是什么人?” “我之前有跟小雪说过哦。”童磨笑着看她，随后趴在桌子上，将脸埋了进去， “十六年前，我和朋友们曾做过一个实验，像人类一样相爱结婚生子。那个时候，他们的孩子，就是离未。也就是说，那孩子是鬼和鬼生下的，人类的孩子。” “离未在鬼的环境长大，看着鬼父母吃人长大。十岁的时候，鬼父母被猎鬼人杀死，我把他交给了一名心善的教徒抚养，说是森林里捡来的狼孩。听说他一开始很难适应人类的生活，晚上总是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不过好在他的人类父母很有耐心，可怜他是由野兽养大的，性子难免怪了些，慢慢教导着，也逐渐有了人性。他过得很幸福。可是，突然有一天，鬼夜间闯入，他亲眼看着鬼吃掉了人类父母。” “从那以后我就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鬼和人的杀戮，让他失去了两次父母。所以他才想创造一个人和鬼没有冲突的世界。”柊一叶平静地说道。 “是的哦，我也觉得是这样。”童磨抬头笑着说道。 说着同理心的话，他的眼睛里却丝毫没有感情。 他不可能理解的。 雪村铃兰抓紧了手臂。 — 少年看着手里的黑白面具，食指触摸着中间那条泾渭分明的黑白分界线，朱红色的眸子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为了不切实际的理想，和上弦之鬼合作，可是他又何尝不知道，这里的几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各自心怀鬼胎。到头来，为了可笑的乐园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虽然理解岔了他的意思，没想到童磨会是那个唯一和他一样，为了“和睦相处”的人。 第51章 可人和鬼根本就不可能和平相处。 ——真的好累。 “离未，跟我回家吧，不管是人是鬼，以后都不会再无家可归了。” 他不禁自嘲般地笑了出来。 他非人亦非鬼，不管是人是鬼，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两人来到了。 “离未大人，我们的药在黑市上卖得很不错，有好些大客户想要批量采购，可我们目前库存不足，生产速度又跟不上，所以……”一桥太郎搓着手，含着腰笑道， “可否将鬼多放些出去，多吃些人，这样它们做为药材的利用率才会高啊。” 朱红色的眸子瞥去，少年的声音平静却十足有力: “不行，吃与被吃都要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否则这里的生态链会毁掉。” “这个您不用担心，就算骗不来，我再叫手下们买些人，补齐了就是，都是些下贱东西，也不贵。您再跟凪月大人说说，添些鬼来，保证不破坏平衡。”一桥太郎憨憨笑着，又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人， “你说是吧，岛崎先生?” “是。”回复的声音温柔沉静。 离未不想看他们，将脸用面具盖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里在做些什么。上回有十几只鬼逃出，跑去吉原大闹了一场，也是你们做的吧?” “没错，我只要听到惨叫便够了。”岛崎清人的语气依旧温柔。 “那也是为了提高药材的利用率啊，离未大人不也说要把这一套搬到江户去吗，这也算是提前实验嘛。”一桥太郎依旧陪着笑脸道。 “我还没说将范围扩大!” 一桥太郎握着拳头，愤愤不平。 可恶的小鬼!现在不增加产量，客户就会流失，到手的银子就跑了! “离未大人，莫要动气。”岛崎清人笑着走近，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打开， “我听说令尊远道而来，特意准备了些上好的山参，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您收下。” 离未烦躁地想将东西挥开，可就在手碰到盒子的那一刻，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用力一甩，一只黑色的蜘蛛从手腕摔落在地。 手腕处的伤口迅速发红，流血不止。 从小和鬼生活在野外的他认得，这是毒蜘蛛“黑寡妇”。 他用力握紧伤口， “你……” 岛崎清人一脚踩死了那只黑蜘蛛，拔出匕首刺进了少年的胸膛，随后猛地拔出: “可怜的虫子啊，好好安息吧。” 离未倒在了地上，心脏附近的动脉被刺穿，鲜血喷溅。 一桥太郎慌张地跑过去: “你……你在干什么!” 岛崎清人平静地擦拭着刀， “这家伙看样子，往后只会成为计划的阻碍。死了，对谁都好。” 一桥大郎急得手背拍手心: “可杀了他，凪月那边要怎么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跟那只鬼联系，我们可没和凪月说过几句话!” “放心吧，那只鬼和你一样，都是为了药，但目的似乎不是钱。是什么不知道，只不过，”男人冷笑道， “一直以来，在实行什么乐园计划的，只有这只可怜虫啊。” 岛崎清人随意地将擦血的布往地上一扔， “好了，去找凪月吧，将那些鬼全都放出来，吃光所有的人，他一定会同意的。” “人鬼合奏的凄惨乐章，真令人期待。” 两人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慢慢死去。 少年趴在地上，鲜血在身下散开了一大片。蜘蛛的神经毒素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和鬼，这是他的报应吗。可这报应，是来自人还是鬼呢。 他努力向前爬着，可是明明哪里也去不了，这么拼命是要去哪呢。 是啊，为什么哪里也去不了呢? 为什么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呢? 为什么萍水相逢的家伙，我要叫他父亲呢? 回想这一生……原来我才16岁啊。 十六岁的少年，都在做些什么呢。 和伙伴们玩闹，和父母叛逆，或许也会偷偷看着邻家女孩…… 鬼和鬼生出的人类，原本我这一生，就是错的。 “父亲大人，带我回家……” 少年终于用光了所有力气，无力地趴在门槛上。 血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鲜红的痕迹。 模糊中，一个身影正在向他靠近，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气。 是童磨。 “离未!离未你怎么了!”童磨上前迅速将他抱起，看着他胸口的伤，准备用冰暂时冻起来。 离未抓住了他的手， “没，没用的，我中毒了，毒素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啊……” 童磨愣愣地将手收回，看着少年不停流血的伤口，看着他因毒素疼痛的神情，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傻瓜……”他只是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脸颊，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们，他们要将所有的鬼都放出来，吃光所有的人……不可以，快阻止他们……”少年喃喃念叨着。 “我知道，小雪他们已经赶去阻止了。”童磨轻声说着。 “那，那就好。”少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这只用冰的鬼体温是温暖的。就这么靠着，似乎也不那么痛苦了。 而他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第52章 困意一阵阵袭来，少年努力睁着眼皮。 “我好像就快死了……” “这个我也知道……”童磨说着，双手下意识用力抓紧。 少年不禁笑了出来， “你真是个怪人，一般不都是说什么，不会的你别乱说吗。”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这是每个将死之人，他都会问的问题。他愿意去听别人的遗言，也会努力去实现，想知道在濒临死亡时挂念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那，我想知道，人和鬼能和睦相处吗?” 童磨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不可能。” 少年笑了出来， “哈哈，也是啊，当一个人的追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时，注定是悲剧吧。所以我才会死。” 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瞬间的沉寂。 “你说……我死后会去哪里呢?是天堂还是地狱，可以见到父亲母亲吗?”少年念叨着， “听说……鬼都是会下地狱的，所以，父亲母亲一定在那里吧。可我那善良的人类父母，一定在天堂啊。我要去哪里，要怎么样才能都见到他们啊……” 童磨并没有说话，就那么抱着少年，看着他一点一点没了气息，在他的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心里竟有了一丝闷闷的感觉，随后，这种感觉慢慢放大，不停往上涌。 他觉得自己应该哭，可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 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最后，变成了一个平常那样的笑容。 亲人离去的时候，是应该笑的吗。 他知道不对，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改变不了。 先去地狱里等着我吧，然后有一天，小雪会去天堂。她人那么好，一定愿意帮你照看父母的。 ———————— 笑·面·鬼 我觉得，要不我还是滚去写甜甜的贴贴吧tat 第23章 小小的乐园·人鬼 距离铃兰他们前往雾村已经过了五天，仍然不见人回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此时，留在吉原的空我再次找到了朝咲。 但他一个连跟花魁喝杯茶都没钱的人，总是这么去找人家，对花魁的名声也不好。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比较稳妥的方式。 此刻，青年站在游女屋楼下，朝着二楼大喊: “花魁太夫!铃兰大人还没回来吗?” 随后下一秒，就被背后拍了肩膀。 他转身一看，是朝咲。 朝咲蹙眉道: “你若总是这么喊，影响的怕就不是我的名声了。今日听到有流言说，铃兰的情夫总是来找她。” “绝对不是啊!” 完了完了，要是被教主大人听到，绝对会被剁成肉馅包饺子的!还是掺了莲子的馅儿。 等等……好像也不一定? 毕竟童磨教主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算了算了。 “朝咲太夫，你说铃兰大人他们都去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也不见鬼杀队传来任何消息，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朝咲垂眸，走进了屋子里， “或许只是有些棘手，一时耽搁了。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她也替铃兰和小柊担心，但除了等，也什么都做不了。 空我也跟着她进了屋，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紫藤花的淡雅香气。 只见朝咲坐回桌前，继续拿起桌上的香包开始缝制。那香味便是从香包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给铃兰大人他们的吗?”他拿起一个缝好的香包，只见上面绣着铃兰花的图案。 桌上另一个则是绣着两片羽毛。 “是啊，我也只能为他们做这些了。”朝咲继续缝着手上那个未完成的香包。 空我看着手上那个紫藤花香包，沉默了片刻，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可是那里很危险的吧，你……”朝咲刚想劝慰，但转眼便看到了他十分坚定的神情。 她将手上还未绣完的针线打了个结，剪断，将香包都递给了他。 “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话，带上这个，注意安全。或许帮不到你什么，但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回来。” “放心吧。” 空我接过香包，似是一个未绣完的“嵐”字。 “不过，这个香包本来是要给谁的呢?” 朝咲垂眸轻笑， “没什么。” 空我也没再多问，将三个香包揣进怀里，带上行李，便出发了。 到了雾村，也果然如鬼杀队所说的那样，到处弥漫着浓雾，看不清方向。 而在他捡起鬼杀队员遗落下来的日轮刀时，便被血鬼术拉入了异空间。 一开始，他也同所有的人一样，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的人。但许是紫藤花香包的效果，让他很快便从中脱离出来，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铃兰和柊的去向。 在潜入敌人总部时，意外听到了他们要杀死所有人的计划，之后找到了关着童磨教主三人的地方。 空我握紧日轮刀。 [风之呼吸·二之型·爪爪-科户风] 虽说许久未用呼吸法，但好在这几刀风刃足以破坏结界。 此时屋内，因闲着无聊的童磨正在纠缠铃兰，画风参考如下: “妹子，俺都两百多岁了，俺还没有婆娘，你就给俺当婆娘吧。只要你肯给俺当婆娘，俺，一定对你好!妹子，来，吃个嘴子——” 第53章 啪!(大嘴巴子声)* 童磨被打得很开心，玩得也很开心。 突然间，传来轰的一声，门倒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你们没事吧?” 童磨一惊，立马停止了玩闹，眼中的上弦数字和长指甲也瞬间消失。 雪村铃兰眼看着眼前的鬼变成了人: “……” 嫌弃地一把将人推开。 “空我?你怎么会在这?”铃兰上前搭话，又看见他手里那柄日轮刀，不禁愣住。 “你是鬼杀队的人?” “嗯，之前的事了。你们一直未归，我担心便跟来看看。”空我将刀收起，转眼便看到童磨胸口衣服处的鲜血。 “教主大人，您受伤了?”他关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受伤，伤口肯定早就痊愈了。只不过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哈哈哈，是番茄汁啦。” 空我是猎鬼人他一开始就知道，但空我应该不知道他鬼的身份。 相比于普通鬼来说，上弦更会隐藏鬼的气息，普通的剑士也无法一眼就看穿。 “哈哈哈，教主大人也小心一点啊。”空我也笑着打哈哈。 一旁的铃兰: “……” “对了，铃兰大人。”空我说着拿出怀里的香包， “这是朝咲太夫让我带的，给铃兰大人和柊少年。” 铃兰和柊收下紫藤花香包，看着香包上绣着的精致花样，一股暖意爬上心间。 一旁的童磨突然凑过来，看着两人幸福的表情，有些好奇地看向香包，随后凑近空我露出了发光的眼神。 空我有些无措，额角不禁滴下冷汗，默默从怀里掏出第三个香包， “教主大人也想要吗?” 这可是紫藤花! “嗯!谢谢!”童磨一把抢过香包，高兴地冒出了发光的小花，原地转圈圈。 铃兰: “……” 空我的眉毛挑成了一高一低，露出了十分无奈的笑。 算了，这么点量对他来说造不成伤害的吧。 嗯?等等?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来着? “啊!对了对了!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了，那些人已经将所有的鬼都放出来了，要把聚落里的人都吃掉!”他终于想起。 “什么?”雪村铃兰十分震惊。 “等等，那离未呢?就是当中个头比较矮小的少年。” 依照离未的目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空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只看到四个人，从身形来看都是成年人。” 雪村铃兰的眸子微颤，深知必是出了什么事。 “既然这样，你们三个就赶紧去救人吧。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们逃走了，我还可以替你们挡一挡。”童磨笑着说道。 “不行，凪月是上……”雪村铃兰脱口而出的拒绝，倒让她自己愣住，话说到一半便卡在了嗓子里。 “嗯?”童磨笑着凑近， “莫非小雪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雪村铃兰并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这是个好机会啊，怎么在这个紧要关头掉链子。 只要两个上弦鬼自相残杀，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说不定还能趁机灭掉两个上弦。 “童磨，我……” 她张了张嘴，想借机就让他留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童磨打断了她的囧态，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虽然我是上弦之六，但实际上我的实力不止上弦之六哦。” “不过你们如果清理完了鬼，也可以尽快赶回来哦，我也不想受太多的伤嘛。” 雪村铃兰望着他，许久，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柊一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看来结界的破坏被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空我朝外探头望了望，催促着大家赶紧离开。 柊一叶抓起铃兰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雪村铃兰两步并一步地走着，身体变得像机械一样僵硬，笨拙地向前踏出步伐。 “小雪，注意安全哦。”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雪村铃兰停下了脚步。 只见童磨笑着向她挥手。 她微微点了点头: “嗯。” 随后便奋力向前跑去。 * 童磨将离未的身体慢慢放下。 背后也突然出现了同类的气息。 童磨迅速转身。 “居然留下来给别人殿后，这不像你的作风，童磨。”凪月说道。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最有团队精神的了，上弦之中我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啊。” “倒是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合作呢?上弦之贰，凪月阁下。” 童磨笑着掏出了一对铁扇，向前走的同时，脚下的一步一步都结成了薄冰。 “与你无关，不过，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吗?” 凪月摘下了面具，一双刻着“上弦”与“贰”的眸子露了出来。 “会死的哦。” —— 雪村铃兰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怎么了?”柊一叶立马扶住了她。 “没事。”铃兰摇了摇头，只觉得刚才一阵神经痛引得心脏突突跳，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过来。 此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好在那些鬼还没有对人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三人的帮助下基本上能够控制得住。 第54章 或许是看到呼吸法同鬼战斗造成的刺激，原本在这里失去本我的鬼杀队队员全都恢复了意识，共同参与到灭鬼的行动中。 这个虚构的，荒诞的，可悲的乐园，正在慢慢地崩塌。 鬼被砍断脖子，变成明亮的灰烬飘散，再也不会遭受器官被夺走又不得不恢复的痛苦，前世为人今生为鬼，再也不会变成人或鬼的工具。 鲜血溅在人们的身上，刀光剑影映出他们英勇分站的身姿，和死去的亡魂。 蓝色的刀刃照出了雪村铃兰的模样。她也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浑身浴血。 刀砍下去的那一刻不能有片刻迟疑，否则就会酿成上次那样的惨剧。 没错，你们很可怜。 但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你们必须死。 那个生在血的夹缝中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应当比谁都要清楚，人和鬼之间不可能相互理解，更不可能和平相处，为什么还要做这一切呢? 荒草中，那只被少女救助的麻雀扑棱飞起，盘旋在这片血色的夜空下，飞向远方。 雪村铃兰抬头看着那只飞远的麻雀，不知怎么的，再次想起那只被时雨救起又救了她的狗。 随后，又想起了童磨。 真奇怪。 鬼杀队已经将所有的鬼全部清理完毕，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但好在无人死亡。 天色已逐渐接近黎明。 “我们得快点，等天亮了那些鬼说不定就会离开这个异空间，到时候再想找到它们就难了!”队长薙田纯平催促道。 由于提前知道可能有童磨这个上弦之鬼在，鬼杀队此行除了羽柱，还有实力都很靠前的水柱，风柱和炎柱，但要同时对付两个上弦，的确十分困难。 但此刻想要离开这里，也只有战斗这一条路可走。 雪村铃兰也跟着他们迅速往回赶。 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不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童磨……说是要留下来帮他们挡住上弦，但那个奇怪的家伙，谁知道他在干什么，说不定正和人玩剪刀石头布进行所谓的“决斗”呢。 但万一他要是真的和凪月在战斗，两人的状况必定都不乐观。 有这么多厉害的柱在，这次，她终于能够亲眼看到他死掉，再也不用演戏装作关心在意他，再也不用忍受来自他的骚扰，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吉原生活…… 再也不用听他聒噪的“我喜欢你”。 太阳已完全升起。 众人到达了那个长方体建筑的门外，却都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走廊的某个地方。 雪村铃兰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走廊上，躺着童磨满是血的身体，阳光照在身体上，慢慢消散，变成灰烬，顷刻间便只剩下了肩膀和头颅。 铃兰抬起生根的步伐，全力朝他跑去。 童磨转头看见了她，露出了幸福的笑。 “好开心啊，最后还能见到小雪。我要去极乐世界了，也有好好遵守和你的约定哦。小雪放心，就像之前说的，在那个世界，我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雪村铃兰跑着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扑过去抓住他。 但他还是在阳光下彻底消失。 女孩摔在了台阶上，手落在灰烬飘散的地方，什么也没抓到。 “姐姐!”柊一叶也跟着跑过去想将她扶起。 就在此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晃动，建筑和周围的景色都开始变形，空间自上而下地如像素块般消失掉。 直到所有的光景都消失，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竟已回到了刚开始来的雾村，且这里的雾已经淡了许多。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施术的鬼已经死了吗?” “那两个上弦呢?刚刚死掉的那个是上弦之六吗?” 大伙或是欢呼或是疑虑，但也很快提高警惕，开始在队长的指挥下探查四周。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铃兰姐姐，我怎么还在这里，大家是谁救出来的?”柊一叶看起来有些不明白现状。 雪村铃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也许是柊一叶在异空间里一直没有恢复自我，所以丧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不过这样也好。 “之后再跟你解释，先戒备周围吧。” 她撑着地面努力坐了起来，左手心先前为了吸引童磨出来割破的伤口再次出现，开始隐隐作痛。 少年点了点头。 “喂……怎么回事?刚刚死掉的是教主大人吗……”空我颤抖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难道这里有别的上弦之鬼?” 雪村铃兰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知道还让他留下来?”空我逐渐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你在利用他?” 雪村铃兰侧着眸子看向他，双手不禁抓紧了地上的荒草， “有什么问题吗?童磨是鬼，上弦，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死了也是报应。” “你……”空我想反驳，但始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队长!抓到两个可疑分子!”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 几名鬼杀队员压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青年人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身着白袍，正是一桥太郎和岛崎清人。 空我认出了他们是那些人里的，上前揪着一桥太郎的领子问道: “童磨呢?他怎么会变成那样子?他怎么样了!” 第55章 一桥太郎啐了口唾沫，样子很是愤怒， “死了，它活该!如果不是它带着你们这些外来者进入，我们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死前身体贡献了不少价值，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用的药材呢。” “怎么回事?他不是被凪月杀死的吗?” “你说那个鬼啊，谁知道。凪月将它打得半死就消失不见，我捡到半死的它，就把它锁在实验室里，不停挖掉它的内脏，砍掉它的四肢……没办法，它的可利用率太高了，恢复也很快……这就是上弦之鬼吗……” 一桥太郎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放光，十分兴奋。 空我给了他一个清醒的耳光， “少蒙我!他是上弦，就算受了重伤也不可能任由一个普通人类摆布。” “是吗?我看它倒是很听话的样子。”一旁的岛崎清人挑眉道， “就算疼得青筋暴起，还一直念叨着…… ‘我答应过你，从今往后，不会再伤害人类了。’” 雪村铃兰抓紧了心脏的位置，仿佛看到了他被困在黑暗中，满身伤痕与鲜血，笑着念出这句话的样子。 耳畔回响起他的话。 “毕竟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嘛。” “我要去极乐世界了，也有好好遵守和小雪的约定哦。” 她不禁抱紧了手臂。 “你们这些人渣!”空我朝两人的脸上各自狠狠来了一拳。 一桥太郎吐出了嘴里的鲜血，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身为人类，你怎么帮鬼说话?那个上弦之鬼那么强，不知道吃了我们多少同胞!你这样还算是人吗!” 空我慢慢松开了他，站起身， “没错……他的确是鬼，也许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吃了很多人。可是……” 他握起拳头，声音变得亢奋起来: “他救了我!让我远离了人与鬼地狱一样无休止的斗争，从血和死亡的黑幕中喘过了气!他是食人鬼，可也让我再次活了过来!” “你一定是被狡猾的鬼欺骗了!各位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啊!你们冤枉我了!”一桥太郎开始喊冤， “我只不过是用鬼做药材来造福人类，那些失踪的人口都是那些恶鬼抓走的!我毫不知情!” “对了，我为了救那些人出来，反抗杀掉了首领，我也是受害者!” “一切都是那些鬼的错!它们满口谎言，残忍至极，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是恶魔!”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蓝光便掠过了他的脖子。 雪村铃兰收起日轮刀入鞘。 这是她从小柊那偷学来的呼吸法，还是第一次用。 鬼杀队皆震惊地望着她。 只不过，杀人为什么要用杀鬼的呼吸法。 一桥太郎脖子惊恐地大叫: “啊啊啊啊!!” 但很快他也发现，自己的脖子并没有被砍断，只是被割破了表面的皮肉。 雪村铃兰背着身子， “满口谎言，残忍至极，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你才是真正的恶魔，恶鬼中的恶鬼!” “如果不是披着一张人类的皮囊，此刻，你的头应该在地上。” 一桥太郎双手撑地，惊恐地大口喘着气。 随后下一秒，便被身旁的岛崎清人用匕首从背后刺中了心脏，用力拔出。 “不行哦，抢我的功绩，离未明明是我杀的。”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身上绑着的绳子割断。 其他人见状赶紧将他按在地上。 岛崎清人翘首看向雪村铃兰的背影， “铃兰小姐，以前我说弱者生下来的意义就是被强者欺凌，那你知道鬼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是为了消灭人类中的弱者!这也是物竞天择的一种哦，留下强者才会让人类更好地生存发展。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肉弱强食的啊!所以，社会上必须要有我这样的人!我也是为了人类变强才变成恶鬼的，我是不可缺少的!” “是吗?”雪村铃兰回过头，淡淡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恶人的存在与消灭都是人类变强的必经之路吧?就请你为了人类，去死吧。” 她转过了头，不再管身后的破防与嘶吼，径直向前走。 鬼杀队员们找到了离未的遗体，被冰封在冰块里，仔细地保护着。冰也在遇到阳光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看着少年安详的面孔，看见了他嘴角的浅笑。 想必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很痛苦吧。 鬼杀队继续勘探着现场，但始终没找到那个叫凪月的上弦，况且天已经完全亮了。 “不管怎么说，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上弦之六已经死了嘛!” “对啊!也算是一桩好事!” 雪村铃兰抬头看向天空，眨了眨眼睛。 “铃兰姐，你没事吧?”柊一叶再次问了她同样的话。 她垂眸努力摇着头，随后抬头露出了笑: “没事，怎么可能有事啊。” “……”柊一叶也没再说多余的。 长靴踩在田埂上，枯草和落叶发出轻微的细响，鞋子不一会便被雾水打湿。 雪村铃兰抬头看着天空，一步一步向前走，暂时远离了鬼杀队。 周围的雾气渐渐消散，既然不是血鬼术，那应该就是人造出来的雾了。起初，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场人与鬼合谋的诡计呢。 在这个人鬼共存的世界，离未，空我，鬼杀队，他们都以各自的方式，谋求着生存的空间。 第56章 而她也一样，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将童磨推向死亡。因为对她来说，哪怕只要迟疑一点点，都会变成万劫不复的地狱。 童磨是因她而死，这一点她丝毫不觉得难过。更从来没觉得，伪装关心欺骗他有什么不对。 她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现在他死了，自己终于能够解脱! 不用担心再有人来骚扰她! 不用再和鬼扯上任何关系! 不用听他聒噪的声音! “啊!” 忽然间，脚下田埂的泥土崩落，顺着侧坡滚下，在遇到一块石头时身体受惯性腾空飞起，又重重摔下，滚落到了一片树林中。 她愣愣地看着天空，脑袋忽然间停止了思考，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空白，怅然若失。 很快的，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间油然而生，喉咙变得酸涩，脑海中开始不断涌出那家伙的回忆。 她抬起手背盖住了眼睛。 是的，没错，我知道。 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内脏给他们?不……不疼吗?” 看着他被剑穿透心脏产生的异样感。 “不行，凪月是上……” 是的，我都知道。那些无意间的关心，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装出来的。 “……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也没有理由杀你。我们变回从前那样吧，童磨，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为了得到想要的情报，欺骗对方的感情，说着满口谎言。 可是，我也知道，或许从一开始，那些就都不是谎言。 怎么可以关心敌对的鬼，卑鄙无耻的人一直是我。 然而…… “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伤害人类……我不怕被你杀死，只怕见不到你……” “小雪放心，就像之前说的，在那个世界，我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耳边还是一直回放着他的声音。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流进耳廓，只觉得耳畔湿漉漉一片。 她不禁用力握紧了拳头，那条她自己割破用来吸引童磨的伤口再次流出了血。 她还是用力攥着拳。 对不起，对不起，童磨…… 明明我对你一无所知。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瞬间全涌了上来，她终于暴烈的哭了出来。 太阳逐渐隐到了云层背后，林间一时变得十分昏暗。寒风四起，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小雪!小雪!” 忽然间，一阵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她震惊地回过头，只见一名白橡色头发，七八岁的少年站在她的对面。他赤着脚，宽大的衣服在身上鼓起了风。 但毫无疑问的，那就是童磨。 雪村铃兰愣在原地好一会，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不受控制加速狂跳着。 喜悦渐渐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抬起脚步，想朝着少年的方向走，想去抱住他，理智却拉着她的脚。 理智与情感的斗争中，她的抬起的小腿不禁发颤。 不行，不可以，不能过去! 那边是地狱，一旦跨过去就会万劫不复! 绝对…… 忽然间，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气息，少年变成了青年，先一步向她奔来，将她紧紧抱住。 “活着真好啊，还能这样抱着你。”他聒噪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愣了愣，伸手将他抱住， “童磨……” 可明知道是地狱，却还是走进来的我，是名副其实的坏孩子。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空中零散地飘起了雪花。 雪村铃兰慢慢松开了他，看着他的样子。他还是那幅笑容，但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你没事吧?那个在太阳下消失的，不是你吗?” “当然是我啊!”属于铃兰花独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童磨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和凪月阁下战斗中受重伤晕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绑在实验室里，被挖了好多心肝。我虽然很生气很疼，但还是记着答应过小雪的，不可以伤害人类。所以就用身体的一部分造了个分·身留在那，继续去找凪月阁下了。” “但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人，只找到了梅见。我又拼尽全力和梅见战斗了很久，才终于将她杀死。” “所以，连着被上弦之贰和实力接近下弦之一的梅见打，还分了一部分去做药的我，现在非常虚弱，为了减少消耗就变成小孩子啦。但实在很想抱你嘛，还是现在的身体好。” 雪村铃兰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那我现在加个前提，一切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前提。” 说什么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他那么笨，能不能把握好这个度啊。 “嗯!我明白了!”童磨开心地说着，随后下一秒便像没电似的瘫倒在了铃兰的肩膀上。 铃兰扶着他的肩膀， “喂!你没事吧?” “我好像损失了太多的力量，光是维持这个体型就非常耗力。没有血肉补充能量，自我恢复最起码要五十年。如果在这个期间，有下弦鬼申请换位血战，我一定会死，然后被吃掉的!” 童磨说着抱住了铃兰， “好可怕啊!” 铃兰: “……” 我怎么听着他的语气那么雀跃呢。 第57章 真的假的啊? 不过的确，他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暖和了。 沁人心脾的香味从领口钻出，带着淡淡的皮肤热量，迷失着他的大脑。 童磨的牙关不禁发颤，用力咬紧却磕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滴下。 他已经努力在控制，但本就缺失能量的身体只会让欲望更加强烈。 “小雪……”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答应过我，我不伤害人类，在我饿的时候，你要负责把我喂饱。” “我饿了。” 雪村铃兰微微抿唇，解开了包扎的手，将还在流血的手递到了他的唇边。 童磨看了看流血的手，又看了看她。只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 他这才凑上去，嗅着淡淡的香气，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残留的血，随后轻轻咬了上去，温热的鲜血流进了口中。 疼雪村铃兰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大型动物咬，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有点疼，但还在承受范围内。而且可能是吮吸的缘故，出血口很快变得麻木，基本上没什么感觉。 等等……为什么那么尴尬啊…… 看着他更尴尬，干脆闭上眼睛好了。 于是，铃兰选择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间，手部的麻木感消失，手腕被抓着向前用力一拉，整个身体跟着前倾，撞进了他的怀里。 童磨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拉开她和服的领口，带着一声低喘，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颈部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疼得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服。 青年宽大的和服滑落，露出了半个肩部。 只是如此亲昵的距离不免会让她有些抗拒。 算了，也是因为自己他才会流失那么多能量。 这次就算了吧。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明明他的体温在升高，自己却感觉有些冷，眼前发黑，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糟了，失血过多了。 “童磨，不可以再……”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和服领口又往下拉了几寸。 温软的唇瓣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眼前的光越来越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感觉这一章能原原本本和米娜桑见面都是个奇迹，可恶啊啊啊加上语言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神态描写我还能扩写三万字!!! 咳，哈哈哈，开个玩笑……(尴尬挠头) *这个地方的片段出自电视剧《黄河浪》，不知道出于什么契机变成了各位鬼才二创的素材，出现了包括但不限于aph文野咒回原神崩铁等各路cp的“妹子给俺当婆娘吧”，反正俺皮一下很开心^o^ 第24章 爱意值为1的喜欢 意识从一片黑暗中苏醒了过来，大脑开始逐渐接收外界的信息。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声。随后是嗅觉，有淡淡的莲花香。数十秒间，五感基本恢复，脖子和手心传来微微的刺痛…… “!” 雪村铃兰从朦胧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睡在榻榻米上，房间的四周都挂上了写着“极乐”的纸条，和室的推拉门上画着玫红色的莲花。 这里是……极乐教吗? “小雪，你醒了啊。”童磨的声音也从身侧传来。 铃兰转头去看，只见他单手撑着太阳穴，侧躺在自己身边，似乎方才就是这么一直看着睡着的她。 铃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毕竟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而那个时候似乎有些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突然晕过去，挺恐怖的说实话! 如今自己身穿白色的和服里衣，完完整整待在被窝里，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嗯?什么?”童磨起身盘腿而坐，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 雪村铃兰感到有一丝无语，决定把问题丢给对方。 “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吧。” 童磨沉思了一下，脸红道: “就是，小雪的味道太好闻了，忍不住顺着脖子亲了其他的地方，然后就是******” “停!”雪村铃兰默默扶额。 听不下去了。 算了吧，估计也没啥事。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给他当免费的血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占便宜啊? 我最多也只是把他当朋友吧，为什么要兼职女朋友的事啊?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我对你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对我来说，朋友之间这些行为是不可以的，明白吗?” 为什么感觉自己在跟三岁小朋友讲话。 童磨露出了十分苦恼的表情， “哎?可是我如果特别想亲小雪怎么办?” “……” 铃兰瞥了他一眼: “憋着。” “嗯，以防万一我还是想确认一下。”童磨凑近，看着她的眼睛道， “小雪真的特别讨厌吗，我亲你的时候?” 雪村铃兰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亲昵的回忆。 “……” “滚。” 她迅速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拿起叠在床边的和服，穿上。 第58章 “我被小雪讨厌了，好难过……”身后的童磨左右晃着，委屈巴巴道。 雪村铃兰实在不想搭理他。 她裹好和服系好腰带，突然间，一只香包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她刚想去捡，却被童磨先一步捡了起来，并像捡到金子一样双眼发光。 “谢谢。这是我的。”她朝童磨伸出了手。 “可以给我吗?”童磨的眼神继续放光。 “不可以，这是朝咲姐姐送我的。你之前不是找空我要了一个吗?” “那个不知道去哪了，我从来不会弄丢东西的。”童磨十分疑惑，又拿着香包左看右看，十分喜欢的样子。 “那也不是我的错。”雪村铃兰从他的手里拽走了香包。 童磨眼中的光立马暗了下去，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微笑状态。 铃兰: “……” “好了好了，我改天给你重新做一个吧。”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的吗?谢谢小雪!”童磨又立马恢复成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紫藤花毕竟是有毒的，给你换一个吧。”她想了想， “莲花可以吗?” 这里弥漫着莲花香，门上的图案也是莲花，就连他的扇子上也是莲花，童磨应该很喜欢莲花吧。 “我要椿花(山茶花)!”童磨大声说道。 雪村铃兰有些意外。 “啊，那也可以。” “对了!机会难得，小雪要不要和我一起参观极乐教?毕竟成婚之后要住的，如果你喜欢的话现在也可以搬过来住哦。” “……” 谁要结婚啊。 虽然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还是在童磨的生拉硬拽下去了。 万世极乐教很大，也很空旷，由于不见天日，显得十分阴冷。前堂中心有一处莲池，四季开满了玫红色的睡莲。四处弥漫着高级的莲香与檀香。 似乎不管去到哪，都能看到莲花与佛像。 池中漂浮的睡莲美而不妖，随水流旋转晃动，不禁让人驻足观赏。 但童磨从来没有多看一眼。 他倒是更喜欢看池中的锦鲤，看着它们在漂浮的睡莲之间来回游动。偶有一两条跳出水面，此时他便会十分开心。 铃兰看着无忧无虑的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或许并不是童磨喜欢莲花，只是因为它是佛教元素，才会出现在他身上吧。 他还带她去看了离未的新家，一座背靠着童磨卧室的坟墓。 那孩子，现在有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呢。 在这座新坟的旁边，有一座古老的旧坟，看上去有好些年头。 “这是……”铃兰小心地问道。 “这是我母亲的坟墓。”童磨的语气无喜无悲，脸上带着平常一般的笑意。 “毕竟已经两百多年了嘛，我早就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啦。”像是掩饰自己情感的异状，他如此解释道。 * 走出极乐教时发现，天气已经变得晴朗。雪过天晴的天空是澄澈如洗的蓝色，阳光洒在积雪的树枝上，等待着冰雪消融。鸟儿从树洞中钻出，开始修补因大雪毁掉的巢。人们拿着铁锹，铲去路上的积雪。四处一派生机的景象。 当她路过冬瓜的坟墓时，不禁驻足。 原先时雨载在上面的那株山茶花，此刻竟已经开出了一朵火红的花。明亮的红色在雪白的世界中格外显眼，随风轻轻摇晃，傲立枝头。 她忽然间想起曾经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鲸落，一鲸落而万物生，鲸鱼以它庞大的躯体，养活了海洋中的千万生命。 生物之间相互利用和杀戮，但也一定会有相互帮助和理解的时候吧。 时雨说，这株山茶花也会有冬瓜的影子。 或许是真的呢。 * 雪村铃兰回到了游女屋，听说吉原快要修缮完毕，她们也要准备搬回去了。这段时间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做些简单的饰品去买，补贴她在这的吃穿用度。 关于往后遇到鬼如何处理，她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人与鬼仍然矛盾尖锐，如果遇到恶鬼袭击，为了保命只能将其杀死。童磨就当他是个例外吧。 柊一叶始终没有想起来他们在异空间发生的事，铃兰简答地跟他解释，但也并未告知全部。在这个人鬼共存的世界，她以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着，但不希望小柊受到她的影响。 是空我以兄长的名义在鬼杀队那领回了离未的遗体。至于他对童磨的维护违反了鬼杀队队律这一点，起初的确遭到了审判，但最后也是因为产屋敷家主公大人的出面，才免于责罚。自此他也正式退出了鬼杀队。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人鬼复杂关系的处理，以及和童磨的事情告一段落，某个不知道睡了多久的系统终于跳了出来。 此时正在缝香包的雪村铃兰看着那只猫猫愣了好一会。 “哦是统啊，我都快忘了还有你的存在了。” 猫猫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我就算再没有存在感也是你唯一的复活甲!】 铃兰点了点头， “嗯嗯，那你是来对我的表现做阶段性总结的吗?” 黑猫趴在桌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人生系统了，还不如以前的恋爱统。统生总是跳出了一个深渊，又立马掉进另一个深渊啊。” 雪村铃兰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拖欠你工资还是没给你交社保啊?” 第59章 “不是不是。”某猫盘腿而坐单爪托腮， “哎，算了，还是先把铃兰这档差事办完吧。不过出于保密协议，我不能公布目前铃兰的分数。” “哦，那你出来干嘛，可以回去继续睡了。”雪村铃兰继续缝着手上的香包。 “我出来陪你聊聊天啊。”猫爪搭在她的手背上， “铃兰，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 “你现在是能卖饰品补贴时苒屋，等过一阵子回到吉原，你出不来要卖给谁啊。而且，最近老板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迟早要绑你接客。既然你喜欢童磨，不如跟他回极乐教吧!” 铃兰不慎被针扎到了手，白眼道: “谁喜欢他了?” “嗯?不喜欢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猫猫正襟危坐， “我记得上次看你对童磨是有爱意值的啊。” “肯定是你记错了，有的肯定是好感度。”雪村铃兰的音量不自觉提高。 好感度为人际关系指标，对任何人都会有，而爱意值则专属于爱情。 “好吧。”猫猫摊爪，末了又坏笑道， “哎，铃兰，你想不想看看他对你现在的爱意值?天天把喜欢你挂在嘴上，你不好奇他到底有多喜欢你吗?” 铃兰手上的针线活顿住，鼓了鼓嘴道: “不好奇。” 爱意值满分为100，应该会有……八。九十吧，立马去结婚也不奇怪。他不是嚷嚷着要结婚吗。 算了，我干嘛想这个。 “但是我好奇，所以我要替铃兰康康。”系统猫猫叉着腰，闭上眼从脑子里调数据， “出来啦!” 猫猫左眼变成了爱心，右眼显示着爱意值数字。 铃兰没有抬头去看，但仍旧忍不住抬眸往上瞟，但又很快垂下视线，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算了算了，看一下又不会死人。 她抬起了头。 黑猫的右眼赫然写着数字“1”。 爱意值为“1”，怦然心动回头放个屁就能忘掉对方长什么样的程度。 猫猫抬爪扶额，实则在憋笑: “糟糕，我现在更好奇铃兰对他的爱意值了，让我看看……” 雪村铃兰掐着它的脸皮使劲拉， “不许看!就算有现在也降到了负数!” 就在此时，童磨突然抱着一捧山茶花出现在了门口， “小雪!我又来找你玩了，你看这个花可以用来做香包吗?” ———————— 铃兰:做你个头啊做! 哈哈哈我相信系统没有坏。 第25章 爱意值为1的提升 下一秒，一只插着针的香包砸在了他脸上。 童磨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发现是绣到一半的山茶花香包，自然十分开心。 于是高兴地凑近: “这是给我做的吗!谢谢小雪!” 雪村铃兰&统猫: “……” 铃兰并没有搭理他，一把拽过香包，继续绣花。 童磨坐在她旁边看她绣花。 “小雪好厉害，这两朵椿好精致!” 毕竟是和朝咲姐姐学的，总归差不到哪去嘛。 她心里如此想到，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哎呀，小雪的手受伤了，是被针扎到了吗?晚上光线不好，别缝了，明天再说吧。要是你因为我受伤，我会很伤心的。” 雪村铃兰换了根颜色的线，继续缝制，还是没有搭理他。 然而，童磨并没有被忽视的自觉，依旧絮叨着，抱过一旁的山茶花枝: “小雪你看，这些椿开得多好啊，做香包剩下的可以插瓶。现在天气太冷了，我可是找了很多地方才发现开着的椿花。比找蓝色彼岸花还要用心呢!” 那你真是棒棒哒，鬼舞辻无惨怎么还没把你头拧下来。 童磨见她还是不说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这种感觉大概是…… “雪?你生气了?” 雪村铃兰的手顿住。 生气?为什么我要生气，本来就没想让他喜欢我，怎么会生气。 只不过是因为他压根就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还一直说喜欢我，关键我还信以为真，觉得被戏弄了而已。 嗯，只是因为这样。 这家伙，真讨厌。 童磨自然是不明白的。 “为什么要生气啊?他托腮思考着，忽然间恍然大悟， “啊!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我刚从别的游女房间里出来吗!还是因为我昨晚留宿了几位女教徒!” 绣花针横穿了雪村铃兰的指腹。 正在舔爪子的猫震惊地抬起了头: ⊙_⊙ 铃兰将绣花针猛地拔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开壁橱平静地取出小柊给她的日轮刀，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变成了雾状， “虽然都不是……” “但你果然还是去死吧!人渣!” 随后一剑劈了过去。 童磨笑着用扇子挡住了攻击。 雪村铃兰继续挥砍，童磨也总是能轻松躲过，并且心情愈发飘飘然。 他边躲着攻击边笑道: “啊嘞?小雪你是吃醋了吗?吃醋的小雪好可爱!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不准说喜欢我!” 雪村铃兰发誓两辈子都没这么火大过，一招五之型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挥刀砍向他那张万年在笑令人不快的脸。 然而，就在刀刃贴到童磨脸上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忽然间消失。 第60章 随后，肩膀从背后被他一只手拦抱住，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是的哦，那是误会。游女是我的朋友，女教徒夜晚回去太危险，在其他空房间休息的哦。” “小雪真过分，前些天刚说不准我亲你，”他说着，手顺着她的肩膀抚过大臂，手肘，小臂，手腕，握住了她的手背， “现在连喜欢你也不让说了吗……” 手中握着的日轮刀掉落在地。 他握着她的手贴近鼻尖，嗅着手指上淡淡的血腥味，轻舔了一下伤口。 “可是我最喜欢你了。” 双手将她抱紧。 · · 虽然经过一顿鸡飞狗跳的操作，但最后还是成功将童磨赶了出去，并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戏弄自己。 夜半，雪村铃兰缩在被窝里，心脏止不住地加速狂跳，脸颊和耳朵发着烧，陷入了失眠。 那家伙……太过分了! * 失眠了大半宿，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床的雪村铃兰，此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走到梳妆间，大家没有像平常一样在化妆，而是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十分热闹的样子。 她不禁凑上前， “怎么了?” “是大喜事!”时雨高兴地跑了过来， “花魁姐姐收到婚约书了，对方是长州藩藩主的儿子武田少主，求娶朝咲姐姐为妻。朝咲姐姐诶嫁过去，以后就是正经的藩主夫人了!” “哎?”消息来得太突然，铃兰一时间有写惊讶，随后看向朝咲。 而此时，面对大家的贺喜，花魁虽然在笑，但眉间却不时流露出一丝忧愁。 雪村铃兰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对于被关在吉原的游女来说，被赎身能嫁出去自然是最好的归宿，况且求娶的人身份如此高贵，也正如时雨所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但谁也不知道那人的品性如何，会不会待朝咲好。 所以不管朝咲是否出嫁，她都会担心。 等到其余女孩都梳洗打扮好出去的时候，铃兰也不禁问向她: “朝咲姐姐似乎不是很开心啊，是在担心婚后武田少主待你不好吗。” 朝咲垂眸，笑着摇了摇头， “再怎么不好，也一定是比困在吉原要好的。况且，我与他认识数年了，少主为人正直善良，应当也不会薄待我。” “朝咲姐姐似乎对他印象不错啊，那是因为什么呢?”铃兰试探着问道， “姐姐……不喜欢他吗?” 不过，想嫁给爱情的女子，这个时代应当很少吧。就算在现代，真正和喜欢的人结婚的有多少呢。 果不然，朝咲看着她笑了出来， “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哪有资格对婚姻挑三拣四的，有人愿意娶便很不错了。” 铃兰有些神伤，也为这里的游女叹息。 “既然如此，姐姐在忧思什么呢?” 朝咲站了起来，背对着她，看向窗外的阳光， “我和别人有过约定，要等他回来迎娶我。” 雪村铃兰一时间愣住，她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朝咲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是……多久以前的约定呢?” 朝咲的手指抚在窗框上，窗棂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宛如纵横交织的牢笼。 “十年前。” 铃兰一惊，走到她身边， “朝咲姐姐，你平时不是说不能相信男人的话吗?都十年了，说不定那个男人早就忘了和你的约定，再说，当初他也许就是随口说说，何必当真呢?” “我能有今天，也是因为他。”朝咲转过身，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要怎么样才能不卖身就能在这里活下去。我的回答是，第一次遇到的客人是个好人。这个人就是他。” “那天我只是陪他说了说话，后来他就用尽一切资源提高我的名气，说我是才女，也因此有许多客人慕名而来。我才能走到今天。” “我答应过他，等他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就这样过去了十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明明我对他一无所知，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不过遇到铃兰和小柊之后，我也大概明白了。他曾经说过鬼的事情，说鬼是世上最残忍的生物，他也随身带着那样的刀。” 铃兰的瞳孔微收， “难道……” “应该是鬼杀队的人。”朝咲的声音慢慢变小， “所以，也许早就已经死了。” “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了，但还是没办法轻易放弃约定。” “姐姐……”雪村铃兰有些不好相劝， “我希望姐姐能幸福。” 朝咲明年就满27岁不能再当游女，到时候也必不会再有人愿意赎她，这一点她自己应当也非常清楚。 “我明白，我会再考虑一番的。”朝咲拉过她的手，轻叹道， “倒是铃兰你啊，要是我离开这里，还真的放心不下你。” “你不像我和时雨，没机会从小就学习书画琴棋。没有另外的才艺，也不愿意糟蹋了身体，在这烟花之地，要如何能活得下去。” “我这一走，店里少了一大笔收入，老板肯定不会再纵容你。而且，清叶会替代我花魁的位置，她为人娇纵，怕是会欺负你。” “哎呀，你就别担心我了。”铃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卖不了簪子手帕，可以卖暖宝宝啊!做起来也不难，说不定有哪位慧眼识珠的甲方爸爸愿意投资，还能借机推广，扩大市场，成为富婆，给自己赎身。” 第61章 朝咲不禁叹气，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 “总之你别想我的事了，只要朝咲姐姐能够离开吉原，幸福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而且姐姐之所以能吸引客人，也是夜以继日的努力，才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那么努力的姐姐，值得有一个好的结果。努力就该有回报，这是天理。”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道。 朝咲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你最近倒是开朗了许多，事情已经解决吗，和那个叫……童磨的人?” 铃兰又不禁想起了昨晚的事， “嗯，我现在完全明白了，他果然是人渣。” “哎……?发生什么事了吗?” —— 如果要问世界上最惨的生物是什么，那一定是极乐教的鱼。 空我昨天才卖的新鱼，早上起来就翻白了一大片。 教主大人又把鱼喂死了。 童磨又趴在护栏边，望着鱼发呆。 “啊!跳出来了!” “啊，又掉下去了。” 并对锦鲤跳出莲花池发表自言自语的高兴和失望实则毫无意义的感想。 不是，教主大人，麻烦夜行生物的你晚上不睡觉可以出门赏紫藤花，别霍霍可怜的鱼了行么。 不过不用问他大概也能猜到，肯定又是教主夫人不理他了。每次他俩搞冷战，遭殃的都是极乐教的鱼。 虽然都快成了习惯，但为了可怜的鱼儿着想，他还是决定帮教主大人一把，去看看铃兰大人那边，解一下情况。 童磨朝池中央扔了一颗莲子，荡起一圈圈涟漪。一只红黑花纹的锦鲤以为那是鱼食，张嘴将莲子吞了进去。 空我说离开极乐教办些事，又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了。 小雪似乎讨厌起他来了，特别讨厌他说喜欢她。 为什么呢，果然搞不懂。 哎，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吧。 自从三天前小雪把缝好的香包扔给他之后，他就被拒之门外。 那天，她非常生气，为什么啊，他只不过把她抱了起来啊。 不过，香包还是很好看的，外面绣是的椿，里面装的却是紫藤花，明明之前说好了要放山茶花的哎。 事实上，相比较山茶我更喜欢紫藤，小雪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临时换掉的吧! 小雪好贴心! 他嗅着香包上淡淡的香气，流出了鼻血。 他震惊地抹了一把鼻血…… 完了，小雪含量不足，会死的。 就在此时，出门办事的空我也已经回来了。 “教主大人，我刚去打听了一下，铃兰大人的确在生你的气。据朝咲花魁所说，她是觉得你根本不喜欢她。” “怎么会!我最喜欢小雪了!超级喜欢!”童磨立马辩解道。 “原来你出门是为了我的事啊，麻烦你了。” 空我汗颜:我是为了可怜的鱼。 “不过我大概能理解，女孩子说你不够喜欢她，就是说你没把她放在心上，也就是说她没有安全感，等于在说你们俩的感情不够牢固，所以就是需要加深感情。” 好像有点解读过度了，没关系，反正差不多…… 本来就对人类情绪这种东西一知半解的童磨，在听完这一串等式后，直接头晕目眩，眼睛变成了漩涡状。 “啊，原来如此。”总是最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说到加深感情，要怎么做才能使感情更牢固啊。 说起来，从前听教徒们说过，经历一些磨难后，两人会更加珍惜对方，感情也会变得更好。 所以，他们之间是需要一些刺激吧。 什么样的刺激呢…… 啊!对了! 他忽然灵光一现。 这个肯定很有用! 于是他闪着发光的眼睛，一脸兴奋地看向空我: “空我，你愿意去追求小雪吗!” 经历这样的波折，肯定能加深感情! ———————— 空我:呀哒!我才不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 每次当磨磨头说“啊，原来如此”的时候，我都好想吐槽，你懂个泡泡茶壶你懂! 第26章 爱意值为1的醋意 空我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他想不通童磨是怎么从促进感情跳到牛头人剧情的，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牛自己，莫非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虽说人的xp是自由的但你这也太自由了吧! 等等，莫非是他们俩之间的某种play?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他没有牛别人的爱好。 “我拒绝!” 谁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啊! “啊，那好吧。” 既然空我不愿意，那他也就不再多做勉强。 不过，该找谁帮忙呢? 随随便便找个人肯定不行，万一是个恶人伤了小雪就不好了，一定要知根知底的。 哎，这个时候就觉得，如果朋友再多一点该多好啊。没办法，只好找我最好的朋友…… “猗窝座阁下!可以帮我个忙……噗!!” 不出意外，他完没说还，就被猗窝座一拳捶出了胃液。 虽然又差点被削掉脑袋，但他还是见缝插针把请求的事情说出了口。 “……你很喜欢和人类说话的对吧!” 猗窝座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瞬间暴起，差点就替天行道，削了这个把女人当玩具待的渣滓。 第62章 只有小孩子才玩这样超真实的扮家家酒。 好在路过的凪月及时阻止了这场血雨腥风。 “啊。凪月阁下!好久不见。”童磨摆出笑脸，表情又立马臭了下去。 “对了!凪月阁下，不如你来帮我这个忙吧。你不是也喜欢小雪吗? 凪月瞥过蓝色的眸子，淡淡道: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就是上次呀，你不是硬要把小雪和柊少年留下吗?我还跟你说朋友妻不可欺的。”童磨似乎说得头头是道。 凪月: “……”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喜欢的是柊少年!不行，绝对不行!他还是个孩子!” 凪月: “……” 他一定在后悔上次怎么没把他给削死。 “其实一点都不麻烦的!”童磨开始疯狂传教式输出， “凪月阁下住得离吉原也很近，时苒屋虽然搬出吉原了也离得不远!而且只需要坐下来和她聊聊天喝杯茶就可以了，时苒屋的茶很好喝!不过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不行哦，除了吃人什么都可以做!” “……好。”似乎有个很轻微的应答声，童磨并没有听清。 他继续推销: “和她说话就会变开心，只要见到她就会感觉很幸福，特别神奇对吧!我们是朋友吧，就帮我个忙……”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好。”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答应了!谢谢!”童磨的眼里闪起了星星， “那今晚可以吗，凪月阁下今晚就去找她!不过她认识上弦贰，眼里的数字记得要隐藏起来哦。” “嗯。”对方点头答应。 “那我到时候带你去，然后你……”童磨搭上凪月的肩膀，开始像讨论作战策略一样小声嘀咕。 凪月也不停地点头表示同意。 等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会答应啊? 因为茶很好喝? 还是因为什么都能做? 这俩人一顿操作彻底给一旁的猗窝座整不会了，都吐出不合人设的槽了。 不过，说到这个上弦之弐，他也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下弦之一堕姬和妓夫太郎提拔上来的，而且不到十年时间，这名新鬼便直接向原上弦之弐发起换位血战，并成功击败对方。天资过人，行踪隐蔽，也不喜与人交流，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 圆月悬于夜空，半透明的月色洒在天地之间，给世间增添了一抹静谧。 雪村铃兰拉开门，抬头看向那轮皎洁的明月，嗅着淡淡的腊梅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疲劳了一天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这份轻松也只持续了三秒钟。 童磨又出现在了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高马尾蓝眼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 “小雪!晚上好!前两天听说你不理我是觉得我们的感情很浅，所以我就想办法加深情感。俗话说得好，恋爱要有波折才会更牢固!这是极乐教的教徒，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男友二号!放心他不是来拆散我们，是来加入我们的!” “请多指教。”他旁边的人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雪村铃兰看向两人。 …… 空气陷入沉寂。 砰! 铃兰重重拉上了门。 “小雪!别这样嘛!你听我说……” 门外，童磨聒噪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在解释什么，反正她没注意听。 什么叫男友二号??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才怪啊! 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过家家吗?恋爱中拉来一个第三者游戏会更刺激更好玩? 还是成人·文学入侵现实了? 好可怕! 我不喜欢夹心饼干也不喜欢三明治更没有ntr倾向!谢谢我看小说也只看纯爱，纯爱不好吗!纯爱赛高! 门外一直在拍门的童磨终于停下了动作，苦恼雪村铃兰为什么不给他开门。 对了!我明白了! 肯定是因为有我在，前几次她也是不愿意见我! “那我先离开，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拍了拍凪月的肩膀，随后便没了影。 凪月: “……” 等震惊的情绪过去，雪村铃兰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门外许久都不再有动静，似乎人已经走了。 铃兰慢慢拉开门，却发现方才童磨旁边的那人还在。此时他正站在庭院中央，抬头看着月亮。 此时细看她才发现，这个人年纪不大的样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 “怎么只有你一个?” 凪月转过头， “童磨大人先回去了，让我一个人留在这。” 铃兰无奈叹气， “你也走吧，我不想陪他胡闹。” 凪月轻笑道: “你也挺不容易的啊。” “哎?” 她忽然间眼前一亮， “莫非你也是被迫无奈的?因为拒绝教主大人的要求无法得到庇护?” “啊……嗯。”凪月摸摸汗颜，关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家伙还真是喜欢强人所难……”铃兰无奈扶额。 再说让未成年的孩子参与这种事，真的是烂透了。 咕~ 忽然间，少年的肚子响了起来。 铃兰不禁笑了出来， “你进来吧，我这还有些吃的。外面那么冷。” “多谢。” 其实那不是饿了，只是吃了童磨给的麻辣小鱼干，坏了肚子。 第63章 雪村铃兰沏了一壶茶，又拿出些饼和糖果，放在桌子上。 两人面对面坐下，凪月拿了一块盘子里的饼，闻闻味道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小小咬了一口，随后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周围冒出了几朵暖光小花花。 人类的食物也有这么美味的吗? 他禁不住伸手又拿了一块，旁若无人地专心吃了起来，嘴角也粘上了芝麻粒。 铃兰看着他不禁笑了出来。 凪月拿着饼的手有些尴尬地顿住。 “抱歉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朋友，他吃饼的时候也是如此，好像世界只有他和饼一样。” “你吃吧，待会我再给你打包带些回去。” 凪月点点头，就着茶水又吃了些。 时苒屋的茶，倒还真挺好喝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凪月顿了顿: “叫我飒好了。” “嗯嗯，好。” 在这期间，铃兰也跟他聊起了天，问他是从哪里得知极乐教的，去极乐教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想要倾诉，他胡编乱造了一通，铃兰觉得他身世可怜不觉同情了起来。 只是说起过去，他倒是完全不记得人类时期的事情了。 当然也有一起吐槽童磨。 “对吧，他真的奇葩到难以置信!都搞不懂他是故意的还是真觉得这样可以加深感情。你说他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地在戏弄自己，又怎么会因为她一句“不可以伤害人类”，受了人的侵害也不知反抗。 但爱意值为“1‘’也是铁打的事实，真是想不通。 而此时，屋顶上一处瓦片不知何时被掀开，露出一道很小的缝隙。而童磨，正趴在屋顶上，看着里面的情形。 小雪看起来好开心啊，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这样下去，不久后他们肯定就会更加喜欢和珍惜对方的! 但与此同时，一抹异样的情绪很快心间闪过，他也并未察觉。 和雪村铃兰聊了许久，凪月便离开了，经过游女们的房间门口，从后门离开了时苒屋。 这姑娘心地善良，童磨这般胡闹，想必她也很苦恼吧。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跟着童磨来这里呢? 凪月抬头看向太空的月亮，一阵夜风吹过，带着凛冬的寒意。 不知道。 似乎感觉有人经过的朝咲打开了房门，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 只不过，一只香包掉在了门口。 她拿起一看，是先前给空我的那只，上面还有着未绣完的“嵐”字。 这么晚了，空我是来找铃兰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凪月按照童磨的要求，每日都会来找铃兰。而铃兰也不嫌叨扰，给他备好饼和茶水。总之话很投机，她也就是多了个聊天的伴。 这些天店里都忙着张罗朝咲姐姐的婚事，看来店主势必要将花魁嫁出去，毕竟少主大人给的赎金很高。而朝咲本人则还没有下定决心，这让铃兰也跟着揪心。 所以多了这么一个话搭子，说点开心的事情也好缓解一下。 两人聊天，下棋，品茶，研究饼的做法……还有看朝咲姐姐绝美的花魁道中，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成了朋友。 所以当凪月告诉他自己是鬼的时候，铃兰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接受了。 但因此也对童磨的不满增加了许多。 那家伙居然找一只鬼来，是怕我死不掉吗? 而就在此时，暗中观察了许久的童磨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跳了出来。 “怎么样小雪，有没有更喜欢我!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你的喜欢不能再多了哦!” 随后果不其然遭到了雪村铃兰的一顿日轮刀狂劈。 凪月站在一旁默默侧目:不关我的事。 “以后别再来烦我了!没人想陪你玩!我们走!” 最后，打完的铃兰扔下趴在地上的童磨，拉着凪月进了屋子。 被扔下的童磨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禁闭的房门，歪着脑袋，平静的七彩眸子缩成了一点。 哎? 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不是说会更喜欢更珍惜对方的吗? 小雪好像更疏远我了，还让我以后都别来找她……不要，我才不要这样! 与此同时，先前每次看到她和凪月在一起时心里划过的那丝异样，此刻全都聚集在一起，像一根根丝线缠绕包裹着心脏，勒得它无法自由跳动。 这是什么?好难受，很像愤怒，但又不完全是。 好难受。 好难受。 他紧抓着地上的草，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这种难受的感觉也忽然间消失。 然而，这种难受的感觉并没有走出他的身体，反而像毒药一样，间歇性地侵蚀着他的神经。 每当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作。 他又去找过她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拒绝。 不要——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越来越远。 不要—— 他悄悄躲在暗处，看着她对那个男人笑。 不要，不要这样笑啊。 他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知怎的，很想亲手将它摧毁。 名为理智的镜子在一点点破碎。 ———————— 哈哈哈磨磨头玩脱了吧，对不起我笑得好大声(憋住)(实在憋不住)(哄堂大笑) 第64章 超真实扮家家酒:出自《蜡笔小新》樱田妮妮。 第27章 爱意值为1的原因 夜晚，凪月又要去找她了。 而提前去找小雪的他再度被赶了出来。 他走到野外，被鬼追逐的少女的求救声响起，令他感到聒噪无比。 霎时间，几只恶鬼的身躯被四分五裂，鲜血溅在脸上。原本七彩的眸子失去了光点和色彩，只有一片空洞的灰色，嘴角却还是保持着高度上扬的张狂笑意。 “谢……谢……啊!!”原本想感谢救命之恩的少女也在看到他的脸后惊慌逃走。 他找到了凪月所住的地方，微笑着敲开了他的门。 “有什么……”还没等话说完，凪月的头就被削去了半个。 童磨没有说话，脸上还是那副微笑，身后缓缓升起了一座巨大的睡莲菩萨，落下手刀便向凪月劈去。 …… 雪村铃兰像往常一样，提前烤好新鲜的饼，泡好茶，看看时间也疑惑小飒怎么还没来。 鬼的外貌会保持着人类时的年龄，所以那孩子相当于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鬼。 而且，童磨的外表看起来也很年轻，应当也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每次问及他人类时期的事情时，总是被他一堆乱七八糟的发言糊弄过去，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他是这么变成鬼的。 说起童磨，最近他总是问什么“有没有更喜欢我” “是不是更喜欢他”之类的话，而且看起来还有点着急，不似之前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了。 明明是他搞这么一出，硬把她推给别人的好吗。 笨死了……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重的声响。 * 凪月扶着枯死的梧桐树，再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与此同时，全身的关节均脱臼，骨头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此时童磨已经离开，虽然此次赢了他，但也只是险胜，两人都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令他惊讶的是，那家伙的实力，竟然突然间增长了这么多。 说真的，你自己造的孽，把我宰了也没用啊。 童磨拖着重伤的躯体来到了雪村铃兰的门前，摔在了台阶上。 受伤的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但他却不想让伤口恢复。因为如果身体不痛了，就会有闲隙感知到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 即便如此，那种感觉还是在渐渐加重。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说再也不要来找她的场景，还有她和别人在一起开心的场景，而自己在本能地排斥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愤怒，难过，不甘…… 那么多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其中独占鳌头的，似乎是恐惧。 但在恐惧什么呢，他不知道。 紧闭的房门被拉开，少女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童磨?” 而当他看到她，听到她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 他忽然明白了，这种难受的感觉来源于什么。 ——希望小雪只属于我一个人。 是生物从出生便会护食的，占有欲。 身体的本能在驱使着他，想扑上前去抱住她，对她做尽一切不能做的事，让她只属于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 但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可以。 可是不这么做，她就会继续走远，然后再也见不到她，没法和她说话…… 不要这样子。 不要。 不要。 不要。 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谁能告诉我…… “童磨，童磨，你怎么哭了?” 温暖的掌心贴着他冰冷的脸颊，心中所有的焦躁一瞬间被抚平。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雪村铃兰的神情显得有些慌乱，她是第一次见童磨这个样子，不免十分担心。 他张开满是伤痕的双臂，想去抱住她，双手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去抱。 雪村铃兰也被他意外停下的动作惊住，眉心微蹙，随后轻轻将他抱住，抚了抚他的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没事的，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童磨一瞬间愣住，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也忽然间消失。 他终于放心抱住了她， “铃兰……不要突然间不理我，不要说让我别来找你的话，不要喜欢别人，不要走。” 铃兰靠着他的肩膀，将脸往下埋了一寸， “……笨死了。” “明明是你自己给我找来的什么男友二号，我当然会生气了，哪有这样的啊，把我当成什么了。现在说这种话，有够傻的。” 他点了点头， “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血腥味充斥着鼻腔，鲜血渐渐渗透了她的衣服，而他的伤也不见好。 “怎么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啊，没办法自愈吗?” “被下弦挑起了换位血战，就成这样子了。现在的实力果然大不如前了，提升也很慢啊。不过不要紧，我有小雪的血喝就很满足了。”他又笑着将她抱紧，柔声道， “小雪，我感觉好难受，回不了极乐教了……可不可以，在你这睡一晚啊。” 雪村铃兰微微抿唇，倒也心软了下来，毕竟他变得这么弱也有自己的原因。 第65章 “……好吧。不过明天天亮之前就要离开啊，要不然日出了你走不了，被其他人看见我也很麻烦的。” “嗯嗯!谢谢小雪!” 雪村铃兰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从壁橱里拿出一床新的被子铺好。 两人各躺一个被窝，熄灯睡觉。虽然衣服被他的血弄脏了，不过明天拿出去晒晒就好了吧。 某种程度上挺方便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渐浓，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眼皮也沉了起来。 “小雪，被子这么薄你不冷嘛?”正当她要睡着时，忽然间，童磨说话了。 睡意朦胧中被喊醒的铃兰还有点懵， “啊?不冷。” “可是我好冷。” 铃兰鼻息轻叹，裹了裹被子， “别闹，你都没有体温怎么可能会冷。” “嗯，说得也是，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抱歉打扰小雪了，你继续睡吧。” “嗯，注意伤口，翻身别压到了。” 铃兰随口嘱咐完，随后就着还没褪去的睡意继续进入睡眠。 可就在她即将要睡着时，童磨的声音又响起了: “小雪，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居然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哎!” 雪村铃兰将头蒙到了被子里， “你都还没睡着做什么梦啊……” “嗯。所以明天起来小雪还是在的，对吧?” “嗯……让我睡觉……”雪村铃兰无力地攥紧被子，在被窝里缩成了一团。 又过了一会。 “小雪!小雪!” 连续三次被打断睡眠的雪村铃兰烦躁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干嘛啊!” 只见童磨不知道为啥又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坐在被子上，拖着宽大的袖子指向床铺一侧的墙， “旁边的房间有奇怪的声音，好可怕，不会有鬼吧?” 雪村铃兰无奈扶额，你自己就是鬼怕个鬼啊。 她深深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跪坐下耳朵贴着墙面， “哪有什么声……” 她略感尴尬地缩回了耳朵。 咳，好吧，的确有声音。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可是游女屋，她都习惯了。 童磨害怕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那是什么声音啊?” 铃兰: “……” “你身体缩小了脑子也跟着退化了吗?睡觉，别烦我了。” “不要，我害怕，睡不着。父母和母亲会死掉的……”他将她的衣袖抓得更紧了。 “说什么胡话啊。”雪村铃兰揉了揉他的脑袋，却发现他的头异常地烫，脸颊通红，身体也在止不住打颤。 她赶紧将他抱得更近些，贴着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不知道，好冷。”他突然间向前倒，撞在了她的怀里。 “童磨，童磨!你没事吧?” “没事，伤口没有及时愈合，感染了而已。过一会就会好了，没关系的。”他揪着她的衣服，紧紧缩成了一团。 “这样好像就不难受了，好暖和……” 吵闹的小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雪村铃兰尝试着将他抱下来塞进被窝里，但每当一撒手，他就会烧得更厉害。只好就这样随他抱着，侧躺着睡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刻关注病情的她也早没了睡意，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缩在她怀里的小豆丁渐渐变回了原本的身形，但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 “铃兰，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他忽然间说了句梦话。 雪村铃兰不禁笑了出来，手心贴上了他的脸颊，看着他安稳的睡颜。 说什么最喜欢，系统的爱意值可只有“1”呢。 不过，情感的接收与感触永远胜过冰冷的数字。所以，此刻她并不在意那究竟是几。 而且，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不管是喜欢她的表现也好，还是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法也好，童磨都不像是闹着玩的，反而非常认真。 认真地喜欢自己，认真地苦恼，认真地想增进感情。 所以，会不会是…… 他本身就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笨拙想去珍惜对方。 真是笨蛋啊。 可是，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她暂时也放下了这些思考，枕着枕头合上了眼睛。 青年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紫藤花香，困意也渐渐袭来。 * 一片盛开的紫藤花海映入眼帘，又很快消失。 紧接着，一道璀璨夺目的白光划破天际。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极其熟悉的场景。 中堂处端坐着一座巨大的莲花座佛像，佛像的两侧用绳子挂着一张张纸赫然书写着“极乐”二字。地板的中央凹陷出一块水池，池子里种满了玫红色的莲花。锦鲤们游在漂浮的睡莲中间，无法离开这小小的一汪池水，即便偶尔跳跃起来，也只是获得短暂的自由，转瞬间又掉落水中。 夫妇二人抱起出生不久的孩子，那孩子生下来便不会啼哭，有着一双七色的眸子，如同镶嵌着世间所有的色彩。不管大人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表情淡漠得可怕。 但夫妻二人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这孩子一定是神明降世，那双七彩的眸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66章 他们将这个孩子奉为这万世极乐教的神子，让他坐于高堂之上，为教徒们朝拜。 “来，童磨，乖孩子，跟爹娘念……” “‘神明听到了你的苦难，你会得到救赎的。’” 这是这孩子学会说的第一句话。 至于“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时候会说的呢，谁又在意。 年幼的孩子听着大人的诉苦，成人世界的肮脏与不堪，一股脑地朝他涌去。 像鱼涌入大海一样，源源不断的教徒们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 第28章 笑面鬼 “父母，母亲，为什么我要一直笑呢?脸好酸哦。” 小小少年用掌心揉了揉肉嘟嘟的脸，抬头问向父母。 “因为你是神明之子呀，你的笑会带给人幸福。让世人脱离苦海，这是你肩负的使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哦!” 少年七彩的眸子亮起了璀璨的光，他露出了最为阳光治愈的笑， “嗯!” 童磨还是婴孩时，是不会哭笑的，总是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即便是从座椅上摔下来，磕得头破血流，也只是抹一把头上的血，看着手心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神子总是坐于高堂之上，无声无息地听着人们的诉苦，再给予语气极为冷淡的安慰，冰冷遥远得可怕。 信徒们兴致恹恹地一个个离开。 于是，父母在这之后教他学会了笑。 起初，他很难做出这样的表情，不是控制不了面部肌肉，只是觉得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发笑的东西。 “童磨，看着我们，就像这样，提起嘴角，笑一笑啊。” 看着离自己非常近的两张扭曲笑脸，他始终笑不出来。 他伸出两根食指，提起了嘴角，努力笑着。 他记忆犹新，那个时候，父母的表情非常惊恐和失望，仿佛他做了什么违背天理的事。 事实上，童磨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所以即便不好笑不难过，他看着别人的表情，也能模仿出来。 所以，他学会了笑，也会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别人。 只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听不到什么神明的启示，会饿会痛也没什么特异能力，更没见过神明，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那些人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小孩子哭诉，为什么要问他以后的去向…… 我也不知道啊。 好可怜，把精神寄托在不存在的东西上，祈求得到安慰。这就是为什么在社会动荡的年代，宗教会盛行的原因吗。 人类果然好可怜，愚蠢得令人心疼。 但他还是保持着温柔治愈的笑，安慰他们苦难都会过去，今生的痛苦是为了来世的幸福。 听完他的话的教徒们眼中又有了光彩，匍匐在地上，哭着说感谢神明的话，像是真的得到了救赎。 父母说，这是因为他是神子，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是给人带来幸福的存在。 所以…… 这一定就是我降生于世的意义吧! 我也好幸福呀，父母对我很好，也有那么多信徒喜欢我。 他趴在水池边，看着在睡莲间穿梭来往的鱼儿，如此笑着想到。 一条锦鲤从水面跳出，蹦到了池边上，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溅起的水花晶莹剔透。 这幅场景倒映在少年七彩的眸子中，定格成了画。 他伸出双手刚想去捧起那条岸上的鱼，它却被父亲一脚踢回了莲花池中。 少年的眸子失去了光彩。 “走吧，教主大人，有新的信徒来了哦。”父亲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又坐回了高堂之上。 他回头看向莲花池，平静的水面再也没有了波动。 座椅的周围放满了水晶制成的莲花装饰，而他置身其中。 有一次，他爬上了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偶然间看到了墙外的景色，随风飘落的樱花花瓣落在了鼻尖上，那里还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起过家家玩闹。 头顶的鸟叫声拉回了他的视线，他向上继续爬，发现了一窝小雏鸟。此刻，鸟妈妈正叼着虫子，喂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们。 他愣住几秒，挥手将鸟窝打翻，小鸟们高高坠落，摔在了地上。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也不知道。 鸟妈妈扑棱翅膀啄着他的脸，而他也不知反抗，幼嫩的脸颊流出一股股鲜血。 突然间，他想起了父母的话。 “父亲，母亲，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教主大人是神明，怎么会像人一样脆弱呢。还有，不是说了不要叫我们父母吗，你是神明，我们怎能担当得起你一声父母啊。” 少年转头向寺院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夫妻二人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数着钱。 他站起身，从树杈上跳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啊嘞? 死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吗，完全感觉不到啊，恐惧，不舍，孤独……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女人的怀里。 “你这孩子，在干什么呢!很危险的知道吗!” 女人将他放下，捂着脱臼的肩膀，生气地训斥着他。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训责自己。 童磨歪头看向她。 他记得这个女人，名叫椿，也是教徒里的一员，在洪灾中死掉了唯一的孩子。 第67章 “因为，他们都说我是神，不会死的啊。”他笑着回答道。 女人蹙眉，露出了十有些震惊且无奈的表情，那神情似乎在可怜自己。 后来的某一天，母亲发现了父亲和女教徒偷情，发了疯的她一怒之下捅死了父亲，自己也跟着服毒自杀。 他走进那满是血迹的屋子，看见了已经死去的父母的尸体。父亲再也不用担心母亲发现而担惊受怕，母亲再也不用怨恨伤心。 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突然间，一种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死亡是最好的救赎。 “别看!”走进来的椿看到眼前的场景惊恐不已，立马上前捂住了童磨的眼睛。 小小的少年依旧在笑， “椿，这里臭得要死，可以麻烦你尽快打扫一下吗?” 椿看着那孩子离去的背影，不觉心生寒意。 而少年自己也并未发现，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过池中的锦鲤，也再没爬上那棵梧桐树。 那双镶嵌着世间所有色彩的眸子，再也看不到一丝颜色。 “如今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你也没有必要守着这极乐教。孩子，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好心的女人对他说道。 “为什么?我在这里很幸福哦!而且我是神明之子，还要救赎很多人呢!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哦!”他笑着回答道。 椿没有说话，照顾起了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的衣食住行。 童磨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她一切的行为都让他无法理解，他也从未见过。 她说不必勉强自己，不想笑便不用笑，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他也很可爱。 她会借着昏暗的烛光给他缝制新衣裳，等第二日他起床时让他换上，还笑着说很合身。 她会在睡觉时给他唱婴儿才会听的摇篮曲，也会在半夜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只为给他拉一拉被子。 她会用信徒们给的钱，给他买许多玩具书本，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她也会变着花样给他做不同的料理，在生辰时更是做上一大桌子两人都吃不完。 不过，他是喜欢她做的饭菜的，吃过许多山珍海味，也还是觉得她做的饭最好吃。 在听到他说好吃时，她也总是笑得很幸福， “来，好吃就多吃点。”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在看到他吃饭吃得那么香时，露出幸福的笑呢。 某天，他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株山茶花，便摘了两朵送给她。 没想到她竟然掉起了眼泪。 无法理解，果然无法理解。 可是…… 他又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和笑，而他自己又是否能产生这样的情绪。 带着这个问题，他寻找了数十年。 也未曾找到答案。 转眼间，他也已经二十岁。 未曾有过喜怒哀乐，更未曾喜欢过任何人，任何事物。 所谓的喜欢雪，只不过是看着它内心会平静舒畅，喜欢紫藤花也只是它的香味使人心情愉悦，仅仅止步于五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人类奇妙丰富的感情就像空中泡沫，一触即破，是他永远无法抵达的童话世界。 “你也该成家了吧，就没有心仪的姑娘吗?”最近，椿时常问起这样的问题。 童磨抬起头，发现她的发间不知何时多了几丝银白。这些年她都是那般待自己，而自己也从未理解过她。 “有啊，千代，樱，美穗，礼子……我都在尝试喜欢。”他笑着说道。 椿似只是轻叹了口气， “……罢了。你若是真的能娶妻生子，倒也是桩喜事。” 他默默托腮，还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找个人结婚生孩子不是很容易的嘛。 同样，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的分量。 椿生病了。 从某天呕出血开始，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食欲不振，面黄肌瘦，时常腹部剧烈疼痛。 他们找来了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童磨看着病重的她，内心是极其平静的。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忧心，也感觉不到她的生命正在慢慢流失。 冬天来临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卧床不起了。病痛缠身，时常半梦半醒，梦到她那去世的孩子。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日子，铺天盖地的雪花，将整个世界包裹成银白色。 他从药铺回来，买了一些药。 当他走进门时，她正口吐白沫，床铺旁滚落着毒药瓶。 他平静地放下药，走到床边跪坐下，同样也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为什么?”他淡淡的开口问道。 “……我真的很累了。”椿撑着最后的气息说着。 “这样啊。也是没办法的事呢。”他又露出了治愈人心的笑。 “童磨……我想问你……”她奋力侧身，伸出枯柴般的双手，抓住了他的手， “我是你的什么人呢?” 童磨歪着脑袋，笑着回答道: “你是椿啊。” 女人看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眉心轻颤，缩回手平躺了回去，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最后如叹息般念道: “罢了……” “记得吗，我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是哭诉我的孩子。但当我抬头看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什么都没感知到……没想到，最后也还是这样。在你眼里，我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吧，可我却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这十几年里，你从未对我露出过一次真心的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怕，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真的很累了……” 第68章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和你说这些话不会伤到你。你不会明白的。我死了之后，想必你也很快就会将我忘记吧。” 女人说完这些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平静地跪在床边，嘴角抽搐着，努力改变着脸上的笑容，最后也还是定格成平时的样子。 他平静地收拾着屋子，给她买来棺木，亲手将她埋葬，脸上的笑一刻都没有变过。 真心的含义，也始终没能明白。 风雪掩盖了新鲜的泥土，在墓碑和青年的肩膀上积下厚厚一层。 他张开手，雪花落在掌心，即刻融化。 人类奇妙丰富的感情就像这飘下的雪花，是他永远无法抓住的童话。 父母说，救赎人类，给人带来幸福是他的使命，是他存在的意义。 可明明他不是神，也无所谓人。 结果，我到底是为什么降生于世的呢? “那变成鬼如何?”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背后。 “为什么?” “变成鬼之后，你就会理解人类这种生物了。”那双玫红色的眸子对他说道。 鲜血溅到了那棵高大的老梧桐树上。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 变成鬼的他丧失了知性，正如那位大人所说，他明白了人类是什么——食物。 往后的数百年里，他似乎都在追寻着那个答案，以猎奇的，残忍的，或是平和的，不顾一切的方式探求着情感的奥秘，保持着永远的笑容。 那个希望被爱更渴望去爱别人的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 “我想和你谈恋爱!死都不后悔的那种!” 不管真假，这是数百年来唯一一片没有融化的雪花。 所以即便爱意值只有“1”，你也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而他会为了这片来之不易的雪花，付出所有的一切。 因为，我一定是为了能够喜欢上某个人而苟活至今。 雪村铃兰从梦中惊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疑惑地抹了抹那些水渍—— 啊嘞? 不是我在哭…… ———————— 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岁岁平安!事事顺心!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这句话好像是我以前在哪看到的，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它的出处(哭)，只有那种网络情感语录合集，知道的小伙伴可以告诉我一下，我标个出处^3^ 第29章 爱意值为1的回答 “小雪，你醒了?”身后传来青年的声音。 她迅速擦干眼泪，转身看向他。 此时的童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也像是刚醒一样，从被窝里慢慢爬起，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 雪村铃兰还未完全从方才的梦境中走出来，他看着童磨，心口还是在发闷。 椿临终前说童磨不会明白，会很快忘了她。可两百多年后当她问起时，他亲口说那是“母亲的坟墓”，椿与山茶花香包如今也揣在他的怀里。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呢? 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与心血都没有得到回应，椿感到了心寒与绝望，郁郁而终。 但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童磨就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母亲，觉得她的料理天底下最美味，只是他不知道，也无法表达。 所以，当他听说“铃兰觉得你不喜欢她”时，才会无意识间乱了方寸，想出那样子的馊主意吧。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她，昨天才会哭出来，竟然哭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 “童磨，你还记得我把雪花发钗斩断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那时候我说的话吗?” 童磨点了点头，回忆道: “你说……从今往后只能选择不喜欢。但很感谢我喜欢你，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过你。” “嗯，这是真话。到现在也算数。”她上前抱住了她， “我的确是在你一次次说着喜欢的时候卸了心房，因为被喜欢的我那么幸福。你的喜欢，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童磨呆愣地予以回抱，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心间的温暖流遍了全身。 “小雪……一大早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还说这种话，太犯规啊。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但是之前两次亲她的时候她都哭了，所以还是不要好了。 雪村铃兰的脸颊和耳朵发起了烧，心想这个时候他亲过来自己可能都不会抗拒。 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还有之前说不能亲她不能喜欢她的话，现在全都不做数…… 慢，慢慢再告诉他吧。 心率和体温上升的同时，她也突然想起来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立马放开了他。 “等一下，你怎么还在这?已经日出了啊!” “抱歉，和小雪睡觉很舒服，我忘记醒了。”童磨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 “铃兰，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门外此时恰好响起了清叶的声音。 雪村铃兰一把捂住了童磨的嘴，提高音量朝门口喊道: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然而读空气能力为负的童磨并不老实，挣扎着打翻了一旁的盆景，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清叶听着觉得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一把推门而入。 第69章 房间里，铃兰正在收拾翻倒的盆栽，并没有其他人。 “我刚刚不小心把它弄倒了。” 一滴冷汗从雪村铃兰的额角滴落，她掩饰着说道，余光瞥向角落里的壁橱。 笨蛋童磨，你最好现在别出声! 清叶在她的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人，最后脚步停在了壁橱前。 “清叶!”铃兰见状立马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朝咲姐姐马上就要离开时苒屋了，你很快就能成为下一任花魁，提前恭喜你啊!” 清叶骄傲地转过身， “那是自然，除了我还有谁能撑起这个店?你们只要别做一些出格的事，迟早也有这一天。” 她说完又小声嘀咕: “居然还在犹豫，朝咲那个笨女人在想什么呢……” 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旁的铃兰不禁吐槽。 即便是一贯对付不来的人，也觉得她犹豫不绝是一件非常傻的事。同为身不由己被困在吉原的游女，这便是一种同病相怜吧。 就在此时，壁橱的门突然间发出了声响。 雪村铃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背后冒出冷汗。 笨蛋!不是让你乖乖待着的吗! “这里果然有人!你胆子也太大了!”清叶一把拉开壁橱门。 壁橱里，童磨慢慢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时，他正穿着铃兰的游女服，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体态也更加纤细小巧，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独特的七彩眸子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活脱脱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家。 “铃兰姐姐!你怎么才找到我呀!我都快睡着了!”他笑着跑到铃兰跟前，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噗——咳，咳咳!咳咳咳!”铃兰感觉倒吸的那口凉气此刻已经入肺，止不住咳了起来。 艹，玩得好变态。 ……我这是看上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铃兰姐姐你没事吧!生病了嘛?”他眨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雪村铃兰保持微笑，暗暗掐着他的胳膊，用只用两人能听懂的声音威胁道: “你给我闭嘴……” 随后向满脸疑惑的清叶解释道: “这孩子是其他店的姑娘，偶然间认识的，正在和我玩躲猫猫呢。” 清叶走上前凑近看了看， “模样倒是生得挺俊俏的，人也机灵。恰好我最近在找接班人，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店来，跟着我保证你就是下一任花魁。” 童磨的眼神亮了起来， “真的嘛!好……” 胳膊传来了剧痛，抬头，铃兰正以标准微笑看着他。 “不用了!多谢!”他突然捂住了嘴巴。 不行不行，不能说了，小雪肯定是因为我和别的女孩子说话生气了! “清叶，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去准备准备吧，我随后就过去。”雪村铃兰赶紧转移话题。 清叶也没再多耽搁时间，离开了这里。 童磨想起方才雪村铃兰的吃醋便十分感动。 “小雪……既然我们这么喜欢彼此，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呀?” 雪村铃兰刚想说话，转头就看见他一副少女的模样。 “你能不能变回来?” 别在这种状态下和我讨论结婚好吗，我xp很正常是个纯爱党! “放心啦，只是外表像女孩子而已。” 童磨笑着，身体逐渐被拉长，铃兰的和服脱落在地，又换回了一贯的装束。 他闻了闻身上，还留有淡淡的铃兰花香气， “小雪好香啊……” 雪村铃兰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嫁什么嫁，你倒是来赎我啊。” “可是我没有钱哎，当初卖小雪的钱被我找珠屋姬花魁喝酒喝掉了。”童磨的语气也非常理直气壮， “不然这样子吧，我们就像这样偷偷见面也可以嘛，虽然没有婚礼，但你就是我心里唯一的妻子哦。” 这话绝对可以纳入渣男十大经典语录。 雪村铃兰紧握着拳头，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嗯，没关系，我能理解的。”她微笑着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是我希望，当别人问起你是谁的时候，我可以很光明正大骄傲地告诉他，你是我亲爱的的丈夫。所以如果现在没有钱的话，可以等到以后，等你有钱了把我娶回家，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没渣男可治，治你还不容易吗。 童磨的两眼发光，一个劲地点头。 从她口中说出来丈夫二字，真的好心动啊!而且她还说要一直等我! “我发现有些工作很适合童磨你哦。比如说，你也可以在吉原工作，还可以去做公关牛郎，你那么好看一定能赚很多钱!很快就能替我赎身了!” “嗯嗯!”童磨握起她的手，放在心口， “小雪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铃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傻瓜。 不过，虽然谈结婚还有些操之过急了，但她的确是打算，等到朝咲姐姐离开吉原之后，她也会走的。 而实际上，朝咲已经做好了嫁人的准备，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时想开的，但铃兰觉得，转机可能就在那个时候。 当朝咲把捡到的紫藤花香包给她时，铃兰属实有些震惊。 “这是前些日子我在房间门口拾得的，是空我先生来找你时遗落的吧，你替我交还给他。” 第70章 “可是，这个香包空我早就送给童磨那家伙了，而且，童磨说自己不知何时弄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咲愣住，慢慢缩回了递香包的手，随后又像释然般地笑了出来，摩挲着香包上未绣完的“嵐”字，说道: “其实，这一个是绣给他的，嵐为风暴之意，是我有次见到他练习刀法时，对他产生的印象。也许是谁捡到了，来到吉原，又无意间遗失在这里。没想到都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我这里。” 在这之后，朝咲便对她说，决定答应武田少主的求婚。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这一整天，童磨都待在铃兰的房间里，等着日落时分离开。但分明已经日落了几个小时，童磨却还是赖着不走，非要等着铃兰工作完回来跟她告别。 此时已经是深夜，结束了提心吊胆的一天，铃兰只觉得格外地累，只想赶紧回房间，把那个不亚于留守二哈会拆家的家伙打发走，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而在回房间的路上，黑猫系统突然跳了出来，神色也十分慌张。 “怎么了?”铃兰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铃兰，你的分数点掉了很多，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铃兰觉得不可思议，回想了一下，并不觉得她这段时间有做错任何事。 “为什么会掉啊?” 系统猫气得炸毛， “扣分原因说:宿主对鬼产生情愫，与其串通一气，是不正义的行为。简直有病啊!” “总之这个破打分机制就是根据社会普遍伦理和规则来的，简而言之就是即使有些不公的东西，但你要想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就必须要遵守。” “所以我早就说这个狗屁人生系统就是一坨嘛!要不是为了铃兰，爷早就不干了!” 猫猫越想越气，当初转行的时候哪知道这么坑，以前恋爱统最多是腻了修罗场火葬场甜啊虐的这些千篇一律的情情爱爱，但这个人生系统简直有病!纯纯的答辩! 雪村铃兰眨了眨眼睛，气话都被社畜统骂光，她反倒说不出什么“妙语连珠”了。 但是没毛病，这人生系统，真实得像人生那一坨。 “所以，我现在杀了童磨，分数又会涨回去，叫做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对吧?” “没错。”猫猫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铃兰，就算你下不了手，也要离开他和他撇清关系，否则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结果，它也只是个虽然不满，但也只得做顺从规则的木偶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去骂谁呢。 雪村铃兰垂眸露出了淡淡的笑，从怀里掏出童磨还给她的雪花发钗，别在了头上。 此时，雪花装饰下多坠了几串铃兰花穗。这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我已经有意无意伤害了他很多次了，刀子实实扎在了他心口上，只是他感觉不到疼而已。那个笨蛋，如果我要他的命，说不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我。” “所以，这次我不想那样做。况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喜欢他有什么错!人生嘛，谁还没点叛逆期，反抗是生活的源动力啊。 我会努力找到其他能够提高分数的方法，强到可以忽视掉我喜欢他这一点。” “我可不想再看到极乐教的鱼死去了。” 她推开了门。 “欢迎回来!小雪!” ———————— 极乐教的鱼啊…… *嵐为风暴之意:特指日语中“嵐(あらし)”的含义，指风暴，暴风雨。汉语中，岚指的是山中的雾气。 第30章 天花 时苒屋最终还是搬回了吉原，在外住了一阵子的游女们即便对外面的世界有所留恋，却也还是不得不离开。 她们此刻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三三俩俩走在一起，出发前往吉原。 铃兰也收好自己的东西，同一向交好的朝咲边走边闲聊着。 走在铃兰她们前方不远处的是锦瑟，此时她正背着另外一个叫做水菜的女生。水菜眼神倦怠，似乎不太舒服。 铃兰和朝咲上前接过二人的行李， “水菜怎么了?” “前几日有个得了风寒的客人，水菜许是被传染了，在发着高热呢。”锦瑟说着抱怨道， “这外头的人都忌讳着咱们呢，我去请大夫，可他们都不愿给游女看病。” 朝咲温柔地捋了捋水菜的发丝， “我那还有些治伤寒的药，回头服下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不打紧的。” “谢谢朝咲姐姐!姐姐最好了!”锦瑟甜甜地笑着。 “我好冷……头好疼，全身都好疼……”水菜呢喃着，意识似乎不是特别清醒。 铃兰看她的症状，怕也不是普通感冒，可能是流感，也有些病痛要受着了。 回到吉原后，简单清点了一下，店铺又重新开张。周围的游女屋也陆陆续续都已经回来。 时苒屋这边最为热闹，三日后便是朝咲出嫁的日子，现下忙着操办婚事，大家抽空要将店里上下都要打扫一遍。 而朝咲也是日日都会收到来着少主武田竹助的礼物，从各式和服到珠玉首饰，还有些国外来的新奇玩意，每天都不重样。 大家都打趣朝咲，还没成婚便这般关照，日后定会美满幸福。 第71章 水菜因病告假，病情似乎并不乐观。 这天，锦瑟照顾好她之后，便和大家汇合，一起帮忙整顿店内的布置。 “水菜怎么样了?”雪村铃兰将修剪好的花枝插瓶，问向锦瑟。 锦瑟扶着额头， “不太好，吃了朝咲姐姐的药也不见效。烧一直退不掉，前天开始烧出了疹子。好像我也有些不舒服了，头疼得很。” 铃兰一惊: “出疹子了?痒吗?严重吗?” “嗯，她一直在挠，脸和四肢都有，吓人得很。我想去找大夫，可那些人根本不愿给我们看病。”锦瑟说着突然泛起了恶心， “不行，我也不舒服了，我也得告假……” 她说着便跑去找店主。 雪村铃兰有些不安。 “怎么都得了风寒，都第六个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罢了罢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店主的声音传来。 雪村铃兰的心一紧。 一般情况下，高烧出的疹子应当不会痒才是。而且，不少人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可见是具有传染性的。 [统，帮我去看看水菜的情况] [好] 黑猫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它不是生命体也不是寻常的机械，自然也不会被传染和携带病毒。 这种发烧出疹子的症状，可轻可重，水痘麻疹…… 而当它看到水菜的症状时，着实吓了一跳。 比方才锦瑟说的症状加重了许多，少女的全身都起了斑丘疹，且有的已经溃烂，变成了水泡，脸部和四肢最为严重，密密麻麻的水疱，口腔内部也同样有这样的症状。 它将症状以图片和视频的方式传送给雪村铃兰，铃兰也在看到的一瞬间，立马跑去找店主。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这很有可能是—— 天花! 店主在听到“天花”二字时，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在铃兰的努力呼喊下才缓过神来。 也难怪他会露出一副末日的表情，毕竟天花和鼠疫(黑死病)，霍乱相当，是最为严重的传染病之一，传染性极强，历史上死人无数。且就算侥幸活了下来，身上也会留下许多瘢痕。 而此时他也想起，前些日子听说京都那边爆发了天花，现在想想水菜接待的那位客人似乎就是来自京都。 “我去通知官府让他们派医生来，如果确诊就要采取防疫措施。店里目前出现感染症状的姑娘们先隔离起来，顺便备好必要的物资!” 雪村铃兰嘱咐完便往外跑。 虽说在现代，人类已经完全消灭了天花病毒，但在医疗卫生条件低下的年代，天花的出现就是灾难。 系统此时也回到了她的身边，比起天花肆虐，它更担心铃兰的安全。 毕竟现代已经不存在天花病毒，所以铃兰她们这一代是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 而天花的传染力那么强，时苒屋的姑娘们同吃同住，即便现在铃兰没有出现感染症状，也有可能是处于潜伏期内。 —— 时间很快到了夜晚。 雪村铃兰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后脑勺还传来阵阵疼痛。 她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彼时才发现自己头上包扎了一圈布，后脑勺受了钝器伤。 整个吉原一片死寂，不似平常那般灯火通明，没有一家店是开着的。 朝咲坐在她身边照看着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雪村铃兰捂着昏沉的脑袋， “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吗?” 铃兰运转着有些混沌的脑袋，忽然清醒。 那个时候她出吉原后，很快便找到了官府的人，并以最简洁的方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然而，那些人来到吉原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对感染人员进行隔离防治，反而将整个吉原全部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似乎要将天花扼杀在这里。 而她自己也被偷袭打晕了过去。 妈的狗屎。 雪村铃兰一把掀开被子。 “朝咲姐姐，现在什么情况?” “时苒屋内不少游女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店主也不例外。不仅是时苒屋，吉原内其他几个游女屋也有出现少数感染的情况。” “大家都十分恐慌，有几人想要硬闯出去，结果被外面驻守的人用刀砍死了……现下也没人敢硬闯。” “那些生病的游女被排挤赶出了游女屋，我将她们全部集中了起来，现在在地下室。水菜和锦瑟还有店里其他感染的女孩们也自愿集中到那里，她们带了些食物和水，相互照顾着……说是要过完这最后一段日子。” 雪村铃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朝咲不得已接触病患，如今感染的风险又增大这一点也让她无比愤怒。 冷静下来，她对朝咲说道: “即便她们已经被隔离，目前没有出现症状的人也未必就是绝对安全，朝咲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记清楚。” “除了那些已经出现感染症状的人，与感染者密切接触者也要进行隔离观察，天花的潜伏期为二十天左右，隔离二十天无碍基本确认安全。 地下室的环境太差不利于养病，可以将她们接上来，集中隔离在时苒屋。密切接触者则隔离在其他已经出现感染的游女屋。 看看有没有从前患过天花或者牛痘的人，这些人已经免疫不会被感染，可以请他们来照顾生病的人。” 第72章 “这些事情需要整个吉原团结一致，朝咲姐姐，你是吉原最有声望的花魁，号召力最强，所以也只有你最能将大家团结起来。” “关于天花的防治和注意事项我会用纸写下来，届时可以抄录分发给大家。” 铃兰一口气说了许多，朝咲也都听了进去。 对于铃兰为什么会对这种疾病解那么多，朝咲也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铃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朝咲姐姐你只需要负责把大家统一起来就好了，后续持续关注病患和感染的扩散情况，这些工作全都交给我。你不要靠近病患，出疹期是传染力最强的时候。” 朝咲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这样铃兰你不就……” “没关系的，我不要紧。不要紧的。”雪村铃兰笑着安慰道。 朝咲看着她如此坚定的眼神也暂时放下了心，或许在未来，已经通过什么方法，使人不会再得这种病吧。 雪村铃兰嘱咐完一桩事又咬起了指甲盖， “但眼下最难办的事情还是药和疫苗……” 那些狗官把吉原封锁了药都买不了。 没有疫苗的话，那些尚未被感染的人仍旧存在着很大风险。 关键她也不是做医学研究的，哪里知道疫苗怎么制作。况且就算知道，这个时代的设备根本不支持啊。 只有那个原始的办法，虽能免疫但存在风险，人们肯定不愿意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但必须要去试试，为此首先得出吉原。 在朝咲的号召下，吉原被划分成了好几个隔离区域，铃兰又按照病情严重程度，对感染者做了分别隔离。 吉原中只有一位老妪曾是天花的幸存者，现在仍是满脸伤疤。由她来负责照顾重病无法自理的人们。 安顿好吉原里的一切后，雪村铃兰也准备趁着深夜溜出吉原，买些药物和生活补给品回来，以及最重要的寻找免疫的方法。 在此之前她有观察过，凭她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硬闯是没有办法的。 而那些看守的侍卫们每隔半小时就会轮一次岗，在换班时有一分钟左右的空窗期，她可以趁这个时间迅速开溜。 趁着夜色，雪村铃兰披上黑斗篷，蹲在暗处观察着看守的几人。 为了防止将病毒带出吉原，出来之前她已经将衣物做了高温蒸汽消毒，要还是不幸带了几个出来那她也没办法，谁让狗官府把她们逼到了绝境。 换班时间已到，雪村铃兰趁着这一分钟的空隙迅速溜了出去，但由于时间太短逃跑的背影也会被看见，她也只能在出了门之后躲到附近的暗处，等到他们不注意时再溜。 这时候就很羡慕警校时期一分钟能跑到500米开外的牛人了。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随时备战下一次冲刺。 忽然间，一只手从背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 哎，每次写剧情线的时候都异常痛苦( 第31章 免疫 “唔唔唔!”她惊恐地挣扎着，却突然间闻到了熟悉了气息。 “是我。”童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时也放开了她。 “童磨?你怎么会在这?”她又觉得问了句蠢话， “没事，我现在很忙，下次你再来吧，吉原现在……” 谁料童磨抓起她的手就猛地咬了一口，待到尝到鲜血时，严肃的神情才缓和了些。 “嗯嗯!还是健康美味的小雪。” 铃兰: “……” 人肉血常规检查仪。 “吉原天花的事情我听说了，所以就赶来接你啊!我们走吧，这种病我见过，一百个里九十九个都没救的!” 说着他便拉起铃兰就要跑。 “谢谢。但是我要救助吉原的大家，不能跟你走。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鬼会感染天花吗?” “不会。准确来说，是感染的瞬间就治愈了。”童磨双手搭在铃兰的肩膀上， “小雪这么问，是想变成鬼吗?我很荣幸把血分给你哦。” 雪村铃兰瞬间打了个寒颤，白了他一眼， “死也不要。” “目前吉原能照顾病人的人手不够，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替我照顾一下吗?物资和药物的采购也拜托你了，你出入吉原要方便许多。” 而她则负责去找免疫的方法。 她的话音刚落，童磨就在眼前消失了一瞬，又立马回来。速度之快都让她觉得是自己眨了下眼睛没看见他。 “当然可以，这个让下属去做就好了，他们也在吉原呢，我方才已经吩咐过了。”童磨说道，铃兰才知道他刚才是真的离开了。 “相对的，在瘟疫结束之前，你都不准靠近吉原。万一小雪也被传染……”他的手指搭在她的眉心处，笑着说道， “说不定第二天醒来就会变成鬼了哦。” “不会的，唯独天花我是绝对不可能感染的。”雪村铃兰的眼神有些躲闪。 “嗯?为什么?” 她依旧没有正视他，垂眸说道: “……我小时候跟牛玩得了牛痘，对天花终身免疫。” “哦……?哦!怪不得有一年天花肆虐，我的几个挤奶工信徒可以幸免。”童磨有些听不懂她说的“免疫”之意，但也很快理解。 “但是我看小雪的身体上很光滑啊，没有一点疤哎。” 那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因为要重活一次，就抹掉了前世遭遇对她身体所造成的伤害和缺陷，防止因为身体的不便影响她在这个世界生存。 第73章 不过这事她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嗯?等一下……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身体啊?” “就是……” “算了算了，没时间计较这些。” 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铃兰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脸颊上的绯红褪去。 “走吧，我们去找牛!” “好哎!”童磨一把抱起了她开始飞上天，往附近的养殖场跑。 跑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啊嘞……牛? 准确来说，他们要找的不是牛本身，而是牛痘病毒。 牛痘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症状通常是母牛的乳·房处会出现水疱溃疡，可以传染给人类。牛痘病毒与天花病毒结构类似，抗原性相同，因此，感染牛痘痊愈后的人也会对天花病毒产生免疫。但牛痘的毒性远小于天花，人类感染只会出现轻度创面溃疡和类流感症状，若本身无免疫系统缺陷，基本上不会死亡。 现代，在天花还未被消灭的时候，新生儿都会接种牛痘疫苗，以预防天花。 不过，在江户时代，想造出灭活疫苗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只能能采用较为原始的“种痘法”，即将含有牛痘病毒的水疱液涂抹或者注射到体内，通过感染症状较轻的牛痘来预防天花。 但就像她一开始所担心的，正常人谁会愿意让原本健康的身体生病，况且这种方法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相比于现代所使用的灭活病毒疫苗，直接使用病毒本身风险性的确更大。 不过在更早之前，种花家就开始使用“人痘”，即利用天花症状较轻者的病毒来进行接种，这种方法同样也流传到世界各地。也许这时候，人们可以理解这种免疫学思想? 总之不管怎样，先找到生病的牛再说。 而当她把这一大串解释给童磨听的时候，对方显然没听懂。 “啊……原来如此……”还在飞的童磨连装懂的语气都迟疑了许多。 “不过我相信小雪!简单来说就是让人主动染上牛痘，好了之后就不会得天花了嘛!” 雪村铃兰不禁笑了出来，总结很到位。 哎，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就好了…… 不过怎么可能嘛，那样子也太可怕了。 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显得如此特殊。 她靠着他的胸膛，露出了安心的笑。 现在有他帮忙，他们可以很快穿行在不同的养殖户家。如果此时只有她一个，还不知道要找牛要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发生这么大变故的时候，果然还是有个人在身边会比较安心。 “童磨。”她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 “我刚刚对你撒谎了。其实我小时候得牛痘不是因为跟牛玩……”她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服，眼神凝视着虚空的某一处， “是因为，我妈妈生生将牛的疱疹液涂在了我的伤口上，还骗我说这是天花。” “我当时还很小，吓得躲在房间里一直哭，也不敢去找医生怕传染给别人。直到老师见我一直无故缺勤来家访时，将我送去医院，我才知道自己得是的牛痘。” “后来我就去专门学习了这两种病，否则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雪村铃兰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些，不免有些忐忑。 然而，抱着她的人并没有对她的倾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手突然抓紧。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只见童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五官扭曲形成了一个非哭非笑十分奇怪的表情。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会露出笑，说着“哎呀你的母亲还真是过分呢”，这样子过口不过心的话。 可此时他不敢随意做出这样的回应，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因为他根本无法共情到铃兰的感受，于是表情便扭曲成了这样。 雪村铃兰露出了微苦的笑。 忽然间完全理解了椿的心情，因为当她揭开这道尘封的伤疤时，也希望他可以说些体贴的话啊，可是他却什么都共情不到。久而久之，心也会变冷吧。 可是这个表情抽搐的家伙也在苦恼呢，他或许也在害怕，自己会变成椿那样吧。 她看着他，微苦的笑也甜了起来: “说出来感觉好轻松啊!突然理解极乐教的信徒了，有人愿意听自己诉苦也是一种解脱苦难的方式嘛，即便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听你说话，就已经很幸福了。” 童磨脸上扭曲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又露出了平常的笑容， “我相信小雪说的。” 此时，他们也已经到达了下一个目的地，童磨缓缓从空中降落，将铃兰放了下来。 他们正处在牛棚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借着烛光和童磨的眼睛，他们终于找到了感染牛痘的牛。 两人高兴地喊出了声。 几秒后，附近响起了敲锣的声音: “偷牛贼!快抓偷牛贼!!” 雪村铃兰连忙摆手， “不是的!我们不是贼!”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待在牛棚里，不是贼，那你们在做什么!” 之后，什么为了避免被当成贼只好说成是偷欢的情侣，对方不信于是接吻证明…… ——这样的小说剧情均没有发生。 第74章 铃兰和童磨掏出自己的全身家当，买下了病牛，又顺便买了几头生病的小牛。 为了采到足够的牛痘病毒，一只牛肯定不够，而受感染却相安无事的小牛，他们身上病毒的毒性也会更弱一些。 牛主人见两人愿意高价买下病牛，且也没被窃走什么东西，便也不再追究两人深更半夜跑他家牛棚的事了，只当是嗜好奇特的恋人。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 找到牛后，两人又去买了些食品和退烧止痛一类的对症药物，虽不能根治天花，但也好让生病的人好受一些。 之后便回了吉原。 那天晚上，江户城的居民们都看到了这样一副奇观:小母牛在天上飞。 两人一回到吉原，便看到堕姬和妓夫太郎手持皮鞭和镰刀，在大街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凪月也跑了过来，混入其中: “都给我乖乖呆屋里!别乱跑!该吃的时候自会给你们做好送去，有发烧的第一时间汇报，若有隐瞒病情者，看我这刀砍不砍你!” “白天的时候都把被子衣服拿出来多晒一晒，你们防疫宣传那张纸也说了，这病最怕紫……那什么线，我也怕，到时候没了哥哥和我监督，我看谁敢不晒!” 铃兰看着这场景，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呀，小堕姬，你变得更漂亮了呢。妓夫太郎还是如此疼爱妹妹啊。”童磨笑吟吟地上前一贯夸夸， “事情怎么样了?” 堕姬第三百六十次被夸得很开心，除了看见“哞哞”的几头牛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外。 妓夫太郎则一脸冷漠地陈述事实: “病患们服下了药，症状缓了些，目前还未出现其他的感染者。我们正准备去给他们做早膳。” “你们辛苦了，找个偏僻远的地方修个牛棚，将这几头牛圈在那，切记，要离病患远一些。”童磨似乎只有对下属说话的时候正常些。 妓夫太郎和堕姬得令，牵着几头牛离开了，虽然他们并不理解童磨为什么这么做。 而此时的凪月也消失了。 在进行接种疫苗之前，雪村铃兰也需要做一些准备，制作一些消毒酒精和针管，避免因为疫苗接种而出现其他疾病的交叉感染。 而童磨则在一旁利用自身高温铸造针头，进行高度酒蒸馏酒精…… 铃兰觉得他简直超好用。 “小雪， 78.3°是多热啊?” 是酒精的沸点。 “沸水温度的一百分之七十八点三。”她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童磨愣了半天，最后是这么得出结论的:小雪的温度是37，那就是两倍小雪再热一点。 最后也相差不大。 总之提纯的酒精浓度大于75%能用来消毒就行了。 折腾了一晚上，他们终于做了万全的准备，此刻就等朝咲将大家召集起来，推广接种疫苗。 然而，当他们去找朝咲时…… 朝咲却已经发起了烧。 “姐姐!”雪村铃兰立马跑到她跟前，查看她的病情。 朝咲的确已经感染了天花。 而已经感染的人由于免疫力低下，不适宜接种疫苗，只能靠着治标不治本的药，将身体完全交给免疫系统。 无异于等死。 “朝咲姐姐……”铃兰突然间就哭了出来。 “哎呀，真稀奇。居然看到我们小铃兰哭了。”朝咲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别哭啊，大家都还等着你救呢。” 铃兰立马擦干了眼泪， “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嗯……”朝咲笑着点了点头。 实际上，就算能侥幸活下来，恐怕届时也已经容颜尽毁，变成麻子脸，到时候又还会有谁愿意花钱来看一个没有姿色的游女。 少主也一定不会再娶她吧。 雪村铃兰跑到花街中央，用着最大的声音喊道: “大家听我说，我找到对付这病的方法了!” 为了避免聚众增加感染风险，只能用这种方法去传达。 人们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铃兰将接种牛痘的事情简洁地说明一下了，最后再附上一句: “……过去也有接种过人痘的先例，这牛痘和人痘是一个道理的!” 人们听完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姑娘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人和牛怎么能一样!要说一样，那人断了腿怎么不能用牛腿接上!” “就是啊，万一变成了牛妖，长出牛角牛尾巴可怎么成!” “这也不能保证得了牛痘后不会死吧，万一有人因此死了，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雪村铃兰只觉无力，虽说一开始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但此时朝咲的感染更是雪上加霜。 万一朝咲没挺过来，就算他们战胜了天花，她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举起手臂，将含有牛痘病毒的疱疹液当着众人的面注射了进去。 ———————— 在人类与天花抗争的历史长河中， 1796年，爱德华·詹纳首次进行了成功的牛痘接种实验，开创了疫苗接种预防传染病的先河，自此牛痘接种逐渐取代了人痘接种，这种方法也逐渐传向世界各地，从而有效地遏制了天花病毒的蔓延。(至于什么时候传到霓虹的我也没查到，也不知道江户末年霓虹有没有推广这种办法，这些有关国外的东西真的好难找qaq算了反正是半架空的时代背景/开摆) 第75章 ——整理自百度百科(括号内除外) ps。 虽然写之前查了关于天花的资料，但可能还是有扯淡的地方，所以小可爱们不要完全当真(捂脸 第32章 过去与未来 众人见到这样的场景皆是一惊，觉得这姑娘定是疯了。 当异物进入皮下时，像是触电一般，雪村铃兰不自觉打了个颤，全身的细胞都在出乎意料地排斥，儿时被感染的回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她用手按住针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说有风险，但若是染上了天花可是九死一生。况且我们身处被封锁的吉原，那些人只想我们死，想我们和天花同归于尽。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迟早会如了他们的愿，简单的隔离是防不住的。” “那几个被活活砍死的姑娘，我们连尸体都没见着就被丢进了齿黒沟……凭什么，我们天生比那些人低贱吗?我们是游女，但何时不想堂堂正正地活着，想走出吉原这个牢笼，每个人出生就有活下去的权利啊!” 铃兰将这些话喊了出来，同样也觉得心里空空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有的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反正这样下去迟早会得天花，都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但同时也还是存着自己也许不会被天花感染的侥幸心理，犹豫不决。 “铃兰姑娘说得没错，接种牛痘的确是预防天花最有效的方式。”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铃兰转身看去。 那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披着黑色斗篷，斗篷下是华丽的和服，腰间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玉，看起来身份十分尊贵。 “我是长州藩下一任藩主武田竹助，同样也是朝咲花魁的婚约者。”青年介绍道， “铃兰姑娘所说的牛痘接种法，我听外国友人提起过，此种方法在西方已经推广了多年，成果显著。” “我也非常理解诸位的担忧，这种方法刚推出的时候，在国外同样也遭到了许多质疑，但发现这种方法的医生还是坚持将它推行下去，才有了今天。” 他说着，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支疫苗，朝着自己的手臂注射了进去。 “我得到吉原爆发天花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未曾想竟然被封锁。我会回禀父亲，将此地的暴行报告给将军大人，相信吉原不久便能解封。你们都是无辜百姓，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还请诸位能够协助铃兰姑娘，一同对抗天花。” 众人见尊贵的少主大人都注射了那东西，也说了会为她们谋利的话，心中的疑虑自然放下了许多。 铃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话语的分量果然是由说话人的身份地位来定的。 不过，少主知道吉原的情况还敢这样进入，也是仁德之人。想必将来继位藩主成为大名，也是一方百姓之福吧。 在铃兰和武田竹助的组织下，尚未感染的人们均接种上了疫苗。铃兰又再三叮嘱她们此后会出现一些轻症，不必过分担心，好生休养便可。 之后，在不断对童磨实施007压榨式酒精蒸馏法后，雪村铃兰也得到了一小瓶医用酒精，给时苒屋进行了消毒。 而与此同时，虽有药物减轻高烧和疼痛，但时苒屋的病患们，病情依旧在不停加重。 铃兰跪坐在朝咲的床铺旁，将冷毛巾敷在她的头上，十分担心她的病情，愁眉不展。 而童磨正趴在一旁的地板上，无力地瘫成了一滩水，嘴里不听念叨着不要抱蒸馏瓶。 朝咲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铃兰……疫苗的事怎么样了?她们可有为难你?” 铃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没事的，疫苗都已经打完了，朝咲姐姐你不用担心!还有几个小姑娘边打针边哭说，不想长出牛角牛尾巴呢。” 朝咲听着不禁笑了出来。 “牛角牛尾巴!” 童磨倏地坐起身，眼里亮着星星，露出了福瑞控狂喜的表情。 雪村铃兰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童磨揉了揉被踢的腰，笑脸相迎道: “别苦着脸嘛，小雪。自此花魁大人病了之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比起我，小雪好像更喜欢花魁姐姐呢……” 他说着突然鲤鱼打挺坐直: “莫非我是多余的吗!完了，我成电灯泡了。” 铃兰实在懒得搭理他。 只是，他说得没错，如果朝咲因为天花不幸离世了，她一定会立马崩溃掉。朝咲是要获得幸福的，不能就这么没了。 几人说话间，武田竹助走了进来。 朝咲见到他显然十分惊讶。 “竹助大人，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雪村铃兰起身挡在他的身前， “即便已经接种过疫苗，身体没有产生抗体之前仍旧有极大的感染风险，这里是易感区域，少主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无妨。”武田竹助笑着轻挥衣袖，走到朝咲身旁， “朝咲姑娘感觉如何了?” 朝咲露出一丝疲惫的笑， “如今我天花病重，娶一个容颜尽毁的女子，只会让你成为笑柄。婚约的事少主还是另做考虑吧，我绝不可能做你的夫人了。” 武田竹助愣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取下她额头上的毛巾，放进水里再次打湿。 “我递给朝咲姑娘婚约书，与你是不是花魁，相貌如何都无关。除非是姑娘自己不愿意，否则一言既出，怎可悔婚。” 第76章 “多谢少主厚爱。只是你分明能娶一位更好的女子……” “若真如姑娘所说，能随便娶个女子为妻，我又怎会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出现在你身前?” 青年的语气似乎有些愠怒，但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便尴尬地不敢看她。 空气也突然安静了下来，饶是听过那么多甜言蜜语的朝咲也愣住了神。 “总之姑娘赶紧养好身子，等你病好了一切如旧。” 他将手中拧得半干的毛巾敷在了她的头上，起身快布走了出去，脸颊上的绯红快要掩饰不住。 雪村铃兰一路看着他走出了房间。 哇哦，还是个很纯情的孩子。 她转身又看着朝咲， “朝咲姐姐，这可是非你不娶的意思啊。” “我也非小雪不娶!我也很纯情!”童磨毛遂自荐般地举起了手。 铃兰忍不住白眼， “我看你是脑子缺钙，出去晒会太阳。” 他哪里纯情了?? 朝咲看着两人，闭上了眼睛，露出温柔的笑， “我也要快点好起来啊。” 雪村铃兰替她拉了拉被角，起身拉着童磨出了门，让她好好休息。 童磨紧贴着还有阴影的墙根，一点一点往隔壁的空房间平移。铃兰也随他一同进了房间。 见到朝咲和少主之后，铃兰也更加担心起感染者的病情。只是，天花的特效药属实触及她的知识盲区，况且在现代治疗天花也大多都是对症用药。只能多准备些果蔬肉蛋，补充点蛋白质吧。 她们都还很年轻，一定能挺过去的。 童磨托腮看着她，突然间笑出了声。 雪村铃兰不禁背后发凉， “你笑什么?” “人吧，有时候有些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童磨趴在桌子上， “小雪你记得吗，离未那时制出来的药是可以医治许多棘手的病的，黑死病，肺结核……自然也包括天花。 当初若不是我们破坏了那个异空间，说不定那些药物已大量流入黑市，即便再贵，我们也有法子救花魁大人。” “可如今梅见和离未已死，余下的两人和凪月阁下也不知制药方法，再没了希望。” “小雪是不是非常后悔?当初不喜欢那样的世界的人可是你哦。” 雪村铃兰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眼神落在了地上，却也沉默不语，随后慢慢走出了房门。 如果朝咲真的因此丧命，那她会不会后悔呢，肯定是会的。可当初不杀了梅见，他们和鬼杀队就会永远困在那个异空间，与那里可怜的鬼一起生活在地狱里。 她无法舍弃小柊和鬼杀队，也无法舍弃朝咲姐姐。 可做出选择的时候，谁又知道结果呢。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么消沉!想这些也没用! 她又迅速把这些想法抛出了脑袋。 现在要尽可能地控制住患者的病情，那些已经打过疫苗的人也要格外注意，可能还会有新的感染者出现。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都不能放松警惕。 对了，虽然不一定用的上，但可以制作一些抗生素啊。 万一有病患的伤口细菌感染合并重症，有抗生素在也能起很大的作用。 发霉的橘子蜜瓜以及馒头等上面有青霉菌，以大米薯类高淀粉物质的汤作为培养基培养菌群，利用青霉素的水溶性特点进行分离，除杂基本就可以得到青霉素。 这个方法高中上科学课时有做过小实验，虽然很复杂要经过几十上百次实验，但值得一试。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想着，她便开始动手制作了。 而此时在屋内的童磨，愣在原地成了一座石像。 随后突然被人捶了一下脑袋，解除石化。 他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开始就隐藏起来的凪月。 童磨的额角滴下了一滴冷汗， “小雪好像不开心了，是我的问题吗?” 凪月: “……” “对，都是你的错，多晒太阳能治。” 童磨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完蛋了，那不得是绝症。 凪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这个或许能让她消气。” 童磨接过瓶子，打开闻了一下。 “原来如此，这莫非就是你当初帮离未的理由，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 凪月顿了顿，坐了下来， “我一直以来都在做一个梦，梦到某个地方，某个人，那个人总是被危险环绕。梦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只会遵循着梦境遗留的感觉，做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就好比，为什么要吃人变强，为什么总是靠近吉原……” 童磨托腮，笑着说道: “可鬼是不会做梦的哦，那该不会是你人类时期的记忆吧……又或者，看到未来了?” “你是被堕姬和妓夫太郎变成鬼的，或许从前就和吉原有所渊源。吉原又是传染病的高发地，你为了保护这里获得药物防患未然，从而参与了离未的计划……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或者是你看到了吉原爆发天花的今天。” 凪月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场景。他握紧了随身携带的日轮刀，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 第33章 笼之中 雪村铃兰将瓷瓶中不多的药分给了重症患者和朝咲，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为那些曾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与鬼。 第77章 童磨说这是他找凪月要来的，就是先前离未他们制作的药物。 不久后，服下药物的朝咲气色渐渐好了起来，脸上起的红疹也开始消退。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的少主疲惫的脸，青年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朝咲花魁，您终于醒了，少主大人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彻夜未眠呢。”身旁的人对她说道。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露出了温柔的笑。 此后的日子里，雪村铃兰都在着手处理疫病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食材药材的采购，照顾患者，瘟疫扩散的监控，科普天花的防治方法，教大家自制消毒酒精…… 每件事都需要她去做，虽说有几人在帮她，但多数人接种疫苗还未形成免疫，更不愿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使得铃兰分身乏术。 除了身体上的疲劳之外，先前接种过疫苗的人还是有被感染的，疫苗起效也致使不少人发烧，吉原内怨声载道，自然也有很多人怀疑她的方法是否有效。这使她的精神也十分疲惫。 除此之外，她也在努力研究青霉素，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实验，虽说有童磨他们的帮忙，奈何人手实在太少，成效颇微。 “咳咳!咳咳咳!!” 这些天，总是能听到铃兰的咳嗽声。 “小雪，你没事吧?这些天都没合过眼，身体会受不住的。” 夜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咳嗽，童磨也没了睡意，给她倒了杯热水。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她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我们去看大夫吧，你咳得很严重。”童磨的语气格外担心。 只是，他的内心还是平静地可怕，哪怕是听到她咳哑了嗓子，也还是激不起丝毫的情绪波澜，就像当年一样。 铃兰看着他的眸子，知道担心的语气都是硬装出来的，他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苦楚。 “没关系的，小感冒而已。我以前就是这样，一感冒就咳嗽，一咳就是一个月，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况且吉原现在这样，我一刻也离不开啊。” 童磨没再劝她，只是一直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不想你死。” 铃兰无奈地蹙起了眉， “我感个冒而已，哪那么容易死啊。” “你要是真的担心，明天煮点梨子水给我吧。” “好!我现在就去煮!”他又立马跑了出去。 雪村铃兰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又轻咳了几声。 明明没有担心的感情，行为举止处处表现着担心，努力在担心她。 明明对她产生的喜欢只有一点点，却表现得如生死不弃的挚爱，努力在喜欢她。 童磨的情感就像是被封印了，她是唯一一个让他产生一点点喜欢的人，因此无比依赖，至死不弃。 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封印解开了，他便不会再去依赖她。那到时候，这可怜的一点点喜欢，又算什么呢? 啊，不想了。 她又躺下将脸蒙在被子里。 身体状况欠佳就是容易思想消极，睡觉睡觉。 不久后，吉原外也大规模爆发了天花，传染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应对。整个江户城弥漫在病气与死亡中。 而吉原的人则因为接种过疫苗，自此对外界的病毒免疫，得以幸免。 在武田竹助的引荐下，幕府认可了雪村铃兰的疫苗接种与防控手段，紧急成立了防疫部门，而铃兰则为主要负责人。 又是不眠不休的日子。 虽说有更多的人来帮忙，但要和那些瞧不起游女的宫廷御医磨合，又花费了她许多心力。况且整个江户城的疫病防控都是她在负责，所面临的事务也更多更为繁杂。 得不到休息，她的咳嗽也未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起来。 在这之间她也曾抽空看过大夫，但也只说是寒气入肺又过于操劳，给她开了些药，吃了但也成效不大。 天气渐渐转暖，冰雪早已消融。几场春雨过后，柳树开始抽芽，午后的阳光也热了起来。 历时了将近两个月，整个江户城的天花才平息下来。人们的病情均已经好转，继续着原本的生活。虽说不可避免地有人病逝，但相比过往来说，这已经是损伤最小的一次了。 幕府方面十分认可雪村铃兰在此次疫灾中的贡献，给她留在宫廷中做御医的机会。女性的御医在历史上可都是少有的。 不过，铃兰拒绝了，毕竟她对医理什么的只是解些皮毛，怎么能去治病救人呢。再说靠近幕府官僚机构，万一不小心篡改了历史引起蝴蝶效应，说不定她这个人就会直接消失。 作为代替，官府还是赏赐了她一些钱财。铃兰简单打点一下了，这些钱够她这辈子不愁吃穿的了。 好耶!可以躺平了! 毕竟作为现代社畜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够足够的钱，然后躺一辈子……然后发现根本不可能。 说归说，接下来的生活她也有了打算。 她要用这笔钱给自己赎身，买很多很多东西给朝咲做新婚贺礼，之后加入鬼杀队的后勤部队，医治救助受伤的队士。顺便开一家小餐馆，收留雇佣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别让她们再走进吉原了…… 也好想带他去认识好多人，交很多的真正的朋友，让他能够完全体会到人类奇妙丰富的感情。 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他发自内心真正的笑。 第78章 说起这个，自己以后也会慢慢变老，长出皱纹和白发，而他却会永远保持现在的容貌，到时候他还会像那时所说的那样永远喜欢自己吗? 呀，就说……出门会不会被当成母子和祖孙啊…… 不对，说不定是年纪大的我心先老，然后某天老年痴呆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催他赶紧结婚生子。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自己百年之后，也希望他能一直幸福啊。 “铃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分数点涨回去了!”像是好事成双般，系统猫猫也跳出来如此说道。 原因自然是她在天花疫情中做出的贡献，救了许多人。 铃兰不禁托腮， “这个破系统，还真是现实。啊，我不是说猫猫你啊。不过，果然对生活和社会的反抗是必要的嘛!我才不要听它的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说完便又咳嗽了起来，且愈发严重。 如果生活是一只巨大的牢笼，那么人就是困在之中的笼中鸟，池中鱼。 童磨如此说。 那些可怜的人们，总是把努力追求更好的生活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明明人终会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见过了太多的人生悲剧，所以才会如此觉得。 她如是想。 她不认同，不能认同，不能输给弱小的自己。如果人活着，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无法证明，那才是真正的徒劳。 “铃兰，你好像瘦了很多啊，脸色也不好。”猫猫担心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 “前些阵子操劳了那么久，掉秤也是正常的。” 今日是朝咲大婚的日子，此刻她正身着白无垢，坐在房间里，等待着迎亲队伍来接她。 吉原的姐妹们纷纷来和她告别，羡慕她的福气的同时，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 柊一叶和空我也都来了。 至于童磨更是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赖着不走，铃兰也属实是拿他没办法。 算了，由着他去吧。 朝咲一贯对小柊不错，柊少年也很感谢花魁姐姐给他做了许多好吃的饼，也希望她能获得幸福。 空我听说花魁大婚，特来讨杯喜酒，沾沾喜气。朝咲也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个紫藤花香包又给了他，毕竟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 空我看着手里的香包有些疑惑，悄悄对旁边的铃兰说道: “我们当时可是看着童磨大人拿走了香包，之后他一人留在那个房子里，拦着上弦之弐，异空间消失出来时便已经不见了。怎么会又回到花魁的手上啊?” “那家伙掉了被谁捡到了吧。”铃兰只觉得纯属巧合。 “我才没有，一直栓在身上，就算打架甩也甩不掉，打了死结。”一旁的童磨跑过来辩解， “我记得当时打架伤得很重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时香包就不见了。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铃兰: “……” 香包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到香包眼睛就直发光吗。 大家纷纷来给朝咲道喜，听说花魁出嫁，花街上也来了许多吉原外的人，十分热闹。 来道喜的人又很快离开了，如水中的鱼儿，游入又游出。 阳光下的影子慢慢缩短，正午十分变成了一团，随后又慢慢拉长。 已经接近日暮，武田少主却还是没有现身。 空我和童磨等得困倦，一个给眼皮画上了眼睛，一个干脆铺床被子直接原地躺下。 朝咲和铃兰闲着做了很多饼，柊一叶闲着无聊一直在吃，此刻正趴在水池旁狂吐。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朝咲花魁是被悔婚抛弃了。吉原从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忙完了便会过来的。”铃兰宽慰道。 朝咲点了点头，也并不在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已经落山，仍旧没有见到迎亲队伍，同样也没有任何人来传消息。 连空我都先行回了极乐教，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已经入夜，又下起了雨，窗外狂风作响，吹得人心慌。 朝咲摘下了白无垢的帽子，拿出雨伞， “竹助大人不会无故不来，我有些担心，去看看。” 铃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天色， “已经入夜了，贸然出去太过危险。” “朝咲姐姐你留在这里继续等消息，我们去就行了。” 正在睡觉的童磨忽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在下雨，你的风寒还未痊愈。交给我们吧。” 柊一叶也接过她手里的雨伞， “嗯，你们留着这里吧，不会有事的。” 雪村铃兰有些愣住，此时她才突然发现，童磨和小柊居然同框没打起来。 她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小柊，却也并未发现异样。 不过对此提议她也表示赞同，留下朝咲一人等待她可能也会着急。况且有他们二人去也已经够了。 伴随着滚滚春雷，风雨吹落樱花，花瓣落于泥水之上，被无情践踏。 快速行进的每一步都溅起巨大的水花。 柊一叶和童磨虽然两人都跑得很快，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手持日轮刀的少年冷漠地目视着前方，遇到鬼便拔刀杀之，蓝色的瞳孔里却一直倒映着另一番景象。 第79章 “你，我有话要问你。”终于，少年开口向身旁的鬼搭话。 “啊嘞，柊少年是在跟我说话吗?”童磨高兴地回应道， “我叫童磨哦。” 少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下定决心一般， “……上弦之二到底是什么人?” 他问道。 “哎?是凪月阁下啊，少年你不是也见过吗，在异空间的时候……”童磨有些疑惑，不过又很快明白其中缘由， “啊，你似乎没有那时的记忆了。” “我不是问他叫什么。”柊一叶咬牙道。 “啊?那你想知道什么?他身高七尺，相貌堂堂，不过当然没有我好看。实力强大，值得一提是的有控制低级鬼的能力，疑似能够预测未来，但我觉得他能看到的应该只是某个特定的人或事物的未来，并不是全部。” “最重要的是，他会你们猎鬼人的呼吸法……或许从前是一名剑士。”童磨看了一眼他的日轮刀， “你的熟人吗?” “……”柊一叶没有说话。 童磨自然也没有兴趣追问， “话说回来，今晚的杂鱼鬼莫名有些多了。柊少年要当心安全啊。” 而此时的另一边，铃兰和朝咲正在屋子里等着他们回来。 “朝咲姐姐，先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朝咲摇了摇头， “没事。” 铃兰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茶又换了一壶热的。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铃兰一惊， “朝咲姐姐，你听，说不定是他们回来了!” 朝咲也立马站起了身，随着铃兰一同前去开门。 和式门拉开缝隙的一瞬间，风雨迎面吹了进来。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野狗。 野狗的嘴里，叼着一只人类的胳膊。那只胳膊上的袖子是黑色的男士和式正装，也是日式婚服，手里紧握着一只牵牛花发簪。 是朝咲的。 两人瞬间便认出了这只胳膊的主人。 朝咲的瞳孔收缩成一点，猛地拉开门便跑了出去。雨幕瞬间便将白无垢淋湿。 “朝咲姐姐!”铃兰也立马追了出去。 ———————— 第34章 交汇 铃兰跟着朝咲迅速追上她，一把拉着了她的胳膊， “姐姐!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我不!他那样子，你让我怎么安心!那是遇到野兽，还是鬼?是我答应嫁给他，他才会遇到这种事，我一个淤泥里的破烂妄想追求什么光明幸福，他才会变成这样!” 朝咲一把拉开她的手臂，光脚朝前跑去。 铃兰有些愣住，她第一次见到沉着的朝咲这般歇斯底里，也没想过花魁会这么贬低自己。 什么淤泥里的破烂，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奋力追了过去。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雪村铃兰挥刀斩下眼前鬼的头颅，高强度的呼吸法让她猛烈地咳了起来。 今晚的鬼不知为何都出现在了这里，虽然都是些低级鬼，但隔一段路便出现一只，实在叫她有些难以应对。 肺部被呼吸法所伤，咳得越来越厉害不说，斩击的威力也越来越小。 而坏事总是接踵而至。 两人刚摆脱鬼的纠缠，便遇到了一伙山贼。 对方有十来人，且都带着刀，瞬间将两人包围。 “哟，这是谁家的新娘子啊，怎么大半夜的跑这荒郊野岭来了?” 雪村铃兰握刀的胳膊生理性地发颤，肺部像是被冰割过一样，止不住地咳嗽。 “你们想做什么?” “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说我们想做什么?当然是好好快……”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剑气便割断了他的膝盖关节。 他以及身边的人都趴在地上，失去了行动力。 “闭上你的狗嘴。”雪村铃兰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然而，当她再次想解决掉剩下的人时，却发现已经丧失了这个机会。 “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她可就没命了!” 他们挟持了朝咲。 * 童磨与柊一叶停下了脚步。 鲜血随着雨水流到脚边，眼前是零碎的肢体，散落在四处，断面处有野兽撕裂的痕迹，已经分不清是谁身体的一部分。 武田竹助的上半身安静地睡在雨中。 “死掉了……” 雨水骤然倾盆而下，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这里还残留着鬼的气息，这些迎亲的人一定是被鬼杀害的。 “真可怜，花魁大人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童磨淡淡念叨着，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是觉得，既然知道新郎已死，不如快点回去吧，暴雨淋在身上的感觉还真是令人厌烦。 身侧少年的气息突然间变得可怕，他不禁转头看去。 只见，柊一叶垂头看不见表情，周身的空气颤动，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和下巴成股流下。 少年喃喃念叨着， “一样的……和那个时候是一样的，诚和小满也是这样被分尸的，鬼的气息也是同一只……” “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残忍地对待?” 童磨提出了异议， “那两位鬼杀队少年的确是被活活分尸而死，但少主大人不是的哦。” 他走到武田竹助的尸体旁，轻轻将他侧身翻过，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脑干是被一击刺穿的，是致命伤，会立刻死亡，连一秒的痛苦都感觉不到哦，还是比较温柔的死法的。” 第80章 “至于身上另外的残缺，大概是野兽撕咬了尸体吧，能闻到犬科动物的味道。” 柊一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蓝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 “温柔的死法?开什么玩笑!他们只是想幸福地活着，为什么要被你们杀死啊!” 他的刀指向童磨的喉咙，随着步伐逐渐靠近，抵在了他的皮肤上，鲜血缓缓流出。 童磨并没有在意脖子上的伤口，微微蹙眉道: “哎呀呀，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和少年你起冲突啊。” 蓝色刀刃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宛如少年的眼瞳。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朋友是被分尸而死的，你那个时候在现场吗，或者说，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啊。”童磨的眼神透着无知的天真。 “快说!”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告诉你，我也没有包庇他的理由啊……” 的确没有。 只是恍惚中有种要守着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这个少年知道的感觉。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柊一叶用力握紧了刀柄，整个刀身变成了红色，刺进了童磨的喉咙一寸， “快说!” 宛如被太阳晒到一般，童磨疼得蹙起了眉。 “是上弦之弐……凪月。当初是他控制许多鬼将你的朋友杀死的，鬼遇见猎鬼人要杀死，这是作为鬼的常识。” 柊一叶的手下意识握紧，随后拔出了日轮刀。 童磨摸了摸受伤的脖子。 “你之前说，他会用呼吸法，是什么呼吸流派?”柊一叶喃喃问道，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一般。 “是和空我一样的，风之呼吸哦。” 风雨中卷来了凪月的气味。 他的话音还未落，羽呼少年就已经跑远。 “啊嘞?你别去找他啊!你不是他的对手的!柊少年——” 童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带孩子真难。 他看着地上武田竹助和众人的尸体，愣神了片刻，最后将他们先行冰封保护了起来。 凪月阁下为什么要杀掉他呢?是和他上次说的梦有关吗? 真的搞不懂。 柊一叶跟着气味找到了那个叫凪月的鬼。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铃兰和朝咲姐姐的呼救声。 他迅速走近，只见那个鬼手握一把绿色刀刃的日轮刀，周身满是死人的尸体。刀尖淋漓地滴着血。 他挥刀朝着鬼的背影砍去，却被瞬间躲过。 他转身看去，鬼站在他的背后，同时，他也看清了他的相貌。 少年的呼吸凝滞，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我最近总会莫名想起一些从未见过的场景，那是一个戴着黑白面具的人，左眼刻着“上弦”二字。 但我很快便明白，那便是铃兰姐姐所说发生在异空间里的事，是我丧失掉的那段记忆。 我很害怕。 那身影我曾在很多年前见过，一直看着。 “我想杀掉所有的鬼，生活在没有鬼的世界里，然后找到下落不明的哥哥。” 当诚和小满问我为什么会成为鬼杀队剑士时，我是那样回答的，直到现在都未曾改变。 为什么年少的我们要离开家乡，来到外面的世界。 因为我们厌倦了那一片荒芜的世界，不想被遍地的黄沙束缚，想要自由自在地去往任何地方。 我们确确实实离开了那片荒漠，见到了都市的车水马龙，但同时也见到了比黄沙更为可怕的鬼。 鬼杀队的前辈救下了差点死在鬼手上的我们，我一瞬间便被前辈扫平一切的身姿吸引了。 ——不想被鬼束缚。 这便是我想加入鬼杀队最初的理由。 年幼的我只能先行在鬼杀队训练，哥哥先一步成为了正式队员。 从小便没了双亲的我，一直跟随着哥哥的步伐，像鸟儿跟着风一一样，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有一天，他销声匿迹了。 我突然间对鬼的憎恨达到了极点。 那些丑陋的，残暴的，不可一世的鬼，为什么可以从我们身边夺走那么多东西!要消失的是它们才对! 碍事的东西，把我哥哥还回来! 我一直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活到了今天。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鬼呢?哥哥!”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 “哥哥?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弟弟。”凪月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说什么?”柊一叶握紧了拳头，看向地面的尸体， “十五人……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你就已经杀了十五人。为什么温柔的哥哥，会变成杀人如麻的恶魔?” 此时，被救下的朝咲也已经给绑在远处树根处的铃兰松绑，扶着她走了过来。童磨也紧随其后。 雨声太大，她们没有听见方才二人的争执，只以为是鬼和猎鬼人的冲突。 而且，这个眼睛里刻着上弦弐的鬼，就是当年和她约定的那个人。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变成了鬼，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武田竹助的安危，其余的都可以日后再说。 “柊君，这些人是想侵害我们的山贼，他刚刚是救了我们。” 朝咲抓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是焦急， “你们找到竹助大人了吗?” 柊一叶咬紧了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他死了。” 第81章 “就是他杀了你的未婚夫!杀了我的好朋友!我的哥哥——柊一飒!” 朝咲瞳孔里的焦急转为了震惊，她慢慢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转眼看着凪月，全身都在哆嗦。 “是真的吗……” “是的。”凪月也并没有隐瞒。 “为什么?” “不知道，想做就做了。”他的回答也十分简洁。 柊一叶握紧的日轮刀瞬间变成了红色，朝着凪月的脖子砍去。 “那个，停!”童磨站到了两人中间，张开双手挡住， “我觉得，也许是残留在身体里人类的部分吧。凪月阁下喜欢花魁大人，见不得她嫁给别人，所以才会杀了武田少主。” 朝咲只觉得如雷轰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落。 “竹助大人……竹助大人呢?我要带他回家……带他回家……” “我递给朝咲姑娘婚约书，与你是不是花魁，相貌如何都无关。除非是姑娘自己不愿意，否则一言既出，怎可悔婚。” 青年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她晕了过去。 雪村铃兰立马上前扶住她。 “童磨说的是真的吗?我要你给朝咲姐姐一个交代!” 凪月笑道: “我说了是想做就做了。什么弟弟，什么花魁……那些无聊的记忆我早就忘了。” 末了又看向柊一叶， “你的速度这么快，是柱对吧?上回在异空间没能将你们鬼杀队一网打尽，这次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碍事的我也一个不留。” 话意自然指向铃兰和朝咲。 ———————— 第35章 木偶戏 感受到杀意的童磨也迅速闪到铃兰和小柊这一边。 “凪月阁下，这可就头疼了。如果你要是执意杀他们特别是小雪的话，我也只有把你当成敌人。真可惜，明明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 “包庇鬼杀队，若被那位大人知晓了，你会如何?朋友……”凪月平静的花语中透露出啦嘲讽， “童磨，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说，我杀了花柱和岩柱两个少年，你应该很讨厌我，更别说我还间接害死了离未。 莫非你什么都感觉不到?离未的依赖，雪村的喜欢，空我的友情，猗窝座的厌恶……你该不会没有感情吧?那，那个小姑娘的心意要怎么传达啊，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你们谈的是什么可笑的恋爱啊?” 雪村铃兰震惊地看向童磨。 她知道童磨非常讨厌别人说他没有感情，也一直伪装掩饰着自己的情感异状。所以即便她知道他是装的，也从来没有拆穿过。 “真过分，你这是嫉妒。”童磨的表情冷了下来， “因为嫉妒杀了花魁大人的未婚夫，让她哭泣，你可真是个人渣。” “你这种人渣不配待在十二鬼月，玉壶阁下的歪壶都比你招人喜欢。” “我说过人类的事早就忘了，不是因为什么嫉妒。”凪月的表情依旧平静， “如果你执意维护鬼杀队，我只好将你一并除掉了。” 童磨先行将铃兰护在身前， “小雪，你带着花魁大人和少年先离开，我一会就回去。” 雪村铃兰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童磨和小柊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上弦之二的对手，况且童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从凪月手上生还。 尽可能地，阻止这场战斗。 “既然你说人类时期的事都是无聊的回忆，那为什么要拿走童磨的香包?难道不是认出了朝咲姐姐的女红还有那个嵐字吗?”她问向凪月。 “就算如你所说又如何?只不过是人类那部分在作祟而已，这和我想杀死碍事的柱并不冲突。就像童磨，他不也是一边吃了无数的人，一边又和人类交好吗? 不过自古以来，从来都是人类部分残留越多的鬼死得越快，童磨你主次颠倒了吧。” “啊?什么?”童磨并没有听懂。 雪村铃兰握紧了拳头。 不行，这家伙根本无法沟通。 应该说，鬼像他这样子才正常。 “看样子你们都不希望那个柱少年死，那我也给他一个选择。” 凪月看向柊一叶， “想必你也不想把朋友卷进来。不如……跟我一样变成鬼吧，既然我们是兄弟，拥有相似的血肉，你一定也能成为和我一样优秀的十二鬼月!” 柊一叶的眸子瞬间燃起了怒火，握紧日轮刀，一招五之型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方圆百米内皆为他的领域，遏制了鬼离开的可能。 [羽之呼吸·四之型·隼翎风刃] 随后，一把赫刀准确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与皮肤碰撞产生了红色的火花。少年咬紧牙关，呼出的气体成了白雾，用力将刀刃砍进去，剑气化作了无数蓝白渐变的羽毛。 “把我哥哥还回来!!”少年的声音与天空中雕的长啸交相呼应。 凪月想要逃离却没有办法，看来五之型的威力还在。不得不赞叹，还是头一次遇到能够同时使用两种呼吸法的人。 蓝色的刀刃嵌进了脖子里，少年还在不断用力。 他笑了出来， “你的确是天才，我不得不表扬你。如果变成鬼，或许比我还要厉害。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血鬼术·木偶戏」 释放血鬼术的同时，他长出了鬼角和鬼牙，耳朵变得细长，整个眼球都成了蓝色，只留中间一小颗黑色的瞳仁，一些黑色的藤蔓状牵牛植物自脖子长到了右腮，完全失去了人的模样。 第82章 在那一瞬间，几十只鬼突然从林中跳出，施展着不同的血鬼术，一齐朝着柊一叶攻击而去。 他们撞破了五之型的领域，凪月也因此逃出了赫刀的束缚，随即便举起日轮刀砍向柊一叶。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三道风刃迎面朝着柊一叶劈来，与此同时，背后的傀儡鬼们也已经逼近。 [羽之呼吸·二之型·绒绒] 柊一叶朝着地面猛力挥砍，剑气挥开之处仿佛形成了一张柔软的床垫，整个人借着反作用力弹到了半空中，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风刃。 而风刃则击中了背后的鬼们，但并未被完全消灭，柊一叶无法躲开它们的攻击。 「血鬼术·散落莲华」 就在此时，童磨挥出铁扇，散出的冰花瓣将剩余的鬼全部杀死。 “啊，还是变成这样了。” 两人还是被卷入了战斗中。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鬼来管，真恶心!还有铃兰姐姐，快带着朝咲姐姐走啊!!”柊一叶咆哮道。 他深知自己不是上弦之二的对手，此番必死无疑，但也不想把别人卷进来。记起了异空间的事，自然也记得童磨帮了他们的事。 “柊少年说话真毒啊，好像真的很恶心我的样子哎。”童磨还是保持着无忧无虑的笑， “不过小雪，还是趁现在赶快离开比较好哦!凪月阁下势必要杀掉柊少年，你们留下也会被牵连进来的。” “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杀你们，现在哦!” “可是……” 雪村铃兰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抹去那些干扰的想法，横下心背起了朝咲。 “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童磨……柊……” 她转身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抬脚迅速往前跑去。 可恶! 都是我不够努力，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练习呼吸法，变得像小柊那么厉害，或许此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小柊找了十多年的亲生哥哥，想杀死所有鬼给他报仇的亲生哥哥，居然变成了鬼，还杀掉了他最好的朋友。如今还要让他亲生弑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还有童磨，他是为了自己才加入这场战斗的吧，明明不是凪月的对手。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非得是我，他的几百年里，像我这种女生应当碰到过无数个才对…… 我又不是特别的，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就像现在这样，只能落荒而逃。 不行! 我在干什么啊! 别想这些没用的! 现在要做的是吧朝咲姐姐送回吉原，然后去找鬼杀队帮忙，快点!否则他们二人会撑不住的! 而此时，背上的朝咲像是做了什么梦一般，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 当雪村铃兰把朝咲送回吉原时，她也已经醒了。 “朝咲姐姐，你没事吧?” 女人垂眸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疲惫的微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铃兰， “你快去吧，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铃兰重重点了点头， “朝咲姐姐你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啊。” 随后转身就准备跑。 “铃兰!”朝咲喊住了她。 铃兰疑惑地回头。 “回头经过吉原的时候，来我房间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朝咲说着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注意安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雪村铃兰一瞬间有些愣神，但此刻也没有时间给她多耽搁。她重重点头，转身迅速往鬼杀队的据点跑去。 朝咲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 在吉原外生活的那段时间，游女们也会经常像这样抬头看天。也不知同一片天空，在她们眼中，有何不同。 她转身再次踏入了吉原的大门，转身去看外面的世界，又默然收回了视线。 回到房间，她打开抽屉，取出笔墨纸砚，提笔写着。 此时，离开吉原的铃兰也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鬼杀队的据点。 然而，事情并不像预料的那般顺利。 “糟了!队员们都出门执行任务了，一时间肯定没法赶去援助。”只留下隐部队的人告诉她目前的情况。 雪村铃兰没有办法，只得先离开，让隐部队用鎹鸦通知附近的柱，希望他们能尽快赶过去。 没过多久，她便又赶回了吉原，火速拉开了朝咲的房门: “姐姐!你说有重要的东西……”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雪村铃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雪白的纸张随着吹进的风飘散在空中，又缓缓落下，被满地的鲜血浸湿。 桌上放着一张用砚台压好的信。 朝咲倒在这片血泊中，头颅和身体已经分离，榻榻米上散落着裂开的巨石，宽大的斧钺头和一根麻绳。 “啊啊啊!!!” 雪村铃兰抱头失声叫了出来，并非对血腥场面的恐惧，只是精神瞬间的疯狂和不可置信。 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保持抱头的动作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分钟，脑海里不断闪现关于朝咲的画面，有时又突然变成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她知道得很清楚，那把斧钺是原本放在神龛处供奉的古代兵器，朝咲是用绳子把它和石头悬在房梁上，松开绳子，利用重力将头砍了下来。 第83章 是她自己这么做的，是她自己这么做的。 良久，她慢慢走进了房间，踩过那些浸在血里的白纸，蹲下身触碰朝咲的脸颊。她安详地闭着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铃兰颤抖着拿起桌上的那张信: 对不起，铃兰，吓到你吧。 但是我必须这样做，也是给竹助大人，他和我自己一个交代。 先前曾听你说，你在梦中看到了童磨的过去。我想，我所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包括他变成鬼的那天…… ———————— 第36章 风止羽落 在弟弟出生的第二年，父母便出门探险了。他们坚信在我们所居住的荒漠地带之外，还有一片世外桃源，他们为了寻找这样的地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其中。 但那次，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 在亲朋邻里的接济下，我独自一人承担起照顾年幼弟弟的责任。 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弟弟从小便向往外面的世界，和我一样的蓝色眸子里，总是能看到我所看不到的东西。 相比之下，我真的一点都不像父母的孩子。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目标，也并没有觉得，在这片土地上平静地过完一生有什么不好。 然而，弟弟最终还是走上了和父母一样的路。 他有着坚定的目标，所以即便越过一座山之后还有另一座更高的山，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朝前走。 我们加入了鬼杀队，为了杀光所有的鬼。 资质平庸的我艰难地在最终选拔中活了下来，又一路与死神擦肩而过，花了许久才成为了柱。 一路上，队友们死的死，残的残，见多了牺牲的我也渐渐明白了，鬼是杀不光的，至少在我们这一代完不成。 …… 雪村铃兰一手握刀，一手将包着朝咲头颅的包袱抱在怀里，奔跑间眼泪随风而逝，脑海中回放着信上的话。 “也许他就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我。他是被朋友们硬拉来吉原的，那个时候可腼腆了。我安慰他说，花枯萎后也会化作养分滋养出下一代更美的花，牺牲绝对不是无用的。只是这样随口的几句，他却用尽所有来帮助我……” 我喜欢那个女孩子。 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地鼓励我，我可能早就丧失斗志，不知道死在了哪个鬼手里。 我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死亡，我的夜晚只有鲜血作伴。 在那些充斥着血和泪的夜晚里，只有那里永远亮着明灯，让我能见到光，得以喘息。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能让那盏灯熄灭。 某天，我无意间发觉吉原藏匿着十二鬼月，还没来得及联络鬼杀队，便已经卷入了战斗中。 那兄妹二人的实力已远超下弦，仅凭我一人无法同时砍下两人的头。 我输了。 但我不可以输! 我就在这死了的话，他们此后将会不停伤害这里的人，还有她。 他们兄妹二人行迹隐蔽，鬼杀队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也不知道多少年后了，谁来保护她? 小叶年纪还那么小，我死了，谁来照顾他? 下弦之一将血灌入了我的脑中。 在过去，如果有鬼杀队剑士被鬼强行注入血液，他们都会选择在鬼化前结自己的性命，宁死不屈。 但我没有。 伴随着痛苦和力量瞬间传来，还有她黑暗的未来。 我需要这份力量。 我别无选择。 对不起，小叶。 “他成功地鬼化了，但同时也丧失了人类时期的记忆。十年来为了变强吃了无数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变强。 这些年，他为我挡住了许多灾难，也因此杀了很多人，竹助大人也因此而死。可悲是的，他却从来不知道梦里的人是谁。 我无法背上成百上千条生命活着，更无颜面对竹助大人。 如果他还存有一丝人性，也许看到我的头颅，会收手的。 这便是我交给你最重要的东西。 希望能帮到你们。 __ 而此时的另一边，战况依旧十分激烈。 童磨分出结晶之御子去对抗不断出现的傀儡之鬼，本人和柊一叶则同凪月进行战斗。 但由于柊一叶在场，童磨无法使用莲叶冰，冻云和寒烈之白姬这一类利用冰晶破坏肺泡的血鬼术，只能同羽呼配合着攻击与防守。 而柊一叶的状态似乎也并不完美，此时也受了伤。 童磨为了护住他更是大范围地自我修复了许多次。 “你们俩的配合太没默契了，互相牵制对方。若是平常的童磨，用最大规模的冰晶还是能对我造成一定影响的。虽说我的肺恢复得也很快就是了。” 童磨笑着挥了他一扇子玄冬冰柱， “凪月阁下没资格这么说，少年明明是看在你是他兄长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肯定的嘛，毕竟要抱着杀死哥哥的决心，还是很困难的。” “我没有!你也给我用全力!”柊一叶反驳道。 童磨略显为难， “哎呀，但是这样子你的肺就会全部废掉啊。” “没关系。我本就没想过活到明天。”少年咬牙切齿道。 “说实话，柊少年，凭你目前的状态，我也是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童磨说着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第84章 “你不相信他是自愿请求变成鬼的。但我记得，鬼杀队的人如果被强行变成鬼的话，他们会在鬼化前自杀。你不希望哥哥自杀，可看到他变成鬼杀了很多人又很痛苦，所以此时才十分犹豫吧。” 柊一叶咬牙摇了摇头， “不是，我知道得很清楚，哥哥想活着没有错，我也想他活着。可即便这样，我也必须动手杀了他。” “嗯……你是有话想问他吗?”童磨点了点头，所以还是不明白。 “不过既然你都做好赴死的打算了，不如就拼尽全力吧。这样，等他去地狱的路上，你就可以把想问的事问出来了。现在这个样子，不管问什么，他都没办法回答的。” 柊一叶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 “我要把哥哥的灵魂从鬼的身体里拽出来。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童磨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 「血鬼术·莲叶冰」 他挥动铁扇，数百朵冰莲花飞散而出，迅速化为冰晶颗粒，散播到战场里。 “哦，终于要来真的了吗?不过童磨，这种程度的冰晶对我来说丝毫没有作用哦!你们的攻击要如何相容呢?” [风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凪月于高空中旋转突刺而下，周身形成巨大的龙卷风，朝着柊一叶刺去。 [羽之呼吸·六之型·垂天之云] 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张开，暂时挡住了旋转的风刃。 柊一叶集中精神，忽视掉肺被冰晶伤到的疼痛，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控制呼吸上，带动全身的血液快速流动，经过几次调整，已经可以适应空中的冰晶浓度。 而童磨此时也在继续加大冰晶的散布。 「血鬼术·冻云」 相比于莲叶冰来说，冻云的威力要更强。 柊一叶只感觉半个肺部都好像被冻，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而凪月只是稍受影响。 旋转的风刃还在继续攻击着防御的翅膀。 “怎么了，羽呼少年?光防守可不行啊。” 翅膀出现了裂纹，纹路逐渐扩散，突然间碎裂，化为了无数片羽毛。 旋风的风刃也落在了他的身体上，在身体和脸颊上形成了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 疼，冷，好痛苦。 凛冽的寒冷下，少年不停使用着全集中的呼吸，身体为了抵御严寒与绝境，心脏开始飞速跳动，为体温也在升高。 [羽之呼吸·七之型·鹰击长空] 身体被风刃割破的一瞬间，少年挥刀，自下而上形成九道方向不同的斩击，砍向面前悬空的凪月。 凪月迅速后退回避攻击，但还是被一刀斩击削去了左手掌。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那只痉挛的断掌。 羽呼少年的速度和灵敏度突然提升了。 柊一叶杵着日轮刀努力调整着呼吸，身体的温度提高，似乎肺部现在也没那么疼了。一些冰晶在吸入之前就已经被融化。 童磨满意地笑着。 为了能够适应环境的而发生改变，源自本能的求生欲，人体还真是顽强呢。 那，现在要全开了哦——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几个冰制的女子横空出现，口中吐出大量的冰晶，霎时间，方圆一公里内像是起了浓雾一般，弥漫着细小的冰晶颗粒。 但仔细看，那几个女子的相貌与雪村铃兰十分神似。 好耶!捏出小雪样子的白姬了!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啊! 空气的温度骤降，地面的积水瞬间结成了冰。 如此大范围的冰晶颗粒，饶是凪月也无法幸免，肺部被冰晶破坏，虽能自我修复，但修复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冰晶的破坏速度。 “看来你是不管那个羽呼少年的死活啊，正好，让我一招解决了他吧，也少受些苦……” [风之呼吸·七之型·劲风-天狗风] 数道如龙卷风一般的旋风从多个方向对柊一叶形成了夹击。 然而，柊一叶身体的温度仍在不停升高，那些吸进来的冰晶也很快被融化消散，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他双手举起日轮刀，握紧刀柄，整个刀身瞬间变成了红色，看着凪月，兄长逼近的攻击，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在勉强他呢。 是我想离开家乡，想加入鬼杀队，他才不得不陪着我。其实他根本不想如此，平静的生活才是他毕生所向。 因为，曾经的哥哥是一个温柔到，连不小心养死一只兔子都会内疚很久的人，却提起了杀鬼的刀，让自己整日泡在鲜血里。 其实他根本不愿意成为猎鬼人的吧，只是因为我向往，哥哥不忍心破坏我的梦想，才和我一起的。 因为我年纪小，他不得不照顾我，是我一直在拖累他，以亲情兄弟的名义束缚着他。 所以，他变成鬼后才会这么想杀了我。所以，才会记得朝咲姐姐而完全忘了我。 那具鬼的身体，放开我哥哥的灵魂，我想亲口问他。 如果真是的这样…… 也想亲口对他说: “对不起……飒哥哥。” [羽之呼吸·八之型·飞鸿] 柊一叶的右手背上出现了一枚羽毛状的红色斑纹，举起的日轮刀迎面挥砍而去，劈开了周身所有的攻击，赫刀将凪月的胸前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第85章 凪月口吐鲜血。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童磨也趁机使出全力，一尊巨大的睡莲菩萨落下手刀，将凪月砸进土中，手刀落下来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坑。 凪月失神了一瞬间，整个身体就已经被砸扁。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些场景…… “哥哥……飒哥哥……” “啊!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小叶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哎!” “哥哥，你上次说想吃的蛋高，我试着学做了一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不过小叶，这个难道不是馒头夹荷包蛋吗?” 啊，这些就是人类时期的记忆吧。 我和这个少年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啊。 说起来，当初我刻意没让他恢复异空间的记忆，也是不想与他发生冲突吧。 不过，果然这些记忆…… 都是些无聊透顶的东西啊! [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泥土被螺旋状风刃钻破，日轮刀突击带着整个人撞破了睡莲菩萨，飞速向着童磨冲去。 红色的日轮刀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巨大的菩萨瞬间化为了冰块砸落在地。 童磨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用力将凪月踢飞，使得赫刀脱离了他的身体，但伤口却一时间难以恢复。 “童磨!”此时，雪村铃兰也已经赶到，一把扶住了即将摔倒的他。 “小雪，你怎么回来了!” 童磨惊讶地看着她，同时也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那个正在滴血的包袱。从气味来看，好像是……花魁大人。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说过多的话，凪月将日轮刀插地，借力停了下来。 「血鬼术·木偶戏」 霎时间，方圆五里内的鬼全都往这一块聚集，瞬间将三人包围在中心。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童磨将冰晶人分散到外部的鬼群中，由它们暂时牵制住。 从鬼的数量和实力来判断，凪月的力量也大幅下降了许多。 「血鬼术·枯园垂雪」 地面冒出许多尖锐的冰柱，将凪月的身体困在了重重冰柱中。 [羽之呼吸·终之型·自由之矢] 柊一叶抓住这瞬间的机会，一支带着羽毛的红色箭矢从空中射出，扎在了凪月的心脏上。 终之型会消耗掉身体90%的体力，少年也无力虚脱地倒在了地上。 箭矢分化出无数细小的箭，顺着心脏这颗泵，流向身体各处。 附带赫刀的箭矢在血液里不断流淌，凪月的全身器官开始灼烧，散发出细小的灰烬，全身的皮肤变得通红。 他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这样下去他整个人都会被灼烧殆尽的。 不行!我还不能死! 我还要变得更强，之后的至少五六十年都必须活着! 我不能死! “啊!!” 伴随着强烈意识的膨胀，那些分散在血管里的箭一瞬间全都冲破皮肤向四处飞散。 “呃!” 铃兰，童磨，柊一叶都被高速的箭射中。 [羽之呼吸·六之型·垂天之云] 铃兰用呼吸法替三人暂时抵挡攻击。 「血鬼术·蔓莲华」 童磨也尽力在柊一叶和铃兰的周身形成藤蔓屏障，阻挡一部分箭。 但箭的数量之多，持续时间之长，铃兰和童磨都受了伤，无法坚持太久，最后的几秒，还是有许多箭刺进了几人的身体，鲜血缓缓渗出。 童磨和小柊伤得最重，铃兰相对轻一些。 童磨咳出了几口鲜血，那些箭在身体里乱窜灼烧得厉害，不停消耗着他的体力。 柊一叶努力伸手去够前方的日轮刀，肌肉消耗过度，整个手都在发颤，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不停流血。 凪月身上被箭钻破的伤口则在迅速恢复，不仅如此，他的背上生出了许多牵牛花藤蔓，面部也从中间开裂，长出一列时钟形状的眼睛，两只脚变成了鸟爪，已经看不出人形，手中的日轮刀也变成了藤蔓一样的软鞭。 他挥舞着藤蔓慢慢走近三人，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要保护她……” “已经完全鬼化了啊……”童磨抓紧了一旁的铃兰。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啊!”雪村铃兰双手握拳，抓紧了地上的枯草， “朝咲姐姐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打开朝咲交给她的重要之物，女人的头颅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柊一叶的瞳孔猛烈收缩。 童磨的眼神更显淡漠与无奈。 凪月看着地上那只头颅，愣了几秒，随后挥舞着背上的牵牛花藤蔓，向三人甩去。 “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藤蔓抓住了童磨和柊一叶，将二人死死勒住，悬在半空中。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血肉在被藤蔓吸收。 “不行，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现在只是个杀人兵器。”童磨正在尝试挣脱身上的藤蔓，但却越缠越紧。 “凪月阁下，没想到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以前和花魁大人玩这么大的吗……” [羽之呼吸·三之型·燕归巢] 雪村铃兰迅速上前，两刀斩断藤蔓，救下了童磨和柊一叶。 然而，铺天盖地的攻击让他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即便拖着重伤的身体，也不能停止战斗。 第86章 蓝色，绿色，红色的刀光与飞散的冰花瓣交错混杂，鬼面中长出的几只时钟眼睛，注视着他能看到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忽然间被赫刀砍瞎，只剩一片漆黑。 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只是凭着最后的力气负隅顽抗。 因为体内箭矢的影响，三人的七窍都开始流血。 雪村铃兰看向远处那颗朝咲的头颅，再次握紧了日轮刀，鲜血顺着气管上涌，滴在了手背上。 为什么，明明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为什么。 如果变成鬼是为了解救朝咲姐姐的未来，可是她都已经死了，就算抛弃了全部的人性那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如果不是想唤醒你，朝咲姐姐也不会选择如此痛苦的死法…… 为什么现在你却丝毫不受影响…… 柊一叶更是跪在地上，七窍血流不止。 雪村铃兰想要上前支援他，但根本没有机会。 羽呼少年用手捂住流血的口鼻，鲜血混杂着粘液一同成股流下，眼前的视线十分模糊，嗅觉，听觉也变得各位迟钝。 生命仿佛要走到尽头，一些走马灯竟也开始出现。 “哥哥，和鬼战斗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兄长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绝不后悔。” 可是，那真的是哥哥你的选择吗? 不是因为迁就我吗…… 这十年来，每当我被鬼逼到绝境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你，因为有哥哥在我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一直跟着你的我很幸福。 我是多自私的人啊。 如果没有我，哥哥或许会留在家乡，成家立业，过着幸福的生活。 没有我的话，他会在江户从事其他的工作，然后某天认识花魁姐姐，替她赎身，两人幸福美满地走完这一生。 没有我，他的生活一定一片光明。 哥哥，如果我们能一起去地狱的话，在那里，不要再迁就任性的我了。而我，只要默默跟着你，就好了。 因为没有风的话，鸟儿也绝对飞不起来。 哥哥，别再这么痛苦了。 我们一起走吧。 眼前，童磨用蔓莲华将凪月束缚了起来，为了支撑重伤的他，雪村铃兰不断喂给他自己的血，而二人明显都已支撑不住。 其实这一招，我是特意为哥哥创造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和你对上一场。所以，它是最没用的剑技。 [羽之呼吸·九之型·风止羽落] 少年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手背上的羽状斑纹再次出现，伴随着赫刀一闪而过，白色的羽毛剑气化为了灰烬，凪月的头颅应声落下。 终于……结束了吗。 三人无力瘫倒在地，雪村铃兰想起朝咲信上的话，失声痛哭了起来。 柊一叶睁着困倦的眼皮，意识渐渐消散。 哥哥，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喂，小雪，小雪……”躺在地上的童磨伸手拉着雪村铃兰的袖子， “看那边，凪月阁下似乎没有死……” 雪村铃兰震惊地抬头，只见凪月的身体和头颅均没有消散的情况，并且脖子上的断口已经开始止血，肌肉血管像幼苗一般，努力向上生长着。 “他居然已经克服了脖子的弱点吗，看来只有太阳……”童磨念叨着，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起身。 一根藤蔓突然抽动，将柊一叶的身体卷了过去，藤蔓扎进少年的身体，开始吸收他的血肉，而柊一叶也已经完全昏死了过去。 “小柊!” 尚有一丝余力的雪村铃兰努力跑了过去，提起日轮刀朝藤蔓用力砍去，但已经虚脱的她使不出呼吸法，更难以一刀就斩断藤蔓。 吸收着血亲的凪月，头颅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铃兰努力砍着藤蔓，却始终难以完全割断。 “可恶!可恶啊!!”铃兰用力挥砍着，每挥下一刀口中都会涌出大量鲜血。 就在此时，太阳也已经从山间升起，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几人所在的区域。 “呃……啊啊啊!!” 被太阳照到的童磨立马开始灼烧，大块大块的灰烬从皮肤上冒出，而他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逃离，只能先缩小身体，躲到衣服里。 “童磨!童磨!!” 雪村铃兰挥刀的力度和频率加大，她想带童磨去到庇荫处，可如果一旦离开，小柊一定会被吸收掉。 但不去的话，童磨就会死，他被灼烧的速度高于凪月。 日轮刀不知道第几次砍在藤蔓上，突然间，断裂成了无数小块。 童磨那边也彻底没有了声音，只剩一具躯体还在不停冒出灰烬。 铃兰双手抓起藤蔓，上嘴咬着那已经断裂了一边的地方，忍不住哭了出来。 “快停下啊!你吃是自己的的亲弟弟!听见了吗!” 而此时的凪月，心脏加速跳动，血管膨胀，一心只想修复好脑袋，一心只想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吃是的谁，也觉得不重要。 我还不能死! 我努力克服脖子的弱点是为了什么! 我要活下去! 我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鬼的啊，所以至少在要看着她平安地过完一生后…… 啊嘞? 她是谁? 第87章 “朝咲姐姐已经死了!你杀了她的未婚夫，吃了那么多人，她要个那些人一个交代，所以才死了!小柊找了你十年，一直想为你报仇，可你现在却要吃了他!” “醒醒吧!你这可悲的人!柊一飒!” 凪月的头部突然停止了生长。 朝咲…… 小叶…… 雪村铃兰怀里的紫藤花香包掉在他的身上，落下的光景倒映在他蓝色的瞳孔中，与过去的画面交相呼应。 “这是什么?” “一个香包，还没做好，下次见面的时候送给你。” “哥哥，我正在练习一招秘密武器，等你出任务回来，我再给你看哦。” 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到头来，想保护她的自己却害死了她。 连带着伤害弟弟，杀了他最重要的朋友，还要吃了他。 是我亲手毁掉了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 这是什么可笑的人生啊。 鬼的身体彻底停止了挣扎，在阳光下逐渐化为灰烬，藤蔓也被铃兰扯断。 他努力向一侧伸出手，抓住了弟弟的手，握紧。 小叶……哥哥好高兴，还能见到你长大的样子。 那就是你要给我看的秘密武器吗，真的好厉害啊…… 雪村铃兰迅速跑到童磨身边，抱起他就往林子里跑。 她将童磨放下，只见他小小的身躯变得通红，全身的皮肤都被烧得溃烂，即便离开了阳光却还是在冒出灰烬，两只胳膊都已经被烧光。 “童磨!童磨!你醒醒!” 眼泪不停涌上来，模糊了视线，雪村铃兰努力呼喊着他的名字，但却丝毫不起作用。 她趴着去听他的心跳声，却没有任何跳动。 她用力按着他的胸部进行人工呼吸，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一直重复着渡气和胸外按压术。 即便在渡气时把血灌进他嘴里，让他喝下，他还是没能醒过来。 她抱起他，眼泪如河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童磨……对不起，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要你死……” 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童磨的睫毛微颤，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雪，既然不愿意亲我就不要亲了嘛，每次亲完都会哭……别哭了，我心里会很难受……” 雪村铃兰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想起方才的人工呼吸，一把将他抱紧， “才不是啊，你个大傻瓜……” 一片黑暗中，少年睁开了眼睛，看到兄长的笑颜，看了看周围了环境，知道这是通往地狱的路。 他站了起来，拉着兄长的手， “哥哥，我们走吧，不管去哪，我都要跟着你。” 柊一飒拉开了他的手， “不行，小叶，你不该来这里。我杀害了很多人，注定要下地狱，可你不一样，不该跟着我的。” “不，我要去，跟着哥哥不管去哪都可以。就算是地狱，我也要陪你一起去。”柊一叶再次拉住了兄长。 “小叶，地狱里无法轮回，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要轮回，我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我知道……”少年说着哭了出来， “我知道哥哥一直在怪我，怪我拖累了你，是我在勉强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离开家乡，更不用加入鬼杀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保证不会再给你添麻烦，这次换我来支持你，不管哥哥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所以，不要再丢下我了……” 柊一飒看着哭泣的弟弟，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不是的，小叶。不是你跟着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跟着你啊。你从小就有着极其坚定的目标，一直朝着那个方向不断努力。而我则不一样，总是想过好眼前的日子，想了很久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你，跟着你的梦想，”我也好像找到了想做的事。我一直是幸福的。跟着你加入鬼杀队是我自己的选择，变成鬼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你没有必要道歉。你一直是我骄傲的弟弟。” “活下去，柊一叶!你还有梦想没有完成，你的朋友们还在等着你。” 柊一叶愣在了原地，半响抬手抱住了兄长，眼中蓄着的泪水倏地掉落。 “嗯!” 柊一飒松开了弟弟，柊一叶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柊一飒继续向前走，抬头看了看天上。 那个女孩正朝着那道光明的路，与他走着截然相反的方向。 朝咲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终于又见到你了。 “谢谢。”她开口道。 他也回以一个笑， “再见。” 两人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进，或许无论轮回多少世，都不可能再见。 ———————— 第37章 徒劳 “小柊!小柊!” 伴随着阵阵呼喊声，柊一叶慢慢睁开了眼睛。 雪村铃兰看到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柱和隐部队也已经到达，正在给两人进行紧急治疗。 童磨为了避嫌已经先行离开了。 “铃兰姐姐……我们活下来了……” “嗯……”雪村铃兰垂眸，掩盖住了涌上来的泪花。 可是，朝咲姐姐死了，她自杀了。 第88章 小柊也开启了斑纹，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昨天大家还在其乐融融地庆祝朝咲的婚礼，所有的美好与幸福却在一瞬间全都消失。 朝咲十年如一日地提升自己，梦想着离开吉原，却在梦想成真的前一刻被逼到自杀。 那么努力那么优秀的小柊，却被命运捉弄，最终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只想保护所爱之人的柊一飒，兜兜转转害了心爱之人，与他们永生永世无法相见。 朝咲说，她的母亲也是在被赎身前发现怀了孕，自此丧失了离开吉原的机会。 人生似乎就是一场徒劳，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毫无意义。结束一段轮回后又会进入更残酷的轮回，当你以为已经走的足够远时，回头发现原来的那个自己不过就站在身后。 在隐的照顾下，雪村铃兰和柊一叶的身体逐渐好转了起来。而一恢复，小柊便又投身到杀鬼的工作中去。 她现在已然不是游女，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童磨就将她接去了极乐教，在那里继续休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铃兰也明白了，为什么凪月要杀武田竹助的理由。 江户末年，幕末时期，长州藩爆发攘夷运动。幕府以长州藩治理不善为由，下令赐死武田藩主及其家眷。 若是朝咲嫁于少主，必定也会被一同处死。 她知道攘夷运动这段历史，但是就书本所学，以攘夷志士和幕府为主角的历史，没有任何关于藩主的描述。 如果我详细去了解了这段历史，就一定会劝朝咲不要应下这门婚事。 ——可是我没有。 对于此次消灭上弦之二的行动，系统对她的分数点未做处理，还是保持在原本的水平。 理由是，她并未做出实质性的贡献。 消灭凪月是的小柊，童磨和朝咲，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人生好像又经历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啊啊啊有病的很，这破工作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猫猫系统不知道第几次炸毛。 雪村铃兰坐在墙根处，冬日里的暖阳洒在身上，可她只觉得十分地冷。 她淡淡笑了笑， “可是它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做什么。” 猫猫跳到她曲起的膝盖上， “别灰心，铃兰，你听我的，现在就一天多杀几只鬼，然后你不是还有不少赏银吗，多帮助帮助穷苦人，咱们赚够分数就回家!” 雪村铃兰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微微苦笑， “我原本是打算，如果鬼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杀它们的。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现在看起来，倒十分格格不入了。” “结果我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去理解人与鬼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黑猫没有说话。 关于这一点，系统也认为那是无意义的。 可是它不认同，从一开始，这样给他人的人生评分的系统，就不该出现。 “咳咳咳……咳咳……”铃兰捂着嘴巴再度咳了起来。 她松开手，手心里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青色的和服。 她忽然间想起，当初分数下降，猫猫劝她远离童磨她说要做出反抗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如果她能狠下心杀死他，如果从一开始，她没有选择理解鬼的这条路，或许早就已经回家了吧。 离未说，如果一个人的追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他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而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手心里的鲜血宛如枝头落下的山茶花，残酷而美丽。 童磨刚到门口，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小雪!铃兰!你怎么流血了!” 她冲过阳光抱着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童磨……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成，又过了毫无意义的一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连我的出生也是。 ———————— 肺痨，即肺结核。 【乱七八糟的科普】 椿(つばき):椿花，即山茶花。山茶花的花瓣不是一片片凋零，而是花朵整个掉落。因此，在日本文化中，山茶花具有“落马” “断头花”这样不详的含义。 “落椿”一词也有英勇就义的武士灵魂之意。山茶花的死亡寓意在川端康成的作品《秋雨》 “红色的山茶花和服”， 《火影忍者》幽鬼丸和红莲， 《怪物事变》晶和哥哥， 《银魂》柳生敏木斋(乱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可以窥知一二。当然，山茶花的开放依旧象征着春天的到来，死亡与新生，过去与未来同在。 第38章 铃兰 朝咲曾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到来，母亲就能离开吉原，是她毁掉了母亲的幸福。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一座钟被重重敲响，发自内心地想她幸福地活下去。 因为，我也一样，我们都是毁掉母亲幸福的人。 我是母亲被强。暴生下的孩子。 关于这个事实，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婴儿时期，睡在摇篮里被母亲用开水烫伤的疼痛告诉我的吧。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温柔且可怕的人。 她会用尽一切方法去抹掉我这个污秽的存在，因此我的身体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为了防止学校和老师发现，去学校之前，她总会让我泡在冰水里，这样伤痕才不会淤青。 第89章 但当她恢复正常的时候，又会抱着我哭，给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而每当这时，以垃圾桶度日的我总是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感受到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念叨着: “吃吧，吃吧，可怜的孩子……多吃点。”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每个小朋友一年之中最开心的日子，应当就是过生日了。就算是忙于工作的爸爸，也会抽空带着妈妈和孩子一起游玩庆祝，或者简单在家吃碗长寿面。 而我也不例外，每当这个日子的时候，我就会感受到爸爸的存在。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在监狱里的男人都会寄来一笔钱，在信上对妈妈说“给我们的孩子”。 母亲总是会发狂地销毁掉一切和他有关的存在，包括我，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我很心疼这个时候的母亲，因为我看到了，当知道收到钱和信的母亲的崩溃时，他……笑了。 那个男人毫无悔改之意。听狱警叔叔说，他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坐牢，已经得到惩罚，过去的罪过可以一笔勾销。 所以，即便母亲下手再重，我也不会喊一个“疼”字。 我从没有怪过她，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母亲一辈子的痛。 十岁生日的时候，我的耳朵彻底失聪。 母亲看着我耳朵流出的血，突然抱着我大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啊……” 那便是，我这双耳朵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我喜欢读书，从识字开始便喜欢读各种的书，用书中的知识去看这个世界，花鸟鱼兽，四季更迭，有那么多不同的生物一起生活在地球这个大家园里，大到蓝鲸，小到蚂蚁，每种生物分工明确，世间万物都有活着的权利……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 所以，即便从小就被母亲告知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即便这是耳朵听到的最后的话，我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存在一定是有某种意义的。 学校读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成为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这样的人生最有意义。 这些年来，我都在不停地努力，成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孩子，将获得的奖项送给母亲，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看一眼。 我觉得，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国中的时候，小镇上有个叔叔，为了救溺水的孩子不幸死去。当时，这件事被大肆报道赞扬，一瞬间，那个叔叔成了人们口中的英雄，伟大的人。 我被深深地触动了。 大学毕业后，我去考了警校。 原本由于听力障碍，我是不可能通过入校考核的，但还是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被破格录取了。 半年的时光很快过去，我顺利成为了一名警察。 我很高兴，因为这样，我终于能够向母亲，向我自己证明，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在警察署实习的时候，我获得了最佳新人的表彰。就在我高兴地将这个荣誉带回家想第一时间分享给母亲的时候…… 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母亲最终还是没能熬得过病痛的折磨，在那个樱花烂漫的春天，永远地离开了我，也永远带走了我被认可的可能。 我这一生，从未听到过母亲的“我爱你”，但我知道，母亲是爱我的。 因为，至少她没有带着我去自杀，我很感谢她。 很快，我便被分配到警视厅，从一名小警员开始做起。 前辈总是训斥我，说我太过冲动，竟然敢一人冲上去与凶犯搏斗，不要命了似的。 “没事的，前辈，牺牲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啊。”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前辈给了我一耳光。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想想你的家人，难道没有人为你的死难过吗!” “没有哦。”我平静地回答道。 后来的日子里，我继续如我想要地那般过着，各种功勋都拿了个遍，却幸运地一次都没死成。 除此之外，我和同事们的关系都不错，高中大学同学也有还在联系的，他们说我性格不错，很好相处。 局里也说要升我为巡查部长。 我是否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 我不知道，但没有酒和安眠药的话便会睡不着，也时常会梦见母亲将摇篮里的我摔死的画面。 明明什么也听不到的我，耳边总是会回放那最后听到的话“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世上”。 有时，我会梦醒了崩溃大哭，也会摔东西刺伤自己，朝身边的人发脾气大吼，有时候又觉得全身充满活力。 我逐渐明白了，自己也变得和她一样。 同事朋友们发现了我的异状，带我积极去接受治疗，让我辞掉工作，他们都对我很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医生的帮助下，我逐渐稳定了下来，靠着在便利店打零工赚的钱，基本可以养活自己。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东京下起了那年的初雪。 那天是我的生日，老板人很好，让我送完最后一单宅配，就提前下班。 货品里是红糖和卫生巾，订单的主人应当是个女孩子。 我将货物准时送到，开门的确是个男人。 我确实有些诧异，递东西的手也下意识地缩回。 “我给女朋友买的，麻烦你了。”但对方的一句话也让我不好再迟疑。 第90章 他从我的手里拿走了货物。 我将其归咎于职业病。 两周后，警察来到了那个女生家，发现了她满是伤痕的尸体，尸检结果显示生前遭受过长时间的暴虐与侵害。 而女孩失踪之前，还在便利店点过宅配外卖。 也就是说，我那天见到的，就是凶手，而当时的女孩正被囚禁在房间里。 如果那天我发现了真相，她就不会活活遭受两周惨无人道的对待，生活在恐怖之下，最后被杀害。 警察们安慰不是我的错，但紧接着，他们在女孩房子里找到了一只录音小熊，我和凶手的对话也被清楚地录了进去。 不仅如此，我和他对话的时候，那个女孩一直在大声向我求救，只是听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拼命呼喊却没有回应的她，该有多绝望。 而这份绝望，在我关上门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那天去到女孩的家之前，我被一个大妈追了一路，要将掉落的钱包还给我。我听不到她喊我的声音，直到停在女孩门口，她才追上我。我道歉说自己听不见，而这话也一定被凶手听到，所以开门后他才会表现得那么镇定。 我就这样子错过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用筷子将耳朵戳得鲜血淋漓，也无法救回她。 不知怎的，那条录音突然传到了网络上。一时间，我遭受了来自所有人的辱骂。 他们还扒出了我曾是警察的身份，对我见死不救的行为更加斥责。 【搬好小凳子，前排吃瓜，瓜子汽水冰西瓜有谁要啊】 【不是，就算不敢跟杀人犯正面刚，报个警不行吗，竟然就这么见死不救】 【我听录音里那女孩的声音好惨，她一定很希望开门的人能救她吧，整整两周啊，太可怕了】 【希望这女的遇到杀人犯强。奸犯也被见死不救】赞685 【我听说她以前还是警察，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啊，社会败类】 没错，我这样的人，耳朵听不见还要当什么警察，只会害死别人，变不成伟大的人。 我瘫坐在地上，奖杯勋章扔了一地，抱着头痛哭，吃再多的药也好不了。 那天晚上，我见到了母亲，她温柔地抱着我，说: “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啊……” 我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雪过天晴，阳光温热，我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天台的风很冷，楼很高，我赤着脚在那里徘徊了许久，始终没敢往下跳。 逐渐地，围着我的人多了起来。 他们表情十分担忧着急，朝我喊着些什么话，我听不见。 是在劝我别想不开吗。 我走到护栏边，往下看，读着他们的唇语。 你，快，跳，啊，不，敢，吗? 我跨过护栏，从高高的楼顶坠下。 消防和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意识是模糊的，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掉了下来。 下个瞬间，身体各处的疼痛传来，却陷入动也动不的地狱。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挣扎着想要离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求生意识那么强。 原来我并不想死。 而意识也在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丧失。 那个一直想变得优秀，成为有用之人的我，以最不该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才那么希望朝咲能够获得幸福。 结果，我对朝咲姐姐也是顾影自怜，可怜我自己罢了。 而她最终也选择了和我一样的路。 所以，能有重生的机会我很开心，希望在这个新的世界，我能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成，又过了毫无意义的一生。 而生命也在此时到达了尽头。 雪村铃兰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切，靠在童磨的怀里，看向空中的月亮。 她转头，看见他充满矛盾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又是为难他了。 他没有理解她的心情，正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回应更合适吧。 童磨突然间，附身吻了她。 铃兰有些震惊，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红晕，笑道: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是做这种事的时机吧。” 虽说亲吻的确有安慰的功效，但总觉得，古早的电视剧里才会出现这种情节。 拒绝多巴胺精神慰藉。 看到她的笑，童磨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情，却也害怕惹哭她。 可即便这样做了，伴随着亲吻一同涌过来的复杂情感，也不是他一时间能够理解的。 就连小雪说她得了肺结核就要死的时候，他的心也毫无波澜，平静地可怕。 死亡究竟是什么，他不明白。 即便小雪这么说了，此刻她就在自己身边，伸手便能拥抱到。 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他不禁抓紧了她， “对不起，小雪，其实我可能一直在骗你，我可能没有非常喜欢你。因为，我没有常人的情感。” “凪月阁下说的没错，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即便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只觉得，你很可怜。但这样人生经历我也听过不少了，甚至有种，相比起来你要幸运的感觉。” 雪村铃兰愣愣地看着他，童磨也被盯得心里发毛。 第91章 只是，她突然间笑了出来。 没想到一直伪装隐藏自己的童磨，有一天居然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没关系，我不在意。不过，你刚才的话的确很伤人，我现在很伤心很委屈，因为没有人理解我。所以，为了让你记住这种情感……” 她微微起身，咬在了他的脸颊上，稍稍用力， “要用疼痛来记住。” 他看着她明媚的笑，心脏突然间疼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她。 “你的病治不好吗?” 雪村铃兰眸子微垂，不禁抓紧了他的背，轻声应道: “嗯。” 如果在现代，还有办法。但现在，就是绝症。 童磨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听说那都是死去的人变的。 “小雪，你愿意，和我一起变成鬼吗?” 雪村铃兰一把推开了他， “不是，电视剧里，男主都是向绝症的女主求婚，是求婚!为何你的句式如此相似，结果却如此离谱。”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突然间接话道。 第39章 幸福 雪村铃兰的睫毛微颤，脸上的笑僵住，垂眸又将表情掩饰起来，笑道: “娶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的啊，太不吉利了。” “再说，你自己也说可能没那么喜欢我。轻易谈婚论嫁，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童磨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也深知其中缘由，可也并不后悔。至少感觉上，他对自己的喜欢已经不能再多了。 原本是打算，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带着他找到完整的感情。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不过，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如果拥有了正常感情的他，届时发现对她不过是萤火之辉的依赖，有了更喜欢的人，她指不定会多难过呢。 至于他所说的，变成鬼，或许那的确可以从疾病中逃出来，但她也不想忘记过去，不想以食人为生。 “小雪真的会死吗?”童磨看着她，像小孩子一样，问出的话纯真无忌。 铃兰蹙了蹙眉， “别管那些了。” “我有些累了……”她长叹了口气，躺下枕在他的膝盖上，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也不知道我的病有没有传染给别人，这么长时间，我竟然都没有发现，真是个……” 空中忽有一道流星划过。 * 雪村铃兰在本子上写下了想做的一百件事。 开一家餐馆，收留可怜的女孩子，将所有的积蓄全部用来帮助他人。 创办一家私塾，免费教孩子们读书。 照顾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人们。 每天给朝咲扫墓。 给小柊做很多新衣服，等他长大了每年都能穿上合适的衣服。 写给未来的童磨每天写一封信……想了想还是将这条划掉。还是让空我好好看着他吧。 ……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可由于肺结核的传染性，很多事也力不从心。 大部分要出门办的事，都交给了空我和童磨。 也因此，这段时间，极乐教都没有信徒前来参拜。 “全都是为别人做的事，铃兰，你没有想要的吗?把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看过的风景全都看一遍，没有吃过的美食全都吃一遍，山顶，海底，宇宙……想去哪里都可以的。”猫猫问向她。 得知铃兰的病情后，它也偷偷哭了很久。本来还想，接下来的日子还长，按照这个破系统规则努力，她一定可以得到满分。 可是谁能想到，噩耗来得这么快。 雪村铃兰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 “还是算了……就当是我最后的挣扎吧，证明自己还有用武之地。” 猫猫没有说话，雪村铃兰从出生开始，就必须证明一件事，自己的降生不是个错误，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因此上辈子的她不断努力，向母亲证明这件事。 这辈子的她想以自己的方式活着，却同样被告知“你的行动毫无意义”，又被迫用同样的方式，向系统证明。 “那童磨呢，这段时间你让他经常出门帮忙，他便傻傻地去了。最后的这段时间，你不想让他多陪陪你吗?” 雪村铃兰靠在门口，晒着暖阳， “就像不去看喜欢的世界一样，我也不太敢一直看着他，看着那些终将逝去的东西。” 发髻上挽着的雪花发钗突然间掉落，底下坠着的铃兰花珠串也断裂在地。 空我这些天一直按照铃兰的要求，在外面办着各种各样的事务，和她一直都是通过书信往来。 他从童磨那里听说的铃兰的事情，感到伤心的同时，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童磨在向他陈述这件事时，情感意外地淡漠。 而这些天童磨也奔波在外，很少陪伴在她身边，而铃兰的书信中，也从未提及童磨。 他们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吵架，而且就算冷战，童磨的反应也不对。 所以，他觉得应当是，两人都在强撑着。 “童磨大人，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你回去照顾铃兰大人吧。她一个人在极乐教，你放心得下吗?”他终于忍不住对童磨说道。 “哎?”童磨有些震惊，不过立马就转变成了担忧的表情， “说的也是呢……那就麻烦你了。” 他转身离开，回了极乐教。 可是他始终不理解空我话里的意思。 第92章 是小雪让他来这里，做这些事的。他想让她开心，因此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可这时候，应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才对吗。 他知道，小雪的身体状况在一天天变差，看到她咳出血，自己现在也会心疼了。 可始终感觉不到她在渐渐远离自己。 他的心情还是和当初把她接回极乐教时的一样，开心她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开心能每天都见到她。 不像那些一下子被杀死，死于意外天灾的人，疾病对一个人的消磨是逐渐的，宛如油灯，慢条斯理地燃尽。 所以，他更加感觉不到死亡这种无形的东西。 死亡似乎很是遥远，他还是第一次有过如此漫长等待的感觉。 对于死亡的恐惧与不舍，也从来没有过。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樱花谢了，天气逐渐热起来，又下起梅雨。 想做的一百件事情继续添加着，和大家一起抗洪，采药草制防暑降温的药…… 平时最招蚊子的她，这个夏天，连蚊子都不咬她了。 天气又开始转凉，门前的梧桐落下许多树叶，又积了白雪。 她的身体已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时常低热，已经完全卧床不起。 据说，肺结核也被称为白色瘟疫，因患病者肤色白皙体态娇弱，颇有病态美感，在欧洲曾被人们一度追捧。 雪村铃兰咳出了一口血，只觉得胸口疼。 “我好看吗?”她打趣般问向身边的童磨。 “好看。”童磨也正如她所料地这般回答了。 雪村铃兰有些哭笑不得。 “带我去外面吧，我想去看月亮。” “好。”童磨应声，抬手抱起了她。 她真的好轻。 像往常一样，她着自己，他给她裹上厚厚的毛毯，抱着她。 她说要看月亮，却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香啊，是腊梅花开吗。”她轻轻地说道。 “嗯，我还种了铃兰花，等到春天的时候就会开了。” 她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有他一人，独自抬头看着那缺了一角的月亮。 空气极致地宁静。 空我，小柊还有猫猫，他们都走到门口，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们怎么都凑过来了……” “这月色这么好，我们也想看呐。没关系，你们继续二人世界，把我们当空气就行。”空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蹙起的眉心一直未平。 似乎连让他们远离以免传染的精神气都没有了。 她迷糊中点了点头。 “好冷啊……童磨……” “那我们回去吧。” “不要……” “好，不回去。” 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死神已经来到了身旁。 一瞬间，恐惧，不甘，不舍全都涌上了心头。 她抓住了他的衣服， “它知道我要死了，便告诉了我分数，为我的人生做了总结。50分……我的人生被打上了不及格了标签。”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他的情绪依旧平静地如同一具尸体， “小雪，别想那么多了。大部分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就是，它凭什么给我铃兰打分啊，勾史玩意……”猫猫也已经脱离了宿主的身体，哭得眼泪鼻涕一把， “铃兰，你别在意那个分。我一直不喜欢它，就是因为，谁也没有评价别人人生的资格，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凭什么要做出贡献才有分啊，凭什么不按照规定的方式活着就要被它唾弃，说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它算哪根葱啊……” “是啊，大多人的一生都是不断做着重复的事情，如此平凡。做不成伟大的人，难道就说，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吗。” 空我也安慰道， “我倒觉得离开了鬼杀队，在极乐教活得更潇洒自在。人活着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就是为了两个字，幸福。” 雪村铃兰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蹙起的眉头慢慢平复了下去， “幸福吗……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用铃兰给我取名。因为，铃兰花象征着幸福归来啊，我到来的分明就是母亲的痛苦，为什么我的名字里会有幸福的含义。” “那一定是，她希望铃兰姐能够幸福吧。”柊一叶看着夜空，鼻息轻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铃兰姐，你不是常说，活着便有活下去的权利，出生便是最好的证明吗?所以，人真的不需要变得多么不起，出生与死亡已经是人生中最伟大的两件事了。 人生有时候那么苦，每个能完整走完一生的人，都值得尊敬。对于我们而言，活着就很好。” “嗯……谢谢你们……”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的气息慢慢变得微弱。 “童磨……”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嗯，我在呢，一直都在。” “童磨……我就要死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 “我怕你不知道……”她努力张着嘴巴吸气，气管有明显的嘶鸣声， “童磨，我想做的一百件事，第九十九件……很遗憾没能完全治愈你的情感缺失。所以，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多与人交流，能交到很多很多好朋友，也能再有喜欢的女孩子。” 第93章 他点了点头， “嗯，我答应你……最后一件呢?” “最后……”雪村铃兰缩进了他的怀里， “果然，还是好想幸福地活着啊。”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我答应你……铃兰。” 女孩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有了生机。 “铃兰姐姐!铃兰姐姐!” “铃兰!” “铃兰大人!” 三位同伴努力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回应。 童磨怔怔地望着她，内心还是平静地可怕，不似旁边三位的悲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已经死了吗? 手摸她的皮肤还有温度，她就在这里，哪也没去。 她是睡着了。 他平静地将她抱回屋子里，跪坐在她身边，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守着她，看着她就会很幸福，傻傻地笑起来。 等到第二天天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 他们说她已经去了，让他节哀，准备后续丧事。 他的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了，平静地为她换上寿衣，买来棺材，布好灵堂，为她诵经超度。 葬礼上，他听到她的朋友们在哭泣，却还是没有任何感触。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葬礼结束，准备安葬。 他将墓选在了附近，就在母亲和离未的旁边。 像当初安葬他们一样，他挖好了墓穴，将她从棺木中抱出，轻轻地放进墓穴，再一把一把捧起泥土，将她盖上。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泥土掩埋，腿，手臂，腹部，肩膀，渐渐看不到她的样子。 他捧起最后一捧泥土，准备将她的脸盖住。 手却突然间顿在了半空中。 随后，眼泪竟自主地涌了上来，不断滴落。 那个瞬间，他才明白——往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脑海中开始浮现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我想和你谈恋爱，死都不后悔的那种!” “童磨……你为什么会变成鬼?” “但是，我很感谢你，童磨。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了那么多喜欢的人，不管是真是假，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 “可明知道是地狱，却还是走进来的我，是名副其实的坏孩子。” 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雕刻师问他要在墓碑上刻什么字，他说，爱妻铃兰。 少臭不要脸了，我什么时候嫁你啊。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 下章完结t^t 第40章 终章 阳光透过树隙撒了下来，暖风拂过树梢，择下樱花花瓣，落于水面，随着消融的河水一同漂向远方。 转眼间又已经开春了。 门前的铃兰与山茶花一同盛开，红白交相辉映，随风摇晃。 极乐教还是一如既往地门庭若市，一大早便有许多信徒前来参拜。 空我将他们安顿好后，便前去请童磨。 “教主大人，信徒已经到了。” 童磨躺从床上睁开眼睛，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请他们进来吧。” 鬼不会做梦，所以即便入眠了，也见不到她。 之后，他和平常一样，坐在高堂之上，听着他们向神明诉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能够理解这些相信神明的人了。人的精神是脆弱的，遭受巨大的苦难与折磨，不找个寄托的地方，便没办法说服自己再活下去。 那便这样吧，就让我成为你们想象中的神明。 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本就当是给别人带来幸福的。 会见信徒结束后，空我找他下起了棋。 “你最近好多了，铃兰大人刚走的时候，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也会跟着去了呢。” 童磨执棋，看着棋盘托腮思考着， “那你倒错了，我连感情都不健全，怎么会做出殉情的事。况且，答应她的事还没做到呢。” 空我笑了笑， “是说，希望能治愈你的情感缺失吧?” 空我说得没错。 她对我说过很多话，但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连她的死亡都是后知后觉的。 在她弥留时分那般痛苦的时候，我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出来。 没有她身边的日子，我不知道对她的喜欢会在哪一刻淡化，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忘掉她。 他将她的遗物收拾好，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随身带着那只雪花发钗，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样，体味人生百态。 柊一叶时常会来给她扫墓，告诉她自己依旧在与鬼战斗中，并时刻替她监督他，一旦发现他有杀人吃人，便会立马送他去赔罪。 这也让他想起当初同她许下约定时的事，当初，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而如今，她都已经不在了…… 空我也不时提起她，更多是他吵着闹着或是撒酒疯的时候，他跑过来阻止自己。 “你能别念了吗，我脑袋要炸了!” “不成，我答应过铃兰大人，要看紧你。” 但不管怎么样，有他们在，他会一直记着她的。 又过了几年，空我也已经成亲。两人经历了最为动荡的幕末时期，遇到了不少苦难甚至生离死别，最终也修成正果。 第94章 成家后，两人很快有了孩子。为了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空我向他辞别，找了一份更好的工作。除了每年铃兰的生辰忌日，他也很少能见到空我了。 时过境迁，他也早已从上弦之六变成了上弦之二，柊少年每次来也都会给铃兰带来捷报。许是斑纹剑士一个接一个出现的缘故，最近下弦月的变动十分频繁，无惨大人也是气得经常裁员。 然而，再怎么生气，人的寿命终究敌不过鬼，那帮有着斑纹的少男少女，全都在二十五岁之前早早丧命。 所以，从某一天开始，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天才少年。 不过，相信他们的努力与牺牲也一定不会白费，未来的某一天，鬼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给铃兰扫墓的人越来越少了。 最近，他十分喜欢去吉原，并不是如铃兰所愿又有了喜欢的女孩，只是…… 很想再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他听着游女们说起她从前的事，如何逃过一次次接客，如何与她们一同说笑打闹，如何经常莫名奇妙消失她们帮着编谎骗过老板，如何在那次鬼袭击时救了她们，如何带她们一起战胜了天花…… 他所知道的，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听起来都那么有趣。 吉原的游女换了一批又一批，慢慢地全都变成了陌生的面孔，再也没有人知道她。 在这之中，他又遇到了许多人，又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人生总是不断地经历相遇与离别。 然后某一天，突然发觉，曾和他一起胡闹闯祸的空我，也已经黄发鲐背，到了耄耋之年。 过去风华正茂的青年此刻正杵着拐杖，弓着腰微微颤颤走进了极乐教。 “空我，你来了啊!下棋吗?”童磨拿出棋子，兴致勃勃地摆上桌子。 空我摆了摆手，只在桌子前跪坐下， “老了，眼睛不中用了。” 童磨也对面盘腿而坐，托腮道: “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精神。”空我笑着，眼角的皱纹像是开出了花。 “从我第一天来这起，这一晃都已经过去六十年了，连年号都换成了明治。” “是吗?反正我不关注年号的事。”童磨将罐子里的黑白子倒出混在了一起，又一颗一颗分拣好。 “是啊，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个样子，连我最小的孙子都和你一样大了。”空我看着房间内四处摆放的铃兰花，不禁叹了口气， “你也还是那么在意她。” 童磨愣了愣，继续将棋子分拣好，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在意。再过多少年，或许我也会忘了她。” “你还是不懂什么是喜欢吗?” 童磨不禁将手心里的黑白棋子攥紧， “我……好想见她。” “那我觉得，你不会忘了铃兰大人的。” 那便是他最后一次听到雪村铃兰的名字了。 那天，他靠在她的墓碑上，被盛开的铃兰花簇拥，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喝着温热的酒。 “铃兰，你过得还好吗?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你的踪迹了。真的……” “好想梦见你一次啊。” 在没有你的时光里，我渐渐发觉，自己对你的爱只增不减。 时间并不因为任何人而停下，依旧不停地滚动着它的齿轮，向着未来前进。 极乐教来了一个可怜的姑娘，她抱着孩子，身上满是被虐待的痕迹，一只眼睛也瞎了。 童磨十分同情她的遭遇，让她在这里养伤，赶走了前来闹事的丈夫和婆婆。 琴叶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为了答谢教主大人的救命之恩，也总是把寺庙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帮忙修剪院里的花草，给信徒们做饭。除此之外，便把全身心都放在了照顾孩子上。 极乐教数百年里未曾出现过母亲和孩子的角色，上次还是椿和他。 看着这样的场景，他总是会想起幼时被亲生父母当做敛财工具的经历，也会想起铃兰对他诉说的经历。他们都是从小便失去了名为幸福的东西，父母对他寄予着可怕期望，铃兰也拼了命地证明自己。 “琴叶，这孩子……你希望他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他不禁问向那个傻姑娘。 琴叶想了想，看着怀里的孩子，露出了幸福的笑， “我觉得，每个孩子能来到这世上，就已经是最了不起的奇迹了。所以，伊之助，只要他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 那个瞬间，童磨忽然间想起了铃兰临终前，朋友们对她说的话。也明白了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会得到安慰。 “好想幸福地活下去啊……” ——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童磨突然明白了幸福的含义，也懂了要如何去做。 他抱过那个孩子，摇着雪花发钗上的铃兰花珠串逗着他玩。 伊之助好像很喜欢那摇晃的坠子，总是笑得很开心，伸手想够那枚发钗。 “哎呀呀，这么小就知道用好看的饰品哄女孩子了吗，小家伙前途无量呀。” 琴叶被他逗笑， “教主大人您别打趣了，伊之助才几个月大呢。” “说起来，这发钗是哪位信徒不小心遗失的吗?” 童磨淡淡笑了笑， “是我妻子的遗物。” 琴叶愣住，愧疚地垂下了头， “抱歉。” 第95章 童磨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也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起她的事了。” “不过，我会再见到她的。” 琴叶以为他在说死后的事情，不免有些难过。 伊之助一周岁的时候，琴叶不幸跌落山崖而亡。 童磨看着摇篮里孩子，为了不让他步离未的后尘，他还是决定将他交给人类抚养。 他抱着懵懂的婴孩，来到了山下，将他交给了好心的夫妇俩。 他正要离开，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像往常一样掏出发钗逗他笑，但一旦收回去，他便会继续哭起来。 童磨摩挲着那几颗雪花发饰， “你喜欢这个吗?可是把它给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可以想念她的东西了。” 伊之助停止了哭泣。 “对啊，你也没有妈妈了。”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露出了温柔的笑。 “那我把它给你，伊之助要替我记着她哦。” 自此，除了自己，再无和她相关的东西。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年。 在这期间，他遇到了一位叫珠世的女子。她似乎在研制让鬼变回人的药，童磨就顺手分了点上弦的血给她。 某天，一个叫蝴蝶香奈惠的姑娘要斩杀他结果失败，也因此机缘，他接触到了这个时代的鬼杀队。 这一届的柱要比以往的都强，这也是积累前辈经验的结果。所以，柊少年的努力绝对不是白费的。 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告诉鬼杀队自己要帮他们灭鬼。 果不当然被套麻包狠狠打了一顿。 听一个鬼胡扯，别开玩笑了! 啊，好疼，这些人下手真重啊。 不过，铃兰，我还是有遵守和你的约定哦，没有伤任何一个人。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也终于和鬼杀队达成一致意见。 某个下雪的夜晚，他意外碰见了正在袭击卖炭一家的鬼王。 他上前报告自己发现了蓝色彼岸花的踪迹，鬼王就此离开，鬼杀队也及时赶到，带走了卖炭一家。 但遗憾的是，可怜的妹妹还是变成了鬼。 虽然最后无惨只是看到了被蓝色颜料染过的白色彼岸花，差点把他剁成饺子馅，但好在有惊无险，毕竟他干活从来没认真过。 卖炭少年为了拯救变成鬼的妹妹，加入了鬼杀队。 经过鬼杀队的不懈努力，他们成功将包括鬼舞辻无惨在内的所有鬼，都统统消灭。 而他则因为帮助鬼杀队而活下来。 大战结束后，珠世给了他变回人的药，但他只是收下，并没有用。 “你不想变回人类吗?”珠世问他。 童磨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帮她实现愿望。” 让她幸福地活着。 他也看到了同样加入鬼杀队的嘴平伊之助。 此刻，少年正抱着一个从废墟里救出来，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 少年有些手忙脚乱，身边和他年纪相仿的伙伴都不知如何哄孩子，跟着一起出馊主意，结果孩子越哭越厉害。 就在此时，嘴平伊之助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支雪花发钗，摇晃着铃兰花珠串，孩子便立马停止了哭声。 “好厉害，伊之助怎么知道可以这么哄小宝宝的?” “不知道!一定是本大爷天赋异禀!哈哈哈!” 孩子又开始大哭。 “嘘!伊之助，你声音太大吓到他了!” “啊，好麻烦!这个小鬼好麻烦!” 随后又开始了一轮新的闹剧。 童磨靠在庇荫处，看着这群少年，露出了淡淡的笑。 朝阳已然升起。 铃兰，这也是你所憧憬的幸福吧。 数年前。 “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那只不时徘徊在他身边的黑猫，听到他的打算后，惊讶地问道。 童磨点了点头， “嗯，如果我能平安活到她那个时代，就可以改变她自杀的未来，让她一直幸福生活下去。” “可如果这样，铃兰就不会来到江户时代，也不会认识你了。而如果你没有遇到她，只会永远是食人鬼，不会体会到你最想要的人类情感，最终也被鬼杀队消灭。” “不光她不会记得你，你也很可能会消失。” “我不在意。”童磨淡淡地笑着，脑海中浮现她的音容。 “我答应过她，要实现她幸福生活的愿望。” 一转眼，你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忘记你。 可到现在，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在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按照你所说的，懂得了真正的感情，也交许多朋友，可始终没有喜欢上别人。 缺失的感情变得越完整，我就越发喜欢你，越发能感觉到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或许你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非常喜欢你，随着时间的沉淀，早已无法自拔。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非是你不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你被喜欢了。 现在的我依旧不知道原因，或许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没有理由，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给了我爱，也给了我爱你的机会，体会感情的可能。 我曾经觉得，自己一定是为了能够喜欢上你才苟活至今，现在，依旧如此。 第96章 我喜欢你，也好想喜欢你。 你说我是第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 我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 平成年代，东京。 “……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战胜鬼，过上了幸福和平的生活。大团圆结局!” 我妻善照合上了名为《善逸传》的传记，为小伙伴们读完了整个故事，把自己也感动得稀里哗啦。 凑在一起听故事的小伙伴们愣了几秒，随后兴致缺缺地一哄而散。 “一听肯定就是编的小说，没劲。大伙散了散了吧!” 我妻善照抹了一把眼泪， “是真的，不信你们问炭彦，它奶奶家还有那个时候的照片呢!我们上次去玩的时候也看见了!对吧，铃兰?” “啊?好像有这回事吧。”雪村铃兰讪讪一笑，继续埋头做题。 不过刚刚听他们说的故事，的确挺有意思。 “铃兰除了学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明明我都明里暗里告白好多次了……呜呜呜……”我妻善照说完便趴在桌子上哭。 雪村铃兰写字的笔芯咔嚓断裂。 “我拒绝。” “呜哇哇哇!!” 大哭的善照下一秒便被邻座的我妻灯子用书本重重拍了一下脑袋。 “吵死了!安静一点!铃兰要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以为谁都像你啊!” “好疼!我又没跟你说话!” 雪村铃兰笑着摇了摇头，已经习惯了这对姐弟的日常。 她拉开笔袋，一只坠着铃兰的雪花发钗掉了出来。 “这是在哪买的啊，好漂亮!”一旁的我妻灯子也凑了过来， “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旧啊。” “是前几天遇到的一个先生给我的，说是他们家的祖传物件。他说自己把蓝色彼岸花弄死了，可能要归隐山林，就送给我了。” “啊……好吧。”我妻灯子愣是没怎么弄明白， “对了，这周末一起去看新出的电影吧，是那个很有名的女明星朝咲演的哦!铃兰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铃兰托腮， “我就算了吧，周末我要去医院看我妈。” “没事，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我妻灯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了，阿姨最近怎么样?” “还是和之前一样，比较稳定，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等我毕业后，就打算把她接回家照顾。” 七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家里来了警察和社区的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家的情况，将母亲送去了医院，而她也被送灶门家收养，和我妻家成了邻居。 这些年，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精神状态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周末，她收拾好母亲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煲了营养粥，买了些水果，和灯子一起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母亲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飞雪。 “铃兰，你来了。”她看见女儿，露出了明媚的笑。 转而语气又略带抱怨， “妈不是跟你说了，学习紧张，不用大老远跑来。这下雪天的，多冷啊。” 我妻灯子双手搭在铃兰的肩膀上， “没事，阿姨，铃兰学习成绩可好了!” 母亲不觉露出了骄傲的笑， “是灯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也很漂亮。” “谢谢阿姨!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妈，我熬了些粥，你趁热喝吧。” 铃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顿时香气扑鼻。 母亲的表情略显遗憾， “可我已经吃不下了，今个不是圣诞吗，医院的早饭也格外丰盛。真是白白糟蹋了你的心血啊。” “一碗粥而已，下次再给妈妈做。”铃兰笑着安慰道。 三人又聊了许久，时间已至午时，铃兰和灯子出门买午饭，暂时离开了病房。 两个女孩边走边聊，计划着新年的安排。 下扶梯时，忽然间，身侧一道身影闪过，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气。 雪村铃兰猛地一惊，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只见那人身穿藏红色僧侣服，头戴莲花形状僧帽，灰白色的头发，随着上升的电梯渐渐远离。 “施主有何事?”那人疑惑地看向她。 铃兰立马收回手，尴尬地双手合十， “对，对不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妻灯子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不禁打趣道: “难道，铃兰你喜欢和尚?” 雪村铃兰笑着推了她一下， “什么呀!” “开玩笑啦，估计是什么cosplay吧， cos界传闻， cos某些角色必生病!” 铃兰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买完午饭便回了病房。 铃兰翻开装保温桶的包，打算找餐具，却意外发现保温桶轻了许多。 “妈，你吃掉了吗，应该都不热了吧?” “没有，是刚刚一个过来送花的小伙子，说是社会公益活动。我看他忙了一上午也没吃上饭，就让他吃了。放心，还热着呢。” 雪村铃兰此时也发现，窗台上多了一瓶铃兰花。 灯子戳了戳她，小声说道: “陌生人吃过的，记得回家消毒。” 铃兰点了点头。 * 新年伊始。 雪村铃兰穿了一件淡绿色的和服，将头发挽起，别上那枚雪花发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莫名有些熟悉感。 一片辞旧迎新的欢乐气氛中，铃兰和朋友们来到了附近的神社参拜，同行的还有灶门炭彦和灶门彼方。 第97章 “铃兰今天好漂亮，和服是新买的吗?”灯子也带着我妻善照一起来到了神社。 “嗯，前几天刚……” 还没等她说完，灯子便凑到喜欢彼方跟前，聊起了天。 铃兰: “……” 闲聊了一会，几人便去参拜了。 五元硬币投进善款箱，雪村铃兰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希望今年诸事顺利。 向神明许的愿望似乎十分灵验，连抽到的签都是大吉。 [急流岩上碎，分离复合流。早晚终相会，忧思情愈深。] 签上写了这么几句话。 铃兰挑了挑眉，玄学果然是不可信的。 我本来就没有和谁在分别中，又何谈重逢。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游玩中，和朋友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走散。 空中忽然间放起了烟花，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 忽然间，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开始朝一个方向涌。 似乎是某个大明星出现在了这里，还被记者们围堵。 “朝咲小姐，听说这次电影的投资方是武田集团，请问你和武田少爷正在交往吗?” 铃兰咬了一口手上的棉花糖，默默心疼起朝咲。 明星真不好当啊。 忽然间，一个快速奔跑的小学生男孩从背后撞到了她，她到没什么事，但男孩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铃兰赶紧伸手将他拉起， “小弟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姐姐!”少年很快便爬起来，继续拿着风车开心地朝前方跑去， “小飒哥哥!你看这个风车好酷!” “好了好了，小叶，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的吗?狛治和恋雪都去找你了呢。”青年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哦!我看见他们了，他们正在做心形情侣棉花糖呢!” 哥哥: “……” 这里有些嘈杂，雪村铃兰不愿久留，打算去安静的地方好好赏烟花。 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夜空中一朵巨大的七彩烟花炸开，照亮了整个空间。 而她，也在烟火下看到了一张莫名熟悉的脸，那人一头白橡色的头发，眼眸似倒映着七彩的烟花，拥有世间所有色彩。 手中的棉花糖掉落下地，她本能地抬起脚，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前方拥堵的人群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侧着身子，努力拨开人群。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终于，她挤出了人群，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奋力追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追那个人，所以始终没有喊出让对方停下的话。 下过雪的路面十分湿滑，木屐更让她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而那个人，不知是不是发觉正在被她追赶，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只得继续向前奔跑，顺着神社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体力在慢慢消耗，脚被木屐磨得生疼，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那个人还是径直地向前走，丝毫没有回头去看她。 她停下了脚步，平复气息，看着远去的背影，双手握拳，终于下定决心，大声喊道: “请等一下——” 所有的烟花都已经燃尽，空气陷入了寂静。 那个背影停住了脚步。 雪村铃兰抬脚刚想继续上台阶，脚底却突然打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她疼得一时间没法起身。 说起来，这样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经历过。那也是个冬天的夜晚，我从高处滚落了下来。 然后…… 一只手朝他伸出。 雪村铃兰转头看去，只见那只手的主人，将黑色棉服从下直接拉到了帽顶，整个头都被裹在了帽子里。 “……” 怪人。 铃兰拉过他的手腕，将人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随后上前准备拉开他脸上的拉链。 他却撇过脸显得有些抗拒。 铃兰的手一时间顿住。 然而，淡淡的紫藤花香不断传来，不知是否是刚才奔跑的缘故，她只觉得心脏在不停加速狂跳。 她最终还是将拉链拉了下来。 闷红的脸颊，白橡色的短发，七彩的双眸，还有，紫藤花的味道。 女孩伸手贴上了他的脸颊，看着他，眼眸微颤，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我一直有种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人，他一直在陪着我，和我分享着每一点喜悦与悲伤。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场梦，而如今，这个梦却成真了。 我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人，但直觉告诉我，他是我喜欢的人。 一瞬间，突然有许多记忆涌入了我的脑海，关于他这些年的一切，就像当初我得知他的过去一样。 眼泪不禁涌了上来。 他看见她的眼泪，有些惊慌，更有些踌躇， “你……” “你认识我吗?” “童磨。”雪村铃兰泪眼带笑， “刚刚为什么躲着我啊。” 童磨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住， “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雪村铃兰笑着看向天空， “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是个笨蛋啊。” 两人携手同行。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没有放弃你的我。 烟花再次升腾绚烂，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第98章 end 【片尾小剧场】 “所以……是你吃了我妈的粥?” “嗯。” “为什么啊?” “……反正你带回去再热就不好吃了，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像这样，吃到你亲手做的饭。 她看着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明天一起做饭吧。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你做出的东西会不会还是黑暗料理。” “嗯!” ———————— 注: “急流岩上碎，分离复合流。早晚终相会，忧思情愈深。”出自小仓百人一首，大概意思就是急流被岩石阻挡分流后又合流，分别的人也终会再相见。 耶!完结了!撒花! 之后童磨也会用珠世给他的药变回人类，然后和铃兰一起走完一辈子(话说药真的没过期吗) 不过，他原本是打算，如果现在的铃兰不喜欢他，就守着她一生，然后再变回人类，慢慢老去。 番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要写什么，已经非常完美的结局了不是吗!(叉腰)(被打)(火速逃跑) 哈哈哈，总之感谢各位小可爱看完我的癫疯之作，咱们有缘下一本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