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青云》
第1章 痕迹暴露
1935年。
农历二月初二，天津卫。
街头巷尾交响着生活的乐章，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喧嚣语，如丝如缕，细密编织着这幅人间烟火图。
阳光含羞从云隙中洒下，温柔的抚摸着路上青石板，为忙碌而温馨的市井画卷，点缀一抹明媚的亮色。
胡同深处一栋二层小楼，身着学生装，年方二十的许青云静默伫立在窗扉之前，双眸宛如幽深的古潭，无声凝视着窗外。
“出来了。”
许青云猛然起身，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的盯向窗外，斜对面院子内出现了道身影，正是他这次抓捕行动的目标，悍匪胡七。
一个月前，许青云进入天津警察局，刚来便被任命为代理班头，今天这个任务对他非常重要，完成这个任务，头上的代理俩字便可以去掉。
“我过去等着。”
站在许青云身后的左金方立刻下楼，他是许青云的同乡，原是许家佃户，忠实可靠。
许青云站在背光之处，继续观察。
胡七在院子里洗把脸，晃悠了会，终于向外走去，许青云在暗中注视着他离开。
此时左金方已到两个胡同相连的拐角处，他们整个班的人都在，等着胡七过来自投罗网。
“砰。”
许青云刚到楼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棍棒敲击声，快步来到伏击处，胡七已被七八个人死死按在地上，正给他绑着绳子。
“青云哥，抓到了，是胡七，他身上带着枪，匣子枪。”左金方高兴汇报，手上拿着搜出的战利品。
“好，带上头套，押回去。”
许青云轻轻点头，胡七身上背负着十几条命案，包括他们警察。
四年前，日本特务为了接走那名傀儡政权的重要人物，在天津制造了场震惊世人的血案。
由两千多名土匪、恶霸、兵痞等乌合之众组成的便衣特务队，带着满腔的疯狂和贪婪，突然像蝗虫般从日租界倾巢而出。
恶徒手中紧握各式各样的凶器，见人就砍，见物就抢，胡七是暴徒中的一员，警察局通缉他多年，今天这个刽子手终于落网。
回到警局，胡七直接被带进到刑讯室。
“胡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而冷峻，许青云端坐在审讯桌前，直视吊在对面的胡七。
头套被拿掉，胡七看了眼周围，头抬的很高，没有说话。
许青云撇了他一眼，平静说道：“给他上点菜。”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了惨叫声，这里刑讯工具很多，皮鞭，烙铁，老虎凳等等，应有尽有。
一小时的严刑拷打，胡七已是气息奄奄，半小时前扎指甲的时候，他便承受不住，承认了自己四年前杀人的事实。
可惜许青云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在许青云的示意下，几人将胡七按在老虎凳上，脱掉了他的衣服和鞋子。赤裸的脚心同样是刑罚之处，若是怕痒的人，单单挠脚心便能让他生不如死。
许青云突然起身，来到胡七的对面。
他看的是胡七那双赤裸的脚。
许青云的灵魂来自后世，是全国有名的足迹专家，观察足迹能判断出性别、身形等情况，这手绝活引来了警察的关注，配合警察破获过不少重案要案。
通过足迹可以判断人，反推看脚一样能发现线索。
注意到胡七大拇指脚缝的轻微痕迹，许青云眼角不自然跳了下。
脚缝中有明显勒痕，且缝隙略大，这种痕迹许青云见过不少，喜欢穿人字拖的大都如此，但这个时代国内并不流行人字拖，有这种样式的则是部分草鞋和木屐。
他可以断定，胡七脚上的痕迹是长时间穿木屐所留下，而且是日本木屐。
许青云前世是足迹专家，不仅精通足迹，对其他各类痕迹颇有研究。
特别是日本人，后世技术进步，全是超清，看的清清楚楚，许青云总结出过不少关于漏斗方面的经验。
日本木屐尺寸略小，后跟部分翘起且短，这样的的木屐看起来更为精致，但长时间穿的话，会在脚后留下道斜痕，在中国则没有这种情况。
胡七的脚后跟有这样的斜痕，至少二十年才能留下的痕迹。
许青云若有所思，胡七的身份有问题。
他不是中国人，是日本人。
什么样的日本人会隐瞒自己，特意用中国人的身份活动？
答案只有一个，日本特务，或者说日本间谍。
至于他是不是长时间在日本生活的中国人，许青云根本没去想，这年头有日本留学经历巴不得所有人知道，更不用说胡七是名悍匪。
此刻胡七正被架高双腿，往他的脚下增加砖块，这样收缩的力量会全部集中在腿部关节处，老虎凳刑罚最大的痛苦便来自于此，严重者可以让膝盖骨直接折断。
三块砖头之后，左金方让人垫上了第四块，胡七发出凄惨的嚎叫，不断求饶，但丝毫没提自己真实身份的事情。
许青云突然起身，来到胡七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很优秀，伪装的非常好，但你真以为，这次抓你仅仅是之前所犯的事？”
“什么意思？”
胡七心头猛然一震，神色微惊，很快便恢复如常。
左金方等人疑惑看向许青云，不明白班头为什么这么问，许青云则是凝视着胡七：“说说吧，为什么伪装成中国人，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任务？”
他眼神中的惊色闪的很快，但无法瞒过一名擅长细节的足迹专家，许青云的猜测没错，胡七不仅是纯正的日本人，还是潜藏的日本间谍，他这次返回天津是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回来。”
胡七奄奄一息的回道，依然没有承认，并且装的很像，只看他的样子，不少人会认定他说的是实话。
“金方，你去总局，让我哥来一趟，不要打电话，直接过去。”
许青云没搭理他，胡七是日本间谍，不是普通的悍匪，这个案子超出他小小班头的处理权限，必须要有更厉害的人帮他撑腰。
“是。”
左金方领命离开，许青云抬起手，示意手下继续增高胡七脚下的砖头。
“啊……”
胡七双腿被高高垫起时，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再次发出哀嚎。
‘咔嚓’声脆响，胡七的膝盖骨终于承受不住，当场碎裂，豆大的汗珠从胡七额头流下，突然他的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浇醒他。”
许青云下令道，几名手下微微一怔，马上抬出水桶，满满一桶冰水，让昏迷过去的胡七瞬间清醒。
“继续，给他贴加官。”
许青云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不掺杂任何情感，几名手下却是心里一颤。
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代理班头手段竟然如此狠辣，所有人动了起来，每个动作异常麻利，小心翼翼，生怕有疏忽。
许青云是一个月前进入的天津警察局，不过能做班头完全是因为堂哥许青石。
天津警察局分为三个大队，一个直属马队，许青石是最重要一大队队长，局长心腹，手下有五个中队，六百多人。
有这样的关系当上班头不难，但需要功劳来稳固他的位置，作为后世人，许青云非常明白朝阳群众的重要性，穿越后不久便布置了几名眼线，胡七的出现便是眼线提供的情报。
贴加官强烈的窒息感和身上的痛苦，使得胡七浑身发颤，全身被汗水打湿，没一会再次晕了过去。
连续昏迷几次，左金方还没回来的时候，胡七终于支撑不住。
“停下，我说，我都说。”
喘了口气，胡七终于交代：“我本名叫山下君山，代号黑牛，满铁情报处行动科队员，这次奉命返回天津，配合情报科的人执行一项行动。”
果然是日谍，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继续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执行什么任务？”
“三个，上面没说具体任务是什么，只告诉我到天津后，情报科的人会和我联系接头，让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胡七喘着粗气，他接受过痛苦训练，但强度完全没办法和现在相比，这个年轻人很懂分寸，一直没用致命的刑罚，始终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样的刑罚实在是太痛苦。
“那两人在哪？你怎么和情报科的人接头？”
“他们两个被我安排在了城外的小镇，等我拿到具体行动任务后再去接他们，接头信号情报科的人会在报纸上通知我，内容是……”
胡七交代的很彻底，他是满铁情报处行动科的特务，因为精通中国语言，八年前便以中国人的身份做事。
胡七刚交代完，左金方便跑了进来，随即另外一人跟着走进刑讯室。
“哥，您来了。”
见到左金方身后的人，许青云立刻起身，进来的那人约莫三十有余，一头整齐的短发下是双沉稳的眼睛，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
“听说你抓了个通缉犯？”
许青石微笑回道，弟弟不错，这次案子是他自己找到的线索，并且成功抓到了人，有这份功绩在，他的代理班头完全可以扶正。
“您先看看口供。”
胡七尚未签字画押，但不影响许青石了解情况。
许青石接过写好的口供，看到名字后稍稍一怔，许青云抓到的竟然是悍匪胡七？
胡七杀害过他们警察，是重要通缉犯，抓到他的意义很大。
继续看下去，没多久他突然愣在了那，眼中充满了惊色，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许青云。
第2章 羊馆抓人
胡七在口供中承认，他是一名潜伏在这里的日本特务，伪装成中国人进行秘密活动，主要负责执行刺杀、煽动暴乱和制裁等任务。
像他这样的特务不止一个，但他们是单线联系，互相不知情。
短短半天不到，从接收线报到成功抓捕，再到严密审讯，最终确定胡七身为日本特务的真实身份，其行动之迅速、判断之准确，无不令人钦佩。
许青石是老警察，和日本人做过斗争，很清楚这些日本人的德性，像这种隐藏的日本特工抓起来极难，他们掩饰很好，即使被抓也不会主动承认身份。
许青云却短时间内问出了全部，更为难得，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青云，跟我来。”
许青云跟在堂兄身后，来到刑讯室外面的空地。
“青云，这次做的很好，非常棒。”
许青石笑着夸赞，堂弟这次确实给他长脸，之前的确是他强行让许青云做的代理班头，现在看谁还敢说他任人唯亲。
表扬之后，许青石马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胡七在哪，又怎么发现他是日谍的？”
“是我的眼线苟富贵提供的线索……”
许青云轻声讲明所有情况，苟富贵许青石知道，天津卫小有名气的一个小绺，不过为人仗义，口碑不错。
小绺是小偷的意思，属于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这样的人不敢得罪警察，许青云知道他们的消息最灵通，收买眼线的时候三教九流的人都找了些。
听许青云慢慢说完，许青石有点发呆，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从脚上的痕迹就判断出他是日本间谍？”
“您还记得上月的灯笼案吗，被打死的日本人尸体就是我们收的，我在胡七的脚上看到了和尸体一样的痕迹，然后加强审讯，他承受不住便招了。”
许青云点头，灯笼案是正月十五赏花灯的时候，一个日本商人和个混混起了冲突，被混混失手打死。
他的尸体的确是许青云这个班所收。
“原来如此，不过你能如此心细，注意到这点很难得。”
许青石恍然说道，问清楚了情况，而且全是堂弟的功劳，许青石底气十足，知道自己怎么去汇报对他们最有利。
这次抓到的可是日本特工，别说是他们，全国有几个警察抓到过？
就算是监督他们，专职对付外国特工的军事情报处，同样没抓到过几名日谍，这次不仅是他和许青云，整个天津警察局都将露次脸。
“吃饭了吗？”
许青石突然问道，许青云则是摇头：“还没有。”
“你先带他们吃点东西。”
许青石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关切，相对比案子，弟弟身体更为重要。
“先吃饭，你放心，胡七被抓的事目前没人知道，你们晚点行动一样能抓到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许青石摇头，胡七两人隐藏的地点不近，磨刀不误砍柴，吃了饭再去不迟。
“好，我听您的。”许青云点头，吃饱做事效率更高。
“带他们一起去吃，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所有开销局里给你们出。”
“谢谢哥。”
许青云由心的道谢，许青石微笑点头，轻声叮嘱道：“带他们出去的时候看着点，别让任何人有单独出去的机会。”
“我明白。”
许青云轻声应道，心头却是微微一紧，他知道哥哥担心什么。
日本人无孔不入，谁能想到胡七这样的人竟然是日谍？
日本人想在他们警察局安插内应，绝非困难之事，一旦消息走漏，不仅人抓不到，他们甚至可能面临危险。
“好，你们去吧。”
许青石微微点头，又把左金方叫出来单独交代。
许青云有九名手下，全部被他带了出去。
十个人抓两个，人数上他们有着优势，更何况日谍在明，他们在暗，把握更大。
“班头，我们去哪吃饭？”
出来的路上，左金方笑嘻嘻问道，其他人全部看向许青云。
“去同聚楼，先说好，你们尽管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但不能喝酒，任务为重。”
“您放心，我们不喝酒。”
听到许青云提议去同聚楼，众人忍不住笑出声，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同聚楼坐落于繁华的北马路，开业不过十来年，却以其独特的魅力和顶尖的厨艺迅速崛起，成为了天津卫大饭馆之一。
许青云没有亏待他们，吃的很好，每个人肚子滚圆，倒是左金方，不管谁去厕所都会跟着，牢牢记得许青石之前对他的安排。
胡七两名手下隐藏在城外小镇，距离有点远。
许青云赶到的时候，天色渐暗，白天的时候阳光明媚，这个时候却飘起了阵阵雪花，很快变为了大雪，黑夜提前到来。
“青云哥，打听清楚了，他们没在店里，去了码头边上的羊杂馆吃饭。”
左金方很机灵，许青云让他去两名日本特工所住的大车店打听情况，没一会他便跑了出来。
“知道地方吗？”
“知道，我来过，他们家羊杂汤味道很正。”
左金方立刻回道，许青云没有再问，知道地方就好，哪怕是下雪，也要尽快将他们抓到，带回警局。
日本人有多可恶，许青云比现在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天色全黑，寒风呼啸而起，白雪纷飞，大地被装点上银装素裹，街角破败的羊杂馆矗立，闪烁着灯火。
许青云带人到了外面，暂时隐藏在暗中。
四名忙活了整天的苦力，迎着落下的大雪，躲进这个对他们来说的奢侈之地。
店内静谧，两男子坐于中央，刚刚跑进来的四名苦力不约而同围坐在张磨损的桌子旁，此处距火炉最近，更为暖和。
“老板娘，四个饼，一碗羊杂汤。”有人迫不及待喊出想要的美味，随着他的叫声，店内瞬间热闹，其他人纷纷喊出自己想要的美食。
“金方，你带易升进去探查下情况。”
许青云在外轻声下令，易升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一个。
“是，青云哥。”
左金方马上领命，他年轻，没做过太多粗活，对比其他人显得白嫩，单独进去的话会显得突兀，带上易升正好，易升年纪大，面态显老，适合伪装成父子，减少被人的关注。
两人进入店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央的两人。
根据胡七之前招供的描述，左金方确定他们就是目标。
“老板娘，给我们上两碗羊汤，六个饼。”
左金方首先开口，两人找个空桌坐下，没再去看中央的两人。
店内人不多，除老板娘外全是单身男子。
今天龙抬头，有眷属者多闭门不出，家中早已备好焖饼，煎炒出锅，辅以炒蛋及烙饼，阖家共聚，团团圆圆。更有殷实者，桌上多几块肥肉和炸糕，稚童吃的满嘴流油，为年后最美一顿餐食。
早先到的苦力，面前摆放好烙饼和刚出锅羊杂汤，鲜红的辣子如汩汩热血，淋入汤中，红白交织间，油花点点，如烈焰红唇般诱人，扑鼻的香气，瞬间点燃了人们的味蕾。
有人迫不及待的吸溜口热汤，辛辣与暖意交织在口腔中，一股暖流贯通全身，让他们劳累整天的身躯顿时得到了抚慰。
喝着汤，几人聊起了家长里短，没多久左金方便把他们的羊汤端到了桌上：“爹，累了一天，您先吃点。”
左金方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该做什么，严格按照许青云的部署，竭力避免与那两人对视。
进来之前，许青云便对他们做了全面安排，若是目标在里面，不用出来，留在里面安心吃饭，若不是目标，立刻离开。
他们没出去，相当于释放了目标在里面的信号。
前世许青云和警察并肩作战，屡破奇案，又受无数谍战剧熏陶，明白细节最为关键，容不得一点马虎。
先前入店的苦力们吃饱后纷纷离去，小店的热闹劲瞬间减少了大半，店内剩下他们两桌，左金方和易升吃的很快，两名日谍继续喝酒，时不时打量他们一眼。
“找钱。”
来到柜台，易升小心翼翼地探手入内衣口袋，掏出块明亮的银洋，顺手拿起桌上的竹签，轻轻剔起牙缝间的碎肉残渣，剔出的肉沫吞入腹中，脸上泛起憨憨的微笑。
“好嘞。”
老板娘应了声，很快把找零的钱放在了案台，易升点过钱收好。
他的动作没有瞒过两名日本特务，两人的眼中带着不屑，这些中国人就是穷，吃个饭扣扣索索，他们不配占有这块广袤的土地，这里和东北一样，都该属于帝国。
落雪变的更大，左金方两人拿起毡帽，站在门口仔细戴好，双手钻入袖口，撞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们走的很自然，没有引起两名日谍的怀疑。
“青云哥，他们在里面，除了老板娘就他们两个。”
跑出来左金方便主动汇报，并在地上用手指画出羊杂馆内的布置，点明两名日谍所坐的位置。
“他们距离柜台有多远？”
许青云仔细看着左金方在雪上画出的图形，主动问道。
“三四步的距离。”
“饭馆有后门吗？”
“有，刚才结账的时候我看到了。”
这次回答的是易升，他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像是四十，当警察已有八年，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第3章 狮子搏兔
许青云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锐利光芒，短暂沉思后，果断布置抓捕任务。
“郑继明，你带个人守住后门，有男人跑出来立刻开枪，切记，确定是男人再开枪。易升，你进入店内，找个由头和老板娘吵架，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吩咐完他们，许青云看向其他人：“剩下的人听我命令，易升和老板娘吵架后，冲进去立刻抓人，他们身上很可能带有武器，必须第一时间把他们控制住。”
“明白。”
所有人小声领命，他们距离羊杂馆不远，避免被里面的人听到异常。
“他们不是普通土匪，更不是街上混混，他们是接受过训练的日本特工，千万不得大意。”
许青云再次叮嘱，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们算不上狮子，对方更不是没有反抗能力。
安全第一，哪怕是开枪制造出动静，也不能让他们逃掉。
“班头，您放心，他们绝对逃不掉。”
郑继明首先回应，他是许青云班里面枪法最好的一个，这次不仅给了他长枪，身上还有两把驳壳枪，全部压满了子弹，有他守在外面，别说两个人，就算十个他同样有信心将其留下。
郑继明年纪不算大，二十五岁，在警察局却有七年，经历过四年前的暴乱。
他的父母便死于暴乱之中，对日本人最为痛恨。
此时的郑继明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双手紧握长枪，他倒是希望里面的日本人跑出来，然后被他亲手杀掉。
许青云审讯胡七并没有保密，此时全班的人都知道胡七和里面两人的身份。
来到饭馆布帘门口，带着腥膻的羊肉馥香味道更为明显。
众人之前便已经检查过武器，除了左金方和另一名身材最魁梧的队员，其他人全部拿着枪。
他们两个是行动主力，第一时间去控制人，不需要武器。
许青石对堂弟非常用心，给他们配了精良的武器，这次抓捕带了四杆长枪，十把短枪，五百发子弹。
甚至每人带了两枚手榴弹，别说抓人，打次小阻击都足够。
许青云对易升点了点头，易升立刻骂骂咧咧的走了进去。
店内两名日本特工的注意力马上被他所吸引，听他说是有个铜板质地不好，两人微微摇头，这些中国人实在是太计较。
“行动。”
许青云深思熟虑，精心推敲了每一个细节，确保无误后立刻下令，左金方冲在了最前方，许青石可是交代过，就算他死，也要保证许青云的安全。
他是许家的人，又是许家给了他吃官饭的机会，在他的认知中，他的命属于许家，这样做理所应当。
门帘狭窄，每次仅容两人通过，七人按照许青云之前安排的顺序陆续冲进去，左金方刚刚进来过，熟悉里面情况，由他带队，进去抓人。
喝酒吃饭的两名日本特工，条件反射般起身，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
他们确实经过严格训练，可惜忽略了一点，刚刚两人喝了不少酒，超过一斤的烧刀子，这种酒最大的特点就是度数高。
已有不小醉意的他们，反应迟缓了一步。
左金方如同猎豹般迅猛冲刺，与另一名队员并肩直扑目标，他们动作迅捷果断，后面的人紧密配合，两名日本特工没来得及掏出枪便被扑倒在地上。
许青云将经验丰富的队员安排在前，几人立刻帮忙控制住他们双手，熟练搜身。
两人的武器被搜了出来，后面警察迅速拿出绳子，将两人牢牢捆绑，堵住嘴，避免他们乱说，整个行动一气呵成。
天津警察战斗力不弱，四年前便是他们阻止了便衣队的暴乱，打死打伤数百人，彻底将其击溃，令那些暴徒闻风丧胆，逃回日租界，再不敢出来作恶。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老板娘吓傻，蹲在柜台后抱头尖叫。
抓捕还算顺利，左金方和另一名队员受了点轻伤，扑的时候太用力，擦破了皮。
“没事吧？”
许青云问向他们，俩人一起咧嘴回道：“没事。”
两人伤的不重，擦点药水即可，药水和绷带他们有，避免抓捕出现意外，带了简单的疗伤药。
“老板娘，打坏了你们的东西我们照价赔，另外给我们上点羊汤和饼，再来几斤羊肉，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许青云掏出三块大洋，出来的时候许青石给了他十块大洋，中午吃饭用了三块多，这三块用出去他还能剩下三分之一。
他们是马车来的小镇，现在是晚上，肚子早就饿了，吃完再回去不迟。
“你们吃，尽管吃，钱，钱我不要。”
老板娘哆哆嗦嗦起身，她五十多岁，劳累一辈子更显老态，又没有姿色，平时没什么人打她的主意。
“给你就拿着，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许青云瞪了她一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时候好言相劝不如态度恶劣点，这样他们记得更清楚。
“是，我拿着，这就给你们打汤。”
老板娘再次一哆嗦，许青云虽然看似年轻，但他身后的那些壮汉却面露凶相，腰间鼓胀的枪套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蝼蚁，稍有不慎，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惹来杀身之祸。
一大盆热气腾腾、肥美鲜嫩的羊肉被端上了桌，诱人香气驱散了空气中的紧张与肃杀，众人眼前一亮，等许青云动过菜后，几乎同时伸出手，抓起桌上的饼，贪婪地撕下一块块羊肉，蘸着浓郁的汤汁，大口朵颐。
左金方和易升负责看守两个日本特工，他们面前同样摆了份羊肉。
边吃边看。
他们刚才是吃过东西，但只吃了烙饼和羊杂，羊肉味道最好，许青云不会亏待他们。
“记住，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别因为碎嘴给自己全家带来灾祸。”
临走的时候，左金方再次叮嘱，这次抓的人不同，是日本间谍，胡七可是交代过，他还没有去接头，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被抓了，后续可能就抓不到和胡七接头的人。
“老总放心，打死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此时老板娘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连连点头，这些人没有之前遇到过的大兵那么凶。
他们打坏了东西，吃了不少，但给了钱，三块大洋足够，甚至有剩余。
这年头遇到如此讲理，还能给钱的人不多。
不用左金方再次吩咐，她也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第4章 全部招供
许青云一行人挤在马车上踏出小镇，此时的雪花已经变得稀疏，像是天空在挥洒下最后余雪，为他们归途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诗意。
当夜色渐渐被淡白的晨曦取代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押着两名日本特工回到警局。
“先打半个小时。”
刑讯室大门重重关闭，沉重的铁门回声在室内回荡，许青云坐下后声音发冷，仿佛从冰窖中传来。
左金方等人全愣了下，不问问再打吗？
“好。”
郑继明第一个站出来，拿起皮鞭，凌空而下，没去沾盐水便对着两人狠狠的抽了下去。
两人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他们的中国话说的确实很好，若不是提前抓到了胡七，得知他们真实身份，很难相信他们是日本人假冒。
许青云闭目养神，一天一夜没睡，所有人带着疲色，郑继明却是个异类，神采奕奕，浑身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活力，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许青云说半个小时，他就抽了半个小时。
哪怕只有他一人，两名日本特工一样被抽的鲜血淋漓，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郑继明停了下来，双腿犹如被抽空了力气，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墙根。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微微颤抖，无法控制的哆嗦着，脸上依然带着股狠辣。
他父母在估衣街开了个门市，暴乱当日被日本人残忍杀害，若非弟弟正巧不在店内，恐怕全家就剩下了他一个。
血海深仇，刻骨铭心。
许青云起身，走到郑继明身边，递给他条毛巾：“擦擦汗，休息会，放心，你的仇总有一天会全报。”
他明白郑继明为什么如此，眼下他身边只有一个郑继明，但他知道，用不了几年，他身边会有无数个郑继明。
“谢谢班头。”
郑继明颤抖着手，眼中满是感激，若真像班头所说，让他报了父母之仇，以后他会将自己的命卖给班头。
“说说吧，真实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转身，明知故问，意在迫使对方主动坦白，胡七早已交代过他们的情况，现在要的是补充。
“我们哥俩儿就是山里打猎的，不知道为什么抓我们。”
一人虚弱的回道，许青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普通猎户有那么好的手枪？还不老实，给他们浇点盐水，继续上菜。”
两人全身是伤，盐水如细雨纷纷扬扬淋下，每一滴盐水如同针尖般锐利，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痛苦的哀嚎声，顿时回响在刑讯室内。
接着扎手指，拔指甲，胸前烙铁，全是基本操作。
漫长的煎熬，终于有人心理防线被攻破，无法再忍受痛苦的折磨，低声喊道：“我说，我都说。”
“我本名三田市卫，满铁情报处行动科队员，代号黑土……”
他的交代没错，和胡七的口供能对得上，说明他的心理防线确实被击破。
许青云趁热打铁，问出所有的情况。
和胡七交代的没什么出入，他们的确是被派来天津执行行动，具体行动要等满铁情报处情报科的人来给他们布置。
没接头之前，他们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
但他的交代比胡七多出一些，主要是他们在其他地方的作恶，特别是胡七，这家伙从天津逃回东北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杀死了七人，祸害过三个姑娘。
胡七这样的人渣，不杀不足以平天怒。
“青云，你把人抓回来了？”
门被推开，许青石突然走了进来。
昨天许青云出任务后，他便留人一直在这边等着，随时向他通报情况，许青云刚押人回来他便已知情。
特意给许青云留了时间，让他先完成刑讯。
“哥，您来的正好，已经问出了一个，另一个估计撑不了多久。”
许青云起身，还没招供的日本特工，正在享受老虎凳的柔情，高高的砖头让他痛苦不已。
“我说，我也说。”
许青石还没开口，最后这名日本特工便支撑不住，刚说完他便惨叫了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
他说晚了一步。
“金方，你来审，让他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许青对左金方简单交代，自己则带着堂哥来到外面，第三人的供词没那么重要，有了胡七和之前的供述，他就算开口多说不了什么。
他们的情况已被许青云完全摸透。
“那么快就招了，不错，干的漂亮。”
听许青云讲完情况，许青石眼睛顿时一亮，他特意留了时间，就是让弟弟先安心审讯，许青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两人承认了身份，如此一来，相当于他们抓到了三名日谍。
别说天津，全国的警察有多少个能做出这样的成绩？
“口供早点写好，让他们画押，我带你去见局长。”
昨日许青石并未汇报，他明白抓捕三人和抓捕一人的分量截然不同
这会去见局长，顺便把弟弟一起带去邀功。
至于许青云的代理班头，转正属于铁板钉钉，若是局长高兴，说不定还有提升的机会。
班头上面是中队，中队长不可能，但副中队长呢？
每个中队有正副中队长，大队长有提名的权力，但必须局长签字同意方能生效。
举贤不避亲，趁此机会让许青云在局长那留下好印象，方便未来的操作。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许青石不会管。
提意见就是得罪他，况且许青云这次立下的功劳确实够大，足以让他们整个天津警察局在全国露脸，谁有意见，先拿出这样的功劳再说。
没有成绩乱提意见，那是嫉妒贤能。
“好，我去催催他们。”
许青云明白哥哥是为自己好，回到刑讯室拿走写好的口供。
口供详细，已按下指印，至于签字，他们不是不愿意，而是签不了。
血淋淋的双手现在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别说签字，笔都拿不住。
“上车。”
许青石是大队长，配有汽车，可惜这个时代的小汽车远不如后世的舒服，减震一般，青石路一路颠簸，好在他们距离总局不远。
第5章 代理转正
坐在车上，许青云凝视着窗外。
昨晚下雪，今日阳光重新洒满大地，两旁商铺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招牌在温暖阳光下熠熠生辉，
勤劳百姓扫净落雪，行人身着厚实棉衣，在街市中自由穿梭，打满补丁的棉衣遮掩不了他们高兴的笑脸，小贩吆喝声，行人谈笑声，演奏着城市独有的交响乐。
耳朵眼胡同外侧，一口油锅热气腾腾，炸糕小哥头戴斗笠，身裹一件被岁月染深的蓝色布衣，双手在油锅上方轻盈翻飞，金黄的炸糕在热油中欢快地蹦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高本义稳稳夹着一份崭新报纸，来到熙熙攘攘的炸糕店前，静静的排队，他眼睛的余角偷偷看了眼旁边桌旁喝着豆浆，吃炸糕的一名男子。
“先生，吃点什么？”
轮到高本义的时候，售卖小贩很客气，高本义穿着灰色长袍，佩戴眼镜，又夹着报纸，明显知识分子的模样。
“两块炸糕，一碗豆浆。”
交钱拿食物，高本义很自然的坐在了刚才男子的背面，两人距离非常近。
“组长，接到通知，黑牛已进城，计划可以开始了。”
高本义喝着豆浆，突然转头咳嗽，掩盖了他接下来的低语，旁边的男子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高本义原名高本英义，满铁情报处情报科队员，旁边的男子是他上线，满铁情报处天津负责人石黑正男。
“等会你去报社发信号，明天我给他下达命令。”
石黑正男声压低声音，说完咬了口炸糕，中国人虽然很弱，但必须承认，他们的美味确实很多。
“明白，黑牛出手，王剑生这次死定了。”
高本义低声回道，满铁情报处在天津的人不多，仅有三人，平日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一般不负责行动。
需要行动的时候，总部会派行动人员过来支援他们。
“他早该死。”
石黑正男嘴角勾起抹冷笑，带着股阴冷，王剑生是警察局长，一直和帝国作对，前不久又坏了他们大事，忍无可忍之下，石黑正男想到了暗杀。
精神上消灭不了的人，那就肉体上来消灭。
两人吃饭极其自然，石黑正男先离开，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他们混入人群，像两只不起眼的苍蝇一闪而过，
警察局。
许青石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前，轻声对身旁的许青云说：“等会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会，喊你的时候再进去。”
这次成功抓获三名日本特工，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等着他们去抓，局长肯定会接见，许青云耐心等着即可。
“哥您放心，快进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许青石则去敲门，很快进了办公室。
许青云独自留在门外的走廊，整理着思路。
四年前，王剑生跟随老同学来到了繁华的天津城，他的同学张铭学为市长兼警察局长。
当时的天津警察局和其他地方一样，充斥着拉帮结派、吃拿卡要等不良现象，张铭学和王剑生刚到不久，便开始了内部整顿。
在他们精心努力下，天津警察局可以说焕然一新，警员团结，纪律严明，战斗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四年前日本便衣队掀起暴乱的时候，多数军头选择避而远之，他们挺身而出，指挥警察作战，仅用一天便将日本便衣队击溃，打死和俘虏了六百多名暴徒，残余敌人如丧家之犬逃回日租界，再不敢轻易露面。
日本人恼羞成怒，借助外力逼迫张铭学离开，不过王剑生留了下来，接任警察局长职务
王剑生和日本人不对付，有这样的条件在，许青云不用担心胡七三人被莫名的放走。
“青云，跟我进来，局长要见你。”
没多久许青石便走出办公室，许青云站直身子，整理下衣服，许青石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挠了下，原本整齐的头发顿时变为凌乱。
许青云稍稍有些惊愕，但马上明白了堂哥的用意。
“局长，这是我堂弟许青云。”
来到办公桌前，许青石满含敬意说道，王剑生三十八岁，年纪并不大，毕业于东北讲武堂，与张铭学及其兄长皆为同窗好友。
“确实不错，年轻有为。”
王剑生满意点头，对于提拔亲戚他并不反对，他自己做上局长便是好同学的支持，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不吝提拔。
今天许青石的汇报让他很惊讶，这个年轻人加入警局不过月余，竟然在一天之内擒获了三名日本特工？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和日本人打交道不少，知道特务有多么狡猾。
三人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份，他们是满铁的人，提及满铁王剑生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可恶的日本公司，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害死了他们多少同胞？
可谓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承蒙局长夸赞，卑职受宠若惊。”
许青云低头道谢，凌乱的头发立刻被王剑生所关注到。
“他们昨天上午先是抓了胡七，胡七是咱们警察局通缉多年的悍匪，抓到他已是大功一件，但青云心细，发现胡七脚上有着和日本人穿木屐相同的痕迹，严厉审讯下胡七交代出他是日本特工，青云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昨晚顺藤摸瓜，再次抓到胡七两名手下。”
“之后他们冒雪连夜赶回警局，马不停蹄加急审问，终于拿到了三个人的口供，这才通知我来向您汇报，虽然不知道这几个日本特务的任务是什么，但只要抓到和他们接头的人，所有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许青石的表述非常高明，巧妙突出许青云是在短短一天，不断辛苦下连续抓捕到三名日本特工。
其次昨天下雪，他们连夜冒雪押人回城，很危险。
加上许青云脸带疲惫，头发凌乱，非常容易得到王剑生的认可。
“做的好，哥哥出类拔萃，弟弟不遑多让，你们许家是人才辈出啊，青石告诉我，你现在是代理班头，‘代理’两字直接免了，青石你全力配合他，继续侦查，务必把所有日本间谍一网打尽。”
王剑生此刻心中满是欢喜，不仅仅是抓到了三名日本特工。
第6章 信号出现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才，王剑生自己年轻，喜欢年轻人，许青石便是例子。
在这次的案子中，许青云所展现那超乎寻常的细心与敏锐，让他最为喜欢，溢于言表。
胡七的狡猾和伪装称得上高超，精心设计的身份几乎让人无法识破，许青云却观察到了细微的不同，进而判断出胡七是日本特工。
他们警察局不缺人，但缺乏好的猎手，无疑，许青云就是他所想要的优秀猎手，任凭狐狸多么的狡猾，别想从他手中逃脱。
“谢局长栽培。”
许青云弯腰道谢，心中石头算是落地，当初堂兄强行让他做代理班头，名不正言不顺，但今天之后，没人敢嚼这个舌根。
王剑生看着许青云，眼中闪过丝赞赏，轻声说道：“累了一天一夜，早点回去休息吧。”
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关怀和期望，优秀年轻人更要好好保护，不能因为案子把身体给累垮了。
“局长，我送青云回去。”
许青石爽朗笑道，满脸喜悦藏都藏不住，弟弟班头位置彻底稳固，他比谁都高兴。
不过案子悬而未决，关键看后续是否再立新功，只要有功，他立刻帮许青云打晋升报告。
管他会不会批准，先打了再说。
送许青云回到宿舍，许青石轻声说道：“青云，你先好好休息，有任何情况我通知你。”
不仅许青云需要休息，他整个班的人一样，全整日夜没合眼。
等案子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许青云班里每个人都会得到奖励。
“好。”
许青云没有矫情，案子没结束，和胡七接头的人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养足精神，针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看着弟弟躺在床上，许青石轻轻带上门离开，他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严厉叮嘱他们保密，任何人不得单独外出。
胡七三人先关在这边，许青石安排自己的心腹亲自来看管，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情况。
许青石深知，想要取得更大成就，保密工作至关重要，一旦消息泄露，日谍得知胡七被捕，势必会中断接头，之前的努力和线索全部中断，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
“班头，早。”
许青云推门而入，简单的问候在清晨的办公室里回荡，他的身影在初升阳光中显得格外坚定。
前天所有人忙活了整日夜，许青云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便起来翻看胡七三人的口供，确定每一个细节，晚上再入睡，避免出现黑白颠倒的情况。
手下和他差不多，很多人因为兴奋白天就没睡，晚上早睡好好补了一觉。
“早上好。”
许青云微笑回应，左金方快速跑来，手上握着个纸袋，里面装着令人垂涎的炸糕。
“青云哥，大队长让人送来的早点，我们刚吃完。”
左金方要看守所有人，事实上他休息最差，半睡半醒，不管谁起床他都会醒来，盯着对方。
许青石亲自安排的任务，他不敢有任何马虎。
“谢谢。”
许青云接过炸糕，只闻味道便知道这是耳朵眼胡同口的刘家炸糕。
刘家炸糕的特点是黄、软、筋、香，纸袋里面有三块金黄色炸糕，已失去刚出锅时的滚烫，但依旧散发着宜人的温热，打开纸袋，诱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让人心驰神往。
炸糕不小，三块便能吃饱，左金方给许青云泡了茶，清冽的茶水宛如山间清泉般的色泽，轻轻啜饮，苦涩中带着丝丝甘甜，正好中和了炸糕带来的油腻感。
“青云，你来了。”
刚吃完一块半，许青石进入他们办公室，注意到他手中的报纸，许青云将手中的半块炸糕直接塞进嘴巴，吞入腹中。
“哥，是不是有情况？”
许青云拿着水杯，边喝边问，许青石则带着报纸来到许青云办公桌前。
“没错，他们发出了信号。”
许青石是协助办案，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洒满大地时，他便派心腹出门购买报纸，只要天津街头有的报纸都要买一份回来。
他有预感，日谍这几天就要和胡七接头，果不其然，今天他们便在报纸上看到了对方发的寻人启事。
“我们的报纸？”
许青云注意到报纸的抬头，这是份《天风报》，是天津本地知名记者创办的本地报刊，名气不小。
“是的，要不要查查报社？”
许青石马上明白弟弟的用意，许青云轻轻摇头：“先接头。”
对方发出信号，是要接头的时候给胡七布置任务，现场抓人最合适，这样不需要做其他调查。
接头地点位于繁华的南市茶楼，自从北大关衰落后，南市因毗邻租界而日渐兴盛，赢得了‘三不管’的别号，那里鱼龙混杂，各色人等汇聚一堂，正是情报交汇、风云际会之地。
南市是赌坊，烟馆，以及妓馆的聚集地，在那里布置抓捕行动，只靠许青云那点人有点不足，许青石会多派两个班的精英帮忙抓人，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抓捕主力依然是许青云。
这次他要竭尽全力助弟弟立下赫赫战功，他已是大队长，再升就是副局长，至于局长他没有任何可能。
在天津警察局这个复杂的权力漩涡里面，想要坐上局长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能力，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左金方等人没敢贸然靠近，但眼睛都带着炙热。
接头人出现了，相当于他们又要抓人，这次要抓的是更重要的日谍。
别的他们或许不行，抓人他们没有任何畏惧，天津警察局被整顿后，老弱病残被淘汰，留下的大多经过训练，战斗力不弱。
“我去看看胡七。”
许青云来到牢房，胡七正躺在床上，昨天受刑他伤的很重，膝盖骨折断，无法行走。
会不会留下残疾不在许青云考虑之内，胡七最后的价值便是抓到和他接头之人，接下来便要将他处决。
这样的日本特务他不会留，更何况胡七手中沾染了数十条同胞的鲜血，罪大恶极，死十次不足以抵他的罪。
“胡七，你确定从未与即将接头的人碰过面？”
胡七醒着，昨天招供之后便给他用了药，要处决的事不会让他知道，至少给他点活下去的希望，这样他才能更好的配合。
第7章 茶楼接头
许青云提出的问题非常关键，若对方不识胡七，他会派与胡七年纪相仿，适度伪装的人去接头，可极大提升抓捕接头人的机率。
“确定没有，我是潜伏行动人员，除了我们科长和处长，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胡七非普通行动队员，他是深藏在中国人内部的伪装者。
所有情报机构，对于这类伪装人员保护措施向来严谨周密，不会轻易泄露其身份。
“很好，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否则之前的酷刑我会每天轮着给你来一遍。”
许青云话语平静却满含威胁，胡七心头一紧，曾经刑罚之苦又在记忆中复苏，急忙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潜伏人员行事极为谨慎，不会轻率泄露自己身份，若我们认识，无需多此一举进行接头，我直接寻人便是。”
许青云转身离开，接头时间是下午三点，双方通过暗号对接。
胡七说的有道理，但并非绝对，有可能对方见过他，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要用暗号来确定身份。
“易升，你过来。”
一声呼唤，易升从人群中走出，他身材与胡七相仿，甚至在某些角度下，他们的面容隐约有些相似，是最合适的替代人选。
在他脸上糊个和胡七差不多的伤疤，戴好帽子，便有六七分像。
穿上相同的衣服，相似度能达到七八分。
许青云深思熟虑，提前布置各种可能。
只需七八分相似，便足以诱敌深入，一旦露面，对方便无处可逃，行动目的是抓捕接头者，许青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抓到人即是胜利。
精心伪装后，易升模样大变，哪怕见过胡七，不熟悉之人也会误认是他。
许青云带领所有他人，前往南市。
南市一隅，一座古色古香的茶楼静静矗立，许青石早已在此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上钩。
易升单独落座，许青云选择了茶楼最靠边的位置，那里视野开阔，又能保持足够隐蔽性。
许青云带着三人就位，四人全是精明能干之辈，表面上他们是普通茶客，实际上却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今天穿便衣行动，许青云等人穿着如街头常见小混混一般，举止、言谈，甚至每个细微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和练习，确保不露出任何破绽。
作为警察，常和小混混打交道，模仿他们不难。
时光悠然流转，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茶楼的木质桌面上，斑驳光影为这宁静的角落增添了几分闲适与安逸。
易升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时针缓缓指向了两点五十，挥手招来小二，轻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壶热气腾腾的碧螺春和两碟瓜子便摆在了他面前，这是胡七和接头人约定的方式，一般人不会点两个相同的点心，接头人很容易便能找到他。
易升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偷偷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茶楼角落，身着长袍的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天津英雄霍元甲的传奇故事，易升听的津津有味，不过没忘记自己任务，时不时看眼怀表。
石黑正男已到茶楼附近，穿着长袍，在不远处闲逛。
他确实没有见过胡七，但知道胡七是行动科高手，拥有中国人身份，为满铁情报处行动科多次立功。
他在观察周围。
日谍在中国对手并不多，军事情报处不过刚成立几年，天津这边实力更弱，据说刚来了个新站长，之前的站长全出了事。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
情报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很快抵达茶楼附近，离接头还有五分钟。
石黑正男的眉头突然跳动了下。
今天出门后，他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像道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犹豫了会，石黑正男快步向前，来到杂货铺买了点东西，顺便借他们的笔墨在买来的本子上写了几句话，把一张照片包在了里面。
“小家伙。”石黑正男伸出手，拦住个正在街头卖花的小女孩，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人畜无害，轻声问道：“识字吗？”
“我不识字。”
小女孩老老实实摇头，石黑正男笑的愈发灿烂。
“这个想不想要？”石黑正男掏出块明晃晃的大洋，崭新大洋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非常漂亮。
“想。”
小女孩毫不犹豫重重点头，这是现大洋，谁不想要？
她要卖多少支花才能赚上一块大洋。
“看到那个茶楼没，你去那个茶楼，找个单独坐着，面前摆着两份瓜子的人，你就问他，请问是孙先生吗？，他若回答我不姓孙，姓石，你再问他……”
石黑正男直觉感到异样，决定放弃亲自接头，接头目的是布置任务，他把任务告诉对方即可。
满铁行动科的人自己有武器，不需要他来提供，他特意找了个不识字的小孩，避免情报外泄。
中国的文盲率非常高，大部分小孩都不识字，特别是小女孩，能识字一般家庭条件好点，不会出来卖花。
“你要是能按我说的做好，这块大洋就是你的，做不好，我会找你要回大洋，明白吗？”
石黑正男拿着大洋诱惑小女孩，小女孩急忙点头，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所说的暗号。
“去吧。”
石黑正男轻轻将大洋放在小女孩手中，小女孩紧紧握着大洋，小心翼翼贴身藏好，又接过石黑正男递来的东西，快步向茶楼跑去，石黑正男自然的走远一些，时刻注意着茶楼的动静。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三分钟，易升显得稍稍有些焦虑
许青云同样心存疑惑，不过按照胡七所交代的情况，接头至少要等五分钟，五分钟接头人没来，立刻撤离。
现在时间没到，必须等。
小女孩进入茶楼，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单独坐着的易升身上，只有他面前摆着两份相同的瓜子。
“请问是孙先生吗？”
到易升面前，小女孩轻声问道，易升则猛的一怔，接头人来了，可怎么是个小孩。
他愣了愣，强行忍住，没有扭头去看许青云。
许青云坐在他身后，仅仅间隔一个桌子，这样的既为他们提供了一定隐蔽性，又便观察接头的人。
第8章 狡诈如狐
许青云一眼瞧出小女孩并非真正接头人，日谍果然狡猾。
许青云坐在原地，心念电转，大脑快速分析突如其来的变化。
没有暴露，如果暴露，对方不需要试探，直接离开即可，既然来了人，日谍肯定在附近。
南市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想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找出潜藏的日谍，难度堪比大海捞针，更为棘手的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任何异动都可能惊到暗中观察的日谍。
“我不姓孙，姓石。”
易升压下焦躁的心，对上暗号，小孩立刻回道：“我记错了，我找的人应该姓付。”
“刚才我说错了，事实上我姓袁。”
四句接头暗号全部对上，易升眼中流露出丝迷茫与困惑，这孩子是日本间谍？
不可能，许青云想到的问题，易升同样猜到，孩子不是日人，真正的日谍狡诈如狐，并没有现身，利用孩子来接头。
“全说对了，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果然，小女孩把手上纸包放在桌上，转身蹦蹦跳跳离开，等小女孩走出茶楼，易升终于回头看向许青云。
他们这次是来抓人，可面对一个孩子，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许青云起身，装作上厕所，走到易升身边蹲下来系鞋带，快速说道：“东西给我，你慢慢走出去，记得看下周围，找个没人的地方卸掉伪装，回警局等我们。”
事情出现了意外，刚才小孩很明显就是个普通花童，被日本人利用送来了东西。
他们对暗号的时候，许青云便做出了决定。
暂时不做任何行动，避免打草惊蛇，对方不知道胡七被捕，后续很可能还会接头见面。
易升将桌上纸包拿起，偷偷塞给了许青云，像普通茶客般来到柜台前买单。
出门的时候，特意按照许青云的吩咐，警惕环顾四周，之后从容离开。
许青云的小心谨慎起到了大作用，石黑正男隐藏在暗处，看着小女孩灵巧跑出茶楼，此时他并未急于离开，继续观察。
过了会，易升从茶楼中走出，警惕环顾四周时，石黑正男悄然离去。
茶楼无异状，一切正常，即便他未曾露面，也已将任务稳妥转交给了黑牛，接下来静等消息即可。
厕所内，许青云打开纸包。
看到纸包内的照片，眼神中闪过道惊愕，照片上的人穿着金边警服，露着笑脸，是他昨天才见过的局长王剑生。
许青云迅速环顾四周，厕所里空无一人，深吸口气，看向纸包上写的字，内容更让他为之一紧。
“黑牛，后天晚上七点左右，同聚楼门口杀死此人，白羊。”
内容很短，去掉两个代号，实际上仅有一个意思，暗杀王剑生。
日本人要对他们局长下手。
许青云不敢怠慢，走出厕所的时候，表情已恢复平静，交代让左金方等人继续喝茶听书，自己先行离开茶楼后，迅速穿越了几条小巷，避开了可能的追踪和监视。
进入安全屋后，许青石迫不及待问道：“青云，情况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这个安全屋比较远，用望远镜可以眺望到远处茶楼，但只能看到茶楼门口，无法窥视茶楼内部的情况。
许青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日谍非常狡猾，利用个小女孩来接头，我没有行动，怕打草惊蛇。”
许青石眉头紧锁：“小女孩？怎么回事？”
许青云将刚才茶楼内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包括日谍如何利用小女孩传递信息，以及他们如何通过暗号进行确认等细节。
“哥，您看看这个。”
解释之后，许青云掏出纸包，看到照片和里面写的字，许青石脸色骤变：“跟我回总局，这件事必须立刻向局长汇报。”
日本人要刺杀王剑生，这不是小事，纸条写的很清楚，后天晚上七点左右，在同聚楼门口执行任务。
说明他们提前知道局长行踪，王剑生出行安排连许青石都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幸亏许青云机智过人，提前抓到胡七，巧妙利用接头契机，获知了日本人的险恶阴谋，否则暗箭难防，说不定真会被日谍得逞。
许青石开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总局。
王剑生在办公室，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以及自己的照片，脸色阴沉。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过了会，王剑生主动问道，许青石则看向弟弟，轻声道：“局长，这个案子是青云负责，让他来说吧。”
他并非缺乏主见，而是将展现的机会让给了许青云。
许家名声显赫，但族中男丁却不旺，因特殊原因，上一代家中仅有他的父亲和叔父两位兄弟，到了他们这一代，由他们两个男子肩负着家族的未来。
尽管是堂兄弟，在许青石的心中，许青云却和亲弟弟无二。
“青云，你先说说看。”
王剑生温和开口，他本就欣赏许青云，此时明白许青石照顾弟弟的心思，干脆主动问。
“是，局长。”
许青云回应同时，心中早已有了清晰思路，日本人想要刺杀王剑生他并不意外，王剑生属于反日派，又是警察局这种实权部门，他的存在给日本人在天津的行事增添了许多麻烦。
“局长，您后天是不是要去同聚楼？”许青云首先问道。
“没错，奉天商会的高会长约了我，后天一起吃饭。”
王剑生大方承认，他是奉天人，六年前奉天改名为辽宁，但很多人还是习惯老的称呼，天津奉天商会成立已久，并没有做出更改。
“高会长有问题。”许青云立刻回道，王剑生微微点头。
奉天已被日本人占领，奉天商会不少人亲日，这点王剑生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配合日本人来暗杀自己。
许青云同样清楚，王剑生必然能想到这些，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问道：“您这张照片什么时间拍的，有谁能拿到这张照片？”
“很多，这是四年前我接任局长时候的照片，上过报纸。”
王剑生明白许青云的意思，想通过照片进行筛查，可惜有这张照片的人太多。
第9章 四条线索
难怪照片看起来不像是直接拍摄，如果是从报纸刊登后再拍下来，这条线索相当于彻底断了。
“多谢局长。”许青云没有任何丧气，更无退缩之意，回忆了遍路上所分析推断，继续说道：“虽然这次接头发生意外，但日谍并未放弃接头，而是用花童传递任务信息，说明他们不知道胡七被捕之事，眼下有四条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日谍下落。”
“四条？”
王剑生语气里难掩讶异，他脑海中仅浮现出三条调查路径，许青云却轻描淡写抛出了“四条”，比他想的要多。
“局长，是四条。”
许青云轻轻点头，有条不紊说道：“第一条，日谍曾在报社登报通知胡七接头，他们很可能亲自去过报社，可通过报社对其调查。第二，花童能说出接头暗号，背后必有人指使。”
“第三，日谍极可能是通过高会长了解到您后天行程，不管高会长是否知情，日谍在他身边的可能性都很高。”
“继续说。”
王剑生忍不住点头，许青云提及的这三条，与他之前所想不谋而合，能精准指出这三个方向已是极其优秀，他对许青云越来越期待。
“第四条线索，茶楼，日谍狡诈异常，极有可能会提前踩点，或原本对那里了如指掌，我们应兵分四路，同时展开调查，若有重叠之人，那此人必有重大嫌疑”
许青云的话让王剑生的双眼再次闪烁光芒，这位年轻人的洞察力与缜密心思，远超他的预期，王剑生心中暗赞，许青云确实比他多想了一层。
没错，日谍如此谨慎，事先很可能会熟悉茶楼。
“青云，你考虑很周全。”王剑生赞许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深入调查？”
许青云不假思索，立刻回道：“四条线索中，花童无疑是关键，接头这种事日谍不会假手他人，必然和她有过接触，即便没有照片佐证，她至少能够描述出日谍大致容貌，我准备从花童和报社入手，茶楼可以交给我哥，至于高会长那，恐怕得劳烦局长您亲自出马。”
高会长身为商会会长，地位显赫，财力雄厚，且与众多高官显贵交情深厚，王剑生亲自调查最合适。
更何况许青云人手有限，无法对全部线索进行侦查，只调查最重要的花童和不好查的报社即可。
剩下的茶楼，许青石能够彻底查清，南市虽非许青云地盘，但归属一大队管辖，许青石调查更为便捷
“就按你说的办，马上调查花童和报社，拿到指使人的相貌特征，我会找人过来画像，此事严格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案子的实情。”
王剑生明白，花童和报社是关键线索，不过案件主导权在许青云手中，交给他彻查是理所当然。
对王剑生而言，他看重的是最终结果，可恶的日谍，害死了大帅，现在还想用这种卑鄙手段谋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将他们揪出来。
“是，局长。”
许青云一个立正，眼神坚定，许青石高高兴兴带他离开，虽说没抓到接头日谍，但很明显案子变的更为重要。
单单提前得知有人要刺杀局长就是大功，若是真能找出幕后指使的日谍，这份功劳大了去。
足够许青云晋升副中队长。
许青石一出办公室就叮嘱道：“青云，日谍尚不知情，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我们只有两天时间找人，过了期限，恐怕要上演一出‘刺杀局长’的大戏，你明白吗？”
“我明白，您放心。”
许青云回应道，两天之内找不到人，不想日谍知道真实情况，王剑生便要配合被‘刺杀’一次，来迷惑日谍，或者吸引日谍现身。
“很好，认真去做，我等你好消息。”
许青石满意点头，弟弟运气不错，虽然没能抓到接头人，却探知到敌方真实意图。
刺杀局长和其他案子自然不同，一旦告破，功劳之巨足以令人瞩目，更会被局长牢记于心。
侦破此案，弟弟未来仕途将会一马平川，青云直上。
许青石没有任何嫉妒，反而充满自豪与期待，许家人越是有能力，越出类拔萃，便意味着许家的未来更加辉煌。
许青云回到警局，易升，左金方等人早已回来，正等着他。
“易升，金方，你们带人去南市，找到今天那个和你接头的花童以及她的家人，不要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行踪。”
时间紧迫，许青云马上布置任务，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找到人后，在我们附近找个安全隐蔽的房子，把他们一家接过来，和他们解释清楚，有事需要他们协助调查，这几天不能出门，让他们好好配合，到时候每天给他们一块大洋作为补助。”
这次不是普通案子，问话后不能让小女孩回去，避免被日谍发现，先找个探亲的理由，安排他们在附近住几天。
案子破了，便会让他们回家。
“班头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吓到他们。”
易升立刻保证，那个孩子很可爱，他哪忍心伤害，这个时期并不是所有警察都很坏，特别是天津警察经过整顿，大部分人心是好的。
“剩下的人，跟我去报社。”
交代完易升，许青云带着四个人出门，花童和报社是两条线索，要同时进行。
《天风报》创办于五年前，创始人沙烈风，曾是记者圈里的佼佼者，知道他名字的或许不多，提起“京剧四大名旦”，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个称谓便是沙烈风首创。
不仅仅是称谓，天风报连载的长篇小说《蜀山奇侠传》，到了后世依然有许多人知晓。
报社位于城北铁匠胡同，距离印刷局和几个著名书店很近。
天津本地的报社，多是在这里扎堆。
天风报不自己印刷，报社不算大，一栋二层小楼，许青云赶到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出头。
二月的天津，寒意依旧浓烈，气温在零度以下徘徊，每次呼吸，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片片白雾，如同冬日的精灵在空中起舞，
第10章 半枚鞋印
寒风穿梭在天津城古老街道和建筑之间，带着北国特有的冷峻。
许青云推开报社木门，油墨与纸张的气味迎面扑来，几张桌子散乱摆着，电话机旁记事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日常计划。
“您好，想在报纸上登什么？”
看到许青云，一名矮瘦男子走来问道，报社一楼是他们业务部，来这里的人不是刊登各种广告和寻人启事，便是走错地方投稿的人。
“您先抽支烟。”
许青云娴熟从口袋中摸出个精致烟盒，来人接过烟，露出口被岁月和烟草共同侵蚀的黄牙：“谢谢。”
帮他点着烟，许青云开门见山问道：“您好，我想问下登这条寻人启事的人，他很像我一个远房亲戚。”
香烟是个神奇之物，似乎拥有着魔力，能让彼此不熟悉的人快速产生亲近感。
看了眼许青云拿出的报纸，报社的人点头：“这条我记得，昨天有人过来加急刊登，我接待的。”
“他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
吐了个烟圈，来人似乎回忆着，慢慢说道：“个子不高，戴个眼镜，穿着灰色长袍，斯斯文文的，像个老师。”
“咱们借一步说话。”
许青云瞥见房间内有几位女性，她们正投来不悦的目光，轻拉着报社人的衣袖，悄然步出门外。
踏出房间，许青云顺手将手中烟盒递给了那人。
“我和这个远房亲戚很多年没见了，您能和我说说他现在情况吗？”
“谢了，他不是留有地址，你没去找他吗？”
将香烟装进口袋，报社的人心中暗自欢喜，这种好烟不便宜，今天算是白赚了一盒。
“去了，没找到人，当时还有没有留下其他地址？”
寻人启事上确实有地址，但却是个假地址，许青云让左金方去查过，没这个地方。
报社人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没有，他只留下报纸上这一个地址。”
“他来的时候有没有携带什么物品？”
许青云进一步询问，前世并他并不是警察，但多次和警察携手办案，明白每个微小细节都至关重要，往往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他带了份《益世报》，说那边的广告费太贵，所以在我们这边发。”
许青云的引导让报社人立刻想到了个细节，《益世报》的发行量比《天风报》更大，基本上无从查起。
“他还做了什么？”许青云没有死心，继续问。
“他呀，烟瘾可大了，比我还甚，跑出来好几次，躲在那墙角过瘾。”
昨天的人可没今天这个年轻人大方，一个人抽，根本没让他。
许青云则立刻顺着报社人的手指，看向旁边的墙角。
“非常感谢您，如果他再来，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还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想给他个惊喜。”
许青云又问了几个长相方面问题，之后礼貌将他送回屋内，顺手写下了个电话号码。
刚出门，许青云便来到刚才他指的地方。
前天晚上抓捕胡七手下的时候，下了场大雪，这两天白天有阳光，但因为气温低，雪化的不多。
许青云刚到现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从他的眼底掠过，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地面几枚脚印上，与凌乱的烟头形成鲜明对比。
蹲下身，许青云仔细观察这些脚印，轮廓稍稍模糊，颜色略深于周围的地面，形状、大小和深浅一致，显然是同一人留下。
遗憾的是，因为积雪融化，没能保持完整形态，但有半块被踩实的区域，显得格外醒目，这是积雪化后被踩，结冰所留。
即便是残缺的半块脚印，对许青云而言却如同宝藏，蕴含着珍贵的线索
脚印是皮鞋后半部分，为右脚后跟，印迹宽约八公分，通过对比，鞋长度大概在二十五公分左右。
印深一公分，斜边微微右倾，鞋跟和鞋底问为螺旋花纹。
经过对鞋印观察，许青云判断这双鞋磨损程度极低，穿在脚上时间不长，最多两个月，算是一双新鞋
招呼来郑继明，让他去找部相机，把这些鞋印全部拍下来，地上的烟头同样被捡走。
现在没有DNA检测，但至少这是一个线索，任何线索许青云都不会忽视。
相机很快拿来，拍好照片，许青云返回警局。
“青云哥。”
“班头。”
刚进到办公室，易升和左金方等人便起身迎接，另外还有四人，其中便有下午见到的花童，小女孩此刻依缩在母亲怀中，双眼闪烁着不安
左金方联系过许青石，王剑生那边已得到消息，正和画师一起赶来。
了解完情况，许青云主动问道：“没有吓到他们吧？有没有和他们说清楚？”
易升立刻点头：“都说清楚了，可他们还是害怕。”
乱世之中，没有平头百姓不怕的东西。
“没事，你们不用害怕，稍后会有人问你们话，只需如实、详尽回答即可，我保证你们安全，如果你们对我顾虑，总该相信我们的局长。”
许青云安慰道，王剑生口碑不错，抬出他，果然让这一家人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在他们的心里，警察局长是了不得的大官，说一不二，如果局长真说他们没事，他们确实不需要担心。
许青云没有再问，既然局长亲自过来，稍后再问不迟，坐在办公桌前，许青云闭目思考。
许他脑中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鞋印，不断拼接着凌乱画面，每个细节，每个可能的联系，都在他的思考中逐渐成型
据鞋印推测，其主人身高在一米六三到一米六八之间，可惜鞋印前部分缺失，否则以许青云的专业能力，他能将身高推算得更为精确。
此人体重大约在130斤左右，以这样的身高而言，算是略微偏胖。
他的形象逐渐在许青云脑海中勾勒出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短发显得有精神，身着一件灰色长袍，头戴蓝色毡帽，脸庞干净，没有任何明显痕迹。
线索太少，若是能再次见到相同的鞋印，许青云可以得到更多信息，但时间过去太久，盲目寻找足迹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关键在于鞋。
第11章 鞋是线索
这是双穿了不足两月的上等皮鞋，螺旋底纹，鞋的价值不菲，在这个时期好皮鞋基本是定制。
找到鞋的出处，就等于找到这个人。
鞋是关键。
至于烟头，许青云决定暂时放弃，烟头在潮湿的地方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样子，此时的技术提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权当以后当做对比的东西。
正想着，办公室门被推开，许青石站在门外弯了弯身，王剑生和一名老者先走了进来。
“局长。”
办公室所有人起身，吓得花童一家人跟着站了起来。
许青石招了招手，示意左金方引领着其他同仁暂时退至门外静候。
众人鱼贯而出，本来不大的办公室瞬间变得宽敞而静谧。
“局长，就是这个孩子，我们提前问过她，她说下午有个人拦住了她，先问她识不识字，她说不识字后，那个人让她去茶楼和人对话，递交纸条照片。”
易升刚才汇报过简易情况，许青云属于转达。
“果然够狡猾。”
王剑生冷哼道，问孩子识不识字，是怕她认出纸条上内容，若是孩子回答识字，他肯定会换人。
“老黄，这个孩子见过人，你问她来画像。”
王剑生对跟着的老人说道，老人急忙弯腰答应，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
看到他拿出的工具许青云稍稍一怔，老人首先拿出的是毛笔。
前世他和警察一起办案，在没有监控录像，又有人见过嫌疑人的时候，用的是问话素描侧写，毛笔画像从未见过。
“孩子，那人多大年纪，是瘦是胖，是高是矮？”
老黄坐下，让花童站到他身边，态度和蔼，花童看了眼母亲，小心回道：“他不胖，个子也不高。”
“他是什么样的头发？……”
老黄开始发问，问的很详细、专业。
许青云认真听着，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人大致情况。
男性，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身材中等，偏瘦。
肤色较白，有明显的书卷气。
眼睛细长，眼神犀利。
短发，整齐而利落。
老黄画的很快，没多久便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人脸的样子。
毛笔画像完全无法和素描画像相比，但能看出老黄功底不错，该有的样子都有，许青云眉角则是跳了跳，不是因为画像，而是花童所说的人和他今天查出的线索有出入。
根据花童描述，找她的男人没戴眼镜，是个瘦子，一点不胖。
眼镜可以伪装，但根据许青云所查，对方身高最多一米六八，体重至少一百三十斤，绝不可能是偏瘦身材。
今天去接头和昨天去报社的不是同一人。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日谍至少有两人，其次便是去报社之人是被利用，花童见到的那个才是真正日谍。
“老黄，你先回去吧，记得守口如瓶。”
老黄点头哈腰：“局长您放心，这辈子我从不多话，不该说的一个字不会说。”
许青云送他出门，让易升进来，带着花童一家人安顿好，在没有抓到日谍之前，他们要先在这边住上几天。
不会委屈他们，天天吃好喝好，每天还有一块大洋收入。
许青云回来后，王剑生主动说道：“老黄家三代吃这碗饭，以前是帮着衙门画海捕，满清没了，老黄进了咱们天津警察局，依然是靠画像吃饭，后来整顿时候因为年纪大让他回了家，没想到这次又用上了他。”
“局长，他画的很好。”
许青云低声应道，这话倒不是奉承，老黄画技确实不俗，至少捕捉到了人物大致风貌，没有电影里那般滑稽，海捕画像相当逼真，不会出现人站在旁边都没人认出的情况。
不过过去主要靠的并不是画像，而是上面的详细介绍。
“你那边调查进展如何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王剑生没有客气，直接问道。
“正要向您汇报。”
许青云把今天去报社的收获，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特别指出，报社发布信号与指使小女孩的日谍并非同一人。
“仅仅通过个鞋印，你就洞悉如此多信息？”
王剑生满脸惊愕，仿佛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鞋印是线索没错，可许青云看出的问题太多了，不仅有身高体型，甚至还看出那是双新鞋。
他不知道，这是只有半副鞋印的缘故，要是完整的，他能把身高精确在一厘米，体重精确在三斤内。
甚至还能推断出年龄，身体状况等情况。
许青石接过话，笑呵呵说道：“局长，您不知道，青云他打小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
王剑生瞪了他一眼：“能破案就是大雅，不用贬低你弟弟，青云，你是怎么通过鞋印判断出那么多情况？”
他本想拿到画像，看看能不能在茶楼和高会长那边有重大突破，没想许青云这边通过个脚印查到了那么多线索，对许青云的能力既惊讶又好奇。
“局长，您稍等。”
许青云再次出门，让郑继明去把加急清洗的照片拿回来。
此时天色已是全黑，郑继明等人却情绪高涨，局长可在他们办公室，破了案，每人能得到份大功。
即便这次不能升职，未来也有很大升职机会。
十五分钟后，郑继明快速跑来，带来了照片。
“局长，这是我今天现场拍下的照片。”
黑白照片，看起来自然比不过后世高清图片，不过许青云拍的很清晰，该有的细节都能看到。
王剑生仔细看了眼，随即问道：“像是皮鞋，鞋印上你是怎么看出那么多东西的？”
许青石同样好奇，他是真不知道弟弟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个鞋印边缘清晰，磨损不明显，鞋印不大，说明主人脚不会太大，通过侧边着力痕迹，能判断出他是身矮脚小之人，您看这个吃力点以及深度，说明他体重不轻……”
许青云没有讲太多专业术语，简单明了的介绍如何通过鞋印进行判断，即使如此，听的王剑生和许青石一愣一愣。
等许青云说完，王剑生忍不住鼓掌：“有道理，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活，不错，很不错。”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
王剑生主动问，不管去报社的人是不是日谍，他肯定和日谍有关，必须查清楚他的身份。
第12章 重大进展
“鞋店，找到他做鞋的地方，进而找到人。”
许青云立刻回道，王剑生眼中带有赞许，许青云的调查方向非常正确。
“画像我先带走，拍了照片会给你送来，你继续按自己的计划调查，不用太急，大不了我被枪击，正好趁机休息几天。”
王剑生说完笑了，后天是他们的行刺时间，若是找不到人，他会假装在门口被伏击，之后便封锁消息，独自享清闲。
“局长放心，我争取在后天之前侦破此案。”
许青云没把话说满，时间确实所剩不多，他又不傻，说满了做不到反而会变成坏事。
“很好，我相信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养足精神继续查案。”
王剑生起身，带许青石离开，案子既然交给了许青云，他会对许青云绝对信任，只要不是许青云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他不会插手查案过程。
“班头，局长走了？”
王剑生的车还没开出去，班里的人便涌进办公室，易升兴奋问道。
“放心吧，好好做事，功劳少不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要查案。”
许青云莞尔，局长刚从他们面前离开，许青云甚至听到局长安慰了他们，这些人属于明知故问。
他们的想法许青云明白，被局长盯着的案子，做好了，功劳肯定比普通案子大的多。
“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事。”
易升满面春风回应，众人兴高采烈一同返回宿舍，这段时间即使天津有家也不能回，必须集体住在宿舍，杜绝任何泄露消息的可能。
左金方不在，他去安顿花童一家，晚上换人值守，不让他们乱跑，避免被日谍发现。
所有人离开，许青云则留在了办公室。
他正用钢笔在纸上画着东西，他的画工同样不差。
没多久，一只皮鞋的轮廓被他画了出来，重点是鞋底，根据脚印，他几乎推出了鞋底的全部造型。
有了图画，找鞋店更方便。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花童那边有人值守，此时办公室有七人。
“易升，郑继明，你们跟我出去一趟，其他人留守，随时等待命令。”
许青云喊了声，昨天他便画出了鞋的东西，今天要去查鞋的出处，不需要带太多的人。
易升看起来忠厚老实，很有迷惑性，郑继明则是身手好，可以当做保镖。
“青云哥，带上我吧。”
左金方急忙喊道，许青云摇头：“不用，你留下，我若查出线索，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再去。”
左金方是他最信任的人，留在这边相当于接应的人。
经过几天相处，许青云相信手下和日本人没有任何牵连，但没关系不代表日本人没办法收集情报，一句失言便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高度保密至关重要，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左金方做事仔细，一丝不苟，留他看家最合适。
天津鞋店不少，高档鞋店不多，做皮鞋的更少。
这年头皮鞋贵啊，人工定制的话，一双皮鞋少说几块大洋，贵点的十几块都有。
哪怕买成品，一双皮鞋没有两块大洋下不来，进口的更贵，美国有款进口皮鞋，十八块大洋一双，对很多贫苦百姓来说就是天价。
普通老百姓穿不起皮鞋，对他们来说那玩意金贵着呢，穿着不舒服，硌脚，不方便干活，远不如家里婆娘做出的布鞋。
许青云带人去了南市，距离他们更近的估衣街有鞋店，但多为中等和偏下档次，好点的全都搬到了南市和租界。
南市有两家高档鞋店，第一家没问出结果，许青云没有气馁，马上赶往第二家。
“这个鞋是我做的，您是不是看到康先生穿了，画的挺像。”
戴着花镜的宝记鞋店掌柜，看完许青云画出的鞋样和鞋底，笑眯眯回道。
“康先生经常在您这做鞋吧？”
许青云答非所问，运气不错，第二家店便找对了地方，这些老师傅或许做别的事不行，但他们做过的东西每件都有自己的风格，搭眼一瞅便能认出来。
“是啊，他在我这做过五双皮鞋了。”
掌柜的放下纸条，仔细打量了下许青云，重点看他的脚，随即摇头道：“您个子比他高的多，不适合这种，您要信得过老朽，保证给你做一双贴脚舒适的好鞋。”
“好，麻烦您了。”
许青云没有拒绝，趁着掌柜的给他量脚的时候，主动问道：“我就见过康先生一次，他是个好人，可惜我忘记问他地址了，您知道他住哪吗？”
“我不清楚，每次都是他来这拿鞋，没让我上门过，不过我这有他一个电话，鞋做好了打电话过去他便会来拿。”
掌柜的边量边摇头，没有地址，有电话也成。
等掌柜的量好脚，许青云顺利拿到了这个电话号码，并且看了之前所做的鞋样。
通过鞋样，许青云结合之前脚印，再次精确了推算。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年龄三十三至三十六岁。
一双鞋三块大洋，许青云给了一块定金，约定五天后取鞋，鞋不重要，关键是人。
出了门，许青云立刻给许青石打电话，让他在电话局秘密调查这个号码。
听闻弟弟取得重大进展，他比许青云还要积极，亲自去电话局询问，既拿到了电话的地址，又威胁了那边注意保密。
“共用电话？”
接到回电，许青云眉角微微凝起，不过这个时代电话本就是奢侈物，很多人都是通过共用电话找人。
许青云到了地方，这是家街角饭馆，里面有部共用电话机。
通知左金方带人赶来支援，许青云则独自进入饭馆：“掌柜的您好，我是康先生的老乡，听说他住在这附近，能告诉我他住在哪吗？”
“康先生啊，那不是吗，他刚过去。”
店内掌柜的同样没有怀疑，指着外面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说道，许青云立刻转身，看到了他所指的人。
“多谢。”
许青云道谢后马上转身出来，易升和郑继明立刻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在后面跟着我，远一点。”
左金方等人没到，他没完全确定对方身份，况且这是去报社的人，无法确定是否为日谍，若他不是，需要通过他找到真正的日谍。
“好。”
易升两人应道，许青云独自远远跟在对方身后，走出去没几步，他突然看向路边，脸色大变。
第13章 确定身份
路边仍有积雪，康先生刚刚靠边走过，留下了清晰完整的脚印。
不是皮鞋印迹，是布鞋，但许青云一眼便看出，这个脚印和之前在报社所见有很大不同，两者绝不是同一人。
鞋店掌柜给他提供了错误信息？
这个可能很低，毕竟他在这里问出了‘康先生’，确实有这个人，在鞋店看过报社门口脚印的鞋样，那个鞋样他能判断出属于同一人。
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还是这里住有两个康先生？
这点可能性同样不高，康姓本不多见，若真有两人，饭馆掌柜的应该会问他找哪一个。
许青云暂时不知道真实情况，此时他有些庆幸，幸好只有他们三人，没有贸然抓人。
否则抓错了人，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班头，怎么了？”
易升和郑继明见许青云蹲在原地，没有继续跟踪，急忙跑了过来。
许青云抬头，马上吩咐道：“继明，你继续监视，一定要小心，跟丢了不怕，切记不能被他发现。”
‘康先生’依然要跟，但已不是最重要，此时知道他大概住址，只要不被发现，怎么都能找到人。
此刻许青云必须搞明白哪里出现了偏差。
多次配合警方破案的许青云非常清楚，一旦调查方向出了错误，结果便是南辕北辙，徒劳无功，浪费时间甚至带来相反的效果。
“是，班头。”
郑继明独自跟了过去，他做了多年警察，有一定经验，而且他对日本人最为痛恶，明白对方可能是日谍，他会更加认真。
许青云则低头，拿出带着的相机，给地上的脚印拍照。
警察局只有大队才有相机，这次办案许青石对他支援极大，照相机，望远镜，自行车等等全部提供，只要能破案，要什么给什么。
拍好照片起身，许青云走向饭馆。
想查清楚哪里出错，必须先弄清楚所跟踪的这个‘康先生’，究竟是谁。
付出了一包烟，许青云再次离开。
刚才他确定了一件事，这附近只有一位康先生，便是刚才路过之人，他就住在旁边的胡同内第七户。
康先生是小学老师，和报社人说的类似。
这是家老饭馆，根据掌柜所说，康先生是本地人，打小便在这里长大，他的身份做不得假。
同时掌柜证实，确实有鞋店给他打过电话，打过好几次，是他喊的人。
“易升，你留在这边等我们的人，我进去看下。”
留下易升，许青云独自进了胡同。
胡同不大，里面的房子不少，地面上有排细长青石板，旁边则是土路，下雪潮湿的缘故，留下了不少杂乱的脚印。
大人，男人女人，各类脚印都有。
许青云慢慢走着，很快停下，他看到了‘康先生的脚印’，这枚脚印没必要再拍，从脚印的新鲜程度可以判断，正是他刚刚出去所留下。
继续走着，走到第五户的时候，许青云微微一怔，立刻蹲下。
门口有个完整的脚印，皮鞋，而且和报社外面的半枚脚印完全相同，比报社那个更清晰。
根据痕迹判断，这个脚印留下的时间同样不长，最多两个小时。
脚印不止一个，左右脚都有，方向向外，说明他就住在第五户人家，两个小时之内他出了门。
有出门，但没有他回来的印迹。
他的调查方向没错，去报社的人果然在这边，他肯定和那个康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拍好照片，许青云立刻走了出去。
“青云哥。”
回到胡同口，左金方带人赶到，此时许青云手中有足够的人手。
“金方，你马上去这一片区警局，把这附近所有胡同住户资料拿过来，以追查通缉犯的名义去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这几个胡同属于二大队辖区，不在许青石管辖之内，没必要让他出面。
“我这就去。”
金方骑和一名老警察，各骑一辆自行车离开，他刚到这边，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许青石则带着其他人，到了附近另一家小饭馆坐着，盯着这边的胡同。
“班头，您喝茶。”
易升给许青云倒了杯好茶，许青云拿着茶杯，脑中则在快速思索。
康先生和去报社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去报社的那个人定做的鞋，通知的却是他？
这里面必然有关联，在没有弄清楚去报社人身份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日谍不是普通罪犯，特别是这次打交道的是情报科日谍。
他们经过专业训练，反侦察能力非常强。
许青云脑中突然闪过道灵光，反侦察能力？
他抬头看了眼胡同口，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急，一切等左金方拿回资料再说。
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去报社的人必然是日谍身份，并非花童那般被日谍利用帮着出面，否则不需要那么麻烦。
左金方回来的很快，这片区警察驻地不远，左金方带的人和这边认识，很容易拿到了需要的资料。
“青云哥，他们说看完要给他们送去，不是您他们都不外借出来。”
二大队的人同样听说过许青云，不看僧面看佛面，许青云哥哥是一大队队长，这个面子要给。
“给我。”
许青云点头，多要几个胡同是扩大范围，避免被真正的日谍察觉到异常。
其他资料他没看，只看需要的这个胡同。
他马上找到了第五户资料。
高本义，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五，津海小学老师，四年前东北单身过来，祖籍山东。
许青云立刻翻出康先生家的资料。
康令，三十三岁，津海小学老师，已成家，三个孩子，老婆在家没有工作。
“真够狡猾。”
许青云眼中冒出冷光，拿出相机在拍下了高本义和康令两户人家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现在可以肯定，高本义就是日谍，是他去报社刊登寻人启事，然后另有人去和胡七接头。
同样，去鞋店做鞋的人是他，留下了电话，但却故意留了邻居同事的名字，避免有人通过这点找到他，若不是他精通足迹，发现康令并非去报社之人，一旦贸然抓人，马上就会被他知晓。
第14章 主动监视
许青云相信，高本义就是他要找的人，此人十分小心，不仅鞋店，恐怕他对外所有联系人都不会是自己。
若是因为某个破绽被发现，调查到他的时候，基本上会查到康令身上，一旦有人抓康令，他马上便可以逃离。
比如他行动中跑丢了鞋，通过鞋去查，被抓的一定是康令。
想明白一切，许青云反而没那么着急，确定了日谍身份并不够，很明显不止高本义，还有个日谍隐藏在暗中。
不过已有那人简单画像，通过茶楼或者高会长那一旦查出他的身份，他同样逃不掉。
“班头，我回来了。”
郑继明此刻返回，汇报了康令下落，康令去了学校，他在外面等了会，没见他出来，便跑回来汇报。
“先不用盯他，你们几个去包间喝茶，金方和我去总局。”
案子再次有重大突破，接下来怎么做需要汇报，若仅有高本义一人，现在便可以抓人。
但他有同伙，是抓人刑讯问出口供，还是继续监视，需要向局长汇报后再做决定。
“是，青云哥。”
左金方高高兴兴领命，俩人各骑辆自行车，走街串巷，很快到了总局。
王剑生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许青云汇报。
随着许青云所说，他眼中惊色越来越盛。
日谍果然狡猾如狐，留的联系方式属于同事，若不是许青云会看脚印，这次铁定抓不到他。
可无论狐狸多么奸诈，也逃不过精明的猎手。
许青云是好猎手。
“局长，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汇报完毕，许青云主动问，他做事，由局长最后拍板，这样最终的决策功劳便会在局长头上。
有功就有履历，是他未来功劳本上记载下的东西，局长肯定在意。
“暂时不抓，你盯好他，若是明天找不到他同伙，晚上出事后他们很可能见面，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没有见面，抓人突审，务必撬开他的嘴巴。”
“是，您放心，我亲自监视高本义。”
许青云站直敬礼，王剑生对他态度更加满意。
高本义是日本特工，许青云已没有任何怀疑，别的人不会大费周章如此布置，既然是特工，必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许青云亲自监视，不是要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虽说他不是专业特工，可至少他有后世的生活经历，被不少谍战剧熏陶过，这些谍战剧有好有坏，他只要记得好的方面就行。
还有一点，他多次跟随警察办案，后世不少嫌疑人同样有反侦察能力。
他明白这类人有多难缠，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发现。
最重要一点，他是足迹专家。
通过痕迹便能追踪到人，他不怕把人跟丢，必要时候只要追寻足迹即可，保证高本义不会逃出他的监视。
“辛苦，等把所有人抓到，我好好给你表功。”
王剑生起身拍了拍许青云肩膀，这个案子一旦做成，不仅是许青云个人功劳，将会是他们整局的勋章。
日谍本就狡诈，连军事情报处都没抓到几个，他们一次抓了这么多，绝对要在全国长脸。
不过到时候必须加强对许青云的保护，日本人卑鄙，这次要刺杀便能看出来，他们正面不行，就使用下九流手段，这种事他们可不止干过一次。
该有的保护丁点不能少。
许青石还不知道，他想着案子结束后帮弟弟打晋升报告，王剑生这边已决定给许青云晋升，来增强对他的保护。
手下越多，保护力量自然越强。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局长我先走了。”
许青云低头应道，确定了日谍身份，盯住他要紧。
高本义是津海小学老师，四年前来的天津，应聘成功，说明他已经在天津潜伏四年。
这个时代的老师和后世不同。
现在的老师高薪，地位高，不管在哪，别人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一个文盲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地方，能识字便已是人上人，教人识字的老师，更受人敬重。
哪怕是达官贵人，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对老师同样是客客气气。
老师职业不错，接触面广，能够帮他们收集到不少有用情报。
许青云可是记得，后世爆火谍战剧中中那位李队长，潜伏期间便是老师，已是站长手中王牌。
津海小学之外有个小旅馆，许青云开了间房。
这里能看到学校大门。
高本义和康令的情况，他已经全部摸清楚。
两人同在学校工作，又是邻居，关系最近，高本义独自生活，经常去康令家中吃饭，他每次不白去，总会带点东西，不会惹来康令家人反感。
今天康令是有事回家拿东西，正巧被许青云看到。
不过没见到也没关系，见到人，总能看到他的脚印，通过足迹办案已是许青云习惯，只要看到了，便能查出这一切。
高本义早上上班后没有回家，此时还在学校。
许青云没有在楼下盯着，一切为了安全，过程不重要，最后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就行。
下午放学，不少老师先出校门。
许青云很快起身，郑继明看到后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监视高本义许青云只带了两人，他们身手最好，避免被高本义发现后逃掉。
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太显眼。
左金方则带人在胡同外附近租了个房子，留在房子内，随时可以支援。
“你们在后面，用最远的距离跟着我。”
许青云吩咐他们，转身下楼，他们跟的远，自己再跟远点，高本义连他们两个的影子都看不到，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高本义确实警惕，哪怕平时的上下班，十分注意身边一切。
他看不起中国特工，但不代表他会松懈，他是满铁情报科培训班最出色的学生，等这次任务完成，石黑正男便会调回总部，到时候由他接任石黑正男的职务。
做上几年，取得成绩，他便可以调回去升任组长。
有潜伏立功经历会帮助他更快，未来副科长，甚至是科长都没问题，若是做的好了，处长位置都可以憧憬一下。
第15章 眼线汇报
太阳从东方边际温柔探出脑袋，金色阳光如丝如缕洒向大地，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温暖和活力。
气温悄然回升，春天气息渐渐在空气中弥漫，阳光照耀下，积雪加速融化，仿佛要带走这冬日最后的严寒。
警察总局，许青石快速跑进王剑生办公室。
“局长，查到了，茶楼附近见过嫌疑人，知道他住哪，今天一早我带着花童去辨认，确认是他。”
“你也找到了？”
王剑生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今天是他要去同聚楼赴约的日子，也是‘被刺杀’的时间，昨天弟弟先给了他个好消息，今天哥哥再次送来惊喜。
虽说‘被刺杀’是演戏，可总归不那么光荣，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通知许青云，你们同时收网，秘密抓人，抓到人后突击审讯，看看他们有没有同伙。”
王剑生果断下令，许青石高高兴兴领命：“是，我马上通知他，同时收网，秘密抓人。”
昨天上午他便收到许青云的通知，找到了去报社刊登信号的人，并且识破了他的伪装。
弟弟运气不错，他运气同样不差，昨天整天他亲自带人在茶楼附近侦察，拿着画像暗中询问，他没有盲目问人，找的都是有家有口，胆子不大的人。
这些人被问过话后不敢胡乱去说，害怕给家里带来灾祸。
许青石离开后，王剑生没有坐回办公桌前，他来到窗前，看向窗外。
外面小树羞涩伸出嫩绿小芽儿，几片新叶迫不及待钻了出来，春天确实来了，但此时他并不是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是面带微笑，回想整个案子过程。
从抓到胡七到今天，带头带尾不过四天。
如果今天两人抓捕成功，他们将抓获五名日本特工，平均每天一个多。
这样的效率，他就想问句，全国谁能比？
抓捕有许青石在，人手足够，许青石是他心腹，手下不少精兵，只要找到人，抓到不难。
他现在开始期待后续的收获。
许青云这次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许青石能找到人，同样有许青云的功劳。
茶楼这条线索连他当初都忽略掉，是许青云心细想到，并让许青石去做排查。
马上他们天津警察局就要扬名，此时王剑生心情非常愉悦。
有人心情好，便有人心情差。
一家茶楼包间，吴邵书正脸色铁青，听着面前人汇报。
曹云丰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确定，他们抓的是日本特工？”
坐在吴邵书对面的人快速点头：“确定，王剑生身边人前天喝多了，说漏了嘴，他说我们警察局马上要在全国露脸，前面抓了三名日本特工，后续可能还有。”
吴邵书是军事情报处天津站站长，刚刚上任。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无论警察局还是军中都有他们眼线，今天早上，吴邵书事情不多，便要来最近眼线的汇报进行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昨天警察局的眼线上报，说警察局有人抓到了三名日本特工，可这件事身为情报组长的曹云丰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
吴邵书来的晚，眼线大部分是之前发展，由情报组长曹云丰负责。
问过后他肺差点气炸，曹云丰收集整理的这些情报，根本没看，他不看重警察局的情报，隔上十天半个月才会看上一次。
若不是吴邵书心血来潮，想知道最近警察局和军中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警察局对外通报的时候，他方能知晓。
得知天津警察局抓到日本特工，吴邵书立刻让曹云丰将警察局的眼线叫出来亲自问话。
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长，32年成立，尚不满三年，他们级别不高，权力却是极大，只对委员长负责。
主要工作为收集各类情报，反谍，监督军警等等。
三年来他们在情报、军警方面工作突出，多次受到表彰，唯独反谍和对日情报收集这块成效不大。
吴邵书来上任之前，处座特意找他谈话，天津地理位置重要，日本人在天津势力不小，日谍猖狂，他上任后重点工作便是针对日谍，争取找出部分日谍，最好能拿到他们的密码本。
吴邵书年后到的天津，至今不足一月。
情报组长曹云丰不是他的人，他刚到天津，对这边没有完全熟悉，暂时没有动他。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犯下如此大的疏漏。
“人在哪？”吴邵书恶狠狠问道。
对面人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级别不高，仅是听说了这件事。”
“查，马上查清楚，查到了我给你记大功，你不是想来军事情报处吗，可以把你调过来，到时候在行动组给你单排个队长，若是做好了，以后提拔你做组长。”
吴邵书果断下令，抓到日本特工是好事，但需要在他手里完成，而不是警察局。
若是他拿到这份功劳，不仅站长位置稳如泰山，还会被处座赏识，未来有更好发展，可要是警察局先捅出来，他能想象到处座会多么生气。
他们是专业的反谍部门，警察名声向来不好，被他们视为酒囊饭袋，废物做成的事他们没能做到，岂不是说他们连废物都不如？
想到这点，吴邵书便有点后怕，幸好他今天翻了这些汇报，否则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
“谢谢站长，我马上回去调查。”
对面的人微微一惊，随即激动说道，军事情报处别看人不多，可权力极大。
能在军事情报处做组长，绝对比他现在的职务强上太多。
更何况他不敢拒绝，军事情报处本就监管他们，他是眼线，属于军事情报处的人，拒绝的话，人家有很多办法整死他。
他刚出去，曹云丰便低头说道：“站长，没必要这么麻烦，我们去找王剑生要人，他敢不给？”
“他若不承认呢？”吴邵书回过头，不满看向曹云丰。
“他敢不承认？”
曹云丰怔了怔，他们监管军警，天生比警察大一头，曹云丰一直在天津，横惯了，平时没什么警察敢招惹他。
“废话，谁愿意把到手的功劳让出去，回去，我好好想想怎么办。”
吴邵书恶狠狠瞪向他，起身甩袖离去。
第16章 您真神了
好在警察刚抓人不久，眼线透露了关键信息，案子并未结束，有后续发展，他们没到最后收网时刻。
对吴邵书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有时间布置运作，这份荣耀和功绩，他势在必得。
坐在办公室内，吴邵书不断揉着脑袋。
警察局长王剑生他仅见过一面，此人刚正不阿，现在的环境下，可谓是难得好官。
越是这样越不好谈，王剑生不是普通人，他背后有那位东北王，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好谈也要谈，他可以做出一些让步，比如以后对警察局监管放松，给他们更多自主权，又或者多帮他们申请些好处，用实质性东西来堵住他们嘴。
王剑生是聪明人，只要把人给他，便能得到更多好处和便利，反之，得罪军事情报处，未来肯定会被报复。
军事情报处监管权力很大，足以让他们不得安宁。
考虑了很久，吴邵书心中把握越来越大。
津海小学对面旅馆，许青石大步走进监视点。
“青云，局长有令，你我同时抓人，秘捕，抓人后突击审问，尽早撬开他们嘴巴。””
许青云刚起身，许青石便直接说道，这里人不多，全是弟弟手下，本就是他们执行任务。
“抓人？”
许青云眼睛一亮，快速问道：“哥您找到指使花童的人了？”
局长昨天说过，找出另一名日谍再收网，今天突然下令抓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哥哥那边同样找到了人。
“没错。”
命令转达完，他走到许青云身边，笑呵呵帮许青云整理了衣领。
“人已经盯住了，我会配合你这边同时抓人。”
同时行动，避免失误让另一人提前得到消息，这是最妥当的方式。
“好，我马上把高本义引出来。”
许青云立刻点头，许青石只需要一个电话，那边便会行动，此时负责盯守的人是许青石手下最精英的战斗小队，其中好几个练家子高手和神枪手。
要枪法有枪法，要身手有身手。
人数不多，十几个，抓一人足矣。
“康老师，有你电话。”
学校里面，有人跑进办公室，把康令喊了过去。
一天功夫，许青云查出了很多东西，包括康令家庭情况，他和高本义在学校的课程安排等等。
许青云知道此时康令和高本义都没课，除非遇到换课。
“来了。”
康令跑了过去，几分钟后匆忙跑回办公室，找同事借自行车。
他和高本义离家近，每天是步行上班，没有骑车。
监视期间许青云便想过好几种方案，包括家中，学校，外面以及突发情况下如何实施抓捕。
每个方案，又细分好几个情况。
眼下使用的是学校应对方案，秘捕不能进学校抓人，学校里面动静太大，人尽皆知。
必须把高本义引出来抓人。
直接让人给高本义打电话不行，他是特工，许青云已经见识过他的狡猾，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怀疑，打电话给康令，看看能不能把他和高本义一起引出。
若是不行，许青云还有后续方案。
“本义，我老婆孩子吃坏了肚子，很严重，刚被送去了医院，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趟医院？”
康令慌慌张张对高本义说道，是他邻居打来电话，说的很急。
高本义刚想答应，心里却是一动。
“哪家医院？我去找校长请假，顺便帮你请了，你先去。”
“好，意租界的圣心堂医院，我等你。”
康令没有任何怀疑，高本义愿意陪他去就好，拿了车钥匙便跑了出去，家里人出事，最急的是他。
此时天津好点医院基本集中在租界，圣心堂医院距离他们这边最近，被送到那属于正常。
注意到康令骑车出来，高本义并没有跟着，许青云微微摇头。
他不是失望，这帮日谍狡诈程度他早已知晓，怎会轻易被引出来，他是对康令感觉不值。
在他的调查中，康令可以说对高本义推心置腹，完全当亲兄弟对待。
“易升，去给金方打电话，康令若是到了医院，让他暂时控制住康令，对方必须配合。”
许青云下令，康令老婆孩子已被他们控制，没对他们有任何伤害。
许青云相信康令是被蒙骗，不清楚高本义真实面目，但他不会冒险，高本义还在学校内，一旦得知自己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许青云不会真的伤害康令一家，等查清楚事实，确实和自己所猜测相同，到时候再放了他们。
站在窗前，许青云继续盯着学校门口。
“班头，我还没打，左金方就来了电话，您真神了，有人打电话给圣心堂医院，医生拿了钱，按照我们的交代，告诉那一家人刚因吃坏肚子住进医院。”
很快易升跑了回来，眼中带着震撼，许青云布置抓捕任务之前，便把左金方派到了医院，带上钱，请那里的人按他们的要求做事。
“没你想的那么神。”
许青云笑了，打电话的肯定是高本义，看来他没有坐视不理，只是小心使然，不像康令那样一个电话便被骗了出去。
他打电话是要确认此事，既然问了，肯定要去医院。
康令是他挡箭牌，或者说是保护衣，他不会轻易让康令对他失望，疏远这层关系。
其实高本义不打电话确认，许青云还有办法，让康令打电话找高本义借钱，医院本就贵，他带的钱不够，高本义是他最好朋友，这样做没有异常。
如果高本义依然不动，那许青云就要请示强抓，这样都不出来，说明他已经有所怀疑，不能再等。
还好，事情的发展在许青云预期之内，没到最不可控程度。
没多久，许青云便注意到高本义出了门，他没有骑车，而是挥手拦了辆黄包车。
高本义刚上车，许青云便带着易升下楼。
“哥，我这边已就绪，您那边可以动手了。”
高本义被引出，郑继明早已带人在去医院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现在要赶在高本义之前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第17章 掏了一下
高本义坐黄包车，许青云则是开车。
为了办案方便，许青石给了他一辆小轿车，在警察局所有班头中，许青云属于独一份。
汽车肯定比黄包车快。
几分钟后，许青云先到地方，在侧面停好车。
“班头，您来了。”
郑继明等人看到许青云精神一震，全部围了过来。
“预计五分钟后高本义到这边，他坐着辆灰色黄包车，车夫穿深灰马褂，戴着草帽，人在车上，拦下来后立刻抓人。”
许青云立刻布置行动计划，黄包车夫不是日谍，控制住即可，高本义很危险，行动必须要快。
“是。”
几人一起应道，除了左金方和看守花童的人外，其余人全在此地，康令家人暂时被许青石帮忙控制。
加上许青云，现场有七名警察，抓高本义够了。
车夫快速跑着，高本义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没有答应一起去医院，确实有那么点怀疑。
打电话确认之后，他才放心。
许青云已经看到了黄包车，还有车上的高本义。
“动手。”
黄包车到他们这边的时候，一人突然骑着自行车钻了出去，黄包车夫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自行车，本能的转弯。
其余人纷纷从隐蔽的角落冲了出来，黄包车没能避过自行车，两辆车撞在一起，自行车上是许青云手下付至奇，个子不高，身手敏捷，相撞瞬间跳了下来，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黄包车急晃，高本义跟着晃动，控制不住身体的摇动。
但他已经察觉到不妙。
自行车与黄包车相撞力度很大，自行车散落倒地，黄包车打了个踉跄，等停稳的时候，郑继明已经一马当先，拿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接朝黄包车里面砸去。
郑继明最恨日本人，下手毫不留情。
高本义刚刚控制好身体，闷棍便迎面而来，本能的举起手臂。
“嘭。”
“咔嚓。”
巨大力量，打断了高本义扬起的胳膊，一击得手，郑继明再次挥棍，这次打的是腿。
高本义完全被打懵了，胳膊已被打断，但疼痛反应慢了那么点，刚感受到剧烈疼痛，惨叫出声的时候，腿上便又挨了一棍。
付至奇从车上跳下来后地上打了个滚，这会同样来到黄包车前，和旁边同伴一起伸手，强行把高本义拉了下来。
此时高本义终于明白，他暴露了，康令家人去医院就是针对他，有人查到了他，甚至知道他与康令一家人关系。
还没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暴露，他便被按在地上，全身被摸了个遍。
有个部位被人狠狠捏了下，那种被捏爆的痛感让他再次惨叫。
“班头，抓到了，没有武器。”
郑继明跑来汇报，他很兴奋，又抓了名日谍，许青云可是给他过承诺，到时候会让他亲自枪毙日谍。
特别是胡七，他是当年暴乱成员之一。
杀了他，先讨回点父母血仇的利息。
高本义被带进刑讯室，胳膊耷拉着，押运他的时候又被碰到不少次，加上另外部位的疼痛，此时满头是汗，痛苦不堪。
单单一路过来，对他来说便相当于刑罚。
“高本义，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高本义刚被吊起来，许青云便直接问道，高本义强忍疼痛，不断摇头：“不知道，我是老师，安分守己，你们为什么抓我？”
“安分守己？你说的是在日本那边吧。”
许青云笑了，日本特工嘴硬，这点他在胡七身上见识过，个个不到黄河不死心。
高本义再次一惊，果然暴露，是他还是石黑正男出了事，抓他的究竟是谁？
他被戴着头套押入刑讯室，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本义痛苦回道，见他依然嘴硬，许青云不再废话：“打。”
动手的是郑继明，他对日本人从不手软，每次都是竭尽全力。
没多久高本义便是满身鞭痕，加上胳膊一直没被救治，被打昏过去两次。
“班头，不能再用重刑了，他撑不住。”
高本义第三次被打昏后，易升急忙上前，高本义本就受伤，身子不像胡七那么强壮，连续强硬的刑罚，很可能将他打死。
许青云则一直注意着他，从开始刑罚的时候，高本义便夹着腿，一直没张开过。
“他腿是怎么回事？”
许青云突然问道，付至奇不好意思嘿嘿了声：“班头，抓人的时候我不小心掏了他下。”
掏了下？
许青云顿时明白，这哪是不小心，完全是故意，付至奇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蔫坏。
难怪高本义会如此，看来他力道不轻。
“浇醒他。”
许青云突然说道，高本义第三次被浇醒，神情微微有些迷茫。
“志奇，继续用你之前的方法，不过注意控制下力度，别把人弄死了。”
既然高本义在意那里，就改变方法，从他在意的地方下手，许青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啊。”
付至奇呆呆张开嘴巴，他没想到班头有着和他一样的恶趣味。
“啊什么？快去。”
“是。”
付至奇明白了班头意思，搓着双手，带着猥琐的笑容来到高本义面前，伸手就是一掏。
高本义本来还有点迷糊，可突然熟悉又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再次发出惨叫，这次的声音有点奇怪。
“我说，我全说。”
不到十分钟，高本义便支撑不住，愿意招供，许青云马上让人记录，总算撬开了他的嘴巴。
高本义取名字很懒，他本名高本英义，仅仅是少了个字。
他是满铁调查部情报处特工，被许青石抓到的同伙是他们天津小组的组长，石黑正男。
天津小组共有三人，但另一人并没在天津，前不久被石黑正男调回总部，胡七能被派来就是他回去做的通知。
等于说天津就他们俩人。
他们没有电台，如果需要电台，可以去日租界借用，或者用暗语发电民用电报，满铁主要业务在东北，其他地方都是仅派几人。
弄清楚情况，许青云立刻给许青石打电话，他这边招供，对许青石的审讯会有极大的帮助。
第18章 结案晋升
接到电话，许青石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他便回到刑讯室，他这边审讯的人还没有开口。
“石黑正男，你很不错，是条汉子，可惜你兄弟不是，把你卖了个精光。”
许青石的话让石黑正男心里一颤，是高本英义被抓，出卖了他？
不是，若是高本英义先出事，中国人不会到现在才说这种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俩一起暴露，高本英义撑不住招了供。
“你说不说已不重要，你那些屁事高本英义可是清楚，但你不说，我每天会用各种刑罚折磨你，自己考虑下吧。”
许青石真不是威胁，他们就三个人，一个已经调离，高本英义确实知道石黑正男不少事情。
有一个撂了，相当于他们知道个大概，不过石黑正男能开口最好。
石黑正男依然沉默，许青石甩手离开。
“青云，口供拿到了吗？”
许青石开车来到许青云这边，许青云已经回了办公室，高本义被折磨的不轻，送入牢房的时候一直缩着腿。
“拿到了。”
许青云递过来口供，许青石仅仅翻了几下，随即笑道：“走，我们去见局长。”
根据高本英义交代，天津没有了他们的人，案子可以结束。
结案之后，自然是论功行赏。
针对许青云的功劳，许青石甚至提前写好了晋升报告，就等着最后的结案。
警察总局，王剑生认真听取许青云汇报。
别看满铁在天津人不多，他们收集的情报可不少。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甚至天津百姓的思想，对日本人的态度等等，全部都有。
从这点就能看出，他们觊觎中国的心从没有断过。
除了王剑生，他们还想要暗杀其他几个反日态度坚定的人。
“日本人狼子野心，我们绝不可大意。”
听完汇报，王剑生冷哼了声，两兄弟立刻跟着点头。
“局长，石黑正男还没招，但他撑不了多久，这是青云写的结案报告，您看下。”
许青石顺势拿出结案报告，双手交给王剑生。
“报告放这吧，有空我再看，这次你们辛苦了，把所有人表现呈报上来，我这边安排通报。”
王剑生摇头，结案报告就是案子过程，从最初他便知道，没必要看。
案子结了，该上报上报，该通报通报，他有个原则，有功必赏。
“是，这有。”
许青石笑呵呵再次递上份文件，不仅仅是许青云一人，包括许青石整个班的人，以及他立功的手下。
这可是块大肥肉，足够一批人吃饱。
“很好，你们先回去吧。”
王剑生微笑点头，很快他亲自给南京发报，汇报这件事，同时在全局通报。
直到此时警察局的人才知道，一大队竟然不吭声办了这么大件案子。
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抓了土匪强盗，而是抓了日本特工。
足足五个，全是伪装成中国人，在他们这边收集情报搞破坏的间谍，竟然还想暗杀他们局长。
晚上宴席王剑生肯定不会再去。
好在不是高会长卖了王剑生，是他身边人怂恿，让他请王剑生吃饭，然后给日本人制造机会。
这个人王剑生会亲自处置。
南京，警察厅收到汇报，很是惊愕。
天津警察局抓了五名日谍，还是那种伪装成中国人的日谍？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警察部门哪抓到过间谍，别说他们，专职反谍的军事情报处，也没见他们抓到过几个日本特工。
厅长特意回电，找王剑生确定此事。
得到确认后，厅长非常高兴，立刻通报全国，这是他们警察系统的荣誉，没必要藏着掖着。
军事情报处，总部。
处长戴渔农在椅子上坐着，秘书齐五小心站在一旁。
情报科长许占杰低着头，站在对面。
天津站在警察局有眼线，总部这边同样，更不用说这次是通报全国，哪怕没有眼线也会知情。
“占杰，你马上去天津，坐飞机去，核实清楚此事，确定他们抓的是否真是日谍，是的话，把他们办案的详细经过发给我。”
“是，处座，我马上去。”
许占杰立刻应道，别看语气上听不出心情是好是坏，可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是生气。
吴邵书有了大麻烦，不过他的麻烦同样不小。
最近他们的工作重心由各路军阀转为针对日本，日本对中国的野心可谓是路人皆知，委员长重视情报工作，要求他们多收集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同时打击清理各地日谍。
为此处座申请了一大笔经费。
结果几个月过去，他们没什么动静，就抓了几个歪瓜裂枣，人家警察局一次抓了五个。
岂不是说，他们连一般的警察都不如？
天津，吴邵书收到消息。
不是眼线传来，警察局刚通报，便有朋友告诉了他。
吴邵书呆呆坐在办公室内，本来他已经计划好怎么和王剑生谈判，让出什么，给多少好处。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案情进展。
他潜意识里认定，这种间谍案时间会很长，没想到人家今天就结案通报，整个案子过程仅仅几天。
案子结了，甚至是汇报给了南京，用不了多久，全国都会知道。
他慢了一步。
他现在甚至没办法向总部汇报，只怕他知道的还没有总部多，不知道案子情况，日谍的身份，破案的过程，此时汇报纯粹是挨骂。
“王剑生啊王剑生，你为什么那么急啊。”
吴邵书苦笑自语，他明白这样的抱怨毫无意义，人家根本不知道他知情，就算知道，又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一大队二中队驻地，许青云刚回来不久，他们的奖励便随之下达。
速度之快，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首先是他们班的奖励，所有人记功，每人奖励三十块大洋。
接着便是许青云，之前他的代理便被去掉，这次奖励五十块大洋，晋升为副中队长，许青石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没想一次便成。
他哪里知道，没有他打的晋升报告，王剑生同样会给许青云升职，来对他进行保护。
他的晋升报告正好符合王剑生想法，顺便批了。
第19章 总部来人
“班头，恭喜啊。”
郑继明首先道贺，旁边的易升突然拍他脑袋，喝道：“还叫班头？”
“对，对，我错了，队长。”
许青云晋升为副中队长，高升之后，称呼队长没错，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谁能接替许青云的位置。
几个人各有心思。
不过他们明白，最有可能的还是左金方，他与许家兄弟关系最为紧密，左金方提升了对他们来说不是坏消息，特别是这次许青云当了他们副中队长，未来肯定会提拔他们这些人。
原因很简单，许青云来警察局时间短，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连左金方都是许青石特意安排，好让弟弟身边有自己人照应。
未来他们就是许青云的心腹。
很明显，这个案子让许队长入了局长的眼，迟早会成为中队长，一个中队十个班，到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可能当班头。
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
许青云是晋升，但没有免去他班头职务，现在相当于副中队长兼任班头。
许青石同样收到嘉奖令，他没晋升，但有金钱奖励，一百大洋。
奖励现金最多的一个。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身为大队长有额外收入，各种孝敬便不是小数。
这是公认的钱，可以拿。
谁都拿，你不拿，岂不是显得你另类？
时代就是如此，王剑生对此没有任何办法，连他自己都要收点，不可能反对。
案子在警察局引起的轰动不小，甚至有报社前来采访，想了解案子详情。
所有记者被王剑生下令赶走，这是间谍案，不是普通案子，可以让他们知道抓了间谍，但不会告诉他们详细过程。
天津，机场。
吴邵书带着天津站众人，在机场内候着。
南京果然知道了天津的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处座竟然把许占杰派了过来，虽说他们级别相同，但论地位他比他高的多。
案子的情况，他已经做了汇报，但总部没有回复。
此时吴邵书满脸担忧，不知道许占杰过来，会不会顺便撤掉他这个站长。
真这样，恐怕他会成为军事情报处在任时间最短的站长。
“许科长。”
飞机终于抵达，吴邵书怀着忐忑的心来到许占杰面前。
“吴站长好。”
许占杰同情看了眼吴邵书，这次他属于无妄之灾，刚来天津上任半月，内部还没整理好，谁能想到警察抢了他们的活？
同情归同情，这些他不会说出来。
“送我去警察局。”
上了车，许占杰亲声说道，现在已是下午，快到了下班时间。
“现在就去？”
吴邵书愣了下，许占杰点头，处座给的任务最重要，他要第一时间弄清楚情况。
来的路上，他已经对天津警察局长王剑生有所了解，王剑生事实上属于军人，他是军校毕业，跟着张家兄弟成为了天津警察局长。
能力确实有，一帮乌合之众，被他整顿之后战斗力飙升。
这次竟然连抓五名日谍。
只要是真日谍，哪怕是走狗屎运也不是容易的事。
更何况吴邵书路上说了，警察局先抓了三个日谍，后续又抓了两个，整个过程仅用了几天时间。
这样来看，案子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王局长。”
吴邵书很快带着许占杰到了办公室，王剑生认识吴邵书，知道他是军事情报处的站长，吴邵书来他不意外。
军事情报处拥有反谍职责，他们抓了日谍，对方不来才是奇怪。
“吴站长您好，这位是？”
注意到许占杰，王剑生心里更是吃惊，吴邵书跟在许占杰身后，明显是以许占杰为主，军事情报处在天津还有人比吴邵书级别高？
“许占杰，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
许占杰主动伸出手，笑呵呵说道，王剑生马上伸手和他握在一起，心里却是一惊。
不是天津，而是他们总部的人，还是情报科长这么重要的人物。
别看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久，王剑生对这个部门很了解，他们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甚至暗杀过一些该死之人。
今天中午刚通报的案子，下午南京的人便到了？
分明是他们收到消息便派人过来，而且是飞机，无论火车还是轮船，都不可能这么快。
“许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王剑生很热情，他没有军衔，不过强行相论的话，他和吴邵书是一个级别，甚至和许占杰也是。
但级别相同，不代表权力相同。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天然大他们半级，许占杰虽是上校，却是位高权重，不领军的很多将军都比不过他。
许占杰客气回道：“感谢您好意，我是为五名日谍案而来，想问您一下，方不方便让我了解下案子的整个过程。”
“您想了解什么？”
“所有。”
王剑生犹豫了下，最终点头：“好，不过希望你们能保密，案子过程我并没有对外公开，是为了保护办案的人，您也清楚那些日本人的德性。”
不公开案情，是为了尽可能保护许氏兄弟。
但军事情报处不是一般部门，反谍是他们职责，想要了解案情属于正常，他拒绝没用，军事情报处同样能通过警察厅来要走案子报告。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给他们。
如果他们从中得到点经验，未来抓到日谍也算是件好事。
“多谢。”
许占杰抱拳答谢，王剑生将许青云书写的结案报告拿了过来，许占杰没有客气，直接在旁边翻看，他带的人则一张张拍照。
人家的结案报告，他们肯定不能拿走，抄录太慢，不如拍照方便。
拍照之后，带回总部可以留档。
许占杰看的很仔细，他知道处座正等着他电报，看完便要向南京回电，不了解详情，怎么向处座汇报？
打开瞄了一眼，字不错，刚正有力，字好，人估计不差。
字好看，阅读起来舒服，但许占杰刚看了前面便愣在了那。
警察局收到线人报告，有通缉犯出现，特意去抓捕，并且成功了。
结果因为通缉犯脚上的浅薄印痕，办案人便识破了他日本人的身份，知道他是伪装的日谍，进而审讯成功，获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和人数。
身为情报科长，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意义。
第20章 无比惊艳
许占杰特意去看了眼署名，许青云。
同姓？
继续翻看，案子很快从胡七身上找到突破口，办案人员赶往城外，顺利抓捕胡七两名手下，他们同样是有伪装身份的日本人。
结案报告中有详细办案过程，并有他们口供，包括日谍真实名字，在日本的生活，以及在中国工作和执行过的任务，这些不好作假，很容易便能核实到。
三名日谍是行动人员，满铁派他们执行任务，还没有接上头。
办案的许青云没有着急，利用他们交代出的接头方式，派人伪装成胡七，想趁接头的时候抓人。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胡七本人被刑讯受伤很重，腿也断了，不方便接头，为避免对方察觉，直接抓人是最好选择。
换成他也会如此，除非对方和胡七认识，迫不得已必须让胡七过去。
看到接下来的内容，许占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王剑生。
日谍并没有出现，用一个花童来传递了情报？
这是前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带头带尾，不过两天时间而已，若是按照小时来算，整个过程还不到两天。
既然日谍那么狡猾，没有现身，他们怎么抓到的人？
许占杰按压下好奇心，继续往下看。
许青云通过四点对日谍进行了调查，他主要负责调查接头信号来源，正是报社让他有了突破，通过鞋印找到了日谍。
鞋印也能找到人？
许占杰心里震惊，继续往下看，足足半个多小时，天快黑了他才全部看完。
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案子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日谍不仅狡猾，甚至还有替身，许青云却能通过脚印识破对方伪装，进而用脚印找出了真正日谍。
至于另外一名日谍，也是他的建议，对茶楼进行调查，最终发现了对方。
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惊艳。
没错，非常惊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警察所办的案子，别说警察，就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没几个能做的比许青云要好。
人才，绝对的人才。
“王局长，不好意思，我看的太入迷，这个许青云在哪，我能不能见见他？”
许占杰合上结案报告，转头对王剑生问道。
他一直看报告，王剑生没有离开，陪同在一旁。
“没问题，我马上通知他，顺便晚上给您接风。”
王剑生笑呵呵应道，许占杰则是摇头：“不用今天，明天吧，明天我来向他请教，今天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多有打扰，告辞。”
许占杰说完便起身，他已经了解案子的详细过程，没必要继续留下。
处座那等着他的回报，他很清楚，今天不给回复，处座会睡不着觉。
“滴滴滴滴。”
军事情报处天津站，许占杰坐在电台前，亲自发报，这次所发内容的是他了解之后，总结出来的简易报告，并不是警察局的结案报告。
即使如此，内容也很长，接近一个小时才发报完成。
放下耳机，许占杰轻轻吐了口气，问向身旁的手下：“照片洗出来了吗？”
“刚刚洗出来。”
“拿给我。”
许占杰特意让人洗出大照片，方便看到上面的字。
今天他已经看过了一遍，做为情报人员，而且是情报科长，他记忆力不差，现在只不过是回味这份精彩的办案过程。
好的案子，如同上等佳酿，让人流连忘返。
这个案子中许青云的表现，确实让他无比惊艳，以至于还想再看一遍。
他看的时候，南京那边戴渔农同样在看。
许占杰发的内容不少，不过话很简洁，通俗易懂。
很快他便了解到所有情况。
仅仅是抓通缉犯，便连续抓了五名日谍，而且是有替身，非常小心的日谍？
他看问题更全面。
许青云最后的布置非常漂亮，将人从学校引出来，并且提前想到日谍会打电话确认情况，及时在医院做了布置，加上他在之前的表现，戴渔农同样感到震惊。
“给许占杰回电，让他把详细的结案报告发来。”
戴渔农看完，立刻下令，齐五愣了下，简短汇报就是这么多字，整个结案报告，那得多少个字啊？
天津和总部电讯人员今晚要忙了，只怕要发一晚上。
“是。”
齐五立刻离开，戴渔农再次拿起电文，仔细看了一遍。
案子很复杂，并不是运气，甚至不能归功于运气，若是最初没有识破胡七日谍身份，就没有后续那么多收获。
许占杰特意提起，胡七承认自己杀人，但没有招供他是日谍的事实。
是这个叫许青云从脚上痕迹，判断出对方的准确身份，进而完成一系列漂亮的动作。
没错，就是漂亮。
天津，许占杰很快收到总部回电，看完电文他傻了眼。
再看看面前厚厚一摞照片。
处座让他把详细过程发过去，不等他带着照片回去？
他马上明白，处座和他一样，对这个案子很惊奇，想要尽快了解所有一切，等不到他回去了。
“马上把结案报告进行翻译，连夜发给总部。”
手下听闻命令，立刻抬头，眼中带着惊愕。
军事情报处是情报部门，电台发报是用加密电文，每个字要先对照着密码本，翻译成密码，然后再发送过去。
总部收到密码，通过密码本还原内容。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这次许占杰不会亲自发报，让手下来发，他们带的密码本属于总部，不能让天津站的人帮忙。
天津站两部电台，但他们只能用一部。
密码本的管理非常严格，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持有和使用，许占杰自己不翻译，只剩下眼前手下有这个资格。
今天他要辛苦了，这么多内容，一晚上都不一定够，而且必须快，明早之前让处座看到。
“是。”
手下心里暗暗发苦，但不敢拒绝，想找个人帮忙都不行，总部管理严格，哪怕是单纯的发送密码都要自己来。
“辛苦了，我让人给你送来吃的和夜宵，香烟茶水想要多少有多少。”
许占杰起身，他感受到了肚子的抗议，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
第21章 人才难得
吴邵书准备的晚宴很丰盛，许占杰心情不错，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吴邵书不断敬酒，旁敲侧击，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许占杰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这次责任不在吴邵书，他来天津时间太短，处座不会因为别人办案好，便不问青红皂白将责任全部怪在自己人的头上。
但这次，吴邵书肯定会给处座留下不好印象。
还是那两个字，倒霉。
这一晚上吴邵书注定辗转难眠。
“齐五，结案报告发来了吗？”
早上，刚到办公室处座便问道，齐五微微弯腰：“回处座，已经翻译出不少，剩下的正在接收。”
内容太多，哪怕一夜没合眼，电文还没有发完。
“翻译出来的先给我。”
处座刚说完，齐五便指着桌子回道：“六点之前的已经拿来了，您先看着，我去把翻译好的拿来。”
“好。”
处座点头，齐五机灵，每次总能事先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这点最让他满意。
喝了口桌上温热适中的茶水，拿起翻译好的电文，处座仔细看向每一个字。
“文采不错。”
看了开头，处座微笑点头，许占杰昨天称赞的是字写的好，他现在看到的内容是自己人书写翻译，称赞的则是文采。
情况他已了解，现在看具体过程。
前期抓人没什么，后面从脚上痕迹开始，便给了他不同的感觉。
哪怕事先知道所有过程，详细经过还是给了他种赏心悦目的舒适感。
“人才啊。”
看到花童传递消息，许青云不慌不忙，立刻改变方向，从四个方面同时下手重点调查的时候，处座忍不住赞叹道。
没多久，齐五把剩下所有电文全部拿来。
天津那边发了一夜外加早上，吃饭的时候都没闲着，终于将整个结案报告发了过来。
“有许青云的资料吗？”
终于看完整个结案报告，处座立刻问道，齐五再次低头：“有，昨天我做了调查，有部分资料，剩下的正在查。”
昨天收到许占杰电文后，齐五便明白处座肯定会去了解办案的人，马上让人查找他所有资料。
时间短，现在只有许青云家庭和个人情况，更详细的资料需要时间。
“给我。”
处座微微点头，齐五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摆在了他面前。
即使时间短，齐五找到的资料依然有两页多纸的内容。
许青云，海丰许家人。
“海丰许家？”
处座抬起头，齐五马上解释道：“满清末期，海丰许家对孙先生多有资助，三十年前，许家人丁兴旺，有三人牺牲在战场，现如今许家仅有许青云和许青石两个男丁。”
“功勋之后啊。”
处座神情变为严肃，本来人丁兴旺的家族，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男丁，这样的家庭属于根正苗红。
“民果三年，海丰改名无棣，许家是当地望族，从不欺压百姓，风评颇好。”
齐五笑眯眯说着，处座没说话，继续翻看，资料不仅有许家的情况，还有许青云和许青石的介绍。
哥哥许青石早年就在家族的资助下进入天津警察局，天津暴乱后，被王剑生赏识，四年间由中队长升为大队长。
弟弟许青云刚从山东警校毕业，年后进入警察局，原为代理班头，办案期间被王剑生提拔为正式班头，案子结束后，昨天晋升为副中队长。
两兄弟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资料中，甚至有许青云在警校表现，教官给他的评价就是心细，非常适合做警察。
“都是人才，选拔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
处座叹道，这次齐五没有说话，他们选拔人才的时候要求精益求精，警校是在他们选拔之列，但许青云在警校的表现说不上出类拔萃，只能算是中上。
这样的人最初就会被他们筛下来，没机会进入他们视线。
许青石年纪大了点，表现属于勇猛，又在天津，不在他们选拔之列。
“两个能一起要来吗？”
处座突然问道，齐五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外，小声说道：“难，许青石是王剑生心腹，许青云这次表现同样入了王剑生的眼。”
“那就要一个，许青云必须来。”
想了下，处座立刻拍板，许青云这次的表现，可以说盖过了军事情报处九成以上的人。
不是靠运气，完全靠自身，带着一群不专业的警察，连续抓到五名特工，正是他目前最缺的人才类型。
“我去给许科长发报。”
齐五没有多说，来到电讯科，让人把处座最新命令发过去。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
人才谁不喜欢？
处座喜欢，王剑生同样喜欢，通过之前的奖励便能看出，想从他们手里把人要来，没那么容易。
别的地方还好，一纸调令，警察局不敢不从，天津则有点麻烦。
此时名义上虽然统一，但听调不听宣的大有人在，王剑生背后之人恰在此列。
吴邵书之前得到消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要人，便是因为这点，名义上他们对警察局有监管责任，但在天津他不能和警察局撕破脸皮，所以他想的是谈判。
天津，许占杰收到南京发来的电文。
看完电文他露出笑容，昨天看完结案报告后他便有了这个想法，即使没有处座命令，他也会想办法把许青云拢入自己的麾下。
人才难得，这次破案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更有一手看鞋印辨人的绝活。
这样的人到了他手下，绝对是如虎添翼。
许青云不应该在警察局，必须到他情报科来。
“吴站长，给王局长打个电话，中午约他一起吃饭，对了，把许青云一起喊上。”
没有命令的话，他准备晚上和王剑生吃饭的时候来提此事，既然有了命令，那就中午。
“好，我马上去打。”
吴邵书立刻来到电话机旁，没多久便挂断了电话。
“王剑生同意了，说中午他请，同聚楼。”
“好，中午我们提前过去。”
许占杰没纠结谁请谁，对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谁请谁无所谓，一顿饭钱都掏得起，更何况还可以公费报销。
第22章 不情之请
同聚楼开业十几年，算不得老字号，但在未来赫赫有名，红火很长时间。
许青云来到新办公室，地方不大，但干净整洁，他的个人物品全部搬了过来。
晋升副中队长后，许青云有独立办公室，他现在兼任班头，办公室特意安排在了他们班旁边，方便他管理。
许青云从哥哥那里得知，这是局长亲自安排。
他明白局长暂时没打算免掉他班头职务，让他继续带领这个班。
“是，局长，晚会我去找您，我们一起去。”
许青云接到王剑生亲自打来的电话，军事情报处总部来了个科长，点名要见他，吩咐他把该做的事提前做了，避免以后没机会去做。
他们抓人立功，案子已经结束，如果军事情报处要这些日谍，他们不能不给。
这些人在他们手里没了多大作用，对军事情报处来说却很重要。
通过他们可以了解日谍更多的情况，甚至一些小事对军事情报处来说也是宝贵情报。
比如他们的生活，训练，执行各种任务的方式等等。
通过这些，可以积累经验，了解日谍习惯等特征。
“郑继明，你马上去总局，找局长签字处决胡七，回来立刻执行。”
喊来郑继明，之前许青云答应过他，让他亲手枪毙胡七。
胡七必须死，他所做的那些事，不杀对不起冤死之魂在天之灵。
其他人可以交给军事情报处，由他们最终处置，胡七必须先处理掉。
“谢谢队长。”
郑继明拿到文件，眼睛发红，快速骑上自行车赶往总局。
许青云看着他离开，微笑摇头。
郑继明很快拿到批准文件，带着人把胡七押赴刑场，举枪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
“砰”
随着枪响，胡七，或者说山下君山，结束他罪恶的一生，郑继明则双手掩面呜呜痛哭。
胡七并不是杀他父母的真凶，他的仇人是当天的暴徒和日本人，只杀一个胡七不够，他会好好跟在队长身边，未来才有机会杀死更多的日本人，真正为父母报仇。
同聚楼门口，许占杰带着吴邵书站在门口。
约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一点五十的时候，王剑生便带着许青云来到地方，没想到他们更早。
“许科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下了车，王剑生快步走过去，抱歉的打着招呼，许占杰哈哈大笑，眼睛却瞄向王剑生身边之人。
跟随王剑生来的人不少，日本人想要刺杀他，之前行刺被他们瓦解，但不保证日本人没有后续行动，每次出门王剑生很注意。
来了两辆车，除了他们，剩下的全是警局好手。
“许科长，我给您介绍下，这位就是您想见的许青云。”
看他样子，王剑生便明白了他想法，笑呵呵指了指许青云，许占杰的目光马上落在许青云身上。
他眼中带着惊色，结案报告中没有写许青云年纪，他不像齐五那样打听过许青云详细情况，此时看到许青云只有一个感觉，太年轻了。
简直就是学校里的娃娃。
“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青云，你可是替我们姓许的争了光。”
许占杰很会说话，一句话便拉近了他们关系，都是姓许，五百年前是一家。
而且他说的无可厚非，若是抓普通罪犯，哪怕是杀人犯，抓的都是同胞之中该死之人。
许青云抓的是日谍，日本人。
甲午开始，日本人害死了多少国人？别说五个，再多一万倍也不足以赎罪，许青云抓了他们就是争光。
“许科长过奖了，里面请。”
王剑生笑呵呵做了个请势，许占杰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进了酒楼。
酒楼环境不错，菜味道更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占杰突然说道：“王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答应。”
人才谁都想要，许占杰知道开这个口会得罪人，但必须去要。
许青云是谍报天才，从他破案的过程便能看出这点，留在警察局纯属浪费。
“既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
王剑生稍稍一怔，马上明白了他意思，都是人精，一句话便能猜出其意思，之前提出见许青云的时候他便有过预感。
特别是许占杰刚刚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的看着许青云。
“王局长，别这样，许青云很优秀，他应该有更好的舞台，在我们这他可以发挥出自己特长，这点您不否认吧？”
果然，许占杰想问他要人，王剑生毫不犹豫拒绝：“他在警局一样可以。”
“此言差矣，你们能给他的帮助有限，我们不同，我们可以给他前期更多线索，办案中更多专业设备和人才帮忙，这些是你们给不了的，我相信许青云和我一样，愿意将这些猖狂的日本特工全部瓦解。”
许占杰笑眯眯说道，王剑生却猛摆手：“许科长，您远来是客，我好生招待，千万别做那些强盗行径。”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许占杰却没有生气，看向许青云：“青云，你若想抓到更多日本间谍，对你帮助最大的是我们军事情报处，你好好考虑一下。”
“许科长。”王剑生怒目相视。
“抱歉，抱歉，我不说了。”
许占杰双手合十道歉，之后便没再提及此事，王剑生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酒足饭饱，出门的时候，许占杰手下在门口等着，递上来份文件。
看完文件，许占杰露出灿烂笑容。
“王局长，这是许青云的调令，你们警察厅已经同意，将许青云调入军事情报处情报科，请您过目。”
许占杰最开始便知道从王剑生手中要人很难，早上便做足了准备，让总部从警察厅拿调令，这是份电文，盖章的文件已有专人送出，最迟后天便能到他手中。
一份调令，不足以让他们空运。
“什么文件都没用，许青云哪都不去，告辞。”
王剑生根本没接文件，饭桌上他以为拒绝后许占杰真的放弃，没想到坑在这呢，说完他怒气冲冲带着许青云离开，至于那份调令，看都没看。
第23章 可以留下
许占杰站在原地，微笑看着王剑生拂袖而去。
“许科长，太无礼了吧，咱们要不要整整他？”
吴邵书小心问道，没想到王剑生一点面子不给，幸好之前他没贸然跑来要人，对许占杰敢如此，更不用说对他。
“整什么？不用。”
许占杰轻笑摇头，王剑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人才难得，谁愿意放弃？王剑生背后有人，人家有这个底气。
许占杰没有着急，按照原定计划，拜访天津这边老朋友。
王剑生将许青云送回驻地，路上安慰了不少话，让他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有他。
其实许占杰所说的话，让许青云有点心动，他清楚间谍破坏力，未来军统更有实力。
天津不是世外桃源，两年半后这里会被日本人占领。
他所做的这些，注定他要离开。
除非做汉奸，对他来说这不可能，迟早要走。
还有家里，他灵魂是来自后世，但接收了完整记忆，对这个家同样有感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日本人残害。
家里人的性格他很清楚，绝不会做汉奸，到时候恐怕全员被害。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家人，他都要想办法谋个后路。
军统是个不错选择。
不过王剑生对他不薄，之前办案给他足够的信任和帮助，这次为了帮他，硬是一点面子没给许占杰，完全挡了回去。
他不能让王剑生失望。
王剑生这边热闹了起来，没多久，他那里电话便响了起来，许占杰找的人开始发力。
一些人是好言相劝，一些人则是威胁。
王剑生是要面子的人，刚回绝过许占杰，无论谁打来电话，一律回绝，最后干脆不接电话。
但他感受到不小压力。
军事情报处果然不一般，不愧是直接对委员长负责的部门，仅来一个科长便让这么多人帮他说话。
这里是天津，不属于委员长直接操控的地方，即使如此，他同样感受到了军事情报处的可怕。
“青云，下班了。”
下午，许青云刚回到宿舍，一人便从旁边的车里下来，微笑和他打着招呼。
“许科长，您怎么在这？”
他属于明知故问，许占杰出现在他住的地方，肯定是来找他，中午没能如愿，没想下午竟然直接摸到了自己住处。
“这里隐患很大，你抓了日本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报复，真有人来刺杀，你不好躲。”
许占杰笑呵呵走过来，随即伸出手指，指向两个高处，告诉他那里若是布置狙击手，一颗子弹便能将他消灭，事后人家还能安然离开。
“那个路口，你的必经之路，绝对是打闷棍合适之地。”
“你家后面我看了，很容易翻进来，隐藏在暗中，一刀便能抹掉你的脖子。”
“……”
许占杰连说了好几处隐患，许青云没说话，静静听着。
虽说有点危言耸听的成分在，但不得不承认，许占杰说的有道理，这些地方都可以让敌人利用，对他进行刺杀。
“许科长，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等许占杰全部说完，许青云终于开口，明显是废话。
但废话同样能表达出一些意思。
许占杰笑容更盛，他听出了许青云的意思，没有直接说要搬家，或者补救，纯粹发问，证明有所心动。
许青云心动就好，他更有把握。
“你是匹千里马，需要伯乐，相对比每天去处理那些小偷，强盗，甚至些鸡毛蒜皮小事，你有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加入我们，你将是我们之中最好的猎手，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许占杰真不是故意哄骗，虽然现在许青云只办了一个案子，但他在案子之中发现了许青云多个优点。
这些优点未来能够发挥出来，肯定是名合格特工。
甚至是王牌特工。
“局长待我不薄，我不会离开警局。”
许青云摇头，不过却弯腰感谢，许占杰却眼睛一亮，微笑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好消息。”
许占杰说走便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科长，他一个小小巡警，您亲自出面还敢拒绝，太不识抬举了吧。”
车上，许占杰手下愤愤说道，许占杰不禁莞尔，摇头笑道：“你错了，他没有拒绝，他答应了，更何况他不是小巡警，人家是副中队长。”
“什么，答应了？”
手下目瞪口呆，至于许占杰所说的副中队长被他自然过滤掉，军事情报处权力很大，别说一个副的中队长，大队长也不在他们眼里。
而且他一直跟在许占杰身边，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从头到尾许青云就说了两句话，而且是明显拒绝的话，什么时候答应的科长？
“你不懂。”
许占杰叹气，他这个手下并不蠢，蠢人进不了情报科，可惜人情世故上，他比许青云差了许多。
之前他介绍此地隐患的时候，许青云没有打断他，很认真听他说完，时不时点头回应。
这不重要，关键是最后的话。
他只说王剑生待他不薄，不会离开警察局，丝毫没说不想去军事情报处。
特别他是弯腰道谢时所说，这不是真正拒绝。
许青云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给王剑生个交代。
或者说，他不能让王剑生难堪，毕竟王剑生刚刚丝毫不顾，为他拒绝了自己。
这个简单，许占杰有的是办法。
初升的太阳，如同孩子般，俏皮睁开了它的眼睛，好奇俯瞰着大地，温暖光芒轻轻抚着路人脸庞，带给人一种温暖和希望。
王剑生的车开进了警察局，刚下车便有人跑了过来。
“局长，军事情报处的人来了，前天来的那个，正在等您。”
“许占杰？”
王剑生顿时明白手下说的是谁，怒气冲冲走了进去，昨天下班回家他没得安生，有人上门来说情。
来的人和他关系不错，他欠过人家人情，不好不见，但最终他没答应。
没想到今天早上，许占杰又亲自跑到他这，难道许占杰属牛皮糖的，他拒绝那么明显，还要过来纠缠？
“王局长，您别生气，许青云可以留在警察局。”
刚进会客室，许占杰便主动起身，王剑生满腔的怒火顿时熄灭，人家不是来要人，他想发火没了理由。
第24章 代理队长
王剑生狐疑走过来坐下，许占杰是什么意思？
昨天找了那么多人来说情，今天突然说不要了，这点拒绝便让他主动放弃？
可能性不大。
“王局长，许青云在警察局职务保留，同时加入我们军事情报处，在天津站任职，我们有这种双重身份的人。”
许占杰缓缓说道，王剑生眼睛立刻瞪大。
他们还是要人，只是多给了许青云个职务，让他身兼两职，同时在军事情报处和警察局工作，拿两份薪水。
这样的人在军事情报处确实存在，许占杰并非说谎，但有这种身份的多是重要成员，比如外地站长，新加入或者低级别者中不存在。
许占杰确实非常欣赏许青云，向南京总部请示后，决定用这种方式先把许青云拉进来。
情报部门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许科长，他不过是刚毕业的学生，你们没必要如此吧？”
王剑生没有直接拒绝，这次不是调职，而是给许青云多增加职务，他之前的理由行不通。
“我知道他刚毕业，但干我们这行需要天赋，他就是那种天赋极高，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许占杰笑道，王剑生昨天可以拒绝，今天换个方式，他若继续拒绝，那可是真不识抬举了，就算在天津，军事情报处一样有办法治他。
这个时代没人身上干净，多收集他黑料，又或者栽赃陷害，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活。
就算弄不死他，王剑生这个局长他也别想干下去。
“我需要和许青云好好聊聊。”
过了会，王剑生轻声说道，果然没有再拒绝。
“没问题，我等您好消息。”
许占杰微笑起身，许青云主动暗示，他照做了，接下来许青云不可能拒绝。
虽然没能达到最好预期，但至少把许青云拉进了军事情报处。
进来了，未来就好办。
他暂时不会回去，留下来给许青云做特训，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特工。
原本他计划是把许青云带回南京，然后送到杭州进行系统学习，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这样挺好，至少不用许青云浪费一年时间在学校。
特训的话，一个月足矣。
许青云是情报天才，不需要行动上训练，了解点就行，特训主要目的是让他详细了解特工工作方式，反谍中需要注意事项，电台和各种特工装备使用等等。
特训之后，未来等许青云立下足够的功劳，再把他调回自己身边。
由他来特训，他就是许青云老师，未来谁也无法否认，能收到个好学生，许占杰心情很愉悦。
幸好这次是他过来，要是别人，好苗子可就被抢走了。
许青云很快到了警局，王剑生和他聊了半个多小时。
如果许青云自己不愿意，他可以顶住所有压力，把许青云留在警察局，不过王剑生自己明白，这种压力很难顶的住，但还是这么说了。
最终，许青云答应前往军事情报处，同时兼任警察局副中队长职务。
“许科长，青云答应了，但我有个要求。”
王剑生带着许青云来到会客室，许占杰没走，就在这等着消息。
事情成了，许占杰再次露出笑容：“没问题，别说一个要求，几个都行。”
目的总算达成。
南京那边暂时不需要许青云，许占杰有信心对付日谍，未来许青云是他学生，正好留在天津好好锻炼一番。
他没想过什么事都靠学生。
当然，这是他现在想法，未来不确定。
还有个原因，许青云若只是闪光一次，事后变为平庸，则避免带回南京丢脸，这次不仅仅是他对许青云欣赏，连处座都称赞了好几次。
真带回去，做不出比天津更好的成绩，相当于处座看走了眼，脸上无光。
“他在我们这属于中队长级别，去你们那，需要给他一个对称职务。”
王剑生提出要求，其实还是帮着许青云，为他争取最好待遇。
可惜许青云来警局时间太短，没办法给他晋升高的职务，好在之前给他晋升到副中队长，至少有了理由。
只是班头的话，没办法去要这些。
“没问题，在天津站情报组给他个代理队长，您看如何？”
代理队长，不是正式，并不是许占杰打压，而是想让许青云更多锻炼，他相信以许青云能力，代理很快便能转正。
同时堵住别人的嘴，让其他人说不了闲话。
“多谢许科长。”
王剑生同意了，军事情报处站长和他同级，下面的组长相当于他们大队长，队长则相当于中队长。
许青云刚刚过去，便是代理队长，已是提升。
至于代理俩字，未来需要许青云自己努力去掉，他能帮的已经全部做了，许青云以后会怎么样，看他自己表现。
“我要感谢您，让我们发现了这么好的苗子。”
许占杰目的达到，哈哈大笑，中午他请王剑生吃饭，吴邵书和许青云作陪。
今天的吃饭和昨天明显不同，许占杰公开表示，他会留下来一个月时间，好好培养许青云，相当于定下他们师生关系。
吃饭的时候，许占杰主动让许青云给王剑生敬酒，感谢他的照顾，气的王剑生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王局长，下午我先带青云熟悉下环境，您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学生。”
午宴结束，许占杰笑呵呵对王剑生说道，王剑生心里郁闷，却无可奈何。
明明是他的人，他发现的优秀人才，结果被人硬生生抢走，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没有全部抢完，至少许青云留在了警察局，一样能为他们警察局做事。
“多谢许科长，青云，跟在许科长身边好好学，在警局这边多破案。”
王剑生轻声回道，又叮嘱许青云，话中有让军事情报处帮他们培养人才的暗示，许占杰却毫不在意。
警局的案子，正好拿来给许青云练手，他真正的战场还是在军事情报处。
“您放心，以后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这话说的太自大，任何一个警局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王剑生心里郁闷，不愿意多留，告辞后直接上车，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第25章 测试考验
许占杰带着许青云上了车，随着引擎的轰鸣，车子缓缓启动，来到处神秘而庄重的独院。
独院坐落于城市的静谧角落，高墙环绕，门禁森严，这里是军事情报处天津站所在地，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机密与神秘的气息。
宽敞院子宛如小型庄园，院中央矗立着栋三层小楼，古朴典雅，小楼旁边，错落有致分布着几间平房。
这个院子距离许青云警局驻地非常近，仅仅相隔几条街道，对于需要两边跑的许青云来说，可以节省了大量时间成本，紧急情况下能够迅速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青云，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先熟悉下环境和同事，我期待你再立新功。”
许占杰带他参观完其他地方，送他来到间大办公室，和警察局相同，队长没有单独办公室，和手下一起办公。
“多谢许科长。”
许青云打量了眼办公室，比他之前在警察局的集体办公室要宽敞许多，人数也略多一些，算上他小队共有十三人。
“还叫科长？”
许占杰故意皱眉，许青云马上低头：“多谢老师。”
“这就对了。”
许占杰满意而笑，吴邵书微微摇头，不知道站里多个许青云对他是好是坏。
他清楚许占杰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为了把许青云拉入军事情报处，甚至允许他在警察局继续担任职务。
这样的待遇，在军事情报处组长以下级别的人之中，绝无仅有。
更是让许青云刚来便担任代理队长，之前的队长已被许占杰调走，直接调回总部。
总部衙门大，级别高的人更多，那名队长到了总部，待遇可想而知。
曹云丰也在，跟在吴邵书身后，别看他是情报组长，这次任命他毫不知情，甚至人被调走之后，他才知道为了给许青云让位，总部调走了他的心腹。
这点让他愤愤不平。
“你们过来。”
许占杰招了招手，办公室内其余十二人早就起身，听到命令马上围了过来。
“这位是许青云，你们代理队长，最近警察局所抓五名日谍便是他做出的成绩，结案报告我已经让他带来，回头会亲自讲给你们听，未来好好跟随你们许队长，多立新功。”
许占杰亲自做介绍，这两天他在军事情报处，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他身份。
总部情报科长，比他们站长更厉害的大人物。
“是，我们一定遵从队长命令，多立新功。”
有人立刻喊道，许青云看向他，个子不高，相貌颇为普通，但散发着股机灵劲，见许青云看向自己，马上点头哈腰回应。
“我们遵从队长命令……”
其余人急忙跟着表态，许占杰明白这些人不服气，情报组的人有这种情绪正常。
他们是从各处选拔而来的精英，经过专业训练，不过许占杰明白，所谓精挑细选要打个折扣，有些人情或者关系户不可避免。
“很好，青云你留下，一会我再找你。”
许占杰独自离开，让许青云和先手下们熟识，接下来他会对许青云进行一些测试。
收徒是收徒，但他这个门可不是说那么好进，他要看看许青云的表现是不是和他结案报告上所写一样，真的那么优秀。
“队长，这是您的办公桌。”
最先支持他的人主动跑了过来，带着许青云到最里面靠窗办公桌前。
这张桌子视野最好，位置最佳，一直都是队长办公桌。
之前的队长接到调令，但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许青云没动桌上任何物品，仅仅看了几眼。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燕鸣，燕子的燕，一鸣惊人的鸣。”
燕鸣立刻报出自己名字，名字很好听，不知道人怎么样。
许青云记下他名字，把其他人一一喊来，全部问了遍，不仅仅姓名，包括他们特长，加入军事情报处之前身份等等。
许占杰坐在他临时办公室内，正看着手表。
时间到了后，他立刻拿起电话：“青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老师。”
这会许青云刚和所有手下聊过天，了解完他们的情况。
出门许青云向许占杰办公室走去，来的时候许占杰介绍过他的办公室，二楼靠边的房间。
他的办公室在一楼，上楼时候许青云突然停顿了下。
楼梯口有明显的脚印，仔细观察脚印的形状，许青云随后上楼。
办公室门口，许青云仔细打量了下，门口一侧有浅浅的印迹，只有浅浅轻微轮廓，且只有脚尖部分。
扬起手，许青云却没有敲门。
他再次注意到，门缝上有根细线，线的颜色和门相近，若不是之前发现了脚印，很可能注意不到这根细线。
仔细检查了遍门，许青云轻轻拉了拉细线，用力很小，他明白线上不可能绑着炸弹，但该注意的肯定要注意。
许青云小心控制着细线，不至于断裂，慢慢打开了门。
许占杰一直看向门口，见到细线稍稍动了下，但旁边挂着的杯子并没有掉落，门却被打开后，他露出满意笑容。
许青云没让他失望，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老师，您找我。”
进来后，许青云又看了眼地面，马上注意到办公桌前有脚印，但和楼梯口那个不同，并非同一人。
“没错，我这里刚刚有人来过，你知道是谁吗？”许占杰直接问道。
“曹组长。”许青云看了眼地面，立刻回道。
“你从脚印上发现的？”
许占杰来了兴趣，立刻问道，许青云则点头。
“我记得你之前没见过他，怎么知道这个脚印是他所留？”许占杰再问。
“我之前没见过，但今天见了他，留意过他的脚印，这个属于他。”
许青云解释，时刻注意身边任何足迹早已是他的习惯，不止曹云丰，他见过人的脚印全部记了下来。
“很好，窗户边有个脚印，你再去看看是谁的。”
许占杰命令道，许青云马上走过去，窗边果然有双脚印，地面上还有层灰土。
这是故意留下的印迹。
“老师，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鞋，但这个脚印是被人故意按上去的，并非是有人站在这里。”
“还有吗？”
许占杰来了兴趣，直接站起身。
“这是双新鞋，布鞋，穿这双鞋的人脚不大，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如果是您身边的人，我猜是杨组长刚买的新鞋。”
杨组长名叫杨文旭，军事情报处情报科二组组长，跟随许占杰过来的人。
听许青云说完，许占杰发出满意笑声。
第26章 意外发现
许青云果然会辨认鞋印，并且比他想象中做的更好。
不仅看出窗前的鞋印是他们故意按上去，甚至说出是步鞋，属于谁的鞋。
许青云猜测很对，那是杨文旭的新鞋，他在天津刚刚购买，纯粹是喜欢，平日上班他们穿皮鞋，下班后布鞋更舒服。
许占杰有种捡到宝的感觉，他们是情报部门，细节决定一切，许青云这手绝活对破案帮助极大，难怪之前日谍使用替身没能瞒过他，许青云不是单纯的通过鞋，而是通过鞋印找到的人。
简直防不胜防。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发现？”许占杰突然问道。
“有，楼梯口有人快速下楼，是跟着您从总部来的同事所留，另外您门口有人故意包上鞋套，掂着脚尖走过，留下鞋尖一点痕迹，不过太模糊，无法判断是谁所留。”
许青云刚说完，许占杰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楼梯口的痕迹确实是他的安排，属于测试项目，许青云能说出快速下楼所留，已得满分。
但门口鞋印，并不再测试之内。
许占杰突然打开面前抽屉，里面放着的是许青云的结案报告照片，他没有动，死死盯着档案袋。
“老师，您办公室有人偷偷进来过？”
注意到许占杰表情，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此时许占杰表情极其难看。
档案袋所放位置并没有错，但下面文件的纸张却有了点轻微移动。
抽屉中的文件被人动过。
这间办公室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许青云的结案报告，王剑生对许青云保护很好，警局内除了他没人看过。
王剑生手中的东西，一般人别想那么快拿到。
这是有人想知道案子全部过程，并且很急，所以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许占杰思绪转的很快，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是谁，肯定是日本人，天津站有内奸，窃取了这份情报。
他能当上情报科科长，除了和处座关系外，最重要的便是他同样属于心细之人，有一定专业能力。
一名专业特工，办公室被人进来过，之前却没有察觉。
这不仅是工作失误，更是他的耻辱。
许占杰没动档案袋，不管是谁偷偷进了办公室，不可能将里面的照片拿走，最多翻拍。
天津站有内鬼，胆大包天潜入他办公室偷走情报，好在这名内奸目的是窃取情报，若是想要谋害他，在办公室内布置个手雷，他岂不是死的很冤？
许占杰心中满是火气。
“青云，你仔细检查下办公室，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痕迹。”
许占杰明白现在不能乱，保护好现场很重要，许青云立刻对整间办公室进行检查。
很可惜，办公室内没有收获。
许占杰在这里两天，办公室内来来往往过好几个人，刚才曹云丰又特意来找过他，说情希望将自己那名心腹留在天津站。
偷偷潜入的人穿着鞋套，故意掩饰痕迹，估计会戴手套，不至于留下指纹。
若不是在门口的时候留了点印子，许青云又刚好在意，恐怕不会发现办公室内有人来过。
许青云检查的时候，许占杰则快速思考。
这份结案报告他是前天拿到，但前天一直发报，并没放在办公室。
昨天他出门和王剑生要人的时候，同样带了出去，对方能下手的时间就昨天晚上或者今天中午。
许青云检查痕迹，他则检查电路和电话，查看有没有窃听器。
还好，所有电路没有异常。
他这间办公室在最里面，又在二楼，想在他这里安装窃听器没那么容易，安装了窃听器需要在附近监听，对方是内奸，不可能布置这些东西。
“老师，没有发现。”
仔细检查后，许青云摇头，许占杰看着他，突然问道：“门口脚印，你能看出时间吗？”
“不会太久，就是今天。”
许青云点头，他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判断时间不难。
“你确定？”
许占杰略有些惊喜，刚才思考的时候，他更倾向于是昨晚，夜深人静，最好的下手时机。
如果是今天中午的话，那这份情报有可能还没有传出去。
毕竟他们吃完饭便返回，用的时间不长。
若是传出去，那中午离开过的人将有重大嫌疑，可以缩小调查范围。
“确定，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绝对是今天。”许青云点头
“青云，天津站有内奸，你有什么想法？”
许占杰突然问道，处座早就说过，绝不允许他们内部有奸细，既然被他们所发现，这个内奸必须揪出来。
本来他要对许青云进行特训，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最重要是将内奸找出来，特训可以推迟。
“老师，您有相机吗？”许青云突然问道。
“有。”
许占杰从另一个抽屉拿出相机，他们从总部带有相机，前天还用这部相机拍下了许青云的结案报告。
许青云用相机将门口鞋印拍下，顺着过道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可惜没有再出现这样的印迹，但整个过道所有出现过的鞋印，全被他拍下。
这些鞋印杂乱无章，想从里面找出内奸并不容易。
许占杰则默默点头，许青云心很细，这是好事。
“老师，内奸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我想暗查，若是找出内奸，说不定能扩大收获，但需要吴站长配合。”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轻声说道，许占杰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天津站有内奸，确认无疑，不过吴邵书可以相信。
吴邵书不会是内奸，最早找王剑生的时候他便看过结案报告，知道整个案子过程。
至于天津站出了内奸，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连续几任站长出事，甚至有试药把自己毒死的站长，之前的天津站可谓是混乱不堪，日本人只要不傻，便会想办法在里面下手。
在这种情况下，内奸甚至可能不止一人。
“好，就按你说的做，我请吴站长过来。”
许占杰同意了许青云的计划，拿起桌子上电话打给了吴邵书，没一会吴邵书便来到他的办公室。
此时许占杰有点庆幸，若不是这次想要测试许青云能力，恐怕不会发现他办公室被人进来过。
第27章 人情他领
吴邵书很快来到办公室，他来天津，是想干一番事业，结果开局便是不顺，甭提多郁闷。
“吴站长来了，请坐。”
许占杰招呼吴邵书坐下谈，吴邵书不是他下属，是处座亲自委任的站长。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天津站有内奸，我们要把内奸找出来。”
吴邵书还没开口，许占杰突然丢个炸弹，吴邵书瞬间呆若木鸡，情报部门有内奸不是小事，天津站存在内奸，以他现在处境，轻则被处分，重则丢职务下大狱。
“确认了吗？”
吴邵书慌忙问道，他没傻乎乎去问内奸是谁，许占杰说的很清楚，要把内奸找出来，证明现在不知道内奸身份。
“我这间办公室有人偷偷进来过。”
许占杰点头，吴邵书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许占杰办公室被人偷摸进来过？
不仅有内奸，胆子竟然那么大，进入总部情报科长办公室窃取情报。
“青云，你来和吴站长说。”
许占杰转头说道，许青云立刻点头：“吴站长，您是知道我会看足迹，今天老师考验我，特意布置了几道题，结果我们有意外发现。”
“你发现了考验之外的足迹，进而判断有人进过许科长办公室？”
吴邵书立刻回道，他能做站长并非酒囊饭袋，此时军统的战斗力不差，只是经验稍稍欠缺。
毕竟成立时间太短，实战不足。
“您说的对，正是如此。”
许青云微笑点头，此时他已是天津站情报组代理队长，吴邵书是他上司的上司，该留的面子要留。
这次内奸案明显让吴邵书明更难受，不能再给他添堵。
许占杰没说话，一直看着他们，他是人精，看出许青云故意这么做，给吴邵书留下脸面。
他在总部，最了解处座。
警察局抓日谍的事，责任不在吴邵书，处座不会因此责罚，最多心里不喜。
这次的内奸案，吴邵书一个领导责任肯定逃不掉，但任何事有好有坏，若是许青云帮着他找出内奸，坏事会变成好事，毕竟他来的时间短，内奸不属于他的责任。
揪出内奸，将功补过。
如果通过内奸能够得到更大收获，比如找出真正日谍，吴邵书到时候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一切看后续发展。
许占杰打定主意，这个案子交给许青云去办，他来辅助，办成了，吴邵书会欠下许青云人情，对以后许青云在天津站的工作会有极大帮助。
收获扩大，吴邵书欠下的人情会更大，加上自己的存在，许青云这个代理队长不仅可以扶正，还可以在天津站高枕无忧。
毕竟是自己学生，师生关系在这个时代仅次于父子，许占杰现在已是站在许青云位置考虑得失。
“许科长，在下管教不严，让站里出了内奸，向您请罪。”
吴邵书心里发苦，若是平时还好，他可以内部调查，但此时许占杰在天津，还是他先发现了内奸存在，这件事想隐瞒总部都没有任何可能。
“吴站长言重了，你刚来，内奸责任不在你，眼下最重要是找出内奸，你放心，等调查清楚之后我再向总部上报此事。”
许占杰笑眯眯说道，他明白吴邵书担心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此事一旦上报总部，本不高兴的处座，恐怕马上要给他惩罚，被押回南京都有可能。
许占杰明白处座不会这么做，但吴邵书不清楚啊。
“多谢许科长，您以后就是我的大恩人。”
吴邵书大喜，顾不得许青云在旁边，隆重道谢，许占杰不上报，这件事操控的余地可就大了。
说完吴邵书看了眼许青云，他明白许占杰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这个年轻人。
之前他还想过许青云来到天津站是福是祸，现在来看，有他这个纽带，至少能让他和许占杰关系近一步，不是坏事。
“案子让青云来办吧，我们好好配合，若有不对，及时给他纠正。”
许占杰趁机提出办案权，有他在，许青云办案过程可以完全掌握，真有不对的地方他随时可以介入。
“好，就这么办，青云，你想怎么查告诉我，我们全力配合。”
吴邵书快速点头，他明白这是许占杰帮他隐瞒的条件，人家想为学生争取立功机会，无可厚非。
况且真查明真相，许青云是他天津站的人，他一样有功。
“多谢站长，内奸狡猾，知道掩饰痕迹，特意穿了鞋套，但他脚的大小却不好改变，足迹上我已经判断出他是正常穿鞋，大概是七到七点八寸之间。”
许青云轻声说道，前世办案，他便遇到过故意小脚穿大鞋来进行反侦察的人。
但他们不了解足迹特点，小脚穿大鞋，留下的痕迹并不正常，能看出真实脚码，除非垫上很多东西，但这样鞋印会带着异常，进行推算的话，同样能推算出大概尺寸。
吴邵书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通过脚来找人，符合大小的都有嫌疑，其他人可以暂时排除。”
“吴站长高明，青云就是这个意思。”
许占杰伸出个大拇指，反而让吴邵书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修行数十年的狐狸，他明白许占杰夸他是故意给他面子，为学生未来争取更好的待遇。
这个情他领。
“通过鞋印，我和老师推断，内奸趁中午人少时候进入办公室，老师办公室有锁，他没有钥匙，必然会开锁，又或者能配到钥匙。”
“精通开锁，或者有机会偷到钥匙，这样人不会太多，青云，你的办案思路非常好，就这么办。”
吴邵书忍不住点头，两项加在一起，会极大缩小调查范围。
许占杰办公室用的锁不是普通的那种，普通人想不漏痕迹打开没有任何可能。
“站长，只要是脚大小符合之人，我们都要调查，避免有人隐瞒自己会开锁。”
许青云小声提醒，该查的必须都查，任何一丝细节不能放过。
“我明白，我马上让人去查有谁中午后离开过，若是没有更好，针对怀疑的人，分类进行调查。”
吴邵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青云的调查方向没有错，这么去查，真有可能把内奸找出来。
第28章 再次查案
许占杰笑眯眯坐在一旁，吴邵书和许青云讨论破案，他没插话。
这个案子和他有关，破案之后，他同样有功，来趟天津，不仅完成处座交代的任务，顺便收下了个满意学生，还能揪出内奸，并且是在他的指导下让学生破案，一举三得。
“站长，这件事必须保密，站里有多少可信任的人？”
许青云主动问道，之前胡七案的时候，王剑生便特别在意保密，后来他才知道，军事情报处天津站已经得到消息，所谓的保密纯粹是笑话。
好在案子办的快，吴邵书没查明情况案子便已了结，让他没了下手抢功机会。
吴邵书立刻回道：“总务组长袁厚荣，行动组长解勇山都是我带来的人，绝对可信。”
他来天津站不可能一个人，情报组最重要，为了维持稳定他没有立刻更换，总务，行动两个大组全被他带来的人所替换。
一个管财，一个有枪，吴邵书明白这两者重要性。
“既然可靠，先请他们来一趟。”
许青云直接说道，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次是内奸案，内部有可靠人帮忙非常重要。
况且拉他们进来，给他们分工，未来他在军事情报处的工作会更方便。
“好，我马上让他们过来。”
吴邵书点头，明白许青云是好意，他们两个参与之后，只要抓到内奸，功劳簿上肯定会有他们一笔。
没多久，袁厚荣先到许占杰办公室。
袁厚荣三十二岁，和吴邵书是老乡，看起来憨憨厚厚，但许青云从不以貌看人。
别说这里是情报部门，后世职场通过长相去判断人，一样会吃亏不断。
解勇山随后赶来，他比较年轻，二十六岁，军队出身，身强力壮，不用武器一个能打几个的那种。
“站里有重要情况，青云，你来告诉他们。”
吴邵书表情严肃，两人坐直身子，当许青云说出站里有内奸后，两人全露出了惊色。
“解组长，您现在对自己手下人了解多少，有多少人可用？”
说完情况，许青云首先问向解勇山，内部办案，没有可靠人手帮忙，仅靠他们几个肯定不行。
“我手下三队的人可以信任。”
解勇山立刻回道，他们来的晚，但三队是他到了之后重新筛选，组建的新部门，之前天津站行动组不满编，天津站没有站长的时候，北平那边兼顾指挥这边。
北平没少从天津调人，解勇山趁机重新组建了一个队，除了他带来的人之外，剩下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
听解勇山讲完情况，许占杰微微点头。
吴邵书在天津并非没有做事，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这便是上位者的想法，事情是解勇山做的，但许占杰只会把成绩落在吴邵书的头上。
“解组长，麻烦您立刻安排人，调查今天上午十点之后，特别是十二点之后，有谁来过许科长办公室附近，另外查下这个时间后所有离开过站里的人。”
许青云小声说道，三队加上解勇山共有十九人，还有许占杰总部带来的几人，人手上暂时够用。
“没问题，我马上去。”解勇山明白案子重要性，立刻应道。
“袁组长，咱们站里有没有给所有人配过衣服和鞋。”
解勇山离开后，许青云又对袁厚荣问道，袁厚荣明白他的意思，马上点头：“有，不止一次，但都是之前的时候购置，我们来了后就只给新人配过这些。”
“不管是以前站里的老人，还是新进的人，麻烦您把他们人的尺码都拿来。”
“好，我现在就去拿。”
袁厚荣起身，这些资料全在他们总务组，拿过来不难。
许占杰则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许青云是按照最早时间进行调查，调查步骤和方向都没错，他没有介入。
没多久，袁厚荣便带着总务组的资料走了进来。
天津站共有一百二十二人，站长吴邵书，副站长空缺，下设情报组、行动组、总务组、电讯组、审讯组，机要组等等，人事由总务组负责，安保则是审讯组兼顾。
这些属于正式人员，不包括食堂一些编外人员。
除了吴邵书，所有人资料全在，包括袁厚荣自己。
情报组三十五人，行动组五十五人，属于站内最大的两个组，占了一大半。
军事情报处资金充沛，每人至少配了两套衣服，包括鞋。
站内男性居多，根据脚的大小符合条件的人不少，许青云估算内奸所穿的鞋是40到42码，几乎涵盖了大半。
现在是初步筛选，暂时将彻底没有嫌疑的人排除掉。
解勇山那边同样有了调查进展。
中午十点之后，二楼办公室这边来往的人不少，行动组办公室便在二楼，他们人数最多，解勇山最好调查。
除去行动组人之外，只有两人来过二楼。
分别是情报组和电讯组的人，两人被列入重点调查目标。
两人的脚都在嫌疑之列，并且中午是在食堂吃饭，没有出去过。
“站长，刚查到，黎良文会开锁。”
解勇山兴冲冲回来汇报，黎良文是电讯组的人，许占杰直接起身。
他下了飞机便去警察局看许青云结案报告，之后回到天津站给总部发报，电讯组的人虽然没有看到结案报告，不知道他发的内容，但知道是因为警察抓日谍案子进行的汇报。
也就是说，黎良文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是内奸，完全有时间上报给上线，然后上线命令他拿到结案报告内容，接着他铤而走险，偷偷摸进办公室，偷走了这份结案报告。
“青云，接下来怎么办？”
许占杰看向许青云，目前一切是猜测，需要证据来证实。
倒不是他心善，没有证据不会冤枉好人，而是这个案子需要确认后才能抓人，否则万一抓错人，真正内奸有可能逃掉。
其实还有个笨办法，将所有符合脚印大小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让他们戴上鞋套，一一留下鞋印，由许青云来进行对比辨认。
但是这样动静太大，很容易被敌人所察觉，想要后续基本没了可能。
第29章 师徒双簧
许占杰明白轻重，他的心很大，既然要做，就将利益最大化，看看能不能找出日谍。
况且这个案子做好了他有功，做不好由吴邵书顶着，和他无关，不如让许青云慢慢来查，他早已向总部打过招呼，要留在天津一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查案。
吴邵书和解勇山同时看向许青云。
特别是解勇山，心情有点复杂，他知道许青云在警察局抓了五名日谍，作为军人，他对许青云很佩服，身在军事情报处他更清楚抓日谍的难度。
但他没想到许青云会来到天津站，更没想到，刚到他们这便主持如此大的案子。
连一天都没有，恐怕也就一小时。
“老师，我想看看黎良文的鞋，另外让人先盯死他，有条件的话搜查他办公室和他去过的地方。”
“吴站长，您看呢？”
许占杰微微颔首，吴邵书马上点头：“许科长，您不用再问我，我之前说过，案子既然交给了青云，我们全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吴邵书态度很好，想不好也不行，这个案子必须破，否则他可能大难临头。
许青云没有急于立功，继续侦察，让许占杰放心不少。
很多年轻人，遇到案子的时候太注重表现，总想早点抓人，情报工作万不可急躁，他们对手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足够耐心，很可能前期努力功亏一篑。
许占杰便吃过这方面的亏。
许青云不过刚满二十岁，却能如此沉稳，与众不同，他更加欣慰。
他哪里知道，许青云是年轻，但论办案，他拍马都比不上。
上一世许青云并不在警察编制内，但因为这手绝活被多个警察局请过去帮过忙，办过的案子数不胜数。
黎良文如果是内奸，他没有拿走情报，又不可能在办公室抄录，那么多内容纯粹靠记忆很难，除非日本人只要他的简单描述，否则他只能要用相机拍下来，把胶卷给日本人。
既然没有出去过，胶卷还在站内，被他藏在了某处。
等解勇山的时候，许青云没闲着，仔细查看黎良文的个人档案。
刚进情报部门，便可以查看所有人详细档案，许青云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之人。
若不是办案需要，他没有这样的机会，情报部门个人资料管理非常严格。
黎良文是天津站老人，成立之初便在，他是从电话局选进来的技术精英，去年曾经被调到北平三月，但三月后那边不需要这么多人，他又返回到天津。
他是河北人，家庭条件不错。
他会开锁，在电话局有时候需要开锁的地方很多，他跟着一名同事学会了开锁技巧，不用钥匙，想开哪个开哪个。
有家有口，未必不会被日本人收买，别说他这样，后世有很多生活无忧，甚至属于精英行列的人，一样被人蛊惑，脑袋不知道被什么驴给踢了，背叛国家，背叛人民。
黎良文有重大嫌疑，许青云不会因为他的家庭情况起任何怜悯之心。
“鞋拿到了。”
没一会解勇山带着双鞋来到办公室，这里现在是临时指挥部。
“我看下。”
许青云接过鞋，这是双布鞋，黎良文在单位有两双鞋，穿皮鞋有时候硌脚不舒服，留一双布鞋替换，让脚更舒适些。
他是技术人员，很少出外勤，像他这样的人在各单位都有。
鞋有点旧，属于经常穿的鞋，检查了会鞋，许青云眉角突然跳了下。
“吴站长，黎良文的脚是不是受过伤？”
许青云抬头问道，吴绍文有点迷糊，马上看向解勇山。
黎良文只是站里普通人员，天津站一百多口人，他一个新站长，怎么可能了解那么详细，黎良文脚有没有受过伤他并不清楚。
“我去查。”
见站长看向自己，解勇山立刻离开，黎良文脚有没有受过伤他同样不知道，黎良文是电讯组的人，和他交集不多。
许青云则起身，来到门口又看了眼地上的印子。
这块印子特意被挡了起来，门口有许占杰的人看守，外人过不来也看不到，同时尽可能保护这个鞋印。
认认真真，翻来覆去，里里外外，许青云仔细看了好几遍黎良文的鞋，眼睛眯了眯。
“老师，站长，黎良文左脚拇指有伤，现在我有八成把握，鞋印正是他所留。”
“八成？”
许占杰猛然起身，八成不低，他可是亲自验证过许青云看足迹的能力，明白有多恐怖。
“没错，老师，站长，我建议派有经验的人先盯住他，同时加大对他的搜查。”
“你想派谁？”
没等吴邵书说话，许占杰抢先问道，许青云刚提出建议他便明白，许青云想为自己手下捞点功。
“我的队员燕鸣挺机灵，他脚小，不在嫌疑之内，能不能让他来配合解组长一起监视。”
有个好老师就是不一样，还没表达出意思，老师便来配合，这种感觉非常舒爽。
师徒俩唱着双簧，吴邵书哪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没问题，青云，你马上通知他。”
吴邵书哈哈大笑，这么快就找到了内奸，他心情不错，虽说许青云没有完全确定，但八成把握已是不低。
他可是看过结案报告的人，很清楚许青云识别脚印有多么变态。
许青云说八成，案子基本稳了。
“多谢站长，我通知他去找解组长报道。”
许青云主动道谢，之前他到办公室的时候，燕鸣第一个表达出对他的尊重和支持，肥水不流外人田，对支持自己的人，许青云不会吝啬。
还有一点，他们是情报组，不能把这个案子全部交给解勇山调查。
他和燕鸣一起加入，至少对组长曹云丰有个交代。
曹云丰不是吴邵书的人，脚的大小又在嫌疑之列，到现在还不知道站里有内奸，并且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办公室内，燕鸣接到了电话。
队长打来的，没任何废话，直接让他找行动组解组长，说那边有事让他去帮个忙。
黎良文可是电讯组的人，打电话必须小心，不能随便乱说话。
许青云没有看错燕鸣，这么含糊的话让他立刻明白，队长有事找他，马上跑了出去。
第30章 找到情报
燕鸣一路小跑，很快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在去解组长那之前，他先来找队长了解情况。
“站长，许科长，队长。”
燕鸣进来后便笑呵呵和众人打着招呼，许占杰微笑回应，许青云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机灵，仅仅相处半小时便能发现手下优点，这点很不错。
作为领导要学会用人。
就像他，什么不用做，案子交给许青云去查，查到内奸，甚至查出日谍，最终的功劳他要占大头。
这便是领导有方。
“燕鸣，站内有内奸，我们已经找到了嫌疑人，解组长那边正盯着，你去配合解组长，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内奸藏起来的情报。”
许青云直接下令，燕鸣稍稍一怔，心里却翻起了滚滚大浪。
有内奸？并且已被队长找了出来？
许青云说的是我们，但他明白就是队长做到的，站长和总部科长在这，队长却能把他喊来，让他介入这个案子，肯定是他主导这一切，否则队长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权限。
队长头上的代理俩字，恐怕很快就会被去掉。
“是，队长放心，卑职一定配合解组长，争取找出内奸藏起来的情报。”
燕鸣站直身子，大声领命，许占杰和吴邵书不禁莞尔，他个子不高，站的倒是有模有样。
确定内奸身份，此时两人心情很不错。
能找出内奸，对许占杰来说就是大功，之后每一步收获都是血赚。
吴邵书同样放松，确定内奸，他已经可以功过相抵，若有后续，他会跟着沾光，一样立功。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许青云的年轻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幸好许占杰把他要了过来，并且安置在天津站。
至于许青云在警察局的职务，此时吴邵书已经不在意，若不是要保留这个职务，许青云没可能进入天津站，他相当于捡了个大便宜。
“内奸初步判断为电讯组的黎良文，但不确定他是否有同伙，所以一切不得大意。”
许青云轻声叮嘱，燕鸣听的很仔细，听完所有交代，他认真回道：“多谢队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去吧。”
许青云微笑回道，他看过燕鸣的资料，燕鸣看起来瘦瘦弱弱，行动能力不强，但也有他的优点。
燕鸣是通信兵出身，接受过半年的系统培训。
在电台特别是密码破译，炸弹制作、拆除，以及盯人和伪装等方面，他有着过人天赋。
毕业的时候，可是被培训教官打的优，排名前列。
处座重视专业能力，情报组的人全部接受过专业训练，每个人基本都有自己的特长。
“解组长，您好，我是情报组一队队员燕鸣，我们队长说让我过来打打杂，一切听您的吩咐。”
燕鸣很会说话，找到解勇山后姿态放的很低，解勇山来天津站不久，又忙于行动组的事，对情报组队员没多少熟悉。
不过都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见过燕鸣，知道他是情报组的人。
“既然是许队长的安排，你按照许队长要求做就行。”
解勇山轻轻点头，他明白真正负责案子的是许青云，许青云是刚来，并且年轻，但他没敢有一点轻视。
刚来便能发现有内奸，并且这么快找出内奸就是能力。
年轻怎么了，人家有靠山，越年轻，以后发展潜力反而越大，现在是队长，谁能保证他永远是队长？
解勇山清楚吴邵书对曹云丰的态度，曹云丰这个天津站的老人，之前老往北平跑，对这边的事并不那么用心，未来迟早要被换掉。
虽说许青云不是站长的人，但站长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未来许青云真有接管情报组的可能。
“队长的要求我会做，您的要求也是一样。”
会说话的人就是不同，没一会燕鸣便把解勇山哄的很高兴，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很多关键问题。
比如调查的进度，监视的情况，以及搜查过的地方。
燕鸣同样拿到了黎良文的资料。
他来到天津站有一年时间，认识黎良文，平时黎良文不显山露水，对谁态度都不错，谁能想到他是内奸？
内奸的可怕在于隐藏暗中，被发现的内奸翻不起浪花。
他很清楚队长的意思，通过调查黎良文，找出他背后的人，争取抓到真正的日谍。
多一个燕鸣对解勇山来说不算什么，他正忙于监视黎良文，并且调查他今天所做过的一切。
希望通过他的行事路线，找出被他偷走的情报。
办公室内，许青云并没有闲着，解勇山那边所调查的每一种新情况都会汇报到他这，由他整理判断，布置下一步动作。
“站长，许科长，许队长，找到他藏起来的情报了。”
半个小时后，解勇山带着燕鸣兴冲冲回来，进入办公室便兴奋的喊道。
黎良文已在他们监视之内，解勇山不会当着他的面，或者被他发现返回办公室。
解勇山说完摊开手，掌心内放着个胶卷。
许占杰，吴邵书全部起身，一起来到他面前。
“这就是他窃取的情报？有没有找到相机？”
吴邵书先问道，解勇山则摇头：“相机正在让人找，但胶卷被他藏的这么严实，肯定是他今天偷拍的情报。”
“在哪找到的？”
许占杰主动问，许青云则看向燕鸣，燕鸣没说话，但挤了几下眼睛，让许青云明白，找到胶卷的人是他。
“库房，一部废弃的电话机内，今天黎良文去库房拿过配件，燕鸣说库房有嫌疑，主动要求去库房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
解勇山快速汇报，燕鸣不错，分析案情之后，便猜测黎良文将情报藏在了库房。
天津站库房不小，归总务组管辖，里面东西很多很杂，各种新旧零件摆在里面，各种用过的没用的东西等等，一般的人在里面别想那么快找到东西。
而且黎良文藏的很深，电话机内部还有个盒子，伪装的非常好，若是只打开电话机，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胶卷。
第31章 打了老婆
“燕鸣，做的不错。”
许占杰主动表扬，燕鸣是许青云手下，刚参与案子便找到被藏起来的情报，立下大功，给许青云长了脸。
“都是卑职份内之事，若非队长找出内奸，我们不可能想到他把东西藏在了那。”
燕鸣没有居功，先抬出许青云，仿佛他做的微不足道，许占杰则哈哈大笑，又是个聪明人。
“你们都有功，这次做的很好。”
吴邵书笑道，情报没被黎良文送出去，现在内奸被盯住，相当于这次他们没有损失。
“杨文旭，你亲自去冲洗，尽快。”
许占杰安排手下去洗胶卷，确定是否被偷走的情报，许青云的结案报告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机密，既然日本人那么在意，就好好保护。
他们这边守好，日本人又没有在王剑生那下手的机会，急死他们。
许占杰同样有点恶趣味。
“是，我马上去。”
杨文旭有点郁闷，他是总部情报科组长，总部比地方向来大半级，若是分到地方，他甚至可以做副站长。
现在倒好，彻底沦为打杂。
前天他更是发了整晚加早上的电报，手到现在还酸着呢。
没办法，科长在这，命令必须服从。
“燕鸣，拿个新胶卷放回去，解组长，麻烦你们继续盯人，他取走情报的时候不要惊到人，看他去哪。”
许青云吩咐道，案子还没结束，现在已找到失窃情报，但不能让黎良文知道，用个假的迷惑他即可。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解勇山咧嘴直笑，这案子办的舒坦，不用自己费脑子，只需按要求去做，收获便进了口袋。
“许队长，能不能让燕鸣继续帮我？”
刚想走，解勇山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燕鸣是许青云手下，会说话，人聪明，让他跟着，解勇山把握更大。
“当然，他现在就是您的兵，您随便安排他做事。”
许青云笑道，解勇山高高兴兴离开，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军事情报处和往常一样，黎良文直接向外走去，并没有去库房。
没去库房，他就没拿掉包的胶卷。
这个发现立刻汇报到了办公室。
吴邵书眉角微凝，许占杰轻轻敲着办公桌，许青云则看向门口。
“胶卷冲洗好了，照片正在洗，科长，我拿来了几张，您先看下。”
杨文旭走了进来，许占杰立刻起身，吴邵书也靠了过来，包括许青云，每人拿起一张，对着阳光仔细看。
胶卷小，许占杰干脆拿起放大镜去看。
“没错，就是结案报告，他把照片摆在桌上拍的。”
许占杰最先看清楚胶卷中的内容，重重拍了下桌子。
照片马上洗出来，有了这个，便可以坐实黎良文内奸身份。
“老师，站长，我猜测他有固定接头时间，或者说等着上线安排，咱们先不要急，盯好他，明天看情况。”
想了下，许青云慢慢说道，解勇山带着二十人盯着黎良文，他没有跑掉的可能，现在有两种方案，一是抓人，撬开他嘴巴问出上线，或者接头方式。
二就是等他接头。
许青云选择后者，等他接头把情报交出去后，继续盯着接头的人，看人去哪，在冲洗照片之前抓人，扩大收获。
“好，我同意。”
许占杰微笑点头，许青云不着急，他更不急，吴邵书虽然想早点抓人，落实功劳，可人家师徒统一了意见，他只能同意。
解勇山在黎良文家附近布置了好几个点，事情突然，他们没能在黎良文家安装窃听器，但已经窃听了他的电话。
离开办公室后，许青云来到了这边。
他今天不会回去，要在这边临时指挥，好根据情况随时做出应对。
“队长，那是黎良文的老婆彭素娇，我以前见过一次，听说是个读过书的女人，可惜了。”
燕鸣在许青云身边，介绍着胡同内，一个提着菜篮子走路的女人，许青云则拿望远镜看去。
军事情报处不是警察局，这边设备更专业精良，比他那个警察小班强了太多。
“彭素娇资料有吗？”
“有，我拿给您，您等会，我想办法通过他们邻居去打听点情况。”
燕鸣立刻点头，基本资料他早已找好，见许青云询问，自告奋勇外出调查。
想了解情况，找邻居大妈最合适，燕鸣知道该如何与这类人打交道，让她们说出自己想要的一切，还能让对方主动帮自己保密。
很简单，夸夸她们，然后给她们一两件小事上觉得没做好的错觉，丢人的那种，打死她们都不会主动对外去讲。
天黑的时候，燕鸣跑了回来，马上汇报：“解组长，队长，彭素娇读过中学，家里经商，和黎良文是一个地方的人，两人很早便订婚，现在生有两个孩子。”
“她喜欢打麻将，黎良文对此原本是支持，毕竟和她打麻将都是一些富太太或者官太太，有助于黎良文发展，但半年前，黎良文便不允许彭素娇去打麻将了，为此还狠狠打过她一次。”
“邻居们传言是彭素娇被人合伙做局骗了不少钱，但他们家生活并没有改变，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半年前？”许青云马上问道。
燕鸣点头：“没错，有人记得很清楚，七夕左右，因为七夕那天黎良文打的老婆，打的可凶了，彭素娇脸上带了伤，几个月才好。”
他打探的不错，这个能力比左金方强，不过左金方最为忠心，相对比之下，许青云还是更信任左金方，那是真正自己人。
可惜他在警察局，无法参加这个案子。
“半年前，黎良文借调北平回来的时候。”
许青云自言自语，不止黎良文，天津站不少人去过北平，天津站有很长段时间没有站长，全是北平代管，有什么事就喜欢支摆他们，不少人对此有意见。
根据黎良文的资料显示，以及燕鸣的调查，他平时对老婆不错，成婚这么久从没打过老婆，这次因为输钱，就把老婆打的那么狠？
既然如此生气，说明输的钱很多，可为什么他们家生活条件没有变差，更没听说黎良文预支过工资，或者找同事借过钱。
第32章 查到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中黎良文透露着很多不正常。
“你再去问问，想办法确认彭素娇是否真输了很多钱，如果是，输给了谁，是和她平时一起打牌的太太，还是其他人。”
许青云吩咐道，破案需要严谨推理，尽管他心里有了想法，但需要事实来进行佐证。
猜测只是找出调查方向，在没有确认之前，不能将猜测定为事实，避免调查错误而被误导。
“是，我马上去。”
燕鸣很快出门，解勇山在一旁，看着他离开，眼中带着赞许。
别看他和燕鸣仅仅共事几个小时，现在他非常喜欢这个会说话又聪明的小个子。
“许队长，燕鸣不错，是个人才。”
解勇山主动说道，许青云则笑道：“解组长您过奖了，他还年轻，需要磨炼。”
燕鸣是他手下，他怎么说都行。
“他年轻，你不是更年轻？”
解勇山心里暗道，这些他没说出来，主动转移话题：“燕鸣查出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有可能敌人通过黎良文老婆攻破了他，如果彭素娇真输了很多钱，足以让他们还不上的钱，黎良文很可能在没有办法之下，被迫为他们做事。”
“这个可能有，所以我让燕鸣核实清楚，如果您猜测是真的，黎良文有可能就是这么被拉下的水。”
许青云轻声回道，解勇山想说的问题，他同样想到，日本人狡猾，手段无所不用，让人防不胜防。
趁着黎良文没在家的时候，对他老婆下手，让他们家欠下巨额债务，然后利用债务逼迫黎良文，来达到他们目的。
“日本人，无孔不入啊。”
解勇山叹道，燕鸣还在核实，但他感觉这个可能性很高，接下来就看调查结果。
核实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燕鸣便跑了回来。
“彭素娇挨打之前，她换了几个牌友，也是女人，据说是租界做生意老板养的外室，她们出手阔绰，彭素娇前期赢了点，后来才开始输，然后越输越多。”
“有传言彭素娇输了好几万大洋，根据她自己说法，是她男人通过关系找了人，最后让他们免了赌债，但她男人还是狠狠揍了她一顿。”
燕鸣说完，解勇山便看向许青云，果不其然，彭素娇中了人家圈套，傻乎乎钻了进来。
麻将是四人娱乐，人家三个明显一伙，想让她赢她就能赢，想让她输，绝对带不走一分。
“查到那几个女人身份了吗？”
燕鸣点头：“问了，没人知道，自从彭素娇挨打不打牌后，她们就消失了。”
人消失，是因为目的达成。
黎良文就这样成为了他们的人，半年来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情报。
天津站对外联系全是通过电讯组，电讯组人少，黎良文是技术骨干，大部分电文都会经过他的手，这次若不是日本人让他偷取许青云结案报告，恐怕还不会发现他内奸身份。
“解组长，盯好他们，彭素娇同样要盯。”
许青云吩咐道，彭素娇是黎良文背叛的关键，她知道自家男人为日本人做事。
黎良文若是不方便和日本人联系，有可能会通过她来转达，有必要将其纳入监视范围。
“没问题，我安排两个人专门盯她。”
解勇山经过专业培训，工作好几年，明白监视彭素娇的必要性。
“解组长，你手下都是男人，必须调两个女人过来，找两个站内彭素娇没有见过的人过来。”
彭素娇是女人，如果对方也是女人，她们完全可以去一些只有女人能去的地方，避开可能的监视。
比如女人用品店，男人若是跟进去太显眼。
又干脆是女厕所，男人肯定不能进去。
“好，我马上回站里，亲自挑选。”
解勇山没反对，许青云的布置他确实没想到，但有道理，监视就要全面，站内有女人，虽然不是专业特工，可毕竟在情报部门工作，多少懂一些。
好好交代她们，主要是去一些男人不方便的地方，解勇山相信她们能执行好这样的任务。
酒楼，吴邵书正在宴请许占杰。
许占杰没有提前汇报总部，让他欠下很大人情，这顿饭必须要请，现在主持办案的不是他们，无需为案子担心，少喝点就行。
很快有人进来，汇报监视点的情况。
哪怕是吃饭，两人对案子同样关注。
“许科长，您收了个好学生啊。”
汇报完毕，吴邵书首先感慨道，许青云已经查到黎良文被策反的原因，不仅想到把黎良文老婆一起监视，还想到了用女人。
这份心思，哪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所拥有？
任何行业都有天赋极高之人，只需稍稍努力，就比那些刻苦之人取得的成绩要高，很明显许青云便是这类人，天生适合吃他们这碗饭。
现在许青云年轻，以后呢？
许占杰不仅收个好徒弟，并且后继有人，未来许青云一旦成长起来，绝对有希望接替他的位置。
“吴站长，你也一样，站里有个好兵。”
许占杰微笑回应，特意提醒吴邵书，许青云现在是他的人。
许青云有能力对他没有坏处。
“没错，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给我送个人才。”
吴邵书听懂了他的意思，并不反感，许青云有能力是好事，只要在天津站，任何人做出的成绩都有他一份。
他巴不得许青云做的更好，最好这次再抓几名日谍。
到时候不仅他站长的位置会巩固，还会得到上面人的表扬。
许青云布置很到位，两人非常放心，只听不管，时刻了解案子进程。
一夜无话，天色发亮。
晚上黎良文家没有异常，早上他和平时一样，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彭素娇则送孩子去学校，他们两个孩子不大，一儿一女，长的很是可爱。
可惜父母不争气，未来无法继续给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
“队长，我过去了。”
燕鸣对许青云说了声，监视黎良文的人是解勇山手下，燕鸣辅助，解勇山新选出来的行动队员和黎良文不熟，没打过什么交道。
许青云又特意叮嘱他们不要跟的太近，宁可跟丢，也不能让黎良文发现他们的存在。
第33章 心细如丝
送完孩子，彭素娇伸手拦了辆黄包车。
跟踪的几人同时动了起来，解勇山站内找来两个女人，和他一起坐在车内跟在后方，需要她们的时候随时过去支援。
燕鸣也在，他聪明机灵，昨晚查明情况后，本能让他感觉突破口很可能在彭素娇身上，可惜彭素娇见过他，不过可以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帮着去装窃听器。
至于黎良文，在站内有人盯着。
彭素娇坐着黄包车来到南市。
下了车，她左右打量了眼，随即进了间高档绸缎铺子。
没多久她走出店铺，再次拦了辆黄包车离开。
“她进去做了什么？”
解勇山亲自开车，彭素娇进铺子后，他便让车里的女人下去了一个，装作去看绸缎，紧盯彭素娇的行踪。
“她先是买了匹上等绸子，随后打了个电话，内容是：三姐，你上次要的东西到货了，对方说什么我听不见，她听完对面话后便挂了电话离开。”
跟踪的女人快速说道，解勇山捏了捏拳头。
他们果然是通过彭素娇来进行联络，幸好许青云心细如丝，提前做好预防，不然很可能忽略这点。
解勇山在彭素娇后面远远跟着，见彭素娇回了家，马上来到监视点。
“许队长，你猜对了，彭素娇就是他们的联络人，刚才彭素娇打了个电话，说东西到货了，估计他们马上很快便要接头，电话我已经让燕鸣去查。”
解勇山挺喜欢燕鸣，明白许青云想多给他点功劳，便把查电话的任务交给了他。
“很好，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解组长，我们多点耐心，这次肯定会有大收获。”
许青云微笑说道，彭素娇绸缎铺的电话肯定是打给日本方面，哪怕不是日本人，也是负责传递信息的人。
许青云更倾向于就是日本特工，黎良文身份不一般，非常重要，对方不会让一般人来和他联络。
案子的进展，很快汇报到了许占杰和吴邵书那里。
一切顺利，两人没有着急，在办公室喝茶聊天，等待捷报。
许占杰甚至在想，之前王剑生是不是便如此，等着手下汇报好消息，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下午的时候，黎良文找个借口去了仓库，偷偷拿走了藏在电话内的胶卷。
或许一天没有任何异状麻痹了他，他表现的很轻松。
燕鸣很快打听到了电话，彭素娇打给的是一家共用电话，对方只知道有个女人准时过来等电话，接了电话便走，并不知道她是谁。
根据描述，接电话的女人二十多岁，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不算特别好看，具体样子没人记得。
普通的女人，被关注相应会少点。
电话上暂时没有进展，许青云继续盯着黎良文两口子。
下班，黎良文正常回家。
他已经拿了东西，对他的盯梢更为严密，时刻不让他脱离视线，白天燕鸣已经找机会潜入他家安装了窃听器，他们在家的对话一样能听的清清楚楚。
黎良文是电讯精英，燕鸣窃听器安装十分注意，避免被他发现。
“东西在这，你等会送过去吧。”
许青云正在监听点，耳机内传来黎良文的声音，他兴致似乎不高，说话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好，我等会就送过去，这次又能赚不少。”
彭素娇喜滋滋回道，日本人大方，每次提供情报都会给他们不菲报酬，这次更是给三百块大洋之多。
“钱再多有什么用，我只想看着孩子好好长大，别无他求。”
黎良文哼了声，随即传来翻报纸的声音，许青云明白，黎良文不接头，真正接头的人是彭素娇。
这个女人不仅害了自家男人，还亲自当起了联络员。
“解组长，我们走。”
诱饵出笼，彭素娇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接头，先确定和他接头的人，顺腾摸瓜，看看这次到底能收获多少。
解勇山则有点激动，这可是他侦办的第一个日谍案。
若是能抓到日谍，他的履历上将会留下浓厚的一笔。
很快彭素娇出了门，天还没黑，她拦了黄包车，直接来到英租界一家咖啡馆。
她不是特工，路上仅仅是回头看过几次，此时她双手紧握手包，其他反跟踪动作一个没有。
“你和我一起进去。”
许青云叫上来帮忙的女队员，他和对方都年轻，伪装成情侣最适合。
黎良文是偷了情报，但没有他的照片，昨天他刚到天津站，彭素娇不可能认得他。
两人进到里面，彭素娇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那。
许青云选了个靠里的位置，这里视线并不是最好，仅能看到一角，不过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和彭素娇接头的人只要过来就会被他们发现，进而拍照和跟踪。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二十多岁女子走了进来，似乎找人的样子，在咖啡馆走动和彭素娇擦身而过之际，两人手中快速传递，胶卷已经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随即离开，仿佛是进来找人。
日谍果然狡猾，来接头还装做不认识。
幸好他们做足了准备。
燕鸣在外面，他擅长跟踪，彭素娇那些小动作瞒不住他，他肯定能跟上刚才接头的女人。
彭素娇喝完咖啡便起身离去。
她任务完成，心里非常高兴，等日本人确定他们东西后，三百大洋很快会送到她的手上。
她现在不再打牌，但喜欢买好看的衣服，化妆品，包包等。
正好最近想换个手包，有了这笔钱完全没问题。
“许队长，人已经跟上了，我们过去。”
外面解勇山一直等着许青云，许青云出来的时候，特意寻找女人走过的位置，在地上找到块浅浅的脚印，仔细看过后立刻拍了照。
“好。”
许青云上车，燕鸣和另外两名队员交叉跟踪和彭素娇接头的女人，至于彭素娇，有两人会一直监视她。
“队长，解组长，她进了胡同，这条胡同太显眼，我没敢跟太紧，让其他兄弟绕过去，看看她是不是从别的路出去，又或者返回。”
见他们的车过来，燕鸣快步走到车前，小声汇报。
第34章 鞋印找人
解勇山眼中流露出赞许，燕鸣的布置很到位，如果对方是故意做出反跟踪动作，贸然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刚说完，燕鸣突然转到一旁，蹲下了身子，利用车身挡住自己身体。
冬天白天时间短，天早已全黑，胡同口走出来个女人，左右看了眼，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是反跟踪动作，故意找个没人的胡同，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进来，如果有，是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不是的话，那基本可以判断自己被跟踪。
更有精明者会事先熟悉好类似地方，进去后，若有陌生面孔跟过来，马上便知道自己暴露，进而用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或者逃跑路线来摆脱追踪。
燕鸣的小心起到了作用。
“许队长，燕鸣不错，真的不错，若不是你们情报组的人，我真想调他过来做队长。”
解勇山感叹道，燕鸣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可惜燕鸣是情报组的人，行动组调情报组容易，但情报组队员一般不愿意到行动组来。
原因不复杂，情报组负责侦察和寻找线索，行动组主要负责行动，包括抓捕，刺杀，以及各种危险行动。
行动组的伤亡率要比情报组高的多，说难听点是炮灰，情报组才是真正精英，能在更好的部门，谁愿意去差的地方？
“解组长，我手下人不多，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许青云微微一笑，解勇山这个想法不能有，好的苗子谁不喜欢，燕鸣的表现同样让他满意。
解勇山是组长，又是吴邵书心腹，这个念头必须早点给他断掉。
当然，如果燕鸣自己想去行动组做队长，他不会拦着，心不在一起，拦着没用。
“哈哈，好，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
解勇山笑道，开车在后面远远跟着，没多久，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和彭素娇接头的女人刚刚到了南市，很快转进了个胡同。
几分钟后，燕鸣快速跑了过来。
“队长，解组长，我们跟丢了目标，她进的这个胡同错综复杂，里面有很多分叉路，到处是房子，我们没敢跟进去，和刚才一样在周围等待，但这次她没出来。”
燕鸣低着头，跟丢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丢了？”
解勇山微微一怔，刚想发火，突然想起燕鸣不是他手下，况且他刚刚夸过对方，实在不好骂人。
“没事，跟丢不怕，再等等，说不定她就住在里面。”
许青云摇头，跟丢人他确实不怕，前世办案，很多时候他连嫌疑人都没见过，纯粹靠他一路寻找足迹将对方找到。
他现在所考虑的问题，是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他们。
仔细思考后，这种可能性不大，解勇山手下虽然是新行动人员，但被解勇山训练过，一路上交替跟踪，遇到人少的地方宁可看不到目标，也不让对方发现他们存在。
燕鸣更是鬼精，不可能让她发现。
许青云更倾向于对方没有发现，目标住在这里，她是到了家。
看了看手表，许青云决定再等五分钟。
冲洗胶卷需要时间，他们没有冲洗出来之前，不会发现情报被掉包，他还有时间。
五分钟后，许青云走进胡同，手里拿着手电筒。
南市原本脏乱差，不过兴起后建了很多新房子，这些新房子建的不差，环境要好些。
这片胡同便是新建房子区域，路是小了点，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走了没多久，许青云蹲下身子，发现了之前和彭素娇接头女人的足迹。
她穿的是布鞋，脚不算小。
通过鞋印，暂时无法判断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满清退位后，国内很多人家早已让女子取消了裹脚，仅有少部分家庭保留这样的恶习。
解勇山和燕鸣在后面跟着，好奇看着许青云查看脚印。
许青云起身，继续向前走去，地面是青石板外加土路，天津胡同内这类小路非常普遍，造价便宜，且下雨下雪不至于泥泞到无法行走。
没一会，许青云再次看到脚印。
转了两个弯，在一户人家门口发现脚印方向不对，许青云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拿着手电筒继续向前走去。
“她进了刚才第三家。”
转过弯后，许青云小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真的回了家。
“燕鸣，你马上想办法查清楚这里住了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许青云快速下令，燕鸣点了下头，许青云突然又说道：“五分钟时间，必须要快。”
对方回了家，随时可能发现胶卷是空的，时间紧迫。
“您放心，五分钟够了。”
燕鸣自信回道，立刻跑了过去，许青云则看向解勇山：“解组长，您做好准备，等会燕鸣查清楚情况后，立刻抓人”
“放心吧，抓捕交给我们，绝对没问题。”
解勇山笑道，他本就是行动好手，这会正摩拳擦掌，准备亲自带人执行抓捕任务。
不到五分钟燕鸣便跑了回来：“队长，问清楚了，这里住着两口子，男的做点小买卖，女的据说在租界内做服务员，具体哪里不知道。”
单论打探消息，燕鸣确实有一手。
“准备行动，抓到人后立刻通知监视点抓捕黎良文夫妇。”除了面前的女人，黎良文两口子同样要抓。
“好，我派人去通知他们。”
解勇山首先回应，除了通知监视点，还要通知站长和许科长，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现在是晚上，站长和许科长肯定在吃饭喝酒，不过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案子进展，若是不报必然挨骂。
解勇山召集过来所有手下，许青云则看向手表，计算他们可能冲洗出胶卷的时间。
行动组共有十二个人，对方是两人，一男一女，安全起见，他们不会敲门欺骗对方出来，直接翻墙进去抓人。
对方可能有武器，但解勇山要求能不开枪就不开枪，迫不得已开枪也要打他们不致命部位。
两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活口意义更大，连夜审讯，说不定还会有后续收获。
第35章 抓捕成功
所有人检查武器和装备，确认无误，解勇山亲自带队来到墙边。
“小五，进去开门。”
解勇山命令手下，小五身子最灵活，之前练过轻身功法，不说如燕那么夸张，至少能做到落地无声。
“开门的时候小心点，注意有没有陷阱。”
许青云小声叮嘱，昨天许占杰考验便在门上装了绳子，对方很可能是日本特工，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许队长放心。”
小五应了声，两天办案，他们早已知晓主导案子的是谁，对许青云很是佩服。
仅凭脚印便判断出了内奸身份，他们跟丢了人，结果许队长只是看了看地面，便把人找到，明确了目标所在之地。
此时他们都坚信许队长没有看错，目标就在里面。
“注意安全。”
许青云没再废话，行动本就危险，但不能因为危险便放弃。
小五咬着匕首，在其他队员帮助下，踩着两人手轻松翻上了墙，过去的时候他非常小心，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在院子里，不能用手电筒，只能依靠月色，小心检查周围。
在门上他果然看到了根绳子，仔细检查，绳子另一边挂着个铃铛。
若是不查碰到铃铛，里面的人马上便会知道有人进了他们家。
果然够狡猾。
小五小心解掉绳子，慢慢开门，开门的时候他非常注意，生怕引发一点声响。
开到能进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解勇山等人一一摸了进去。
许青云则留在外面，燕鸣同样没有进去，站在他的旁边。
抓人是行动组工作，这点功劳没必要和他们去抢，况且两人都不是行动高手，专业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即可。
解勇山带着人，他们脚上绑着鞋套，来到正厅门外。
这里是平房，里面亮着灯。
解勇山对身边的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拿出匕首，他的匕首属于特制，薄如蝉翼。
轻轻拨动了几下，慢慢推开一点，小五对解勇山打了个手势。
解勇山微微点头，他在院子里观察过，客厅没有亮灯，但里间卧室亮着灯，不过这样的房子有两个里间，必须全都要进去人。
小五往后退了几步，解勇山轻微推开门，小心挪动身子钻了进去。
进到里面，他马上弯了弯腰。
亮灯的房间内明显有人，另外房间则散发出微弱灯光，很可能有人正在里面冲洗照片。
解勇山招了招手，手下陆续进入，在里面他们不能发出任何声响，进来四个人后，他马上打起手势。
两人和他一起去微弱亮光房间，另外两人冲进亮灯房间。
布置好任务，解勇山慢慢挪动身子，还没到门口，猛然回头。
亮灯房间走出个女人，正好看到想要进去的队员。
“动手。”
被发现了，不能继续慢腾腾进人，解勇山喊出声后立刻朝里面冲去，他的队员反应不慢，但那名女人反应更快，转身就朝房内跑去。
两名队员距离她最近，跟着冲了进去。
后面队员则兵分两路进行支援。
“砰。”
解勇山撞开门，里面的人注意到动静，突然把灯关了，里面现在已经全黑，解勇山仅仅依靠外面散进来的余光，准确找到藏在角落里的人。
不能给对方反应时间，解勇山直接扑了过去。
由他带领，后面的人一起向前扑。
另外房间，女人冲到床前，刚打开抽屉，后面的人便一把拉住了他。
女人力气小，身子不自然被拉了过去，几人立刻按住他，女人双手被控制在身后，一人控制了他的腿，另外的人则快速在她身上摸了起来。
沟沟缝缝，一点都没错过。
确定身上没有武器，留下三人进行捆绑，剩下的人则跑到另外房间，增援他们组长。
解勇山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双手紧紧抱死他。
他的力气极大，被抱住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队员和旁边房间一样，先是帮着控制住里面人的手脚，接着搜查全身，有人从他手下的地面上摸到了把手枪。
刚才男人已经拿到了枪，只是解勇山反应更快，扑过来让他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男人动弹不得，没一会被强行拉到客厅内，其余人迅速将他绑死。
小五则去打开了客厅的灯。
许青云和燕鸣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全身绑死，被强行压住身子跪在地上的两人。
“抓捕顺利，两个，活捉。”
解勇山咧嘴直笑，大功，超级大功啊，这两人肯定是日本特工，这份大功足以让他未来有更好的前程。
高兴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笑容。
“解组长，干的漂亮。”
许青云伸出大拇指夸赞了句，说完仔细观察室内情况，旁边是卧室，女人就是从卧室出来，她跑回去是要拿枪，此时抽屉中的手枪已被找了出来。
另一边如同解勇山的猜测，是间暗室，男子刚才就在里面冲洗照片。
女人走出来，是因为冲洗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想看看照片有没有出来。
“解组长，安排几个人先把人送回去，我检查下这里。”
对方身份暂时还没有明确，不过这里是他们老窝，需要尽快检查，调查线索本是他们情报组工作，此时情报组就他和燕鸣两人在，当仁不让将任务揽到手上。
“好，我亲自押他们回去，给你留两个人守着。”
解勇山没有矫情，人在这里不保险，押回站里最稳妥，许青云没有反对，仔细观察房间内的一切。
“队长，您看。”
燕鸣很快有了收获，在柜子内发现了个盒子，里面是六封整齐的大洋，每封五十块，是他们准备给黎良文的奖励。
许青云监听过黎良文夫妇对话，能猜到这些钱的作用。
很可惜，彭素娇拿不到这些钱了。
“队长，您看这。”
没多久燕鸣再次喊道，卧室的床被推开，在床头下面墙上，燕鸣找到了个暗格，暗格内放着一个小盒子，还有五根金条。
房间内就他们两人，行动组的人都在外面守着，由他们检查现场。
许青云看了眼金条，随即拿出盒子。
第36章 熟悉味道
盒子里面有个手榴弹，还有几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些东西许青云没敢乱动，谁知道是什么，拿回去先化验再说。
“继续搜查。”
许青云收起这些东西，让燕鸣继续搜查卧室，他则来到另外房间。
他们的确是在冲洗照片，因为开灯的缘故，胶片被曝光，此时已经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就算没曝光，冲出来的也是空白照片。
房间内很简单，东西不多，许青云仔细检查，在一个柜子内又发现了个暗格。
暗格内放着不少他们拍过的照片，不过都是普通场景，暂时看不出异常。
照片被许青云收起来，和燕鸣确认房子被全部搜查了一遍后，留下行动组的人继续看守这里，两人返回天津站。
黎良文夫妇已被抓来，连他们的孩子一起被带了过来，刑讯室内正在审讯，吴邵书和许占杰都在。
“青云回来了。”
许占杰伸手，招呼着许青云到他身边坐下。
先审的是黎良文，他是内奸，抵抗意识没有日谍那么强，撬开他的嘴巴，对之后的审讯会有帮助。
许青云进来的时候，黎良文已经开口，正在讲述他被策反过程。
和许青云猜的一模一样，黎良文老婆彭素娇中了招，被人合伙欺骗，欠下了五万多大洋赌债。
对方有她签字按手印的欠条，他们想赖账都不行。
黎良文回来后，他们立刻上门，讨要赌债，这么多钱他们哪还的起，把家里的田地全卖掉也还不了多少。
对方请的是天津本地混混出面，这些混混能量不小，背后更是有大耍撑腰。
大耍相当于最顶尖的混混，乱世之中，这类人能量不小，有些甚至和果党高层都有密切关系。
上海有这样的人，天津同样有。
黎良文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请求他们宽限几日，第二天便有人上门，就是彭素娇接头的女子，让他听从安排做事，不仅这些赌债能全部消掉，以后做好了还会给他钱。
否则便将他老婆孩子全卖掉。
他的孩子还小，特别是女儿，一旦被卖未来命运有多凄惨他很清楚，迫不得已，只能先答应对方。
对方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军事情报处天津站的详细情况上报。
此时他才知道，对方是日本特务，做这个局为的就是他，可惜他已经无法下船，必须按照他们要求去做。
送上资料，他得到了五十块大洋奖励。
之后又让他做几件事，包括天津站内部密码，有哪些资料，吴邵书上任时候所来人的详细情况等等。
黎良文没办法，对方交代的每件事全部照做。
不过许青云结案报告并非他主动汇报，而是对方给他下的任务，他会开锁，中午偷偷潜入许占杰办公室，将结案报告全部拍走，胶卷藏在仓库破旧电话机内。
照相机则被他拆散，零件分开存放，所以燕鸣没能找到。
不得不说，黎良文技术水平确实很高，是个人才。
昨天他拍好之后，下班回家告诉了老婆，老婆和那边人有约定，固定时间打电话联系，通知他们后见面拿走东西。
见站里没什么异常，黎良文没有多想，以为这次任务和之前一样能够顺利完成。
至于对方的真实身份，他猜测是日本人，但叫什么，在什么部门工作他一无所知。
听完他讲述，许青云轻轻摇头。
黎良文有点悲哀，根本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做这些事全是被迫，没有真正认同的缘故。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实实在在属于叛变，是真正汉奸。
审完黎良文，马上提审彭素娇。
彭素娇表现还不如她男人，被抓后就吵着主动交代，希望能放她一条活路。
她同样不知道对方身份，每次是对方主动找她，或者门缝内塞纸条等形式来进行通知，她再告诉自己男人，之后约定时间电话通知任务进展，最后上交情报。
半年来，他们提供了五次情报，得到了六百多块大洋的赏金。
这次的赏金最高，三百块，可惜没能拿到手便被抓了。
“带那个女人过来。”
审完彭素娇，接着便要审讯和她接头的女人，根据彭素娇交代，她和这个女人见过三次，每次都是传递情报。
女人长相普通，身高特征和之前燕鸣调查接电话的女人相似，之前彭素娇通知的应该就是她。
“青云，你来审。”
吴邵书突然说道，案子是许青云负责，人是解勇山所抓，该有的功劳他们已经拿到手。
最后的审讯，完全可以交给许青云来做。
对吴邵书来说，他只要最后的结果，拿到口供就行。
“是，站长。”
许青云低了低头，看向女人，随即吩咐道：“先打半小时。”
众人一起抬头，愕然看向她，审讯不是先问吗，不招供再打，怎么到了许青云这顺序变了？
吴邵书想问，但刚才他已经说过审讯交给许青云的话，这会只能耐着性子，看许青云如何审讯。
刑讯室内，很快响起凄惨的嚎叫声。
皮鞭抽在身上，每次撕下带血的碎布，不到半小时女人便伤痕累累，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许青云没喊停，动手的人便不敢停下。
半小时打完，女人昏死了过去。
“用盐水浇醒她。”
许青云轻声说道，动手的人身上打了个寒颤，身上受了这么多外伤，这会浇上盐水，滋味可想而知。
强烈的刺痛感让女人醒来，她抬起头，略微有些茫然，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说说吧，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缓缓问道，女人抬头看向他，眼中似乎冒火，她知道就是刚才这个年轻人下令对她动刑，问都不问便先打了她半个小时。
“呸。”
女人吐出口带血浓痰，她的表现反而让许青云露出笑容，看来她是真正日谍，许青云在她身上发现了熟悉的味道。
之前被抓的几名日谍，开始时候和她一模一样，死硬到底，最终却没能熬的住刑罚，悉数招供。
第37章 血海深仇
“给她手指扎针。”
许青云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色彩，这些日本特工的情况他很清楚，之前训练时候被灌输了太多有毒思想，特别是日本国内信奉武士道精神。
他们不怕死，甚至把为天皇而死当做一种光荣。
许青云并不在意，那是他们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痛苦惨叫声再次响起，许青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直到女人再次晕了过去。
“浇醒他，换老虎凳。”
这些日本人喜欢享受，那就满足他们，老虎凳上，女人声音已经嘶哑，依然还在嚎叫。
许青云却不断让人加砖。
“卡擦。”
女人膝盖骨断裂，强烈的痛苦让她意识有点模糊，剧烈痛感一波又一波侵蚀着她的脑神经。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给她贴加官。”
许青云如同寒冰般的声音响起，不少人身上寒毛竖起，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年轻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似乎许青云和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他们不知道，许青云最清楚，血海深仇都是轻的，未来太多国人因为他们遭受万般磨难，无数因他们而死亡的魂不断嘶吼呐喊，世人永远忘不掉这段痛苦岁月。
剧烈的窒息感，让女人差点没有发狂。
她现在宁愿死去，也不想承受这些磨难，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恶魔，让她胆寒的恶魔。
“给她上电椅。”
十分钟后，许青云再次说道，这个女人竟然支撑这么久，比胡七他们强多了。
撑的久没用，只要她不开口，类似的折磨便不会停。
警察局的时候他没电椅，军事情报处却有，正好试一下电椅效果。
“许队长，她身体非常虚弱，恐怕撑不住电椅。”
解勇山走过来，小心说道，许青云则微微摇头：“没关系，用最小的力度，不行就先给她治伤，换人再审。”
解勇山惊愕的张了张嘴，最后什么没说，亲自带人将女人绑在了电椅上。
他本想劝说改用别的方式，可许青云用这么严厉的酷刑都没能让女人开口，换别的方式不一定有用。
电椅上，女人再次发出嘶哑的吼声。
电流刺激着她的神经，每一刻都如身处十八层地狱，她从没有想过刑罚的痛苦竟然如此之狠。
她不怕死，哪怕是战场上，她都能够勇敢面对死亡。
但这种酷刑真的让她怕了。
“我说。”
停下来的时候，女人终于开口，众人脸上一喜，许青云则命人过来给她治疗，别让她交代的时候死掉。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主动问道，和刚才问题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女人眼中没有冒火，仅剩下了恐惧。
“我叫高本美奈，天津特高课特工，我没有代号。”
许青云立刻问道：“你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吴邵书，许占杰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果然是日本特工，就算只有她一个，这次也是大收获。
“我主要工作是物色拉拢合适的中国人，将他们策反为我们所用，和我在一起的是我男人川田武彦，和我同属天津特高课。”
高本美奈非常虚弱，许青云让给给她喝了点温水。
这次抓的是两名特高课特工，许青云对这个组织可谓是如雷贯耳，后世电视剧不少都有他们的身影。
“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许青云继续问，旁边的人则拿笔快速记录，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立功了，大功。
这是他们天津站第一次抓到日谍。
高本美奈慢慢说着，他们是三年前派到天津工作，三年来，共策反了五人。
被策反的人主要为他们提供各类情报，包括军中，警察局以及军事情报处等等。
策反的方式由两人根据目标的弱点来制定，黎良文自身没什么弱点，但他老婆喜欢打牌这点可以利用，便趁着黎良文在北平工作期间，成功引诱彭素娇上钩。
“你们有没有电台？”许占杰突然问道。
“没有。”高本美奈低着头，轻声回道。
许占杰带着点失望，继续问道：“平时你们怎么上报情报？”
“拿到情报后，我会放入死信箱，由我们组长来收取。”
见许占杰没继续问，许青云接着问道：“你们组有多少人，组长是谁？”
“我不清楚组内有多少人，组长叫什么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代号是麋鹿。”
麋鹿？代号倒挺不错，这些日本人怎么那么喜欢拿动物名字来做代号？
胡七的代号就是黑牛。
可能他们自己明白，所做的事和牲畜类似，或者还不如这些动物。
“死信箱在哪？把你们所策反的人，以及收集过的情报全部说清楚。”
许青云继续问，高本美奈老老实实交代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策反的五人，除了黎良文，有一个在驻军，是个营长，但是一年前调离，目前他的关系被转移到了特高课其他同事手中。
另外三人，有两个在市政府，一个在警察局。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警察局内果然有他们的人。
这次任务是她上级下达，让他们弄清楚满铁五名特工被抓捕的详细情况，他们则将任务转给了警察局内奸和黎良文。
警察局那边没有合适下手机会，黎良文这边成功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结果黎良文因此暴露，连带着他们一起被抓。
五人的名字，住址，他们所犯的事，许青云全部拿到手。
这些人暂时不会动，高本美奈交代了死信箱地址，上线既然下达任务，肯定会去死信箱那拿走情报。
现在去抓人动静太大，很容易被这位幕后的组长察觉。
不过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等这边彻底收网，便是他们接受惩罚之时。
许青云在暗格内找到的照片，是他们平日寻找目标时候所拍。
多是一些街景，照片上有他们准备下手的三个目标，若不是他们被抓，三人很有可能被他们策反，到时候会和另外五人一样悲惨。
第38章 向上汇报
高本美奈被押了下去，关在彭素娇旁边，医生在里面继续给她疗伤。
见到高本美奈惨状，彭素娇吓的浑身发抖，她庆幸自己主动交代，没被用刑，这样的刑罚她肯定承受不住，不死也得疯掉。
川田武彦被押进刑讯室。
高本美奈已经招供，他的供词主要进行补充，以及推断高本美奈所说的是否属实。
“先打半小时。”
众人见怪不怪，马上开始用刑，鞭子抽在身上，川田武彦最初只是闷哼，不到两分钟便开始凄厉嚎叫。
这种带有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实在太痛了。
“我说，停下。”
仅仅十分钟，川田武彦便愿意招供，他的表现连自己女人百分之一都不如。
高本美奈可是撑到了电椅，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行刑之人停止挥鞭，回头看向许青云。
“继续打。”
许青云的声音让行刑的人打了个哆嗦，这位新来的年轻队长真够狠，以后千万别犯什么事落在他手上，否则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吴邵书和许占杰没有说话，此时许青云的话便是命令，没人敢不听。
半小时后，川田武彦已不断求饶，他的表现确实很差，看来日本人不是个个骨头都硬，同样有贪生怕死之人。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终于问话，川田武彦立刻交代，他说的情况高本美奈已经说的差不多，补充的东西仅仅是两人生活中的一些事。
比如高本美奈给他戴过绿帽子，为了任务，高本美奈动用过美人计，如实告诉了他。
不过高本美奈长的一般，不知道是谁那么不挑食，能上她的钩，或许是因为她日本人的身份，带给那人不同感觉。
川田武彦为此找过女人，不止一次。
这些狗屁碎事许青云没兴趣，见没有合适补充，便让他签字画押。
折腾这么久，已接近晚上十二点。
“青云，跟我们去办公室。”
许占杰起身，他说的是我们，包括吴邵书。
解勇山张了张嘴，最后没敢动，看着他们三人离开刑讯室。
“青云，做的不错，接下来再接再厉，抓到那个组长，打掉他们整个小组。”
办公室内，许占杰亲自泡茶，笑呵呵对许青云说道。
已经抓了两名日谍，不过案子还没结束，后续可能还有更大收获。
他可以说是最大赢家。
“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学生才能抓到人。”
许青云低了低头，谦逊态度让许占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哪有过教导，仅仅考验过一次而已，全是许青云过于优秀，方有现在的成绩。
笑过之后，他看向吴邵书：“吴站长，这个案子可以上报了，你这边密码本早已泄露，我让人来汇报如何？”
之前不上报，是为了帮吴邵书隐瞒。
此时已斩获不小，并且抓到了两名日谍，再不上报说不过去，以免被处座误会。
“应该的，麻烦您了。”
吴邵书哪敢拒绝，况且他们密码泄露，所有密码本都要更换。
幸好之前许占杰汇报的时候没用他们，否则黎良文根本不需要冒险偷情报，发过去的电文直接会被日本人破译。
“青云，案子继续由你负责，虽然高本美奈说站里没有他们的人了，但我们不能马虎大意，这个案子还要继续保密。”
许占杰再次看向许青云，越看越喜欢，这个学生收对了，未来学生的成就绝对不次于他。
“老师您放心，等会我就布置个假情报，明天便去检查死信箱的情况，顺便投放情报。”
死信箱是关键，许青云准备做两手准备，首先炮制份假情报，就是他抓五名日谍的过程。
日谍的身份无需作假，但过程虚构一部分，这样即使看守死信箱时没能抓到人，对方也不会立刻知道他们的人已被抓，后续还有机会补救。
“很好，就这么做。”
许青石做事很稳，完全不像二十岁的年轻人，许占杰自己都没想过用假情报做后路，只想着利用死信箱抓人。
高本美奈的死信箱在租界内一家茶馆。
确切说，是茶馆后面的下水道。
许青云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租界比国统区繁华不少，天亮后不少人走在大街上。
下水道口子在很显眼位置，看到下水道许青云眉头却皱了皱。
这个地方投放情报很容易，下水道井盖带着口子，扔进去即可，可想拿情报，必须打开井盖，方能取出。
难道高本美奈上线是清理下水道的工人，又或者有办法不被人注意打开盖子来取情报？
“许队长，我看那边有几处高点的房子，咱们租下来一处，便能看清楚这边所有情况。”
解勇山、燕鸣都跟在许青云身边，经过两天的相处，解勇山明白许青云能力出众，压根没把他当成个队长来看。
不自觉间，他已习惯以许青云为主。
反正在他心里，情报组长这个位置迟早会属于许青云。
行动组本就是配合情报组来执行任务，现在他配合许青云完全没任何问题。
“找个远点的地方来盯，要有电话。”
许青云抬头看了眼，解勇山所指的地方确实不错，但距离太近，高本美奈的组长很谨慎，手下甚至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如果他来拿情报，很可能会先观察四周。
太近的地方监视，容易被发现。
如果他是潜伏特工，需要收取情报的时候，必然认真观察周围所有环境，甚至可能提前做好布置，这些容易盯人的地方一旦有人进去，提前便可以知道。
“也行，我去找找。”
解勇山愣了下，但没反驳，许青云主导案子，他按照命令执行便是。
许青云仔细看了看下水道，井盖不沉，拿起来不难。
下面是臭烘烘的垃圾水，缓慢流动着，不过水中设置了个弯角形状阻拦槽，可以拦截住大点的垃圾。
高本美奈交代过，每次投放情报，他们要用密封防水的东西包裹好，不能太重，让东西飘着，特意投放在阻拦槽内，这样情报会被拦在这个位置不往下流，等着上线来收。
第39章 再次转正
这个阻拦槽设计很巧妙，体积小的垃圾全部可以过去，只阻拦大垃圾。
但有个弊端，如果下水道大垃圾过多，很容易造成堵塞，许青云注意到，阻拦槽内存留垃圾并不多，说明有人定期清理。
好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塑料袋，否则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堵塞造成水位上升，这样投放的情报不知道会飘到哪去。
仔细观察后，许青云将假情报丢入阻拦槽内，马上来到租界商场。
按照高本美奈所说，投放情报后需要在这里画出情报投放信号，许青云仔细观察了周围，不禁摇头。
这里人太多，属于天津最繁华区域，并且有巡捕值守，在这里找人很难，日谍狡猾，选择了个对自己最安全的地方。
信号点不能不问，许青云让燕鸣带人盯在这，他则返回茶楼。
茶楼最为重要，日谍想拿走情报，肯定会来这边。
南京，军事情报处。
齐五带着电文匆匆来到办公室，昨天时间太晚，许占杰估算着处座上班时间，等处座一到便将天津情况上报。
“抓了两个？”
处座面露喜色，电文不短，许占杰汇报，他在天津收下的学生许青云，发现有人偷偷潜入过他的办公室，通过调查锁定内奸身份，最终抓获两名日本特高课潜伏特工。
天津站鼎力配合，这次表现很好。
“看来许青云确实很有能力。”
齐五微笑回应，许青云个人情况他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清清白白，功勋之后，没任何问题。
“天津站也不差，占杰说了，天津站非常配合，成功抓获两名日谍。”
处座心情大悦，许占杰说到做到，帮天津站说了不少好话，吴邵书危机彻底解除。
“那是您领导有方。”
齐五不动声色送上个马屁，处座很吃这一套，哈哈大笑。
军事情报处再次抓到日谍，他能给老头子交代，笑过之后，立刻吩咐道：“让他们不要骄傲，不要懈怠，把特高课的这个小组给我全部打掉，到时候我给他们报功，另外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大前天发现内奸，今天才上报，处座看出了许占杰用意。
首先天津站有内奸不是好事，吴邵书很可能被牵连，其次当时没能确定内奸身份，更没有抓到日谍，害怕上报之后做不出成绩挨骂。
所以有了成绩才上报。
这次他能理解，但之后不允许拖延，必须第一时间汇报进展，他要第一时间了解案子的详细情况。
“是。”
齐五低头退出，许占杰运气不错，跑趟天津白得这份大功，案子是许占杰上报，又是他指导自己学生破案，首功在他。
吴邵书也不差，至少扭转了处座对他不利印象，若能抓到更多日谍，他这个站长位置则非常稳固。
没多久许占杰便收到总部回电，看完电文，他笑的更灿烂，将电文转给了吴邵书。
电文内容让吴邵书大喜，处座点名表扬了他，悬着的心全部放下。
“许科长，大恩不言谢。”
吴邵书抱拳道谢，这次若不是许占杰帮他，最轻也要挨顿骂，说不定哪天就被调离天津。
“言重了，主要是青云争气，帮你我赚了这个面子。”
许占杰微笑摇头，吴邵书顿时明白他意思：“没错，青云这孩子确实争气，您当初怎么只给他个代理队长，我看代理这俩字可以先免了，等案子结束再给他论功行赏。”
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的代理头衔，就这么没了。
警察局他用了一个月时间转正，军事情报更快，仅仅三天，这速度没几个人能做到。
“多谢吴站长栽培。”
许占杰笑呵呵道谢，这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安排许青云进天津站做队长的时候，最初吴邵书可不是那么乐意。
进来就是队长，那是他顶着压力做出的安排，毕竟天津站不是他的地盘，一个新人起步那么高，很容易惹来闲话。
现在他要看看，谁还敢有意见。
他们是军事部门，一切看成绩说话，用功劳晋升，许青云做出的成绩，谁能比的过？
“我可没怎么栽培，是他自己优秀，许科长，您多指导他，处座要求我们打掉特高课这个小组，我们不能大意，必须做出成绩。”
吴邵书这话相当于彻底让出案子的主动权，完全交给许占杰。
反正只要出成绩，他就跟着沾光，少不了他那份功劳，现在被处座盯着，更要做好。
“你放心，我相信青云。”
许占杰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眯眯回道，这个案子只要最后能完美收尾，许青云在天津站算是彻底站稳脚，他给许青云特训之后可以放心返回南京。
租界内，解勇山用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监视点。
这是栋二层小楼，站在二楼，用望远镜能够看到下水道情况，电话特意被他们挪到二楼。
他们同时在茶楼附近一家旅馆开了几个房间，行动人员在里面等着，一旦接到电话，立刻出击。
同时茶楼内外，许青云布置了四名暗哨，轮流进行监视。
他们距离不能太近，而且要自然，避免被来取情报的日谍所发现。
租界内不适合公开抓捕，为此许青云让解勇山准备了三辆黄包车，自行车每人一辆，外加两辆小轿车，目标出现后，先跟踪监视，和之前一样，宁丢务醒。
丢了不怕，许青云是足迹专家，最擅长便是根据足迹进行追踪。
找到他，秘捕。
大网已经张开，静静等待鱼儿入网。
解勇山比许青云信心更足，别看他们只有二十来人，但对方人数同样不多，正常来说就一个人，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人足够。
茶楼生意不错，白天很热闹，里面有说书和相声。
许青云亲自跟着监视，换班的时候听过一次，老一辈艺术家说的确实不错，听的有滋有味。
茶楼背面是个胡同，这里属于下水道下游，傍晚时分，一名男子推着车子慢慢走着。
地上的垃圾时不时被他捡起，丢入板车。
路过下水道口的时候，男子坐在地上，打开水杯，大口喝着水。
另一只手却灵巧向下一探，井盖被他轻松揭开。
第40章 虚弱时刻
胡同内没人，板车很好挡住了视线。
借助身体掩护，男子将手探进下水道，在边缘位置摸出根绳子，慢慢拉动，上游下水道的卡槽不断翻斜，最终没入水下。
原本卡着的垃圾没有了阻碍，顺着流动的水向下方游去。
男子静静等待，没多久包裹严实的情报自上顺流而下，落入相同卡槽内。
收起情报，男子重新拉动另一根绳子，将井盖恢复原状，慢悠悠离开。
天色渐黑，许青云回到监视点，眉头紧皱。
早上他们发出了信号，到了晚上，下水道一直没人去动。
倒是有人路过，但没人打开过井盖，甚至连个蹲下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被暗中拍下照片，留作甄别。
“许队长，会不会因为白天人多，他晚上来取？”
解勇山同样等了一天，见许青云进来立刻问道，想了下，许青云微微点头：“有这个可能，让兄弟们提起神，晚上我们无法在旁边布置，只能在这用望远镜监视，一旦有人取情报，直接抓人。”
解勇山说的有道理，茶楼本就人多，打开井盖拿情报太过于显眼，哪怕用个钩子去钩，同样会被人看到。
最大可能就是解勇山所说，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快速打开井盖，拿走情报。
但晚上不好跟踪，许青云辨别足迹并非万能，万一真被他跑了得不偿失，不如直接抓人。
问出口供，一样会有收获。
“我会安排好，许队长，你先去休息，有情况我随时喊你。”
解勇山咧嘴笑道，抓人对他们来说最容易，比监视要轻松。
“我没事，燕鸣，你今天在商场有没有什么发现？”许青云问提前回来的燕鸣。
燕鸣则是摇头：“对不起队长，我没做好，人太多了，信号位置明显，哪怕路过都能看到，一些留意信号的人我已经偷偷拍照，但不能保证没有漏下的人。”
商场人多，信号在显眼位置，想把所有看到信号的人全部拍下来没有任何可能。
“队长，会不会高本美奈故意骗我们，发出信号实际上是提醒上线她已经暴露？”
燕鸣突然问道，回来得知人没有出现后，燕鸣脑中就一直有这个疑惑。
“我也想过，可能性不大，她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我们威胁的时候，她身体本能反应很难作假，如果真是这样，她很清楚自己下场。”
许青云轻轻摇头，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不过眼下没有合适的办法，只能暂时相信高本美奈的交代。
如果她真是故意说谎，只能说她演技实在太好，接下来她将承受更多痛苦折磨。
况且还有川田武彦的佐证，他的样子更不像演戏，最初便承受不住，招供的时候恨不得把祖宗八辈全部交代出来。
“那就可能就是晚上来收情报，今天晚上我不睡觉，一直盯着。”
燕鸣回道，想了下，许青云点头，他们这有两部望远镜，燕鸣毕竟是他们情报组的人，盯人更加擅长。
相当于多层保险，行动用不到他，抓到人后可以让他好好休息。
夜深人静，盯人的时候不能开灯，更不能东张西望，一直对着望远镜，很容易眼乏瞌睡。
燕鸣盯的很仔细，一晚上没怎么停，即使眼睛受不了，也要让旁边的行动组队员看好，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法租界内，一处出租房。
重新换了伪装的河田俊树走进房内，此时他是商人的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很精神，和之前拾荒男子判若两人。
身为特高课潜伏特工，总课长土原敬二的弟子，河田俊树非常善于伪装。
他是高本美奈的组长，从事这份工作后他便非常小心，时刻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中国人的情报工作是不行，但他们进步很快，已有人被抓，他明白随着时间发展，对手会慢慢成长，现在若不在意，未来极有可能要吃大亏。
在门口做好布置，他进入里间书房，打开今天取出来的情报。
和之前一样的方式包裹，没有问题，里面是一摞照片，照片上则是清秀的字迹，第一张照片上写着结案报告几个字。
看到照片，他脸上露出丝微笑。
美奈不错，没有让他失望，成功拿到了这份情报。
这是总课长下达的任务，满铁情报处和他们不属于一个部门，但都是同行，在东北互相帮助，他们这次损失极大，满铁情报处处长被追责，要求他们尽快查明到底怎么出的事。
满铁在天津布置的人少，损失之后无法亲自调查，他们请求特高课帮忙，任务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字是不错，可惜字好没用，河田俊树认真阅读结案报告，他的汉语和中国人说的一样流利，单论汉语水平，他甚至比中国不少文人都要强。
前面没什么，胡七本就是被通缉过的人，满铁太相信他的能力，认为过去了四年，中国人早已将他忘记，让他带队来执行任务，结果被警察局的人发现，进而将他抓到。
这份结案报告是假的，许青云重新所写，为了保护线人，内容是他们警察直接发现的人。
接着便是抓捕胡七手下过程。
这一段完全为真，没必要造假，但后面抓捕过程许青云做了改变。
他隐藏了自己会看足迹的事，将发现日本特工的功劳放在了哥哥身上，是通过花童描述，画的海捕画像找到的人。
哪怕画像和真人相差很大，但毕竟脸型相同，再通过茶楼寻找认识的人，最终找到了他们。
“太不小心了，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还在这里接头？”
看完过程，河田俊树轻轻摇头，换成他就不会这么做，感觉到危险，他会果断放弃接头。
说到底，是他们的自大害了自己，河田俊树就曾经提过建议，不要小看中国人，他们有五千年的文化，非常聪明，现在不过是他们虚弱时刻，换成历史上其他时期，他们无比强大。
很可惜，连续的获胜，让骄傲自大等情绪在日本人中不断蔓延，满铁情报处这次便吃了大亏。
第41章 查明原因
天还没亮，许青云便醒来。
看了眼手表，显示为五点，他心里有了不好预感，事实上晚上醒来过，又强迫自己入睡，好养足精神，有情况随时应对。
一晚上没人喊他，证明目标没有出现。
行动组俩人同时盯着，燕鸣一直在，相当于三人盯守，出现纰漏可能性很小。
“队长，您醒了。”
仅仅一晚上，燕鸣已是双眼通红，眼角带着湿润痕迹，明显看出他揉了不少次眼睛。
“辛苦了，现在什么情况？”
“没人出现。”燕鸣摇头。
许青云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突然将望远镜放下，大步向外走去。
他担心燕鸣猜测变为事实，真那样，只能说这两名日谍的演技无比高超，骗过了他们所有人，连他跟着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来到下水道口，许青云用手电筒向下照去。
灯光照射出下面卡槽，许青云脸色却是一变。
原本被卡槽拦住的情报已经没了，日谍已经出现，并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取走了情报。
他是怎么做到的？
燕鸣跟在许青云身边，见他神色有异，探头过来，马上和许青云一样愣在了那。
情报外包装是他按照高本美奈所说，一点不差制作出来的，虽然情报不是他投放，但他早已知道情报是在下水道内卡着，此时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队长。”
燕鸣无比震惊，现场就他们俩人，解勇山还没起床。
“帮我拿着电筒。”
许青云把手电交给燕鸣，掀开井盖，整个身子下去，燕鸣则帮忙拿着手电照向下面。
卡槽还在，但情报却消失不见，连带着昨天见到的一些大点的垃圾都没了。
许青云不顾水脏，伸手摸向卡槽，没一会便被他摸到了卡槽边上的两根绳子。
拉起一根，卡槽向上翻了翻，再拉起一根，卡槽则是往下翻。
摸着绳子，许青云终于明白为什么情报没了，并不是对方没有出现，而是这个死信箱就是个幌子。
或者说，这不是单纯的死信箱，是真正死信箱的掩饰。
“给我手电筒”
许青云喊道，燕鸣立刻把手电递下去，通过手电筒的照射，能够看到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下水道明显有个转弯。
记住转弯的大概角度，许青云爬出来，带着燕鸣就往下水道流水的方向而去。
在前面绕了一圈，很快到了个胡同口，往里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下水道井盖。
许青云估算了下距离，这个井盖口和茶楼外那个相距不远，最多也就二十多米。
他已经明白情报是怎么被取走的。
来到井盖口，许青云拿着手电筒仔细搜寻，地面上有车轱辘印迹，还有人坐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以及几枚斑驳的脚印。
胡同有人经过，有两枚脚印是踩在了车轱辘上。
“燕鸣，回去把相机拿来。”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却没动，小声说道：“队长，您要不要先去换衣服和鞋。”
现在天气比较冷，刚才许青云跳入下水道，脚和小腿部明显一片湿漉漉的，寒风一吹，滋味可想而知。
“这是命令。”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取证，哪有时间去换鞋和衣服，日谍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象，连他一起所有人被蒙骗。
不是高本美奈骗了他，而是她的组长，高本美奈并不知道实情。
若是能早点想到下水道是个幌子，这名日谍肯定逃不掉，可惜当初看到阻拦槽的时候，他是真以为纯粹拦住情报，不让情报流下去的设置。
“是。”
燕鸣吓了一跳，急忙往回跑，回到监视点的时候解勇山已经穿好了衣服。
许青云是案子负责人，手下队员见他醒了，并且带人出去，不敢大意，立刻喊醒了自己组长，若真有事，组长却没起，被站长知道的话肯定要挨骂。
组长挨了骂，回来就会骂他们。
“燕鸣，出了什么事？”
见燕鸣急匆匆回来，拿了相机就要走，解勇山急忙喊道。
“情报已被日谍取走。”
燕鸣简单解释了句，说完便离开，队长正等着他的相机，要尽快送去。
“不可能。”
解勇山微微一怔，惊叫出口，跟着燕鸣跑了出去。
白天他和手下一直盯着死信箱，可以确认没人能取走情报不被他发现，难道晚上来的时候，盯守的人睡了觉，恰巧那个时间日谍来取了情报？
要真是这样，他饶不了当时值守的人。
情报部门惩罚可是非常严密，盯人的时候玩忽职守，严重了是要被枪毙的。
燕鸣快速跑到胡同内，许青云已经借助手电筒，将井盖四周全部观察了遍。
拿着相机，布置好灯光，地上所有痕迹全部拍了一遍，许青云这才打开井盖，再次跳了下去。
这个地方同样有阻拦槽，很快他找到了打着结，钉在下水道上方的绳子。
果然和他猜测一样，日谍布置了个非常巧妙的死信箱，上个下水道口投放情报，在下面的井口收取情报，瞒过了他们所有人。
“许队长，到底怎么回事？”
解勇山是跟着燕鸣跑出来的，见许青云直接拿相机拍照，没敢过问，直到许青云重新爬出下水道才敢询问。
“敌人太狡猾，他布置了个活动阻拦槽，利用这个井口内的绳子将阻拦槽拉开，等情报流下来后取走。”
许青云叹了口气，解勇山听的是目瞪口呆。
日谍真取走了情报，但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真实情况比他想的更复杂。
“你们在这边等我，我进去看看。”
许青云让他们两个留在原地，自己拿着手电，沿着胡同仔细搜寻，主要是地上的痕迹。
这条胡同有两个出入口，他主要找的是车印和鞋印，刚才井盖口的车印有点不正常，即使正常，任何留在案发现场的痕迹都要全部记录下来。
这是办案的基本原则。
还好，车印还有，根据车印的形状来进行判断，车子是从上面过来，然后通过胡同口离开。
天色渐渐变亮，许青云脚上有种刺痛感，小腿和脚上沾着水，和早上冷空气混合在一起，寒冷刺骨。
第42章 全力支持
许青云沿路寻找，主要是查看脚印和车轱辘印。
通过对比，他找到了一双男人鞋印，身高大概一米六五，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鞋印是普通布鞋所留，在国内这类鞋最多，可以说超过八成的人都是穿这种鞋，所差的只是新旧。
想通过鞋去追查很难，布鞋很多地方有卖，并且不少家里自己便能做。
所有鞋印，全被许青云拍照。
“先回去。”
在一片繁华区域，彻底失去了鞋印和车印，天色早已大亮，此地人来人往，并且路面上洒了水。
燕鸣和解勇山一直跟着，地上的印子他们也能看到，但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许青云是怎么通过这些简单的印子，推断出那么多有用的东西。
“队长，您先换双鞋。”
回到监视点，燕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棉布鞋。
“燕鸣路上买的，我以为他是买了自己穿，没想到是给你。”
解勇山帮着解释，之前他看到燕鸣买鞋的时候心里有点不高兴，工作时间怎么能去买私人物品。
只是燕鸣不是他手下，当时便没有指责，现在终于明白，燕鸣是特意给许青云所准备。
“好，谢谢。”
走了这么多路，许青云脚都快干了，不过依然冰冷发麻，燕鸣买的这双新鞋大小正合适，换上后非常暖和舒服。
“解组长，我们先回去汇报。”
出了这么大事，必须尽快让许占杰和吴邵书知道。
“我去开车，你们下楼等我。”
解勇山立刻点头，不过想到情报在他们面前被人取走，他心里便有点发慌，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骂。
案子是许青云主导没错，但监视属于他的工作，况且办案人员之中他级别最高。
天津站，许占杰和吴邵书正在喝茶。
许青云和解勇山办案，他们很是清闲，这几天关系促进不少，两人对许青云有着极度信心，这次的案子相当于等着捡功，等许青云把案子办好，他们上报即可。
“怎么回来那么晚，人抓到了吗？”
见许青云和解勇山进来，吴邵书笑呵呵问道，两人再不回来，他恐怕要打电话问了。
许占杰心则微微一沉，两人脸色不怎么好，带着这样的神色回来，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站长，老师，我没能做好，让你们失望了，情报已被日谍取走。”
许青云主动揽责，解勇山则感激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说清楚。”
吴邵书猛然坐直，许占杰挪了下屁股，案子他们已上报，处座还等着他们随时汇报进展，怎么会出这么大疏漏？
“是，站长……”
许青云把他早上的发现和追踪详细讲出，吴邵书，许占杰眼神有点呆滞，事情确实出了纰漏，日谍在那么多人盯守下取走了情报。
但仔细想想，怪不得他们。
谁能想到日谍如此狡猾，死信箱竟然是流动的，通过阻拦槽在另外井口取走情报。
那个井口又恰好在人少的胡同内。
两人明白，一切并不是巧合，是敌人太狡猾，故意找个这样的地方，他们一时不查，被对方钻了空子。
“青云，这事不怪你，没人能想到他们用流水的方式，将情报转入下一个井口收取。”
许占杰先开口，许青云是他学生，当老师的必须为学生出头。
许青云已经很优秀，但他是人不是神，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怪就怪敌人太奸诈，布置了幌子。
“还好你提前做足准备，投放的是假情报，没让他们真正得逞。”
许占杰又补充道，吴邵书则猛点头：“没错，青云心细，要是给了真情报，这次我们可谓是一败涂地。”
投放假情报，对方并不知实情，相当于他们耍了敌人，至少能让他们给南京汇报的时候，留下一丝脸面。
事实上许青云用假情报的时候，吴邵书并没在意，甚至认为多此一举，许占杰也仅仅觉得许青云做事稳重，完全没想到这个后手真起了作用。
“站长，老师，他取走情报，有可能会做验证，接下来我准备从两条线进行调查，第一，我会继续通过胡同内的脚印进行跟踪排查，第二便是盯住花童和学校，假情报中有这两处地方，如果他们去核实，很可能会出现。”
许占杰眼睛顿时一亮：“你说的没错，可以这么做，案子还是你负责，继续查下去，把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我找出来。”
“许科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青云，放心去做，需要什么只要站里有，全力支持。”
吴邵书跟着表态，许青云的主意确实不错，他刚才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许青云已有对策。
许青云再次说道：“站长，老师，还有一点，我建议先将川田武彦放出去，由我们的人盯着，然后再想办法找个人替换高本美奈，制造两人依然在工作假象，这样如果对方不去核实，可以主动提供情报，或者等再次下达任务，这样我们还有机会将其抓住。”
许占杰微微点头，不过却看向吴邵书：“方法可行，吴站长，你怎么看？”
案子许青云在办，属于天津站，人是他们抓的，把人放出去有很大风险，许占杰没办法直接做主。
“我刚说过，全力支持，就怎么办。”
吴邵书咬了咬牙，许占杰都说了方法可行，他还能怎么办？
放人出去有很大风险，要多布置人手把川田武彦看好，好在这家伙是个软骨头，盯死了，他不敢乱动。
“多谢老师，多谢站长。”
许青云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这两个方法没有完全把握找到人，许青云不会冒这个风险放人出去。
首先是足迹，城外好办，只要走路就会留下印子，你掩盖会留下掩饰痕迹，除非是飞出去。
城内却因为其他行人、车辆、天气等各种因素，很容易将痕迹破坏，这次不像之前跟踪高本美奈，时间很短。
至于核实情报，许青云并没有多少期望。
如果对方通过核对笔迹，认定是他写的结案报告，不去做核实，他们怎么盯人都没用。
不过这么做至少有个好处，能够保护住花童一家。
假的结案报告不是胡编乱造，要有理有据，警察带走过花童，又拿着海捕画像询问，案子结束后知道这些的人不少，如果不写上这段，对方便能看出情报为假。
一旦被发现是假情报，最后的布置将再无任何作用。
第43章 很有野心
南京，处座看完面前电文，满脸惊色。
日谍有这么狡猾吗？竟然使用流动死信箱，躲过了他们的监视。
许占杰在电文内特意请罪，说是他们疏忽大意，没有发现取情报的日谍，他们会继续调查，争取将这个日谍找出来。
“给他们回电，无论日谍多狡猾，必须抓到人。”
“是。”
齐五低头，刚走出两步，处座突然摇头道：“先不要发，看他们后续进展，此事暂时保密，破案后，做成案例交给杭州学校，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么狡诈，任何时候万不能大意。”
“是。”
齐五再次低头，他明白处座意思。
许占杰是请罪，可公平来讲他并没错，敌人手段超乎想象，别说他们，若不是许占杰上报，他和处座同样不会想到日谍会使用这样的方法。
况且许占杰说了，许青云正在通过两个方面进行追查，已是不易。
甚至提出了最后补救方法，若是找不到人，又没有得到召唤，主动发放信号引蛇出洞。
这种布置可以说非常稳健，许青云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现在天津站需要时间，如果太心急，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处座便是想通了这点，最终没有给他们施压。
许青云回到监视点，立刻让人拿来所有清洗出的照片。
监视距离太远，拍照点是在茶楼附近，有两个拍摄位置，以及燕鸣负责的商场。
三部相机，拍了六个胶卷。
燕鸣那边人流量大，一部相机拍的比茶楼这边两个都多，所有照片已清洗出来，许青云一张张仔细去看，希望能从里面找到有用线索。
茶楼两个拍照点没有对着胡同。
下水道拐了弯，胡同相当于在另一侧，当时他们所有注意力在茶楼边下水道，压根没人去注意隔壁胡同。
更何况当时他们不知道那边有井盖。
许青云先看茶楼这边拍摄的照片，身高、体型以及所穿的鞋，是他重点观察点，可惜没有好的发现。
茶楼只拍下水道口，两部相机的胶片都没拍完，压根就没拍到几个人。
燕鸣这边拍下的照片许青云看的最仔细。
日谍需要先看到信号，再去收取情报，如果燕鸣拍到了他，通过对比许青云有信心将他找出来。
四卷胶片的照片全部看完，发现了八个在身高，体型等方面和胡同内鞋印相符之人。
“解组长，麻烦你们马上查清楚这八人身份。”
将抽出的照片交给解勇山，许青云起身，抓起外套。
“好，我马上带人去查。”
解勇山立刻点头，他没想到许青云这么快找到了嫌疑对象，有就行，他最怕闲着，不管有没有收获，动起来便有希望，不动什么都得不到。
“燕鸣，跟我出去一趟。”穿好外套，戴上帽子，许青云向外走去。
早上追查鞋印被道路洒水所破坏，但不等于无法继续追查，这里的印子没了，便扩大范围，到前面去寻找。
对方所有可能去过的地方，全要找一遍，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到足印。
这种工作最为繁琐乏味，并且成功率很低。
根据许青云后世经验，城内寻找失踪足迹的成功率不足两成，不像野外山里，只要没有下雨，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许青云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幸运之神这次没有关照他，之前的印迹全部消失，没有重新发现。
接下来要看解勇山的调查，以及花童和学校那边会不会有人过去。
两处地方，解勇山已安排人去盯守。
傍晚，解勇山匆匆返回，看到许青云面前水杯，毫不客气抓起来就喝，他亲自带人马不停蹄跑了半天，感觉嗓子在冒烟。
“许队长，八个人已经找到了五个，这是他们的情况。”
解勇山拿出调查结果，半天时间，找出了一半多的人，工作效率不差。
为了查案，这次解勇山大把撒钱，买了好烟，换了零钱，带着照片去打听，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即使自己不知道，看在钱的份上，也会告诉他哪些人可能知晓。
“解组长，您先休息，我去核实一下。”
许青云起身，解勇山的工作完成，接下来的活属于他，无可替代。
这些人只有照片，无法断定他们是去过胡同的人，但他们足迹如果和胡同内那些对的上，便有重大嫌疑。
哪怕换了鞋也没用。
是不是一个人，通过鞋印许青云便能推断出来。
既在信号点出现，又去过胡同的人，有着最大嫌疑。
这份工作别人确实没办法，只有许青云能做到。
法租界，河田俊树进去房间，顺手把门关好，仔细检查所有反潜入布置，确认无误后布置警醒装置。
来到书房，他推开墙边书柜。
站在椅子上，河田俊树在墙顶部位扣动了下，很快露出个暗格，里面有个拉环。
拉动拉环，上方的墙壁被拉开个口子，露出个小洞。
河田俊树麻利的用掉下来的软梯爬了上去。
上面的空间很小，仅能容纳一人，里面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电台，打开台灯，河田俊树对着密码本开始翻译。
今天他去做了验证，笔迹对得上，过程没必要核实，他从不去做冒有大风险的事情。
情报已确认，可以向总课长汇报，让满铁知道他们的人是多么愚蠢，犯了什么样的错。
“滴滴滴滴。”
随着敲击声，电报密码快速飞出，这个空间隔音非常好，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
小隔间是用实砖隔出，二楼他特意做了布置，看起来和楼下一样大，除非砸烂墙壁，或者有专业的人来量房，否则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电文很快发送完毕，河田俊树再次拿出照片看了眼。
明天将这些照片上交给天津特高课，他的功劳簿上再多一笔，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返回总部，在总部工作几年，再被分配到地方的时候，他将不再是潜伏特工，而是地方一把手。
他要做课长。
河田俊树做事谨慎，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
第44章 去杀了他
河田俊树有自己的计划，他现在是少佐，立功返回便能晋升为中佐。
努力几年，顺理成章晋升大佐。
天津特高课属于大站，课长需要大佐军衔，不过他最想去的是上海，上海是中国最大城市，那里人口众多，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在那边最能体现出他的价值。
这是他五年工作目标。
将电台放好，顺着软梯滑下，一切恢复为原样，哪怕仔细检查，也不会有人想到头顶会有个隔间。
入口设计在天花板，拉环在顶部墙上，使劲敲墙都找不到这个地方，除非抬着梯子去敲。
河田俊树对自己的布置相当满意。
与此同时，英租界、法租界，南市，许青云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
被查明身份五人全在家里，为避免惊到日谍，仅仅在门口检查足迹，可惜五家人附近都没有发现胡同内出现过的脚印。
“许队长，怎么样，找到了吗？”
解勇山吃过晚饭后一直等待，监视点他们租了十天时间，没有到期，又要在这边查案子，这里顺势成为他们临时指挥部。
“没有，明天我再去确认下。”
许青云摇头，没发现不等于排除，许青云要亲眼看过他们足迹后才会下最后结论。
“辛苦了，不要急，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
解勇山安慰道，他明白查案不能太急，这个案子他们所有人都在努力，要怪就怪敌人狡猾程度超出了他们想象。
“解组长，明天您继续把剩下三人身份查明，我会想办法再去核实。”
这两天并不轻松，楼下监视茶楼好一些，监视点拿着望远镜最累，还有今天跑出去的解勇山。
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许青云，几乎整天在外奔波。
辛苦他不怕，这方面早有经验，曾经追踪杀人犯的时候，三天没怎么合眼过。
“放心吧，明天我一定全查清楚，你早点休息。”
案子没有结束，解勇山明白许青云心情，这次对手比之前抓到的高本美奈更加棘手，越是这样的人便越要抓，否则他以后带来的破坏更大。
许青云没有客气，他和燕鸣已经吃过东西，回到房间，许青云倒头便睡。
东北，满铁调查部情报处。
早上刚上班，处长野口刚志脸色阴沉，特高课给他们送来了情报，关于他们在天津五名情报员被抓的详细经过。
胡七是被警察所发现，特高课隐晦指出，不应该让有暴露风险的人去执行任务。
派出胡七的人就是他，相当于是在指责他犯了错误。
野口刚志是个骄傲的人，在情报处他确实做出过不少成绩，听不进别人的指责。
“让秋山过来。”
野口对秘书吩咐道，秋山幸平是他们行动科副科长，整个满铁情报处第一高手。
该死的中国人，竟然一次抓了他们那么多人，还有山下君山，辜负了他的期望，被捕后竟然背叛帝国，不可原谅。
可惜山下君山被中国人快速处死，若是不死，他会让人将其救出，然后制裁。
“野口大人。”
秋山幸平来到办公室，跪坐在地上恭敬行礼。
秋山幸平出生在日本武士世家，是天皇陛下的忠实信徒，不仅身手好，枪法同样很好，同时精通爆破，暗杀等。
“山下的事已经查明，是他自己大意，大摇大摆在天津逍遥自在，警察发现了他，被抓后他背叛帝国，向卑贱的支那人泄露所有情报，以至于石黑等人被抓，山下负有全部责任。”
野口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特高课传来的过程仅有他一人看到，此时将责任盖在了胡七头上。
“大人，我去亲手制裁这个叛徒。”
秋山露出凶光，山下君山是他手下，同时也是他特训出来的人，相当于他的徒弟。
“山下已死，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带人去趟天津，杀死抓到他们的那名警察。”
野口缓缓说道，他是骄傲，但没自大，被抓之后可不止胡七背叛，所有人全部背叛，剩余四人已从天津警察局转交到了军事情报处，并且被军事情报处天津站派人押送到了南京。
许占杰要到许青云后，顺势便提出了这几名日本人的要求，王剑生没有阻碍，人是许青云抓的，只要许青云愿意，送去哪都行。
想制裁他们，需要派人到南京执行才行。
南京有他们的人，数量太少，不足以执行这样的任务，况且在戒备森严的军事情报处总部救人，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哈依，处长放心，我马上去天津摘了他的脑袋。”
秋山微微低头，杀人而已，轻而易举，他杀过不少人，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
中国人最多，他亲手杀死的便有一百多人，甚至包括老人小孩。
对他来说，杀人是一种享受。
“我让仓本协助你，他熟悉天津情况，你带上几人，速战速决，事后仓本留在天津，秘密组建新的情报组。”
野口再次说道，仓本至原本在天津工作，刚调回来不久，也是天津情报组唯一的漏网之鱼，他若是不回来，绝对被许青云抓到。
一上午时间，许青云见到了三名被调查的人。
三人的脚印他全部拿到，没有人和胡同内相符，除了井盖口的脚印外，甚至胡同内出现的脚印都不属于他们。
三人基本排除嫌疑。
解勇山又找到了两名照片上的人，正在全力追查最后一人。
这种排查属于笨办法，但此时许青云没有太好的方案。
刚传递过情报，这么快便发出信号，很可能被对方所怀疑，就算引蛇出洞也要等待合适时机，不能随便使用。
这是最后一个抓日谍的机会，万不得已时方能启动。
“队长，先去吃饭吧。”
南市，燕鸣见许青云抿了下嘴，立刻提出建议。
“好。”
许青云稍稍点头，他们此时在老城，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坐下。
中午饭时，馆子内外人不少，燕鸣眼疾手快，占了个刚走人的桌子，等许青云坐下后立刻跑去点餐。
第45章 新的方向
许青云坐在桌前，脑中依然思考案子。
他想的不是脚印，脚印给了他很多信息，按照之前计划调查即可，他在想，如果排查的八个人没有日谍，接下来该怎么查案。
这种可能不小，日谍如此狡猾，查看信号时候稍稍注意点，很容易便能避开燕鸣。
此时他正将自己代入日谍。
代入需要了解对方性格，脚印看不出性格，但可以作为辅助，根据日谍行事进行侧写。
许青云和侧写师打过很多次交道，破案需要全方面考虑，前世有不少疑案难案，甚至是旧案，便是通过他们很多人一起努力，最终破案。
此人能想出利用流水取情报，可谓天才。
许青云根据脚印多次进行推演，最终还原他当时动作。
脚印旁边印迹，是他坐在地上所留。
一个男子，穿着极其普通的衣服，推着板车来到胡同，在井盖旁坐下装作休息，借助推车和身体掩护，一只手便能将井下的情报取出。
即使有人过来，只要他装扮普通，身上或者车上故意弄点臭味，便不会有人注意他。
甚至会躲着他走。
他是个心思缜密又谨慎的人。
拿到情报后会怎么做？
他本是谨慎之人，死信箱布置的确实巧妙，但事实上却存在着对手下的不信任，他极有可能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若自己是他，有这种性格，必然会被情报进一步核实，即使相信手下，难道完全信任黎良文？
不担心黎良文为了任务，故意炮制一份结案报告来哄骗他们？
核实的办法很简单，对笔迹即可。
想找到许青云笔迹并不难，他是班头，平时带队巡逻，一些商家需要他签字来定表现。
通过这些签字便能辨别。
对所有签过字的地方进行排查，或许会有收获。
“队长，面来了。”
正想着，燕鸣端来了个大盘子，盘子里两碗面，八个小蝶，正宗四碟捞面。
“吃吧。”
捞面味道不错，许青云总感觉和京城炸酱面有点类似，不同的是碟里酱料。
许青云吃的很快，吃完继续查案，他已经把心态放平，八个人中若是找不到日谍，便用刚才所想的方式，继续排查。
他签字的地方让左金方带人去查，警察办这类事更方便。
其他人过去，街面那些人可能打哈哈，警察上门，一般情况下都会说实话。
警察了解自己片区的人，对街面人性格门清，普通谎话骗不过他们。
日谍若去查看签字，不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伪装可能性最高，不知道他的危险性，没人会为了个陌生人欺骗警察。
除了他的签字外，还有一种可能。
这次要抓的日谍是组长，他的手下不止高本美奈和川田武彦两人。
也就是说，他的死信箱不止一个，排查全市所有下水道，若有类似阻拦槽极有可能是他所布置。
最后是他取情报时候所伪装的身份，大概率是捡粪拾荒，让人不愿意靠近的职业，好借此掩护。
这类人有地盘观念，一般人融不进来，多去问问，又是一个调查方向。
人跑了不怕，线没丢就行，案子最怕没线，一旦所有线断了，那就成了悬案，疑案，几年甚至几十年破不了案都属于正常。
许青云想到了三个新调查方向，心里更没有了着急。
不怕麻烦，全面调查，任何一条线取得进展，这名日谍便逃不掉。
至于日谍会不会是日租界的人，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真是日租界有着公开身份的人，没必要布置这么隐蔽的死信箱，高本美奈得到情报，想办法悄悄送到日租界便可。
面很快吃完，许青云继续追查第四人。
第四人是估衣街一位改衣师傅，前天是去租界给老婆买了点雪花膏。
他很疼自己老婆。
许青云装作进店，看到了他的脚，不用看脚印，只看脚便知道此人不是。
他脚比鞋印大的多。
在店里随便转了圈，许青云便离开。
“我来开车。”
上了车，许青云让燕鸣坐副驾驶，他们查案有两辆小汽车，一辆在解勇山手中，一辆则归他使用。
开着车，许青云来到他警察局驻地。
“青云哥。”见许青云进入办公室，左金方首先起身，惊喜叫道。
“队长，您回来了。”
郑继明，易升等人纷纷起身，脸上带着喜色。
“都在呢。”
看到自己老部下，许青云露出笑容，招了招手，让他们先坐下。
“我现在有了新职务，无法长时间在这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班里的事由左金方代管。”
本来前几天便想着回来交代，毕竟警察局的职务还在，这边工作同样属于他。
结果刚到天津站就遇上了内奸案，连续几天抽不开身子，正好他手下人手不足，需要警察协助他办案，顺便回来交代一声。
“没问题，我们一直都听金方的。”
郑继明第一个回应，他亲手枪毙了胡七，为父母血仇讨到了点利息，最感激的就是许青云。
他和左金方一样，是班内最支持许青云的人。
“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必须保密。”
许青云轻声说道，刚说完所有人便站了起来，一起看向许青云。
有任务好啊，这几天他们感觉太清闲，没有前几日的激情，连去巡逻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精神。
“咱们片区我在四十三家店铺签过字，你们两人一组，去这四十三家秘密询问，最近有谁特意去看过我的签名。告诉他们，此事干系重大，不得外泄，谁敢对外去说，全家都要完蛋。”
许青云话说的很重，街面上做生意的人多很圆滑。
不说狠点，他们可能不在意，一旦泄露，被日谍知道，以他的小心只怕会立刻离开。
“队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左金方第一个回应，许青云则轻轻点头，是时候把左金方提起来，接替他班头位置。
之前他兼任有好处，控制力更强，但去了军事情报处，再兼个班头明显力不从心。
左金方做班头，这个班就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一样是他直属手下，以后想做什么，随时可以安排他们去。
第46章 亲自暗查
燕鸣好奇看着众人。
但在之前，队长就是靠这些人，连抓五名日谍？
日谍并非蠢货，事实上他们很狡猾，没有强有力领导者，普通警察不可能连抓五名日谍。
他要好好跟上队长脚步，未来同样不会差。
“等会你们便去，争取下午问完所有人，告诉他们，谁敢说谎隐瞒，牢底坐穿，晚上左金方来向我汇报结果。”
许青云轻声下令，所有人站直身子，还是跟着队长干最有劲，现在他们不清楚查什么案子，但保密这么严格，肯定是大案。
不愧是队长，刚到军事情报处便有大案子可查。
“这位是燕鸣，我在军事情报处同事。”
布置好任务，许青云介绍燕鸣，其余人全好奇看着燕鸣。
“诸位兄弟，咱们都在队长手下，以后是一家人。”
燕鸣灵活，知道许青云在警察局有职务，立刻拿烟去散，嘴里不断说着好话，每个人都被他夸了一遍。
比如郑继明高大，燕鸣便夸他威武不凡，当世武都头。
说的郑继明咧嘴直笑，武松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他是警察，郑继明说他是武都头，简直说到了他心坎上。
一圈烟散完，不管抽不抽烟，所有人都和燕鸣熟络起来，称兄道弟。
许青云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燕鸣这份交际能力堪称一绝，就是他也比不过，难怪他刚到天津站就对燕鸣印象不错。
“去干活吧，记住，保密最重要。”
没等他们聊完，许青云便摆了摆手，带着燕鸣一起离开。
让他们继续聊，下午什么事都不用干，燕鸣能够一直哄着他们，说话不带重样的那种。
解勇山查清楚照片上最后一人身份，立刻按照许青云交代，带人以英美租界为中心，检查所有下水道，有没有类似的阻拦槽。
许青云赶往第五家，再次失望。
下午五点之前，许青云从最后一家离开。
结果在意料之中，日谍既然那么谨慎，不会在信号点大意留下破绽，他翻照片选出的八人，没一人足迹对得上。
燕鸣没能拍到那名日谍。
“站长，老师。”
回到天津站，许青云主动去汇报调查结果，两人一直等着，他们没主动问过，但对案子极为关心。
“两条线索都断了？”
听许青云说完，吴邵书眉头紧皱，之前许青云说过两个方案，他心里非常认可，本来挺乐观，对许青云追查到日谍抱有很大信心。
没想才两天时间，所有线索便全部断掉。
“青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许占杰不是吴邵书，吴邵书关心则乱，毕竟案子属于天津站，又被处座盯着。
他注意到许青云神色并没有太多沮丧，索性主动去问。
许青云点头道：“老师，今天我仔细分析了日谍性子，重新想到三个调查方向。”
“几个？”
许占杰不由惊问，吴邵书同样傻眼，两条线索断掉，又重新有了三个？
他仔细回忆了下，不禁摇头，他想不出照片和足迹查不到后，还有什么线索能够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三个……”
许青云把之前所想的路子讲了出来，许占杰和吴邵书先是有点迷茫，随即眼睛越瞪越大，震惊之色丝毫没有掩饰。
许青云说的没错，这三点确实可以作为调查方向。
许占杰甚至想扒开学生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之前线索没了，马上又有三个，是不是这三个查不出来，他又能想出五个？
身为情报科长，他很清楚，许青云这三个调查方向不是胡乱猜测，都有一定道理，可以去查。
“我让警察察局旧部去问笔迹，他们绝对可靠，除了商铺，只有总局和中队有我签字，我们中队没有外人去过，最大可能还是在这些店铺。”
“解组长已经去查下水道，不过他们人少，可能需要几天。”
此时他们人手确实不足，哪怕加上警察局左金方等人，一共也就三十多人。
主要是站内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内奸，贸然动用所有人，有可能会造成消息泄露，带来更大损失。
“吴站长，他们在忙，我们也不能闲着，这样吧，用我带来的人以及你可靠的手下，我们先对站内所有人和家庭情况进行一遍排查，看看有没有人发生过异常。”
许占杰突然对吴邵书说道，人手不足是个麻烦，偏偏吴邵书是外地调任，来了没多久，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站内还有没有内奸。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并且是尽快。
犹豫了下，吴邵书轻轻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帮不了青云他们，在站内做点事。”
吴邵书答应了，站内有内奸不是他的责任，但他若是拒绝，以后发现内奸处座饶不了他。
许占杰毕竟是情报科长，经验丰富，有他帮衬更好。
最重要一点，有许占杰帮忙，以后真出了纰漏，责任不全在他身上。
“青云，第三条线呢？”
说完站内的事，许占杰再次问道，他主动提出帮天津站内查，是思量再三后的决定。
天津站若是有内奸，对许青云工作极其不利。
他对这个学生非常看好，作为老师，既然在身边，便要给学生留下个安全无隐患的工作环境。
退一万步，即使他没能查出隐藏内奸，未来也是吴邵书和他一起顶着。
反正他已经立功，最终肯定是吴邵书责任更大。
“第三条是拾荒那块，这个身份日谍不会只用一次，所以我准备亲自暗查，看看能不能发现嫌疑。”
许青云之所以判断日谍用了拾荒身份，便是那辆板车。
板车的轮印很简陋，属于木头轮子，连层橡胶都没有，他在追查的时候发现板车掉下来的一些垃圾渣土，味道很冲。
高本美奈这几年便投放了十几次情报，许青云判断他每次都是用类似身份取情报，对这条线索最为重视。
还有一点，别人去的话，必须通过询问打听情况。
他则不同？，不用说话，只看足迹，天津这类人数量不会太多，况且他们有片区，重点寻找英租界这边活动的人，只要足印对上，对方无论隐藏多深都没用。
日谍不知道他会看足迹，这是目前他的最大优势。
第47章 出现嫌疑
吴邵书和许占杰全盯着许青云。
许青云不仅想出新方向，甚至提前做好布置，开始调查。
“青云，按照你想法去做，站里所有资源随你调动，包括我在内。”
吴邵书看了眼许占杰，轻声说道，此时他只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若是许青云破不了，那他们天津站无人可破。
这会许占杰却有了点悔意。
他后悔把许青云留在天津站，许青云表现再次超出他想象，若是带回总部，对他来说如虎添翼，可以在总部抓到更多日谍。
可惜许青云不愿意离开天津警察局，让吴邵书白捡个便宜。
“青云，放手去干吧。”
许占杰微笑说道，许青云想的比他们更全面、周到，他没什么好补充，此时他和吴邵书有相同感觉，许青云若是失败，这个案子可以先放一边，等未来再说。
“多谢站长，多谢老师。”
许青云低头行礼，汇报完毕马上返回监视点。
监视点只有一名行动组队员值守，解勇山正带人在外排查下水道，暂时没有回来。
六点左右，天色刚黑，左金方终于来到监视点。
“青云哥，我们查完了。”
“坐下，先喝点水。”
见他气喘吁吁，头上还有明显汗渍，许青云便明白，他问完后立刻跑了过来，没有任何停留。
“谢谢青云哥。”
道谢后，左金方把面前碗里的开水一饮而尽，随即拿出个本子。
“四十三家我们全部问完，没有专门去问你签名的人，追问的时候有两人说，曾经有陌生人在他们看过他们的安全本。”
“给我。”
许青云伸手拿过来左金方带来的小本子，自己去看。
警察局对商铺有要求，遵纪守法，每个商铺有个安全本，许青云定期去签字，证实他们这段时间没有问题。
这也是警察油水之一。
不过任何特意去看本子的人，都有嫌疑。
许青云片区位于北大关，早年北大关因满清钞关所在，可谓是天津卫最繁华区域，海关被列强霸占后，北大关落寞，南市兴起。
瘦死骆驼比马大，北大关即使不如之前，也比其他一些地方强，许青石照顾弟弟，特意给了他个油水足的地方。
“我们马上过去。”
两家店，一家杂货铺，一家饭馆，许青云对他们有印象。
这样的店关门时间稍晚一点，不像别人天不黑便打烊。
左金方立刻起身，他是骑车来的，英租界到北大关距离不算近，许青云让他把车子先放这边，开车带他和燕鸣一起过去。
杂货铺有人，正准备关门。
“老金。”
许青云直接喊住他，扛着块门板的老金猛然回头，立刻弯腰笑道：“许班头，您来了，想要点什么，我去给您拿。”
“叫队长，我们队长升职了。”
左金方喝了声，许青云没有责怪他，天津警察好点，但想让他们像后世那样没有可能，对老百姓很少有人能客客气气。
后世只要不犯事，任何时候找警察，警察态度都会很好。
自身态度恶劣者除外。
“是，老朽糊涂，许队长，恭喜您啊。”
老金急忙纠正，许青云没管他，径自走进杂货铺，一般来说，他们安全本都是收起来，但有些店铺为了方便签字，挂在一旁。
杂货铺便是挂在了柜台旁，用根绳吊着。
“有人特意看过你的安全本？”
许青云打开本子翻了下，马上发现自己签字，本子有封面，需要打开才能看到里面内容。
在一个大部分人是文盲的时代，即使有人好奇，也不会随意翻写字的本子。
翻了他看不懂。
“有，我今天给易警官说过了。”老金急忙点头。
“老金，仔细想想，翻你本子的人看了多久，看的哪？”
许青云主动问，语气严厉，做了一个月这个时代的警察，他很清楚，有些人你好声好气说没用，不如狠点，他反而会在意。
“易警官知道……”
“现在再说一遍。”
许青云声音陡然加大，燕鸣故意挺了挺腰，让老金注意到自己腰间鼓鼓的手枪。
左金方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仿佛等着许青云下令，立刻抓人。
“是，许队长，昨天下午，一个男人来买东西，看到这个本子随手翻了下，看了几眼便放下了。”
老金心里发苦，小心回道，之前被问过一次，警察说的很重，不让他对任何人讲，否则全家遭殃，许队长又亲自来问，估计牵扯进了什么大案子。
他现在只祈求案子和自己无关，平头百姓，经不起一丝风浪。
“他看了多久，具体时间？”许青云问。
“也就几眼，不到一分钟吧。”
“他个子多高，穿什么衣服，什么鞋，买了什么？”
“个子不高，和您旁边这位差不多，穿的黑色西装，料子不错，好像是皮鞋，是个生客，买了牙刷，肥皂。”
老金不敢懈怠，问什么说什么，但长相他没记太清，印象中对方好像富态，脸有点圆，很平常一个人。
这还是对方穿的不错，他多留意了眼。
“确定是生面孔？”
许青云再次问道，老金急忙点头：“确定，周围邻居哪个我不认识，他绝对没来过。”
许青云则在沉思，来杂货店的这个人有古怪，牙刷肥皂属于日用品，一般就近或者去自己经常购买的地方选购，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到老金店里买这些东西。
“拿手电筒来。”
燕鸣立刻把手电筒递上，许青云则仔细观察地面，以及门口的道路。
最终摇头。
昨天下午到现在，过去了一天多时间，杂货铺往来人多，有脚印也被全部踩了过去。
不过此人有嫌疑，可以做重点调查。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人，记得吗？”
许青云临走之前再次叮嘱，老金急忙点头保证，连问两次，又这么凶，不交代他现在也不敢随便对外去说。
“去下一家。”
出来后，许青云立刻赶往小饭馆，哪怕杂货铺这边的人有嫌疑，饭馆那他同样要去。
所有查到的线索，必须全部核实清楚。
第48章 调查粪帮
小饭馆灯火通明，生意不错。
许青云刚进来，掌柜便抬起头，随即眼睛一亮，抱拳走出：
“许队长，上次听说您高升，本想去向您祝贺，结果您不在，今天来的正好，我让后厨炒几个好菜，叫上您的兄弟，一起为您贺贺。”
掌柜的姓杨，是个灵活人，说话讨人喜欢，在这片生意不错，不管黑的白的都会给他点面。
“多谢杨掌柜的盛情，我今天有别的事来。”
“我明白，您请。”
杨掌柜做个请势，带许青云去后堂说话。
燕鸣和左金方紧随其后，进到后堂，杨掌柜给他们搬了椅子，随即拿出安全本。
“今天左警官来问，我便知道，您肯定是有大案，昨天晌午时分，有三个人来吃饭，面生，当时看他们像是从别地来的混混，有人识字，注意到我柜上安全本，特意翻了几眼，他看的是这一页。”
安全本内容不止一页，最后面是许青云签字，前面则是之前班头。
杨掌柜人灵活，许青云一来便知道他想问什么，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看的是之前班头所签字的页面，并不是许青云的签字。
“左警官走后，我让小二打听了下，三人说是从唐山来，投奔胡二爷，您去胡二爷那，铁定能找到他们。”
这是杨掌柜把许青云请到后堂原因，有些话不方便在前堂说。
而且他是该说的主动说，不该知道的一句不问。
“多谢杨掌柜，告辞。”
许青云抱拳，杨掌柜说的很清楚，无需再问。
“您客气，吃点东西再走，吃饭不耽误办案，酒您随意。”
杨掌柜笑呵呵抱拳，许青云则摇头：“您好意我心领，改日再来道谢。”
他明白杨掌柜意思，见他有案子要办，只留他吃饭，不留他喝酒，喝酒容易误事。
“那行，公事要紧，我送您。”
杨掌柜把许青云三人送出门，回到案头，继续摆弄着他的算盘。
饭馆三人嫌疑不大，杨掌柜所说的胡二爷是附近混混头目，叫胡子丰，手下二三十人，规模不大，和前任班头关系不错。
“燕鸣，你明天去找胡子丰，想办法拍下来新投奔他三人的脚印。”
车上，许青云吩咐道，三人还是要查，不能因为嫌疑小，懒省事不查。
哪怕是为了排除，所有已有线索都必须理清楚。
“是。”
燕鸣应道，许青云坐在车后排，闭目养神。
杂货铺西装男有重大嫌疑，虽说老金没能记住他的长相，但同样提供了线索。
个子不高不低，微胖，暂时符合脚印特征。
他穿的是西装，这点不符。
不过日谍狡猾，别说两种身份，就算有三种，五种，许青云也不意外。
如果他是日谍，看过他签名，应该已判断情报为真，至少在情报上骗过了他，未来有引蛇出洞的机会。
许青云不会被动等待，该进行的调查全部要完成。
“金方，你先回去，明天早上让易升过来。”
到了监视点，许青云对左金方吩咐道，左金方立刻去推车，趁着关口没彻底关闭之前离开。
“队长。”
第二天许青云刚出来，便看到易升坐在一楼客厅，见他出来立刻起身。
“坐下吧，吃了吗？”
许青云去洗漱，顺便问道，易升则猛点头。
“你去附近打听下，找到这片的粪帮，从中选个老实本分，有家有口的人，带过来见我。”
易升年纪大一点，他去打听这些不显突兀，若是让他穿个满是汗水包浆的马褂，再把头发弄乱点，活生生粪帮的人。
粪帮便是那群拾荒人简称，除了拾荒，厕所也是他们收拾，便得了这个名字。
“是，您放心，一会我把人给您找来。”
易升得到任务离开，解勇山这会起了床。
昨天找了一下午，并没有收获，今天他打算去周围租界，以及南市附近寻找。
解勇山手下能动的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找一下午，现在闻什么都感觉没味。
每次他们要趴下仔细看，甚至要打开井盖来确定里面有没有阻拦槽，时间一久，鼻子里全是下水道臭味。
“许队长，我们先出去了。”
匆匆吃完早餐，解勇山便带队离开，查案子很上心，他比许青云更想抓到这名日谍。
该死的日谍，用两个下水道做掩护，在他眼皮子底下取走了情报，相当于把他耍了一遭。
抓到人后，他饶不了这个日谍，到时候他要亲手动刑。
上午十点，燕鸣便跑了过来，他一大早便去了胡二爷那，果然找到了那三人，拍下他们脚印照片。
回站里加急清洗，洗出来便送到监视点。
“不是他们。”
看完照片，许青云微微叹气，昨天便猜到了这个结果，日谍是三人的可能性极低，更不会那么大摇大摆。
“队长，我回来了，他叫王老五，符合您的要求。”
刚说完，易升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带来个浑身发臭，穿着破烂补丁衣服的老人。
老人似乎有点胆怯，唯唯诺诺站在院子里，没敢进来。
“给钱了吗？”
“给了，不给他不肯来，一块大洋。”
易升立刻回道，别以为平头百姓好骗，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给好处的事，一般人不干。
许青云不让易升暴露自己身份，易升只能拿钱来哄。
“老板，您可说了，不让我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老人急忙喊道，许青云笑了，走到院子，丝毫没在意他身上臭味，轻声说道：“放心，杀人放火你也做不了。”
“那是，老板您说的对。”
老人咧嘴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许青云注意到，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根。
“我问你，英美租界这片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那有三十十多人，其余还有两块，加一起六十多人。”
粪帮不止一个，他们属于大点的势力，许青云主动带他来到二楼，指向远处茶楼：“那一片以及周围属于谁？”
“那是我们地盘。”
“谁在那收东西。”
“看收什么了，有人收粪，有人拾荒，有人这些都要。”
许青云没想到，这些底层中人也有那么多分类，不熟悉他们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全说一遍。”
许青云直接问道，推车掉落的东西很臭，收粪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管他做什么，许青云目的是找出他，确定身份，然后将其抓获。
第49章 柳暗花明
抽完烟，王老五把烟头掐灭收起，小心装进个布包，咧开大嘴，开始说道：
“这几条街是吴大傻在收，全是他的，要说吴大傻，傻人有傻福，脑袋不灵光，但走了狗屎运，前几年竟然娶了个傻媳妇，租界内能捡的好东西多，他给帮头交了不少钱，占住了这几条街。”
“他多大年纪，多高，多重。”
许青云立刻问道，吴大傻脑袋不灵光，并且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有点不符合日谍特征。
但不是绝对，若说日谍为了任务，装作傻子，甚至成家生孩子，许青云绝不怀疑。
“虚岁四十五，个子不高，也就四尺五，七八十斤吧。”
王老五小心回道，许青云眉角再次跳了下，王老五所说的四尺五，相当于一米五，无论年龄，身高还是体重，吴大傻都和他所看到脚印信息不符。
“除了他，别人能不能在这边收东西？”
“那哪能，别看吴大傻脑袋不怎么样，可知道护地盘了，谁敢来抢他东西，他马上去告状，让帮头去收拾人。”
王老五猛摇头，他所说的傻其实就是有点憨，并不是完全傻，别说人，就是很多动物也有护食的本能。
“他住哪？”
许青云再次问道，吴大傻不符合条件，不过现在只是问话，无法确定王老五说的完全属于事实。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核实清楚。
“老板，他就是个傻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王老五以为许青云要对吴大傻不利，竟然主动帮着求情。
许青云还没开口，易升猛然喝道：“少废话，问你就说，钱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
这类人他见的多，好声好气不行，必须严厉点。
“要，我要。”
王老五缩了缩脑袋，将吴大傻住的地方说了出来。
地方不远，在南市边缘。
“我们过去。”
许青云下楼，带着易升和燕鸣，拉上王老五，开车出门。
王老五身上确实臭，不过整个路程许青云没有开窗，避免被人看到王老五和他们在一起。
“就是那，东边第三户是吴大傻家。”
来到地方，王老五没有下车，指着不远处一排低矮房屋说道。
这里说是在南市，其实距离南市中心很偏，唯一好处是距离租界不远，这排房屋旁边是个臭水坑，房子破败漏雨，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土，能够想象住在这边人的条件有多差。
许青云首先注意到门口停着的辆木头板车。
“你们等着，我下车去看看。”
许青云先下车，开车的燕鸣急忙从驾驶位下来。
“队长，我和你一起。”
燕鸣机灵，会说话，跟着也行，过去的时候，许青云一直注意周边，若有嫌疑的人，马上过去查看。
此时人不多，很快他们到吴大傻家门口。
家里门关的很紧，许青云首先看门口的各种印子，脚印以及车印。
看到车印，他眼睛微微一紧。
“把相机拿来。”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稍稍一愣，马上明白队长这是有新的发现，所以要相机。
许青云确实有重大发现，这个车印和胡同内井口一样，之前去胡同的车便是这辆，但门口脚印却没有相符。
难不成之前是推板车在那过去的是吴大傻，日谍是单独取走情报，因为车印正好停在那，所以被调查误解？
想了下，许青云轻轻摇头。
最初他重点追查足迹和燕鸣拍下的人。
当时这两条线索最重要，也是最有可能快速找到人，后来调查空隙，许青云多次研究胡同内井口拍下的照片，断定鞋印和板车是一起经过。
但那个鞋印明显不属于吴大傻，是谁推了他的板车，去了那个地方？
“队长，相机。”
燕鸣这会拿来了相机，许青云对着地上各种痕迹，以及板车拍下照片，返回车中。
“王老五，吴大傻身边除了他老婆孩子，还有没有其他人？”
许青云转头问道，王老五愣了下，随即点头：“有，他有个外甥，就是外甥帮他找的媳妇，有时候他外甥会帮他去拾点东西。”
“他外甥多大多高，住哪？”许青云立刻问道。
“三十多岁吧，身高大概有五尺吧，住哪不知道，我就见过一次。”
“说清楚他的长相，从脸型开始说，他是什么样的脸。”
许青云快速问道，王老五回忆了下，慢慢说道：“看起来挺富态，圆脸……”
他说的和杂货铺老金很相像，就是穿的衣服不同，身高、体重、体型，甚至脸型、发型都极其相似。
两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谁知道他住哪？”
“老板，我不晓得啊，要不您去问问吴大傻，他肯定知道。”
王老五摇头，他仅仅是见过吴大傻外甥推着他的板车，帮他拾东西，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吴大傻非常护地盘，别的人根本不能捡他地盘上任何一片树叶。
许青云回过头，此时快到中午，这会吴大傻应该在家，许青云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问。
易升，燕鸣都没有说话。
吴大傻外甥有重大嫌疑，极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根据王老五所说，吴大傻脑袋不灵光，简单来说，就是智商有点低，像个傻子。
这类人有个特点，心里一旦认定哪个人对他好，会完全听从那人的话。
他担心自己去问，问不出结果，吴大傻反而去告诉那个外甥。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思考了一会，许青云轻轻摇头，不能去问，他现在至少有七成把握，吴大傻外甥便是他们要找的日谍，巧合太多。
现在问，吴大傻一旦不说，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别以为傻子好骗，他不愿意说的话，你动刑都没用，不管是抓了他，还是跟踪他，日谍都有可能知道自己暴露。
许青云换位思考，将自己代入到这个狡猾日谍身上。
吴大傻的性格，确实适合做替身掩护。
若是自己帮他娶媳妇，生下孩子，他绝对会把自己的话当做圣旨。
事先告诉吴大傻，不管谁来问自己，打死不说，任何人便拿他没办法。
第50章 真正宝藏
跟踪监视更不行，换成许青云，他会提前做出安排，有人问他详细情况立刻去释放信号，或者做些特殊事情，比如故意动静闹大，不用露面，许青云便会知道有人来调查过他，进而推断出自己暴露。
狡猾，真的狡猾，许青云办过那么多案子，第一次遇到如此狡猾之人。
即使后世，很多人也比不过这个日谍。
还有一点，吴大傻不会知道他在哪。
这名日谍做事谨慎，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破绽，否则吴大傻一旦有异常，连带着他一起暴露。
“不问了。”
许青云摇头，看了眼燕鸣腰间，给他使了个眼色。
燕鸣会意，马上掏出枪，对准后座王老五的脑袋，见燕鸣掏枪，易升则一把拉住了王老五脖子，让他不能动弹。
易升来租界的时候没办法带枪，他身上没有武器，燕鸣的枪是藏在车里，偷偷带了出来，
“老板，钱，钱我还给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王老五身子一颤，裤子内顿时感觉到股热流，颤抖着声音求饶，他嗓子发哑，头晕目眩，这世道人命如草芥，人家杀了他，往臭水坑内一扔，根本没人在意。
“不要你钱，我再给你一块大洋，今天事不准对任何人去说，如果说出去，你清楚后果。”
许青云轻声说道，王老五是无辜之人，不是许青云想威胁他，这种环境下，好好说话远不如震慑。
案子重要，为了保密迫使他这么去做。
“是，是，老板放心，我对天发誓，谁也不说，说了天打五雷轰。”
“我们走，找个地方让他下车。”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车里有股不好的味道，这车回去要好好洗洗。
里外都洗。
到个没人的地方，燕鸣给了王老五一块大洋，让他自己离开。
刚刚许青云想过，让王老五做自己眼线，盯着吴大傻，若是那个外甥出现，及时通知自己。
但后来他选择了放弃。
王老五这种人一看就是贪财的人，万一为了赏钱去偷偷问吴大傻，前期努力将前功尽弃，宁可多派点人盯住吴大傻，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此时许青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条件，来高估对手。
和日谍斗智斗勇，一步不能错，必须谨慎再谨慎，特别对手本身就是个无比狡猾的人。
许青云没有回监视点，直接去了警察局。
“队长。”
左金方等人立刻起身，许青云看向他们，微微点头。
他在天津站情报组的手下还没有完成甄别，那些人不可信，相对比之下，警察局这些人反而更可靠。
“给你们个任务。”
许青云轻声说道，所有人精神一震，快速围了过来。
“一会你们去租几个房子，三人一组，盯着那个路口，有符合条件的人出现，马上打电话给我，切记，不要跟踪，不要被他发现，只要出现就通知我。”
眼下只有吴大傻这一条有用线索，能够追查到日谍，必须盯住他。
但不能直接盯。
吴大傻不会发现监视，可日谍谨慎，左金方等人非专业特工，容易被他发现。
许青云给他们指的地点是吴大傻家附近，距离他那大概有上百米。
至于能直接看到吴大傻家的地方，交给解勇山去盯，他的人毕竟接受过训练。
许青云要确认对方身份，方法很简单，看他脚印即可。
“是。”
左金方高高兴兴领命，许青云让燕鸣回站里申请相机和资金，自己则带他们去监视点布置。
案子属于天津站，钱由天津站出，不管有没有破案，左金方等人都会有一笔酬劳，不会让他们白忙活。
他们是自己人，算是给他们争取点好处。
“青云，听说你又找到了重要线索？”
许青云这边正在布置监视点，许占杰，吴邵书直接走了进来，燕鸣在他们后面跟着。
燕鸣回站里申请相机和资金，不能去找组长，直接找站长，吴邵书问起案子，知道这边有重大进展，等不及许青云回去汇报，立刻主动跟过来。
许占杰不愿意留在站里，一起来看看。
“站长，老师，我们这边说。”
许青云他们到外面角落，把今天在吴大傻那的发现，自己推测和担心，以及计划全部讲了出来。
“青云，很好，就这么办。”
听他说完，许占杰第一个赞同，许青云的布置几乎是完美，至少他想不出更好的布置。
他现在担心，以后自己这个老师能教他什么？
论推理和破案，许青云明显比他更强，恐怕只能教些关于特工方面的基础能力。
即使如此他也要教，这个学生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许青云是真正的宝藏。
“青云，有没有别的办法主动找到他，日谍有那么谨慎吗？”
吴邵书想法和许占杰略有不同，处座早已知道案子，并且盯着，他现在压力很大，想的是尽早破案。
“吴站长，你没和日谍打过交道，他们确实狡猾，青云布置很好，我们要做的是支持他，听我一句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案子交给青云后不要影响他，最终肯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许占杰替许青云做了回答，吴邵书心态有点急，不是好事。
他的话同时在提醒吴邵书，不仅现在，未来他不在天津的时候，一样要给许青云最大支持，完全放手让他去破案。
只要破了案，吴邵书肯定有功，而且是首功。
处座看的是他，是整个天津站成绩。
“我明白，青云，按你说的做吧。”
想了下，吴邵书点头，许占杰说的没错，这名日谍确实过于狡猾，许青云能找到他的踪影已是不易。
成绩是重要，但因为心急放跑了日谍，处座饶不了他。
他要的有结果的成绩，只要能做成，让他干什么都行，不就是支持吗，别说这点钱，再多的钱和物他也给，案子破了，立下大功，他可以向总部要更多经费。
只要位置稳住，有了权，以后还怕钱少吗？
“多谢老师，多谢站长。”
许青云再次道谢，自己这个老师对他确实不错，一路全力支持，力度没得说。
第51章 灭门惨案
吴邵书看了眼房内，主动说道：
“你警察局旧部不错，咱不能亏了他们，按照每天一块大洋给他们辛苦费，吃住全算咱站里。”
“多谢站长。”
许青云再次道谢，他本想着给警察局手下带点福利，结果吴邵书主动提了出来。
每天一块大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不多是因为危险，抓日谍不是普通工作，日谍凶狠，危险性极高，每天一块大洋不算多。
说不少，是和他们平时薪水对比。
普通巡警每月八块大洋，外加津贴，但实际上到手的没有那么多，原因所有人清楚。
天津警察比其他地方好一些，至少能到手个七八成，其他地方警察局，有些每月仅发两三块大洋，警察若不想办法弄点外快，这点收入全家都要饿死。
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克扣厉害，他们被迫变本加厉来盘剥百姓。
全是一丘之貉。
“我们先回去，案子你好好盯着。”
许占杰带吴邵书离开，他们在许青云放不开手脚，既然重新找到了线索，接下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许青云破案。
“老师，站长，我送你们。”
许青云将他们送到车上，重新回到监视点，把吴邵书许诺告诉了众人。
“多谢队长。”
左金方等人兴奋道谢，每天一块大洋，若是一个月，足足有三十块大洋。
“这是你们辛苦费，如果抓到人，我再帮你们申请一笔奖励。”
许青云微笑说道，想要马儿跑，必须给它草，他们和燕鸣一样都是自己手下，不能白白让他们做事。
给他们多点奖励，激励他们做事更用心。
“谢谢队长，这次我们可要发财了。”
易升大笑，众人眼睛冒着小星星，许青云微笑摇头，再次说道：“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出了纰漏，不仅奖励没有，我饶不了你们。”
几人之前抓到过日谍，避免他们骄傲自大，许青云先提出警告，省的他们翘辫子。
除了他们，还有行动组的人，这次同样要过来监视吴大傻。
解勇山派来了八名手下，在近距离布置监视点，所有监视点要隐蔽，不求盯人，只要发现人出现就行，就算无法及时通知到许青云，一样可以拍下脚印照片。
有了照片，许青云便能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连续两天，吴大傻这边毫无动静，每天他独自出门，捡了东西去卖，靠这点微薄收入养活一家。
某处民宅，此时许青石脸色非常难看。
辖区内出现起严重命案，位于郊区刘姓一家五口昨晚全被杀死，不管任何时代，灭门惨案都属于重案要案。
凶手无比残忍，用刀子杀的人，最过分的是家里女人全部遭到侮辱。
现场凄惨，许青石让人收集线索，所有东西全部整理清楚，特别是脚印，必须拍照。
弟弟许青云去了军事情报处，但他在警察局的职务还在，像这样残忍的凶手绝不能放过，这些鞋印对他们来说或许作用不大，但有弟弟那双神眼，极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弟弟什么时候会看脚印他不清楚，但打小弟弟就聪明，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各种印痕，他能从脚印判断出那么多信息，许青石归功于他的天赋。
至于别的，他压根没去想过。
距离许青石三公里外的一家饭馆，秋山幸平正带着四人吃饭，除了他三名手下，还有陪同他们来到天津的情报组特工仓本一至。
接到命令，他立刻选出心腹手下，带人带武器来到天津，昨晚刚到，一名队员尿急随意找了个门口撒尿，正好被家里的主人发现，说了他们几句。
那家主人没想到祸从口出，仅仅是普通指责，没有任何脏话，竟然给全家带来灭门之祸。
被骂的日本人当场拿刀杀死了他，秋山幸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入他们家中，杀死所有人。
结果让他们发现里面有两个女人。
结果可想而知，两名女子不仅被杀，死前还遭受了最痛苦的折磨。
杀了人他们没走，竟然在这户人家内住了下来，早上天不亮离开，在远处找了家旅馆办好入住手续，随即出来吃饭。
他们走的时候，门都没关。
有人注意到地上血迹，进到里面看到惨景吓的失声惨叫，其他人急忙报官，灭门惨案不是小事，案子一级级上报，最后惊动大队长许青石，亲自来到现场督导破案。
“仓本，吃完饭你就去警察局打听情况，找到目标，杀了人我们就走。”
吃完东西，秋山笑呵呵说道，脸上还带着淫笑。
他三名直属手下发出会意的笑声，完成任务他们便自由了，回去路上便可以找些普通中国百姓，杀人作乐。
“好，等会我就去。”
仓本心里发苦，他们是来执行任务，完全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疯狂。
刚到便杀了一家人。
他是情报组特工，又在天津多年，清楚这边情况，天津警察不全是废物。
况且他了解自己组长，平时很小心，这次竟然被抓，那些警察比他们想象的厉害。
最过分的是，让他去警察局打听情况。
组长被抓，早已供出自己，他去警察局岂不是自投罗网？
仓本不敢提反对意见，只能先稳住这些杀神，以后有机会在处长那告他们的状。
解勇山针对全市下水道的排查，终于完成。
可惜除了英租界那个，再没有发现这类阻拦槽。
说明下水道这种死信箱只有高本美奈使用，日谍手下其他组员并没有这种死信箱。
或者这个组长只有高本美奈和她男人两名手下，要么就是他特别小心，每组队员使用不同死信箱。
许青云倾向于后者，这绝对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队长，刚才有电话打到站里找你，说是您哥哥，问您有没有时间。”
监视点，燕鸣带着食物跑来，他来给监视点的人送饭，这边不适合生火，包括警察局众人，所有食物都是他悄悄送来。
燕鸣机灵，能悄悄把食物送到房内，避免暴露监视点的存在。
第52章 全城搜捕
“你们先吃。”
许青云走到旁边桌前，拿起话筒打给警局，这是他们新拉电话线，方便联络。
“哥……”
电话刚接通，许青石便急急说道：“青云，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我现在过去。”
许青云有案子在忙，是保密的案子，任何无关的人都不能去说，包括哥哥。
不过哥哥说的那么急，肯定有重要事情，这边盯人暂时没什么事，吴大傻外甥一直没有现身，燕鸣通过其他拾荒人，尝试打听过吴大傻外甥情况，毫无收获。
许青云开车来到警局，许青石正在办公室。
“哥，出了什么事？”
许青云进来的时候注意到警局有不少人来去匆匆，看来事情不小。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警，一家五口被人残忍杀死在家中，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许青石拿出洗好的照片，厚厚一摞，许青云一张张翻看，很快神情凝重，眼神发冷。
前面的照片是凶杀案现场。
一家五口被杀死，最惨的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个面容娇小，能看出年纪不大。
祸害了人还要害命，难怪哥哥如此生气，换成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无法无动于衷。
很快他看到了鞋印部分。
拍的很清楚，各个角度都有，他明白是哥哥特意让人拍的这么清楚，让他来就是要看这些。
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己来的任务。
翻到下一张照片，许青云神色猛然一凝，抽出照片，仔细翻看。
看完这张，他快速在照片中翻找，很快又拿出四张照片。
这五张照片有个共同点，上面都有一个人的鞋印。
“哥，我先回中队一趟，等会就过来。”
许青云说完不等回应，匆匆离去，许青石一脸愕然，看了照片许青云为什么要回他们中队？
很快他眼睛亮了亮，许青云在照片中有发现，在他们中队有线索？
许青石猜对了，其中一张鞋印照片让许青云看出异常，这个鞋印他是第一次见，但却给了他种熟悉感。
抓捕石黑正男他们之后，满铁在天津有一个漏网之鱼，仓本一至。
上次没能抓到仓本一至，但缴获了他的部分物品，那些东西之前放在了高本英义家中，仓本返回东北没能把所有东西全部带走。
其中就包括他的鞋。
许青云要回去进行对比。
每个人不管穿什么样的鞋，足印特点一样，许青云来到中队，很快找到了当初缴获的东西。
还好案子过去时间短，他又晋升为副中队长，缴获的东西没有人敢偷偷去卖掉。
拿着鞋，许青云对着照片，仔细对比。
没过多久，他便攥了攥拳头。
仓本一至回来了，通过鞋和鞋印对比，哪怕不是同一双鞋，许青云同样可以断定这是他所留。
现场脚印凌乱，有他们的，还有受害者的，但只要留下了印子，这次就不会让他们逃掉。
“哥，是仓本一至，满铁三名情报员中的漏网之鱼，现场有十来个脚印，通过照片来看，他们应该是五人，剩下的五个鞋印是受害者和其他人所留。”
回到许青石这边，许青云立刻拿出照片和鞋，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
照片上的鞋印很容易辨别，带着血迹，非常清晰的便是五名歹徒留下，不仅有鞋印，还有烟头，甚至他们的体液和头发。
等抓到他们，许青云会让郑继明把他们下半身摘掉，先做惩罚。
“仓本一至？案子是日本人干的？”
许青石神色顿时严肃，本以为是江洋大盗，或者哪里跑来的残忍悍匪，没想到竟然日本人。
“没错，他此时过来，我大概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许青云轻轻点头，满铁突然派人来，不止仓本一至，多了四个，来到天津便凶残杀了一家人，这些人绝不是重新潜伏，收集情报。
潜伏人员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不是为了情报，那答案只剩下一个。
他炮制的假结案报告起到了作用，对方特意派人来找他报复，来的是行动人员，或者说是杀手，非常凶残的日本人。
“青云，你现在很危险。”
许青石脸色猛然一变，弟弟想到的情况，他同样猜到。
当初为了保护弟弟，很多案子细节没多外公布，没想到日本人还是来的那么快。
“哥，您放心，我没事，潜在危险才是真正危险，既然知道他们来了，没什么好怕？”
“他们一共五人，身体特征分别是……”
许青云拿起办公桌上的纸笔，边说边写，五人并不全是陌生面孔，仓本一至曾经隐藏身份在这边生活了几年，可惜没有他照片。
没照片不怕，见过仓本的人不少，多叫一些过来，隐藏暗中盯着，现在知道了他们目的，找到他不难。
既然是来报复，仓本肯定会去打听他的消息。
另外四人的身高，体型等资料许青云已经推断出来，估计他们不会分开，几个人在一起，又是刚到天津的外来人，有了这么多线索，要是还找不到他们，天津警察局可以说全是废物。
“来人，通知下去，准备全城搜捕。”
许青石很果断，立刻下令，全程搜捕需要局长同意，局长那边他不担心，王剑生本就嫉恶如仇，日本人又犯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他不可能拒绝。
一大队足足有六百多人，许青石发誓要将这几个日本人揪出来。
警察们顿时忙碌起来，所有中队长带队，以班为单位，带上武器奔走接头，饭馆的杨掌柜注意到外面动静，忍不住摇头。
果然是大案子。
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秋山幸平，仓本已去打听消息，找出那个叫许青云的警察。
看到满街警察不断走过，秋山幸平冷笑了声。
这些警察不可能找到他，等仓本带回消息，他只需要一颗子弹便能将那名该死的警察除掉，随后他们会离开天津，将这些警察耍的团团转。
此时的他并不清楚，有几双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他们的是许青云中队的两个班。
四个人，身高、体型和他们副中队长说的完全相符，又是陌生面孔，两名班头立刻上报，搜捕开始仅仅半小时，警察便找到了他们。
第53章 交给你们
许家兄弟很快得到消息。
两人互相看了眼，许青云面带微笑，轻轻摇头：“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发现他们的地方在北大关附近，原来许青云负责的片区，他们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但被发现的只有四人，根据描述，所缺的正是仓本。
他去做什么，许青云用脚趾头都猜的出来。
“要不要现在抓人？”
许青石主动问，许青云想了下，随即说道：“哥，他们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先等等，既然发现了他们，这次他们肯定逃不掉，我想等仓本现身后再抓。”
左金方被紧急调了过来，许青石派人找来几个认识仓本的人，由左金方带领，在他们警局驻地和片区守株待兔。
“好，不过他们盯人可能不行，我让他们先撤回来，你安排军事情报处的人来盯，我们配合抓人。”
许青石主动说道，许青云则是稍稍一怔。
他马上明白，哥哥是故意帮自己，想利用这份功劳，让他在军事情报处站稳脚。
哥哥不了解情况，现在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功劳。
不过他没反对，抓日谍，特别是行动方面的日谍，警察比不过军事情报处。
“谢谢哥，抓到人后，您来参与审讯，把灭门案先查清楚。”
许青云道谢，许青石没任何意见，如果真是日谍，抓到人后，迟早是要送到军事情报处，现在不过早送一步。
许青石要的是灭门惨案真相，让凶手得到应有惩罚，给受害者交代。
“就这么办。”
许青石一锤定音，发现日谍的是许青云手下，他没有坐在办公室，亲自前往一线。
天津站，吴邵书目瞪口呆看着许青云派来的人，刚听完他的话便呼吸加快。
许青云不是正在监视吴大傻，等着那名日谍组长现身吗，怎么突然去了警察局，并且又发现了五名新的日谍？
五名日谍啊，不管他们什么身份，都是大功一件。
事关日谍，许青云没有打电话，让哥哥派心腹来天津站要人，避免走漏消息。
许青石派出的是他们同乡，像左金方一样绝对可靠的人。
“确定是五名日谍？”
吴邵书反应过来，急急问道，来的人摇头：“现在只能确定一个，小少爷说，剩下四个大概率是，他们来天津是想要报复小少爷。”
“不管是不是，先抓人。”
许占杰也在，马上说道，哪怕四人不是，至少确定了一个。
“多谢你们许大队长，我马上派人过去。”
吴邵书快速点头，没等报信的人离开便打电话，让解勇山带人立刻去找许青云，并且把这边已经甄别过，暂时没有问题的人找出了十个。
任何事没有抓人重要。
东边不亮西边亮，有了这五个，他完全可以向处座交代，哪怕最后那名日谍组长抓不到，他的责任会减轻许多。
没想到许青云不仅能力强，还是个福将，坐着不动都有日谍送上门。
解勇山很快得到命令，带人紧急去和许青云汇合。
街边二楼房间内，许青云已确定五人所住的旅馆，他们早上来登记的时候确实是五人，用的是假名字。
仓本在外，还没回来。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许青云查看过脚印，确定和灭门惨案现场脚印相同。
“队长，发现仓本一至了。”
解勇山刚到，左金方便跑来汇报，他带的人在北大关发现了仓本身影，这家伙找了个混混，给了混混点钱，想让混混帮他问出许青云此时在哪。
有点小聪明，没敢自己不问，可惜聪明不多。
“解组长，您来的正好，目前五人已全部找到，我们兵分两路抓人，旅馆内的四个最凶残，也最重要，由您主攻，他们身上带有武器，必须慎重。”
仓本已找到，没必要再等，许青云立刻布置抓捕计划。
仓本交给左金方即可，左金方升职报告之前便送了上去，上面已经批准，如今他已是正式班头，许青云给他安排两个班的人帮忙，抓一个人足够。
剩下四人，解勇山为主力，他们中队警察在旁边配合。
“没问题，全交给我，放心吧。”
解勇山一口答应，抓日谍他当仁不让，日谍是凶残，但他手下也不差，特别是这次他带了二十多人，六比一的比例。
对方有枪，出手狠毒，属于极度危险的人物，为确保安全，许青云决定在旅馆内实施抓捕，避免大街上伤及无辜。
“注意安全。”
许青云微微点头，这些天和解勇山一起共事，对这个憨厚点的汉子已有好感。
解勇山勇猛方面没得说，做事认真，不怕苦不怕累，性子直爽，难怪吴邵书让他去行动组，这种性子不适合情报组。
“就他们几个小喽啰，没本事伤到我。”
解勇山轻笑，不过行动的时候却是极为小心，没有真的大意轻视他们。
四个人分在三个房间，他们本来开了三个房间，秋山幸平单独一个，剩下两人一个房间。
分散的他们，更方便抓捕。
解勇山亲自带队，装作住店客商，带人来到他们二楼房间附近，除了几名日谍周围住客，旅馆内其他人已被清了出去。
许青云早就给他们查明情况，每个人房间在哪，里面几个人他们全部清清楚楚。
来到两人房间的门口，解勇山打了个手势，所有手下就位。
“咚。”
随着他扬起的手落下，每个房间门口各有两人强行破门，不等看清楚里面情况，门口人便冲了进去，一次两个，每个房间瞬间冲进去六人。
门被破开的一瞬间，秋山条件反射的掏出枪，进来的队员眼疾手快，首先开枪。
“砰。”
枪声响起，许青云立刻咯噔了下，不过只有这一声，之后便没了，此时他在外面，解勇山等人情况如何暂时还不清楚。
枪响让不远处的仓本猛的一惊，他正等着混混的消息，听到声音拔腿就跑，刚跑几步突然一根长棍伸了出来，他身子不受控制倒地。
几人上去上去将其按倒，五花大绑。
第54章 非常舒服
被按倒在地瞬间，仓本便知道他被秋山这个愚蠢自大的家伙给害死了。
他想不通，秋山是怎么成为行动科副科长，处长还派他过来执行任务？
本以为他因为返回东北躲过一劫，现在倒好，自投罗网。
左金方押着他上车，向许青云那边驶去。
路上行人指指点点，各种谣言乱飞，大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旅馆，解勇山意气风发走了出来，后面手下陆续押人出来。
一人被抬着，身上有明显血迹，解勇山招呼人开车过来，把人送往医院。
“咱们人没事吧？”
许青云立刻问道，解勇山走过来，小声解释：“咱们没事，抓捕时候有人拿起了枪，我们的人便先开枪，情况不是太好，先送医院。”
开了枪，自己人没受伤，算是完胜，可惜没能全部无伤活捉。
秋山幸平当时刚起身，被打中肩膀，看样子不是太严重。
“队长，抓到了。”
左金方来的很快，仓本戴着头套，好几个人押送。
“全部带回去。”
许青云挥挥手，这次行动大获全胜，打伤一人，活捉四个，自身无任何损伤。
几辆车快速向军事情报处开去，刑讯室内，吴邵书和许占杰早已坐好，等待他们归来。
抓到人后，许青云先打电话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许大队长来了。”
见许青云和许青石进来，吴邵书和许占杰起身，像是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许占杰把许青云要到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他们见过许青石，不算陌生人。
“吴站长，许科长，你们好。”
许青石主动打招呼，他知道这俩人一个是弟弟现任领导，另一个是弟弟老师。
两人级别都比他高。
“许队长无需客气，这次非常感谢你们，让我们一起来破这个案子。”
吴邵书主动道谢，他们已经知道详细过程。
案子是警察局先发现，许青石找弟弟帮忙看足迹，许青云通过脚印得知满铁情报处漏网之鱼出现，进而猜测出他们目的，最终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许科长，您客气了。”
“我们是自己人，坐下吧，青云给我们讲过，先审你们那起灭门惨案。”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日谍残忍，来到天津先杀了一家无辜百姓，着实让人恼火。
不过正因为如此，暴露了他们。
许青石和吴邵书、许占杰坐在一起，许青云则在一旁负责刑讯。
“直接上电椅。”
站长，老师，哥哥都在，不能让他们一直等着，先打半小时此时行不通，许青云不想废话，直接用最厉害的刑罚。
众人皆是一愣，问都不问，就上电椅？
“别，我说。”
仓本被吓了一跳，他本就对秋山幸平不满，加上之前的组长同事已经招供，心里抵抗意识极弱。
此时听说要对他用电椅，瞬间崩溃。
“接通电流。”
许青云没理他，负责执刑的解勇山愣了下，见吴邵书和许占杰没说话，马上命人接通最低电流。
仓本立刻浑身发颤，这种直接刺激神经的刑罚，简直比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
五分钟后，许青云让他们把电椅停下。
仓本早已屎尿齐流，满脸呆滞，身子却不断抖动。
“说说吧。”
许青云终于发问，五分钟时间有点短，不过这是电椅，比其他刑罚痛苦的多，算是扯平吧。
“不说？”
见仓本没反应，许青云顿时翻脸，语气冰冷，把解勇山都吓的支棱了下。
“说，我说。”
仓本终于反应过来，慌忙点头，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他刚才便要说，是这个恶魔不给他机会。
仓本的交代，和他们猜测一样。
本来回到满铁的他，被重新派回来组建天津情报组，顺便刺杀许青云，报复之前五名特工被抓之仇，和他一起过来的是满铁情报处行动科副科长。
确实都是日谍。
秋山幸平和他手下畜生不如，仅因为几句指责，便杀了人家全家，仓本当时都感觉心寒。
听到这，许青石脸色铁青。
那一家人根本没招惹他们，纯粹是因为日谍对着人家大门撒尿，被主人发现，谁能想到他们下手会如此之狠？
仓本交代的事对许青云来说作用不大，该知道的已经知道，倒是秋山的身份算是意外之喜。
不管怎么说是个副科长，日谍级别越高，他们功劳便越大。
“青云，剩下的人你来审吧，我们先回去。”
仓本交代完，吴邵书，许占杰主动离开，他们看出自己在这，许青云审讯放不开手脚。
许青云审人的方法，他们有所耳闻。
这是要给许青云机会，好好整治那些日本人，他们太可恶。
许青石没走，他要亲眼看着弟弟审人，然后拿走他们一份口供。
“三个一起审，先打半小时。”
吴邵书他们刚走，许青云便下令，两人甚至听到他的声音。
许占杰停下脚步，吴邵书同样看向他，两人一起摇头，随即离开。
刑讯室内很快传来惨叫，许青云特意把郑继明喊了回来，让他一起帮着行刑。
不仅如此，他还交代，多招呼他们老二。
三名日谍的凄惨可想而知，没多久便有人撑不住，想要招供，行刑的人压根没搭理他们，继续抽着鞭子。
三人被打的死去活来，昏死两次后，许青云总算开始问他们口供。
撒尿的人就在其中，他的样子最惨。
全身没一块好地方，夹着腿，问话的时候浑身哆嗦，主动交代满铁所有情况。
许青云对满铁情报处早已了解，不问这些，只问他们之前做过的恶事。
谁有一点迟疑，便让郑继明招呼他们。
还不能说重样的。
许青石算是看到了弟弟如何对付日本人，确实厉害。
他心里对日本人没有任何同情，换成他，做的不比许青云差，只是没那么多手段而已。
三人陆续交代，足足审讯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青云，人交给你我放心，就该这样，不要让他们好过。”
拿了口供，许青石准备离开，今天他看的非常舒服，刘氏一家人的血仇总算得报，而且时间不长。
第55章 发现异常
许青云的刑讯确实够狠，但要看对谁，以这些日本人犯下的滔天大罪来说，许青石甚至感觉轻了。
根据他们口供，三人全杀过中国人，最少的也有十人之多。
满铁训练行动人员，有专门实战课程，就是让他们杀人。
刚才审讯时，许青石甚至没忍住，亲自动了手，不仅是他，能忍住的人不多，全部动了手，打的三名日谍鬼哭狼嚎。
“哥，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招待他们。”
许青云笑着说道，许青石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带上外面手下离开。
南京，军事情报处。
齐五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
处座这会正生闷气，几个分站天天要钱，总部问他们要成绩，不是说正在调查，就说日谍狡猾，暂时没有收获。
处座最想要的日本电台密码本，至今没有拿到一本。
“处座，天津来电。”
“天津，他们有了新进展？”
处座立刻伸出手，把电文抓在手里，自上而下，仔细而看。
电报是许占杰所发，刚看了几眼便愣了下，案子确实有了进展，他们锁定那名日谍组长的隐藏身份，只要露面便能将其抓到。
关键不是这个案子，天津站不声不响，又抓了五名日谍？
虽说是满铁的人，可已经确认是日本特工，并且抓了一名副科长。
“好，非常好。”
处座连说两个好，齐五微笑不语，收到电报他便明白，这封电文会让处座脸色由阴转晴。
“又是许青云，占杰收了个好学生啊。”
注意到案子是许青云所破，用时仅半天，或者说半个小时便找到了人，剩下的时间是抓人，这份效率让他心情格外愉悦。
“若不是您派他去天津，他没有这个好运。”
齐五最擅长拍马屁，简单一句话，便把许占杰的功劳变为处座的指挥。
“哈哈，能抓到就行，给他们鼓励，另外让他们不要懈怠，争取抓到那名组长，他肯定有电台，一定要拿到密码本。”
处座开怀大笑，齐五微微点头，出去给天津回电。
天津这次确实争气长脸，之前的案子完全属于警察局，这次算是共同破案。
许青云不错，加上之前五个和天津站抓到的两个，他一个人便抓了十二名日谍。
整个军事情报处无人能比，绝对人才。
天津站，许占杰收到总部回电，狠狠夸了他们，顺便答应了他帮吴站长请求的追加资金。
吴邵书哭穷，说这段时间天津站查内奸和日谍，开销很大，希望总部多拨点经费，处座一高兴，直接批了。
许占杰最清楚情况，天津站是花费不少，可和他们要的数目完全没办法相比。
不过他也不亏，是他帮忙要来的钱，吴邵书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他这次来天津，人财两得，收获满满。
医院内传来好消息，秋山幸平那一枪没被打中要害，抢救了回来。
救回来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噩梦的开始。
等他恢复差不多，许青云会用最大‘热情’，来招待这位远方过来的‘朋友’。
法租界，河田俊树回到家中，例行检查。
今天白天的事动静挺大，并且开了枪，加上记者报道，他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
因为保密缘故，记者并不清楚被抓的是日谍，他们得到消息是抓到了城郊灭门惨案的凶手。
短短半天警察便抓到元凶，报纸上给了他们不少表扬。
河田俊树却没这么想。
他从只言片语中，发现了异常。
行动抓人的不是当地警察，而是身穿便衣的人。
有传言说，被抓的人出事时喊出了日本话，旅馆抓人的时候，秋山幸平他们旁边住客并没有被清场，确实有人听到了他们搏斗时候的叫喊声。
被抓日谍心慌急躁之下，喊出了日语。
解勇山交代过他们保密，但因为当时抓到了人，只是简单吩咐了声，结果有人嘴大，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河田俊树听到这点后，立刻多方打听。
他们被抓确实是因为灭门事件，一家五口被杀，这事闹的很大，很多人知道，做不得假。
河田俊树特意到被害人家附近，得到确切答案。
但这伙杀人犯从哪来，是什么来头却没人知道，他没去案发现场，仅在路边听别人说，便几乎了解整个过程。
悍匪晚上进的被害人家，杀人全家，并在家里吃饭，后来才走。
一般的悍匪没那么大胆子，城郊毕竟离城内很近，有任何情况警察，甚至是驻军都可能过来围剿。
况且没有丢财，纯粹杀人。
这种做事风格，完全符合东北那帮莽汉习惯。
满铁收到他的情报，派人来报复属于正常，算算时间，他们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赶到。
“白痴，蠢货。”
拉开房顶，河田俊树一边骂，一边爬上小阁楼。
他现在有八成把握，被抓的是满铁特工，人数应该三到五人，具体人数他没听到，这是他推断的结果。
很有可能，满铁这次来的人全军覆没。
事情不小，他要第一时间向上汇报，总课长对这样的情报肯定满意，他们比其他同行知道的越早，越能证明他们特高课的厉害。
发报的时候，河田俊树没把话说满，只说五成可能，一切让满铁自己调查。
发过电报，河田俊树快速关闭电台，收拾好所有痕迹。
仅仅十分钟，满铁调查部情报处，处长野口刚志便在办公室接到了个电话。
“野口君，我们刚得到情报，天津有三到五人被抓，你有没有往天津派人？”
来电是他在特高课情报处的朋友，野口满脸惊愕，马上回道：“我确实派了人，五个。”
“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没带电台，具体在哪我不清楚，差不多到了天津。”
野口随口回道，那边沉默了会，轻声叹道：“你们的人可能被抓了。”
“被抓，怎么可能，我这次派的是秋山，你知道他的能力。”野口急急说道。
“我知道，等我消息吧。”
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他和野口、秋山是同乡，正是对秋山的了解，他此时感觉河田的推测有极大可能为真，满铁派去的人凶多吉少。
第56章 天罗地网
第二天一早，河田俊树进入书房阁楼，开机等待。
没多久他便收到总部传来的电报。
河田是天津特高课的人，但他有个特殊身份，土原弟子，所以他有和总部单独联络的权力。
每次汇报总部后，第二天早上他需要开机半小时，如果总部有指令会在这个时间下达，没有的话他关机即可。
电台很快有了动静。
总部传令，让他确认被抓的是否为满铁特工，如果是，现在关押在哪。
烧掉电文，河田穿好衣服出门。
南市一家店铺，川田武彦在军事情报处严密看押下，默默在里面做事，他不敢有任何异动，燕鸣坏点子多，特意让他知道，在店门对面就有两名狙击手，枪口时刻对着他。
只要他有异动，立刻开枪。
不仅如此，燕鸣量身给他打造了一副厚重环身铁链，让他行动不便。
又在他的身上加装了层炸弹，虽然此时炸弹落后，但只要一枪，甚至剧烈运动，便能让他粉身碎骨。
店内外其他人严密看守，这几天川田武彦不敢有任何异心。
他现在只想着帮中国人把事情做好，以后能饶他一命。
狙击手和炸弹是假的，对面是有人，但不是真正的狙击手，就算是，也不可能一天只盯着他，眼睛受不了。
炸弹里面包的碎石，可川田不知道，一直害怕，祈祷组长早日出现，让他摆脱这些束缚。
河田俊树坐着黄包车，在川田的店门口走过，注意到他在里面，马上转过头。
每次下达任务之前，他都会来确定下对方是否安全。
没问题再下命令，避免出现意外。
不仅川田，连高本奈美所工作的地方，他同样去了。
高本那用的是替身，找了个和她很像的人，加上服务生穿戴差不多，只要不是近距离观察都不会认出来。
河田选在高本上班的时间经过，注意到‘高本’，随即离开。
“铃铃铃。”
川田店内电话突然响起，看守他的人立刻看向电话，川田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何记布庄，您哪位？”
“河东码头，东侧第三根电线杆下面。”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这是河田俊树给他们下达任务的方式，从不出面，也没有固定地点，每次让他们去一个地方取走任务。
完成任务发出信号，放入下水道。
川田他们联系不到河田，必须用死信箱来传递。
他确实小心，可惜这次遇到了个比他更聪明的对手，所有一切全部布置好，等待着他上钩。
“有情况，快通知许队长。”
看守明白他们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许青云正在吴大傻那边监视点，接到电话立刻返回站内。
“青云，那个组长出现了，给他们下达了新任务，让他们去取。”
刚进办公室，吴邵书便急急说道，五名日谍是意外之喜，天降馅饼，不过他们最关心的案子还是这个组长。
抓到他意义更大。
“让川田去取，我们的人远处跟着，千万不要靠近。”
许青云来的时候已经知道情况，毫不犹豫做出布置。
“许队长，川田会不会跑？”解勇山和他一起回来，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没那个胆子。”
许青云摇头，让他去，这次身上给他绑上真正炸弹，他敢有异动，狗命绝对保不住。
就川田那怕死的样子，不会有任何异动。
现在的川田，已是被他们驯服不敢乱动的狗。
“就这么办。”
吴邵书有点魄力，明白必须取情报，又担心那个组长在暗中监视，只能让川田一个人过去。
许青云的布置再次骗过河田。
他确实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看看是不是川田亲自去取，若不是，他马上便明白川田已经叛变。
小心到这种程度，也没几个。
好在许青云摸透了他的性格，任何一步不敢大意，全按正常情况来做。
川田确实没敢跑，老老实实取了个纸条回来。
“查清警局昨日所抓五人身份，是否为军事情报处所为。”
纸条上的字是密码，用密码本翻译后，便是给他们最新下达的任务。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站长，老师，看来这次他逃不掉了。”
看到内容，许青云稍稍松了口气，比耐心这块，可以说是他赢了，没想到昨天抓的人，反而帮助了他们。
若不是抓到满铁的人，狡猾的日谍不会那么早联系川田，他们不知道要在吴大傻那等多久。
“青云，你亲自操办，务必将其活捉。”
许占杰很高兴，案子没结束，他想特训都没时间，许青云每天很忙。
这个案子结束后，他便有时间来教导自己学生，这些天他不断修改特训方案，最终决定，只教一些基础的东西，连电台他都不教。
许青云在天津站，想学电台非常方便，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他主要教的，是军事情报处整体情况，包括各方派系，他们和外界各种关系，分站情况等等。
他这是完全把许青云当做心腹来培养，在军事情报处光有能力不行，还要会做人。
这些才是关键。
“是，老师。”
许青云应道，现在不能急，如果立刻去发信号，那是傻子行为。
收集情报需要时间，按照平时所需要的时间，许青云足足等了三天才动。
正常来说，川田和高本确实需要三天才能拿到情报。
他们要先通知鼹鼠，然后等鼹鼠消息，最后拿到情报，发出信号，投放情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许青云一点没急。
燕鸣去了信号点，早早把信号写好。
他则留在吴大傻这边，安静等待，解勇山带人在胡同那边，同时盯着两个下水道，如果他这次没用板车，直接去取情报，一样跑不掉。
为了这次行动，吴邵书又增派了二十人，全是甄别，确定安全可靠之人，加上警察，总人数达五十多个。
许青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日谍现身，只要出现，他这次没有任何逃掉的希望。
第57章 成功抓捕
中午，河田俊树坐着电车，自英租界商场外经过。
他在车内，很轻松便看到墙上信号，没动任何声色，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每次发布任务，他都是坐着电车来查看信号，难怪燕鸣没能发现他，燕鸣就一个人，主要盯着从旁边路过的行人，电车内的人根本不在他观察之内，他也观察不到。
总不能每辆电车，他都上去检查一遍。
这是租界，不是他们地盘，真这么做马上被巡捕抓走。
河田俊树没有着急，下午换了身衣服，做好伪装，骑着辆破旧自行车，晃晃悠悠来到吴大傻家附近。
刻在骨子里的谨慎，让他停下看了看四周。
好在许青云将人布置在暗处，明面上没有放人。
没有任何异常，河田继续骑车前行。
“玲玲。”
监视点，电话突然响起，许青云抓起话筒。
“青云哥，刚才过去个骑车的人，和您说的体型很像。”
左金方他们在最外围，这些天盯的非常认真，他们队长被军事情报处抢走，这次联合办案，每个人心里憋着股劲。
他们要向队长证明，无论做什么，他们绝不次于军事情报处的人，甚至更强。
许青云立刻拿起望远镜，通过缝隙向外去看。
现在是下午，他特意在背光处，避免望远镜镜片反射出光被发现。
一个人骑车很快出现在他视线中。
身形微胖，圆脸，短发。
许青云已察觉到异常，此人皮肤黝黑，但没有干活人常年劳累产生的沧桑和粗糙感。
“目标可能出现，全体警戒。”
许青云吩咐下去，燕鸣等人全部起身，等待新的命令。
终于出现了，他们没白等。
燕鸣心里盘算着，一会倒要看看这个狡猾的日谍究竟长什么样，让他们费了那么大劲。
来到吴大傻家门口，河田一直留意四周，他没停，直接向前骑去。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纯粹路过？
不像，此人有疑点，很可能是目标，但也有可能是目标故意安排的替身。
现在是比拼的是耐心，许青云一点没急。
果不其然，河田骑车越过一百多米，突然折返，他现在已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多走几步路的事，为了安全他从不偷懒。
“舅，你怎么样，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河田来到吴大傻家门口，敲了敲门，很快吴大傻出来，热情招待。
河田很勤快，帮他收拾了家门口，里面又收拾了下，最后推着吴大傻的车离开。
他说帮吴大傻去收点东西。
许青云握了握拳，吴大傻家没有安装窃听器，他家压根就没电，旁边几户都没有，贸然去装反而是隐患。
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出他们肯定很熟。
许青云有九成把握是目标本人，替身很难和吴大傻那么熟。
“队长，抓人吗？”
燕鸣小声问道，许青云点头：“你带人绕过去，在金方那边准备动手，我做下确认。”
日谍谨慎，许青云也不差，他最大优点是稳，稳如泰山。
等人离开，去看看脚印，做最后的判断。
如果不是目标本人，他有机会撤回命令，不至于惊动目标，反正目标最终目的是取情报。
河田身影看不到的时候，许青云立刻出来，路上就有刚才走过的脚印，不需要特意跑到门口去看。
看到鞋印，许青云笑了。
是他，找这只狐狸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他。
许青云从后面绕路，目标推着板车，速度不快，许青云则是骑了辆自行车，快速赶往伏击点。
“队长。”
见到他，众人纷纷小声打着招呼。
“一会你们从暗中直接冲出去抓人，郑继明，你拿枪盯好，他有任何异常动作，立刻开枪，但不要打要害。”
许青云布置抓捕任务，这里是贫民区，特点就是脏乱差，路窄。
给了他们很好的机会。
所有人领命，河田距离他们也是越来越近，板车轧在路上，咯吱搁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行动。”
计算着时间，许青云突然发出命令，行动组两人和易升等人瞬间冲了出去，特别是易升，手上拿着长木棍。
这东西抓人的时候属于利器，一棍子下去能把人敲昏，木棍不是特别粗，掌握好力道，不用担心打死人。
路边人冲出来的瞬间，河田便察觉到异常，看到人影的同时他转身就跑，结果后面同样有人冲出来。
许青云知道他谨慎，布置的滴水不漏。
河田面带犹豫，刚想去咬衣领，易升已经冲到面前，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眼前一黑，河田还没倒地，便被人按倒在地。
河田全身被搜查的极为仔细，很快燕鸣带着搜出来的东西来到许青云面前。
“队长，您看。”
燕鸣拿来了一把枪，一点零钱，还有一个包着的白色粉末。
“这个是他衣领内找出来的，我估计是毒药，这些日谍够狠，一旦知道逃不掉，立刻服毒自杀，还好我们快了一步。”
燕鸣小声解释，许青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日本人确实够狠，他们被所谓武士道精神荼毒，很多人喊着大不了玉碎，事实上他们确实敢这么做。
遇到他们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许青云亲自过去看了看河田，随即让人给他戴上头套，押入车中。
“通知解组长，让他先回来，剩下的人再盯一天。”
许青云吩咐道，解勇山带人守在死信箱那边，避免日谍不用推车，直接去取情报。
不过能在这边抓，许青云不会选择死信箱那边，毕竟是租界，抓人远没有南市方便。
想到目标那么谨慎，说不定有后续手段，现在许青云用不了那么多人，干脆让行动组的人再盯一天。
解勇山是组长，这几天非常配合，抓到人必须通知他，让他回来。
“是。”
燕鸣去打电话，许青云亲自押人返回天津站，这次抓的是组长，比一般日谍更重要，越早审讯出结果对他们便越有利。
“抓到了？”
吴邵书，许占杰一直在办公室内等着，他们装作看报纸，或者喝茶，其实心思全不在这，许占杰看的报纸拿反了都不知道。
得到抓捕成功的消息，两人再也坐不住，一起到楼下等待，见到许青云便主动询问。
第58章 泼天大功
许青云看了眼燕鸣，燕鸣立刻从车上把人押下来。
河田早已苏醒，他明白自己栽了，醒来后他便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想来想去他没想明白。
每一步他都非常谨慎，若是在死信箱被抓，可以断定是川田和高本出事，但他是在吴大傻家附近被抓。
吴大傻这边没人知道他是谁，川田两人不知道吴大傻，对方究竟是怎么查到这边，又那么准确抓了他？
根据对方手段他已经明白，对方不是警察，肯定是特工。
头套被摘掉，河田眯了眯眼。
吴邵书，许占杰全看向他，这就是那名狡猾的日谍组长，上次用流动死信箱骗过他们所有人。
可惜无论多狡猾都没用，他们有更好的猎手。
“青云，你去审吧。”
吴邵书轻声说道，抓到人是好事，处座那等着他们消息。
最重要的是他们电台密码本，不是之前简单的翻译密码本。
翻译本制作简单，用简单数字和符号都可以排列，甚至可以用谐音法等等，和真正密码本不同。
“是。”
许青云应道，带着河田进入刑讯室，左金方等人没进，他们任务已经完成，高高兴兴离开。
不过此事需要严格保密，左金方现在是班头，盯的更紧，不管有意无意，谁若是泄密，左金方饶不了他。
刑讯室内两人麻利将河田绑好，转头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微微点头，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动手，一阵皮鞭打的河田不断惨叫，河田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问都没问，直接上来便打。
他刚才想过很多被捕后应对方案，包括如何用假口供欺骗对方。
这些假口供他事先便做了准备，精心炮制，其中九成为真，关键一成为假，很容易便能蒙骗过关，给他争取时间。
吴邵书和许占杰很高兴，他们没去刑讯室，在外面聊着天。
等了足足半小时，两人一起向刑讯室走去。
他们知道许青云习惯，特意留了时间，对日谍就不能手软，先打没错，这个方法以后可以好好推广。
“浇醒他。”
刑讯室内，河田昏了过去，许青云让人用冰冷的盐水浇在他身上。
本就全身湿伤，冰冷的盐水流过，河田瞬间醒来，再次发出惨叫。
“站长，老师。”
见吴邵书两人进来，许青云立刻起身，两人摆摆手，拉着许青云一起在审讯桌前坐下。
“继续审。”吴邵书注意到河田凄惨，明白前戏已过。
“是。”
许青云看向苏醒的河田，语气如寒冰：“姓名，职务，代号。”
河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年轻一个人，像是学生，他又看向吴邵书和许占杰，许占杰他不认识，但他有吴邵书资料和照片，明白吴邵书身份。
站长让个年轻人来审，说明主导他案子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河田俊树，天津特高课少佐特工，鲤鱼小组组长，代号鲤鱼。”
河田很痛快，回答了问题，对方总算是问了话，刚才他甚至担心对方问都不问，就这么活活打死他。
“你手下几名特工，都在哪？”
许青云继续问，河田很痛快，他手下共有五名特工，加上他六人。
除了川田和高本，剩下的是独自一人，在不同地方，他们工作地点，潜伏身份，河田全部说了出来。
吴邵书和许占杰脸上现出喜色，又多了三名特工，泼天大功啊。
“解组长，立刻去核实清楚这几个人，盯住他们，等待命令抓人。”
许青云对解勇山吩咐道，交代出来的人不可能放过，但要核实，如果河田说谎保护手下，一旦动手很有可能让真正日谍发现逃脱。
这个河田不是一般特工，他的谨慎许青云深有体会。
“你们主要工作是什么？做过哪些事？”
许青云继续发问，河田很老实，开始交代他们整个小组工作。
“你有电台，电台和密码本在哪？”
许占杰突然问道，河田刚刚交代，拿到情报由他通过电台向天津特高课，或者总部汇报。
犹豫了下，河田还是说道：“在我法租界的房子内，书房上面有个小阁楼……”
“青云，你先审着，我们去拿密码本。”
许占杰立刻起身，他在总部，最清楚处座想要什么，这份密码本的功劳，比他们之前抓的所有日谍都要重。
“我也去。”吴邵书同样知道密码本的重要性。
“站长，老师，你们先去。”
许青云点头，继续审问，河田交代出的东西不少，除了他手下，还有策反的九名鼹鼠，以及拿到过什么样的情报。
情报很多，非常详细。
包括天津地形，水路图，驻军情况，部分高层的家庭情况和弱点，他们犯过什么事等等，应有尽有。
审到后面许青云支走了其他人，亲自书写口供。
从他口供来看，交代很像是真的，因为这些东西非常容易核实，一旦说谎，他明白后果。
但许青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只被打了半个小时，河田便全部交代？
他的表现连高本奈美都不如。
许青云不清楚，他先打半小时同样骗过了河田，如果直接问话，河田肯定不说，支撑一段时间再交代，结果许青云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他担心自己真不说会被打死。
另一边，许占杰和吴邵书匆匆来到法租界。
他们找到了河田在这里的家，让人进去搜查，两人在外面等着，没有贸然进去。
河田是交代了地方，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布置，万一引爆炸弹之类的，死的可是他们。
两人惜命，在外面等一样。
没多久，里面检查的人便发现了暗藏的阁楼，从上面拿下来了电台和密码本。
河田没有布置炸弹。
“密码本给我。”
看到密码本，许占杰大喜，一把抢过来翻看，的确是电台密码本，四位数字密码，每一行都很清晰，翻看了几页，许占杰忍不住大笑。
泼天大功已经到手。
这可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缴获的第一本日谍密码本，意义重大。
第59章 邀功之时
许占杰看后，将密码本交给边上的吴邵书。
吴邵书仔细翻看了几页，脸上带着激动和喜色，是真正密码本，处座最想要的东西。
“我们回去。”
许占杰又从吴邵书手中拿走密码本，小心放在手里，留下几人继续搜查，他们则返回天津站。
“吴站长，我们可以向处座汇报了。”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他们没去刑讯室，直接回到办公室，等那么久，做那么多，不就是为眼前收获？
“对，对，许科长，您准备怎么汇报？”
许占杰是情报科长，总部重要成员，汇报工作他抢不过，但这份功劳太大，他担心许占杰独吞，主动问了出来。
许占杰明白他小心思，笑呵呵回道：“吴站长放心，我会如实汇报，天津站这次表现非常好，但首功在青云身上，吴站长您不反对吧？”
天津站功劳给他们，但许青云的功劳谁也不能抢。
“怎么可能反对，事实正是如此，没有青云，我们哪有这么多收获。”
吴邵书立刻应道，哪怕是他汇报，许青云同样首功，这是任何人抹不掉的事实。
案子是许青云负责，整个过程全是他安排，否认他，相当于整个案子过程都要重写，这不可能。
“好，我现在书写电文，一会你看了后咱们再发。”
许占杰坐在办公桌前，很快写好内容，主动让吴邵书看。
内容不少，重点是密码本，最开头便提到他们缴获了密码本，后面才是案子过程，许占杰确实帮他们天津站说了话，甚至点名吴邵书运筹帷幄，有领导之功。
花花轿子互相抬，许青云立功再大也不可能威胁到吴邵书地位，这份功劳多给吴邵书一些无可厚非。
“多谢许科长。”
仔细看完电报，吴邵书主动道谢，许占杰笑呵呵起身，这封电报他要亲自翻译并且发报。
南京，齐五从电讯科拿到电文。
看了开头他便愣了下，天津站抓到了那名组长，并且拿到了密码本？
他没有任何耽搁，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这是目前整个军事情报处最重要情报，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处座看到的话，估计要笑上很久。
“哈哈，好，太好了。”
齐五猜测没错，电文没看完，仅看开头，处座便仰天大笑，终于拿到日谍密码本，他们的破译工作可以展开。
想要密码本的不止是他，还有破译科和上面的人。
主要是老头子。
他们对日本情报了解太少，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什么不清楚，怎么做到知彼？
军事情报处目前最主要工作便在于此。
这些是最容易被老头子发现，并且出成绩的工作，关乎到自己地位，处座能不重视吗？
“给占杰回电，让他立刻带密码本回来，务必保证密码本安全。”
笑过之后，处座没看下面内容，直接下令，齐五微微点头，马上跑出去发报。
处座重新拿起电文，仔细翻阅后面内容。
这些属于简易破案经过，详细经过让许占杰回来后再汇报。
之前许占杰有过上报，他们有了新线索，盯住了嫌疑人伪装的身份。
上次意外抓到五名日谍，日本人再次启动他们内奸，想了解详细情况。
许青云果断抓住机会，稳稳布置，一丝不差，最终将这名组长引上钩，并将其一举抓获，拿到了电台和密码本。
不错，确实不错。
许青云不仅仅有运气，是真有能力，连续抓了那么多日谍，之前负责选拔的人眼瞎，没注意到这样人才，漏到了警察局。
好在他们出手够快，及时把人要了过来，否则哪有这么多收获？
十几名日谍，外加电台和密码本，还有一名行动科副科长，以及少佐组长，这份功绩足以让他在老头子面前好好涨次脸。
案子没破之前，他一直压着，没去向老头子汇报。
等把所有人抓到，便是他邀功之时。
天津，许占杰收到总部回电，稍稍一愣。
竟然让他现在就回去，他还没教徒弟呢？
许占杰很快做出决定，听从命令，立刻带密码本返回南京，教徒弟以后有的是机会，处座的事最重要。
“许科长，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回去？”
吴邵书同样看到了电文，内容太简单，对他只字未提，很是失望。
他不知道处座都没看后面内容便下达命令，否则肯定会表扬他几句。
“可以，不过天津站工作你要安排好，后续一样重要。”
许占杰没拒绝，他明白吴邵书想回去做什么，工作完成，或者说做好了，要上面人知道才行，吴邵书想趁机去处座面前露露脸。
“您放心，站里我让解勇山暂时负责，不过我会交代他，所有一切听许青云安排，绝不可擅自做主，真有他们做不了主的事给我发报。”
吴邵书立刻回道，许占杰笑了，吴邵书这么做，相当于让许青云来主导天津站。
对徒弟来说，这是次很好的锻炼。
“好，我去安排飞机，咱们明天一早便走。”
飞机速度最快，现在不是战时，他们可以乘坐军用飞机离开。
刑讯室，许青云没有对河田继续用刑。
让人将他押下去，给他疗伤。
他则带着口供，来到许占杰办公室，刚进来便听到许占杰在打电话。
“青云，你先等会。”
吴邵书招呼许青云在沙发那坐下，许占杰联系好飞机，立刻走了出来。
“站长，老师，这是河田俊树口供，他已经全部交代。”
许占杰摆摆手：“口供复制给我们一份就行，案子你继续侦办，那三名日谍一定要抓到，我和吴站长明天要回南京。”
“没错，我们离开这段时间……”
吴邵书说出自己布置，案子还没结束，有不少人要抓。
这些工作属于后续，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是在处座面前请功，多增加他印象分。
“站长，您放心，我会好好辅助解组长工作。”
“不是辅助，是你主导，他若是敢做出格的事，你直接给我发电报，我回来收拾他。”
吴邵书摇头，许青云年轻，但懂人情世故，这点很难得，但该说的话他会提前说明，避免许青云有任何负担。
第60章 真中有假
吴邵书大方，但就算有事，许青云也不会真去告解勇山的状。
解勇山是吴邵书心腹，他又是新人，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多谢站长，您放心，我和解组长一定好好配合。”许青云轻声回道。
吴邵书没再说话，许占杰则吩咐道：“青云，晚上到我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他要离开天津，下次再来不知道什么时间，哪怕没时间教学生，也要把最基本事情交代好。
“是，老师。”
许青云起身告辞，解勇山那边正在核实河田交代出的三名日谍，许青云正好需要时间对河田口供进行分析。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仰头闭目。
燕鸣在办公室休息，情报一队的人已经甄别完毕，许占杰先核查的便是他们，毕竟是自己学生手下。
许占杰总部带来的人调查，亲自指挥，严密甄别，最终确定，所有人最近没有意外之财，家里没出过状况。
包括他们家人，没有异常。
他们不去赌场，没有其他女人，有人偶尔去些红院，无伤大雅。
虽说果党有纪律，军人不准出入这些场所，但上面规矩多了，有多少人完全遵守？
不过赌和毒，是许占杰甄别时的重点关注。
黎良文便是因为老婆好赌，最终被拉下水，大烟危害每个人都清楚，一旦染上那东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许青云手下没有这些情况，通过甄别。
此时众人已经知道，他们队长这段时间没在办公室，竟然不吱声办了大案子。
前几天一次抓了五名日谍。
他们知道的仅限于此，河田案子属于重中之重，吴邵书下了严格保密令，对任何不相关人说出案子直接枪毙。
没人敢有大嘴巴，其他人至今不知道案子真实情况。
思考很久，许青云认为河田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交代了自己电台和密码本，这两样东西同样重要，他是聪明人，明白靠说谎保不住他的手下，自己必然会去核实他所话的真假。
说谎只会让他更惨。
但他可能有所隐瞒，像河田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认输。
这算是一种直觉。
许青云打开口供，仔细看了遍。
他们过去执行过的任务，天津特高课详情，手下情况，以及其他一些细节，非常清晰。
单从口供来看，没什么异常，每件事交代的很详细，像是事先做了准备。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找到了问题所在。
这份口供太详细，正常来说，哪怕是做过的事，问的时候一般人也无法梳理这么清楚，他好像知道自己会被抓，事先便做好准备。
事先知情完全不可能，知道暴露他不早就跑了。
这不是无间道，天津站不值得他一个少佐组长付出那么大代价，死间更不会。
说难听点，此时天津站没那么大价值。
哪怕整个军事情报处，现在在日本人也没多么重视，仅仅把他们当做中国的一个情报部门而已。
甚至没当做真正的对手。
想到河田性格，许青云脸上露出笑容，未雨绸缪，河田是自己做过准备，他连被捕这种情况都考虑过，心思确实够缜密。
既然发现了河田的情况，许青云反而没那么着急。
最高明谎言就是真话，真话中掺假最容易骗人。
河田想靠这样蒙混过关，没那个可能。
“燕鸣，和我出去一趟。”
许青云起身，燕鸣急忙跑了过来，临出门时候，许青云突然回过头：“所有人待命，等候命令。”
手下已经完成甄别，案子也到了尾声，可以让他们加入，多少给他们点汤喝。
他在军事情报处，未来真正能用的还是这些直属手下，好在出了个燕鸣，让他刚到天津站便得到名得力手下。
好好培养，未来可以视为心腹。
“是，队长。”
所有人慌乱应道，看样子队长是打算交给他们任务。
有任务好啊，这些天看燕鸣天天跑的没影，他们早就猜到肯定是跟着队长执行任务，可惜他们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敢随意打听。
他们是情报部门，情报组的人全部接受过专业训练，明白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多嘴去问，轻了受罚，重了要命。
“解组长，核查怎么样了？”
许青云找到解勇山，他正带人对河田交代出的三名下属身份进行查证。
“查到了两个，与河田说的一致，他们都是三年前来的天津，一人老家山东，一人则是东北。”
解勇山急忙回道，天津外来人不少，多是东北，河北以及山东的人。
东北不好核对，山东则可以。
许青云微微点头，轻声道：“尽快核实清楚，盯好他们，请外地兄弟帮忙核实他们老家情况，站长和老师明天要去南京，我们争取在站长回来之前把案子办好？”
“去南京？好。”
解勇山急忙点头，审讯出三名日谍后，他便带人出来调查，并不知道吴邵书要去南京的事。
不过想想能理解，这么大功劳，去南京亲自向处座汇报更好。
“我手下已经完成甄别，等会准备让他们去盯住那几名被策反的汉奸，您把三人身份核实清楚后，我们一起抓人。”
许青云再次说道，最后收尾阶段，给所有手下点肉汤喝，算是让他们介入到案子之中。
未来结案报告，至少能帮他们写上一笔。
“没问题，让燕鸣带队，那小子机灵。”
解勇山咧嘴笑道，他对燕鸣是真有好感，不忘帮燕鸣多捞点功。
汉奸功劳肯定比不过真正日谍功，听许青云意思，三名日谍是要都交给他来抓，这个人情他要领。
“我替燕鸣谢谢您。”
许青云微笑点头，事实上他是队长，有任务带队的人应该是他。
但解勇山下意识已把许青云同等对待，燕鸣反而成了他心中小队长，反正他坚信，用不了多久，情报组肯定会落入许青云的手里，许青云位置，必然是燕鸣来接。
曹云丰是个白痴，站长不喜欢他，竟然看不透形势，赖着不走。
这次如此大功，许青云背后又有许占杰这棵大树，曹云丰根本不会是许青云对手。
第61章 收获最大
和解勇山达成交易，许青云马上返回天津站。
三名日谍身份大概率为真，解勇山这边只要不出纰漏，抓到三人问题不大，剩下的汉奸只靠天津站十几个手下不够。
警察局手下可以一起帮忙办案。
这便是许青云身兼两职好处，不需要和警局协调，直接下令，左金方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燕鸣，你负责指挥，接下来先监视住他们，两人一组，把人给我盯死了。”
许青云下令，九个被策反汉奸，除去已被抓的黎良文，剩下八个。
两人一组，人手足够，还能富余几个轮调支援，哪里有情况便去哪。
“队长放心，我们保证做好。”
燕鸣首先回应，军事情报处的其他人纷纷点头，总算有事去干，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盯人之前，每个人背一遍保密守则，丑话说到前头，不管是谁泄密，军法处置，绝不轻饶。”
行动要严格保密，这次是他两边全体手下第一次联合办案，他不会特意偏向谁，但谁要捅了篓子，必将严惩。
交代之后，许青云布置监视目标资料。
警局的人由军事情报处去盯，其他人分散来盯，军事情报处的人此时才知道，要盯的全是汉奸。
被日谍策反的汉奸。
说明他们已经抓到了日谍，并且不止一个。
这段时间队长和燕鸣究竟做了什么？
吴邵书和许占杰注意保密，内部全部隐瞒，知情人很少，保密工作可以给个优秀的评价。
布置好后，许青云便把任务交给了燕鸣，左金方辅助。
许青云在警局的手下燕鸣全认识，关系不错，配合上完全没问题。
天色渐黑，许青云计算着时间，很快来到许占杰住处。
许占杰住的是天津站附近旅馆，一个豪华套房。
许青云到的时候，许占杰正在收拾东西。
“青云来了。”
许占杰放下手中个人物品，对门口杨文旭挥了挥手。
“坐下说，吃饭了吗？”
许占杰首先在沙发那坐好，许青云在他旁边坐直身子，摇头道：“还没有，老师您呢？”
“一起吃。”
许占杰没废话，没多久杨旭文便带人送来了几个精致小菜，还带来瓶好酒。
摆上酒菜，许青云主动倒酒。
“青云，你能力让我刮目相看，以前我不认可这个世界上有天才，见到你后，我改变了看法，你就是个真正的天才。”
喝了口酒，许占杰继续说道：“原本我计划在天津好好教你一个月，但现在要回去，恐怕短时间没办法过来，想教你只能等以后，不过在破案方面，你比我想的要强，我没什么可教，其他方面专业能力，你可以先在天津站自学。”
“今天我要对你说的是，未来发展……”
许占杰吃着菜，喝着酒，慢慢说着，首先是军事情报处的整体情况。
严格意义上来说，军事情报处就是一杆枪，委员长手中的枪，他们服从委员长命令，任何事以委员长为中心。
这是核心，绝不能变。
其次便是内部情况。
处座早期混的一般，但被委员长赏识后，一路青云直上，处座确实有能力，仅仅三年便将军事情报处发扬光大，成为果党中赫赫有名的情报部门。
许占杰是处座的人，许青云同样也是。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内部他们分了好几个派系，许占杰属于务实派，以做事为主，做出成绩，任何人便威胁不到他们，这次来天津，许青云给他长了大脸，他的位置更加稳固。
副处长是一派，但他们比较低调，目前和他们没什么恩怨。
行动科一直想超越他们，但行动科在情报方面天然不足，必须依仗他们情报才能拿到功劳。
其余则是电讯科，总务科，督查科等等。
每个科室都不可小觑，这些科长全是老狐狸。
许占杰没说太多，先介绍情况，以后有机会再详细讲清楚，最后则是交代，让许青云在天津站做出更多成绩。
未来再把他调回南京。
吴邵书这次能坐稳站长，许青云是首功，他又刚来天津不久，以后需要许青云地方很多，不可能打压排挤，目前他们属于合作，并且合作的非常愉快。
情报组长曹云丰是那个试药把自己毒死站长的人，他没了后台，又认不清自己，许青云对他不用有任何担心。
不用他们师徒出手，吴邵书就会收拾了他。
这是必然。
未来天津站情报组长位置，肯定属于自己学生。
行动组长解勇山是个莽汉，有忠心，人不错，行动上是把好手，可论情报能力，拍马比不过许青云。
这样的人可以好好拉拢。
饭吃完，许占杰把话全部讲完。
许青云总结了下，所有内容其实就简单一个意思，让他留在天津做好工作，这边没人能威胁他，好好升职，未来好把他调回南京。
许占杰想法不错，确实为他着想，不过许青云没想着那么早去南京。
总部庙大，高级别官员太多，他有许占杰保护是没错，但身上同样打上了许占杰的烙印。
派系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总部大小派系那么多，许青云真不想卷入这个旋涡。
他现在就想多抓点日本人，多弄死些汉奸。
汉奸和日本人最可恶。
晚上许青云没有回家，许占杰让人给他开了个房间。
天不亮许青云便起床，送许占杰去机场，吴邵书带着两个人，提着他行李箱，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青云，早点把案子了结，我在南京等你好消息。”
一个小时后，许占杰和吴邵书准备登机，他突然对这个相处仅仅不到十来天的学生产生了不舍。
“老师放心，我一定努力，不丢您的脸。”许青云低头说道。
“好，我们先走了。”
许占杰微笑点头，其实他这个老师真没教什么，倒是这段时间学生一直在给他意外之喜，不断在他功劳薄上增添新的功绩。
不仅有功，吴邵书为表达感谢，送了足足十根大金条。
相当于三千多块大洋，收获最大的便是他。
第62章 收网抓人
看着飞机起飞，许青云立刻赶回天津站。
燕鸣已经安排好，八名汉奸全被盯住，解勇山那边，三名日谍身份都已经调查清楚，正在做最后核实。
南京，机场。
齐五坐在车内，等待飞机抵达。
飞机上有他们整个军事情报处所缴获的第一部密码本，这份密码本太重要，处座特意让他过来接人。
机场跑到，飞机缓缓降落，停稳开舱门后，齐五起身下车。
“许科长，吴站长，欢迎你们凯旋。”
两人刚下飞机，齐五便走过来热情和他们拥抱，天津站这次做出的成绩确实耀眼，把其他分站全部压了下去。
最近各分站压力不小，他们的借口失去了作用。
处座一句话便问的他们哑口无言，天津站抓了那么多日谍，你们连个线索都没有，说的过去吗？
人最怕对比，之前都没成绩，现在突然出个尖子生，上面可不管他们叫苦，只看成绩。
“多谢齐秘书。”
许占杰首先回应，他在总部，最清楚齐五地位，别看齐五是秘书，但处座心中最信任的便是他。
齐五人聪明，又圆滑，和谁走的都没那么近，全身心服务处座，这样的人绝不能得罪。
“走，上车。”
齐五呵呵笑道，许占杰走了狗屎运，天津事本来和他关系不大，就是跑去查明警察抓日谍详细情况，结果收了个学生，案子成了他督办。
这份大功，许占杰几乎是白捡。
车子返回鸡鸣巷，齐五将两人带进办公室。
“处座，卑职回来了。”
许占杰首先行礼，处座很高兴，起身出来，在两人面前走了趟，非常满意点了点头。
“处座，这是许青云缴获的。”
许占杰明白处座想要什么，递上随身携带的密码本，看到密码本处座眼睛放光，立刻拿过来仔细翻看。
许占杰功劳已够大，趁机帮学生说话，在处座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好，非常好，坐下，把案子经过详细说说。”
处座翻看后，将密码本交给齐五，让他先放好，主动问起案子过程。
之前许占杰是简单汇报，并没有详细经过。
他要回来，无需让他们发长电文，见面再听也是一样。
“是，处座。”
许占杰坐下后，首先讲起最初他的考验。
所有事情都是从他临时起意那次考验开始，发现内奸，找到日谍，调查上线。
满铁五名日谍属于自己作死，甚至可以说自投罗网。
许占杰重点所讲是许青云在案子中所有布置，抓到河田后，通过审讯，得知河田确实谨慎，下达任务前后做了很多次观察，若不是许青云心稳，稍有一丝不慎，便会被河田察觉，功亏一篑。
“真的不错，占杰，你运气好，收了个好学生。”
处座笑呵呵说道，许占杰则看向吴邵书，轻声说道：“我那学生年轻，需要锻炼，这次要感谢吴站长鼎力支持，完全放手，给了极大支持，最终有了这么大收获。”
吴邵书眼中立刻露出感激，金条没白给，许占杰终于帮他说话。
他是站长没错，但在这个办公室，哪个人地位都比他高，处座没问之前，他连说话都不敢。
“邵书也不错，知人善用，非常好。”
处座高兴，表扬话一点没吝啬，吴邵书咧嘴直笑：“是处座栽培，我们天津站才有这样成绩。”
“你们这次做的都很好，放心，该有的奖励一点不会少，但以后工作不能马虎，争取再出更多成绩。”
处座表扬加鼓励，功劳这东西没人嫌多，特别是他，性子本贪，有了手中权力，想要得到更多大权。
他的权力来自上面，做出成绩，得到委员长更多信任，未来他便能拥有更多，更大的实权。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一心想要往上爬，成为果党真正大人物。
天津，下午解勇山得到回电，请其他兄弟帮忙调查的人，已经查明日谍身份是伪装，没有这个人。
现在可以确定他们身份，的确是日谍。
“许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解勇山来到许青云这边，主动问道，站长去南京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他，他明白站里真正主导者是谁。
“抓人。”
既然身份有问题，与河田的交代不差，没必要继续等。
早点抓人，早点结案。
这个案子办的时间已经够长，结案之后才能论功行赏，给众人分果子。
“好，许队长，你来安排。”
解勇山高高兴兴说道，许青云很快做出布置，结果和他之前猜测一样，三名日谍交给了他，剩下的汉奸则由许青云这边负责。
解勇山有足够人手，抓人不难。
许青云同样不缺人，他手下不仅仅有原来旧部。
他是副中队长，整个中队都有调动权。
要抓的人比较重要，有些在政府内任职，身份尊贵，不过只要是汉奸，军事情报处便有抓他们的权力。
许青云直接上报许青石，得到授权，立刻调来五个班协助。
五个班就是五十人，抓八人绰绰有余。
燕鸣则安排他们情报组的人和左金方一起监督，主要是抄家。
抄家所得，全部上交。
好处肯定会给他们点，监督是为了避免他们藏私，案子属于军事情报处，警察属于协助。
燕鸣不怕这些警察见财起意，有命拿，要看有没有命去花。
队长是警局副中队长，堂哥更是大队长，谁敢乱伸手，爪子给他剁掉。
燕鸣亲自带队，先去的就是警察局那名汉奸的家。
他级别不是最高，但他有不少手下，又有武器，是最危险的一个，先抓起来以绝后患。
这名汉奸是警局三大队副大队长，在警局算是高层。
三大队队长年纪大了，以后他有很大希望晋升大队长，可惜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做了汉奸，为日本人做事。
副大队长家不错，单独的二层小楼，燕鸣让人敲开门，立刻带着人冲了进去。
“反了你们，想干什么？”
副大队长正坐在餐桌前，一家人准备吃饭，看到冲进来的人立刻起身，拍着桌子喝道。
第63章 跟着他学
“拿下。”
燕鸣可不会和他客气，直接下令，军事情报处的人冲在最前面，上去便把人按在桌子上。
警察们过来帮忙，将其五花大绑。
“你们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副大队长还在大喊，燕鸣皱了皱眉头：“堵住他嘴。”
燕鸣当然知道他是谁，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背叛祖宗的汉奸。
被他们抓走，这位副大队长别想再出来，等待他的将是最严厉惩罚。
“所有人全部带走，三人一组，严格搜查。”
燕鸣继续下令，众人纷纷冲到各个房间，不断将值钱东西搬出来，左金方负责登记造册，燕鸣则不断查漏，看看有没有暗格或者地窖之类藏钱的地方。
警察总局，许青云和哥哥正在王剑生面前，从王剑生不断起伏的胸部便能看出，他此时很生气。
王剑生痛恨日本人，更恨汉奸。
这些汉奸比日本人还要可恶，吃里扒外，帮着外族欺辱自己国家。
警察局被他整顿过，平时他很重视内部思想，没想到还是出了汉奸，而且是副大队长这样的高职。
要是许青云没查出他身份，他还打算过几年把此人提到大队长位置。
大队长掌握着他们警局近三分之一的力量，若是让汉奸在这么重要位置上，不仅是赤裸裸打他脸，更是带来不少危险。
“局长，您别生气，不值得。”
许青石小声说道，不劝还好，一劝王剑生火气猛然升了起来。
“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涂正远他辜负了我的信任，辜负了所有百姓对他的期望。”
王剑生吼道，涂正远正是被抓的副大队长，王剑生亲手提拔。
越是这样，王剑生越饶不了他。
过了会，王剑生呼了口气，平息好心情：“青云，你这次做的很好，汉奸到了你们那给我狠狠收拾他们，不用有任何顾忌，一个不要放过。”
汉奸该死，好在这次办案人是许青云。
抓人之前，亲自来向他说明情况。
王剑生这才知道，许青云到军事情报处短短十来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又查到了几名日谍，并且找出了九名有身份的汉奸。
具体过程他不清楚，但必须承认，许青云做的很好，非常优秀，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可惜被卑鄙的许占杰把人抢走，不过王剑生明白，许青云这身能力非常适合在军事情报处。
这次便看出成效，抓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为天津挽回不少损失。
“局长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这些人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许青云低头应道，特别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等你们案子办完，要是方便的话，涂正远口供给我一份，如果要杀人，先杀他。”
王剑生恶狠狠说道，案子不在警察局，他做不了主，但许青云是他属下，有许青云这个纽带，他能知道军事情报处很多进展。
“是，局长。”
许青云应道，王剑生脸上总算露出笑容，越看许青云越喜欢。
“上次你帮着破了灭门案，抓了五名日谍，这次又找出警局内奸，功劳不小，正好涂正远不争气，我让你们中队长去接替他位置，你来做中队长。”
许青石微微一怔，惊讶抬头。
弟弟当上副中队长才几天，又升职了？
正职和副职肯定不同，正职权限比副职大的多，如果许青云之前是正职，直接下令，事后交报告即可，不需要向上汇报走一圈那么麻烦。
特别是他办的案子不同，汇报多了，很容易在过程中出纰漏。
“谢局长厚爱，卑职年轻，现在做中队长别人会不会有意见？”
许青云立刻回道，他确实太年轻，又刚刚升职，警局同样是个江湖，各类人都有。
“没事，有意见让他们做的和你一样好，谁能做到，我就让谁做中队长。”
王剑生摆摆手，许青云是年轻，但立功够多，这么多大功在手，不怕别人说闲话。
还有一点，许青云现在有双重身份，这次立功军事情报处那边肯定会给他奖励，他不能被军事情报处比下去，早点把许青云提起来也好。
若是许青云立功更多，他不吝提拔，只要有足够功劳，让许青云做大队长都没问题。
“谢局长。”
许青石首先道谢，弟弟这么快就升到了中队长，他比许青云更高兴。
“谢局长栽培。”
许青云跟着道谢，王剑生微笑看着他们，许氏兄弟不错，未来可堪大用。
燕鸣在外不断带人抓人，一家家进，一家家出。
卡车不断把抓来的人送回军事情报处，燕鸣没惯着任何一个人，有反抗者当场教训。
至于抄出来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
“许队长。”
刑讯室，解勇山见许青云进来，主动起身，他正在审刚抓回来的日谍。
三名日谍抓捕顺利，他们不知道自己被上级出卖，没察觉到异常，解勇山同时动手，将三人全部活捉。
“还没招？”
许青云看了眼被行刑的日谍，轻声问道，解勇山则摇头：“没打够半小时呢。”
许青云愕然，他先打半小时，是因为了解历史，痛恨日本人，所以抓到人先打了再说。
简单点说，就是先出口恶气，再来审问。
没想到解勇山跟着他学，先打日谍半小时。
“您继续。”
许青云微笑说道，解勇山学他先打半小时是好事，让这些日谍先吃点苦头。
“没听到吗，继续。”
解勇山瞪向手下，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解勇山则看向手表，许青云进来的时候他们停止行刑，耽误了两分钟，这两分钟要给他加上。
说半小时就半小时，一秒钟不能少。
半小时很快过去，日谍还没招供，解勇山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很兴奋，继续动刑。
他的上线都招了，早把他卖个干净，现在他所有情况军事情报处了如指掌，越不招，被折磨的便越惨。
一个小时后，日谍终于撑不住，开始招供。
招了供，解勇山反而没了兴趣，让许青云来审，自己跑到门外透透气，顺便抽根烟。
第64章 抄家最快
许青云心细，问的多，能从他们口供中找出漏洞。
有许青云在，解勇山完全不用操心，当起了甩手掌柜。
到了晚上，所有人全部抓了回来，牢房内一片喧闹，不少人哭喊，有人喊冤，有人甚至是威胁，还有抬出自己后台，让他们手下留情放人。
被抓的不仅是汉奸，还有他们家人，以及阻碍执法的人。
这次至少抓回来五六十人，这么多人一起喊，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两个刑讯室就没停过，日谍要审，汉奸同样要审。
日谍这边先打半小时，汉奸没打那么久，但同样是上来先打，让他们不敢有任何侥幸，负责记录口供的队员写的手都酸了，整整一夜，他们才把所有人审讯完成。
三名日谍全部招供，不招不行，许青云没时间和他们废话，得知上线被捕，并且出卖了他们，顿时崩溃。
投降后的日本人，问什么说什么。
许青云则仔细核对他们口供，汉奸那边也是如此，谁敢不老实，故意隐瞒或者说谎，马上拉过来继续打。
除了他们情报组和行动组，晚上最忙的是站内医生。
不停给人疗伤，避免有人伤势过重死掉。
让这些人现在死，那是对他们的仁慈。
“队长，先吃点东西吧。”
早上，燕鸣跑出去买了包子、炸糕和豆浆，分给所有辛苦一夜的兄弟。
许青云这边早餐很丰盛，香喷喷的炸糕，冒着热气的包子，顿时让许青云感觉到肚子的抗议。
“你吃了吗？”
“还没，我和队长一起吃。”燕鸣笑嘻嘻说道，拿出筷子递给许青云。
味道不错，吃饱之后，燕鸣立刻把桌子收拾干净：“队长，您先去休息吧，剩下杂活交给我就行。”
审讯结束，不等于一切结束，口供要整理，抄家的东西要归类。
想了下，许青云点头道：“别太累，你也早点休息。”
忙活了一天一夜，许青云确实很困，回到宿舍没几分钟便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队长，您醒了。”
刚洗漱好，燕鸣便跑了过来，左金方和他一起，两人每人提着个箱子，看起来很重。
“你一直没睡吗？”许青云刷好牙，出来问道。
“我不困。”
燕鸣嘿嘿笑道，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这些汉奸肥着呢，能快速变现的我已经处理掉了，都换成了十两的大金条，共一百六十根。”
一百六十根，一千六百两黄金，足足一百斤。
难怪要两个人一起送过来，燕鸣那小身板搬不动。
汉奸有钱，日本人想让他们做事，要给他们好处，加上他们自身职务捞出来的，肯定不少。
八家人，平均每家二十根金条，六千多块大洋，不算太多。
“队长放心，除了我和金方，没人知道准确数字，帐已经抹平了，这是账本。”
燕鸣见许青云没说话，以为他是担心，主动解释。
好变现的是大洋、珠宝、古董、股票等等，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房契、地契等无法立刻变现的东西。
抓了那么多人，一点不上交说不过去，剩下那些上交。
“辛苦了。”
许青云点头，他看这些钱并不是害怕，果党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个不为自己捞好处？
他想的是这些汉奸，为了钱出卖国家，葬送自己性命，到底值不值。
别说现在，未来这类人同样不少。
就他们泄露出去的情报，杀几遍都不为过，几乎把天津情报卖了个遍，一旦打仗，人家对城内所有情况了解的比果党还要详细，战斗力又比他们强，怎么可能打的赢？
“没事，我们先走了。”
燕鸣拉着左金方离开，案子是队长破的，人是队长找人来抄的，他不过是经手人，所有东西全部上交，由队长安排。
队长不是小气的人，他们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两人离开后，许青云打开箱子，一根根金条闪耀着美丽的金光，煞是好看。
箱子放好，许青云来到桌前，打开账本仔细查看。
除了变现的金条，还有各种其他抄家所得，比如家具，车子，还有收音机，留声机等大点的物件。
加上房产，八家抄出来的总财务，接近三百根金条。
燕鸣胆子不小，直接送来了一百六十根，相当于一半多给了他。
收起账本，许青云闭上眼睛，开始分配。
上交的属于公家，这些东西可以让总务尽快去变现，作为奖励给参与案子的人发下去。
比如警察局的人，还有情报组他的手下和行动组的人。
老师那边肯定要送点，站长也要送，许青云拿出六十根金条，这是给他们的。
解勇山非常配合，他个人要分点，给他十根。
燕鸣表现不错，有十根金条奖励。
左金方是心腹，同样要分点，但他做的没有燕鸣多，给他五根便行。
许青石是堂兄，亲兄弟明算账，五名满铁日谍是他主动相送，好处不能不给，包括王剑生，这次给他提了中队长，该送的不能少。
他们两个二十根。
还剩下五十五根，属于许青云单独所有。
事实上他得到的不止五十五根，之前抄出来的五根金条也在他那，这次谁也没他收的多。
分配完后，许青云摇头感叹。
难怪古人最喜欢抄家，抄家果然是得外财最快方式。
暂时不想这些，许青云开始写结案报告，下午三点多，结案报告写完。
“解组长。”
带着十根金条，许青云先来到解勇山办公室，解勇山昨天睡的早点，后面没他多少事，他又懒得听那些汉奸交代做过的恶事，索性去睡觉。
听多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掏枪毙了他们。
“许队长，你醒了。”
见许青云进来，解勇山立刻起身，拉着许青云在沙发那坐下。
“这是我写的结案报告，您看下。”
“那么快，好，我先看，你喝茶。”
解勇山微微一怔，没想到审讯了一夜，这么快许青云便把结案报告写好。
他看的很认真，很快露出笑容，没一会咧嘴直笑。
许青云够意思，里面关于他们的功劳不少，包括抓捕日谍，追踪等等，这份报告到了总部，他组内所有人都能得到奖励，不少人甚至能提升军衔。
第65章 分发奖励
“青云，多谢了。”
看完结案报告，解勇山主动道谢，行动组功劳许青云没有漏掉一点，甚至重点提了他们作用。
这份人情他要领。
“您认为没问题，我们先发简报，然后派人把结案报告送往南京。”
许青云笑道，结案之后论功行赏，这次案子是许占杰督导，正好让人给他送金条的时候，把详细报告带过去。
“没问题，你看着安排就行。”
解勇山应道，他本身是辅助，许青云说怎么做，他完全照办。
“这点您收下，行动组奖励等站长回来后再发。”
许青云拿出个小盒子，递给解勇山，解勇山接过盒子，顿时感觉到盒子份量不同。
十根金条一百两，五六斤重，份量能轻吗。
“这是？”
解勇山疑惑问道，许青云起身，微笑说道：“您自己看吧。”
他要去发报，尽早把好消息告诉老师和站长，还有哥哥及王剑生那边同样要去，至于往许占杰那送钱的人许青云已经想好，让燕鸣和左金方去即可，两人都是绝对可信。
许青云离开，解勇山打开盒子，眼睛顿时一紧。
十根亮灿灿金条，格外耀眼。
他马上明白这是什么，看来这次抄家得到的好处不少，想了下，他喊来手下，让他们尽快把行动组抄家所得统计出来。
行动组抄出来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三名日谍。
他们伪装身份一般，手上没多少钱，但不管多少，都是大伙共同所有，许青云给了他这么大好处，回头这些也交给许青云去安排。
解勇山不喜欢这些琐碎，他只想安心做自己事情。
案子了结，所有人轻松不少。
燕鸣仅休息一天，第二天大早便和左金方前往南京。
“队长，您来了。”
警局，许青云进入以前办公室，易升等人立刻起身，眼神炙热的看向许青云，
他们知道自家队长迟早会扶正，但没想会那么快，晋升仅仅十几天便转正。
“都在呢？”
除了左金方，其他人全在，徐青云是来给他们送辛苦费和奖励，军事情报处那边等站长回来再发，警察局这边他可以先给。
“班头没在。”
郑继明比较憨直，刚说完易升便敲了下他脑袋：“废话，班头是队长派出去做事，队长会不知道”
“易升，别欺负继明，都过来吧，这是你们奖励。”
许青云拿出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封大洋。
他们帮忙时间不到十天，算上之前零散帮忙，许青云给他们算十天，每人十块大洋。
成功抓到人，又抄出来那么多东西，每人再有二十块大洋奖励。
三十块大洋，对他们来说不算小数。
“多谢队长。”
领到钱的人高高兴兴道谢，还是跟队长做事爽，不仅有功，还有钱赚。
三十块大洋，他们回去能改善下伙食，带着家人好好吃上几顿。
“安心做事。”
许青云回到自己办公室，是他之前副中队长那间。
原来的中队长高高兴兴离开，许青云在他手下，这位中队长总感觉不自在，许青云有能力，上头又有大队长和局长关照，这样的副手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挤掉。
他的担心没错，这一天来的很快。
但不是他想的那样，自己没被调到冷水衙门，反而晋升了，他明白是沾了许青云的光，交接时候非常配合。
他离开后，整个中队完全在许青云掌控中。
吩咐人把办公室上面副中队长牌子一换，就成了现在队长办公室，省心省力。
“你们把钱好好发下去，不准克扣，谁敢克扣我饶不了他。”
五个人站在办公桌前，许青云又拿出不少大洋，这次抓人抄家是他们帮的忙，该有的奖赏不会少了他们。
每名警察三块大洋，班头则是六块。
“多谢队长。”
“队长放心，我们绝不克扣。”
几人很是高兴，他们帮的忙不多，就最后抓人而已，没想到队长那么大方，给了他们这么多钱。
六块大洋不算少，毕竟他们没做多少事。
平时他们也协助过其他单位办案，很多人根本不给钱，就算给最多整班几块大洋，根本不够分。
还是自家队长知道疼他们。
“训练和巡逻都不能耽误，让我知道谁偷懒，打他军棍。”
许青云让他们拿钱离开，五人高高兴兴拿着钱走出办公室，许青云则打开名册，仔细查看队内情况。
原中队长离开，带走了三个班头。
刚才来的五人，有一人是普通队员，他们班头被调走了，还没有补上。
三个空缺，许青云只打算在原来手下提升一人，另外两个班头从原有队员中提拔。
要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知道队长不是任人唯亲，有能力就有机会晋升。
左金方已是班头，这次许青云打算把易升提上去。
易升年纪不小，若不是没钱没关系，早就能升班头。
其他人暂时不动，未来有机会再提他们。
南京火车站。
杨文旭在站内，看到燕鸣和左金方从车上下来，立刻对他们挥了挥手。
“杨组长，好久不见，没想到是您来接我们，太荣幸了，您抽烟。”
燕鸣热情打着招呼，说着把一包好烟塞在杨文旭手中。
杨文旭本来有点不高兴，被燕鸣这么一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是总部情报科组长，级别比天津情报组组长要高，一个普通情报组队员来南京，科长竟然让他亲自来接。
别说燕鸣，就是许青云级别都比他低的多。
不过他对许青云真没敢轻视，人家是科长学生，又争气，连续抓了那么多日谍，别看他们在总部，和许青云去比，还真比不过。
许青云就是年轻，给他时间，未来肯定不次于自己。
“上车吧，科长等着你们呢。”
杨文旭带着两人上车，两人一起坐在后排，杨文旭亲自开车，将他们送到科长家里。
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许占杰已下班回家。
“科长，他们来了。”
杨文旭首先进去通报，许占杰正在书房，微微点头：“让他们进来吧，你在外面等着。”
“是。”
杨旭文没敢有意见，老老实实出去带两人进入书房，自己去外面抽烟。
第66章 晋升军官
燕鸣把结案报告双手奉上。
“科长，来之前我们队长吩咐过，您先看，然后再给我们站长。”
结案报告属于天津站，正常来说由吴邵书上报，不过许占杰是案子督办，又是许青云老师，先给他无可厚非。
“好，你们等会。”
许占杰微笑点头，结案报告很厚，从最初发现脚印开始，直到最终抓到所有人详细过程以及每个人表现。
中间还有意外之喜，抓到五名满铁特工。
此案抓捕日谍十一，汉奸九个，共计二十人。
汉奸家属没有计算在内，审讯后，有知情参与者按共犯处置，没有的以后会放出去。
这些人就算能出去，未来也不会有之前那样的好日子了。
顶梁柱被抓，家被抄，出来后他们无家可归，只能投奔亲友或者改嫁。
案子过程许占杰全部清楚，但他看的依然很仔细，许青云文采很好，字漂亮，写的有滋有味，时不时提起他这个老师，让他赏心悦目，非常舒服。
“写的不错，给你们站长送去吧。”
看完后，许占杰合上报告，递给燕鸣。
“科长，上次您走的急，我们队长又忙于案子，没时间给您准备礼物，这次特意让我带了过来。”
燕鸣笑呵呵接过报告，把带来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拉着左金方离开。
许占杰有些好奇，许青云特意让人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打开箱子，里面是层红布，揭开后，立刻看到一片金灿灿小可爱。
许占杰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原来是这个礼物。
他确实喜欢，许青云有心了。
数了下，三十根金条，比吴邵书给他的还要多，加上吴邵书那边，去趟天津，钱财方面他便收了足足四十根金条。
哼着小曲，许占杰把金条收起来放好。
他明白这是最后抄家后的收获，许青云既有能力，又有眼色，特意派人送到南京，足以证明这个学生没有白收。
燕鸣只带了三十根金条，吴邵书那份，等他回到天津后，许青云会亲自送上。
许占杰不在天津，吴邵书就是大腿，县官不如现管，许青云明白抱紧这个大腿的重要性。
军事情报处，处座正坐在桌前，仔细翻看许青云结案报告。
他是第二次看许青云所写结案报告，可惜第一份是警察局的案子。
这次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案子。
结案报告很重要，他要进行修改，去掉一些琐碎闲杂的东西，然后带去向老头子当面汇报。
许占杰和吴邵书在一旁沙发那坐着，两人都没说话。
“写的非常好，占杰，邵书，这次你们有功，想要什么？”
半个小时后，处座看完所有内容，抬头问向两人。
“处座，卑职什么都不要。”
许占杰立刻起身回道，他已是情报科长，上校军衔，还能要什么？
“卑职一样。”吴邵书接着说，他和许占杰差不多，要的是处座心里记住他，好稳固自己位置。
“先给你们记功。”
处座微微点头，两人级别高，连他也不过上校军衔，确实没什么奖励好给，最多发点奖金。
先记上功，未来有机会再给他们奖励。
“处座，您看这次办案人员该怎么奖励？”
吴邵书主动问，这是他和许占杰商量后的结果，案子属于天津站，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是能多要就多要。
处座明白他们小心思，笑着摇头：“有什么想法直接说，放心，不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
案子做的那么漂亮，不是做不到的要求，他是真会答应。
“处座，许青云是首功，他还没有军衔，您看能不能给他先提个军官？”
许占杰首先说道，军事情报处属于军事单位，每个人都有军衔。
像天津站情报组，普通队员一般都是士官，士兵极少。
但不管士官还是士兵，都属于大头兵，不是真正军官，真正军官要从尉官开始。
处座微微点头：“没问题，可惜他不是军校毕业，这样吧，这次先给他个少尉，以后再想办法帮他升到校官。”
“多谢处座。”
许占杰大喜，主动道谢，听处座话中意思，尉官明显不是许青云定位，未来肯定让他晋升为校官。
其实就算是尉官，若不是这次许青云表现太好，功劳足够大，也没那么容易晋升。
处座有句话说的很明白，许青云不是军校毕业，天然吃亏。
军校毕业，特别是重要军校毕业，出来基本都是军官。
这次让许青云拿到少尉军衔，相当于帮他免去了军校学习这条路，否则按照士兵、士官这样一步步晋升，没个几年别想升到尉官，几年的时间耽误下来，甚至有可能影响一生。
若是普通人，没钱没关系，甚至一辈子都在士官行列，到死也是个兵。
士官和尉官的差距，不像校官和将军那么大，但情况类似，迈出这一步前程似锦，过不去原地踏步。
许青云刚加入军事情报处，没有军校资历，直接晋升少尉，已是很大奖励。
“既然要升，就多给他们升点，邵书，你按照这次功劳大小，给他们打晋升报告。”
处座吩咐道，吴邵书立刻领命，看样子处座是打算给更多的人晋升，这是好事，晋升的全是他手下。
特别是解勇山，这次同样功劳不小。
解勇山军衔是上尉，有点低了，这次正好帮他打晋升报告，帮他晋升到少校，迈过这个坎。
其他一些参与的人，下士提中士，中士提上士，上士看看有没有机会提升尉官，只要有机会提升，全部上去，哪怕是额外军官也行。
许占杰和吴邵书离开办公室，处座则开始整理许青云的结案报告。
报告中抓到的日谍和汉奸是关键，过程次要。
但是看脚印这个能力要留下，特别是最后抓捕河田俊树过程，必须写清楚，这是份十分精彩，比拼智慧和耐心的斗争。
他明白委员长喜欢什么。
中午，他将结案报告重新润色好，变成了他去向委员长汇报的文件。
第67章 再次调查
天津站，随着案子了结，众人终于知道这段时间站里做了什么事。
新来的情报组队长许青云，带着行动组的人，连续抓了十一名日谍和九名汉奸，抓回来数十人，全站震惊。
不少人惊掉下巴，谁也没想到，站长竟然不声响做了这么大个案子。
难怪他要去南京，这是接受表扬去了。
案子结束，解勇山彻底放松，春风得意，不少人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都在祝贺他这次立下的大功。
行动组，特别是三队，是这次最大赢家。
相对比行动组，情报组气氛则诡异许多。
许青云属于情报组，这次办案却没用情报组的人，其余两队对此意见很大。
这种泼天大功，随便喝点汤都能让他们吃饱，却连点风声都没收到，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等抓了人后才知道情况。
情报组其他队已有一些风言风语。
部分话甚至传到了许青云耳中。
对此许青云压根没问，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随便他们去说。
此时许青云正在刑讯室。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别打了，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
河田俊树被打的奄奄一息，低着头不断求饶，许青云再次对他动刑。
“把你交代的事，再说一遍。”
许青云冰冷的声音，让河田心脏一紧，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审自己，但很明显，这个年轻人依然在怀疑他。
“好。”
河田脑中快速思考，把之前所交代的事，再次说了一遍。
“押下去。”
许青云收起他的口供，命令手下把河田押入牢房，河田是重犯，单独一间。
回到办公室，拿出上次的口供，许青云仔细对比。
上次河田交代太快，又特别充分，让他察觉到异常，案子已经结束，但许青云总感觉里面还有东西，河田很可能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特意再次审他，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两份口供交代的东西一致，说法上略有不同。
虽然内容一样，但这次交代明显没有上次那么清晰，这次是他突然提审，河田完全没防备，甚至没想到会再次对他进行刑讯。
他这次的口供，和其他招供的人有点相似，说的比较乱，有些需要问才会去说。
可惜口供中没有异常，两次交代完全相同。
打开抽屉，许青云又拿出他所有手下口供，包括高本和川田。
五人的口供，与河田供述对得上。
明面上来看，河田确实没有说谎，把所做的事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许青云揉了揉脑袋，难道猜错了，河田就是单纯不想受苦，所以招供？
许青云轻轻摇头，两次招供的方式，反而证实河田第一次招供有古怪，他为什么提前准备好供词，一般人可不会这么做，就算知道自己可能被抓的人，也不可能提前做这样的准备。
提前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样的口供对他有利。
许青云很会换位思考，他按照河田性格，把自己代入河田。
如果他是河田，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很快，许青云睁开眼睛。
河田是在保护情报，或者说隐瞒最重要情报，一个让他死都不能往外说的情报。
许青云相信自己的判断，河田必有隐瞒。
刚对他用了刑，现在不能再审，不过许青云不会放弃，马上拿来河田资料，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出线索。
河田隐瞒的事，手下不会知道，知道的话早就交代。
如此来推算，他所隐瞒的事，必然是他自己所为。
河田伪装身份有两个，吴大傻外甥，法租界银行员工。
河田明面上的工作是在银行，薪水不错。
“田麟，跟我出去一趟。”
燕鸣不在，许青云喊上队里另外一名手下，田麟和燕鸣正好相反，是他们队个子最高的一个，足有一米八。
身强力壮，猛一看像行动组的人。
“是，队长。”
田麟立刻起身，带着他，许青云赶往法租界，来到银行。
这是家法国大银行，客户很多，包括中国人。
“去打听下，里面谁消息最灵通。”
许青云吩咐道，出来的时候，特意让田麟穿了西装，看起来像个成功商人，不像他，一看就非常年轻，容易被轻视。
“好，队长您等我。”
田麟原本在军中，是名侦察兵，侦察能力极强，类似于后世兵王。
当初他被选中后，接受了半年培训，因为表现特别好，最后被选入情报组。
可以说，他差一点就去了行动组。
没多久田麟带着个人走了出来。
“队长，他叫于群力，在银行上班，平时很活跃，想知道什么都能提供，但是他要十块大洋。”
于群力是田麟在银行打听到的人，问出这样的人不难，单位内互相了解，谁消息灵通，一问便知。
找到于群力，得知田麟来意，他马上答应，可以让田麟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但必须给钱。
十块大洋不少。
很多普通人，全家一月也没有这么多收入。
不过银行职员薪水本就高，相对比他们来说，十块大洋不算太多。
田麟答应后，他临时请假，跟着出来。
“没问题，但所有问你的事，你必须保密。”
许青云笑了笑，给钱而已，没什么，他们刚抄了那么多，站里现在有钱。
十块大洋真能让他问出想要的东西，绝对超值。
“老板大气，您放心，今天所说的话，我转头就忘。”
于群力笑呵呵点头，许青云带他到了旁边的茶馆，倒上茶，轻声问道：“我想知道荣文选的所有事情。”
荣文选是河田化名。
于群力稍稍一愣，马上问道：“荣文选，他是不是出事了，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家里也没人。”
“不该问的别问。”许青云倒着茶，淡淡说道。
“明白，荣文选是三年前进入我们银行，他表现不错，拉了不少存款，去年升为副主管……”
于群力嘿嘿笑了声，马上说起河田在银行的情况，他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河田什么时候来上的班，平时的表现，和银行内部什么人关系好，又有哪些重要客户，全部讲了出来。
第68章 你很聪明
许青云听的很认真，河田平时工作努力，在单位人缘不错，公认的老好人。
有人见他单身，给他介绍过对象，被他拒绝。
平日河田没什么消遣，就是工作，下班后回家，没听说有什么朋友，单位聚餐一般不去，用于群力的话来说，他过的像个苦行僧。
与河田打交道最多的，是他的客户。
法国银行有不少中国员工，主要是为中国客户服务，中国是穷，但有钱人不少，天津是国内有名大城市，这里富人很多。
足足一个多小时，于群力才把河田情况说完。
“能不能把荣文选的所有客户资料拿过来？”
许青云主动问道，于群力立刻摇头：“不行，这些都是银行机密，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银行同样有竞争，英国，美国，意大利等等国家的银行，在这边都是他们竞争对手。
“开个价吧。”
许青云微笑摇头，此人贪财，对贪财的人来说，没有从他们身上买不到的东西。
于群力沉默，这些资料确实是机密，但机密不代表拿不出来。
“一千大洋。”
过了会，于群力终于开口，许青云没有看错他，确实贪财，狮子大张口。
“太高了，三百，你若不愿意，我找别人。”
许青云摇头，一千大洋站里有，但拿来买还没有确定线索的资料，站里很难说的通。
“你先告诉我，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于群力没有讨价还价，他要弄清楚对方目的。
许青云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放心，我要资料和你们业务无关，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留个电话，我让中间人和你联系。”
过了会，于群力起身，一千大洋是他随意开价，三百大洋已是不少。
这种资料，找别人同样能买到，对方真找别人的话，他一毛钱也得不到。
三百大洋，值得他冒点风险，但他不会亲手去给，找个中间人来办。
真出了事，他不会承认是自己卖了公司机密。
“好，我等你好消息，不过最多三天时间。”
许青云留下了个电话，但不是军事情报处，而是川田那个布庄电话。
河田被抓后，布庄便关了门，回头让人守在那，等于群力联系。
“可以。”
于群力带着电话号码离开，十块大洋的酬劳，刚才喝茶的时候便给了他。
于群力很精明，不给钱他不说情况。
“田麟，你去布庄守着，他打来电话立刻通知我。”
回到站里，许青云把田麟派到布庄，军事情报处电话他不会随便去说，一旦被他们通过电话号码查到地方，便会知道河田已被他们所抓。
“是。”
田麟领命，直接去了布庄，那里没有开门，带点零食在里面吃着等电话，是个很悠闲的活。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继续整理河田的资料。
除了工作，生活上的情况同样要调查，田麟去了布庄，许青云又派名手下出去，到河田家附近打听他的情况。
所有情况都要。
可惜燕鸣不在，否则这种事交给他最合适，燕鸣很会和人拉关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河田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
两天后，燕鸣终于回到天津。
东西送过去后，第二天他便和左金方买了火车票返回。
这个时代火车速度不快，完全无法和后世高铁相比。
“队长。”
回到站里，燕鸣第一时间来向许青云汇报，东西他们已经安全送到。
“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有任务给你。”
许青云微笑说道，就在半小时前，田麟刚带着钱从中间人那买回了银行资料，河田的客户很多，差不多一百多人，重点客户就是二十多个。
没有这么多客户，他升不到副主管。
“不用明天，我在火车上差点没睡过头，精神好着呢，有什么任务我现在就能去。”
燕鸣马上摇头，他这次去南京办事，许青云没有亏待他们，让他们来回都买一等座。
一等座舒服，坐着没那么累。
“行，这些人你先去查下他们的情况，重点是这几个。”
许青云拿出刚买回来的资料，一百多人都要查，交给燕鸣的是那二十多个重点客户，剩下的人让田麟他们去查。
“没问题，您等我消息。”
燕鸣拿着资料高高兴兴离开，他不怕做事，做事便有机会立功，燕鸣军衔是中士，这次肯定能升一格，要是再有功劳，他很快便能晋升到少尉。
队长以后肯定会升，情报组组长位置迟早是他们队长的。
燕鸣明白，他只要跟紧组长步子，未来至少能捞个队长干干。
弄不好，以后还有机会晋升校官，甚至能做到组长。
他们站没有副站长，以队长能力和背景，未来极有可能拿下这个位置。
燕鸣精着呢，他明白这是自己的机遇，别说真不累，再累他也会去。
调查进行的很快，源源不断的消息汇总在许青云这边，很快许青云在调查的人之中筛选出了三个人。
第一个是市政府一名高级官员，级别很高，相当于副市长。
不仅如此，他人脉和背景都不小。
他在银行有不少存款，换算成大洋的话，差不多十万块。
第二个是名旅长，三个月前刚刚换防到廊坊那边，他在银行内的存款也不少。
第三个人在北平，是原来政府内的一名高级外交官。
北平有银行，他为什么跑到天津来存钱？
三人基本情况查明后，许青云马上让燕鸣前往北平和廊坊，想办法查明他们详细情况，不仅是现在，包括过去，他们做过什么，和什么人经常联系，身边都有什么人，全部要查清楚。
“河田，你很聪明，上次你的死信箱确实骗过了我。”
安排好任务，许青云再次提审河田，这次没有用刑，上次打的伤还在，此时河田身体很虚弱。
“长官，我性子是谨慎了点，但该说的我真的全都说了。”
河田一副恐惧无奈的样子，许青云并没有相信他的表现，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策反的陶天启？”
陶天启是那名旅长，平日里与河田接触次数最多。
而且他在军中，又是军事主官，如果真被策反，危害极大。
第69章 记住名字
河田俊树心脏如同被巨锤重击，瞬间出现了点失神。
不过他反应很快，马上摇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没有策反过他。”
问话之前，许青云便直勾勾盯着他，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成功被捕捉。
许青云笑了，河田非常狡猾，果然有所隐瞒。
好在这次出其不意试探，让他露出了点马脚。
“押下去。”
许青云摆摆手，河田身子虚弱，暂时不能用刑，不过有了调查方向，他有信心找出陶天启与日本人勾结的证据。
河田戴着手铐和脚镣，慢慢走回牢房。
坐在地上，河田心里发沉，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便是想要隐藏他亲自策反的汉奸，他们非常重要。
他这个潜伏小组主要负责策反工作，不仅手下特工策反了多人，这几年来他同样做出了成绩。
他策反了两名有着重要地位的汉奸。
提前准备好口供，是要保护两人。
他明白，自己出事不怕，上面确定他出事后，会重新派人来和那两名内应联络，两人只要不暴露，未来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陶天启便是他策反的两人之一。
河田坚信，未来他们肯定会和中国还有一战，帝国太小，无法支撑现在发展，庞大的中国是他们最好侵略目标。
这个国家很大，但实力却非常弱。
陶天启是旅长，战时能起到关键作用。
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发现陶天启的身份，仅仅是因为怀疑？
许青云问过话后，没有再问，说明已经起了疑心，陶天启很可能保不住，他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人也被这个年轻人所发现。
真是这样，他将一败涂地。
可惜他现在什么做不了，只能祈祷，陶天启不是一般人，没有十足证据，军事情报处动不了他。
办公室，许青云正在看陶天启资料。
河田所想没错，陶天启是旅长，现在的军事情情报处不是后来权势滔天的军统，没有十足证据，确实动不了他。
但只要拿到证据，陶天启必然完蛋。
他犯的事不是一般贪腐，而是叛国，不仅背叛国家，更背叛了他上面的长官，背叛了他身边和日本人奋勇作战的官兵。
谁也饶不了他。
对付陶天启不能着急，许青云没有权限，要等站长回来再说。
两天后，机场。
“站长。”
吴邵书刚下飞机，许青云和解勇山便迎了上去。
“回去说。”
看着两人，吴邵书笑的很开心，这次两人可给他长了大脸，在总部，他可以说是仰着头走路，不少科长副科长，看到他都会问起这次天津抓日谍的事。
详细过程他没说，但简易过程说了不下十遍。
简易过程不涉及机密，说出来没任何问题。
不少人向他祝贺，还有人发酸，说他一个站立下这么大功，让别的分站怎么活？
别的分站他管不着，只要天津站做好就行。
现在天津站明显成为第一大站，甚至将上海站给压了下去。
“站长，河田隐瞒了重要事情……”
车上，许青云便开始汇报工作，除了陶天启，剩下的人同样需要调查，谁也不知道河田亲自策反了几个人，如果是多人，必须全部揪出来。
“陶天启？”
吴邵书神色顿时凝重，陶天启是旅长，军衔和他一样，但手下管着数千人，论实力比他强的多。
他没想到，已经了结的案子，又被许青云挖出这么大收获。
“陶天启被日本人策反，你有几成把握？”
听许青云讲完，吴邵书立刻问道，开车的解勇山更是竖着耳朵在听。
他知道许青云这几天没闲着，可他也没想到又查出这么重要的线索，甚至几乎确定一名高级汉奸身份。
“大概六成，燕鸣正在对他进行调查，但现在只能查外围，陶天启身边没办法进行调查。”
陶天启身上他暂时没有证据，许青云没把话说的太满。
河田是个非常聪明的对手，许青云不能排除他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目的是引导他们去调查陶天启。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高，最多一成，那种本能的反应没那么好演，事先河田更不知道他会问什么话。
如果这是演戏，只能说河田实在太厉害，演技堪称恐怖。
“先调查外围，这件事我要向处座汇报。”
吴邵书缓缓点头，陶天启身份不同，就算是他也不能贸然去查，必须上报。
“是。”
许青云轻声回道，案子越来越重要，不过他知道那位戴老板的性格。
这种事只会严查，绝不可能放过。
南京，齐五带着绝密电文匆匆来到办公室。
“陶天启，他可能已被日本人策反？”
看完电文，处座惊愕抬头，齐五立刻回道：“陶天启本人贪财，日本人对他下手可能性很高。”
“查，必须查清楚，告诉吴邵书，尽管去查，不过要小心。”
处座立刻回道，陶天启不是一般人，手下有兵，调查的时候若是被他发现，很可能出事。
军事情报处没多少人，他们不是陶天启对手。
要是陶天启狗急跳墙，公然投靠日本人，损失会更大。
“是。”
齐五回去发报，来送电文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在想如何回电。
处座不会拒绝，只会支持天津站调查。
若真查明陶天启通日，对他们军事情报处来说，将是巨大功绩。
又能让处座在委员长那好好露次脸。
上次处座去汇报，在委员长面前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效果极佳，老头子知道他们抓了那么多日谍，并且缴获了最重要的密码本，狠狠表扬了他。
听到日谍狡猾，使用流动死信箱，老头子很好奇，天津站是怎么抓到的人。
处座绘声绘色，声情并茂讲起了最后破案过程，哄的老头子几次大笑。
不仅如此，处座拿到了实质性好处，一大笔资金。
这笔钱主要用于破译日本电台，增强对内审查，找出更多日谍，不能让日谍在他们华夏大地这么嚣张，势必要打掉他们的气焰。
日本人狼子野心，世人皆知。
而这次精彩汇报，让老头子记住了许青云这个名字。
第70章 升副组长
天津，吴邵书很快收到总部回电。
看到让他们秘密调查，吴邵书稍稍松口气，这个案子很大，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办过的最大案子。
“青云，案子还是你负责，勇山协助，可惜我们之前没有保密。”
说到这点，吴邵书有点懊恼，人全部抓到，又缴获电台和密码本，本以为可以结案，谁能想到许青云又从中找出大鱼，河田竟然没有老实交代，对他们有所隐瞒。
如果被陶天启知道河田被捕，必然会有所防备，查起来更难。
“站长，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总部同意了就好，我建议您先去见见宋将军，把情况和他说明，宋将军若是支持我们，把握会更大。”
陶天启是宋将军部下，军事情报处想查明陶天启情况，若没有军中支持会无比艰难。
“好，我明天就去张家口，你们先查着。”
考虑了很久，吴邵书终于点头，许青云说的没错，查陶天启，必须得到军中支持。
“是。”
许青云应道，吴邵书从包里拿出总部带来的任命书。
“青云，我本想开一次表彰大会，来给你这次功绩进行嘉奖，现在案子重要，大会以后再给你补，这是你的晋升令和委任状，你收好。”
许青云军衔批了下来。
少尉对许青云来说不低，但在军部不值一提，老头子听了许青云精彩办案过程，特意下了条子，让军部酌情快办。
老头子发了话，包括解勇山等人的军衔，一并通过。
“少尉副组长？”
许青云抬起头，这次他不仅直接晋升军官，吴邵书还给他升了官。
“没错，你先在副组长位置上干着，处座说了，以后你再立功，继续给你升军衔，迟早能到校官。”
吴邵书回道，的确是处座原话，少尉有点低，但许青云太年轻，不适合一次将他提起来。
晋升少尉，已是破格提拔，未来有机会再给他晋升。
“谢站长栽培。”
许青云低头道谢，吴邵书轻轻点头：“你很优秀，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我知道天津站以后留不住你，不过只要你在天津站，有任何需要，我这边都会帮你实现。”
许青云是许占杰学生，未来迟早去总部。
天津站还是太小，留不住大才。
吴邵书有自知之明，趁现在许青云还没提拔起来，留在他们天津站的机会，多让许青云抓些日谍汉奸。
抓的多了，未来别的分站一样比不过他们。
“站长，您过奖了，您放心，无论任何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许青云收起晋升令和委任状，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情报组副组长。
情报组本来就没有副组长，之前天津站没有站长的时候，不少人被调走，吴邵书不用把人调走来给他腾位置。
“你先去做事，勇山留下。”
吴邵书送走许青云，又拿出了晋升令，这次是解勇山的。
“少校？”
看完晋升令，解勇山大喜，他晋升上尉刚刚一年，没想到这次直接突破，进入到校官行列。
“这次大功让处座很高兴，顺便帮你们提了晋升，委员长特批，全部通过。”
吴邵书笑着点头，解勇山很兴奋：“站长，这次我能晋升，多亏许青云，您什么时候把曹云丰弄走？”
对解勇山来说，天津站情报组组长只有一人有资格来做，那就是许青云。
“青云来的时间太短，军衔也低，现在不好把他扶正，先让他做副组长，看看他能不能把情报组理清。”
情报组有不少曹云丰的人，原来三个队长都是，许占杰强行调走一个后，许青云才当上队长。
内部情况复杂，是对许青云的一次锻炼。
如果他能将情报组完全掌控，吴邵书马上将他破格提拔。
事实上在吴邵书心中，情报组组长的位置也是许青云囊中之物，就看他什么时候取走。
别说他们天津站情报组，整个军事情报处所有分站情报组，外加总部情报科，有几人能力可以和许青云相比？
“我相信他，肯定可以。”
解勇山对许青云信心更足，刚来十几天，便做到副组长，在他心里，估计下个月许青云便能晋升情报组长。
有许青云在情报组，他们行动组以后日子能过的不少。
他现在认定，跟着许青云，不愁没功劳。
“把你手下晋升令都发下去，让他们先保密，以后再庆祝。”
吴邵书把行动组所有人晋升令都拿了出来，这次所有人立功升职，基本晋升的都是军衔。
提拔校官一个，解勇山。
上尉一人，三队队长。
少尉三人，另外士官提拔了一大堆。
他们能有这个收获，可以说全是许青云带给他们的。
至于情报组，除了许青云，仅仅只有燕鸣得到了提升。
燕鸣之前军衔低，只是中士，这次提升为上士，目前正在侦办陶天启的案子，这个案子一旦完成，他晋升少尉基本没有了难度。
到时候燕鸣也会是军官。
许青云回到办公室，他已是副组长，不过吴邵书没有公布，暂时还是在自己队内办公室。
陶天启的案子很重要，还有其他不少人要进行甄别，找出被河田策反的人。
许青云不会随便冤枉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汉奸。
当天晚上，许青云便去了吴邵书的家里。
三十根金条让吴邵书笑了很久，许青云有眼色，会做事，更会做人，可惜被许占杰那个天杀的先抢了。
还好，许青云在他手下，用好许青云，他能得到更多战功。
第二天一早，吴邵书便去了张家口，面见宋将军。
仅仅一天他便返回。
宋将军得知陶天启可能通日，做了汉奸，气的差点没拍碎桌子。
吴邵书去见他，其实压力不小。
宋将军说了，可以支持军事情报处进行调查，但必须拿到铁证，若是证据不足，或者说冤枉他的手下，到时候他会到委员长那里告状，就算他们处座也顶不住。
若陶天启真是汉奸，宋将军不会放过他。
吴邵书可以说是带着重大压力返回，真被宋将军告到委员长那，处座都要挨骂。
到时候他会更惨。
第71章 针对青云
吴邵书相信许青云，之前案子办的特别漂亮，这次一定能找到陶天启通日证据。
“青云，怎么不去你副组长办公室？”
解勇山来到情报组，见许青云还在大办公室内，忍不住问道。
一队队员全部出去查案子，此时就许青云一人在办公室，他们查出的结果汇总报过来，由许青云进行分析推测，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或者异常。
“还没对外公布，先在这吧，去副组长办公室不急。”
许青云笑着摇头，案子重要，有没有独立办公室他并不在意。
在这挺好，有任何情况，他随时能够掌握做出安排。
“你这边缺人吗？”
解勇山拉个椅子，坐在许青云对面，眼神带着炙热。
“燕鸣那边人手不足，你派几个人去支援下吧。”
许青云微笑回道，解勇山小心思他一眼便看透，这是想参与进来，分点汤喝。
他人手确实不怎么充足，行动组的人愿意帮忙可以给他们点活。
至于情报组另外两个队，等他这个副组长正式上任后再启用。
那两个队队长全是曹云丰的人，对他不会那么配合。
对此许青云并没有担心，现在案子重要，曹云丰老实点还好，若是敢针对他，有的是办法来整他。
曹云丰办公室，二队队长石广荣正站在那告状。
“组长，一队还是咱们情报组的人吗？他们现在每天忙着往外跑，很明显有案子在办，许青云却连向您汇报都没做过，他到底想干什么？”
石广荣看似替曹云丰着想，事实上是对许青云下阴招。
许青云立下那么大功，连带着行动组的人一起立功，他们情报组却连个汤味都没闻到，知道的时候案子已经办完。
他嫉妒许青云，这么大功若是在他身上，绝对能够晋升副组长。
还有军衔，他现在中尉，若是上次带上他，必然晋升上尉。
多好的升职升军衔的机会，许青云却给了别人，让他感觉心都在滴血。
他只想着许青云是情报组的人，就该带着他们一起立功，却没想当时情况，许青云连自己手下都是最后才用，怎么可能带着他们。
嫉妒之心，让他管不了那么多，把丧失晋升机会的责任，全推在了许青云头上。
曹云丰脸色阴沉。
石广荣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许青云是他情报组人，是他手下。
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来向他这个组长打过一次招呼，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
以为抓几名日谍，有个科长老师便可以为所欲为？
这里是天津，不是南京，就算吴邵书也是外来人，他在这边的根基很深。
没看吴邵书上任后，根本没敢动他。
“一队的人在做什么？”
曹云丰终于开口，石广荣则是摇头：“我哪知道，他们一个个神神秘秘，我让人去问，却说他们队长吩咐要保密。”
“查，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那么多人在外面，我不信查不出来。”
曹云丰喝道，石广荣脸色一喜，他明白许青云彻底惹怒了他们组长，组长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是，我马上去查。”
石广荣高高兴兴离开，许青云要吃苦头了，让他明白不团结自己人的下场，组长这次肯定要针对他。
安次县，燕鸣正在一个房间内，带着耳机监听。
宋将军派身边人来协助他们，同时方便了解案子进展，陶天启的部队驻扎在安次县，旅部设立在了廊坊。
此时的廊坊很小，属于安次管辖。
不过因为有火车站，廊坊很繁华，这里是战略要地，陶天启驻扎在这很正常。
在宋将军的帮助下，燕鸣总算在陶天启家中成功安装窃听器，他只敢装一个，装在了书房。
装多的话，怕被陶天启发现。
这里是陶天启地盘，一旦被他得知自己等人存在，他们恐怕马上便会‘意外死亡’。
行动组的人来的很快，来了五个，燕鸣这边加上他，原本只有三人，行动组来的人算是帮了他的忙，至少人手上充足不少。
行动组的人帮忙监听，他能抽出更多时间，去打听陶天启的情况。
目前他们已经搜集到一些证据。
首先是钱财，陶天启在多个银行有存款，数量不少，远超他作为旅长的军饷数额，这些钱怎么来的，脚丫子都能猜到。
不过查存款没用，定不了他的罪。
主要是查他和日本人关系，出卖过哪些情报，从日本人那里得到过多少好处。
河田做事谨慎，目前从银行存款上，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金钱往来，陶天启所做的都是正常银行业务。
天津这边，石广荣仅用了一天时间，便查出许青云在做什么。
曹云丰毕竟做了很长时间情报组长，之前队长又是他的心腹。
石广荣找了许青云两名手下，抬出曹云丰，威胁恐吓他们，最终一人顶不住压力，交代了他正在做的事。
石广荣又派人跟踪一队队员，证实他们确实在查一些人，而且查的人数量很多。
为什么调查他们，队员们却不清楚，他们纯粹按照命令行事。
“组长，看样子他们是有了新线索，这次调查的人很多，有些是官员，之前案子不是结了吗，他哪来的线索？”
石广荣来向曹云丰汇报，曹云丰眉头紧皱。
许青云仗着吴邵书撑腰，没把他放在眼里，实在让他火大，必须给许青云点教训，否则以后别人还以为许青云是情报组长。
“许青云这几天在做什么？”
曹云丰问道，石广荣轻轻摇头：“我不清楚，他手下说一直在办公室，分析调查出来的结果。”
“不知道就去查，许青云前几天做过的所有事全部查出来。”
曹云丰喝道，这个石广荣，明明是他嫉妒许青云，让他去查情况，竟然把最重要的人给漏了。
曹云丰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是，我这就去查。”
石广荣吓了一跳，急忙离开，组长发火了，不过他没担心，组长发火是因为许青云，并非是他。
组长火气越重，对许青云意见便越大，等弄清楚情况，组长肯定会想办法整治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
第72章 双向调查
办公室内，许青云正详细分析各类汇总的线索。
陶天启不抽大烟，不赌，但他贪财好色，这两个是他弱点，也是日本人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首先是色，陶天启有三房姨太太，根据调查，没有发现他在天津有别的女人，他性子强势，如果是用美色勾引的他，最大可能会被他接到身边。
许青云仔细查看了陶天启来天津的次数和时间。
次数不少，今年来过一次，去年则是五次。
他驻地不在这边，一年跑五次天津，确实有点多，不过天津繁华，他若说到天津来散散心，潇洒一把能说的过去。
重点是时间。
每次来，最多不过四五天，少的时候一两天便走。
最长一次，逗留了五天。
这五天他多次出入一些重要人物家中，拜访朋友，属于明面上能查出来的行踪，至于暗中他去了哪，暂时还没查到。
按照他留在天津时间来算，不像金屋藏娇。
好色的人，如果真被美色勾引，一两天很难满足他们，去年陶天启来的五次之中，有两次只逗留了一天。
他像是专门来做什么事情。
除了去年，前年他的行踪一样做着调查。
前年他驻地不在这边，距离天津较远，又在前线，来天津的次数只有三次。
时间都不长。
综合分析，许青云暂时下了初步结论，日本人不是通过美人计让他上的钩。
不是女人，那就是钱财。
打开抽屉，许青云拿出陶天启所有银行存单照片。
这些是花大价钱从各大银行所购买，这年头只要有钱，几乎能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陶天启在各银行的存款，换算为大洋，总数达到二十万之多。
妥妥的巨贪。
许青云看的不是数量，是他每笔钱的进账时间，再根据燕鸣的调查，找出这笔钱的出处。
如果查不到出处，很有可能是日本人给他的好处。
调查并不容易，本就是贪来的钱，谁会到处去说，好在燕鸣聪明，他知道从哪方面下手，比如陶天启这边发军饷或者采购军需的时间，有人提拔的时间，以及他在驻地上富豪乡绅或者官员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若是有，陶天启便在这个时间段内，有可能获得一定好处。
查案子枯燥乏味，经常毫无收获，甚至可能重要证据或者线索就在面前，却如同眼下黑，忽略没有看到。
许青云有前世办案经验，明白这点，不急不躁，慢慢翻看分析，一点一点排除。
日本人最大可能用钱收买，只要调查方向没错，最终肯定能找到有用线索。
许青云查案，向来不是只盯着一处。
如果日本人给他现金，比如金条，他没有存入银行呢？
各种可能必须想到。
这是许青云第二条调查路线，从河田这边逆向推查。
不管给多少好处，最终肯定是河田来给他，日本情报部门非常严谨，重要鼹鼠不会同时派几个人和他联络。
这个鼹鼠掌握在河田自己手中，手下都不清楚，上面知情人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通过河田资金动向，来推断这些钱是不是到了陶天启手中。
河田生性谨慎，明面上不可能有这样破绽，最主要还是调查他暗中操控的资金。
背地里那些事情，最难调查。
黑市，当铺，金店，古董店，民间钱庄等等，许青云全部派了人，带着河田照片秘密打听，看看他有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而这仅仅是调查的一个小方向，便投入了大量人力。
办案最大忌讳便是心急，只要是方向正确，不管大小，都要进行全面调查。
双向调查都在继续，陶天启是重点，目前许青云一半的力量在查他。
包括情报组一队，行动组，以及他在警察局手下。
警察局那边许青云还没有完全消化，目前以左金方和易升两个班为主力，需要的时候再让其他班来协助。
再加上最出色燕鸣亲赴一线，调查陶天启过去和现在，许青云相信，陶天启能躲藏的时间不长了。
得到曹云丰命令，石广荣查的很快。
他本就是情报组队长，许青云在站内做过的很多事，是隐瞒不住的。
比如他提审河田。
知道许青云前几天两次提审了已经招供的日谍组长，石广荣立刻跑来向曹云丰汇报。
“两次，他都问了什么？”
曹云丰眉头紧皱，许青云为什么提审已经招供的人，难道此人之前是假招供，被许青云查了出来？
“这个真不知道，许青云秘密审问，审讯组没人在场。”
石广荣立刻摇头，他问过审讯组的人，他们回答一致，没人知道许队长问了什么。
“走，去审讯组。”
曹云丰起身，许青云秘密审讯，石广荣没问出来属于正常。
审讯组的人不清楚，但有个人肯定知道。
“是。”
石广荣高高兴兴跟在曹云丰身后，两人前往审讯组。
“曹组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审讯组组长方来宝见曹云丰进入他办公室，立刻起身，说着掏出烟散给他们。
“怎么，你这里我来不得吗？”
曹云丰心中本就有火气，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能来让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
方来宝马上解释，曹云丰性子很强，之前站长在位的时候，他是站长最信任心腹，当时站长本想提拔曹云丰做副站长，但因为他功劳不够，总部没准。
前站长死后，北平代管天津。
但天津这边实际上是曹云丰说了算，若不是他军衔仅是少校，有很大希望接任站长。
天津站在曹云丰手中差不多有半年时间，向来说一不二。
“把河田给我提出来。”
曹云丰轻声下令，他是情报组长，再不被站长喜欢，想知道一些事情还是不难，更何况当初河田招供之后，几乎是半公开状态。
方来宝稍稍一愣，马上回道：“曹组长，许队长有过吩咐，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提审河田。”
曹云丰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第73章 一切根源
曹云丰心中充满了怒火。
他亲自来提审日谍，竟然说许队长有过吩咐，许队长是谁，难道方来宝不知道那是他手下？
他可是组长，被属下命令阻拦，着实可恶。
想当初吴邵书没来的时候，方来宝哪次见了他不是立刻上前献殷勤，现在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放肆，许青云算什么东西？”
石广荣怒喝道，方来宝并没生气，笑呵呵回道：“人是许队长抓的，站长说过，案子上任何事以许队长为主，我是听站长命令，实在没办法。”
“案子早已结束，现在我要提审，你给不给我人？”
曹云丰强压怒火，方来宝笑呵呵走到办公桌前：“曹组长，您别生气，我奉命行事，实在没办法，您稍等，我问下许队长，他只要同意，我马上给您提人。”
说着方来宝拨出号码，许青云办公桌上电话顿时响了起来。
审讯组打来的，曹云丰去了审讯组，想要提审河田？
他要做什么？
现在正是办案关键时期，河田是十分狡猾的对手，一旦曹云丰审问，必然会被他看出军事情报处内部有问题。
他很可能会借机利用，想办法让外面知道他目前的情况。
“方组长，多谢了。”
许青云挂断电话，立刻起身，来到吴邵书办公室。
曹云丰是情报组组长，他名义上的上司，方来宝能顶着压力没给他人，并且通知到自己，已是巨大人情。
他不能让方来宝为难。
“曹云丰，他想干什么？”
听许青云说曹云丰要提审河田，吴邵书愤怒喊道。
案子和曹云丰无关，眼下正是追查后续的关键时刻，曹云丰胡乱介入，随时有可能给案子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许青云没说话，曹云丰想做什么，站长比任何人清楚。
他这是在找存在感，或者说想重新争夺权力，可惜用错了方法。
这个案子是处座亲自过问，各方面关注的大案，不是曹云丰那小小身板能去碰的。
“我亲自去问他。”
吴邵书起身，带着许青云很快到了审讯组，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难听的骂声。
“……翅膀硬了是不是，当初我们组长怎么对你的，方来宝，你摸摸良心……”
“摸什么良心？”
吴邵书突然推门进去，石广荣骂的正欢，听到有人呵斥自己立刻骂道：“关你屁……”
等他回过头，看清楚是吴邵书，最后一个字愣是没能说出来。
“滚出去。”
吴邵书被手下的手下骂，心情可想而知，石广荣看了眼曹云丰，缩着脑袋，灰溜溜跑了出去。
“站长。”
注意到吴邵书，曹云丰立刻喊道，吴邵书再次喝问：“你跑这来做什么，身为情报组长，保密条例全忘了不成？你这是想让总部督查把你带走？”
吴邵书语气严厉，话中更是充满威胁。
一旦总部督查介入，曹云丰将会有大麻烦。
“站长，我没忘，这不是案子结束了，我想……”
“你想什么都不行，案子没有结束，现在给我滚回去，以后你什么都不要问，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再敢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吴邵书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以前他是刚来，需要曹云丰帮他稳住天津站，或者说他需要时间来完全掌控。
现在有许青云帮忙，曹云丰作用大大降低。
特别是之前立下的大功，帮他彻底稳固位置，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本来他就对曹云丰不满，结果对方自己往枪口上撞。
这个人，不能再留。
曹云丰是站里的老人，又是组长，没有合适的理由吴邵书无法对他下手。
不过把他挂起来，不给任何工作，当个边缘人物则没任何问题。
“是，站长。”
曹云丰满肚子怨念，低头行礼，快速离去。
他恨吴邵书，更恨方来宝，最恨的还是许青云。
许青云可他名义上的手下，不仅管不住，还把站长搬来，故意打压他。
绝不可原谅。
“青云，不用管他，我会盯着他，他敢有异动我来收拾他，你安心查案。”
等曹云丰出去后，吴邵书对许青云说道，又看了眼方来宝：“做的不错。”
“谢谢站长，卑职份内之事。”
方来宝笑呵呵回道，曹云丰认不清现实，他后台不是升职，更不是调走，而是没了。
新站长明显对许青云不同。
人家有个情报科长老师，刚来便立下大功，曹云丰竟然还想着和许青云争苗头？
在他眼里，曹云丰完全是自己找死。
现在不是过去，他不会傻乎乎继续听曹云丰命令，未来情报组一定属于许青云，他这次若是答应，被许青云惦记上，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孰轻孰重，他分的倍清。
回到办公室，曹云丰气的砸了不少东西，身为情报组长，他现在连结过的案子都问不得，他以后还能做什么？
“组长，您这次知道他有多嚣张了吧。”
石广荣被骂，同样委屈，在他心里一切都是因为许青云，许青云最可恶。
“混蛋，让你查个情况都查不到，滚出去。”
曹云丰正满肚子火气，石广荣这会火上添油，他没办法对付许青云，拿石广荣来撒气。
“是。”
石广荣更委屈，你自己亲自出面都不行，我怎么去查？
他不敢和曹云丰顶嘴，快速跑回自己办公室。
曹云丰揉了揉脑袋，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心里憋着股浓郁的窝囊气。
老站长乱试什么药，把自己给试死了，导致他现在如此处境。
没了后台，如同后妈养的孩子。
不，吴邵书还不如恶毒后妈，很明显，吴邵书现在就想把他扫地出门。
离开天津站，他能去哪？
北平？那边没有空缺，就算去了，但那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去总部更不可能，他没人脉，有的话早就去了。
留在天津站，又迟早被吴邵书整下来，他明白吴邵书肯定会对他下手。
他不能束手待毙。
一切根源在许青云身上，弄走许青云，便没人能威胁到他位置，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周旋。
第74章 重要线索
但是怎么把许青云赶走，曹云丰很头疼。
许青云背景比他深，又刚收获大功，靠平常手段不可能让许青云离开。
哪怕是抢夺或者破坏现在的案子也不行，有之前功劳在，就算出点纰漏，吴邵书也不可能动他。
况且没有站长支持，一旦这么做被发现，他真有可能被总部督查带走。
到了总部，命运将不再掌握在他手中。
曹云丰不是白痴，可惜之前他是站长绝对亲信，又掌管天津站半年，让他性子不免有些自大。
过了会，曹云丰眼睛眯了眯。
没有合适赶人的办法，那就让许青云消失。
曹云丰不是天津人，但他在天津多年，早年就在军中，有自己人脉和资源。
论关系，吴邵书和许青云加一起也比不过他。
黑白两道他全部认识。
情报组可是收买过不少眼线，这些全是他之前做的事，本来以为他掌握着这么多人，新站长多少会给他点面子，既然现在吴邵书想捧许青云上位，那他就提前动手。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有了决定，曹云丰不再着急，他明白想弄死许青云并不容易，必须找高手，一击毙命，事后立刻离开天津，永远不再回来。
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就算弄死许青云，他也要跟着偿命。
先除掉许青云，然后利用手中资源，想办法再和吴邵书斡旋，最终把吴邵书赶出天津。
“青云哥，我们有发现。”
许青云没管曹云丰，正在办公室，突然接到左金方电话。
“等我。”
许青云没在电话里和他细说，立刻出门，吴邵书为了方便他办案，特意给他批了辆车，随时可以使用。
他在警察局驻地离天津站不算太远，十分钟车程。
许青云到的时候，左金方正带着郑继明在门口等他。
“青云哥，今天继明在英租界一家洋行询问，有人见过照片上的人。”
左金方立刻汇报，他知道许青云性子。
“洋行的人怎么说？”许青云立刻看向郑继明。
他人手不够，拿照片排查的任务落在了警察局这边。
“洋行的人说他去过几次，买别人寄卖的东西，出手很大方。”
“出手大方？有多大方。”
许青云眼睛顿时眯了下，河田买谁寄卖的东西，为什么出手大方？
“洋行的人说，每次都是上千英镑。”
“上千？”
许青云嘴角微微上扬，他大概猜到河田是怎么给把好处交给了汉奸，是用这种寄卖的方式，把他们的好处费送过去。
此时英镑价值极高，比美元要强。
一英镑大概值十块大洋出头。
若不是之前的世界大战，英镑价值更高，一英镑能换十四块大洋。
一千英镑便是一万大洋，陶天启的银行存款中确实有英镑，而且有五千之多。
“继明，带我去那家洋行。”
郑继明只问了简单情况，许青云需要问清楚所有，必须亲自去问。
左金方接替许青云开车，三人一起前往英租界。
郑继明在店内问的不多，得到消息后立刻回来告诉左金方，左金方则给许青云打去了电话。
三人很快到了洋行，这是家经营精品货物的店铺，同时带点典当业务。
店内货物多以洋货为主，占据了九成规模。
“几位老板。”
见三人进来，蓝眼睛的洋人伙计立刻走了出来，看到郑继明他脸上露出丝笑容。
郑继明刚走不久，从他这里问了一些事情，并且给了他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对他来说不算多，但在中国有着不小购买力。
“我想知道之前在这寄卖字画的人是谁，寄卖了几次，一共卖了多少钱？”
许青云没有废话，开门见山，洋人伙计会中文，说的还不错。
“很抱歉，您问的属于顾客机密。”
洋人伙计微笑摇头，许青云直接看向左金方。
左金方掏出钱袋子，拿出五块大洋。
洋人伙计还是摇头。
左金方看了眼许青云，再次拿出五块，洋人伙计动都没动，许青云没说话，左金方便一直加钱。
他钱袋子里一共就带了三十多块大洋，全部倒了出来。
“不够。”
洋人伙计终于开口，郑继明一进来，他便明白肯定还是问事，果然，是问他们顾客身份。
“开个价。”许青云淡淡问道
“黄金，十两。”
洋人伙计狮子大张口，难怪三十多块大洋不为所动，他想要的更多，十两黄金相当于三百多块大洋。
“有顾客身份详细信息吗？”许青云没还价，直接问道。
“有。”洋人伙计笑着点头。
许青云直接从身上拿出根十两金条，出来的时候他便有预感要花钱买消息，提前准备了几根。
洋人伙计看到金条，脸上乐开了花，接过后用牙咬了咬，证实是真的黄金。
“跟我到后面，你一个人来。”
洋人伙计收起金条，要带许青云去后堂，左金方露出担忧，许青云则让他在外面等着。
“寄卖顾客叫易兴光，在这里寄卖过三次，每次都是你们之前问的那个人来购买，三次共计三千六百英镑。”
伙计到了后堂，拿出账本，找出易兴光的三页纸，里面有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和金额记录。
易兴光每次来寄卖东西，基本第二天河田便会过来买走，最迟的一次是间隔一天。
“易兴光是谁？”
“兴顺商行掌柜。”
“每次寄卖，他们都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一个买一个卖，我们只收手续费。”
“钱给你了，话不要乱说，说出去对你没好处。”
“放心，这种事你们不说，我肯定不说。”
洋行伙计笑着点头，出卖客户资料可不是光荣的事，他巴不得许青云等人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许青云没有再问，该问的都已经问清楚，这一根金条花的值，买到了个重要线索。
易兴光有重大嫌疑，他可能是陶天启的白手套，帮着陶天启来收钱。
“你们这次做的不错，回去注意保密。”
查出嫌疑人，接下来许青云要亲自查案，左金方等人不参与的时候，不能让他们知道案子进展。
第75章 又查一个
送走左金方两人，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
兴顺商行的易兴光是重要线索，燕鸣不在，许青云准备亲自去查，不过在之前他要先核对，主要是陶天启手中英镑在银行的存款时间，是否与河田购买寄卖物品时间对上。
主要是易兴光拿到钱七天之内，是否去银行存过款，如果对得上，这便是陶天启接受日本人收买的证据之一。
“差那么多？”
仔细核对之后，许青云眉头紧皱，银行记录显示，陶天启英镑是分六次存入银行，最多一千英镑，最少六百五十英镑，数量和寄卖店售出的数额不符。
数量不符，有可能他留了点，没存那么多，不过时间相差很大。
并且不止一次，是每次都是如此。
若是有事耽误，拿到钱过段时间再去存款确实说的过去，但每次对不上，最高一次相差足有半年，这很不正常。
除非是像河田那样的性子，非常谨慎。
根据调查，陶天启并不是这类性格的人。
许青云马上意识到，他之前猜测出现偏差，河田在寄卖店购买字画所付的钱，并非是给陶天启。
除了陶天启，他还有另外策反的重要汉奸。
否则不可能给那么多，三次寄卖就是三万多大洋，绝对大手笔。
许青云脸上现出笑意。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之前本就怀疑河田策反了不止一人，只是陶天启被他试探出来，其他人还没有查到有用线索。
没想到这次郑继明找到的线索，有可能查到河田另外策反的汉奸。
事实证明，调查方向确实没错，通过大范围排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河田去购买寄卖品的时候做了伪装，不过脸型大致一样，又去了那么多次，真正有心人能认出来是他。
别小看店里伙计，他们和太多人打过交道，一般人瞒不住他们。
许青云独自开车出门，很快找到兴顺商行。
商行规模不算大，主要经营一些散货。
易兴光是商行掌柜，也是老板。
这样的商行，每月撑死业务量就几百块大洋，赚个一百多块而已。
简单打听了下，易兴光三十多岁，还算老实，本分经营。
父母不在，有个妹妹，早已成家。
他这样的人给河田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不会是河田策反的人。
附近茶楼，许青云装作生意人，请几个附近闲逛的人喝茶，不停和他们聊天。
没有刻意询问，时不时插入几句，没多久便听到很多有用信息。
易兴光口碑不错，平时没做过什么坏事，他是本地人，自小在这边长大，有三个孩子，一家人过的圆圆满满。
妹妹很早就成婚，如今有两个孩子。
他妹夫有工作，在货税局工作，是执法队队长。
货税局相当于税务局，主要是征税，油水很足，易兴光沾着妹夫的光，平日没什么人来多找他征税，比其他人能多赚点，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除了妹夫在官面上，易兴光没什么其他厉害亲戚。
付了钱，许青云来到货税局这边。
货税局是正儿八经的政府机构，有自己的收税武装力量。
当然，战斗力不怎么样。
人数约五六十，武器驳杂，很多人还是老式土枪。
他们不需要打仗，能吓唬吓唬商户，把税收上来就行。
易兴光的妹夫叫祝以化，二十六岁，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家里独苗。
两个姐姐均已成家，妹妹却没有，不过并没有住在家中。
有传言，祝以化妹妹做了大官外室，所以他才能进货税局，并且很快成为执法队队长。
成为执法队队长后，祝以化生活阔绰了许多。
果党禁止纳妾，不过饱暖思淫欲，很多军阀根本不管那么多，更有之前纳妾的人毫不理会这条禁令。
其他一些人，不让纳妾便养外室。
买个房子，养着女人，和自己家差不多。
打听到祝以化情况后，许青云马上联想起后世电视剧一个很萌的角色。
那位便是养了个外室，并且把小舅子提拔在身边，小舅子仗着他的权势，耀武扬威。
手下得罪某位大人物的时候，他便马上明白结果，闭上了眼睛。
祝以化妹妹是关键。
下午，许青云返回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他抽出一份资料，脸上带着点笑意。
查祝以化妹妹不难，许青云已查明真相，她做了骆祖权的外室。
骆祖权在政府担任副秘书长，是许青云之前调查的三个大人物之一，暂时还没查出有用线索，没想到在郑继明这边开了胡。
看来河田同样策反了他，并且通过寄卖方式，来给骆祖权好处费。
骆祖权提供了什么情报，价值那么高？
骆祖权在银行有存款，但不多，基本上是美元，英镑没有，看来他没有把得到的英镑直接存进银行，又或者兑换成了美元。
骆祖权不在军中，但级别高，人脉广，对付他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骆祖权？”
吴邵书听完许青云汇报，愕然问道，这才多久，许青云又查出了一个？
“是，我警察局的旧部拿着河田照片……”
许青云把查案过程详细汇报，骆祖权是他们意外收获，本来重点调查的是陶天启，结果把骆祖权给网了进来。
“你警局旧部很不错，我马上上报，你想办法盯住骆祖权。”
听完汇报，吴邵书立刻回道，骆祖权级别确实不低，动他这样的人需要上报。
“是，站长。”
上报的事交给吴邵书，他仅仅是副组长，就算查出来，也没有抓骆祖权这样人的权力。
一切看上面怎么说。
许青云没有回办公室，来到审讯组，再次把河田提了出来。
经过几天恢复，河田身体好了点。
看到河田，许青云露出笑容，此人能力确实很强，至少策反了两名大员，一个在政府，一个在军中。
先不说他们战时能起的作用，仅仅是机密情报，就不知道收获了多少。
骆祖权是副秘书长，政府内大小事情他几乎全部知情，甚至能够左右一些政策，内有骆祖权，外有陶天启，战时这俩人如果合作，几乎可以送出一座城。
第76章 虚伪至极
河田俊树双手带着厚重镣铐，坐在许青云对面。
“你确实聪明，想到用寄卖方式来给他们好处。”
许青云缓缓说道，河田脸色没任何变化，心跳却忍不住加快，又被这个年轻人查到东西了？
中国特工里面，出现了个极其可怕的对手，现在他还年轻，但随着时间发展，相信会有不少同伴被这个年轻人抓获。
“骆祖权给你提供过什么情报？”
许青云继续问道，听到骆祖权这个名字，河田再没有任何侥幸，他策反的两名重要鼹鼠，身份全部暴露。
“还有没有被你策反的人？”
许青云再问，河田依然没有说话，许青云突然笑了：“现在可以不说，迟早有你说出来的那天。”
“打半小时。”
许青云叫来审讯组的人，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河田休息了这几天，伤势有所恢复，可以再次动刑。
他说不说已不重要，刮地三尺，许青云也要把他策反的所有人找出来。
身体上的疼痛，河田还能忍受。
他明白对方发现他没有说实话，接下来像这样的痛苦必不可少，隔段时间便会有一次，直到他真正老实交代出所有。
刑罚不怕，他心痛的是自己这几年取得的成果，全被对方发现。
假招供都没能隐瞒过去，这个年轻人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唯一希望，就是上面已经知道他出事，尽早让两人转移。
暴露身份后两人价值确实大大降低，但他们毕竟级别高，人脉广，未来可以帮助帝国策反更多的中国人。
他们对中国更加了解，有他们相助，很多事将会事半功倍。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价值。
日租界，天津特高课。
情报组长宫岛信司，快步来到课长办公室。
“坐下说吧，尝尝这壶好茶。”
课长谷村太朗拿着茶壶，轻声说着，宫岛信司了解课长性格，他不喜欢急性子的人。
“茶不错，甘甜香浓，恭喜课长又得到了上等好茶。”
宫岛信司品了一口，随即称赞。
“是不是确定了？”
喝了口茶，谷村太郎缓缓问道，他今年四十岁，是特高课老人，担任天津特高课课长已有四年时间。
上面给他们发报，要求他们确定河田俊树现在的情况。
上次特高课总部给河田俊树发电，连续一周没有收到河田俊树的回复。
一般情况下，河田接到总部任务，五到七天便发出回电，如果七天内没有收获，也会发电汇报进展。
总部继续给河田发报，连续几次没有回应之后，总部情报科长便明白河田可能出了事。
他知道此事隐瞒不住，硬着头皮向上汇报。
结果被总课长狠狠骂了一顿。
满铁的事，为什么参与那么多，满铁损失就损失了，关特高课何事？
河田是总课长土原亲传弟子，整个小组策反多人，他若出了意外，对帝国来说损失太大。
为了满铁那些莽夫，损失掉他们精英特工，这是土原无法忍受的愚蠢。
情报科长暂时被免职，土原亲自给天津特高课发电，要求天津特高课核实清楚河田俊树目前情况。
“课长英明，河田已多日没去上班，也没有回家，我想办法打听了中国人那边情况，发现军事情报处确实有过大行动，抓了不少人。”
宫岛轻声回道，谷村则没有任何意外表情。
宫岛继续说道：“课长，河田性子太傲，仗着是总课长弟子，没把您放在眼里，这次他终于付出了代价。”
谷村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叹气：“不管怎么说，河田是我们天津特高课的人，这次没能保护好他，是我们责任。”
“课长您说的对，河田若有您这种胸襟，何至于此？”
宫岛低头说道，课长还是老样子，虚伪至极，他比任何人都讨厌河田，若不是河田是总课长弟子，做的又不错，对他地位也没有威胁，他早就亲自出手，除掉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想办法查清楚，河田是怎么出的事。”
“哈依。”
宫岛低头领命，这是必然，现在只是确定河田出事，总部肯定会问具体过程。
该死的河田，平日有事从不向他这个情报组长汇报，现在还要帮他擦屁股。
河田死活和他无关，但河田给他制造了麻烦。
日本人的确跟着中国人学了不少，内斗这块，他们一点不差。
揍了河田半个小时，许青云让人把他拉了下去。
等他伤势好点，再来继续。
“青云，处座回电，秘密调查骆祖权，拿到实证，立刻抓人。”
刚回去，许青云便被吴邵书喊了过去，骆祖权级别是不低，但他背景没那么强。
只要有实证，完全可以抓人。
“谢谢站长。”
有了上面的同意，许青云再没有任何顾忌，发动不少人手，外出调查骆祖权情况。
包括他外室那个小舅子祝以化，以及帮他收钱的易兴光等人，全部在调查之内。
各部调查结果，很快汇总到许青云这边。
有了新线索后，后续的调查很快。
首先查到了他们英镑的去处，易兴光每次带回去的钱，全部交给了祝以化。
祝以化在黑市上兑换成了金条。
黑市上出现的英镑不多，祝以化大小算个人物，又没想过伪装，查出这些不难。
祝以化收了那么多钱，他自身没有多少，这些金条肯定是送到了骆祖权那边。
现有的证据，暂时还不好抓人。
东西是易兴光寄卖，祝以化拿钱兑换金条，如果祝以化不招供，死保骆祖权，一旦抓人他们会很被动。
许青云没那么冒失，命人在祝以化和骆祖权那边先安装窃听器。
两人身边，更有人二十四小时监视。
许青云人手再次不足，解勇山高高兴兴带人亲自去监视骆祖权。
得知许青云又找到个被策反的大人物，解勇山没一点意外。
河田这小子故意隐瞒，可惜许青云比他还贼，在更聪明人面前，他那些掩饰根本没用。
这次抓到骆祖权，他又能多一份不小的功劳。
许青云够意思，他不能含糊，打起精神做事，绝不给许青云捅任何篓子。
第77章 他想要跑
“总课长，天津来电，河田已经很多天没去上班，军事情报处之前有行动，他确实出事了。”
特高课总部，秘书来到土原办公室，小声汇报。
土原脸色极其难看。
其实他并没有存在侥幸，河田是他徒弟，有事必然上报，这么多天联系不上，出事已是必然。
他想的是出意外也好，可惜最担心的结果还是发生，他是被中国情报部门所抓。
这样一来，他们损失巨大。
“责令天津特高课，立刻查明实情。”
土原缓缓说道，秘书轻轻点头，刚想出门，土原突然说道：“把紧急撤离信号告诉他们，让天津特高课查下陶天启和骆祖权目前情况，若是没有出事，立刻通知他们撤离。”
“哈依。”
秘书低头，倒退离开，天津特高课很快收到总部指示。
看完电文内容，谷村太郎愕然抬头，宫岛对他轻轻点头，意思是他们想的一样。
两人根本不知道陶天启和骆祖权情况，但他们在天津，至少知道两人身份。
甚至谷村太郎正计划策反骆祖权。
总部来电查两人，并且转达撤离信号，说明这两人早已被策反，正是河田所为。
“该死。”
谷村气的大骂，河田是他天津特高课的人，策反了这么重要的人物，竟然没有对他们汇报？
宫岛比他好不到哪去，河田隶属于他们情报组，是他直属手下。
可惜他和曹云丰不认识，否则能好好喝上一场，同病相怜。
“课长，河田确实该死，中国人会杀了他，总部命令怎么办？”
宫岛小声问道，谷村看向他：“去随便问问吧，若是没事，通知他们撤离。”
“哈依。”
宫岛领命，看来课长还是接受了总部命令，不过很明显，课长对这件事很不用心。
随便问问，表明了他的态度。
特高课在查，许青云同样做着调查。
易升那边又给他传来了好消息，他们找到了河田另一个付钱地点。
一家古董店。
方法类似，不过这次不是寄卖，而是类似于拍卖，河田去高价竞买不值钱的东西。
拿东西来卖的人，是陶天启副官。
陶天启这边卖出的东西更多，价值也更高，不过他和骆祖权正好相反，他得到的是金条和大洋，然后换成外汇存入国外银行。
这次陶天启的账能对上了。
“课长，已经确定，陶天启和骆祖权暂时没事。”
宫岛调查很快，想知道两人出没出事非常简单，随便问下有没有正常上班即可。
骆祖权正常上班，陶天启那远了点，随便问了下驻军那边，没有换防和出现异常。
“通知他们撤离。”
谷村点头，宫岛领命离开。
骆祖权正在办公室，最近他又得到几个不错的情报，并且按照日本人给的指示，继续向王剑生施压，争取赶走这个警察局长。
王剑生对日本人不友好，日本人一直想除掉他。
骆祖权不理解王剑生，何必呢？
日本人强大，他们想做什么让他们去做不就行了，干嘛和他们作对？
作对有什么好处？
配合他们，自己掉不了一根毛，况且他们大方，愿意给更多的钱。
骆祖权自己做汉奸，恬不知耻，心里还嘲笑王剑生这样的人。
“铃铃铃。”
桌子上电话响起，骆祖权随手拿起了话筒。
“骆秘书长，我们抓了十三条鲤鱼，要不要给您送去七条？”
电话那边传来热情的声音，骆祖权眉角一跳，没好气说道：“什么鲤鱼，我不要。”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
手还没缩回来，他身子突然僵硬在那。
他突然想起，之前河田对他说过，如果有人说抓到十三条鲤鱼，并且要送来七条，那就是河田自己出了事，别人来通知他逃跑。
宫岛更是莫名其妙，我好心通知，你这是做什么？
挂了电话，宫岛头也不回离开，他是用公用电话来进行通知，骆祖权听不听，不关他的事。
总部要求，他已做到。
陶天启那边电话打不过去，需要派人过去通知，好在廊坊不是太远，宫岛随意指派了名手下。
此时骆祖权双手发凉，额头不断冒汗。
他忘记了这个约定，把电话挂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河田出事，很有可能把他供出来，他随时可能被抓，骆祖权刚才还在嘲笑王剑生，可所做的事暴露的时候，他反而害怕的手足无措。
他明白自己所犯下的事属于什么性质。
“以化，马上去接你妹妹和孩子，然后去我那个家。”
过了会，骆祖权总算恢复了点心态，跑，必须跑，现在就走，不能停留。
捞了那么多钱，不管去哪都能过上好日子，一旦被抓，这些可都成别人的了，他明白孰轻孰重。
况且他为日本人立过功，到了东北，说不定还能继续做官。
只要能做官，在哪都是一样。
“姐夫，怎么了？为什么去家里？”
祝以化疑惑问道，他妹妹是外室，骆祖权一说那个家，他便明白是正宫那边。
平时骆祖权可从不让他去，更不用说把妹妹和孩子送过去。
“别问为什么，把你家人也带上，快点去。”
骆祖权很急，祝以化听到连自己家人也要带，顿时一愣。
“组长，监听到重要情况，骆祖权刚刚接了个奇怪电话，说是卖鱼，然后便打给了祝以化。”
监视点，手下突然喊道，正躺着的解勇山猛然翻身起来，跑过来立刻抓起了耳机。
正好他听到了骆祖权和祝以化后面对话。
祝以化和骆祖权这边全部被安装了窃听器，解勇山顿时明白，他们要跑。
“马上通知许队长，不，我亲自来打。”
不能让骆祖权跑掉，解勇山抓起话筒，亲自拨出去号码，他没有在电话里说明详情，只告诉许青云有重要情况，速来。
电话还没挂断，许青云便已经站起身。
有人通知了骆祖权，骆祖权想要跑，看来日本人已经知道河田出事，正式通知了他。
日本人知道许青云不意外，河田出事那么久，他们现在才发现，反而是异常。
第78章 功成而回
许青云先给燕鸣发去电报，随即赶到监视点。
“许队长，骆祖权正在家里收拾东西，他让小舅子去接外室和孩子，看样子是准备举家逃跑。”
解勇山介绍着情况，骆祖权被监视，他逃不掉，许青云现在担心陶天启那边。
日本人既然给骆祖权发出了信号，肯定会通知陶天启，那边情况不同，要抢先动手。
许青云让燕鸣向宋将军汇报，看看能不能先把陶天启控制住，避免他狗急跳墙。
“先等等。”
许青云去听录音，之前奇怪的电话便是通知骆祖权的信号。
这个电话要查，看看是谁通知的他。
“好，我不急，你说什么时候抓人，我这边立刻行动。”
解勇山笑道，刚来监视没几天便要收网，这种感觉甭提多爽。
“等他们离开的路上抓人。”
祝以化那边有人盯着，同样逃不掉，既然骆祖权想跑，等他们付出了行动再抓。
跑了就是畏罪潜逃，到时候他们嘴硬都没用。
“好。”
解勇山微笑点头，抓人是他们的活，情报组主要任务是抄家。
可惜燕鸣那小子没在，错过了这次机会。
祝以化来的很快，没一会便开着辆车到了骆祖权家门口。
“姐夫，是不是出事了？”
祝以化见到骆祖权，小声问道，骆祖权的正室老婆正带着孩子搬东西。
他这个老婆胆子不大，明知道自家男人有外室，却不敢过问。
“没错，和我联系的日本人可能被抓，我们马上要走。”
“去哪？”祝以化心里则是一惊。
“东北，放心吧，到那我重新给你安排工作，绝对不比这边差。”
骆祖权安慰道，祝以化默默点头，他并不想去东北，东北是日本人天下，他们外来人过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但他清楚姐夫所作所为，更明白姐夫一旦倒台，等待他的是什么。
不想去也得去，留下来就是等死。
房子什么的来不及处理，骆祖权只带值钱东西，金条就有一箱子。
有钱什么都能买，到那边再购置，未来日子不会比这边差。
祝以化开的是他们单位车，到了这个时候，别管谁的车，能让他们走就行。
骆祖权也有车，两辆车终于开动，带着行李向东而去。
他们要去码头，乘船前往东北。
“解组长，我们到前面拦截。”
许青云一直盯着他们，走了好，这次人赃并获，让骆祖权无话可说。
“听你的。”
解勇山立刻点头，他这次带了一个小队，差不多二十人，抓骆祖权足够。
骆祖权是汉奸，不是日谍。
抓汉奸最容易。
开着车，骆祖权不断东张西望，生怕有人过来拦截。
怕什么来什么。
在个十字路口，满载行动队员的卡车突然横了过来，将他们两辆车拦住，看到卡车上跳下来的人，骆祖权立刻倒车。
可惜后面也有车，解勇山亲自开车堵在后面，怎么可能让他们逃掉。
“骆祖权。”
许青云下车的时候，行动组的人已经把人控制住，骆祖权低着头，身子不断在发抖。
双腿之间一片水渍正快速蔓延。
“带走。”
许青云挥了挥手，骆祖权带着的东西一并拉了回去。
刑讯室内，吴邵书已经等着他们。
骆祖权是重要人物，他要亲自审。
“骆副秘书长，您这是想去哪？”
骆祖权先被押了进来，吴邵书笑眯眯问道，骆祖权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被抓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完了。
“说说吧，你给河田提供过什么情报，现在说还能少吃点苦头。”
“好，我说。”
骆祖权终于开口，没有用刑他便招供。
他不招，小舅子也会招。
骆祖权与河田是在银行认识，他找河田办过业务，那时候他不知道河田真实身份。
后来河田给他送钱，又帮了他其他一些忙。
最后才向他说明自己身份，并且表示只要骆祖权提供有用情报，便可以给他更多的钱。
被钱财迷住双眼的骆祖权就没想过拒绝，后来多次主动提供情报。
包括城防，后勤等等情况，全说了遍。
河田没有食言，每次提供情报便给他一大笔钱。
后来他主动帮日本人做事，比如建议一些对日本人有利的政策等等。
妥妥卖国贼。
“带下去，青云，剩下的你来审吧。”
问完口供，吴邵书起身，骆祖权是大人物，身边的人不过是走狗。
他没兴趣审。
“是，站长。”许青云起身将吴邵书送出去。
“祝以化，你知不知道骆祖权在为日本人做事。”
祝以化被带了过来，他是很多事的经手人，有些情报便是他帮骆祖权送到河田手中。
“知道。”
祝以化比骆祖权还干脆，直接撩了。
他的口供和骆祖权所说能够对的上。
抓到骆祖权，虽然不是日谍，但他身份重要，又是一份大功。
许青云把骆祖权押下去的时候，特意让河田看到他。
注意到骆祖权被抓，河田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他之前所有成绩，在这一刻付之东流。
陶天启还没被抓，但被对方盯住，先动了手，陶天启逃出去的可能性极低。
“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许青云站在牢房外，看着里面的河田，他刚被用过刑，身体还没有恢复，暂时不能提审。
河田闭上眼睛，许青云则轻轻摇头，转身离去。
解勇山的人功成而回，许青云手下还在外面筛查，之前河田并非真正招供，没有排查干净之前，这些工作不能停。
另外还有那个通知骆祖权的电话。
许青云抓到的日谍数量已有不少，说起来，河田是第一个抗住刑罚，死不招供的人。
南京，齐五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
“处座，天津来电，骆祖权已被抓，承认为日本人做事，许青云在陶天启那边有布置，不过咱们力量太弱，宋将军要求他亲自抓人，天津站问我们要不要同意。”
“蛀虫。”
处座哼了声，为日本人做事，出卖祖宗，既然被抓就等死吧。
“给他们回电，陶天启可以给宋将军，但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宋将军要内部处理，一个汉奸而已，给他们。
不过要明白是军事情报处帮他们排除的隐患，这个人情要让他们记住。
第79章 溜的很快
晚上，许青云提着箱子来到吴邵书家中。
吴邵书住的房子是独栋小楼，非常精致，开门的是佣人，许青云进来便看到吴邵书老婆正在织毛衣。
“青云来了，你们站长在书房。”
许青云不是第一次来，吴邵书老婆认得他，知道他是天津站最得力的人。
自家男人能在天津站稳，许青云功不可没。
“多谢嫂子，我先过去。”
许青云和吴邵书老婆打了个招呼，径自上二楼。
吴邵书老婆读过书，识字，是大家闺秀，吴邵书自身家庭条件也不差。
这年头能当上军官，特别是高级军官的人，大部分家境都不错。
普通百姓读不起书，更不用说当军官。
“站长。”
吴邵书正在书房看书，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喜欢读书，多是看一些古典名著，比如红楼梦他便看了好几遍。
“青云来了，坐吧。”
看到许青云，吴邵书笑呵呵摆摆手。
许青云则把箱子摆在桌子上，开始主动汇报最近一段时间工作。
汇报完毕，他直接离开，箱子没拿。
送许青云下楼，吴邵书回到书房，把箱子打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里面是一排排金条。
许青云懂事，上次送过一次，这次又送了一趟。
数了下，足足四十根，比上次又多了十根。
他明白这是从骆祖权那抄来的，骆祖权级别高，揽的财肯定不止这些，不过案子属于许青云，人也是他查到的，能给他送这么多，已是让他满意。
今天许青云的收获确实不小。
骆祖权带走的金条大洋还有珠宝首饰，全部落在了他的手上。
金条八十多根，大洋五千多块，首饰暂时还没有变卖。
另外还有房产商铺等等。
这些东西不会全部上交，站里只能得到一小部分，大部分则落在了许青云手中。
最后换算成金条的话，差不多有上百根。
吴邵书是站长，是他顶着压力办的这个案子，肯定要给他送，而且是大头，解勇山这次做的不错，主动把抄家让了出来，他那边同样要给点。
另外还要留点，未来给许占杰送去。
许青云在天津的大腿是吴邵书，南京那边则是许占杰。
再给手下分点，最终许青云只能得到三十根左右，吴邵书拿的已是最大头。
吴邵书明白这些，所以没有任何意见，心里更是夸许青云懂事。
廊坊。
宫岛派来的人终于到了地方，找了个公用电话，给陶天启打过去了电话。
他并不知道，陶天启电话已被监听，这两天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许青云那边查到不少证据，燕鸣全部上报给了宋将军，宋将军派来身边心腹，带着不少警卫，一直守在这边。
不仅如此，宋将军派来胡将军亲自盯守，胡将军是陶天启老上级，这边很多团长营长，同样是胡将军部下。
胡将军坐镇，避免其他人被陶天启所骗，做下错事。
陶天启办公室电话响起，他顺手拿了起来。
听到与河田事先约定好的信号，陶天启身体猛的一僵。
“我知道了。”
陶天启挂断电话，他不像骆祖权那么慌乱，他在思考，怎么应对眼前紧急情况。
河田出事了，他没能自己出面，让别人来通知他暴露要撤离的信息。
他很可能已被监视。
陶天启眼睛落在电话上，很快拧开话筒，随即眼睛一紧。
他看到了窃听器，狠狠揪了下来。
正在监听的燕鸣突然摘下耳机，耳机内是刺耳的杂音，他明白窃听器已被发现。
“胡将军，有人给陶天启打过电话，他发现了窃听器，您做好准备，我去查打电话的人。”
燕鸣很机灵，他知道自己暴露，马上打着追查电话的名义离开，不走很可能被陶天启抓到。
宋将军想要自己抓人，那就把人给他们。
“把警卫都给我喊过来。”
陶天启这边动作很快，马上叫来副官，他明白自己现在非常危险，必须要控制住局面。
他手下有两个团，两个团长是上面任命，并非他的心腹。
但下面副团长是他的人。
燕鸣跑的很快，等陶天启带着警卫找到监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设备，没了人。
“来人，召集所有营长以上的人到旅部来开会，我有重要任务宣布。”
没能抓到人，陶天启知道自己现在极度危险，眼下最重要的是控制住手下士兵，有兵他才有底气，就算上面人想动他也要掂量掂量。
“为什么突然召集人开会？”
他刚喊完，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看到来人，陶天启心里猛的一惊。
“胡将军……”
“陶天启，你太让我失望了。”
有人打了电话，陶天启立刻知道自己被监听，并且想要召集军官，来控制部队。
种种迹象已经证明，陶天启确实已背叛。
“拿下。”
胡将军带的警卫比陶天启身边的人更多，来之前更是先稳住了两个团长，现在陶天启的手下变成了他的，只靠这点警卫，陶天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陶天启没有反抗，老领导现身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该死的河田，当初若不被他蛊惑，哪会有今天？
火车站，燕鸣正带人搜查。
陶天启的电话来自廊坊，说明有人来到这边给他打了电话，燕鸣之前在电话局便布置了人手，查清楚电话来源立刻追了过去。
他是以查电话为借口跑出来，不过这个电话确实要查。
通过询问，打电话的是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身高一米六左右，戴黑色帽子，穿灰色长袍，东北口音。
问出大概，燕鸣立刻来到火车站。
廊坊最繁华的地方便是这里，对方打过电话后，很有可能会坐火车离开。
“有趟发往北平的火车刚走？”
火车站内没见到相似的他人，燕鸣又打听出一个不好的消息。
有趟火车刚刚离开。
“我们开车到下一站。”
燕鸣很果断，立刻带人开车前往下一站，他们汽车开快点，不比火车慢。
他们来办案要带很多设备，比如窃听装置，许青云特意帮他们申请了一辆车，这辆车一直在他们身边。
燕鸣亲自开车，一路飞驰，最终比火车早五分钟到站。
第80章 突然动手
五分钟时间，对燕鸣来说够了。
他们有证有枪，火车站的人没敢阻拦，等火车到站，燕鸣立刻带人上车。
车上人很多，现在不是火车刚传入中国时期，大家对这种不用牛马拉动，便能跑的庞然大物心存畏惧，此时百姓早已接受。
“你们先等着，我去看一圈，如果发现目标再来喊你们。”
燕鸣很机灵，他知道几个人若是一起沿着车厢搜查，很容易被对方警觉。
对方能来通知陶天启，是日谍的可能性极高，不仅带有武器，身手也不会太差。
一旦发生争斗，容易伤到无辜百姓。
“好。”
跟来的共有四人，一起应道，有两人属于行动组，几人和燕鸣同级，但燕鸣比他们聪明，许青云刚到便抱上了大腿，俨然已是许青云身边第一人。
更何况这次来之前，不管是许青云还是解勇山都吩咐过，在这边以燕鸣为主。
燕鸣先去了二等车厢。
二等车厢条件更好，不是说这些日本人吃不了苦，三等车厢人太多，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不是特殊情况，没人愿意在那边受罪。
换成燕鸣自己也是一样，若是坐火车，有条件肯定选二等。
燕鸣个子矮，不显眼，他没有一个个去看人，装作偷偷卖东西小贩，不断问有没有人要什么东西。
在第三车厢，他发现了可疑的人。
衣着相同，没戴帽子，不过面前放着个帽子，和店伙计描述一致。
坐着看不出身高，但能大致估算，燕鸣在他附近特意蹲了下，以自己身高来估算，和店伙计所说差不多。
注意到他，燕鸣没有再看他，继续慢吞吞向前走。
二等车厢全部找完，和店伙计描述相同的只有这一个。
二等车厢查完，燕鸣去了一等车厢。
这里人少了许多。
抬眼一看，便能看到大部分人，见没有相似之人，燕鸣很快退出。
三等车厢人最多，燕鸣没像二等那样看的仔细，只看衣服和帽子，很快过了一遍。
三等车厢大多是普通百姓，有两人衣服和描述相同，但一个没有帽子，另一个帽子不符。
全部排查结束，真正嫌疑目标就一个。
“目标找到了，一会我先过去，你们在后面跟着，看我手势，他坐在靠窗位置，我会把他身边人引开，你们到了之后立刻动手。”
燕鸣回到同伴身边，小声吩咐着，四人则不断点头。
“动手时候注意安全，第一时间搜他武器和衣领，抓到人后立刻到车门口集合，到站我们就下车。”
他们的车还在上个火车站，车不能不要，抓到人后下车，再返回火车站开车，直接将其押回去。
如果对方真是日谍，又是陶天启通日的一份铁证。
“好。”
四人没有意见，行动组两人为抓捕主力，情报组两人辅助。
情报组并非缺乏行动能力，只是和行动组相比，他们的人更专业。
燕鸣继续伪装成小贩，不断询问，他问的是有没有人要烟，真有人要，他身上有，几人的烟被他收集在一起，足够他卖些散烟。
还真让他卖出去了几支，那么贵也有人要，燕鸣自己都觉得心黑。
再次来到第三车厢，燕鸣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但燕鸣出现的时候，对方却注意到了他。
三上久信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特工，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两次，都会引来他的关注。
见燕鸣给一个人陶烟，对方付钱，他才把眼睛挪开，暗暗摇头。
三上久信是天津特高课情报组队员，被派来通知陶天启，他计算好了时间，确定火车到站时间之前去打的电话，打完电话立刻撤离。
对方反应就算再快，也不可能赶上火车。
火车到了北平，再转车返回天津，这趟任务便圆满完成。
至于陶天启会不会听从信号离开，和他无关。
组长吩咐过，做完就回去，其他一概不问。
陶天启是河田策反，现在河田暴露，连累了他，和天津特高课关系不大。
陶天启是连他们课长都不知道的存在。
若不是上头命令，他们连通知都不做。
燕鸣很快到了他身边，三上久信再次观察他，燕鸣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憨厚中夹带着点狡猾，这种笑脸三上见过很多，不少中国小贩都是如此。
燕鸣仅看了他一眼，随即对他身边的人小声说道：“上等好烟，要不要来一支，价格便宜。”
“不用，我不抽烟。”
三上旁边人摇头，不抽烟好啊，他真要了，怎么把他引开。
“不抽烟我还有别的货，老板是生意人吧，是不是做粮食生意，我有货。”
燕鸣小声说着，三上旁边人立刻抬头，脸上带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您别管，想要便宜货跟我来，保证让您满意。”
燕鸣笑呵呵说道，此人身上有面粉味道，一般有这种味道的，不是路边做馒头等面食的商贩，就是主要做面粉生意的商人。
小贩不会舍得坐二等车厢，所以他是粮商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错了也没关系，燕鸣有的是办法圆回来。
“好。”
那人迟疑了下，还是起身，跟着燕鸣离开。
燕鸣没有说错，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正愁着货源不足，不好收货，有便宜货源他不可能放弃。
三上听到了他们对话。
这些中国人做生意确实精明，这样都能谈生意？
不过和他无关，倒是刚才那小子是怎么知道他身边人是做粮食生意的，他和此人坐一路也没有发现。
燕鸣打出了手势，四人立刻分成两组，装作行人向这边走来。
他们走的很快，一路没有去看三上。
这是燕鸣之前特意交代，抓人之前千万不要和目标对视，否则很可能节外生枝。
行动组人在前，二等车厢一排两个座位，坐着宽敞舒适，两人走到空位时候，突然动手。
一个人抱住三上身子，另外一人则帮着向外拖，不忘狠狠砸下他的脑袋。
看看能不能先把人打晕。
情报组人在后，见两人成功得手，马上跑来帮忙，四人一起按住了人。
第81章 特殊审讯
几人在他身上很快搜出武器。
动手的时候燕鸣便已折返，跟他出去的粮商满脸疑惑，不是说他给他介绍生意，怎么突然跑了？
“没有毒药，但有枪。”
有人拿出手枪，燕鸣接过来，脸上现出笑意，有枪证实他不是一般人，普通百姓出门，谁会身上带枪？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三上大喊，被控制住瞬间他便明白，刚才那人是故意把身边人引走，为了方便抓自己。
他怎么暴露的，对方又是怎么追来的？
听到他东北口音，燕鸣笑的更灿烂。
一切和之前店里伙计描述相同，基本可以断定，此人就是通知陶天启的人。
“堵住他的嘴。”
燕鸣下令，三上急忙大喊：“你们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
还没喊完，他便被堵住嘴，发出呜呜的叫声。
“警察办案，都离远点。”
燕鸣对着四周喊道，所有人本能将身子后退，百姓怕事，不关他们的事一般不会过问。
燕鸣是瘦小，但他身边人可是身材魁梧，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拿着枪。
火车上有警察，来的很快，燕鸣和他说明情况，火车警察立刻离开。
对普通百姓，燕鸣说自己是警察，但对车上的警察，他直接拿出证件表明身份。
得知是特务，警察哪里还敢管这件事，并且保证会帮着保密。
火车到站，燕鸣带人押着三上下车，在外面雇了辆马车，押着人返回上一站。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车上，燕鸣揭开日谍嘴上绑着的布条，笑呵呵问道。
车厢里有他们四个人，还有一人在外面监视车夫，避免出现意外。
“我不明白你意思，我就是普通百姓，枪是买来防身的。”
“不承认，等回到廊坊，到你打电话的地方一问便知，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燕鸣轻笑摇头，这些日谍他见了不少，被抓的时候大都嘴硬，打一阵便老实。
唯独那个河田。
被抓后竟然想用招供的方式来隐藏所策反的人，还好队长有双火眼金睛，发现不对，继续调查，最终查出了两个河田隐瞒的重要鼹鼠。
河田是特例，他不相信眼前的人也会那么嘴硬。
“警官，我有钱，你们饶了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
三上明白自己身份彻底暴露，可惜还是不死心，想要用金钱方式来进行收买。
“你的钱自己留着吧，我们不是陶天启，有命拿没命花。”
他不说，燕鸣没有生气，车上不是刑讯室，不适合用刑，但燕鸣有别的办法来整治他。
反正到下一站需要时间，先审会，若是审不出结果，回去再审。
“别，不要。”
三上声音陡然加大，燕鸣竟然伸出手，掏住了他。
和左金方他们一起办案的时候，他听几人说过，之前队长在警局审讯日谍，便用了这种方式，最后日谍快速招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让日谍好过就行。
燕鸣很会控制力道，一点点用力，不至于捏爆。
痛苦加酸爽，让三上表情变的极为扭曲，惨叫声更是吓的车夫脸色苍白，夹紧大腿，生怕这些人对他也这么做。
“还不说吗？”
燕鸣收回手，三上还没松口气，突然又重重锤了下。
三上身子不自然下弯，眼泪都掉了下来。
在燕鸣反复折腾下，不到半小时，三上终于忍不住，大喊道：“我说，别捏了。”
这滋味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三上感觉自己倒霉，他本是特高课内部工作的特工，结果接了这么个任务，让他落入中国人手中。
不说，他担心这个可怕的小个子，会一直折磨他到地方。
“姓名，职务，代号。”
学着许青云，燕鸣快速发问，并让情报组同事拿出纸笔，在马车上写供词。
“我叫三上久信，天津特高课情报组特工，我没有代号……”
三上崩溃了，交代的很彻底，可惜他知道不多，是上面派给他的任务，任务完成便返回，只是没想到出来好好的，回不去了。
燕鸣不在乎他知道多少，是日谍就行。
单独抓到一名日谍，这次他们全部立功。
回到车站，五人押着他上车，来的时候跑的很快，回去不用那么急。
到廊坊后，燕鸣先是确认陶天启已被控制，这才带人去见胡将军。
“你们很不错。”
得知军事情报处的人，把来通知陶天启的日谍抓到后，胡将军难得的夸了他们。
陶天启还没招，但他的副官已经招了，证实陶天启的确被日本人收买。
现在又有日谍作证，陶天启说不说意义不大。
“多谢胡将军，既然这边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好，我让人送你们。”
胡将军没有留他们，日谍的口供他要了一份，并且亲自问过后，便让燕鸣等人离开。
陶天启必死，之前宋将军便吩咐过，确定陶天启通日，就地处决。
对外就说他出了意外。
宋将军不想让丑事人尽皆知。
天津，许青云收到燕鸣发来的电报。
陶天启已被抓，燕鸣带人抓到了通知他的日谍。
燕鸣这小子做的不错，多抓一名日谍在许青云意料之外。
这次回来可以帮他请功。
刑讯室内，许青云再次提审河田。
“陶天启已被抓，你清楚他的结果，现在还不愿意说吗？”
河田没有真正招供，这点让许青云有些被动，现在只查到了两个，无法确定是否还有被河田策反的鼹鼠。
不过这两天许青云一直关注天津重要高层，没人偷偷逃跑。
针对钱庄、当铺等地方的排查已结束，暂时没有发现河田去过别的地方。
综合推断，河田只策反两人的可能性很高。
“我没什么好说的。”
河田摇头，心血全部丢掉，对他打击很大，况且他是真没什么好招。
“上电椅。”
许青云直接下令，河田被架到了电椅上，整个过程他一动不动。
电椅强烈的痛苦，让他再次发出凄惨嚎叫，五分钟后他被人从电椅上架了下来。
他的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不能长时间通电，否则很可能撑不住。
第82章 开庆功宴
河田刚被抬下电椅便晕了过去。
“许队长，不能再用刑了。”
审讯组的人看向许青云，这个刚进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年轻人，有着股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狠辣。
别说日谍，连他们都害怕。
“押下去。”
许青云点头，河田的嘴他迟早要撬开，现在河田价值越来越小，再次审讯不过是两人精神上博弈。
河田没有真正开口，许青云便没有得到最后胜利。
“队长，我们回来了。”
第二天下午，燕鸣带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回到天津他哪都没去，直奔办公室。
“这次做的很好。”
许青云表扬了一句，燕鸣立刻咧嘴直笑：“在火车上抓的日谍已经送进牢房了，这是他的口供。”
日谍被他们押了回来，人是他们所抓，和地方驻军没什么关系。
“很好，你先去休息，口供我慢慢看。”
许青云点头，燕鸣高高兴兴离开，许青云则拿起口供仔细查看。
三上的交代没多少东西。
他在天津特高课，不属于潜伏特工，这次是组长宫岛派他前往廊坊通知陶天启，他甚至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仅知道命令是总部下达，他们天津特高课执行。
许青云已经查出之前通知骆祖权的那个电话，是个公用电话，通过打电话的人描述，许青云已有大概方向，可以让三上来确定此人身份。
“站长，目前来看，河田策反的人可能就这两个人。”
拿着所有口供，许青云来到吴邵书办公室，直到今天，这个案子都不算彻底了结。
河田一天不真正招供，就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隐瞒其他事。
“很好，等会我便宣布你们的任命，这次功劳我会给你们上报。”
吴邵书微笑点头，后续虽然只抓到一名日谍，但却找到两个被策反的重要人物，功劳一样不小。
况且是结案之后得到的收获，更显难得。
“多谢站长。”
“对了，你们的晋升和任命可以对外公布，委屈了你们这么长时间。”
吴邵书主动说道，许青云之前便已经晋升为副组长，但因为当时又有新发现，便没有立刻通告。
“站长，我们不委屈，能破案比什么都强。”
“你去收拾下新办公室，我马上公布你们的晋升。”
许青云态度让吴邵书更加满意，许青云这边刚出门，他便让秘书带人通知各组，把上次的晋升全部通报出去。
之前抓了那么多日谍汉奸，缴获电台和密码本，这么大功不可能没有动静。
部分人很奇怪，今天终于知道原因。
因为案子还在继续，站长当时便没有公布，今天对外通报，并且晚上举办庆功宴，除值班人员外全体参与。
“组长。”
刚回到办公室，燕鸣便第一个站了起来，秘书带着好几人打电话，比许青云还快。
燕鸣第一个改口，其他人纷纷改变称呼。
不少人更是羡慕的看向燕鸣，燕鸣机灵，抓到了机会，谁也没想到许青云这么快便晋升，相当于空出个队长位置。
燕鸣又立下大功，其他人完全无法和他竞争。
“这么快就知道了？”
许青云笑道，燕鸣则来到办公桌前，帮着许青云收拾东西。
“刚来的电话，先通知咱们。”
“你这次也晋升了，收到消息了吗？”
许青云说道，燕鸣稍稍一愣，马上摇头：“我们只接到您和解组长的晋升通报，还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没事，很快就会通报。”
许青云说的很快，确实快，没多久所有晋升和嘉奖便贴在了院子里的公告栏上，不少人围在那看。
方来宝也在，看到第一个便是许青云名字，轻轻摇了下头。
才刚来不到一月，便从代理队长晋升到副组长，曹云丰好日子不长了，这可是上次嘉奖，没有包括最近成绩。
许青云再有大功，曹云丰铁定完蛋。
没看这次许青云直接跳过士兵军衔，晋升到少尉？
到了尉官，以后晋升会更容易。
事情没出方来宝意料，只是通报时间晚一点。
石广荣同样收到通报，立刻跑到了曹云丰办公室。
曹云丰办公室一片混乱，他接到了电话后砸了不少东西。
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刚来的新人，军官都不是，直接做队长，现在更是提拔为副组长。
吴邵书想替换掉他，不用做这么明显吧？
许青云已是军官，军衔虽然低了点，但实实在在是少尉，曹云丰完全按照之前自己想法，压根没去想这点。
“组长。”
“滚出去。”
石广荣刚开口，便被曹云丰骂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石广荣带着怨气退了出去。
他只是来找组长商量，没想组长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办公室内，曹云丰突然起身向外走去，院子内不少人议论纷纷，看到曹云丰顿时闭嘴。
曹云丰没管他们，一个人开车出门。
晚上曹云丰并没有出现，庆功宴他没来在众人意料之中，站长不喜欢他，据说曹云丰想抢功，去审讯组提人时候被挡了下来。
之前大权在握，在站里说一不二，甚至实际上控制过天津站很长一段时间的曹云丰，彻底成了边缘人物。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许组长，恭喜啊。”
“许组长，我来敬您一杯。”
人情冷暖，被这些人展现的淋漓尽致，庆功宴开始后，不少人便主动来找许青云敬酒。
解勇山那边也有人敬酒，但没许青云这边多。
许青云解释了几句，他是副职，但没人在意，谁也不会把副字挂在口上。
包括解勇山。
基本所有人认定，这个副字只是暂时，未来肯定会扶正。
论功，全国没人比的过许青云，论关系，老师是总部重要人物，处座心腹。
还有站长，没有许青云，站长哪会有这么多收获？
未来天津站肯定有许青云一席之地，而且是重要位置。
南京，许占杰收到手下汇报，露出丝淡淡笑意。
许青云办完后续案子，骆祖权和陶天启相继被抓，顺带又抓了名日谍。
天津站情报组在各处安插有眼线，总部情报科一样，各分站都有他们眼线，天津站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他们掌握中。
第83章 案子必破
许青云比他想象中更优秀。
结过的案子，竟然还能想到深入挖掘，并成功识破日谍诡计，这个叫河田的日谍确实厉害，难怪会被土原看中，收为弟子。
不过土原弟子不少，以后看看能不能再抓几个。
这是新功劳，必须要赏。
现在不急，等天津站捷报到了后，他再去处座那边试试口风。
收起电文，许占杰去卧室休息。
明天要让情报科那帮小子动起来，天津站做的好，不仅给了其他各站压力，总部情报科也是一样。
他不能被自己学生比下去。
正好最近有点线索，争取抓几名日谍，看看能不能再缴获密码本。
有许青云这个典型，他骂起手下来丝毫没有客气，手下们干不好，他就把学生调回总部，干不好的滚蛋，看看手下这些人还敢不敢出工不出力。
情报部门不同于其他，情报一线的人一旦边缘化，这辈子也就完了。
没人没关系，想调走没有任何可能，最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炮灰工作，迟早要完。
天津，日租界，一处洋房。
谷村和宫岛相视跪坐，面前摆着精致小菜和清酒。
“课长，他们今天公布了嘉奖，案子具体过程还没查清楚，咱们内线级别太低，不像之前的黎良文，可以第一时间拿到重要情报。”
宫岛小声说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派去通知陶天启的人被抓，想到这点心里不断咒骂河田。
若不是给他擦屁股，哪会损失名优秀手下？
事实三上久信不是宫岛心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宫岛不会派心腹去，不过出了事就是河田责任。
“河田太自负，他手下策反的人始终不愿意交给我们单独指挥，最终出了事。”
谷村叹道，他是天津特高课课长，宫岛是情报组长，河田做了哪些工作他们还是知道的，河田在天津站有内线，可惜和他一起完蛋。
河田发展的内线，比宫岛那名内线重要的多。
“站长，我建议咱们到此为止，等到能打听出来的时候再上报，河田身上不适宜浪费太多精力。”
宫岛小声说道，这名内线是他亲自发展，准备以后大用，现在不清楚军事情报处内部情况，他担心给内线太大压力，会让其暴露。
至于河田，关他什么事？
谷村摇头：“不妥，总课长对河田的损失意见很大，若是查不明真相，你我都要被责罚，尽力去做吧，不行想办法再去收买眼线。”
“哈依。”
宫岛无奈领命，看来内线必须冒险去探明详情。
好在案子已结束，看看军事情报处内部知情人有多少，说不定他不用冒险，通过别的渠道就能打听到这些情况。
天津站，许青云搬进新办公室，地方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
情报组一队队长职务他暂时兼着。
一队现在是他直属手下，也是他能用的人，别看他是副组长，许青云很清楚，二队和三队不会真服从他的命令。
“组长，早。”
燕鸣走了进来，手上拎着早餐，许青云在这边住的是宿舍，他知道组长还没吃早餐。
“昨天喝那么多，也不好好休息。”
“没事，我身体壮实，喝再多睡一觉就好。”
燕鸣嘿嘿笑道，昨天很多人找许青云敬酒，许青云酒量一般，燕鸣自告奋勇来帮着挡酒。
结果当场喝吐。
许青云清楚宿醉是什么感觉，好在昨天酒不错，没那么上头。
“没事就好，吃了吗？”
“没，我和您一起吃。”
燕鸣麻利打开纸袋，里面是包子，油条和炸糕，外加豆浆，非常丰盛。
“你留在队里，我去趟警局。”
吃完早餐，许青云起身，燕鸣立刻收拾桌子，把许青云送到车上。
许青云在警局有职务，这些天忙着河田的案子，警局的事基本没问过。
他的中队连个副队长都没有，目前纯粹是各班散养。
“队长。”
许青云来到左金方那个班，这里可以说是他的嫡系。
“金方，通知所有班头开会。”
中队平时主要工作是巡逻和收钱，街上做生意不容易，各种钱都要交，警局这边要交安保费。
交了，你就是良民，班头给你签字，可以好好经营。
不交，店铺开不下去，卷铺盖走人。
中队有十个班，每个班负责一个街区。
许青云中队地盘包括北大关，估衣街，锅店街等街道，皆是以前天津繁华之地。
“各班把你们这月情况汇报一下。”
马上月底，许青云要统计队内工作，向上汇报。
大队长是他堂哥，但该做的事一件不能少。
最近队内没什么事，至于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每天都有，今天他丢了双鞋，明天不见个扫帚等等。
这些各班头不会上报，主要是报大事。
许青云片区这个月就三件大事，第一便是上次抓到的灭门案凶手，警局出了力，左金方等人立功，许青云依靠这份功劳，晋升为中队长。
其次是有个混混被人打断了腿，仇家所为。
两边差点火拼，被易升带人阻止。
这种事能拦一次，拦不了两次，迟早还是出事。
不过混混有混混的解决方式，他们只要按规矩来，警局不会多问，但事情不能闹大，一旦闹大，警察同样抓人。
第三，是一户人家丢了不少钱，苦主报案说有三百多块大洋，还有点首饰等值钱物件。
案子属于七班负责，暂时还没破。
“这个案子尽早破掉，多去宝局，当铺打听情况，另外找些混混，告诉他们提供有用线索有赏。”
现在没有案子必破的说法，除非上面盯着的大案要案。
但许青云不想自己辖区有太多这种悬案，他正打算在片区内租套房子，放置些不适合留在宿舍的东西，治安不好的话，他怎么放心租房？
入室盗窃必须严查，不给压力，这些人不会那么上心。
“是。”
七班班头叫郭会杰，二十八岁，是名老警察，有丰富办案经验，同样也很圆滑。
第84章 想要骂娘
郭会杰确实没怎么用心，丢钱人家不相信银行，钱放在了家里，被偷走后给不了跑腿费。
案子没什么油水，盗贼偷到钱向来是先潇洒，哪怕抓到人，钱被花光，苦主又没钱，相当于他们白辛苦。
这种活，他们不用心正常。
此时警察不像后世那么多分类，很多案子是整个中队负责，每个人身兼数职，除非是重案要案，会惊动上面人，整合力量来破案。
如上次灭门惨案，身为大队长的许青云便亲自到现场侦察。
盗窃案不大，各中队自己便能解决。
“散会。”
布置好所有工作，许青云起身返回办公室，正职和副职最大不同便是多了自主权。
副职再好听，上面有个人管着，正职不管地盘多小，这一块全属于自己。
“青云哥。”
会后左金方第一个来到办公室，许青云不在的这段时间，除了他们班工作，其他班是左金方在协调。
十个班头，左金方最特殊，因为和许氏兄弟关系不同，自然高其他人半级。
他的话没人敢当耳边风。
“最近工作不错，我不在时候你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做的太过。”
许青云微笑点头，左金方今天汇报工作最全面，能看出他用了心。
“青云哥放心，我一定帮您看好家。”
得到表扬，左金方很高兴，许青云很快让他离开，自己骑了辆自行车出门。
今天来这边，是他想要租个房子，放置一些重要物品。
刚想租房，自己辖区内便出现了这么严重盗窃案，许青云才会那么在意，让他们限期破案。
不过警察还是做了不少事，可惜多是琐碎小事，没什么功劳，这些小事许青云不用上报，自己知道即可。
两次抄家，许青云手中现在近百根金条，换算成大洋足足三万。
别看他身兼两职，靠薪水一辈子赚不了这么多。
所有金条被许青云换成了美元，暂时存入英美租界两家银行。
金条太多，保管不便，他平时工作忙，放在家里并不保险。
其实存入银行同样不保险，但至少现在还算安全，银行暂时存放，未来有机会再取出来。
果党还没推行法币，现大洋依然是主流。
天津站，几家欢喜几家愁。
上次功劳公布，一堆人晋升军衔，外加各种奖励。
行动组奖励最多，参与任务的三队，每名队员奖励五十大洋，队长奖励一百，解勇山则是得到了两百大洋奖励。
相对比行动组，情报组奖励不多。
一队队员每人只有十块大洋，不包括燕鸣，其他队员参与案子时间太晚，最后盯住汉奸的时候才用到他们。
燕鸣最开始便跟在许青云身边办案，这次奖励最高，不仅晋升上士，还有一百大洋奖励。
奖励其次，对燕鸣来说，最大收获便是遇到了有能力长官，前途一片光明。
“站长，总部来电。”
秘书带着电文，吴邵书伸出手，昨天他们把后续功劳上报，总部那边今天给了回复。
上次功劳奖励刚发下去，这次抓的人少，给的奖励不多，没人因此晋升军衔。
多是金钱奖励和记功，等待下次晋升。
“告诉总务，再发笔奖金。”
奖金这块天津站自己定，抄了那么多，天津站不缺钱，更何况发的越多，以后吴邵书能问上面要的更多。
总务组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
行动组加情报组还有其他人的奖金，每个人要发到位，让他们签字领钱。
之前缴获上交的东西，多是一些不好变现之物，他们要想办法处理掉，换成现金，好发放奖励。
总务组不傻，明白缴获不可能这么点，现大洋少的可怜，黄金更是没有。
肯定被他们分了，但是大头一定在站长那，总务没人敢乱搅舌根。
况且变卖的时候，他们同样能捞点，多卖少报，拿回扣都是捞钱法门。
不止天津站，果党各个部门，所有单位几乎全是如此，不克扣下属工资已是好官，公家的东西想让他们不从中抽点，没任何可能。
“咱们累死累活，赚的不足人家零头，还是在情报组或者行动组有前途。”
总务办公室，收到命令所有人忙了起来，这些钱要尽快下发，早知道还有奖金，不如等着一起发，现在他们又要做表、领钱、建档等等。
“谁说不是，站里怎么没通报他们怎么完成的任务，为什么奖励那么多？”
总务组队员崔正风叹了口气，今天早上他接到命令，三天之内探明军事情报处之前行动详细过程。
“这不是我们该问的事，干活吧。”
旁边同事摇头，今天又要忙一天，他们是普通组员，平时倒腾点东西赚点外快，还不敢太过分。
这次总务是收到很多财产，但全被组长拿走，普通组员没有处理这些产业的机会，最多组长高兴后，分点残渣给他们尝尝。
“他们吃肉，我们却埋头苦干，过手的钱不少，没一个大子是咱们的。”
崔正风继续煽风，站内没有通报，他们总务知道的事情不多，多是通报全站之后了解的情况。
崔正风通过自己观察，以及抄家所得的东西，整理出了部分情报。
什么时间抓的人，抓了谁，抄了谁的家，天津特高课已全部知情。
但特高课要详细过程。
崔正风想要骂娘，现在天津站和过去不同，站长来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得过且过，结果进来个许青云，就多了他一个，全站几乎大变样。
各种案子严格保密，别说他，就是他们组长，一样有很多事情不知情。
这种情况让他怎么去查？
简直是强人所难。
“都做好了吗？快点，这些钱今天就要全发下去，……崔正风，你负责通知审讯组的人来领钱。”
下午的时候，组长突然进来，给每人下达任务。
行动组人多，两个人进行通知，崔正风分到的任务是通知审讯组。
审讯组帮着刑讯，特别是这次方来宝硬抗曹云丰，没让他提审河田，入了吴邵书的眼，特意给他多发了一份奖金。
审讯组还要看守那么多犯人，没功也有苦，这次每个人都得到份奖励。
第85章 牢房刺探
接到命令，崔正风心里微微一动。
总务组不清楚案子过程，但审讯组要帮忙，所有犯人又是他们看守，或许知道多一些。
让他来通知审讯组，是个机会。
“你们打电话，我去隔壁通知。”
崔正风起身，审讯组和总务组都在一楼，两组相邻，距离最近。
“去吧，审讯组人少，早点让他们领完。”
旁边人摆摆手，准备发钱，总务管钱，账目不能错，谁错了谁麻烦，总务组长是吴邵书带来的人，不是他们老领导，被发现出现纰漏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忙着呢？怎么就你们三个在？”
崔正风来到审讯组办公室，审讯组有八人，组长方来宝在单独办公室，办公室内只有三个确实不多。
“他们在牢房，最近犯人多，忙的要死。”
牢房目前关押的全是重犯，马虎不得，这还是放了一批没有参与，不知情的汉奸家属，凡是参与者一个没逃掉。
里面不少人等着吃枪子，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审讯组都担不起责任，方来宝命令每天至少四人在牢房内轮流看守，避免出现意外。
“还是你们这好，忙起来有钱，不像我们，不仅没钱，还要给你们发钱。”
崔正风笑道，办公室三人顿时一愣，急急问道：“又发钱了？”
“没错，你们每人五块大洋，方组长二十块，我去通知其他人，你们先去领吧。”
崔正风点头，他借机来审讯组，是想问出详情。
不过听到牢房内人更多，他改变主意，没在办公室打听。
牢房内味道不好，没有阳光。
里面关押的犯人很吵，经常有人喊看守，在那种环境下呆上几个小时，很容易让人心烦意燥。
人在烦躁的时候，便容易发牢骚。
从他们口中更容易探出想要的情报。
“我这就去。”
能领钱，办公室内的三人很积极，还没到他们值班时间，牢房他们更不愿意去。
五块大洋不多，但却是意外之喜，加上之前奖励，这次他们每人得到二十五块大洋奖励，总数已是不少。
好几个家里改善了伙食，吃了顿香喷喷红烧肉。
崔正风看三人快速离开，微笑摇头，转身去了旁边大牢。
大牢在院子内，是单独建造的房子，窗户极小，既然是牢房，别想着通风采光多好。
刚进里面，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小王，刘哥，站长又下令给你们发钱了，每人五块大洋。”
守在门口的两人崔正风认识，和他一样是站里老人。
“真的，太好了。”
小王年轻，还没成家，这次借助立功发钱机会攒下了不少老婆本，要是再有几次这种好事，他很容易便能娶上媳妇。
“我们在值班，你们发到什么时间？”
老刘眉头跳了下，他很想去领钱，但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里面关的人太多。
“没事，你们先去，我帮你们守着，咱们还有不少东西没变现，总务现大洋不多，别去晚了领别的东西。”
崔正风笑呵呵说道，这点倒不是说谎，大洋不够，组长准备发点别的东西抵大洋。
比如粮食，家具等等。
“多谢了，我们这就去。”
老刘一听可能要领实物，顿时坐不住，实物哪有大洋好，有了现大洋，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况且就总务那些人尿性，领实物的话肯定不给你足数。
轻松支走两人，崔正风有点小得意。
他真正目标是里面两个。
等两人跑出去，崔正风立刻向里面走去，走过一段走廊，里面便是一间间牢房，两人在走廊门口守着，正坐在桌前喝茶。
这里味道更难闻。
“崔哥，你怎么来了？”
里面一人起身问道，牢房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平时除了他们，其他人很少进来。
哪怕是情报组，来这边也多是提人，一般情况不愿意进到里面来问话，就许组长不嫌弃这里味道，进来过两次。
“这次你们又立了功，站长让给你们发钱，刘哥他们去领了，我替他们守会便进来看看，等他们回来你们再去领。”
崔正风走到门口，透过铁门小窗看向里面，能看到的地方关的都是人。
除了河田，其他人是集体关押，汉奸更是十几个人关在一起。
数量太多，他们这里属于临时牢房，仅有六间。
现在人没被转走，他们一刻不敢懈怠。
“好，我们等会就去。”
两人很高兴，崔正风回到他们身边，随意问道：“这么多人，真有那么多日本特工吗？”
“当然，真正的日本人就有十一个，看到那里面没，那两口子都是日谍。”
审讯组了解里面人情况，确确实实，是真正日本人。
很多次他们听到对方用日语说话，可惜他们听不懂。
“谁这么厉害，抓到这么多？”崔正风再问。
“还能是谁，你没看通告吗？新来的许组长，队长才干几天？就因为这份大功晋升副组长，他迟早还要升。”
“许组长真厉害，日本人有那么傻吗？让他抓到这么多？”
“日本人不傻，你是不知道日本人有多狡猾，看到最里面那个没，叫河田，级别最高，是个少佐组长，连手下都没见过他，一直是远程指挥，布置个死信箱还是流动的……”
打开话匣子，崔正风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看守说的是河田被捕经历，第一次结案后，保密没那么严格，他们在牢房这边，又帮着审讯，很容易便知道了详细情况。
日谍这么狡猾，还能被许组长找出来，证明许组长比他们更厉害。
“有那么夸张吗？许组长这样也能抓到人？”
崔正风是真的被惊住，按照他们所说，日本人无比狡猾，布置多道防线，任何一处出现异常都能被他发现。
很多布置，他连想都想不到。
如此厉害，竟然还能被抓，许青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审讯组的人比确实比其他人更了解案子，在牢房这种特定环境下，他问出了想要的东西，虽然不是特别全面，但已是大部分，足够让他交差。
第86章 有点不对
还没说完，刚才领钱的两人返回牢房，没看到崔正风吓了一跳。
两人快速走到里面，见三人正在聊天，忍不住抱怨道：“崔哥，你怎么在这，门口要有人，被组长看到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方来宝对他们管的很严，牢房内外必须同时有人，若是谁上班时间没在岗，一旦发现，先打五军棍。
审讯组有人被打过，对此特别注意。
“对不起，是我疏忽，正好你们回来，我也该回去了。”
总务那边很多工作，他是为了情报特意过来，长时间不回去，同样要被自己组长责罚。
崔正风先离开，审讯组的人则要先收拾下，让另外两人顶着再去领钱。
“方组长，您早点去，我先回去。”
方来宝办公室，崔正风笑着弯腰，转身离开。
最后通知的是组长方来宝，这趟他顺利得到想要的情报，心情非常不错。
日本人大方，情报要那么急，又让他冒险，开出的价码不低。
五百大洋。
这么多钱，他能换套好点的房子，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审讯组的人还为领那几块大洋奖金而高兴，不晓得他们所知道的秘密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他收获可比这些人大的多。
方来宝起身，脸上带着笑容。
昨天刚领过钱，今天又能领，换谁心情都不错。
刚出门，便看到旁边牢房两名手下匆匆出来，方来宝眉角一跳，他对审讯组要求严格，值班的时候绝不能随意外出。
就算上厕所，每次也只能去一人，剩下的人必须在岗。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关着那么多人，连他自己天天住在站里，不敢回去，就是怕牢房这边出了什么差错。
“组长。”两人看到出门的方来宝，急忙过来打招呼。
“你们怎么出来了？”
方来宝脸色不好看，不仅有人值班时候擅自离开，而且是两个。
“总务组要发奖金，他们现大洋少，我们怕去晚了领不到钱。”
两人老老实实交代，方来宝平时对兄弟们不错，管理又严，手下对他既尊敬又害怕。
“谁告诉你们发钱的事？”
方来宝眉头紧皱，里面没电话，想打电话必须去办公室，他们怎么知道总务在发奖金？
“刚才总务组崔正风来通知我们，老李他们已经领过了。”
“崔正风进了里面，老李他们还出去过？”
方来宝声音陡然加大，两人低下头，没敢说话。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见他们没说，方来宝继续问，一人小声说道：“组长，您放心，他没接触过任何犯人，就和我们聊了会天。”
“聊的什么？”
“没什么，他好奇许组长怎么抓到的人，知道后对许组长很佩服。”
两人实话实说，没敢有任何隐瞒。
“你们全说了？”
方来宝眼睛微微一紧，两人再次点头。
“去领钱吧，早点回来。”
方来宝摆摆手，两人长舒一口气，组长虽然可怕，但对他们确实没得说。
看着他们离开，方来宝眼睛眯了眯。
方来宝三十一岁，天津站成立的时候便被选了进来，之前他是一所监狱的副监狱长。
监狱里他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牢房是特殊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平时倒无所谓，里面没人，有人好奇进去看看完全没问题，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里面关押那么多人，任何一人出问题他都要被牵连。
崔正风是纯粹好奇，还是别有目的进他们牢房？
方来宝不是情报人员，但他很聪明，又在天津站好几年，情报工作多少了解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他与河田有点类似，都是聪明谨慎之人，从上次他阻拦曹云丰便能看出来。
他没有河田那么夸张，但身边任何不正常他同样能注意到。
“许组长不在？”
方来宝没去领钱，那点钱不算什么，发实物他可以不要，等有钱了再给他。
他特意来情报组找许青云。
“方组长，我们组长去了警察局，您要是有急事，我给他打电话。”
燕鸣笑呵呵回道，想了下，方来宝点头：“打一个也行。”
他害怕崔正风有问题，若真有问题，他没有及时上报，一旦出了事就是他责任，汇报没什么，没问题解除误会就好。
“好。”
燕鸣立刻去打电话，方组长平时没来过他们情报组，突然来找组长，又要他打电话，燕鸣便猜到是有重要的事。
是不是牢房内有犯人要交代新情况？
还是牢房有人出了意外，方组长特意来向组长说明情况？
“我这就回去。”
许青云刚在外面看房子回来，便接到了燕鸣电话。
他们片区多是小街道，开车不如骑自行车方便，他已经看了好几处，其中一处不错，准备先租下来。
即使买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天津两年后便要失守，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许青云回到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总务组那进进出出，包括他情报组的人。
“组长，站长又发了奖金，您也有。”
有情报组的人看到许青云下车，马上过来笑呵呵说道，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领了吗？”
“还没，马上就到我。”
“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他的钱什么时候领都行，总务组不敢扣他的钱。
方来宝突然找自己，他和燕鸣猜的差不多，是不是牢房内出了意外，他要先去见方来宝。
“许组长，您回来了。”
方来宝一直在这边，没有回去，天津站距离警察局不远，他没必要再跑一趟。
“方组长，牢房出了什么事？”
方来宝稍稍一怔，马上意识到许青云想歪了，随即摇头：“牢房没事，今天我发现个情况有点不对，但我猜不出……”
“崔正风，进了你们牢房，问了案子过程？”
听方来宝说完，许青云顿时一愣，案子详细过程没有公布，是因为里面牵扯到一些秘密，不方便公开。
比如他看脚印能力，又比如陶天启。
陶天启已经死了，对外说法是生病暴毙，许青云他们明白，这是宋将军特意对外说辞。
第87章 他是内奸
方来宝说完，许青云便意识到里面有问题。
崔正风在总务组，他通知审讯组去领钱，猛一看很正常，总务和审讯两组相邻，走不了几步路，他不用电话通知说的过去。
仅仅是说的过去，并不符合他们平时情况。
天津站之前没有站长，很多人懒散惯了，别说他们，哪怕是后世，能发消息不打电话，能打电话不出门，这是人的惰性，勤快的人有，很少。
今天天气不怎么样，风很大，带着股寒意，这种天气，许青云在外看房子都想早点回办公室，更不用说平时懒散之人。
不止崔正风，整个天津站基本如此。
其次，崔正风通知人，没必要去牢房。
办公室距离他们更近，到那说一声便通知到位，剩下人可以让他们组内互相转达，牢房关押那么多人，臭气哄哄，许青云去过几次，每次都不愿意在里面久留。
他却留在里面，还和人聊天。
这个疑点更大。
“燕鸣，你去盯住崔正风，注意他一举一动。”
许青云很快下令，燕鸣稍稍一怔，随即兴奋点头：“是，组长。”
组长让盯人，证明崔正风嫌疑很大，说不定又能揪出个内奸。
“方组长，我们去牢房。”
崔正风交给燕鸣盯着足够，这小子盯人有一套，崔正风不是专业特工，哪怕认识燕鸣也发现不了。
“好，我带您去。”
方来宝一口答应，看来自己担心没错，许组长很重视此事，不仅亲自了解情况，还派人盯住了崔正风。
如果崔正风真有问题，他及时汇报属于有功，没有汇报被许组长查出来，那便是失职，甚至可能遭到处罚。
牢房内，去领钱的人已经回来，拿着大洋甩着玩，或吹下听响。
钱这东西，任何时代都有造假，包括现在。
以至于后世有人拿着祖传大洋，信心满满去鉴定，被鉴定出假货大骂专家，说祖传东西不可能有假，专家才是假的。
殊不知，别说大洋，只要是能值钱物件，都能做到以假乱真。
许青云先去了审讯组办公室，得知崔正风确实来过，但只通知了三人，并且主动去牢房告诉其他人。
他身上疑点再次增大。
“组长，许组长。”
牢房内，见许青云和方来宝进来，值班的老刘两人立刻起身，悄悄收起刚才把玩的大洋。
“许组长来问你们点事，一定要如实回答，谁要敢隐瞒或者撒谎，里面的人看到了吧？你们就要到里面去和他们作伴。”
方来宝严肃说道，他不是威胁，事情有可能牵扯到内奸，不说实话，那就是帮着内奸，属于内奸同伙。
或者直接被定义为内奸。
关进里面都是轻的，重者要命。
“组长放心，问什么我们说什么，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老刘被吓了一跳，他们是情报部门，被情报组的人上门来问话绝不是好事，更何况来的是情报组第一人。
许青云连抓那么多日谍汉奸，他们很是敬佩，知道许青云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崔正风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不久。”两人老实回道。
“他对你们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如实说出来。”
“是……”
两人回忆，互相补充，把崔正风对他们说的话基本讲述了出来，平时聊天大概内容能记住，但要说记到详细每句话，大部分人做不到。
“你们确定，是他主动说帮你们值班？”
“确定，不然我们哪敢出去，回来没看到他还吓了我们一跳。”
老刘立刻点头，许青云看了方来宝一眼，这次方来宝要立功了，崔正风有大问题。
他主动来牢房通知，故意说现大洋不足，就是想将两人引走，之后好心帮他们值班，但没留在值班所在门口，却到了里面，他真正目的是进到里面去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许青云已经猜到。
站里没有通报案子详细过程，日谍被抓了那么多人，多年布置毁于一旦。
众多策反汉奸被抓，他们花费重金打造的情报网络遭受重创，这个时候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人是怎么被抓，因为什么被抓。
这是必然。
“方组长，我们到里面去。”
很快，许青云问清楚了里面两人情况，和他猜测一样，崔正风进来后故意找他们说话，问起里面的日本人，借机拉开话题，让审讯组的人讲出了他办案过程。
虽然不是完全详细，但真正情报人员通过这些细节，便能串联出整件事情脉络。
此时许青云有八成把握，崔正风是内奸。
审讯组的人不是特工，被他套话成功，好在方来宝为人谨慎，发现自己人私自外出多问了几句，得知楚情况后便立刻报，让这名隐藏内奸暴露身份。
“今天的事是绝对机密，不准对任何人说起，全烂在肚子里。”
问完话，许青云对四人吩咐道，不能让崔正风知道他来问过话，否则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崔正风是内奸，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级别低，在总务组不显眼，一般来说，日本人想要的内应最好在重要岗位，能及时接触机密情报，比如之前黎良文，他在电讯组，很多电文经他的手，第一时间便能知晓这些机密。
他在总务，没有黎良文那么方便。
不过天津站本就乱成一团，日本人对天津站下手，收买内应可以说是最理所当然的事。
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是短，毕竟是情报部门。
日本人连每条街道，甚至每口水井，哪里的小路都去探查，针对情报部门不可能没有任何布置。
天津站不止一名内奸，之前黎良文，现在崔正风。
还有没有，许青云不敢断定。
“方组长，我们去见站长。”
出来后，许青云对方来宝说道，方来宝稍稍一愣，随即高兴回道：“多谢许组长。”
去见站长，肯定是汇报此事，许青云和站长关系更近，他就算撇开自己，单独去汇报，方来宝也说不得什么。
不过许青云带上了他，说明是让他亲口向站长汇报此事，相当于把发现内奸的功劳给了他。
第88章 去杀个人
方来宝很聪明，许青云主动帮他，这个人情要领。
他不是吴邵书的人，组长位置并不稳固，所以上次顶着压力，硬生生拦住曹云丰，他清楚现在天津站姓什么。
曹风云时代已是过去，他若是被站长不喜，随时可能被换掉。
一旦没了职务，很快他便会被边缘化，审讯组再小，他也是个组长，级别在那，未来有机会往上爬，一旦边缘化，以后将没有任何机会。
“站长，方组长发现个可疑的人，经过调查，我怀疑此人是日谍策反的内奸。”
来到办公室，许青云首先说道，吴邵书对他俩一起过来本来还有点疑惑，听到许青云所说立刻坐直了身子。
情报部门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对手，而是内鬼，有内鬼在，他们很多事瞒不过敌人眼睛，内鬼破坏力太大，本来可能到手的功劳，因为内鬼存在便会成为过失。
后世电视剧中那位李队长，对此深有体会。
“说清楚怎么回事。”
吴邵书起身，带他们在沙发那坐下，严肃问道。
“站长，让方组长来说吧。”
许青云看了眼方来宝，方来宝猜对了，许青云功劳够多，不在乎这点。
上次方来宝帮他硬拦曹云丰，相当于欠了对方一个人情，正好补上。
还有一点，方来宝不错，很有能力，一直在审讯组有点屈才，给他机会，看他未来能不能提升，哪怕不是升职，调换个部门，对他发展也更为有利。
比如电讯组，那里比审讯组更加重要。
“你说。”
吴邵书看向方来宝，方来宝想了下，随即说道：“今天总务组崔正风……”
他把崔正风通知自己，并且看到手下离开牢房，以及后面问话和怀疑先说了遍，最后才说去告诉了许青云，但后续没再说。
说这些已足够，是他发现的人，这个功劳便跑不掉。
剩下属于办案过程，和他无关，没必要他来汇报。
“站长，我去问了审讯组的人……，现在我基本有八成把握，崔正风是内奸。”
许青云详细说明问话过程，吴邵书默默点头，八成，这个把握相当高，当初陶天启许青云不过说是五成，事实证明陶天启确实是汉奸。
“你打算怎么做？”
吴邵书刚想下令，突然想起许占杰之前对他说的话，案子上的事，最好让许青云自己做主，这样能取得最大收获，只要做出成绩，抓到人，最大功劳肯定在他这个站长的身上。
“我让燕鸣盯住了他，他既然问出了情报，肯定会上报，我想趁机抓到他的上线。”
许青云说出想法，这是简易计划，详细任务他还要再做布置安排。
“好，就按你说的做，需要抓人的话，我让解勇山配合你。”
吴邵书立刻点头，许青云微微低头：“多谢站长。”
站长同意了，接下来正式对崔正风进行调查，不仅是监视，还要查他的过去，看看他是怎么躲过上次的排查。
许青云刚到天津站便发现内奸，吴邵书和许占杰特意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最终放开。
虽说他不是重点排查对象，但能躲过那次排查，肯定有他不同之处。
“多谢站长。”
许青云起身，案子重要，他现在要去做出布置，崔正风已经拿到情报，随时可能递交。
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许青云注意到，情报组位置最好的组长办公室，今天一天门都关着，曹云丰又没来上班。
他不来，对许青云没坏处，最近案子一个接一个，吴邵书同样在忙，没时间管他。
此时曹云丰正在南市茶楼。
“曹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关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根大金条，双眼放光，问向曹云丰。
“我对你的恩情，你还记得吗？”
曹云丰面无表情，关狄是独行大盗，之前被警察抓过，是他从警局捞的人，他对关狄有救命之恩。
曹云丰无法再等，必须尽早除掉许青云，关狄身手不错，心狠手辣，又独自一人，是最合适人选。
事成之后，他再把关狄干掉，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查不到凶手，没人能对他怎么样。
吴邵书毕竟刚来，根基不稳，没了许青云，想要情报组为他做事，必须依仗自己，这样他才能继续掌握权力，有机会把吴邵书赶走。
“当然，没有您就没有我关狄今天，您是我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关狄立刻回道，当初他犯的案子很重，若不是曹云丰，不死也要关在监狱内永远出不来。
“很好，帮我杀个人，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根，你离开天津，永远不要回来。”
曹云丰缓缓点头，关狄没命花这些钱，曹云丰为人自私，不可能让关狄手中握着自己这么大把柄。
只有死人最能保密。
“看您说的，杀人没问题，杀谁？”
关狄杀过人，不止一个，杀人对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好奇谁的命那么值钱，五十两黄金，一千五百多块大洋。
“拿了钱马上去买把好枪，黑市上去买，找陌生人买，别让人知道是你，然后在有电话的地方等我通知，我会告诉你他穿什么衣服，去哪，你在路上把他杀掉。”
曹云丰起身，想起许青云他便满肚子怨气。
明明是他手下，他却连张照片都没有，情报组人员资料保密级别最高，许青云入职是许占杰亲自办理，他没有见过照片，除非偷拍。
他是情报组长，明白许青云死后他将成为嫌疑人。
怀疑他没事，许青云仇家那么多，又刚刚抓了那么多日本人，被怀疑的人多了去，不差他一个。
若不是吴邵书级别太高，杀了他必然会引来总部疯狂调查，他甚至想把吴邵书一起干掉。
关狄杀人没问题，但不能留下任何破绽，特别是他，如果事先查过许青云资料，或拍照片留下隐患，那就不是被怀疑，而是重点调查，甚至直接被抓。
他明白其中差别有多大，反正目的是杀人，有没有照片无所谓。
“好，您放心，我这就去买枪。”
关狄急忙说道，等曹云丰离去后，高高兴兴收起两根金条，他和天津其他混混不同，没有同伴，单独打拼。
第89章 发出信号
关狄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人潇洒，这是曹云丰找他的主要原因。
关狄这样的混蛋，死后根本没人在意。
曹云丰并不知道，前不久关狄刚从户人家偷走三百多块大洋和部分首饰，那户人家命大，全家正好不在，否则一旦发现关狄，肯定会被杀人灭口。
偷到钱，关狄去塘沽潇洒了十来天，没想刚回来便有这样好的财运。
看来上次给财神上香没错，任务完成，一定再去拜拜。
关狄喜滋滋离开，按照曹云丰要求去黑市买枪。
曹云丰则返回天津站。
这几天他要一直留在站内，否则没办法知道许青云动向，他现在依然是情报组长，手下还有两个队长是他的人，想做些事情不难。
回来的时候，他眉角再次一跳，许青云办公室门口竟然有人守着，他在干什么，要人在门口保护？
难道发现了什么？
曹云丰不动声色，回到自己办公室，很快他便摇头，他想暗杀许青云的事没人知道，刚刚去见了关狄，许青云不可能知情。
刚才他注意到，守在门口是行动组队员，很可能他在里面又搞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这点曹云丰气的拍了下桌子。
可恶，他是组长，有事许青云从不向他汇报，每次找行动组人，眼里压根就没有他。
是许青云目中无人，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解组长，燕鸣会一直盯着崔正风，如果他去日租界的话，你找的人要马上出现，把他撞伤。”
许青云做着安排，崔正风拿到情报，必然要去上交。
各种情况许青云都会考虑在内，现在是预防他和日谍在日租界内交易，日租界是日本人地盘，他们不好在里面抓人，就算能抓到人，后续麻烦不断。
最好办法，是在他们地盘把人抓到，人赃并获。
“许组长放心，我手下有本地人，一定能找到合适人选，绝不出任何差池。”
解勇山一口答应，这已是许青云安排的第三种方案。
第一种是死信箱，可能性最高，之前河田便是通过死信箱和手下传递情报，如果是死信箱，他们记住位置，做好检查，等待来取情报的人。
死信箱的话，日租界可能性不大，日谍没必要多此一举，最重要是对死信箱周围进行排查。
别再出现上次那种流动死信箱，把他们所有人瞒过去。
第二种是直接打电话汇报，在租界内找个公用电话打过去，汇报情况。
这种暴露风险最高，可能性最低。
第三则是见面，直接汇报。
见面又分好几种情况，每一步许青云都要考虑到，提前做出预防，避免被他们成功交易情报，人还跑了。
“田麟，你去核实清楚崔正风家里情况，有没有过外财，家里其他人是否出现过异常。”
和解勇山商量好所有应对方案，许青云又对田麟吩咐道。
田麟是他手下，燕鸣正在盯着崔正风，此时没在。
“组长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行动有解勇山，调查和监视是他们情报组，许青云分工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就等着崔正风什么时候接头或者上交情报。
下午下班，崔正风骑车回家。
他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想到五百大洋即将到手，甚至想唱上两句。
还得是他，知道怎么赚外快，比那些累死累活，就知道干事的人强太多。
站里是发了不少奖金，哪怕最多的许青云和解勇山，也不过两三百大洋，加一起才能比过他。
剩下的人更不用说，完全没办法和他比。
燕鸣一直悄悄跟着，崔正风认识他，监视这样的人最危险，不过燕鸣有信心不被对方察觉。
时间太紧，他们还没在崔正风家里安装窃听器。
暂时不装没什么问题，崔正风家里没有电话，没办法对外联络，想通知上线，要么发出信号，要么用公用电话。
很快燕鸣便发现，崔正风回家的路线错了。
他没有回家。
而是来到一个胡同口，在墙上画了不规则的三条横线。
注意到线，燕鸣露出笑容。
这应该就是他释放的信号，这里比较偏僻，行人不多，盯紧这里，拍下所有路过人照片，便能锁定他上线嫌疑人。
“发出信号了？”
许青云收到汇报，露出笑容，崔正风回家的时候，特意拐个弯，画了莫名其妙的符号，现在基本上能断定他就是内奸。
他的信号比起河田那个差了很远。
在人少的地方，更容易盯住人。
发出信号，证明他马上要行动，距离他们收网不远。
“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盯住那里，两边路口安排上人，所有人照片全要拍下来，不要被发现。”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立刻点头，他不用亲自在那，有其他同事来盯守。
这个案子，是他们情报一队全体参与。
第二天一早，崔正风正常上班。
曹云丰也来了，他一直盯着许青云，许青云住在宿舍，就在站内，这里不好下手。
必须等许青云出去，而且是单独出去的时候。
曹云丰自认有耐心，他等的起。
南京，许占杰正在发火。
天津的事还没有上报，他并不知道自己学生又发现了内奸。
他是有眼线，但只能关注动作，许青云和解勇山少数人商量案情，他的眼线并不知情。
“你们干什么吃的，人都看不住，还想不想干了？”
许占杰不断大骂，三名组长低着头。
许占杰手中有两条线索，分别给了一组和二组，三组也没让他们闲着，过来帮一组二组的忙。
两条线索有一条成功，便是大功。
结果倒好，两组人全部出了问题。
被一组盯住的人，竟然跟丢了，事后再也没有回家，他们搜查了家里，发现没任何有用东西，便知道对方已经察觉，故意甩开他们跑了。
二组盯着的是汉奸，国防厅下属一个部门，最近有好几次情报泄露现象，许占杰亲自调查，最终锁定嫌疑人。
本想通过他，揪出上线，顺藤摸瓜打掉更多敌人，没想他们监视的人突然死在了家中。
被人下了毒监视的人都不知道，实属失职。
两条线索全断，许占杰被处座骂了一顿，很是窝火，回来便骂手下。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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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绝对大鱼
三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占杰看着他们心烦，呵斥道：“全给我滚出去。”
躺在椅子上，许占杰揉了揉脑袋，两边一起出问题，很可能是他们内部原因。
必须自查，他们内部不允许有敌人卧底，否则以后什么事也做不成，不过情报科队员全是从军校、警校或者军中选拔出的精英，经过严格训练，多重审核，最终进入他们情报科。
这些人底子清白，想查出问题没那么容易。
况且都是他手下，一旦大张旗鼓调查内奸，必然会人心惶惶。
会不会是别的部门得到情报而泄密？
想了会，许占杰自己摇头，这次行动保密严格，行动科没有介入，电讯科毫不知情。
至于总务，他们只知道自己这边用车，其他一概不知。
其他各科更没有可能。
如果泄密，情报科内部可能性最大。
许占杰很头疼，若不自查，等处座让督查科介入，到时候会更被动。
天津站，田麟调查很快，崔正风没有意外之财，家里人不赌，没有被人下过套。
不过田麟从邻居那打听到个情况。
三个月前，崔正风孩子生病住进医院，据说花了不少钱，但他没找人借过钱。
崔正风老婆在家带孩子，全家生活靠他一个人薪水。
这是目前大部分家庭现状，男人挣钱，女人做家务带孩子。
崔正风有两个孩子，他在总务组很普通，就算能倒卖点东西，收获有限，那点薪水家应该过的紧巴巴，生病住院没借钱，本身就是疑点。
“田麟，去孩子住院的医院，问清楚当初他们花了多少钱。”
许青云对田麟下令，三个月时间不长，这个好查。
钱少好说，若是钱多，崔正风肯定有其他来钱路子。
不过这件事证实，上次内部核查有问题，查的太简单。
只查他们银行账户，家庭生活情况，有没有买过奢侈品或者高价东西，忽视了其他开支。
这个漏洞以后要补上。
“我马上去。”
田麟匆匆离去，没多久燕鸣过来汇报，信号监视点那边有了收获。
他们拍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此人身高长相和之前打电话通知陶天启的人很像，许青云拿着照片，让三上久信辨认，证实他就是天津特高课情报组长，宫岛信司。
确认情况，许青云笑的很开心。
崔正风级别不低啊，竟然是特高课情报组长亲自和他联络，天津特高课虽然神秘，但在日租界属于明面部门。
特高课不仅仅收集中国情报，日本人也在他们监督之内。
主要是清查日红和叛徒。
“组长，可惜了，当时若是认出他，可以盯住他。”
燕鸣砸吧了下嘴，这可是条绝对大鱼，比之前河田更加重要。
宫岛是中佐特工。
他们之前抓的河田不过是少佐，若能抓个中佐，而且是情报组长，天大之功。
“不用盯他，盯住崔正风就行。”
许青云微笑摇头，既然崔正风是宫岛亲自负责，他们肯定还会再联系。
只要盯住崔正风，不愁抓不到宫岛。
许青云来到吴邵书办公室，汇报最新情况。
“天津特高课情报组组长？”
吴邵书惊的站起身，宫岛身份相当于天津站的曹云丰。
但论影响和价值，曹云丰和宫岛完全没得比，一个是狗屎，一个则是实权人物。
日本情报部门比他们成立时间早很多，运作更严谨，天津站能抓那么多日谍，完全是因为许青云个人能力。
看看其他分站就知道，仅有少部分分站抓到过一两名日谍，大部分颗粒无收。
“站长，他身份不一般，我们必须抓现行。”
许青云回道，吴邵书则不自然跟着点头：“你说的没错，抓现行，让他无可狡辩。”
“站长，我先回去，有情况我再来向您汇报。”
案子正在进行中，他不能在吴邵书这里太长时间。
“我送你。”
吴邵书起身，主动把许青云送到门口，这样的待遇连解勇山都没有享受过。
许青云是福将，这次若真能抓到宫岛，天津站将立下不世之功。
到时候就不是稳固站长位置那么简单，若是总部科长有空缺，马上便可以顶上去。
而且是情报、行动、督查、总务等几个重要科室。
小科室没有任何可能。
下午下班，崔正风推着他的自行车，正常回家。
在个路口他停了下来，看向墙边，脸上笑容更盛。
日本人给他回了信号，约他见面。
他很快便能拿到那五百大洋奖励。
之前就打算换房子，结果孩子生了病，花去一大笔钱，这次不仅能够补上，还富余了不少。
崔正风的停顿，以及那诡异笑容没瞒过燕鸣，等他离开，燕鸣立刻在附近搜查，很快发现墙角画着的箭头。
看样子宫岛给他做了回复，两人很快就要传递情报。
最大可能便是明天。
第二天一早，田麟匆匆来到办公室。
“组长，崔正风孩子确实生病住过院，做了个小手术，费用不低，一百二十多块大洋。”
“账单拿到了吗？”
许青云问道，一百二十块大洋，确实不少，正常情况下崔正风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他没借钱，必有别的财路来源。
既没做生意，又没有任何入股分红，老家没田地收租，崔正风手上哪来那么多存款？
“拿到了，但是只有照片，他们不给账单，给再多钱也不给。”
田麟买通了医院的人，查到病例和住院记录，医院人收了钱，就是死活不肯把原始账单给他，没办法，他只能拍下照片回来复命。
“有照片就够，你去找燕鸣，一起盯人。”
原始账单不是重要证据，主要证明他孩子住院花过钱，这是辅证，不是定他罪的直接证据。
若是当场抓到人，这些证据根本不用拿出来。
“是，谢谢组长。”
田麟大喜，燕鸣正在一线，那里最重要，随便做点事功劳都比别的地方大。
燕鸣这边正盯着崔正风。
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饭，骑自行车上班。
九点，崔正风到组长那请假，说上午家里有事。
总务组长并不知情，前两天刚忙完，今天没多少工作，没有多想便同意他的请假。
九点十分，崔正风骑车离开军事情报处。
但他没有回家，向着南面而去。
九点二十五分，燕鸣来到许青云车前汇报：“组长，看样子他真是要去日租界。”
刚才没办法确定他具体去哪，此时从方向可以判断出来，极大可能是去日租界。
“解组长。”
“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
解勇山立刻回道，他对许青云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前做各种预案的时候，他认为许青云想的太多，崔正风怎么可能去日租界送情报。
他的想法中，最大可能是死信箱，这是日本人常用方式。
崔正风骑着车，他和宫岛约定的地点确实在日租界。
军事情报处的职责之一便是清查日谍，他若经常去日租界，肯定会引来怀疑，平时根本不去，今天特意打着给老婆买药做幌子。
这种药只有日租界有。
去过日租界的又不止他一人，连情报组和行动组都有人去过，他并没有多少担心。
现在不是全面开战时期，军事情报处管的没那么严。
快到路口的时候，一辆卡车突然冲了过来，崔正风本能刹车，想要避让，卡车却直直朝他撞来。
“砰。”
崔正风被撞飞出去，躺在地上哀嚎。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竟然被车给撞了。
卡车发现撞了人，司机下来慌慌张张看了几眼，突然上车，开着车便跑。
崔正风身边很快围满了人。
“疼，疼。”
崔正风疼的眼泪快掉下来了，摸着腿不断嚎叫，他能感觉到腿断了，现在根本用不上任何力气。
远处，燕鸣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丝淡笑。
解组长找的人不错，演技挺好，旁人看不出他是故意撞上来，特别是最后慌慌张张逃走的样子，极为逼真。
燕鸣不知道，解勇山找来的就是个戏子，戏子原本不敢来撞人，解勇山威胁了他，并且保证他事后不会有事，他才敢过来演这出戏。
让他开车撞人，不撞死就行，反正这次不死，崔正风也活不了多久。
路上有几个好心人，帮忙把崔正风送到了诊所。
附近有家诊所，规模挺大，不少百姓都是在那看病，而且他们接骨水平很高。
崔正风的腿扭曲不正常，一看就是断了，这家诊所最合适。
不断咒骂着卡车司机，崔正风被送到诊所，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司机，不仅让他赔钱，还要把他抓起来。
日租界内，宫岛在处房子内，不断看着怀表。
到了约定时间，崔正风并没有出现。
他心慢慢沉了下来，崔正风已经发出信号，正常来说看到自己回复一定会在约定时间过来，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哪里出了问题？
他最担心的是崔正风暴露被抓，不仅丢失一枚重要棋子，这次任务也没能完成。
总课长不会一直等下去，昨天催促了他们一次。
课长已给总课长回复，内线拿到情报，今天便会交给他们，然后上报总部。
无法上报，相当于他们欺骗了总课长。
“伱们去这两个地方，查下有没有人被抓，特别是军事情报处，一定要小心。”
等了十五分钟，宫岛离开房子，回到特高课立刻下令。
他自己则到课长面前请罪。
“愚蠢，笨蛋。”
谷村脸色冰冷，昨天若没有给总部回电，他不会这么生气，刚告诉总部，他们能拿到情报，结果却出了差错，他怎么给总部交代？
能做上天津特高课课长，是因为当初花了不少钱，找人引荐，最终上位，他并不是土原的人。
若是被总课长借机发难，撤了课长职务，他杀了宫岛的心都有。
“课长，您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很快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宫岛低着头，他明白课长是真生气了，平时课长脾气很好，不怎么骂人。
“马上查清楚。”
“哈依。”
宫岛出来的时候，抹了抹额头汗水，派出两名手下不够，他亲自带着不少人跑了出来。
另一边，许青云已到诊所附近。
燕鸣正在里面，带人紧急加装窃听器，不管崔正风被送到哪个医院，他们都会在医院内做出布置。
崔正风不是特工，又要在医院内住很长时间，日本人如果急着要情报，很有可能会来找他。
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
许青云不怕和他们比耐心，只要日本人不放弃这份情报，必然会想办法接触崔正风，取走情报。
“组长，都安排好了。”
一个多小时后，燕鸣来到许青云身边，笑呵呵说道。
窃听器安装并不简单，主要是整套监听设备麻烦，要链接监听器，监听器倒是不大，只要能接上电便能工作。
“派几个人盯住医院附近，有可疑人靠近不要动，暗中拍照，拍不了的不要强拍。”
许青云点头，网已张开，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
许青云现在担心是崔正风车祸引起宫岛警觉，他不亲自来取情报，这样一来虽然那还能抓到日谍，但功劳会大打折扣。
中午，宫岛收到手下汇报。
崔正风家附近没有异常，军事情报处附近没有异常。
他们没敢靠太近，宫岛则冒充崔正风亲属，给军事情报处总务组打了个电话。
总务组人回复，崔正风今天正常去上班，但是请了假，现在没在办公室。
如果军事情报处不是骗他，那崔正风今天应该是请假过来和自己接头，这次他要情报比较急，特意使用了二级信号，让他今天上午十点来日租界递交情报。
这个电话很快被许青云知道。
许青云脸上笑意更浓，看来日本人对这份情报确实重视，竟然冒险打电话。
电话要查，不过最重要是守株待龟。
崔正风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着急，必然会来接触。
宫岛散出手下，沿途打听情况，没多久便查到，军事情报处前往日租界的路上出过一起车祸，有个骑车男子被车撞伤，撞的挺严重。
根据手下从目击者那问到的描述，和崔正风极为相似。
第92章 宫岛被抓
宫岛没有细问手下，手下得到的任务是打听上午发生过的不正常事情。
比如绑架，抓人，乱斗等等。
车祸也在其内。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崔正风，除了他和课长，没人知道崔正风存在，宫岛手中有不少被策反的汉奸，但他亲手策反的人不多，崔正风是其中之一。
军事情报处天津站最近连连抓到帝国特工，总部和天津对他们的关注度都提升了不少。
丢掉黎良文后，崔正风更加重要，不能给他带来一点隐患。
“继续去查，我要知道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宫岛吩咐道，手下不知道真正要查的是什么，只要调查不停，他们不会知道崔正风是自己人。
但他要亲自确定，崔正风是不是真出了车祸。
他是情报组长，任何事情出了意外都会调查清楚，这是正常工作，或者说是本能。
宫岛没去诊所，换了身衣服，独自来到出车祸的地方。
他打听的结果和手下一样。
目击者很多，问了几个说法完全一致。
卡车开太快，撞到人跑了，被撞的人很可怜，腿被撞断，若不是好心人送到诊所，不知道要在那躺多久。
那辆卡车有人见过，每月基本上都会从这里经过一两次，平时车开的便很快。
地点本来就是许青云事先选好，解勇山干脆在这边高价租了辆卡车，如此一来迷惑性更强，不怕日本人调查。
至于真正的卡车司机，这会拿着钱正在外面潇洒呢，想找也找不到他。
根据目击者描述，他可以确认出车祸的就是崔正风，宫岛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被抓就好，看来确实是一场意外，让崔正风没能去和自己见面。
意外不怕，崔正风只要没死，他就能拿到情报。
问过之后，宫岛来到诊所附近。
他穿着中国长衫，带着毡帽，诊所旁边有个小饭馆，他坐进饭馆内点了吃的，装作吃饭。
宫岛自认为伪装很好，不知刚到诊所附近，便被燕鸣发现。
“组长，大鱼现身了。”
燕鸣来到监听点，笑呵呵说道，监听点在诊所旁边，布置好后许青云便来到这里，当做他临时指挥所。
“这么快，看来有点本事。”
许青云看向解勇山，行动组出动了一个队，解勇山的心腹三队。
加上许青云手下，差不多三十多人，宫岛如果是一个人，抓他足够。
若宫岛带来的人多，解勇山随时把另外两队人喊来，许青云也可以让警察局手下过来支援。
他在警局的人最多，一百多人。
全部加在一起差不多两百人，都能打一场小规模战役。
天津特高课一共也没有两百人。
这里是他们地盘，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
“我去做准备。”
解勇山起身，他是行动组长，向来以身作则，有任务的时候向来冲在最前面。
这样的性格，让他到天津站不久，便被大部分行动队员认可。
“解组长，不要急，再等会。”
许青云拉住了他，解勇山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性子有点急。
他这个性格不能在情报组，属于情报组大忌。
“等会？万一他现在进来了呢？”
“进来也不用急。”
许青云笑着摇头，通过审问河田和三上，许青云已对宫岛有了简单了解，宫岛是天津特高课课长谷村太郎第一心腹，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接受过专业特工培训。
他有很强专业能力，选择日租界接头，便能看出他的谨慎。
日租界是他们地盘，他可以做好布置，哪怕有人看到崔正风去了那里，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有过接触。
这样的人，不会来到诊所便傻乎乎进去找人。
“好，我听你的。”
犹豫了下，解勇山又坐了下来，许青云微笑摇头，解勇山性子需要磨练，他不适合提醒，到时候让站长来提点他。
吃完东西，宫岛向诊所内走去。
这个诊所不小，有六间单独病房，以中医为主，不过住院的人不多，普通老百姓生了病，能在家吃药绝对不在外面。
在家可以更省钱。
六间病房，此时只住了三个人，包括崔正风。
“许组长，他进去了。”
监听点能看到诊所大门，注意到宫岛，解勇山再次起身，许青云又把他拉了下来：“别急，等等看。”
宫岛确实进到了诊所，里面有他们的人，而且是行动组新招纳的人。
避免因为以前情报外泄，被宫岛认出来。
没多久，里面便传来汇报，宫岛进入诊所，找医生看了会病，并且拿了药，没去病房。
“解组长，做好准备，我们一会抓人。”
等宫岛离开诊所，许青云突然说道，解勇山眼睛瞪大，人进去了不让他动，现在人出来，又说准备抓人？
他有点迷糊。
许青云没有解释，宫岛亲自来诊所，证明一件事，特高课对崔正风情报看的非常重，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之前许青云推断，宫岛吃完东西会先走，晚上或者明天再来诊所探查。
所以他拉住解勇山，没让他去白费功夫。
没想宫岛直接进入诊所，他没和崔正风接触属于正常，直接去见崔正风，许青云反而会怀疑他的身份。
一个情报组长不可能如此大意。
他进来的目的是试探，看看是不是陷阱，如果是，必然会有人盯着他，里面的人早就得到命令，只要注意到他人在就行，千万不要一直看着他。
甚至注意到人后，便不再去关注，离开他的视野。
许青云在里面布置了好几个人，只要没人一直注意他，宫岛就不会发现异常。
宫岛装作看病开药，就是观察环境。
既然观察完了，下一步他便要和崔正风接触，拿走情报。
许青云不知道特高课总部给了他们很大压力，但整个过程没有猜错。
在外面转了一圈，观察好四周，宫岛再次向诊所内走去。
车祸现场，诊所内外，他已经全部观察了一遍。
此时他可以确定，崔正风确实是出了车祸，所以没能接头，崔正风倒霉和他无关，可情报今天要是拿不回去，明天倒霉的就是他。
再次步入诊所，宫岛直奔病房。
刚才装作看病的时候他找医生套过话，知道崔正风被撞的不轻，身上多处骨折，包括大腿，胳膊和肋骨。
还好崔正风处于清醒状态，并且找人去了家里，把老婆叫过来交钱照顾他。
宫岛进入崔正风病房。
很简陋的小房间，两张简单的床和床头柜，墙上地面很脏，被褥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清洗，和日租界正规医院完全没办法比。
特别是那股冲鼻的臭味，让宫岛忍不住皱了皱眉。
“宫……”崔正风正躺着难受，看到宫岛猛的一愣，想要起身。
“别说话。”
宫岛及时制止了他，崔正风老婆不知情，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身份。
崔正风老婆正在旁边抹泪，不断咒骂那天杀的司机。
“别哭了，你先出去，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崔正风对老婆喝道，他老婆愣了下，这才注意到病房内来了别人。
小心起身，崔正风老婆走到门外。
解勇山已经来到诊所外，等待许青云命令。
许青云则在监听点，带着耳机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录音机缓缓旋转，病房内所有谈话内容，将会被如实的记录下来。
“是意外，还是有人针对你？”
宫岛简单检查一圈，来到病床前，小声问道，崔正风满脸悲愤：“谁知道，那个司机撞了我就跑，我感觉像是故意的。”
他这么一说，宫岛反而更放心。
“把伱得到的情报告诉我。”
宫岛直接问道，本来上午就能解决的事，因为崔正风的车祸，拖到了现在。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崔正风身上早已打好夹板。
“好……”
崔正风把从审讯组问出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宫岛听的很仔细，没一会脸上便露出了惊色。
满铁五人被抓他知道，河田之前便查到了情报。
可他没想到，河田做了那么多布置，竟然还能被抓到。
许青云，一个刚到军事情报处的年轻人，前前后后抓了帝国十几名精英特工？
怎么可能。
“你说的都是实情。”
“千真万确，这是我冒着极大风险问出来的，他们不可能骗我。”
崔正风急忙保证，宫岛缓缓点头：“我相信你，你先养伤，我要回去汇报此事。”
“宫岛大人，我的赏钱呢。”
见宫岛要走，崔正风急了，快速问道，宫岛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带那么多钱吗，放心，少不了你的钱。”
出门之后，宫岛压了压帽子，向诊所外快速走去。
解勇山一直注意着监听点的窗户，终于看到了动手的信号。
他的人已布置在诊所大门口，还有伪装成黄包车夫的队员。
门口两辆黄包车，全是他的人。
宫岛来到门口，没有叫车，径自向外走去，他是开车来的，车在远处停着，没有开到这边。
布置黄包车是解勇山主意，或者说他的得意计划，压根没起到作用。
好在他还有好几套计划，等宫岛走到最佳伏击为止，解勇山立刻举了举手，下达动手信号。
正在宫岛旁边走着的人，突然扑向他，拉住他的脖子。
人多就是好，多方面布置，此时路上走着的人，一半都是解勇山手下。
两人同时动手，其余人立刻向他们跑去，宫岛被勒住脖子，窒息感阵阵传来，还没挣脱开，更多人按住了他。
“许组长。”
见许青云走出来，解勇山立刻拿着把手枪，向许青云跑去。
宫岛身上带着枪和匕首，全被他们搜了出来。
其他人熟练的拿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宫岛终于能够呼吸，此时他明白，崔正风车祸就不是意外，是中国人布置出的陷阱，故意引他上钩。
“很好，马上把人带回去。”
许青云微笑点头，情报工作忌讳急性子，宫岛这次就是太着急了。
“好。”
解勇山看向诊所门口，崔正风和他老婆已被手下带了出来，崔正风最好抓，根本动不了，看到门外的许青云和解勇山，以及正被戴上头套的宫岛，崔正风脸色顿时煞白。
“回去。”
许青云摆摆手，一行人快速上车离开。
吴邵书一直在办公室等消息，秘书则在门口等着。
见到车队回来，秘书立刻迎了上去，得知任务成功，马上用哨岗电话向吴邵书汇报这个好消息。
“许组长，解组长。”
见他们押着人回来，方来宝同样走了出来，他知道案子，崔正风是内奸，许青云要通过内奸，抓捕他的上线。
看到宫岛被押下车，他便明白许青云计划又成功了。
“方组长，准备刑讯。”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方来宝这次功劳不小，甚至可以说是首功。
没有他的提醒，许青云不会知道崔正风竟然是日谍策反的内奸，更不可能抓到宫岛这样的重要日谍。
先审的是崔正风，他受着伤，没对他动刑。
录音刚播放不到一分钟，崔正风便哭了起来：“许组长，我错了，我被宫岛那小子骗了，我没想为他们真正做事，是他威胁我，不做就杀我全家，我是没办法，真的……”
“够了。”
许青云突然拍了下桌子，崔正风吓的立刻闭嘴。
“他什么时候，如何策反的你，你为他们提供过什么情报，全部交代出来，否则别怪我把你另外两条腿都打断。”
崔正风只断了一条腿。
“是，我说，我都说。”
崔正风狂点头，马上开始交代，一年前他被宫岛策反，他不赌不嫖，不抽大烟，但是家里日子过的太难，老婆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有次医生建议他去买一款日本的药，那种药对他老婆的病效果很好。
他老婆经常头疼，这种病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是那么好治。
日本的药确实有效，很大缓解他老婆病情，不过他买药的时候被宫岛发现，得知他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宫岛立刻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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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大肆抓人
崔正风已崩溃，交代非常彻底。
他被发现后，宫岛便以伪装身份和他接触，送了他不少价值不菲的药，请他喝酒，趁机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军事情报处机密。
其实那些算不得多大秘密。
之前天津站没多少事，泄露的不过是一些人员、物资上情报。
后来宫岛向他表明身份，要求他为特高课做事。
崔正风当时没答应，宫岛立刻变脸，威胁他泄露过情报，又拿过他们那么多好处，一旦被军事情报处知道，必死无疑。
若是答应，每月给他十五大洋做为工资，提供情报会有额外奖励。
无奈之下，崔正风只能答应。
“站长，许科长，当时我是真没办法，被逼无奈。”
崔正风喊道，吴邵书右手重重拍在桌子，怒喝道：“怎么没办法，你要早点说明情况，会有今天？”
“站长，我若交代，恐怕早就死了。”
崔正风显得很委屈，许青云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军事情报处一心想抓日谍，他若主动坦白，以当时环境，只怕立刻会被当做功劳交上去。
这便是没权没势没背景小人物的悲哀。
若是他背后有人，主动坦白或许是另外一种结局。
许青云没有想帮崔正风说话，不管当初是否威胁，他接受日本人钱财礼物，又违反保密条则，已经注定他的结局。
若不贪心，他不会有今天。
别说现在，未来也是一样。
不少人被欺骗，帮助坏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最终付出惨痛代价，甚至是生命。
不相符的好处费，首先要想想原因，天上不会掉馅饼。
真有掉下来的东西，绝大部分是陷阱。
“押下去。”
崔正风交代完毕，许青云让人将他押入牢房，他身上有伤，被人抬着丢了进去，又发出一阵惨嚎。
宫岛被带了进来，直接吊起。
看架势宫岛便明白，中国人要对他刑讯。
他刑讯过不少中国人，甚至直接在刑讯室打死中国人，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中国人同等对待的一天。
“宫岛组长，没想到我们是这种方式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军事情报处天津站站长，吴邵书。”
面对宫岛，吴邵书露出笑容，日本情报组长级别不算低了，按照军衔来算，仅比他低一级。
这样的大鱼，别说军事情报处，战场上也很少抓到。
“我是大日本帝国军官，吴站长，你们这样对我，要好好考虑下后果。”
宫岛冷哼了声，吴邵书笑的更开心：“什么后果？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进了这间房，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伱给我卧着。”
“说说吧，早点说能少吃点苦头。”
宫岛价值极高，可以说比河田价值高的多，他是除了课长之外，掌握机密最多的一个。
宫岛抬起头，没有说话。
“用刑。”
吴邵书失去耐心，旁边人早就准备好鞭子，沾着盐水的鞭子先抽在宫岛的身上。
“啊……”
宫岛发出惨叫，他用鞭子抽过不少人，从没有想到自己有尝试这种滋味的一天。
吴邵书亲自主审，许青云没有说话。
刑讯人员一直抽着，过了二十多分钟，吴邵书看了看手表。
“继续，还有五分钟。”
许青云立刻看向他，先打半小时是他开创，后来解勇山跟着学样。
没想到吴邵书竟然也跟着他学。
刑讯人员顿时明白站长意思，卖力抽打最后五分钟。
还没打完，宫岛便昏了过去。
对付日本人，刑讯人员向来不留手，半小时鞭子抽下来，他们累的不轻。
宫岛被浇醒，继续打。
半小时时间到了，吴邵书看了眼许青云，许青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还不说吗？”
许青云对宫岛问道，正式接手审讯。
“我会向你们上层抗议，你们等着吧。”
宫岛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嚎叫了半个小时，任何人的嗓子都会如此。
“抗议，抗议什么？”
许青云轻轻摇头，幸好提前做了准备，现场抓人，人赃并获，让宫岛没办法狡辩。
没和他废话，许青云打开录音机，让他听听自己声音。
听到录音机内自己和崔正风谈话，宫岛心顿时哇凉。
他之所以硬抗，是想着时间太紧，中国人没有直接证据，课长知道他出事后，肯定会想办法营救，到时候压力就会到中国人这边。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中国人竟然在个小诊所安装了窃听器。
此时他明白，对方证据确凿，他是间谍，找谁都没用。
除非他有着身份尊贵，比如贵族，上方会想尽办法救他。
可惜他不是。
“继续。”
许青云对刑讯人员点了下头，两名刑讯人员，拿出钳子和针，开始拔指甲扎手扎脚。
宫岛再次发出惨叫。
十指连心，这种滋味别说体验，想想都会起鸡皮疙瘩。
宫岛再次昏了过去。
老虎凳，贴加官等刑罚一一给他安排上，最后要上电椅的时候，宫岛终于支撑不住，招了供。
他明白电椅的可怕。
他自己就用电椅杀死过不止一名中国人，包括果党，红党，甚至是普通人。
进了他们特高课大牢，很少有人能活着出去，除非他还有价值。
对方铁证如山，他明白自己硬撑没有任何作用，硬撑只会继续受苦，而且中国人不会让他轻易死去，这次不行，下次还会继续。
不开口，等待他的将是永不停止的折磨。
他就是这么对付中国人的。
吴邵书面露喜色，宫岛开口，意义可比河田大的多。
其实河田至今没有真正招供，哪怕上了电椅，最后也没承认陶天启和骆祖权是他们的人，相对比之下，河田表现比宫岛强的多。
许青云则松了口气。
还好，宫岛招了。
事实上许青云心里很急，如果现在宫岛不招，以后再开口，价值将大大降低。
特高课一旦发现他出事，必然会做出紧急应对。
潜伏的日本特工全部会撤离，被他们策反的汉奸也会得到通知逃跑。
现在距离宫岛被抓时间不长，对方不会那么快做出反应。
“你们特高课一共有多少潜伏特工，都是什么身份，在哪。”
许青云快速问道，宫岛招了，就没想过其他。
其实他明白，自己若是能再挺一挺，能够保护那些潜伏的手下，但他没有。
说到底，他是个自私的人，信念一旦崩塌，不会顾忌别人死活。
他怕死，更害怕电椅的痛苦。
“我们在天津布置有三个潜伏小组，鲤鱼小组已被你们抓了……”
宫岛缓缓说道，吴邵书大喜，激动的站了起来，宫岛最大价值便体现在这点，他知道的秘密太多。
事实上宫岛各方面确实比不过河田，河田对他不服属于正常。
但他并不是无能之辈，这次若不是上面催的太急，他也不会冒险出来找崔正风要情报。
如果在日租界，许青云没办法抓到他。
所以之前布置的时候，许青云特意做了十几种可能方案，其中一点便是绝不让崔正风进日租界。
能抓到宫岛，运气成分不小。
正巧赶上特高课总部逼迫，迫使他冒险外出接收情报。
另外便是他把崔正风看的太重。
宫岛不是没想过策反曹云丰，曾经尝试过，可惜最后失败。
他派去的人被曹云丰给抓了，当时曹云丰大权在握，哪会看中他们那点小钱，有了权力，特别是很大的权力，他想要钱自己可以拿，没必要被日本人拿捏，做别人的狗。
宫岛对其他人也做过尝试，同样没有成功，仅仅崔正风被他策反成功。
得知军事情报处除了崔正风，没有了他们的人，吴邵书松了口气。
要是还有，他得抓狂。
“解组长，马上去抓人。”
有宫岛口供在，这些人必须尽快去抓，抓到再说。
解勇山领命，带着行动队所有人出动。
剩下两个小组，一个刚成立不久，仅有三人，另外一个则是五人。
加在一起又是八名日谍。
可惜两个小组只有一部电台，新成立的小组还没有给他们配备电台。
有电台就有密码本，密码本非常关键。
解勇山亲自去抓这名组长，许青云则继续审问。
随着宫岛交代，一个个名字出现在生死簿上，特高课在天津各界，除了河田策反的人外，还有十五名汉奸为他们服务。
十三名在军政部门，一人是商人，另外一人则是个混混。
勉强算个大耍，不入流的大耍。
这些汉奸一样不会放过，许青云给左金方打电话，中队所有人集合，听从燕鸣命令，抓人抄家。
晚上，天津站热闹非凡。
一辆辆车出去，又一辆辆车回来，车上全是抓回来的人，不少人喊冤，还有人大骂。
“砰。”
远处传来声响声，距离很远，不像枪声，反而像手榴弹。
许青云正在刑讯室，吴邵书已经返回办公室，酝酿着这次大收获后怎么向总部汇报。
大功，比上次更大的功劳。
可惜他军衔到了顶，连处座军衔都没升上去，更不用说他。
不过有这个底子在，未来有晋升军衔机会，他将会是首选。
听到声音，吴邵书急匆匆跑出来，回到刑讯室。
宫岛供出了他掌握的日谍和汉奸，但特高课内部有很多机密，包括日本人其他部门情况，许青云正在询问，这些将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可以说，宫岛就如同一座宝藏，挖出来，整个天津站将吃的盆满钵满。
“青云，听到刚才声音了吗？”
顾不得许青云还在审问，吴邵书直接问道。
“站长，我没听到什么，怎么了？”
刑讯室隔音很好，刚才声音不大，他确实没听到。
“没事，希望没事。”
吴邵书心里担心，主要是害怕解勇山出事，这小子向来身先士卒，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将是吴邵书最大损失。
解勇山跟了他好多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站长，我派人去问问。”
得知刚才出现疑似手榴弹响声，许青云马上明白吴邵书担心什么。
“不用，我已经派了人，一会就知道怎么回事。”
出来的时候，吴邵书便让秘书跑出去询问，十几分钟后，解勇山跑了回来。
他身上带着点血，吓了吴邵书一跳。
“站长，许组长。”
两人都在刑讯室，此时牢房已经关满了人，河田都和其他人关在了一起，汉奸们更是挤成一团。
“你受伤了？”
吴邵书急忙上前，仔细打量解勇山。
“没有，不过我一个兄弟被炸死了。”
解勇山眼睛发红，他那边抓捕还算顺利，但手下有人出了问题，被潜伏日谍发现，那日谍够狠，直接引爆手榴弹，和他们的人同归于尽。
解勇山手下一死一伤，他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后马上返回到站里。
身上的血是抱住被炸死那名兄弟所粘上。
“你没事就好，电台和密码本拿到了吗？”
“拿到了。”
解勇山点头，他亲自负责抓捕组长，运气不错，正好那名组长出来，被他当场抓获。
之后小心搜查，搜出了电台和密码本。
吴邵书接过密码本，高兴的想要大笑。
刚裂开嘴，想起一名手下牺牲，还有一人生死未知，硬生生把笑声吞了回去。
“告诉医院，全力救治受伤兄弟，不要怕花钱，不管代价如何，都要给我把人抢救回来，你先不要出去了。”
吴邵书缓缓说道，日谍凶残，动不动便同归于尽，他有点担心解勇山安危，特意将他留在站内。
“是，站长。”
解勇山明白站长是为他好，低着头领命。
行动不顺利，失去一名兄弟，让他心里很堵。
“回头多给牺牲兄弟点抚恤金。”
许青云过来安慰，这种事他也没办法，就算他亲自带人行动，同样无法保证每次抓捕行动都那么顺利。
做他们这一行，本身就面临很多危险。
行动组又是最危险部门，损失是迟早的事。
“好。”
解勇山闷闷应道，许青云继续审讯，直到宫岛将所有情况全部交代完毕。
整夜军事情报处都在忙碌，方来宝带着所有手下一夜没有合眼，牢房关不下，暂时把不重要的人关在宿舍，由行动组队员看守，他们大多是汉奸家属中的妇孺，等待甄别。
成年男子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第三更
第94章 交给上司
早上，曹云丰正常来到办公室。
昨天下班他回去很早，不知道晚上站内有那么大动静。
许青云仅动用情报一队，其他两队人正常下班回家，没人知情，曹云丰便没得到任何汇报。
“组长，您听说了吗？”
石广荣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办公室，脸上带着惊色。
“慌张什么，先把门关上。”
曹云丰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异常，院子内有不少人，不过他没问，吴邵书没来之前，每次他到站里这些人会主动向他问好，现在他快成了透明人。
“是。”
石广荣关好门，来到办公桌前，快速说道：“昨天许青云他们又抓了很多人，非常多，听说全是日谍和汉奸，牢房关不下，宿舍都关满了人。”
“什么，又抓了人？”
曹云丰顿时坐不住，直接起身，上次抓人，许青云晋升少尉和副组长，这次又抓那么多，拿什么给他奖励？
少尉不可能做组长，但如果是中尉或者上尉呢？
解勇山刚来的时候就是上尉，不一样做了行动组长，上次立功才晋升为少校。
“真是日谍和汉奸？”
“应该不会错，现在还在审。”
石广荣点头，人太多，一夜没审完，不过现在审的主要是汉奸家属，通过他们来佐证那些汉奸有没有说实话。
许青云和吴邵书后半夜便去休息，负责审讯的是方来宝和田麟。
至于燕鸣，这小子一直在抄家，值钱东西无数，他没工夫来审问，正忙着整理财物。
这些汉奸很肥，比之前的汉奸要肥不少。
“你马上去问清楚，抓的都是谁，怎么抓的人？”
曹云丰心里有着极大危机感，许青云再立大功，吴邵书随时可以把他扶正，他这个情报组长说不定下一刻就没了。
没了职务，空有级别，他连那些队长都不如。
“是。”
石广荣离开，曹云丰坐在办公桌前，眼中再露狠光，许青云不能再留，多一天便对他是巨大威胁。
警局这边，七班在郭会杰带领下，这几天调查有了很大进展。
上次许青云下令后，郭会杰把这件事当做头等大事，他不是许青云的人，许青云有直属手下，若因为这件事被许青云踢走，太不值得。
当初为这个班头他花了不少钱，虽说早就捞了回来，但做上班头，有了权力，谁愿意失去这些？
不管案子有没有油水，他要认认真真侦办此案。
宝局、妓院和烟馆，他们全去问了，最近没什么太大异常。
警察消息灵活，街面上三教九流全部认识，不断询问下，郭会杰拿到了不少线索。
天津城内的小绺不少，敢入室盗窃的则不多。
入室盗窃风险太大，大部分小绺都是偷鸡摸狗，在码头或者火车站盯外地人，偷外地人风险最小，外地人丢了钱，报官没用，警察根本不会管。
郭会杰仔细问了苦主，门锁是被撬开，说明小偷开锁能力一般，或者不会开锁。
现场早就没了，但留下了根撬棍。
这根撬棍是现在最重要线索。
郭会杰从混混那问出撬棍来源，撬棍属于一个小绺，平时这个小绺没那么大胆子，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入室盗窃。
“郭班头，东西是我的，但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没有进别人家里偷过东西。”
把人抓回来后，郭会杰亲自审问，小绺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断喊冤。
“没进过？你的东西怎么会在现场，不老实是吗，给我继续打。”
中队就一间审讯室，之前许青云用过的那间，这个小绺享受了日谍同等待遇。
“我说，我说，别打了。”
没打多久，小绺便支撑不住，主动招待。
“上次关二爷看到我这个撬棍不错，顺手给我拿走了。”
小绺哭着说道，郭会杰微微一怔，随即怒道：“敢耍我，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来负责。”
这小子竟然污蔑关二爷，关二爷是天上神仙，岂容他亵渎。
“别打，是关狄关二爷。”
小绺马上明白自己没说清楚，立刻喊道，郭会杰愣了愣，马上喊道：“停。”
说起关二爷，大部分第一所想便是关羽，关羽名气太大，刘关张中的老二，郭会杰同样如此想，才那么生气。
但天津和别地不同，在这边喊大爷是骂人，对混混的尊称便是二爷，比如之前胡二爷。
关狄他知道，独行大盗。
此人心狠手辣，杀过人，被警察抓过，后来被人救了出去，别说入室盗窃，就是入室杀人关狄也敢去做。
倒是面前小绺，平时胆子就小，从没有进人家里偷过那么多东西。
最多在门口偷点人家存放的值点钱物件。
“他为什么拿你这根撬棍？”
郭会杰问道，关狄是狠人，一根撬棍还没在他眼里。
“我哪知道，撬棍是我防身的，那天遇到关二爷，他问我要钱，我把身上几个大子全给了他，他不相信我就那点钱，搜我身，结果搜出我的撬棍，拿了拿说合手，便给我抢走了。”
小绺感觉自己特别冤，被人抢了，他的东西出现在案发现场，又被警察抓回来审问。
这顿苦算是白受，警察不会给他任何补偿，他也没敢去要补偿，不把他当成入室盗窃犯就行。
“伱说的都是真的？”郭会杰狐疑问道。
“我敢骗您吗，再说就算骗您，我也不可能指认关二爷，被他知道的话，我命不要了？”
小绺哭着说道，关狄从不在街面上偷东西，他都是直抢。
入室盗窃对他来说，算是轻的。
“押下去。”
郭会杰吩咐道，小绺的话他信了，关狄不是一般混混，这种单独一人，心狠手辣，身手不错的混混，哪怕是大耍一般也不会轻易得罪。
俗话说，胆小怕胆大，胆大怕不要命。
小绺是胆小，关狄便是那不要命的人，若是胡乱去咬，就算能从警局出去，回头也一定被关狄害死。
牵扯到关狄，他有点头疼。
这种不要命的主，他们警察同样不愿轻易得罪，一棒子打死还好，若是打不死，后患无穷，甚至会连累家人。
关狄是独行大盗，但不是说他一个朋友没有。
像他们这样的人会抱团取暖，和别处地方类似之人结拜兄弟。
他们各自有地盘，但若有人出事，其他人会帮他们出头报仇。
想了会，郭会杰决定把案子交给许青云处理。
他有老有小，关狄这样的狠人，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去，职务是重要，但比不过全家人安全。
上午十点，许青云起床，天快亮他才睡，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审讯已经结束，情报一队很多人比他更辛苦，到现在没睡，正在整理口供。
单单口供便有厚厚一摞。
“组长，今天警察局给您打来电话，不是急事，我就没有叫您。”
田麟很快来到办公室，他现在做事非常积极，上次案子只有燕鸣一人参与，这次是全队。
许青云肯定会成为他们情报组长，等他们组长上位，二队和三队队长位置肯定会让出来。
他们都是曹云丰的人。
现在表现积极，多立功，未来说不定能捞个队长位置。
还有军衔，他是中士，眼见燕鸣马上要晋升军官，以后他未必没有这个希望。
“我知道了。”
许青云点头，既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许青云暂时没工夫管警察局那边。
刚抓了那么多人，必须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该放的放，该杀的杀。
上次抓的汉奸和日谍，有些没必要留了，杀一批，给其他人空出牢房位置。
所有口供，许青云都要过一遍。
到了晚上这些口供都没看完。
又忙活了半夜，第二天总算整理完毕，许青云带着口供去向吴邵书汇报。
“辛苦了，非常好，你马上写结案报告，我给你请功。”
吴邵书很高兴，这么大功劳，看上面怎么奖励吧，他倒无所谓，手下肯定能晋升一批。
还有经费，他再去要，没人敢卡他。
“多谢站长。”
许青云留下口供，去写结案报告，吴邵书仅仅翻了几份，便把其他口供丢在一旁。
他没那个耐心把这么多口供全部看完。
主要看的是宫岛口供。
“队长，我们抓到个小绺……”
写好结案报告，许青云来到警察局，郭会杰立刻来汇报。
这次结案报告不复杂，先抓的就崔正风和宫岛，真正收获是宫岛所交代的东西。
每名日谍身份，做过什么，还有那些汉奸写进去就行。
剩下的没必要。
“这个关狄是什么人？”听他说完，许青云主动问。
“一个独行大盗，很难缠。”
郭会杰老老实实回道，他不敢得罪关狄，难题交给上司。
许青云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摇头。
“我知道了，这个案子你不用问，交给左金方。”
“谢谢队长。”
郭会杰心里顿时一松，不让他问最好不过，这种差事最让人难受，两边不敢得罪。
“青云哥，郭会杰胆子那么小？”
左金方很快到办公室，不屑说道，他已经从郭会杰那明白了怎么回事，盗窃案查到了关狄身上，郭会杰不敢抓人。
“他有家有口，顾忌正常，你怕不怕？”
“我不怕。”
左金方顿时抬起胸脯，他是许家佃户，许家在他们那势力很大，有自己护院，不怕这类人。
“很好，你带人去找关狄，找到后立刻抓人，注意安全，死活不论。”
许青云点头，关狄他不在意，这小子今天敢偷，明天一样敢，许青云打算在这边租房子，关狄相当于是他一个大威胁。
这样的人必须除掉。
“是，我马上去。”
左金方领命离开，许青云则起身，开车前往大队部。
“青云，今天那么有空？”
来到大队长办公室，许青石立刻笑问，他知道自己弟弟在军事情报处那边很忙，并且做出了不小成绩。
弟弟破案能力，他很是佩服。
“哥，我想查一下关狄的资料。”
资料都在总局，许青云去总局之前，来来向大队长汇报，要大队长签字才能去查。
“关狄，那个独行混混？”
许青石一愣，许青云则点头：“没错，他是一起入室盗窃案嫌疑人，我手下不敢抓人，让左金方去了。”
“人都不敢抓，穿这身衣服干嘛。”
许青石冷哼了声，他知道关狄，这些有名气的混混警察都会了解一些。
不过仅限于此，关狄之前的案子不属于他，他没有关注过。
“他上有老下有小，情有可原，哥，你给我批个条子，我马上去。”
“条子不急，既然你来了，有个事我和你说一下。”
许青石拉着弟弟在沙发那并排坐好，突然叹了口气：“王局长要走了？”
“为什么？”
许青云顿时一怔，王剑生是哥哥在警察局的靠山，没有王剑生，哥哥做不了大队长。
“宋军长想要天津，警察局很重要，他们要先来接管。”
许青石稍稍有点郁闷，刚做出点成绩，没想到局长要走。
“那你呢？”
许青云立刻问道，王剑生走了后，许青石必然受影响，一个大队六百多人，换任何局长都要用自己人才会放心。
倒是他们这些中队长，可以延缓一段时间。
许青云不在意中队长位置，他在军事情报处还有职务，但哥哥不行，一旦没了大队长，以后哥哥就相当于一个人。
“王局长想让我跟着他去投奔张家兄弟，但我不想去。”
许青石摇头，投奔张家兄弟，王剑生或许有不错安排，他则悬。
到那边加入军中可能性很高，他不是军人，得不到好职务。
就算不进军中，别处方也没有适合他的位置。
许青石年轻，不想在一个未知的地方蹉跎，浪费时间。
“您有什么打算？”许青云再问。
“还没想好，等王局长走了再说，我就告诉你一声，此事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讲。”
“哥你放心，我能保密。”
王剑生要走的事，仅对身边几个心腹说明情况，愿意跟他走的一起离开，不愿意的他也没办法。
人各有志。
没了局长职务，他便没办法庇佑这些心腹。
第95章 遭遇刺杀
王剑生要走，对许家兄弟影响很大。
可惜他们没办法，上层人物之间博弈，他们是小人物，连王剑生自己都无法掌控自己命运，更不用说他们。
他们阻止不了，必须接受。
王剑生一走，最开心的估计是日本人。
好在这次抓到宫岛，彻底捣毁日谍在天津布置的情报网络，短时间内他们通过暗中能造成的破坏有限。
特高课，谷村满脸颓然。
宫岛去接收情报，结果被中国人抓走，他没想到的是宫岛交代出一切，让他这些年在天津心血几乎化为乌有。
宫岛就不能挺一挺，给他点时间？
这件事他瞒不住，也不敢瞒。
上报总部后，总部回电，让他马上回去述职。
谷村明白，他这个课长做到了头，回去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宫岛在中国人手里，若是在他面前，他会直接将其杀掉。
该死的宫岛，辜负了他的信任。
南京，总部收到天津捷报。
齐秘书最先拿到电文，看过后有点不敢相信，再次看了一遍。
天津再立大功，抓到特高课情报组长，趁机将他们在天津情报网络一网打尽，再次抓到九名日谍，十五名汉奸。
不世之功啊。
这份功绩在，处座又可以在老头子那露脸，军事情报处地位将再次提升。
他没敢停留，快速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
“全抓了？”
处座看完电文，不敢相信抬起头，齐秘书微笑点头，他明白处座心情，刚才看到的时候他心中同样很震撼。
“好，太好了。”
处座啪一声把电文拍在桌子上，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神色突然变为严肃。
“哼，天津有那么多日谍和汉奸，其他地方必然也有，那些人干什么吃的，一个都抓不到。”
齐秘书低着头，没说话。
其他站抓不到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超强能力的人做事，这个许青云确实厉害，绝对是情报界天才。
“结案报告发来了吗？”
“还没有，我去催一下。”
齐秘书低声回道，处座点头，发来的是简易捷报，告诉他们有了大成绩，具体过程没有。
他很好奇，这次是怎么抓到那么多人。
上报不急，等拿到结案报告，再去向老头子汇报，许青云没有辜负他们期望，做的确实不错。
处座又看了一遍电文，满意的弹了弹纸。
吴邵书发来的电文，首先便替许青云表功，这个案子又是许青云所破。
“许科长。”
发完电报，齐秘书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许占杰立刻起身：“齐秘书，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处座有什么指示？”
齐秘书微微一笑，没有揭穿他。
许占杰在各站布有眼线，天津站这么大事不可能瞒过他。
“我是来恭喜你，你那个学生又立下大功。”
顺水人情，齐秘书送的没一点心理负担，许占杰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他意思，天津站上报了他们的事。
事实上许占杰只知道天津站抓了很多人，有日谍和汉奸，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天津站没有上报，他也没问。
“您过奖了，青云他还算争气。”
许占杰客气道，齐秘书笑呵呵摇头：“岂是争气，处座刚才说了，天津有那么多日谍和汉奸，其他地方必然也有，没查出来就是他们失职。”
许占杰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齐秘书意思。
这是他来的真正目的，告诉许占杰，处座对其他地方工作不满。
“许科长，我先走了。”
说完该说的事，齐秘书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直接离开。
许占杰送他出去，有点患得患失。
齐秘书说的是各分站，可言下之意，是他们总部这边同样没成绩。
分站之间还好，总部被分站比下去，还是自己学生，许占杰面子上过不去。
拿起电话，许占杰拨出个号码，没一会三个组长便来到他办公室。
“内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许占杰面无表情，三人全都面露难色。
“我给了你们时间，伱们别不珍惜，现在开始，分散互查，一组查三组，三组查二组，二组查一组，要是再给我找不出那名内奸，我就让别人来查。”
见他们没说话，许占杰脸色突变，恶狠狠说道。
“是，科长。”
三人被吓了一跳，他们自查还在控制之内，互查稍好，毕竟平时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换成别的人，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查不出问题还好，查出问题，更显他们无能。
三人离开，许占杰胸口起伏很大，他是被气的。
三个组长太不争气，这都几天了，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以前还觉得他们很优秀，现在有了对比，越看越不是个玩意。
可惜许青云当初不愿意来总部，若是把许青云带回来，肯定没有这些事。
天津，许青云在总局资料处，正在查看关狄资料。
关狄是热河人，自小父母双亡，被个道士养大，道士会点功夫，全教给了他。
可他吃不了道士的苦，长大后跑了出来，为非作歹。
养大他的道士想要清理门户，后来无故失踪，再无踪影。
道士很可能被关狄杀害，但没证据，也没人为道士出头，关狄自己更不会承认。
“畜生，人渣。”
许青云眼睛冰冷，这类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别说他犯了事，没犯事许青云同样会想办法为民除害。
他在军事情报处，想栽赃陷害一个人非常简单。
一个通日汉奸罪名，便能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关狄因为失手打死人被警察所抓，后来有个商人出面，拿出一笔钱，找了个替死鬼，有人帮关狄认罪，关狄则被放了出去。
曹云丰以前和关狄认识，不是太熟，关狄被抓后，找人求他救自己。
关狄认识的大人物不多，曹云丰是最厉害的一个。
曹云丰没有亲自出面，指使手下去给警局暗示，找个商人在明面上花钱，把关狄保了出来。
他这么做，就是以后需要的时候，能让关狄帮他做些脏事。
资料中并没有曹云丰。
事实上替死鬼字样都没有，说的就是关狄被冤枉，真凶已经抓到，所以释放。
真实情况，许青云不用查都知道怎么回事。
关狄该死，查明白所有情况，许青云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曹大哥，您怎么来了？”
关狄住处，见到曹云丰他愣了下，急忙穿好衣服。
拿到钱，买过枪后，他一直在花天酒地，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哪天就见了阎王，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有钱，绝不会在手里留着。
“我让你杀的人今天去了警察局，他还没走，你到警局附近埋伏，务必给我杀了他。”
曹云丰面色阴沉，缓缓说道，关狄微微一愣，急忙问道：“他是警察？”
“没错，是个中队长，你怕了？”
“我怕什么，警察我又不是没杀过。”
关狄立刻摇头，他确实杀过警察，山东一个结拜兄弟出了事，被警察抓了，后来枪毙。
他去报的仇，那边至今没查出来是他所为，此事被他视为骄傲。
“那就好，马上去吧。”曹云丰点头。
“曹大哥，您之前没说他是警察，您知道杀警察风险很大，而且是中队长，之前的钱是不是少了点。”
关狄嘿嘿笑着搓了搓手，这种人有奶便是娘，别说救命恩人，从小把他养大，相当于父亲的道士，说杀就杀，更何况曹云丰。
“你想要多少？”曹云丰眼睛冒出道寒光。
“十根大金条。”
关狄随口说道，原本是五根，现在要杀警察中队长，他直接提价一倍。
十根大金条，三千多大洋，关狄胃口真的不小，也不怕撑死。
“可以，事成之后我给你。”
曹云丰对许青云忍耐到了极限，今天他注意到许青云出门，警局眼线正好汇报，许青云要去总局查资料，他立刻准备动手。
哪怕有风险，他也无法再等，眼线是他亲自发展，不敢乱说话，等风头过去，再把眼线处理掉。
他给关狄打了电话，没想这小子竟然没起床，外面人没喊醒他，迫使他亲自过来。
“曹大哥，现在先付一半，这是规矩。”
关狄笑眯眯说道，曹云丰眼神能杀人，恶狠狠瞪着他。
“我身上没带，你先去，我等会给你送。”
“好，一言为定，钱没到我不动手。”
关狄目的达成，非常满意，有了十根金条，他可以快活很久，没钱了再去抢，再去杀人。
曹云丰转身就走，先给他没关系，回头杀了他，钱还是自己的。
左金方、易升等人正在街上找人。
左金方接手案子后，很快从一些混混口中问出，关狄在天津，前两天出现过，可惜没人知道他住哪。
不知道没关系，他们自己找。
找不到，晚上去蹲守，这小子整日花天酒地，在一些特定地方必然能将其抓到。
队长要抓的人，他逃不掉。
“班头，有人看到关狄了。”
正走着，郑继明突然骑车跑了过来，左金方不仅自己带人搜查，特意交代了很多街面上的人，发现关狄就告诉他。
要是敢不说，和关狄同罪。
左金方答应帮他们保密，并且悬赏五十块大洋，只要看到人通知，便能拿到这些钱。
重赏之下有勇夫，他的布置起了作用。
“在南大街那边。”
“马上过去。”
左金方立刻调转方向，关狄胆子不小，他们总局就在那，竟然敢去。
所有人调转车头，一起骑车过去。
许青云做了中队长后，将左金方班升级为自行车班，人手一辆车，方便他们工作。
这种照顾，在果党不值一提。
关狄确实在南大街，此时正在路边茶摊喝着茶，前面不远便是警察总局。
他在等曹云丰。
没多久，曹云丰骑着自行车赶到，开车太显眼，他没敢用车。
观察了下四周，直接丢下个布包，掉在关狄脚下。
关狄捡起来，沉甸甸的。
偷偷打开咬了咬，是真金。
又是三根金条到手，关狄咧嘴直笑。
“目标开着黑色小轿车，车牌是……”
曹云丰说完便走，他不能留在这边，被人发现他在许青云暗杀现场，他同样要完。
关狄收起金条，慢悠悠起身，摸了摸腰间驳壳枪，满意向前走去。
杀警察好啊，他被警察抓过，最痛恨警察。
既能赚钱，又能报仇，简直不要太爽。
许青云已经查完所有资料，王剑生等他忙完，特意把他叫去，和他聊了会天。
王剑生对许青云很欣赏，本想等许青云成长起来，给他更重的担子，哪怕两兄弟都是大队长他也不在意。
不像别的领导，手下有能力害怕被架空。
真有能力，不让他管事，他反而高兴。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马上要走，没办法继续培养这个好苗子。
不过听许青云说在军事情报处又抓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王剑生非常高兴，连连表扬他。
日本人该死，汉奸更该死。
全抓了，抓干净，杀干净，天下才能太平。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许青云离开。
他自己开车，慢慢出门。
等在附近的关狄注意到他的车出门，顿时起身，车牌没错，车上就是目标。
他已经准备好了条长凳，一会丢出长凳来拦车。
对着车窗打光子弹，他不信里面的人不死。
“班头，是关狄。”
左金方带人赶到了地方，郑继明眼神最好，远远便看到关狄身影。
此时关狄正鬼鬼祟祟看着他们总局外面。
顺着他目光看去，左金方正好看到许青云的车出来。
他认得这辆车，队长怎么在这。
看到关狄拿起条长凳，手伸在怀里，左金方再次一怔。
很快他脸色大变。
“郑继明，快开枪。”
左金方喊道，他带着枪，但却是手枪，这会距离关狄至少五十米，射程是够，但准度不行。
郑继明枪法最好，而且拿的是长枪。
许青云已经开车出来，关狄突然朝他的前方丢出长凳，许青云注意到长凳，没有刹车，猛踩油门。
后世警察办案，遇到过类似情况。
本能踩刹车，结果被凶手杀害。
不过能控制住本能，许青云也是不易，那一瞬间差点踩下刹车，抬起脚的瞬间他又踩下了油门。
第五更，今天更新完毕，明天继续加更。
第96章 竟是内讧
关狄扔出长凳便信心满满掏出手枪，结果傻了眼，枪还没举起，车便撞飞长凳，疾驰而过。
对方怎么没停，早知道直接拦车。
关狄不知道，拦车会更惨，许青云刚刚看过他照片，发现他的话，直接把他撞倒。
“砰”
枪声响起，郑继明先开的枪，关狄身体猛然遭受重击，子弹击中他的右肩。
郑继明枪法确实不错，紧急之下还能打到人。
许青云开车向左金方那边，见车过来，左金方急忙挥手。
注意到他们，许青云松了口气。
“快去抓人。”
左金方朝着车跑去，不忘下令让他们去抓关狄。
关狄中枪后身子栽倒在地，肩膀中弹，半边身体不受控制，枪掉落在地上，他挣扎想要起来捡枪，郑继明眼尖，见他动作立刻停车，朝着他身边再开一枪。
关狄吓的缩回了手。
郑继明等人骑着自行车，几十米距离很快便到，最先到的人把地上枪抢先捡走，其他人则按住了他。
“青云哥，您没事吧。”
左金方怎么也没想到，关狄跑这来竟然是想刺杀许青云，脸都吓白了。
“我没事。”
许青云没下车，透过后车窗往后看，注意到自己人已经冲了过去，把人按住，算是彻底放心下车。
枪声惊动警局内的人，不少人带枪跑了出来。
是谁胆子那么大，光天化日在警察总局门口开枪，王剑生同样听到枪声，命令秘书出去查看情况。
“青云哥，我没想到关狄跑这边来是要刺杀您，幸好我们追来了。”
左金方快速说道，许青云则是一怔，刺杀他的人是关狄？他来总局查看关狄资料，刚出门便被要抓的人刺杀？
本能告诉许青云，有人出卖了他，关狄知道了自己要抓他，特意报复。
是警察总局的人吗？
不会。
他只是来查资料，总局人不知道他要对关狄做什么，不是总局，那就是他们中队。
信息不对等，许青云并没有去想曹云丰。
“过去看看。”
注意到郑继明等人已经抓到人，许青云走了过去，关狄没死，不过身上有不少血。
“队长。”
见许青云过来，郑继明等人纷纷让位，此时周围已有不少人，大部分是跑出来的警察。
“带他去总局。”
这是街上，不适合问话，关狄肩膀中弹，不是致命伤，总局能给他止血包扎。
至于里面弹头，许青云想都没想，他要问清楚是谁出卖了他，把这个叛徒揪出来。
关狄早晚得死，早点让他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是。”
郑继明等人架着关狄，直接拉进总局，警局门口就是方便，总局有更完善的刑讯室，而且有电椅。
整个天津警察局，只有总局这边有。
“有人刺杀许青云？”
秘书问清楚情况，立刻跑回去汇报，王剑生眼睛瞪的滚圆。
“是，许队长很谨慎，有人拦车直接开车冲了过去，正好他手下追查盗窃贼，那个盗窃贼就是杀手，许队长手下开的枪，两枪都是。”
“他们人呢？”
王剑生站了起来，他还没走，依然是警察局长，有人在警察总局门口刺杀警局新星中队长，简直是无法无天。
“许队长押着人去了咱们刑讯室。”
秘书回道，王剑生没有再问，直接朝外走去。
刑讯室内，医生正在给关狄包扎止血，关狄则不断哀嚎。
“青云，你没事吧。”
刚处理好伤口，王剑生便走了进来。
“局长，我没事，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是谁究竟胆子那么大，在警局门口刺杀我们警察。”
王剑生看向关狄，恶狠狠说道，他来的正好，许青云随时可以借用刑讯室审讯，没人反对。
但用电椅的话，必须上面同意。
王剑生之前下过令，电椅不是一般刑具，不能随意动用。
“局长，他叫关狄，是个独行盗匪，因为一起盗窃案，我正在抓他。”
许青云解释，王剑生顿时一怔，许青云想到的问题他同样想到，马上回道：“立刻审。”
“是，局长，我想用电椅，加快审讯。”
“没问题。”
王剑生一口答应，局长发了话，审讯处的人二话不说，把关狄按在电椅上，准备通电。
“是谁告诉你我要抓你，伱怎么知道我在这？”
许青云问话的时候，脑中不断分析，他今天来总局没几个人知道，左金方是知情人。
左金方不可能背叛他，况且是左金方及时带人过来，击中了关狄。
但是其他人呢？
又或者知情人说露了嘴，被有心人听到，然后告诉了关狄。
“你要抓我？”
关狄一愣，他是曹云丰派来，根本不知道许青云正在抓他。
看他样子，许青云眉头紧皱，他这个反问什么意思，不知道自己要抓他，为什么来刺杀？
平时他们可无冤无仇。
“说清楚怎么回事？”
许青云问道，关狄摇头道：“你们最好放了我，我背后有大人物，比你们想的更厉害，不放我，惹来了他，你们都没好日子过。”
关狄知道曹云丰身份，军事情报处是特务部门，并且监督军警。
曹云丰以前是天津站实际控制人，在他心里确实属于大人物。
“大人物？”
许青云笑了，摆了摆手：“给他通电。”
电流使用最小档，刚打开关狄便身体乱颤，表情更是痛苦狰狞。
他挨过打，自认凶狠，一般刑罚不怕。
但他没想到，世界上有电椅这种直接刺激神经的恐怖玩意，在这之前，他甚至没听过电椅名字。
第一次听说便享受到了，运气不错。
“曹，是，是曹……”
“停。”
许青云见他想说，因为电流无法正常说话，马上让人断电。
不少人眉头紧皱，一股臭味快速蔓延，关狄已是屎尿齐出，大口喘着粗气。
“是谁？”
“曹，曹大哥，军事情报处曹云丰。”
感受了次地狱般旅行，关狄再不敢有任何隐瞒，他现在宁可死，也不想再尝试刚才的痛苦。
“曹云丰？”
许青云眼中寒光四起，王剑生则怔了怔，本以为警局内部出了叛徒，没想到竟是军事情报处内讧。
“所有人对今天事保密，现在出去。”
王剑生突然下令，他知道曹云丰，事情牵扯到特务部门，其他警察不适合继续留在刑讯室。
“青云，你自己审吧。”
王剑生拍了拍许青云肩膀，随后离去，他没有那么大好奇心，特务部门内部事，少知道为妙。
“他给了我十根金条，告诉我你在这，让我杀了你，然后离开天津……”
刑讯室内只剩下许青云，关狄慢慢说道，甚至主动交代，一开始只给五根，是他知道要杀警察局中队长之后，临时提价，最后付了五根金条做定金。
他并不知道，面前要杀的人是天津站情报组副组长。
曹云丰没有告诉他这些。
“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前几天，今天突然找到我，让我动手。”
许青云相信了他的话，警局内部并没有叛徒，警察和这种人没必要有交情，若是真正大耍，警察确实愿意和人家交好，大耍是大混混，有能量，能帮上忙。
关狄这种人能做什么？
帮他们杀人吗？
警察大部分有家有口，没成家的也有父母亲人，和这种混球在一起，不够给自己惹麻烦呢。
曹云丰确实有杀他动机。
他晋升副组长，威胁到曹云丰位置，这次又立下大功，曹云丰害怕自己顶替他，想先除掉自己。
“局长，谢谢您，我想打个电话。”
王剑生在外面，没有回办公室，许青云走过来道谢。
“没问题，马上去打。”
许青云打给的吴邵书，吴邵书听到曹云丰派人刺杀许青云，整个人都懵了。
得知杀手已被抓，吴邵书立刻让解勇山去抓人，可惜晚了一步，曹云丰没在办公室。
此时曹云丰正在家里，紧急收拾着东西。
警局内线刚刚被他打了电话，告诉警察总局那边的事。
内线不清楚指使者就是他，按照命令，所有重要事情，以及事关军事情报处事都要及时汇报，所以他才会上报许青云去警察总局的事。
曹云丰边拿值钱的东西边骂，可恶的关狄，竟然失手，失手为什么不去死，反而被许青云活捉。
关狄一旦供出他，马上他就要完蛋。
吴邵书本就看他不顺眼，不会放过这样机会。
他必须要跑。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简单收拾了下，衣服都没拿，曹云丰便喊老婆。
“我东西还没拿完呢。”
“不拿了，以后再买。”
曹云丰知道时间重要性，在家里多一分钟，便多一份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他计划先开车出城，往西走。
西边很远的地方，有他一个兄弟，他可以去投靠，那边天高皇帝远，不鸟南京，军事情报处的人拿他没办法。
“很值钱的。”
曹云丰老婆没听，还在收拾，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曹云丰只告诉她收拾东西走人，不清楚时间重要性。
“啪。”
曹云丰直接甩出去一巴掌，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命比东西重要。
解勇山带人赶到了他的家里，可惜晚了一步。
“局长，我先回去，关狄暂时关在您这。”
警局那边，许青云打完电话，立刻对王剑生说道。
“带你的人一起回去，你放心，我不让任何人接触关狄。”
王剑生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才多久，竟然有人想要刺杀许青云，而且是他们内部人。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许青云死了，高兴的是日本人？
这样的人要是在他手下，必然枪毙。
“谢谢局长。”
许青云带着左金方等人离开，王剑生特意给了他们辆车，人多一辆车不够。
手下跟着，是保护许青云安全。
曹云丰找杀手行刺，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安全最重要。
“组长，站长让您去曹云丰家里。”
刚出来没多久，燕鸣便开车找到了他，许青云心里顿时一沉，曹云丰收到消息，跑了？
他马上想起，警局有军事情报处内线。
可惜这些内线全部掌握在曹云丰手中，也就站长知道他们身份，许青云一直在忙，又是副组长，没有接手这些眼线。
“我们过去。”
几辆车一起开往曹云丰那，没到地方，许青云便看到吴邵书和解勇山站在曹云丰家门口，门口还有不少人。
“青云，曹云丰那狗东西早跑了一步，我正让人追查他往哪跑了。”
许青云过去后，吴邵书主动说道，天津站情报组长暗杀副组长，他心情愤怒到了极点，这事被其他分站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他们刚取得那么大功劳，本是露脸好事，因为曹云丰将大打折扣。
曹云丰该死，之前怎么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
早知道先处理掉他。
吴邵书属于事后诸葛亮，曹云丰毕竟是少校情报组长，没有合适理由，吴邵书不能随意动他。
“他有没有开车？”许青云立刻问道。
“开了。”
回答的是解勇山，他让人问过情况，曹云丰确实开车回的家，很快便带着老婆孩子离开。
曹云丰可恶，开的还是军事情报处的车。
“我先看看。”
许青云在门口仔细观察，很快找到了车印，既然要跑，他无非就几条路。
火车，轮船，或者直接开车逃离。
飞机不可能。
轮船要等，天津火车站车次是不少，但他走的太急，不能保证到车站便有车，最大可能就是开车。
“站长，你们等我，我去追他，不会让这小子跑了。”
记下车印，许青云主动说道，吴邵书想起他那手看脚印的绝活，看来车印一样能看。
“好，马上去。”
“解组长，你回去拿点汽油，给我送来，我会沿途给你标记信号。”
汽车需要汽油，这年头没有遍地加油站，偏远地方不好加油，许青云带足油料，方能保证追上曹云丰。
“没问题。”
解勇山一口答应，许青云没浪费时间，让燕鸣开车，他坐副驾驶，沿着车印的方向离去。
好在这个时代多是青石路，路上尘土很多，容易留下印子。
感谢书友20240517210845723的100起点币打赏，保底第一更。
第97章 暂代组长
曹云丰刚走，痕迹很容易便能找到。
他是追踪，速度不快，注意到车印一直向西，许青云顿时明白，曹云丰确实想要开车逃离，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北平。
“组长，要不要加快速度？”燕鸣嫌车速慢，主动问道。
“不用，就这个速度跑。”
许青云摇头，追踪时候心急是大忌，只要线索没断，对方就跑不掉，这个时候必须要有耐心。
许青云后世多次追踪，清楚这点。
不要老想着早点追上人，最重要的是方向别错，一旦速度太快错了方向，耽误的时间绝对比跑快省下时间多。
其实这点在后世高速公路上最明显。
你开的挺快，超过了辆货车，去服务区上个卫生间，出来跑了会，发现又超过了那辆车。
别看货车开的慢，但他不停，你只要停的次数多了，平均速度还不如货车。
“是。”
燕鸣无奈，按照许青云的要求，低速跑着，他不懂这些道理，纯粹担心追不上曹云丰，被那个混蛋给跑掉。
许青云一直注视着窗外。
现在是白天，晚上速度更慢，不过晚上不是没有好处，逃跑的人天黑之后会本能放松，甚至停下休息，给他们追踪带来机会。
他们还没出城，解勇山便带着汽油追了上来。
上了许青云的车，解勇山立刻说道：“汽油我带来了，十桶，都在车上。”
“十桶？”
许青云愣了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解勇山上车坐在了后排。
“没错，都在后面卡车上。”解勇山点头。
“用不了那么多，随便带一桶都够了。”
许青云哭笑不得，真用不了那么多，此时后面卡车属于个危险车辆，或者说是炸弹。
解勇山是好意，许青云没办法指责他。
“用不了先带着，有备无患。”
解勇山毫不在意，该死的曹云丰，之前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知道的话解勇山会拧掉他的脑袋。
绝不能让他逃掉，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要追上他。
“解组长，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和伱一起追他，燕鸣快开车，时间重要。”
解勇山狂摇头，出来他就没想过回去，不仅如此，他带来了十几名手下。
加上许青云的人，足足二十多人。
只要能追上，曹云丰铁定跑不掉。
“开车吧。”
许青云无奈，解勇山硬要跟着，他没办法，现在追踪要紧，不能浪费时间。
出城后，车印更加明显。
许青云终于让燕鸣加速。
“停车。”
半小时后，许青云突然喊了声，并且下车仔细检查车印。
这里车印痕迹更深，而且有重叠，说明曹云丰在这里停过车。
“继续走。”
停车不重要，或许是方便，或许是因为其他事，许青云是猜测他的心理，敢停车了，证明他自认已经逃了出去，没人能追上他。
否则逃亡的人绝不会停车。
这是好现象，有第一次他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许青云便能追上他。
许青云的车一直没停，就算上厕所也要憋着，实在不行一起下车解决，然后立刻离开。
这种时间不用浪费。
“组长，曹云丰刚在这里吃过饭，走了不到十分钟。”
路过一个小镇，许青云注意到曹云丰的车在家小饭馆停过，立刻让燕鸣去打听。
“追。”
许青云露出笑容，十分钟，他可以确定曹云丰逃不掉，解勇山则很郁闷的看向身后，汽油带多了。
早知道就带一桶，真不需要那么多。
各车上的人已经接到通知，快要追上曹云丰，所有人检查枪支，随时准备战斗。
曹云丰有枪，为避免损伤，只要他拿出枪，这边便可以开枪，死活不论。
曹云丰若是没跑，还要审讯让他招供，既然跑了，相当于做实他买凶杀人的事实，曹云丰现在已是逃犯，随时可以击毙。
“解组长，我们快追上了，让兄弟们注意安全，一会我们先冲过去，堵住他的车，其他人下车抓人。”
没多久，许青云便对后座解勇山吩咐道，解勇山早已拿出手枪，听到许青云的话立刻从窗户探出脑袋，对后面喊话。
“组长，看到他了。”
燕鸣终于追上前方小汽车，正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车，被曹云丰开走的那辆。
“加速。”
许青云下令，燕鸣立刻猛踩油门，快速朝前面冲去。
曹云丰并没有发现后面的车，直到听到马达轰鸣声才回头，愕然发现有辆车正朝他疾驰而来。
曹云丰的车没有后视镜，他需要回头才能看到后面情况。
后视镜其实已经有了，只不过国内车少，不需要，大部分车没有这玩意。
许青云猜的没错，出城之后，曹云丰便以为自己成功逃脱，放松了心态，否则路上不会停车，更不会吃饭。
他的油料够开到北平，到那边加油，多备点再走，继续向西，有汽油再买，没汽油弃车，改换马车。
想法很好，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追上来。
后面不止一辆车，曹云丰猛踩油门，但他加速有点晚，燕鸣加速比他早的多，速度更快，此时已追到车屁股后面。
燕鸣打方向盘，准备从曹云丰车右面超车。
这样他便可以从自己这面来撞车堵曹云丰，避免许青云被撞受伤。
“砰砰”
解勇山已经拿出手枪，对着曹云丰车轮子就开了几枪。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高速行驶也能打中，速度快没错，但两车都快，相对速度很慢。
这样若是打不中，他这个行动组长干脆别干。
曹云丰明显感觉车身一重，他明白轮胎爆了。
他不敢停，强行控制方向盘，想继续冲，后面的老婆孩子已是吓的哇哇大叫。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谁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轮胎爆了后，速度明显下降，燕鸣开车超过半身，立刻撞向旁边车头，解勇山则趁机对着驾驶位继续开枪。
后面车也追了上来，同样有人开枪。
连续枪响，曹云丰的车最终撞在路边树上停下，车没停稳解勇山便跳了下来，小心走向驾驶室位置。
曹云丰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身上有好几个血洞，明显中弹。
“把他们全拉出来。”
解勇山拿枪指着曹云丰，对赶来的人吩咐道。
今天人有点乱，有许青云情报组手下，警局手下，还有解勇山带来行动组的人。
不过对解勇山的命令，没人不从。
曹云丰老婆孩子在后面趴着，没有中弹，但是吓的浑身发抖，曹云丰被拉了下来，躺着的时候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明显肺部中弹。
“救不回来了。”
解勇山看向许青云，轻轻摇头，刚才他们很多人开枪，曹云丰身中七八发子弹，又被打中肺部，别说现在，后世医院也很难救下他的命。
“把他们带回去。”
许青云微微点头，曹云丰不重要，他暗杀同僚，在军事情报处属于死罪。
现在不死，回去也要死。
所有人上车，曹云丰的车被打出了几个窟窿，没想到竟然还能开，这辆车回去修修，能够继续使用。
不过估计没人愿意用这辆车，晦气。
回到站里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吴邵书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站长，我们追上曹云丰，开枪的时候不慎将其击毙。”
许青云过来汇报，吴邵书走过去，看了眼早已死去的曹云丰，冷哼了声：“该死，死有余辜，青云，你暂代情报组长，我会上报给你转正。”
情报组长任命要总部下达，吴邵书倒没担心，许青云立下功劳够大，这次绝对能晋升一级军衔。
中尉做组长是有点低，但还是那句话，谁有意见，拿功劳来比。
比的过许青云再说。
“谢站长。”
许青云领命，燕鸣等情报组的人满脸喜气，他们组长终于要转正了，这才多久？
满打满算，许青云到天津站还不到一个月。
这么短时间晋升到组长，还是最重要的一个组，谁能比？
组长就是尽头吗？不可能。
许青云那么年轻，发展潜力更大，下一步就是副站长，然后站长，未来总部情报科长，甚至是副处长。
燕鸣确实敢想，而且他坚信，组长一定能够做到。
“金方，你去总局把关狄提出来，问清楚他之前犯的事，找个时间处决掉。”
曹云丰已死，关狄没必要留了，他早就该死。
这次他算有惊无险。
“是，队长。”
左金方点头，他们是警察，回去有自己的工作，领命之后左金方便带人离开。
吴邵书终于将曹云丰的事上报。
拿到电文，齐秘书很是惊讶，马上前往处座办公室。
“败类，叛徒。”
看完电文，处座气的大骂，他分站的情报组长，妒忌自己副手，买凶杀人？
这还是他的军事情报处吗？
可惜曹云丰死了，若不死，处座会狠狠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是谁的人？”
“王紫襄带过去的人。”齐秘书低头回道。
他最清楚处座性子，明白处座会问什么，每次会事先准备好。
“王紫襄？算了。”
处座微微一怔，王紫襄是天津站第二任站长，这家伙还有个身份，医生，医术不错，结果胡乱试药，把自己给试死了。
人都死了，他没办法追究其责任。
“通令全处，以后任何残害手足者，杀无赦。”
处座突然说道，齐秘书稍稍一愣，马上点头。
通令全处，那是要告诉所有人，绝不允许对内部自己人下手，若是敢这么做，不管什么原因，必杀。
看来这次的事让处座很生气。
不过处座没怪吴邵书，此事和吴邵书毫无关系，曹云丰不是他的人，情报组长不他想换便可以换，他帮着许青云架空曹云丰，已是做的不错。
谁能想到曹云丰如此凶残，竟然买凶杀人。
还好许青云福大命大，并没有被曹云丰得逞。
许占杰同样收到消息，气的大骂，许青云是他最得意学生，要是死在天津，他要诛了曹云丰九族。
天津站，许青云已是代组长。
石广荣，米立明两个队长战战兢兢在他面前。
他俩没想到，曹云丰那么狠，竟然要暗杀许青云。
成功了也好啊，可惜失败，曹云丰自己死了，害苦了他们。
“你们两个去审讯组吧。”
许青云没有废话，若是曹云丰不那么疯，他接任组长后，不会那么快对这两人下手。
曹云丰既然用了暗杀手段，别怪他无情。
没杀两人，已是他的宽宏大量。
“是，组长。”
两人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离开，审讯组是方来宝地盘，方来宝可是聪明人，会好好收拾他们。
石广荣当初骂过方来宝，估计当时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在方来宝手里。
赶走两人，许青云召集情报组所有人开会。
“田麟，你去二队做队长。”
队长的任命，许青云便能做主，上报站长通过即可，许青云已和吴邵书打过招呼，完全同意。
“谢谢组长。”
田麟大喜，前两天还想着未来能不能做上队长，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曹云丰自己取死，给了他们机会。
“杜汉祥，你去三队做队长。”
许青云又任命了一个，杜汉祥是一队表现比较不错的队员，不过他能做队长，主要和资历有关。
他是军中选拔出来的人，之前军衔便很高，已是少尉，许青云手下没几个军官，既然他表现好，又有级别，先把他提了过去。
一队队长还是他自己兼任，没动。
不过所有人明白，这个位置是留给燕鸣留，谁也抢不走。
这次大功，燕鸣铁定晋升为少尉，未来副组长估计还是他，不少人感叹，跟对人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少人后悔，当初许青云刚到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表现积极一点？
两天后，天津警察局突然宣布，王剑生离任。
此事立刻震惊整个警察系统。
王剑生做了四年局长，威望极高，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调离，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剑生一走，警察局内部肯定会有大变动。
三个大队长，直属马队长，各处处长等等，恐怕有一大批要被换掉。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98章 想要青云
许青云同样收到消息，他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早。
调令下来后，王剑生没有拖泥带水，快速和新局长交接，带着愿意和他一起走的人离开。
不包括许青石。
许青石最终没有选择继续跟随王剑生，不过仅仅一天，他大队长职务便被撤销，调任训练处担任副处长。
训练处有五个副处长，全是原本属于王剑生的人。
新任局长是宋将军手下，后台足够硬，大刀阔斧，不怕有人反对，谁敢闹事，他马上派兵镇压。
许青云的中队长暂时没动，不过中队已人心惶惶。
大队长走了，他们中队长是不是也快了？
那些不属于许青云的班头倒没那么大担心。
谁来都一样，准时上供，新局长不可能把所有班头都换掉，反正他们不是许青云的人。
南京，许占杰捏紧双拳，眼睛通红，愤怒的想要杀人。
三名组长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就是你们互查的结果？”
过了会，许占杰终于开口，他让三组互查，他们确实这么做了，并且有了成效，找出个嫌疑的人。
结果还没正式开始监视调查，嫌疑人突然死在了家中。
被人下毒毒杀。
许占杰此时就在现场，地上尸体是扇他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准动，都给我滚。”
许占杰怒吼道，他对三人彻底失望，内奸不能再交给他们查，必须换人。
换谁他早有打算。
封锁现场，是要方便他学生过来查看，学生有绝活，能够帮助破案。
天津站，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把一封电文送到吴邵书手上。
总部给他们的嘉奖到了。
这次功劳很大，经过特批，许青云晋升中尉，代组长转为组长。
燕鸣如愿以偿，晋升少尉。
还有两人跟着成为军官，其他人所有军衔都提了一级。
燕鸣以前从没想过，自己军衔会升这么快。
不到一个月，连升两级。
站里再次发下不少奖金，参与人员全部都有。
总务组没有，他们没被罚已是万幸，里面混进个内鬼，竟然没人知道。
奖金最高的是方来宝，可惜他军衔没能提升，方来宝是上尉，再晋升就是校官，这步坎没那么好迈。
不过他要是能再有几次功劳，铁定晋升。
方来宝奖金是五百大洋，全站独一份。
日本人给崔正风五百大洋购买情报，被方来宝察觉异常，吴邵书干脆也给他五百，让其他人以后更加用心，身边有谁不对，及时上报，他不吝奖励。
杜绝内部再出奸细的可能。
不过真正大头，还是在许青云等人手中。
这次吴邵书分到了五十根大金条，燕鸣，解勇山各十根，许青云还给方来宝送了五根。
方来宝明面上的最大奖金，反而不如私下收获。
他对许青云更为佩服，有能力，不吃独食，这样的人只要不出意外，未来肯定会有一番成就。
分出去后，许青云这边留下大概一百根金条。
这次收获确实比前两次都大。
留这么多，是因为许占杰那边他也要送，另外便是抚恤金。
解勇山手下牺牲的事给他提了个醒，行动组危险，情报组同样。
执行任务的时候随时可能出现意外，靠处里那点抚恤金，根本不够家人生活。
男人向来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不能让跟着自己的人，既流血又流泪，留下一笔钱，有备无患，真出现这种情况，他会长期资助，保证兄弟家人的生活。
曹云丰的事最终没能瞒住，被其他各站知道，不少站长发来电报祝贺吴邵书的时候，会顺便提那么一句。
可把吴邵书气的够呛，看一次电报骂一次。
这些人阴阳怪气，自己抓不到日谍，嫉妒他，就用内部事来恶心他，小人。
曹云丰的事确实很丢人，吴邵书没办法反驳。
虽说和他无关，可他毕竟是站长，做了站长，就要承受这些错误带来的影响。
南京，许占杰来到处座办公室请罪。
“死了？”
处座眼神冰冷，许占杰心里一紧，处座赏罚分明，眼里进不得沙子。
平时表现好没事，若是差了，肯定会被惩罚。
“处座，卑职御下不严，不过他的死更证明，我们内部有奸细，我怀疑他不是，或者不是唯一，很可能是想保护更重要的内奸，所以被迫杀了他。”
许占杰不是无能之辈，人一死，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死的人不一定是内奸，或者不是唯一，如果还有内奸，必须要查出来，否则他以后依然什么事都做不成。
“你打算怎么做？”
处座微微点头，主动问道，许占杰不是没有做事，虽然出了问题，但至少在能接受范围。
况且许占杰跟随他多年，是绝对心腹。
“内查已经不行，我想让我那学生过来，彻查此案。”
“没问题，给天津站发报，让许青云过来协助。”
处座点头，总部更重要，许青云是许占杰学生，学生帮老师天经地义。
“处座，天津站查出那么多日谍，现在已没有潜伏日谍，许青云之前不愿意跟我回来，是因为警察局长王剑生对他们兄弟有知遇之恩，王剑生已调离，我想把许青云调回总部。”
许占杰小声说道，只查一个案子并不是他目的。
天津站连连立功，其他站嫉妒，难道他就没有想法？
那是他的学生，结果便宜了吴邵书。
总部更需要成绩，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调人，把许青云要来。
处座眉角跳了下。
他不是想拒绝，许青云调动对他来说无所谓，只是刚刚发布嘉奖，给许青云晋升为天津站情报组长，前脚任命，后脚调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你去和吴邵书商量吧，只要他愿意放人，伱随时可以把人调来。”
处座慢慢说道，许占杰想要人，让他自己去，自己不掺和，能要来他就要，要不来就借。
总部内奸必须查出来，这是大事。
“谢处座。”
许占杰低头离开，处座相当于同意他调人，只是需要他自己去运作。
回到办公室，许占杰苦笑摇头。
哪怕是他的学生，吴邵书也不会轻易放人，换成他一样，这么有能力的手下，保护还来不及，哪会拱手相让？
发电报没用，他要亲自去天津找吴邵书商量。
许占杰做事雷厉风行，马上去联系飞机，飞机最快，案子重要，他不想在火车上浪费太多时间。
天津，许青云再下任命。
燕鸣晋升少尉后，正式晋升一队队长，一队是许青云嫡系，这个队长最为重要。
副组长需要吴邵书任命，不过许青云有很大自主权，燕鸣刚晋升，以后再给他。
机场，许占杰带人下了飞机。
他来没通知吴邵书，没人来接，直接找了辆车送他们去天津站。
到站里的时候，已是晚上。
许青云正在翻看宫岛口供，里面有很多特高课的事情，他详细分析了解，对未来与特高课的斗争中会有大帮助。
许青云最清楚，未来特高课会成为他们最大敌人和对手。
“咚咚。”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许青云住的是单身宿舍，两室一厅带书房，有独立卫生间，条件还算不错。
“谁？”
许青云问话的时候打开抽屉，里面有枪，刚经历过刺杀，他现在很谨慎。
“青云，是我。”
许占杰的声音传来，许青云顿时一愣，急忙上前开门。
“老师，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把许占杰接进来，许青云边泡茶边问。
“我来找你有点事，事先通知不好。”
许占杰微笑摇头，他来挖墙角，让吴邵书提前知道，岂不是给他更多时间应对？
他先搞定自己学生，两人联合施压，让吴邵书放人。
“老师您说。”
把茶放在许占杰面前，许青云在他旁边坐好，只有他们两人，许占杰带的人在门外守着。
“我想让你去南京帮我。”
许占杰开门见山，不等许青云回答，继续说道：“当初你不去，是因为王剑生，王剑生已经走了，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总部舞台更大，你在天津已没那么好升，到了总部，我保证你晋升更快，未来要想出去，我保你做个站长。”
当初许青云拒绝去南京，确实是因为王剑生。
许占杰的理由足够充分，警察局长一换，许青云在警局的职务都不一定能保，他们可不会让军事情报处的人一直在里面。
迟早会把许青云换掉。
“老师，只要站长答应，我去南京没问题。”
没有多想，许青云同意了，许占杰满意而笑，学生同意，事情就成了大半。
“老师，要是去南京的话，我能不能带几个人。”
“当然可以，放心吧，这个面子吴邵书会给。”
吴邵书只要答应许青云离开，带几个人他根本不会阻拦。
许青云心里一动，再次说道“还有件事，我堂哥许青石，您能不能在南京警察局给他谋个职务？”
许青石现在日子并不好，分到训练处后，每日无事可做。
本就是架空他们，哪会真给他们实权。
许青石甚至不用去上班，纯粹领薪水
他已经想着去别的地方，只是暂时没有好路子。
堂哥帮过他不少忙，他在天津，至少能照应到堂哥，若是走的话，堂哥在这边会更难。
“完全可以，他是大队长，等到了南京，我先给他个分局副局长，以后有机会帮他转正。”
许占杰一口答应，警察局安排个人而已，对他来说真不是难事。
况且许青石能力不错，他这是给南京警察局输送人才。
“多谢老师。”
许青云大喜，没想老师那么给力，直接就是副局长。
副局长虽是副职，但级别高，有一定实权，南京是首都，那边所有部门默认比其他地方大半级。
许青石去南京做分局副局长，相当于平调，有许青石在南京，他们兄弟互相有个照应，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方便。
“我先去宾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吴邵书。”
许占杰不给吴邵书拒绝机会，带着许青云，只要许青云表态，吴邵书没办法硬拦。
他脸皮够厚，一般人真不好意思这么做。
“老师，我送您。”
许青云起身，把许占杰送到地方，自己开车离开，不过并没有返回宿舍。
“哥，睡了吗？”
他来找许青石，虽说刚才替堂哥谋了新职务，但要问问堂哥自己的意见。
他若不想去，许青云不会强求，回头和许占杰说一声便行。
“没睡，你怎么来了？”
许青石开门，看到弟弟很是惊讶，没想到许青云会大晚上来找他。
“哥，我和你说个事……”
许青云把自己要去南京，顺便想带堂哥一起去的事说了出来，许青石则低头沉思。
说完许青云没有再问，这个决定需要许青石自己来做。
“青云，谢谢你了。”
过了会，许青云重重叹了口气，他不是想拒绝，天津对他来说没什么可留恋，在警察局，他可以说一辈子没有翻身机会。
即使局长再换，人家也是用自己人。
他只是没想到，弟弟竟然能给他谋到南京警察分局副局长的职务，去南京做副局长，比留在天津强太多。
许青云露出笑容，他听懂了哥哥的意思，哥哥同意了。
“哥，你早点休息，明天收拾下，我估计这两天咱们就要走。”
回到自己住处，许青云没心思去看口供。
堂哥那边已经确定，他现在要考虑带谁离开。
燕鸣肯定要带走，这小子机灵，会做事，有他帮忙，绝对能帮他省掉很多麻烦。
解勇山不错，他们配合默契，可惜他是行动组长，又是吴邵书心腹。
先不说他不会答应，真要他，吴邵书首先会发狂。
左金方也要带走，他是许家的人，自己和哥哥全部离开，他一个人在这边恐怕连班头位置都保不住。
若是能带他进军事情报处，以后跟着自己做事。
就算不行，也可以去警局帮许青石。
加更，稍晚会再加更一章。
第99章 看我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早早起床。
他不能让许占杰等自己。
来到宾馆，和许占杰一起吃过早餐，许青云开车带着他前往天津站。
吴邵书刚到办公室，心情不错。
那些故意讽刺他的站长，他全部给了回电，内容很多，天津站抓了多少名日谍和汉奸，都是什么级别，别的什么没说。
这是他们成绩，其余各站最眼红的东西。
你们不是嘲笑我吗，我就让你们难受，互相伤害。
“站长。”
秘书突然走了进来，没带任何东西，但表情有点不对。
“什么事？”
“许科长和许组长来了。”秘书急忙回道。
“哪个许科长？”
刚问完吴邵书便愣了下，姓许的科长，能来见他的，只有一个。
“情报科许科长来了？”
吴邵书不敢相信问道，秘书点头没说话。
真是他，他怎么突然到了天津？
不管许占杰目的是什么，总部大人物过来，他不能晾着，吴邵书起身，亲自到外面迎接。
“许科长，您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吴邵书走过去热情说道，许占杰哈哈一笑：“昨晚刚到，太晚没告诉你们，咱们去办公室说话。”
他是来要人的，外面不方便说。
“伱想调青云去总部？”
听许占杰说明来意，吴邵书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天津站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胜利，完全是因为许青云。
许占杰不厚道，釜底抽薪，要调走他最有能力手下，他的情报组长。
“吴站长，青云是我学生，我还没好好教过他，并且他愿意跟我去南京。”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吴邵书差点骂人。
你教个屁，青云比你强，你能教他啥，当初不要脸非要收人家，真以为人家需要你？
吴邵书强行压下冲动，马上摇头：“他是我们刚刚任命的情报组长，许科长，挖我情报组长可不合适啊？”
“明白，你放心，我会帮你调一个过来，你想要谁说一声就行。”
吴邵书反应在许占杰意料之内，他依然面带微笑。
“我谁也不要，就要青云。”
吴邵书拒绝，很显然，许占杰偷偷过来，先说服许青云，再来给他施压。
他不会答应，谁答应谁是笨蛋。
“吴站长，吴兄，别这样，你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日谍想要重建情报网需要时间，你硬把青云留下，是耽误他前程。”
许占杰继续劝，吴邵书脸色很难看，恨不得给他两拳。
当着许青云的面说耽误前程，其心可诛。
吴邵书没说话，许占杰接着说道：“青云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这点你不反对吧？”
吴邵书继续沉默，许青云在这，他不好说反对的话，但也不会附和许占杰的话。
“南京更重要，那里肯定有日谍，你不否认吧？”
“总部级别更高，青云在那，又有我这个老师照顾，我可以让他很快晋升少校，在天津你能做到吗？”
许占杰连续三问，吴邵书恨的牙痒痒，但不可否认，许占杰说的是实情。
“青云是人才，他的作用是对付更多日本人，为国效力，我们不能为了私心阻碍他，这样既对国不忠，又对青云有害，吴兄，让青云去更需要他的地方，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许占杰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还是挖墙角。
好话、大话谁都会讲，偏偏许青云在这，让吴邵书憋的难受，没办法骂人。
“青云，你先出去。”
见火候差不多，许占杰笑呵呵说道，许青云立刻起身：“老师，站长，你们聊。”
许占杰当着他的面挖人，许青云也有点为难。
不过必须承认，许占杰说的对，南京必然有日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日本人有多残忍。
他只是一个人，能做的有限，改变不了大势。
若能多抓日谍，减少对国人伤害，同样是功德无量。
一个小时后，许占杰笑眯眯出门。
事情成了。
许青云愿意走，他又亲自带许青云过来，吴邵书只要不傻，便明白他挡不住。
人心不在他这，强留无用，反而是得罪人。
但想带走许青云，不付出点代价不行。
许占杰给吴邵书做了很多承诺，首先会给他调来个能力最强的情报组长，解勇山性子不适合去情报组，必须外调。
其次，便是在总部帮吴邵书照应。
这个承诺最重，未来有任何事，他会先通知吴邵书，相当于让吴邵书在总部多了个重要盟友。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考虑的不仅仅是功劳。
他们的地位、权力最为重要。
说到底，就是许占杰会帮他保住权力。
这份承诺比金钱更重。
明知道留不住人，吴邵书没有强留，拿足好处后，答应放人。
刚才他还说谁答应谁是笨蛋，转眼自己就成了被骂的人。
没办法，强行留人，不仅许青云会心生不满，还要彻底得罪许占杰。
况且许占杰给他耍起了无赖。
告诉他若不放人，他就借，这个吴邵书没办法拒绝，但借他不止借一次，年年借，月月借。
一次借三十天。
这样一来，他目的达到，但许青云前程必被耽误，毕竟他关系在天津站，没有在总部方便。
能把流氓事做的如此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吴邵书对许占杰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师。”
见许占杰出来，许青云走了过去，他一直在外面等着。
“进去吧，吴站长有话对你说。”
许占杰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许青云已经明白，许占杰把事情办成了。
“站长。”
许青云进到办公室，吴邵书心还在滴血。
他是答应了，但属于被逼无奈。
许青云能力有多强，他比任何人清楚，这样的人要是一直在身边，他根本不怕日本人，其他各站更无法和他相比。
可惜，他遇到了个老流氓。
“青云，你老师说的没错，总部更适合你，我不能因为私心耽误你。”
吴邵书强行挤出个笑脸，许青云则低头：“多谢站长。”
“许科长说了，你想带人，完全没问题，想带谁都行。”
许占杰之前所想没错，既然放了许青云，其他人吴邵书不会阻碍。
最重要的人走了，剩下的无所谓。
“站长，我带的人不多，就燕鸣一个。”
“好，你和他说，调令一起给你们办。”
吴邵书点头，随即叹气：“青云，以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但见了你后，才明白是自己无知，到了南京，好好做事，你是我们天津站出去的人，我永远以你为豪。”
“多谢站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丢咱们天津站的脸。”
“去吧，做下准备。”
吴邵书没有再说什么，留不住的人，迟早要走。
说到底，还是天津站太小。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喊来燕鸣：“我要调往总部……”
“什么，组长，您要走？”
许青云话没说完，便被燕鸣打断，非常着急。
“组长，您走能不能带上我？”
不等许青云说话，燕鸣便主动要跟随许青云一起离开，他现在就认定许青云，跟着有能力的长官，未来不管到哪发展都不会错。
“找你来就是要问你这件事，既然你愿意，最好不过。”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松了口气，总部衙门更大，不过对他们并非完全是坏事。
去总部，他们肯定是去情报科。
他已经听说许科长突然来了，现在总算明白，许科长为什么要到天津来。
他是来挖人的。
组长老师是科长，属于嫡系，他是组长嫡系，不用担心未来前程。
许青云要走的消息，很快在站内传开。
谁也没有想到，许青云刚接任情报组长仅仅一天，就要被调往南京。
不过想想能够理解，许青云所展现的能力有目共睹，留在天津站确实屈才。
更不用说，人家还有个科长老师。
“许组长。”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整理东西，主要是要交接的东西。
他原本打算把曹云丰发展的眼线过一遍，合适的留，不合适的换，没想这么快调离，这些工作以后让新组长去做吧。
至于警局那名眼线，许青云没有责罚。
他不知道曹云丰目的，按命令做事，属于被蒙骗的人。
“方组长。”
来找许青云的是方来宝，看到是他，许青云马上起身。
“许组长，我听说您要调往总部，是不是真的？”
“没错，老师亲自找站长商量，调令很快便会下来。”
马上要公开的事，许青云没有否认。
“许组长，您能不能带人去总部？”方来宝立刻问道。
“带人，你想让我带谁？”
许青云稍稍一怔，方来宝想把谁送到总部，又或者有情报组的人请他帮忙，想让自己带着一起离开？
“您看我怎么样？”
方来宝小心说道，今天听说许青云要调往总部后，他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方来宝聪明，并不甘于现状。
他在天津站发展有限，哪怕最后提升，也不过是去电讯组做组长，其他位置没有可能。
对许青云，他非常佩服。
许青云能力绝对超过其他人一大截，这是他的机会，若能跟上许青云前往总部，未来发展绝对会更好。
为了前程，方来宝决定来搏一把。
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很可能不会再有。
“方组长，你没开玩笑吧？”
许青云愣了愣，方来宝要跟他走？
他之前没想过方来宝，主要方来宝不是情报人员，他要去的是情报科。
况且方来宝军衔比他高，怎么可能愿意跟随一个比自己级别低的人。
“许组长，我真没开玩笑，我知道我不是情报人员，但我可以学，您放心，我绝不会扯您后腿，您要看我笨，不合适，随时可以把我赶走。”
方来宝快速说道，他想进情报组，想要更好的未来，这是他最好机会。
情报组也不是天生特工，他们是经过学习训练，别人可以，他一样能行。
关键是要先进去。
“方组长，你让我想想。”
许青云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在考虑此事可不可行。
方来宝能力不错，人很机警，有做情报人员的天赋。
上次他能发现崔正风疑点，便是最好证明。
只带燕鸣一人，左金方还不能确定是否进入军事情报处，他身边人有点少了。
方来宝主动投靠，若是可以，完全能够接纳。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先问问老师。”
过了会，许青云轻声说道，方来宝大喜，立刻起身弯腰：“多谢许组长。”
许青云相当于答应他的请求，虽说还没能确定，但至少成功了大半。
他相信许科长不会拒绝，许科长非常看重许青云，这次亲自来，就是要把人带走。
站长更不会拒绝，他现在有七成把握，自己这次可以跟随许青云前往总部。
“方来宝？”
许占杰听完许青云所说，稍稍愣了下。
他不知道方来宝是谁。
对他来说，分站一个审讯组长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只要不是内奸就行。
“方来宝不错，这次能抓到宫岛……”
许青云把方来宝表现说了下，许占杰则轻轻点头：“既然你答应了，就带上他吧，吴邵书不会拒绝。”
“能带他进情报科吗？”
许青云愿意带方来宝，但要把他送到总部审讯科，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你想带谁都行。”
“老师，再加个警察行不行？”
趁着机会，许青云再次问起，他要带的人还有左金方。
许占杰笑了：“我说了，想带谁都行，不用再问。”
“多谢老师。”
许青云立刻道谢，许占杰对此事并没有在意，他是情报科长，想吸收谁一句话的事。
没经过培训怎么了，许青云也没有。
那些所谓专业特工，有谁能和许青云比？
“方组长，老师同意了。”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对眼巴巴等待的方来宝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组长。”
方来宝大喜，心里更是无比激动，在别人眼里，他堂堂审讯组长，投奔比自己军衔低的组长是犯蠢，但他自己明白，这将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巨大机遇。
第四更，明天继续加更。
第100章 情报四组
方来宝很机灵，调令没下来，他已经改口，将许组长改为组长。
别看只少一个字，意义却大不相同。
“回去收拾下，我们随时可能走。”
许青云吩咐道，之前他们同级，甚至有很长时间，方来宝职务比他高。
“我没多少东西，石广荣他们怎么办？”
方来宝回道，石广荣两人被许青云送到审讯组受罪，这几天他和米立明日子过的非常煎熬。
监狱人多，他们一直被安排在最里面看守。
方来宝又特意派了人，盯着他们。
敢偷懒就打。
和犯人随便说话，打的更狠。
吃不好，睡不好，天天闻臭味，动不动就挨打，几天下来，两人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石广荣早就向方来宝服软求饶，甚至想要送钱。
方来宝没收，许青云发话之前，他不会让石广荣有好日子过。
“我们要走，管不了他们，交给解勇山处理吧。”
许青云摇头，这两人是曹云丰铁杆，曹云丰是被解勇山打死，解勇山不会给他们任何翻身机会。
不过落在解勇山手里，他们日子能好过点。
解勇山不是方来宝，没有那么多整人手段。
“便宜他们了。”
方来宝笑着点头，事实上石广荣和米立明都是军官，但没用，一旦没了权力，军衔只是让薪水高点，该受的苦一点少不了。
方来宝做了那么多年看守，见过不少高高在上的人，栽倒后有多么凄惨。
吴邵书办公室，解勇山急匆匆跑来，连门没敲便冲了进去。
“站长，许组长真要走？”
他收到消息第一感觉不可能，许青云在天津站好好的，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为什么要走？
连他都自认不如，除了站长，就属许青云权力最大。
副站长迟早是他的。
“许占杰亲自来接人，挡不住。”
吴邵书摇头，解勇山更急了：“站长，不能让他走啊，没有他，咱们站啥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就因为他，咱们才有那么多大功。”
解勇山性子豪爽，有自知之明。
吴邵书满脸心痛，这个混球，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拦的住，他会让许青云走吗？
“别说了，回去工作。”
“啊……”
“啊什么啊，滚。”
吴邵书心情正不好，解勇山偏偏跑来揭他伤疤，被骂了出去。
解勇山刚离开不久，许青云再次到来。
之前只要了燕鸣，现在又多要了一个。
听到方来宝名字，吴邵书挺惊讶，得知方来宝主动想走，吴邵书大方放人。
两天后，燕鸣，方来宝，左金方和郑继明跟着许青云一起上了飞机。
郑继明得知许青云和左金方都要走，主动找到许青云，表达他想要跟随一起离开的意愿。
郑继明父母被害，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他知道自己想报仇，只有跟着许青云才有希望。
临走之前，许青云让郑继明痛快杀了一场。
大牢内那么多日谍汉奸，没必要一直养着，除了浪费粮食，作用不大。
最后就剩下三个，宫岛、河田和骆祖权，他们还有点价值，其余全部枪毙。
所有日本人，都交给郑继明来行刑。
一枪一个，郑继明是哭着开的枪，现在许青云就算让他去死，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上次杀了一批，这次又杀了那么多，天津站大牢总算清空。
空荡荡的大牢，反而让审讯组的人不太习惯。
倒是石广荣和米立明松了口气，以为许青云和方来宝离开，他们苦日子到了头，结果又被解勇山调去看大门。
曾经情报组两名队长，沦落为哨兵。
南京，鸡鸣巷。
许占杰高高兴兴带着他们来到总部，入职手续好办，包括许青云带来的人，全部纳入情报科。
“青云，你军衔太低，去其他组我担心你压不住他们，特意给你成立新的情报四组，由伱来担任组长。”
办公室，许占杰对许青云说道，天津之前没什么事，没事就没功，许青云进天津站之前，里面很多人军衔没动过。
那里尉官不多，石广荣是上尉，米立明则是中尉。
总部不同，吴邵书去天津之前，整站只有曹云丰一个校官。
而情报科三个组长全是少校，三个副组长一个少校两个上尉，九名队长，清一色上尉。
中尉更有二十多个，少尉一抓一大把。
许青云无论去哪个组，比他军衔高的人都不少，不方便他管理，许占杰索性专门他成立一个新的小组。
正好借这个机会扩大情报科规模。
“多谢老师。”
他这个中尉组长，军衔确实太低，新成立小组，可以让他快速上手，不用操心内部的勾心斗角。
他级别低，招来级别更低的新人即可。
除了方来宝，整个小组不会再有一个中尉。
大家都低，自然没那么多心思，想晋升，就要拥护他们组长一起立功，方便许青云快速掌控。
许占杰对学生确实用了心。
叹了口气，许占杰轻声说道：“青云，刚到南京，可惜没办法让你好好休息，这个案子很重要，先去办了，组员我亲自去帮你选，保证给你精兵良将。”
“老师您客气，案子最重要，况且我也不累。”
许青云笑道，来之前，许占杰便告诉过他这边情况，情报科可能有内奸，破坏了他们之前两次任务。
刚刚查到嫌疑人就被人杀了。
案子很重，内奸危害许青云最清楚，天津站两名内奸便是他揪出来的。
“走，跟我去会议室。”
许占杰起身，会议室里面早就坐好了人，三个组长，三个副组长。
除此之外，还有方来宝和燕鸣，他们是许青云的人。
左金方和郑继明不在，他们不是专业特工，进情报组没问题，但必须对他们进行特训。
特训时间不长，一个月，先了解特工基本工作。
其他东西，比如电台等等，以后边工作边学。
方来宝暂时不用，他在天津站多年，很多事多少了解点，不像左金方和郑继明，没有任何基础。
许占杰带着许青云来到首位。
三名组长只有杨文旭见过许青云，不过其余两人多次听说许青云大名，这次他们没能把案子办好，科长最终还是将许青云从天津带了回来。
这个结果他们能接受。
自己查不出来，只能换别人来查，许青云来比督查科的人强，至少他是自己人。
“向杰生，把案子情况说一下。”
许占杰坐在主位，让许青云坐在自己身边，方来宝和燕鸣在最后面，不过身子坐的笔挺。
特别是方来宝，刚到总部，科长便让他参与到案子中来，证明他这次选择真的没错。
方来宝之前不是情报员，可毕竟在天津站多年。
平时没事他喜欢看一些案例，多少了解点情报工作的运行。
燕鸣更不用说，本身就是情报组特工。
会议室所有人之中，就他级别最低，刚晋升少尉。
“是，科长。”
向杰生是三组组长，这次查出来的嫌疑人便在他们三组一队。
“我们互查的时候，候组长返现我们组队员陆大旺打听过另一起案子，正想对他调查，结果便被人毒死在了家里……”
向杰生慢慢说着，之前两条线全部出事，许占杰让他们自查。
三名组长，又把自查任务下放到各队，由队长逐一甄别。
各队队长全部相信自己手下，仅仅是问了一遍他们各自行踪，让队员如实交代，敢有隐瞒绝不轻饶。
这种问话有个屁用，能问出来才怪。
后来许占杰对他们内查不满，让他们互查，一组查三组，一组组长侯乙山发现，三组队员陆大旺没有说实话。
当初两个案子，三组作为辅助，各分出一半的人帮其他两组，陆大旺曾经问过别人另外案子情况，却没对他们队长交代此事。
侯乙山和向杰生商量后，决定对陆大旺进行调查。
结果监视的人刚派出去，便发现陆大旺死在家中。
案子不复杂，但是陆大旺一死，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内奸，又或者是被人陷害。
“青云，现场我已经封存，你随时可以去看。”
向杰生介绍完案情，许占杰主动说道，虽然过了几天，但这几天里面没人进去过，希望这样的现场对许青云还有用。
“多谢科长，我马上去现场。”
现场很重要，许占杰既然封存，里面的东西不会有人动过。
这里是情报科会议室，他不想凸显自己特殊，没有称呼老师，改为职务。
私下怎么称呼都行。
“好，这个案子正式交给你，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青云以后是情报四组组长，这个案子你们三个要全听他的吩咐，他的话就是我的命令，明白吗？”
许占杰语气严厉，他对这三个混蛋确实有点失望。
一个案子都办不好，整天给他惹祸。
“明白。”
三人一起应道，杨文旭看向许青云眼神有点复杂，三个组长中就他之前见过许青云，最初许青云只是警察小班头，被科长带进天津站，成为情报组的代理队长。
结果不到一月，竟然和他平级，当上了组长。
中尉做组长，而且是总部，不是分站，在他们军事情报处算是开了个先河
“青云，去吧，我等你捷报。”
许占杰起身，这个会就是把案子交给许青云，为了案子，回到南京他没给一点休息时间，甚至情报四组的组建都不让许青云操心，由他亲自操办。
选人不难，杭州警察学校有他们专门培训的人才。
一个情报组四十五人，外加组长和副组长，满编四十七人。
许青云带来了四个人，再找来三四十人，便能给他组建完成。
不满编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加，主要是人员要先到位，快速形成战斗力。
许青云到了南京，许占杰现在是信心满满。
有这个好学生在，以后好日子不愁。
情报四组还没成立，许占杰便批给了许青云一辆车，由他独用。
办案子不能没有交通工具，南京和天津一样都是大城市，论人口，南京比天津要多一些。
没车确实不方便。
陆大旺死在宿舍，他是普通队员，住的是集体宿舍，说是集体，其实还是单间。
一个宿舍两间房，外加客厅卫生间，和许青云在天津的宿舍差不多。
许青云在天津是晋升副组长之后搬入这样的宿舍，在南京，普通队员便能住，能够看出其中不同。
燕鸣开车，方来宝在副驾驶。
开车的时候，燕鸣看了眼方来宝。
他确实没有想到，方来宝会主动投靠组长，方来宝级别比组长还高，竟然愿意过来做组长手下？
仔细想想，这正是方来宝聪明之举。
就像他，许青云刚到天津站，别人还不敢多说话，他第一个去抱大腿，最终得到最大收获。
方来宝是聪明人，现在跟过来，以后肯定会更好。
在南京，方来宝以后会成为他竞争对手。
两人各有优势。
方来宝优势是级别高，他已是上尉，这次新组建情报四组，方来宝最低也是队长，甚至可能是副组长。
他的劣势也很明显，不是专业情报人员。
燕鸣出自情报组，其次便是他投靠更早，更被组长信任。
论和组长关系，方来宝肯定比不过他。
级别低点怎么了，只要能立功，还怕升不上去？
况且组长才中尉，他少尉已是很高。
好好干，他相信未来自己依然是组长身边第一人。
向杰生开车在前面带路，燕鸣在后面跟着。
没几分钟便抵达目的地。
宿舍本身距离军事情报处便不远，若不是他们懒，走路很快也能到。
“许组长，就是这里。”
向杰生下车走向许青云，一排三层小楼便是他们宿舍。
情报科不少人在这里住。
二楼一侧有人守着，许占杰不仅封锁了出事宿舍，甚至连走廊一起封闭。
他是想着走廊会不会留下有用的脚印。
许青云会看脚印，真发现嫌疑人脚印，对破案有重大帮助。
“组长。”
看守是向杰生的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着，每次四人，保证这里不会被人进来。
向杰生对手下点了下头，回头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已经拿出鞋套手套，穿戴完成，又拿了部照相机，径自走了进去。
里面不适合太多人进去，他自己先观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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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床下脚印
几天没有进过人，地面上积攒了点灰尘。
好在时间短，对地面上痕迹没有影响，走廊内有不少杂乱脚印，发现陆大旺死后，有几人进来过。
许占杰来到之后立刻下令，不得让其他人进入，否则地上恐怕会更乱。
拿着相机，许青云不断拍照。
每个脚印要拍清楚，哪怕被破坏，只剩下半块，甚至更小的鞋印，同样能看出很多东西。
走廊拍完，许青云单独进入宿舍。
尸体早已不在，里面东西都是陆大旺死时候的摆放，地面上脚印不少，许青云一一拍照。
除了地面，其他位置全部要看。
桌子，床，长凳，衣柜，洗脸盆架，台灯，洗手台，甚至是暖瓶，灯的拉线等等，许青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陆大旺个人物品在宿舍内，包括他的鞋。
将所有东西拍照后，许青云让燕鸣等人进来。
他们进去的时候，同样穿鞋套，戴手套，避免破坏现场。
向杰生陪着他们，站在里面并没有动。
这里他来看过，当时没有什么发现。
“燕鸣，你去搜查床下和墙面，方来宝，你看看房顶，墙缝，注意下有没有遗漏。”
许青云命令道，房间内一切都要细查，让他们过来就是来帮着一起看，很多地方他一个人看属于浪费时间。
无论燕鸣还是方来宝，都是心细之人，交给他们完全没问题。
“是，组长。”
两人一起领命，做着自己分工。
“向组长，中的毒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砒霜。”
向杰生急忙回道，砒霜自古就有，是最常见的毒药之一。
“有没有尸检，他吃的什么？”许青云继续问。
“有尸检，吃的是烧饼和猪头肉，我正在查食物来源。”
尸检之后，向杰生便对食物来源展开调查，烧饼和猪头肉都是常见食物，陆大旺全吃进了肚子，并没有留下食物残余，调查起来很不容易。
“砒霜纯度如何？”许青云突然问道。
“纯度？”
向杰生愣了下，他只知道是砒霜中毒，砒霜纯度他是真不知情。
“帮我找下尸检医生，我来问他。”
见向杰生不知情，许青云没有多说，食物普通，毒药又常见，看样子是预谋毒杀。
能让陆大旺放心吃下带毒的食物，要么是早就盯上他，要么是和他相熟的人所送。
所有调查方向，都要进行核实。
“好。”
向杰生点头，许青云办案和别人不同，没想到上来便问了个他不知道的问题。
古时候就有砒霜，在中国古代有很多应用，不少历史名人死在此毒之下。
砒霜本是无色无味白色粉末，加热后会产生蒜臭味，不过古代砒霜提取技术不成熟，含有不少杂质，会产生硫化物。
硫化物遇银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硫化银。
硫化银有颜色，灰黑，所以古代通过使用银针验毒，银针扎入食物中，一旦变黑，表明里面下了砒霜。
向杰生不明白这些，许青云不再问他。
“组长，您来一下。”
燕鸣突然喊了声，许青云马上走过去，燕鸣正在陆大旺房间搜查床下，墙壁等地方。
这里是宿舍，有暗格的可能性很低，但不能不查。
向杰生急忙跟了过去。
“您看。”
燕鸣已拉开床，指了指床头下的墙面，上面有被脚顶过的印子。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马上拿出相机拍照。
向杰生稍稍一愣，随即恢复正常。
让他们仔细检查的话，也能查到这个痕迹，但是科长发现人死之后，马上封锁现场，没让他们仔细检查。
这不属于他们工作失误，向杰生没任何担心。
“组长，这里有情况。”
方来宝突然喊道，他踩着椅子，正在检查柜子上的墙缝，结果发现柜子后面有不同。
“柜子先搬出来。”
许青云下令，那么多人不方便一起爬上去。
小心挪开柜子，柜子背面顶部，明显有块地方和其他处不同。
向杰生再次愣了下，早知道房间内有这么多线索，当初他们应该坚持搜查，而不是封锁。
“刮下来，送去化验。”
许青云没有去碰触，从表面看，明显是粘过什么东西，现在东西已经不在。
方来宝小心刮下来点，又把柜子恢复原位。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全部检查完毕，许青云带人离开。
情报四组还没有正式成立，不过处座已经批准。
许占杰理由不错，许青云在天津站是情报组长，这次又让他来主导内奸案，在其他组给个副组长职务不合适。
许青云有足够功劳，做组长完全没问题。
既然如此，就给他成立个新的小组。
情报四组人员没有到位，但办公室已经给他们腾了出来，两间单独办公室，三间大办公室。
情报四组来的晚，给了他们没人想用的一楼。
此时和后世不同，后世人懒，不愿意爬楼，一楼只要不潮，又能带院的话，反而比步梯的二三楼更受欢迎。
此时的一楼，多少会有点受潮。
况且楼层高点，视野更好，窗外风景比一楼看起来漂亮的多，能让人心情更好。
许青云不在意办公环境，有就行。
一楼对他来说更方便。
一间单独办公室属于他，三间大办公室分别给三个小队。
现在四组在军事情报处的就他们三个人，每人一间都有富余。
方来宝把刮下来的东西送到技术科化验，燕鸣则帮着许青云加急清洗照片。
办公室还没收拾妥当，不过很干净，许青云不在意这些东西，有个坐的地方就行。
“许组长。”
门外响起敲门声，向杰生带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向组长，快进来。”
“这位是医务科李医生，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向杰生介绍道，总部有专门医务科，里面就有几位专业医生，李医生技术水平最高，平时也当做法医来用。
“李医生您好。”
许青云点头，李医生属于军医，中尉军衔，和许青云同级。
他有点好奇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刚才他听向组长说过，情报科新成立四组，由天津站情报组长许青云调来担任。
他没想到许青云这么年轻。
“许组长，您不用客气，我听向组长说了，您想问砒霜纯度是不是？”
李医生坐直身子，许青云名字他可是多次听说，天津站屡立大功，便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
“没错。”许青云点头。
“我们之前化验出了砒霜，但没做纯度测试，您想了解的话，我可以尝试下，不过从血液中我们测不出纯度，只能通过胃里的残留物进行检测，但因为放置了几天，不保证完全能检测出来。”
“没关系，能检测出来最好，实在不行就算了。”
许青云回道，砒霜纯度不是非常重要，但毕竟是个线索，所以问问。
“没事，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医生态度很好，他是技术人员，没什么实权，但他是医生，别人对他都很尊敬。
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让李医生帮自己看病，医生绝不能轻易得罪。
“没了，辛苦您跑一趟。”
“没关系，应该的。”
李医生起身，回去准备化验残留物。
向杰生没有说话，科长吩咐，这个案子由许青云完全主导，他就是想看看许青云是怎么查案。
说实话，这个案子难度不小。
陆大旺死了，除了知道他之前问别人过案情，其他一概不知，陆大旺的人际关系他们调查过，没什么异常。
食物是条线索，但调查起来很难。
首先烧饼和猪头肉卖家很多。
全城至少几百家，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想在这么多家店内找出来难如登天。
其次，找出来又能如何？
有可能店家毫不知情，是被别人买了下毒，相当于线索再次断掉。
至于新查出来的脚印和粘痕，同样是微弱线索，想通过这些东西确定凶手，又或者查明陆大旺情况，向杰生自认做不到。
许青云在天津的案子属于保密，一直没有对外公开，除了杨文旭，其他人不知道许青云有看脚印的能力。
杨文旭是情报组长，许占杰对他下过保密命令，他没有对外随便去说。
“许组长，我先回办公室，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李医生出去后，向杰生同样离开，陆大旺是他手下，必须由他来配合许青云。
“向组长，我送您。”
许青云没摆任何架子，他刚到总部，需要维护好同事关系。
“组长，技术科已经在化验，最快明天出结果，有没有什么事让我做？”
方来宝回来的很快，技术科需要时间，他没在那边等，跑回来看看有没有能做的事情。
其他人不在，四组就他们三个，连队长都没任命，组长身边缺少人手帮忙。
“你把除去组长科长，全部进过现场的人找来。”
想了下，许青云轻声说道，照片还在洗，不过他已经见过，现在要排查现场脚印。
许青云有预感，效果不会太大，倒是床底墙上的鞋印，那是最重要线索。
谁会在床下留下那样的痕迹？
很明显，有人在陆大旺床下躲过，陆大旺是单人床，床单铺下来后，确实能挡住下面。
此人应该是滚进床下，正好脚对着墙，但因为床尾位置没有床单，怕被发现，尽量蜷缩在床头位置，所以在墙面上留下了足印。
“是，我这就去。”
方来宝高高兴兴离开，有事做就行，这次可是内奸案，又是在总部。
做好了绝对有功，大功。
“组长，照片全洗出来了。”
燕鸣带着照片来到办公室，许青云接过来，暂时放在一边。
照片是他拍的，不用看也知道有多少个鞋印。
许占杰，向杰生，杨文旭等人的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方来宝去找的就是他们。
“伱去打听下陆大旺平时人际关系，站内站外都要。”
许青云吩咐道，陆大旺是被人下毒毒死，食物是烧饼和猪头肉，这俩东西放在一起确实香。
再加点蒜汁，完全能掩饰砒霜因加热产生的味道。
下毒的人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卖食物的小贩，把带毒食物卖给了陆大旺，成功将其毒死。
其次便是有人给了陆大旺食物，陆大旺吃过之后死了。
若是后者，能让陆大旺放心吃下东西，肯定是和他关系不错的人。
陆大旺是浙省人，家里条件不好，只读完了小学，因为记忆力很好被军事情报处关注，将其收拢进来，杭州培训后成为一名专业特工。
去年刚分到情报科，工作不足一年。
平时表现没什么出彩，和同事关系一般，性格比较闷，不过记忆力确实好，看过一遍的东西能完全记住。
陆大旺在南京没什么熟人，就几个杭州一起分过来的同学关系还不错。
杭州每年情报专业毕业几十人，不会全分到总部，各分站也要分点，许青云注意了下，去年情报科一共分来了六个学生，全部在情报科，每组两人。
“是，组长。”
燕鸣跑了出去，先去买烟，好烟。
这小子最会套话，哪怕不认识的人，几句话便能和别人称兄道弟，还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他去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组长，他们来了。”
方来宝很快带着三个人来到办公室，其中一个是陆大旺室友，和陆大旺同组同队，是他最早发现陆大旺死了。
他跑出去喊人，隔壁宿舍来了一个人，又有人打电话给他们队长，队长和向杰生他们一起过去。
地面上三个脚印，便是室友以及进去过的队长和另一人所留。
“许组长您好。”
队长首先打招呼，他年纪不大，二十五岁，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短，除了站长科长等人外，大部分都很年轻。
“请你们来，是问你们点情况，不用紧张，这边来坐。”
许青云客气把他们接到沙发那，刚才他特意在地面上撒了点灰，几人过去后，地面立刻留下了他们脚印。
确实是他们三个。
人数和脚印对的上。
保底第二更，十二点有加更。
第102章 他说谎了
简单问了三人几个问题，许青云便让他们回去。
“方来宝，你去把陆大旺在杭州的同学请来。”
许青云把名单给了方来宝，让他去喊人。
陆大旺平时和这些同学来往最多，陆大旺死后，每个人都要进行调查，现在有嫌疑脚印，所有人脚印必须对一遍。
先是陆大旺身边近人，接着是他们队，他们组，甚至整个情报科。
“是。”
方来宝再次离开，燕鸣更早一步回来。
“组长，我找人问过，陆大旺性格内向，除了队友和同学，与其他人不熟，上次他是和一组同学巩兆林吃饭时候，无意中问的案子情况。”
“内查的时候，巩兆林便交代了这个情况，但陆大旺没说，互查的时候便被候组长查了出来。”
许占杰发了火，三名组长不敢再放任手下队长去查，亲自询问。
侯乙山知道自己组内队员交代过什么，他亲自问三组所有人，问到陆大旺的时候，发现了他的隐瞒。
平时隐瞒点事不算什么，但在情报部门，特别是这么敏感时期，任何隐瞒都会引来怀疑。
目前来看，陆大旺确实有很大问题，但他身份依然存疑。
是被日谍策反，还是被日谍利用目前尚不清楚。
“他平时很少出门，总部没人知道他在外面有什么关系，还有，陆大旺家庭条件不好，平时很节省，每次薪水都是攒起来寄给家里，自己仅留一点，他家里有弟弟妹妹，他想让弟弟妹妹读上书，有个好前程。”
燕鸣继续说着，这又是个重要线索。
“他家里人情况呢？”
“我只简单了解了下，他家距离不远，可以的话，我跑一趟去查查。”
燕鸣回道，陆大旺老家在吴兴县，距离南京确实不算远。
吴兴县是此时名字，后世改了名，因为失去太湖而闻名全国。
“行，早去早回。”
想了下，许青云点头，陆大旺的家确实有必要了解，他现在没有多余人手，燕鸣去非常适合。
他最擅长打听各种情况。
燕鸣刚走不久，方来宝便带着四个人进了办公室。
他们是陆大旺同班同学，自古至今，同窗都是一个庞大群体，哪怕后世，同学关系依然很重要。
“许组长。”
四人全是普通队员，一起恭敬打着招呼。
组长对他们来说已是大人物，至于科长和处长，平时他们都见不到几次。
“来坐。”
许青云笑道，和刚才一样，等他们走过去后再问话。
四人对陆大旺评价基本相同，陆大旺自小家贫，父母咬着牙供他读完了小学，此时读书可不是免费，并且费用不低。
能让他上几年学，已是不易。
条件太艰苦，陆大旺平时省吃俭用，根据同学的说法，当初他之所以愿意加入军事情报处，一是能够学东西，二是学习期间管吃管住，还有津贴可领。
他想早点赚钱，供弟弟妹妹继续读书，不用和他一样，半途而废。
贫穷让他有点自卑，所以性格内向，不过他在学校表现不差，他们班陆大旺是文化基础最差的，但成绩却一直排在上等，最终分配到总部。
当初分到总部的时候他很高兴，总部薪水高，能让他赚更多钱。
一个贫苦人家逆袭出来的孩子，最初并不懂军事情报处属于什么样单位，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进得来，出不去。
陆大旺自小穷苦，他渴望得到更多金钱，改变命运。
他有被日本人策反的可能。
许青云了解情况后，把四人送了出去，方来宝送走人后跑过来帮他倒水。
许青云则静静思考。
根据刚才几个人的讲述，陆大旺不会自己去买烧饼和猪头肉来吃。
他是能省则省，平时不出去吃饭，全是在食堂，除非有人请客吃饭。
因为这点，杭州的时候他便给同学留下小气抠门的印象。
猪头肉再便宜，同样要花钱。
看来毒源来自他的熟人，会是谁？
陆大旺四名同学脚印他已经看过，没有床下那个，可以暂时排除他们曾经在陆大旺房内躲藏过。
思考很久，许青云睁开眼睛。
这个案子确实没那么简单，目前最重要线索便是床下脚印，找脚印主人为第一位。
其次调查陆大旺资金情况，他给家里的钱符不符合正常收入。
其他线索，暂时先等着，目前不急。
许占杰没有给他规定破案时间，不过这个案子不宜拖的太久，内奸最影响士气，查不出内奸，不少人会怀疑身边人，生怕自己不小心向内奸说了不该说的话。
之前泄露情报给陆大旺的那名队员，便已遭受惩罚。
现在还被关在大牢。
陆大旺他们一共六个人分到总部，方来宝只带来了四个。
许青云起身，方来宝正在旁边坐着，急忙站起。
“我们去牢房。”
许青云轻声说道，六个人，一个不能错过，大牢的人不好往外带，他亲自过去看。
总部大牢比天津站的干净不少，面积更大。
里面戒备更加森严，此时关押的人不多，寥寥几个，许青云来到门口被拦住了。
没人认识他，更不知道他身份。
给许占杰打过电话，这边人才放他进去。
许青云刚进去，外面人便议论纷纷。
他们不认识许青云，但天津的事听到不少，都听过许青云的名字，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
“巩兆林。”
狱卒带着许青云两人进到里面，方来宝则好奇打量着周围，环境确实比天津强，他若留在天津，除非以后有大运，否则连调到总部审讯科的机会都没有。
哪会像现在这样，进入总部最重要的情报科。
这间牢房内就一个人，抬起头看向外面。
“许组长，您问吧，我先走了。”
狱卒打开牢门，笑呵呵说道，他们得到命令，许青云要进来对巩兆林问话，必须配合。
巩兆林不是罪犯，他是犯错惩罚，以后迟早有出去的那天，对他的管控没那么严。
若不是因为这次他无意泄密，导致行动失败，惩罚最多关禁闭，而不是关进大牢，等候处分。
“你是？”
巩兆林疑惑看向许青云，刚才狱卒说的是许组长，军事情报处有不少组长，他基本都认识，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许青云走了进去，微微一笑：“我叫许青云，新任情报四组组长。”
“是你。”
巩兆林眼睛一紧，情报科的人，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科长去趟天津，收了个得意弟子，然后在天津大杀四方，抓了几十个日谍和汉奸。
没想到许青云突然出现在南京，并且成为了情报四组的组长。
四组什么时候成立的他不知道，他已被关进来好几天。
“我们坐下说。”
牢房内条件简陋，没有椅子，许青云不嫌弃地上脏，盘膝而坐。
地上有层稻草，坐着倒不是太硬。
“许组长，是不是科长让您负责陆大旺案子？”
巩兆林像许青云那样盘膝而坐，露出了他的鞋底，他很聪明，猜到许青云来的用意。
巩兆林不是罪犯，是被惩罚关在这里，他的衣服和鞋都能带进来，并且有换洗之物。
许青云看向他的脚底，眼睛微微一紧。
他脚上的鞋不是床下脚印那双，但大小，规格相同。
墙上脚印和地上不同，因为着力原因，身高，体型推测的范围更大，许青云需要看到他的脚印做对比，才能做出最精确判断。
“没错，我问伱几个事，你如实回答即可。”
许青云轻轻点头，不动声色发问，巩兆林全部回答，他说是被陆大旺欺骗，当时他喝了酒，不知不觉中便说了出来。
“你们俩一起吃饭，谁请的客？”
巩兆林愣了下，马上说道：“陆大旺请的我。”
“在哪吃的饭，点了什么菜，喝的什么酒，付了多少钱？”
许青云继续问，巩兆林没想到会问的那么细，有点迟疑。
“宿舍旁边的何记饭店，点了半斤猪头肉和半盘花生米，喝的花雕，一共花了八十文。”
许青云一直注视着他，发现他的犹豫。
别说许青云，方来宝都察觉到他不对，立刻警惕起来。
“他怎么付的钱？”
“铜元。”巩兆林立刻回道。
“多少面值的铜元？”
“一枚五十文，三枚十文。”
“谢谢你的配合，有情况我再来问你。”
许青云起身，方来宝喊来狱卒，将牢门重新锁上。
出了大牢，方来宝立刻小声问道：“组长，他有问题。”
“说说他的问题？”
许青云看了他一眼，巩兆林确实有不少问题。
方来宝立刻回道：“第一，陆大旺小气，从不舍得乱花钱，怎么会请他喝酒？”
“第二，您问他在哪吃饭的时候，他有迟钝，但问他怎么付的钱，却能说的清清楚楚，所以我怀疑，是他付的钱，套了陆大旺的话。”
许青云点头：“你说的对，那为什么自查的时候，他交代了情况，而陆大旺却没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方来宝愣了下，组长的问题很关键，如果巩兆林是内奸，他不会主动交代这些情况。
陆大旺没说，他却说了，相当于不打自招。
“去何记饭店。”
许青云没有继续问，目前来看，案子疑点重重，不过巩兆林确实有重大嫌疑。
没有查清楚事实之前，或者没有完整证据链之前，许青云不会轻易便把一个人定死。
办案绝不能凭个人主观，否则很容易出现冤案错案。
他要的是证据，是事实。
燕鸣不在，方来宝开车，很快到了何记饭店。
没多久他们走了出来。
“组长，要不要提审巩兆林？”
巩兆林说了谎，他和陆大旺那天确实是在这里吃的饭，饭店有账本，记录着每一桌客人所点的菜。
饭菜对的上，金额也对的上，但不是陆大旺付的钱，而是他。
这是家老店，老板就是掌柜，五十多岁，在这做了二十多年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掌柜的其实都会记人。
给掌柜的看了两人照片，掌柜的立刻便说，付账的是巩兆林，并且提供了另一个情况。
巩兆林结账的时候埋怨陆大旺小气，说好的请他喝酒，结果却没带钱。
巩兆林想让陆大旺记账，掌柜看他面生，没有答应。
饭馆确实有记账，但都是熟客。
有了掌柜的证词，可以确定巩兆林说了谎。
“先回去。”
许青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在思考推断。
掌柜的侧面证实，确实是陆大旺想请巩兆林吃饭，结果因为忘记带钱让巩兆林先付的帐。
这个情况不算什么大事，巩兆林为什么要隐瞒？
原因许青云暂时没想出来，他没着急，巩兆林就在那，随时可以提人审讯，问出实情。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又拿起了照片，看床下墙面的脚印。
脚印还没有核实清楚。
“你去把巩兆林所有的鞋全部拿过来，包括家里和牢房。”
许青云对方来宝吩咐道，方来宝马上跑了出去，鞋印核实清楚后，便可以向科长汇报。
虽说没有确定，但许青云已有七成把握，床底脚印就是巩兆林的。
他看了那么多脚印，经验丰富，哪怕不一样的鞋也能看出来。
现在不过是确认。
方来宝很快回来，一共带来了三双鞋，牢房一双，宿舍两双。
看到其中一双，许青云轻轻摇头。
就是这双鞋。
方来宝则拿起照片，对着鞋印，没一会便抬起头。
“组长，床底下藏着的人是他？”
他不会看脚印，但印子和鞋完全对得上，别说他，是个人拿着鞋和照片都能看出来。
“是他。”
许青云点头，方来宝没说话，他没想到组长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不愧是他主动投靠的人。
“你现在去邮局，查下陆大旺的汇款记录。”
“是，组长，我这就去。”
方来宝领命离开，许青云则起身。
已经确定鞋印属于巩兆林，虽然还有点事没想明白，但是到了去汇报的时候。
许占杰吩咐过，有任何进展，及时向他汇报。
许青云不会自作主张，隐瞒查案。
“是，组长。”
方来宝回到自己办公室，空荡荡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却没有任何不习惯。
第三更，加更，明天继续三更。
第103章 屈打成招
“青云来了，快坐？”
见许青云进来，许占杰很高兴，拉着他在旁边舒适宽敞的沙发坐下。
科长办公室条件比许青云好不少。
类似于后世某爆火电视剧，吴姓站长办公室，和余姓副站长办公室的对比。
“老师，案子我已经了解大概，现在有几个新发现向您汇报一下。”
许青云把勘察现场，发现床下脚印和柜子粘痕，以及发现巩兆林说谎的事全部讲完。
“巩兆林有大问题？”
许占杰愣在了那，他本以为许青云需要时间熟悉案子，没想短短半天，许青云便查出那么多东西，甚至找到了可疑的人。
“是，但他身上还有疑点，下一步是继续调查，还是……”
“不用查，直接审”
没等许青云说完，许占杰便站起身，巩兆林是他去天津之前下令关押。
当时侯乙山为巩兆林求情，说他是被陆大旺蒙骗，不小心说出案子。
许占杰关他是为了惩罚，他们是情报科，保密条例最为严格，不管什么原因，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要被罚。
更何况巩兆林造成那么大损失。
不过许占杰内心同意侯乙山说法，巩兆林是被骗，他本想关上一段时间，再将巩兆林发配到偏远小站，当做典型来处置，警醒其他人以后注意保密。
此时的军事情报处，情报工作和军统时期相差很大。
他们多是照本宣科，学着德国或者其他国家情报部门运作，该有的东西是有，但空有形而无意，甚至可以说内部有很多混乱。
比如这种泄密，在天津站同样出现过。
别说他们，哪怕全面抗战时期，军统同样犯过很多低级错误，吃了不少亏。
“是，老师。”
许青云点头同意，他来汇报目的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说没说完便被许占杰打断。
先审，看看巩兆林怎么说，那么多疑点，问清楚后更方便调查。
审讯科接到命令，提审巩兆林，准备用刑。
刑讯和问讯是两个概念，接到许占杰亲自打来的电话，审讯科那边明白，巩兆林有大麻烦。
牢房内，巩兆林被提了出去，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吊在了刑讯室内。
看到许青云和科长一起进来，他更是惊愕。
“科长，许组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巩兆林声音发颤，这是被吓的，眼前架势明显是要刑讯，他非常清楚这些刑罚工具的恐怖。
“巩兆林，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杀的陆大旺？”
许占杰先问道，巩兆林吓了一跳，急忙摇头：“科长，陆大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
“你知道咱们刑讯过程，怎么，都这样了，还心存侥幸？”
许占杰喝道，巩兆林急了，大喊道：“科长，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冤枉啊。”
“住口。”许占杰猛拍了下桌子，巩兆林立刻闭嘴。
“不是伱，你去他房间做什么？”
许占杰恨恨问道，巩兆林冥顽不灵，一直嘴硬。
巩兆林再次一怔，他是进过陆大旺房间，但没对任何人说过，科长是怎么知道的？
“用刑。”
许占杰失去耐心，旁边的人立刻抽出水桶里的鞭子。
“科长，我说。”
巩兆林喊道，他身体微颤，嘴唇发干，眼睛通红，刚开口，眼泪便掉了下来。
“之前陆大旺请我喝酒，曾经问过我任务情况，我告诉了他，行动失败后我便感觉有点不对。”
“后来队长问我们，我说了出来，之后我去问陆大旺，发现他隐瞒了此事，我就很害怕。”
巩兆林慢慢说着，许青云突然问道：“你请的客，还是他请的？”
“真是他请的，但他没带钱，最后是我付的帐。”
巩兆林回道，他现在心里诅咒着陆大旺祖宗十八辈，后悔去吃那次饭。
干嘛嘴贱，结果是他花钱，还落了一身骚。
陆大旺答应过发薪水就还他，可惜人死了，这笔钱注定要不回来。
“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说是他付的钱？”
许青云再问，巩兆林总算说了实话，如果他在这件事上继续隐瞒，鞭子马上便会抽下去。
“我不敢说请他，怕你们怀疑我。”
巩兆林小声说道，陆大旺有重大嫌疑，如果说他请陆大旺吃饭，恐怕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到时候很有可能拿他当替死鬼，所以刚才说了谎。
“你去他房间做什么？”
许青云紧盯着他，巩兆林这会不敢再有任何隐瞒：“我察觉到他不对，怕连累我，就想去他房间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证据立功，我刚到没一会，他便回到宿舍，情急之下我躲在了床下。”
“我看见他去搬动柜子，就使劲往里面缩，避免他看到我，后来他不知道从柜子后面拿了什么，直接离开了。”
他说的倒是能对得上，根据床下印子和墙上脚印判断，他当时确实蜷缩着身子。
“他拿的什么？”
“我不知道，等他走后我才敢出来，我害怕他再回来，没敢搜查就回去了，结果第二天便传出他的死讯，然后我就被关进来了。”
陆大旺被查出有嫌疑，还没来得及监视调查便死了，对巩兆林更不会有监视。
是不是他说的这样，许青云要经过调查验证，才能证实。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柜子后面之前确实藏有东西。
“你确定回来的是陆大旺？”
许青云继续问道，巩兆林点头：“确定，他的鞋和裤子我认得，当时我在床下能看到他的腿。”
“这些你为什么不主动交代？”
许占杰突然问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巩兆林的话，现在是先听听巩兆林怎么狡辩。
“科长，我真是怕啊，说出来万一你们不相信我，把我当内奸，我岂不是死的很冤。”
巩兆林依然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现在非常后悔，若是早点说出来，虽然有被冤枉的可能，也比现在强。
侥幸心害了他，他不知道课长和许组长怎么查出这些，但被问才说，局势明显对他更加不利。
“用刑。”许占杰突然喝道。
巩兆林猛抬头，他已经交代了，科长还对他用刑？
他哪里知道，因为他的隐瞒，许占杰现在对他的话没任何信任，刚才许占杰潜意识中，便是认定他在狡辩。
这顿苦，他根本逃不掉。
巩兆林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许占杰能做科长，早已心硬如铁，不问出真相，誓不罢休。
“许科长，晕了。”
没多久，巩兆林便支撑不住昏倒。
“浇醒他，继续。”
许占杰冷冷说道，刑讯人员强行浇醒巩兆林，换方式继续用刑。
“别扎了，我说。”
在扎手指环节，巩兆林终于支撑不住，开始交代。
他说自己被日本人策反，找陆大旺刺探情报。
当他说到是自己主动请陆大旺吃饭的时候，许青云眉角微微一跳。
根据饭馆老板所说的情况，巩兆林之前的交代能够对上，的确是陆大旺请他，但没带钱。
此时现在突然改口，反而和之前调查不符。
许占杰没想那么多，见巩兆林交代，立刻问道：“你是怎么杀的陆大旺，你的上线是谁？”
“我给他下的毒。”
巩兆林有气无力说着，下毒没错，但问他用什么食物下的毒，他却说是包子。
问他上线，他不知道上线在哪，只知道代号，上线长相描述非常大众。
验尸结果出来的时候，巩兆林已经被关在牢房，他不知道陆大旺具体吃了什么。
“老师，等等。”
没等巩兆林交代完，许青云突然喊了声，许占杰立刻看向他。
“老师，您出来一下。”
许青云把许占杰带出刑讯室，说出他的怀疑。
“他还在撒谎？”许占杰瞪大了眼睛。
“老师，我看不像，有可能是屈打成招。”
刑罚太痛苦，一些人支撑不住，为了暂时免受皮肉之苦，让说什么说什么。
如果真是屈打成招，事情更麻烦。
有可能他之前的交代是事实，他不是内奸。
“你有没有办法验证？”许占杰主动问。
“我试试。”
许青云没有拒绝，是不是屈打成招，可以试出来，如果他是表演结果自然不同。
不过真是表演，只能说他演技太好，而且能承受住这些痛苦刑罚，又是一个河田。
除非他是日本人，否则汉奸没有这个可能。
“好，你来审。”
重新回到刑讯室，许青云让人喊来医生，给他疗伤。
来的是李医生，看到巩兆林满是是伤，心里暗暗吃惊，得知是许占杰和许青云一起刑讯的结果，不禁暗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年轻人，下手如此狠辣。
他没在天津，若是看到天津那些日谍惨状，恐怕想的更多。
在天津，半小时套餐早已深入人心，连站长都跟着学。
“巩兆林，你是哪里人？”
“回许组长，我是徽省安庆人。”
巩兆林有气无力回道，药抹在身上让他好受点，但剧烈的疼痛依然时时刻刻侵蚀着他的身体。
“安庆是好地方，老家在哪，你在哪里读的小学？”
许青云继续问，许占杰不明白问这些的意义，不过在一旁没有插话。
问了有二十分钟，许青云突然改变问题：“你刚才说上线喜欢穿什么衣服？”
巩兆林愣了下，见许青云直勾勾看着自己，慌乱说道：“黑，不，蓝色长袍。”
他刚才说的是确实是蓝色长袍，此时却先说错。
“你给他第三次提供的情报是什么？”
刚才巩兆林有交代，情报是他泄露的，提供过五次情报，许青云没问其他，直接问第三次。
“我想想，好像是培训班情报。”
他又说错了，培训班情报他确实交代过，但刚才的交代是第二次提供。
许占杰正拿着刚才写下的口供，听他回答顿时明白，巩兆林的回答有问题，他现在所说和刚才不一样，他没有记住刚才自己的供词。
原因能猜到，刚才他是没办法，随便瞎编，说完印象不深，再问的时候才会出错。
“你什么时间进入的陆大旺房间？”
许青云微微叹气，再次问道，巩兆林很快说出了个时间，和之前一模一样。
“陆大旺当时穿的什么颜色裤子和鞋。”
巩兆林回答很快，和之前口供对的上。
许青云又连续问了十个问题，有用刑之前的坦白，也有用刑之后的交代，各占一半。
许占杰对着口供，神情微微有些呆滞。
十个问题，用刑之前的全部没错，用刑之后的却错了三个。
五个问题错了三，百分之六十错误率。
有个甚至完全是新的说法。
“青云，我们出去。”
许占杰明白问题所在，许青云刚才猜测没错，巩兆林撑不住刑罚，屈打成招。
“老师，他之前所说可能是真的，纯粹是害怕，存在侥幸心理，自己去查想戴罪立功，所以没有主动交代。”
出来后，许青云首先说道，巩兆林身上有不少疑点，如果他最初说的全是实话，这些疑点能够对上。
倒是他后面的交代，漏洞百出。
“你是对的，我有点心急了。”
许占杰叹道，他是因为感受到欺骗，心里恼火，不再相信巩兆林任何话。
好在有许青云在，及时帮他纠正。
若是按照巩兆林交代出来的东西去做调查，白费功夫不说，有可能让真正的内奸躲过去。
“老师，刑讯没错，至少能够清楚真实情况，我建议先把他关起来，根据他的交代我会继续调查，如果一切是他演出来的，到时候必让他承受最痛苦的刑罚。”
任何事不是绝对，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许青云不会主观认定巩兆林没有问题。
“好，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查？”许占杰点头道。
“方来宝去了邮局，估计一会回来，燕鸣去了陆大旺老家，明天也能回来，等他回来后，我让他去安庆调查巩兆林情况，是不是和交代的一样，有没有被日本人冒充的可能。”
许青云缓缓说道，许占杰则是眼睛一亮。
他早就知道学生考虑问题全面，没想到这次想了那么多，连冒充都提前想到。
“可以，就这么查。”
许占杰点头同意，查案子他不过问，许青云做的比他更好，此时他更加坚信，把许青云要来是最正确决定。
保底第一章。
第104章 运气最好
许占杰知道许青云人手不够，不过案子重要，他已经吩咐过三个组全力配合。
许青云的指挥连他都会听从，避免影响办案。
案情现在越来越复杂，巩兆林如果所说全部为真，则陆大旺嫌疑增大。
一个极其节俭之人，突然请人吃饭本身就有问题，吃饭还不付钱，相当于耍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藏在柜子背面，粘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死之前的一天，急匆匆拿走？
许青云回到办公室，看似查出了巩兆林，事实上对案子帮助并不大，反而去掉了个重要线索。
原本床下鞋印，现在已失去作用。
许青云不怕案子难，越难越有挑战，他不是没办过这种毫无头绪的案子，后世很多案子，警察便是毫无头绪，仅仅一点线索便追查到底，最终破案，将嫌疑人成功抓获。
快下班的时候，方来宝从邮局返回。
“组长，这是陆大旺所有汇款单。”
陆大旺每月都会汇款，汇款会留下记录，每一张汇款单上清晰写着他的汇款金额。
每月都是十八块。
陆大旺是情报组特工，上士军衔，情报组和行动组在军事行动处薪水最高，他每月为十八块。
总部没有克扣他们工资，处座在这方面很注意，别的方面允许他们伸点小手，但对自己兄弟绝不行。
陆大旺相当于把每个月薪水全部寄回了家里。
“组长，陆大旺真够可以的，竟然把所有工资全部寄走”
方来宝小声问道，军事情报处地位高，资金充裕，完全军事化管理，总部这边管吃管住，发衣服棉被和日用品，平时确实用不到什么钱。
“他寄走所有钱，就是问题。”
许青云轻轻摇头，看似总部没有花钱的地方，其实不然。
陆大旺四个同学说过这个问题，许青云查邮局记录是为了再次证实。
“你马上去总务问问，总部这边都是发什么东西，要全部东西，特别是陆大旺都领走过什么。”
许青云吩咐道，方来宝马上领命，刚回来就去跑腿，没有任何怨言。
没多久他便从总务那边回来。
“组长，问过了，这是清单，陆大旺到总部后，领过的所有东西都在上面。”
方来宝带着本帐回来，他去总务，那边的人本来没搭理他，方来宝没有麻烦许青云，直接找了向杰生。
向杰生是老牌组长，亲自给总务那边打电话。
情报科正在办案，必须配合。
若是惹来他们科长，总务这边甚至要被处罚。
情报部门，除了处座的事之外，任何事都没有情报科案子重要。
方来宝顺利带回许青云想要的东西。
“做的不错，我先看看。”
许青云表扬了句，方来宝嘿嘿笑着，坐在一旁自己泡茶喝。
许青云办公室有开水和茶叶，许占杰让人提前做了准备。
陆大旺领过不少东西，除了工资外，冬衣两套，春秋衣两套，鞋两双，被褥两套，袜子，脸盆，暖瓶，毛巾这些东西都有。
很多是他刚进来时候便领走。
后面记录不多。
看完清单，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看似提供的东西很多，但不是说没有花钱的地方，比如牙刷牙膏就没有。
总部也不提供理发。
陆大旺是去年八月进的情报科，半年多来，他不可能没有剪过头发，在他宿舍，许青云见到过牙刷牙膏，以及多出来的袜子。
这些东西他哪来的？
别人白送的吗？
之前他的同学以及巩兆林都没说送过他东西。
他有非工资之外的财路来源。
“我们出去。”
许青云没有在办公室瞎想，有了线索就去查，动起来才能发现更多，线索是找出来的，不会平白掉在眼前。
宿舍附近有杂货铺，许青云带着陆大旺照片，一家家问。
在第二家他便问出，陆大旺在这买过牙膏和肥皂。
基本上两个月便会来买一次。
是他自己买的，最早的一次是去年九月份，店家对他印象很深，他很会砍价。
“去宿舍。”
他们出来之前便已下班，此时人走的差不多，他们已经回了宿舍。
情报科宿舍在一起，因为陆大旺封了半层楼，不少人出去和别人挤一间。
封锁还没解除，他们现在还和别人挤着。
“许组长。”
见许青云进来，宿舍正在打牌的几人急忙起身，小心把牌藏在身后。
手中牌能藏，桌上的牌可藏不了。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这里有三人，全是陆大旺杭州同学，今天下午见过。
“我来找你们问点情况。”
“您需要问什么，让我们过去就行，怎么还亲自来了，您快坐。”
一人急忙招呼着，许青云看起来比他们小，但级别高，已是组长，高了他们好几层。
更何况他们消息灵通，知道下午许青云和科长一起刑讯了巩兆林。
他们不知道原因，但听说巩兆林被打的很惨。
现在见到许青云，心里本能发怵。
“没事，我正好在外面，你们坐下说。”
见他们不敢坐，许青云再次压了压手，三人小心坐在凳子上，看向许青云。
他们的样子让方来宝心里暗笑。
没想他们才来总部一天，或者说不到一天，组长便有了这么大威势，把三人给吓住了。
“伱们把陆大旺详细情况再给我讲一遍，他有过什么东西，买过什么，丢掉或者使用过的都要说。”
许青云主动问，三人里面有陆大旺室友，这次主要就是问他。
他对陆大旺的情况最熟悉。
“陆大旺抠门，平时没见他买过什么东西，对了，他买过报纸，但只有一次，刚来的时候……”
随着话匣子打开，几人纷纷讲述陆大旺情况，不仅是在总部，包括杭州警察学院的情况，许青云问的非常详细。
“今天我来这不要告诉任何人，无法保密的人，在情报科留不住。”
许青云起身，淡淡说道，三人身上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他们听懂了许青云话中意思，
若不保密，就别留在情报科，不在这能去哪？
真被发配还好，若是泄密造成严重后果，看看巩兆林就知道下场。
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说。”
许青云转身离开，三人送他出门，才长舒口气。
回到房内，三人已没了打牌的心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集体坐在那发呆。
许青云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回了家。
他的住处没来之前许占杰便给他安排好，在天津是两室一厅，这次则换了大房子，独门独院两层小楼，就在军事情报处旁边。
里面有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包含餐厅，会客厅，厨房和卫生间。
放在后世，妥妥小别墅。
这套房子不属于宿舍，是许占杰特意买下，送给许青云的礼物。
许青云给他送过那么多钱，买套房子费不了多少，哪怕这是首都。
为了将许青云拉到身边，许占杰下了不少功夫。
“你宿舍还没安排好，今天在这睡吧。”
许青云对方来宝说道，方来宝级别未定，暂时没有安排宿舍，他本来想去住旅馆，听到许青云所说，犹豫了下，最后点头。
“谢谢组长，我去买饭，您等我。”
为了办案，他们还没吃饭，中午也是简单吃了点。
方来宝跑出去，许青云则躺在沙发上，揉了揉脑袋。
陆大旺可能很早便被策反。
他来到南京没多久，便买了报纸，只买了那一次，之后再也没买过。
买报纸做什么？
很可能是接头，日谍通过报纸来给他发送信号。
杭州时候，陆大旺同样节俭，平时很少买东西，不过那会他津贴很少，每月同样把所有津贴寄回家里。
那时候他没买过东西，普通日用品都是蹭同学的。
甚至不刷牙。
难怪别人都说他抠门。
他自己买东西，开始于毕业前三个月，但也仅仅是牙膏，牙刷，毛巾等生活必需品，别的同样没买过。
同学知道他家里情况，就算在意也没人说他，就这样一直到总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花钱买报纸？报纸不算便宜。
许青云现在有个疑点。
如果陆大旺真那么早被策反，他的价值极高，为什么突然放弃他？
许青云暂时没想明白。
通过一天调查，排除掉一个重要线索，但同时也得到了新线索。
陆大旺肯定和外人接触过，只是隐瞒了所有人。
可惜报纸时间间隔太长，现在想通过报纸去查很难有收获。
“组长，吃饭了。”
方来宝带着个食盒跑了过来，他是饭馆买的饭菜，借了他们食盒。
押了钱，回头送去再把押金拿回来。
食盒内有碗筷，四个菜，一壶酒，非常丰盛。
“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方来宝买的东西不少，四个菜有个肘子，有只烧鸡，还有牛肉和花生米。
这些要费不少。
“这点钱算什么，您上次可是赏了我五根金条，根本花不完。”
方来宝嘿嘿笑道，他说的是天津内奸案，许青云确实给他分了五根。
“好，吃吧。”
许青云没有和他纠结饭钱，方来宝有钱，比不过他，但比起普通百姓强很多。
他成过家，可惜老婆难产，大小都没能保住。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结婚，一直单身。
他在天津站做审讯组组长，关着的人多少要给他孝敬。
平日里有手下孝敬。
外加上次奖励，他的奖励最高，几次下来，六百多大洋。
确实不穷。
“组长，我敬您一杯。”
燕鸣不在，是方来宝最好联络感情的机会，他已经投靠许青云，未来前程全在面前年轻人身上。
“好。”
许青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着饭，脑袋中依然想着案子。
目前最大问题还是陆大旺，他一死，调查方向相当于断了。
任何案子，最怕的就是没有调查方向。
只要有方向，并且是正确方向，总有一天会破案，没了方向，案子很容易变成悬案。
“组长，目前来看，陆大旺问题很大，如果他在杭州就被策反，那策反他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上线？”
方来宝边吃边问，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在天津站所抓的前两个日谍，便是高本美奈夫妇，是高本美奈设计，让黎良文老婆参赌，最终将黎良文策反。
在天津，谁策反的人谁负责。
骆祖权是河田策反，下线和上线都不知道。
崔正风被宫岛策反，宫岛直接掌管。
如果这样，策反陆大旺的人，很有可能和他一起从杭州来到了南京。
“方来宝，这次若能破案，我给你记大功，来，喝酒。”
许青云突然大笑，主动拿起酒杯，方来宝有点懵，组长怎么突然说要给他记功？
方来宝提醒的好，如果陆大旺上线杭州便和他在一起，那肯定是同期与他来到的南京。
南京是首都，距离杭州很近，每天来的人不少，听起来是大海捞针，但只要去做，一个个排查，把水抽干，最终总能找到这条鱼。
况且大部分是来了办事，或者投奔亲戚，真正来了，又单独居住的人不多，可以缩小范围。
这种调查麻烦，费时费力，但只要能抓到日谍，许青云不在乎这些。
他相信许占杰一定会支持。
“组长，您想排查去年杭州来南京的人？”
方来宝不傻，他很聪明，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问道。
“没错。”
许青云点头，方来宝张了张嘴，这得多少人啊，多大工作量？
“别担心，只要有迹可循，一定能查出来，我现在怕的是他已经离开南京。”
许青云轻声说道，如果日谍就陆大旺一个下线，确实有离开南京的可能。
“组长，事在人为，我相信他一定没走。”方来宝举起酒杯。
“为什么？”许青云笑问。
“因为组长您运气最好，在天津抓了那么多，南京肯定能抓到。”
方来宝嘿嘿笑道，许青云微笑摇头，全面排查，如果真查不出来，人就有可能离开，到时候再回头调查去年杭州过来，这几天离开的人即可。
不管他去了哪，只要他还在国内潜伏，许青云便有信心把他揪出来，查明所有真相。
保底第二章，有加更。
第105章 何其幸也
天津，早上。
许青石独自来到北大关，坐在路边，吃着早餐，眼睛时不时瞄向旁边那排低矮房屋。
早餐吃完，他转身离开。
先生还没回来。
他心中升起一股惆怅，年前先生便离开，已经快三个月，至今音讯全无，他担心先生是不是出了意外。
他马上要去南京，先生若是回来，肯定能够知道他的去向。
警察局长变动是大事，他是大队长，他的动向很容易便能打听到。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保密，此时警局内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将调往南京，而且有可能做分局副局长。
之前一些同事很羡慕他。
南京是首都，发展潜力更大，许青石现在是训练处副处长，任何平调对他来说都是大赚。
只论实权的话，副局长比不过他之前大队长职务，但比训练处副处长强上百倍。
若论发展前景，南京分局副局长未来更有潜力。
一些人甚至过来打秋风，问他怎么完成的调动，能不能帮兄弟一把，也把他们带过去。
许青石没有透露自己调走原因，为弟弟保密。
他在警察局本就没多少朋友，关系好点的和王剑生一起离开，这些人全是为了自己私心，他们级别又高，许青云没有能量帮他们运作，不需要和他们说太多，。
“王厅长，谢了。”
上午上班，没多久许占杰便接到个电话，哈哈大笑。
许青石的事成了。
早在许青云提出这个请求之后，他便给南京发过电报，回来后立刻亲自去见警察厅王厅长，今天便得到了好消息。
他是情报科长，监督军警，一个分局副局长而已，王厅长不会抹他面子。
果不其然，仅仅一天便给他找到个位置。
西郊分局副局长。
南京有不少分局，油水最好的是城内四局，不过关系复杂。
西郊偏一点，仅带着一点城内地盘，关注的人不多。
“青云。”
许占杰直接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看到他，许青云急忙起身。
他正在研究如何排查，这种大规模排查需要的人力物力非常多，必须事先做好规划。
“老师，您怎么来了，有事您喊我一声就行。”
许青云急忙请他在沙发那坐好，许占杰看了眼沙发，眉头跳了下。
“老吴干什么吃的，我让他给你配点好家具，就给这个？”
老吴是吴庸，处里老人，总务科科长。
他俩关系不错，处里所有家具置办都是经过总务科，这些肯定是总务科送来的东西。
“老师，这些挺好的，没关系。”
许青云笑了笑，拿出暖瓶给许占杰泡茶，早上刚来到，方来宝便给许青云打满了水。
“我来给你说个好消息，你哥的事定下来了，可惜是西郊分局，别担心，先让他过去，做出点成绩，以后我肯定帮他调到更好的地方。”
南京部门众多，关系复杂，除非有极其强硬关系，否则刚来很难有特别好位置。
先过来，以后再做调动，确实是最好办法。
“多谢老师。”
许青云心里一喜，他的真实年纪可不是二十岁，很清楚这种调动意味着什么。
能调来，保住级别已是不易。
“伱我师徒一体，不用客气。”
许占杰心情很不错，总算帮学生做了件事，自从收了这个学生，几乎都是学生在帮他，他没真正帮到许青云什么。
至于军衔，立下大功很容易便能升上去。
“老师，您来的正好，我现在有点想法，先向您汇报一下……”
许青云把自己还没有完善的计划慢慢讲了出来，虽然是调查一人，但此人可能是日谍，非常重要。
若是能找到他，便能查明陆大旺身份和死因。
“排查？”
许占杰听完无比惊讶，自己学生这个小脑袋到底怎么长的，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不可否认，的确是个好办法。
“你没人，怎么查？”许占杰想到了关键。
“老师，我想让左金方和郑继明先回来，然后征调几名可靠的情报科队员，若是我哥来了，他的人一样可以帮忙，人数不需要太多，主要是工作繁琐。”
许青云说出自己想法，他是排查所有人，主要是去年杭州过来，并且在南京定居的人。
果党户籍制度比较严格，临时居住同样要办手续。
这给许青云提供了方便。
“就按你说的办。”
想了下，许占杰点头，陆大旺是死了，但许占杰不敢保证，他们情报科没有第二个陆大旺。
所以参与案子的人员，必须可靠。
许青云自己手下肯定没问题，他哥哥带来的人全是心腹，并且之前不在南京，一样可信。
再筛选一批确定可靠之人，一起组成破案小组，寻找这只老鼠。
“谢老师支持。”
许青云低头道谢，许占杰看着他，心里更是感慨。
线索断了，没了方向，许青云硬生生又找出新方向，果然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他能收到这样的学生，何其幸也。
“其实我是被方来宝启发，他昨天特意提起，陆大旺如果是在杭州被策反，他上线应该也在南京，才想到了这点。”
许青云从不抢功，该是属下的功劳，他绝不会揽在自己身上。
“方来宝不错，是个人才。”
许占杰点头，他对方来宝没什么印象，不过从这几次事来看，方来宝确实很不错。
学生厉害，手下优秀，他相信以后情报四组肯定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调查不能急，送走许占杰，许青云继续做着规划，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和问题，以及难处事先找出来。
避免后面因为这些浪费时间。
不过他明白，哪怕想的再多，最重要还是调查，不可能真把每种情况全部预想到，后面则是临机应变。
天津，许青石接到军事情报处电话。
吴邵书亲自打给的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在南京工作已落实，西郊分局副局长，七天内报到，不过许青云有事请他帮忙，让他尽早带人出发。
去年果党政府便开始建造长途电话网络，南京，上海，苏州，杭州等地已开通。
南京距离天津太远，此时并未通长途电话，只能发电报。
“多谢吴站长。”
许青石挂断电话，弟弟既然说了有事请他帮忙，他必须立刻出发。
通知所有手下，火车站集合。
带上自己行李，许青石关上门，离开的时候，特意在天津城内转了一圈。
主要是北大关。
最后看了眼那处房屋，许青石赶往火车站。
南京，左金方和郑继明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他们是在南京特训，昨天刚进去，结果今天便得到通知，先来报到。
特训以后再补。
许青云缺人手，他们没时间训练，好在两人是警察，有一定底子。
“队长。”
郑继明首先叫道，左金方则拍了下他脑袋：“叫组长，咱们现在不是警察。”
他说的没错，包括许青云在内，他们警察身份已经没了。
“对，对，是我的错，组长。”
郑继明咧嘴直笑，他和方来宝一样，是主动找上许青云，跟随而来。
情报四组，他们四人便是自己嫡系。
“让你们过来，是有案子要办。”
许青云没和他们废话，马上让他们去各警察局，调查去年八月到十月之间，从杭州来到南京，并且在南京定居的人。
有没有走不重要，全部要查。
“我会派人配合你们，这次任务有点累，辛苦你们了。”
安排好任务，许青云安慰他们一句，两人一起摇头：“组长，查查资料，哪会累到，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好。”
有任务好，远比训练强，训练可要枯燥的多。
“去吧。”
两人要先去办手续，拿到军事情报处证件。
他们没有军衔，又没安排职务，暂时以普通队员身份查案，军人身份和其他东西，回头一并给他们办好。
除了他俩，还有方来宝。
方来宝带队，许青云又从一二三组各选了两人出来。
他们是组长亲信，家人在南京，平时痛恨日本人的队员，执行任务之前许青云找他们谈过话，确定之后才正式使用。
陆大旺是暴露，但谁也不敢保证，情报科没有其他内奸。
为避免被内奸察觉，这次任务不能动用太多情报科的人。
许青云的计划，许占杰全部同意。
与此同时，许青石在天津带着手下登上火车，准备在南京开启新生活。
“许组长。”
下午总务科来了名组长，进来笑呵呵点头。
“您这是？”
见他身后还有人，并且搬着沙发进来，许青云急忙起身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工作失误，把不好的沙发给您送来了，我现在就给您更换。”
上午许占杰回到办公室，便把总务科长吴庸埋汰了顿，许青云是他得意弟子，就给配那样的家具？
吴庸连连道歉，挂了电话，便把手下叫过去狠骂，让他们尽快来给许青云更换家具。
上午他们派人跑出去购买，下午给换上，效率不错。
除了沙发，还有椅子，桌子等等。
这次给许青云配的全是好的，沙发不再是木头，而是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
总务科的人换完就走，许青云则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许占杰连这点小事都办的那么快。
不过真皮沙发，确实比硬邦邦的实木沙发坐着舒服。
他哪里知道，案子上许占杰帮不上什么忙，又见许青云这边进展飞快，便想着在别的方面补偿，至少让许青云办案的时候有个好心情。
反正是公家的东西，又不是他出钱，当然要最好的。
吴兴县，燕鸣笑呵呵从户人家内走了出来，直接上车。
车上还有两人，是许青云特意给他安排的帮手，一个来自行动科，一个是总务科。
行动科的人是打手，吴兴距离南京不远，但路上不见得太平，安全是第一位。
这年头到处是土匪路霸，人少了真不行，人多点有个照应。
总务科的人则是开车修车。
这年头的车很金贵，万一坏在路上，还不如马车好使，总务科的人跟着主要是预防车坏。
“我们先回去。”
燕鸣轻声说道，来的时间不长，但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到。
陆大旺家里确实接到不少汇款。
今年他们买了十亩水田，日子比以前好了许多。
陆大旺弟弟妹妹都在上学，这是陆大旺的要求。
他每月寄钱，让家里不用为金钱发愁。
燕鸣找过邮局，单从邮局来看，他并没有多寄钱，但过年时候他回来过一趟。
他走后不久，家里便买了新田。
十亩良田价格不低，燕鸣打听到他们购买价，六百大洋。
每亩水田相当于六十块。
南方水田价格确实高，战时会便宜点，但普通老百姓依然无法轻松购买，要知道此时期不少国人，最大愿望就是拥有几亩薄田，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陆大旺一个月就寄十八块，工作时间不长，他们哪来那么多钱？现在可以证实，陆大旺确实有额外收入，只是他没有通过邮局，过年时候带回的家。
陆大旺有问题，但怎么对待他家人，需要上面命令。
燕鸣清楚，陆大旺的钱只要来的不正，他们买了田也保不住。
可惜了他弟弟妹妹，没有陆大旺，未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读书。
燕鸣要先回去禀报，让组长来做决定。
以方来宝为首，左金方，郑继明辅助，带着六名情报科其他队员，针对从杭州来到南京定居人员已经开始。
他们要查的资料在警局，但是资料太多。
好在只核查八月到十月之间的就行。
三个月时间里，许青云让他们分两步走。
第一先找八月十五到九月十五，也就是一个月时间内的资料。
陆大旺是八月中到的南京，八月底买的报纸。
他的上线很有可能是后到的南京，利用报纸和他联络。
万事不是绝对，如果在这个时间段没能找出人，其余时间段同样要查。
缩短在一个月之内，工作量减轻不少。
即使缩减了范围，要查的资料依然很多，好在有地方限制，杭州和浙省来的人重点关注，特别是杭州，每一份资料必须看清楚，独居的人立刻要拉出来，进行真人核实。
第三更，加更，明天继续加更。
第106章 祖坟冒烟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军事情报处总部院子内种了不少树，花香阵阵四溢，带着股春天的香甜。
“组长，我回来了。”
燕鸣下车后，直奔许青云办公室，一楼就是好，速度最快。
“辛苦了，先喝点水。”
许青云起身，燕鸣看到崭新的真皮沙发稍稍愣了愣，马上走过去坐在屁股下弹了几下。
“组长，什么时候换的新沙发，真舒服。”
“昨天刚换，你去陆大旺家里查的怎么样？”
燕鸣见许青云要帮他倒水，急忙抢过暖瓶。
“查出不少东西，陆大旺这小子钱不少，从去年到今年，陆家改变很大。”
燕鸣边倒水边说，陆家以前很穷，特别是陆大旺父亲生过一次病，再无力供养他上学，之后陆大旺就在家里帮忙，偶尔去镇子上帮人写点书信赚钱。
他的记忆力天赋，便是在镇子上被过路人发现，之后被军事情报处知晓。
陆家以前穷，去年下半年却有了大改变。
根据邻居们说，去年秋天陆家便吃上了肉，过年吃的更好，牛羊鸡鱼，各类肉样样不缺，陆家对外解释是大儿子有了好工作，能够养家。
村里人对他们家很羡慕。
有个恶霸曾经欺负过他们，敲诈了点钱财，过年期间陆大旺回家，那个恶霸便消失了。
之后再没人敢得罪陆家。
陆家不仅将原有的破房子翻新，还买了牛羊猪养着，今年又买了十亩水田。
根据他们的开销，燕鸣简单算了下，陆家这半年来，开支出去超过八百块大洋。
靠陆大旺的工资，根本不可能够。
陆大旺有重大问题，燕鸣没回来之前许青云便知道，这些算是辅证。
“他过年回家是一个人吗？”许青云问道。
“我问过好几个人，就他一个，不过他是带着枪回去的。”
燕鸣点头，情报科队员有配枪，此时的枪支远没有后世管理那么严格。
陆大旺带枪回去，给家里人看过，他弟弟对外炫耀，让燕鸣知道了此事。
“怎么处置陆大旺家里人回头再说，你刚回来，可惜没时间让你休息，需要伱再辛苦跑趟安庆。”
许青云交给燕鸣新任务。
巩兆林情况必须核实清楚，确定他没有说谎，燕鸣做这种调查最适合。
“组长，我没事，要查什么？”
燕鸣面前的水有点热，不断吹着，喝完水他就走，反正行李还没放下。
“这是巩兆林的供词和情况，你去查查下他说的是否为真。”
许青云把巩兆林资料给了他，这个案子侦破之后，燕鸣，方来宝他们都有功。
刚到南京便一直辛苦，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我现在就去码头。”
去安庆水路最合适，南京有不少发往安庆的船，坐船速度很快。
“带上人一起去。”
许青云吩咐道，这次没开车，从总务借来的人可以先让他回去，行动科的人继续跟着。
“谢谢组长。”
水凉了，燕鸣一口喝完，可怜的行动科队员，刚回去报到，又被燕鸣喊了出去。
行动科本就配合情报科做事，这次又是上级命令，不得不从。
两人一人一辆黄包车，前往码头。
燕鸣回来就走，情报四组只剩下许青云一人。
“许组长。”
中午，许青云去食堂打饭，情报科其他组的人看见他，纷纷打着招呼。
别看许青云来的时间晚，名气已是不小。
情报科不少人知道，许青云正在主导陆大旺的案子，连他们组长都要配合。
刚来第一天，巩兆林便被狠狠打了一顿，现在生死未卜。
本来之前他们还可以去看看巩兆林，刑讯之后，巩兆林看押等级陡然增大，没有许青云或者许占杰的允许，就算其他组组长，也别想见到巩兆林。
连东西都不让送进去。
除了之前问话见过的几个外，其他人许青云并不认识，仅仅微笑回应。
一天后，许青云开车前往火车站。
他用了两辆车，得知许青石马上到南京，许占杰特意又给他批了一辆。
许青石带来的人多，一辆车接不下。
“哥。”
站台内，许青云很快看到人，马上挥手，许青石坐的是二等车厢，这次来的所有人都是二等车厢，由他出资购买车票。
“青云。”
许青石快步走来，调令电报已到天津，他去报道的文件则在许青云手中。
“哥，上车再说。”
许青云笑道，跟在许青石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则对许青云弯腰行礼：“小少爷好。”
他是许家族人，一直在许青石身边帮忙。
此时他心里最为感慨。
本来以为，许青石会是未来许家顶梁柱，毕竟大队长职务不小，许青石年轻，未来上升空间很大。
谁能想到，王剑生突然离开，连累许青石。
东边不亮西边亮，本来被许青石帮着照顾的弟弟许青云，竟然在军事情报处打出一片天地，被调往南京，甚至还能帮着哥哥谋到南京这边警局副局长职务。
现在看来，小少爷以后可能比大少爷发展还要好。
他可比大少爷小了差不多十岁。
许家祖坟总算是冒了青烟。
一行人上车，许青云先把其他人安排进旅馆，自己则带着哥哥回了家。
“哥，你先休息两天，然后我送你去报到。”
哥哥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哪怕二等座舒服点，同样很累。
现在的火车可不是卧铺，需要趴着睡。
“你不是有事让我帮忙？”
许青石打量了下弟弟新家，听他说完立刻问道。
“是有点事，现在不急，你先休息。”
许青云笑着给他安排房间，自家兄弟，肯定要住在一起，等他工作稳定后，警局那边会给他提供住房。
毕竟是副局长，不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没那么娇贵，你的事重要，究竟是什么事？”
许青石了解自己弟弟，既然说了要帮忙，肯定是正事，他年轻，累不着。
“我们先去吃饭，回来我再给你说。”
案情复杂，许青石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不用给他讲所有情况，只让他帮忙找日谍就行。
许青石进的是警察局，虽是分局，但毕竟一个系统，他出面调查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是小事，我在警察局多年，知道里面门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查清楚。”
许青石了解情况后立刻说道，弟弟现在工作比他重要，又是清查日谍，他会全力配合。
“谢谢哥。”
许青云笑道，晚上兄弟俩喝了点酒，早早睡觉。
许青石坐了两天火车，确实很累。
早上，许青石独自去了西郊警局，没让许青云送。
弟弟正在办案子，时间重要，报到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完全可以。
他先办理入职，然后再把手下安排好。
许青石是副职，手下进来后不可能像原来那样有着好的位置，先进来，未来再慢慢安排。
许青石是厅长亲自安排，没人敢对他怠慢，但像他这样空降而来的副手，想刚进来便拥有很大实权也不可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警察局这样部门。
许青石并不在意，办好入职手续，他马上帮自己手下入职。
入职之后，他们才有身份去帮助许青云做事。
八个人不少，局长没有为难他，签字同意。
局长是厅长的人，早就接到命令，配合许青石，许青石是军事情报处安排进来的人，后台很硬，不能得罪。
不过他从外地过来，就带了八个人，威胁不到局长的位置。
局长可在南京干了多年，背景关系都不差。
仅限于不差，真有强大背景，不至于到西郊来做局长。
办好入职，许青石立刻带着人加入核查队伍，多了他们九个，核查人数增加一倍，他们是警察，知道怎么翻找这些资料，效率更高。
两人一组，军事情报处和许青石这边各一人，几乎是埋在他们档案室，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完全不出来。
燕鸣回来的同样很快，南京到安庆不远，坐船用不了一天。
回来速度更快。
“组长，巩兆林所说的一切能对上，老家人对他口碑不错，都以为他在南京当大官。”
燕鸣来到办公室汇报，巩兆林家庭普通，比陆大旺家好点。
对这样的百姓来说，家里人能在南京为公家做事，在他们心里就是大官。
“看来他没有说谎。”
许青云轻声说道，巩兆林既然没有撒谎，他的交代可以相信。
他现在的下场，和陆大旺关系很大，但他自身也有问题，明明知道保密条例，却向别人透露情报，在战时甚至可以处死。
即使现在，他的惩罚也不会低。
但至少不用死了。
该怎么惩罚他是许占杰所考虑的事情，许青云没有再问，巩兆林提供的线索有限，仅仅是陆大旺回过家，匆匆从柜子后面拿走了东西。
技术科已经化验出成份。
是胶带留下的残留物，而且是医用胶带，许青云让他们对比医务科使用的胶带，最终证实，确实出自他们这里。
陆大旺曾经受过伤，在医务科做过治疗，拿走过胶带。
目前来看，陆大旺这边线索几乎全断，就看警局排查效果如何。
“组长，听说他们出去办案了，让我也去呗。”
燕鸣突然说道，许青云马上看向他：“你刚回来，怎么知道他们在办案。”
“回来的时候和哨兵聊了几句，他们说的。”
别看燕鸣在总部没几次，已有他混熟的人。
“先去休息，他们那边暂时不用你帮忙，等有了线索你再去。”
许青云无奈摇头，方来宝他们进进出出，瞒不过哨兵。
好在哨兵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次任务保密非常严，甚至让他们住在一起，不给外人刺探口风的机会。
许占杰给他们特批，在市中心包下一个小旅馆，连警局的人都暂时住在那，方便他们调查。
“组长，我们已经排查完毕，您有没有时间过来？”
第二天中午，方来宝打来电话，为了保密，许青云交代过他，排查完之后他会过去，不用特意回总部汇报。
排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调查，他们有警局不少人，不适合回来开会。
连续四天，他们把去年那个月所有从杭州来到南京，定居下来的人全部查清。
共计六十九人。
人数倒是不多。
毕竟他们筛查的条件多，既要杭州过来，又有特定时间，最后还要单独居住。
这样算的话，六十九人已是不少。
挂断电话，许青云起身，排查完毕，接下来便要进行调查，看看要找的人是否在这六十九人之内。
他们在忙，许青云这几天同样没闲着。
许占杰亲自去了趟杭州，预定这批学员中的二十人，全是最优秀学生，等他们毕业后便分到情报四组，给许青云补充力量。
这二十人进来之前，许青云会对他们进行一次审核。
许占杰在杭州，许青云则亲自在南京警局、驻军等多地走访，翻看他们资料，从中选出优秀人员来补充进他情报四组。
他们没有经过特工培训，进来后和左金方一样，都要接受特训。
连续几天，许青云终于选够二十人，送过去特训。
现在不需要他们，他们有的是侦察兵，有的是警局破案能手。
但不经过特训，他们算不上真正特工。
情报科不是行动科，行动能力强即可，情报科工作更加繁琐，需要注意的地方远远超过行动科。
现在许青云能用的，还是之前负责排查那些人手。
旅馆不大，没有会议室。
许青石让人腾出一间大通铺，摆上桌椅，暂时做他们会议室。
许青云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里面等着。
“青云。”
许青石首先起身，报到之后西郊分局他一次没有去过，带着人一直在这边协助办案。
许占杰已经给警局发过借调令，手续上完全合规，再说许青石刚来，有他没他，警局的人并不在乎。
“哥，辛苦你们了。”
许青云刚走进去便注意到，每个人脸上带着疲色。
要看的资料太多，必须仔细，不能有遗漏，他们每天早上起来便到警察局查资料，晚上很晚才回来，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确实很累。
第107章 贪婪无度
众人一起坐好，首位自然留给许青云。
许青云和哥哥互相让了两次，最终坐下。
案子是他主导，这个位置非他莫属，但自家兄长在，该有的客气不能少。
特别是当着其他人面，绝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心中没有兄长。
许青云首位，许青石在他左侧，右侧是方来宝。
除去少数时期，中国自古以来便是以左为尊。
燕鸣也在，坐方来宝旁边。
许青云见过所有人，不用客气，直接宣布开会
“组长，六十九人资料已全部整理出来，其中四十五人为单身，十对是夫妻，女性单独居住的有四人。”
调查的时候，许青云做过要求，不管男女都要调查，包括夫妻。
日谍中女性不少，之前在天津抓到过，他们就是夫妻在一起潜伏。
以后他们女间谍更多，充斥在国内各个地方。
日本女人地位低，更容易洗脑，对她们好点，多给点承诺，她们比男人更拼命。
当初高本美奈的表现就比她男人强的多。
这个时代，女性单独居住的不多，数量上能看出比例。
“辛苦大家了，夫妻中有几个是带孩子的？”
许青云问道，夫妻有嫌疑，带孩子的话嫌疑相应会减小，一般人潜伏的时候很少会带上孩子。
但不是绝对，所以他们依然要查。
“四对。”
方来宝立刻回道，他们每天调查完，所有嫌疑的资料汇总在他这，对情况最为了解。
“现在开始分组，咱们二十人分成五个小组，每小组四人，设小组长一名。”
许青云缓缓说道，所有人都要核实，而且靠他们二十个，去调查六十九人的情况。
单独调查肯定不行，人太少的话浪费资源，无法分工，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去做，许青云分成五组，人数多了可以兼顾到很多地方。
“一组由我担任小组长，组员是……”
许青云开始分配，他亲自带一组，二组组长许青石，三组组长方来宝，四组组长燕鸣，五组组长是情报二组一名队长。
除了燕鸣，其他人级别都不低。
许青云小组内有左金方，情报三组一名队员，和许青石一名手下。
其他各组差不多，全是打散组合。
“方来宝，你们组调查七人加四对带孩子夫妻，首先查他们籍贯，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南京是否有亲戚，有的话关系如何，让分站兄弟帮忙核实他们身份是否为真。”
人员分配好，许青云马上安排工作。
“是，组长。”
方来宝应道，如果是日谍，身份必是假冒，一旦核实不对便可以抓人。
“杨队长，你们核查七人加三对夫妻。”
“燕鸣，你们……”
分配完他们，最后是许家兄弟两组，他们要核查剩下二十四人，包括那四名单独居住的女性。
“诸位，时间紧迫，没办法让伱们好好休息，现在开始核查，你们放心，一旦抓到日谍，奖励绝不会少。”
有功要赏，他们辛苦做事，奖励必须给足。
许青云已经向许占杰申请，只要案子破掉，抓到日谍，许占杰会申请一笔资金，专门用来奖励。
案子没破，许青云自掏腰包也不会委屈他们。
“青云放心，没人会喊累，抓日本人我们全力以赴。”
许青石首先表态，方来宝，燕鸣等人跟着赞同，这次势必将日谍找出来。
“好，行动。”
随着许青云话音落下，会议正式结束，五个小组长带着人，按照自己目标，逐个进行详查。
最终调查结果，全部汇总在许青云这边，由他做最后判断。
调查不难，他们查的资料中，有这些人住址，除非搬家后没有报备。
南京户籍制度很严，不少警察专盯没有身份证明的人，抓到一个便能勒索出不少大洋，否则能关你一辈子，一般人不敢这么做。
真有这样的人，嫌疑反而更大。
指挥部设在了小旅馆，这里条件是简陋，但位置好，去哪都方便，不回总部，还能避免泄密。
为了查案，许青云又找许占杰特批了四辆轿车和十几辆自行车。
加上他那辆车，一共五辆小汽车，惹的总务意见很大。
有许占杰撑腰，他们最多发发牢骚，不敢有任何阻碍。
南京，一处民宅。
卧室内，平川俊隆正在发报。
他有了新的目标进行策反，正在努力，成功可能性很大。
策反这名中国人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将会有新内线。
平川俊隆是杭州特高课特工，去年负责调查杭州警察学校的特务培训情况，发现了陆大旺的不同，此人极其节俭，明显是缺钱，或者是喜欢钱。
平川俊隆很谨慎，观察三个月后，终于和陆大旺做第一次接触。
杭州警察学院特务培训非常严格，每月仅有一次休息日可以外出，外出有时间限制，到时间必须回去。
而且不准单独外出。
平川俊隆是趁着陆大旺上厕所的时候，和他见了一面。
第一次平川俊隆什么话没说，拿出三块大洋递给了陆大旺，陆大旺很是震惊，但他接了钱。
送出钱后，平川俊隆便一直等待。
第二个月陆大旺再次外出，果然还上了那个厕所。
平川俊隆再次给了他五块大洋，依然什么没说。
第三个月，平川俊隆给他十块大洋，这次终于提出要求。
他让陆大旺提供他们这期学院的详细情况，事成之后，会给他五十大洋奖励。
这是次试探，陆大旺之前拿了他两次钱，每次他都让人暗中拍下照片，已成为他们手中把柄。
如果陆大旺拒绝，他就威胁。
让平川俊隆没想到的是，陆大旺直接收了钱，一言不发离开。
等到下个月，陆大旺再次来到厕所，见到他陆大旺便伸出了手。
平川俊隆明白陆大旺意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块大洋，陆大旺当着他的面点清，之后给了他一张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杭州这期培训班所有成员资料都有。
不过仅有名字和代号，户籍、家庭情况等重要资料没有。
这些是机密，陆大旺无法拿到。
但这次情报传递，意味着他成功策反了一名军事情报处未来特工，平川俊隆非常高兴，马上上报。
陆大旺当时价值没那么大，可毕竟是情报部门的人，课长表扬了他。
接下来平川俊隆又和陆大旺见了次面，因为时间关系他没有多说，只给了陆大旺一个接头信号。
未来不管他去哪，每月有三个固定日期要买报纸。
若是在报纸上见信号，在第二天下午六点半，赶往最近有电话的地方。
学员分配属于机密，当时就是陆大旺自己都不知道会分到哪。
很快到了他们毕业时刻，平川俊隆通过打听，最终得知，陆大旺分到了军事情报处南京总部。
这个结果，让他大喜过望。
本以为陆大旺会到其他分站，没想到竟然分到南京。
相当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总部，安插了一枚棋子。
他的接头信号设置很巧妙，军事情报处分站都在大城市内，必然有公用电话，只要找到哪个距离他们最近，便能成功接头。
平川分析过，根据陆大旺表现，他很可能进情报科，若是真进情报科，相当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有了一名高级内线。
因为这次功劳，他的军衔从中尉晋升到大尉。
陆大旺来到南京不久，他便立刻赶往南京，杭州特高课有这么大收获，特意给他配备了一名行动队员和电台。
行动队员主要是保护他，若是有事，能够帮助他执行一些任务。
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
平川俊隆来到南京，立刻在约定的最近时间去登报给陆大旺发信号。
分配到总部后，管理没那么严格，陆大旺有时间外出，他们能进行更多交流。
很快陆大旺便给他提供了几份重要情报。
这些情报他给了陆大旺不少钱。
但随着时间发展，平川俊隆发现陆大旺胃口越来越大，每次要求的奖励越来越高。
年前的时候，他竟然提出要金条。
理由是大洋太多，不好保管。
上报之后，平川俊隆答应了他的要求。
结果便是，陆大旺再次找他要钱，最初一两根金条，后来竟然要四五根。
上次陆大旺主动找到他，说有重要情报，关乎到他们日本特工安危。
陆大旺开价十根金条。
这么多钱，平川俊隆根本拿不出来，但陆大旺说，军事情报处盯住了两名日本特工，他现在只知道一个，另一个能打听出来，如果两个情报都想要，就要给他二十根金条。
二十根金条，两百两黄金。
卖了平川俊隆也没那么多钱，但他又不得不上报，事关帝国情报人员安危，若是不报，一旦出现损失，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没办法，平川俊隆上报杭州特高课，杭州那边则立刻安排人送钱过来。
陆大旺还有一点让平川俊隆很是不喜欢，开价多少就是多少，不能讨价还价。
威胁他没用。
这家伙要钱不要命，他仅威胁过一次，陆大旺竟说一拍两散，随他去举报。
最终还是他将陆大旺安抚了下来。
给了他二十根金条，平川俊隆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上海特高课一名潜伏特工被中国人发现，另一人则是帝国策反的鼹鼠，两人确实重要，虽说钱花的多，但至少起到了作用。
发完电报，平川俊隆想起陆大旺向他要钱的嘴脸，脸上肌肉忍不住颤了颤。
好在陆大旺已死，他不用再继续面对这个贪婪无度的家伙。
吐了口气，平川俊隆收起电台。
许青云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调查十几人。
夫妻其实最好查，一个有问题两个便有问题，方来宝那查的很快，那四对夫妻都有孩子，通过对他们身份核实，四对夫妻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不是假冒。
日本人潜伏在中国，他们用的身份不可能为真。
倒是杭州站，连连收到总部电文，有不小意见。
最后还是许占杰给他们站长发报，这次若能找到日谍，算上他们杭州站一份功劳。
杭州站这才有了动力。
他们成立至今没有抓到过一名日谍，哪怕是分来的功劳，至少和他们有关。
不就是核查身份，这活干的不累，又不危险，还有功劳，站长立刻吩咐下去，按照总部发来的情况，全部进行核实。
“组长，我这边发现了一个人有问题。”
调查仅过一天，燕鸣便匆匆来到许青云这，汇报情况。
“什么问题？”许青云正在翻看资料，立刻抬头。
此时他在旅馆，单独一个房间。
“乔天森，二十八岁，去年八月二十六号来到南京，单独租住在李家胡同。”
“他门口有家烧饼摊，旁边是卤肉店，根据邻居反应，他经常去买烧饼和猪头肉。”
“他开了家小粮店，根据调查，他的生意赚钱不多，有时候甚至赔钱，伙计的工资却从没少过，我偷偷问了伙计，乔天森经常外出，有时候一走就是半天。”
燕鸣慢慢说着，许青云神情渐渐变为严肃，立刻问道：“他是哪里人？”
“杭州。”
“身份核实清楚了吗？”
“还没有，杭州站那边没有回复，要不我去催催？”
燕鸣摇头，他们要核实的人太多，若不是有些人不在杭州，恐怕杭州站的核实工作会更忙。
这些人原址分散，有些是在乡下，甚至周围城市，核查需要时间。
“不用催，你马上对他进行监视，查他的资金情况，你手中剩下的人分给我们来核查。”
许青云摇头，杭州站不是他们手下，就算答应给他们分功，也别想让他们能像自己人那样努力。
如果乔天森真有问题，必须先做好准备。
“是，我这就安排。”
人手不足，燕鸣要监视人，整个小组的人都要去，他们剩下没有核实的人员，暂时分到其他四个小组。
多分几个人没关系，重点调查对象必须慎重。
乔天森嫌疑很大，除了经常买烧饼和猪头肉外，一个生意人，不怎么赚钱还能不急不躁，本身就是问题。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108章 成功抓人
燕鸣是找到了个嫌疑人，但其他人依然要查。
他们不知道日谍有几人，所有人必须查清楚，许青云时刻都在一线，了解排查进展。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同样要避免查到不该查的人。
各组依然忙碌着，旅馆放了两部电台，配备了三名可靠的专业电讯人员收报发报。
保证他们随时能接收外地电报。
燕鸣这边调查很快。
乔天森生意虽然不赚钱，但他从没有缺过钱，他的支出和收入明显对不上。
燕鸣又查到个重要情况，乔天森曾经打听过黑市，问的是金条行情。
一个不赚钱的人，问金条做什么？
他的嫌疑非常大，许青云让他偷拍下乔天森照片，带上陆大旺照片，到军事情报处附近打听，有没有人见他们在一起过。
燕鸣这刚有好消息，许青石那边便有了新进展。
他们排查了名单独居住的男性，杭州那边率先进行了核实，他的身份为假，当地没有这个人。
许青石调查的极其仔细，了解过他所有情况，最终上报。
“哥，先盯住人，你这边其他未排查人员分出来交给其他小组。”
许青云果断下令，他就五个小组，任何一个小组发现重点嫌疑人，立刻停止排查，全力监视嫌疑人员。
如果查出五名嫌疑人，那就向许占杰请求支援。
排查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们，主次要分清楚。
“好，我马上把资料移交。”
许青石点头同意，他小组有情报科的人，可以带领他们一起监视，避免出错。
打散的目的便是如此，务必保证每个小组都有专业人员。
盯住了两个，目前进展不错，许青云信心更大。
“组长，确定身份了。”
许青石离开一个小时，燕鸣便兴冲冲跑了过来。
乔天森登记的地址没在市区，杭州站还没有回复，不过用组长给的方法，燕鸣成功证实乔天森和陆大旺有关系。
“在陆大旺死亡前一天，有人见他们俩在一起，位置是这里的茶楼，之前他们也在这见过面。”
燕鸣来到全市地图旁，指着一个地方说道，那里距离军事情报处总部约一公里，走路的话十分钟能到，骑车更快。
茶楼位置不错，在乔天森家和军事情报处中间。
“乔天森现在在哪？家里有没有人？”许青云问道。
“在店里，家里没人。”
“搜查他的家。”
许青云顾不得分析资料，陆大旺上线是从杭州过来，此人若有上线，极有可能没在南京，这样的话，他很可能有电台。
“是。”
燕鸣高兴应道，两人在一起过，可以证实乔天森身份。
他在特定时期从杭州来到南京定居，生意不赚钱却花销很大，又和陆大旺在一起过，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策反陆大旺的日谍。
抓到他，将会打响来他们情报四组第一枪。
燕鸣带着许青云来到乔天森家附近，这里已经布置监视点，此时只有一名组员。
剩下两人正在店铺附近监视。
“组长，我进去搜。”
燕鸣主动请命，想了下，许青云点头：“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诡雷。”
日谍狡猾，天津虽然没有日谍布置诡雷，但他们带有手雷，该有的警惕时刻不能放松。
“组长放心，我一定注意。”
燕鸣一口答应，进他家不难，燕鸣很快翻了进去。
杭州日租界，特高课情报组长大田清司快步走进课长办公室。
“课长，杭州军事情报处内线汇报，他们正在帮着南京大规模核查，人数不少，有三十多人。”
“因为什么核查？”
课长南部俊治惊讶问道，大田清司微微低头：“内线不清楚，南京只让他们核查这些人身份是否为真，没有说原因。”
原因说了，但只有站长知道，这种事他不会大肆宣扬。
“有没有核查名单？”南部俊治快速问道。
“只有几个，没有全部。”
“通知平川，让他先躲起来。”
想了会，南部俊治立刻下令，南京核查杭州的人，他马上想到了平川。
平川是他们杭州特高课特工，此刻就在南京。
而且他之前策反的军事情报处内线刚刚出事，虽是他亲自处置，但不能大意。
“课长，现在不是联络时间，要不要直接给他打电话？”
大田清司明白事情严重性，虽说内线的汇报中没有平川伪装身份，但不管是不是针对平川，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让平川隐藏蛰伏。
如果不是，他再出面，若是，立刻撤离。
“可以，出去打电话。”
南部俊治同意了，乔天森就是平川俊隆化名，日本人不管名字还是姓，其实就那些字，重复的机率很高。
而且他们的姓起的非常随意，后世被不少国人吐槽。
“哈依。”
大田清司低头离开，他不能用日租界电话去打，否则没事也会将平川暴露，必须到中国人地盘。
“组长，找到了，里面有电台，您看这个。”
南京，燕鸣进去二十分钟后便兴冲冲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个密码本。
电台太重，他没有带出来。
“太好了，立刻抓人。”
找到电台和密码本，这份实打实功劳已经到手，抓到人，将是最大胜利。
有电台，证明许青云猜测没错，他是通过电台和上线联系，没必要继续再等，更何况处座盯着这个案子，许占杰压力很大，必须尽快破案。
除许青石小组外，其他人收到命令，立刻汇合，收网抓人。
燕鸣只带了密码本出来，监视点还有他们的人，让他守着乔天森的家，这里要回来再仔细搜查一遍，带走电台。
得知找到日谍，各小组的组长都很高兴，虽说不是他们找到的人，但绝对有他们一份功劳。
特别是郑继明，奖励他不在乎，能抓到日谍就行。
“组长，抓人让我来吧。”
郑继明主动说道，他身强力壮，最痛恨日本人，有抓人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不行，方来宝，你带人进去想办法抓人，郑继明辅助，找个合适地点，对方若有危险就开枪，不要打要害。”
许青云摇头，郑继明勇猛，武力值强，但他做情报工作时间太短。
里面的人是专业特工，方来宝为人机警，可以进去抓人。
燕鸣其实最合适，但他来打听过情况，伙计认得他。
许青云理解郑继明心情，抓人重要，未来有机会再让他亲手抓日谍。
不打要害，是要留下活口，陆大旺死的不明不白，抓到日谍，问出陆大旺死亡的真实原因。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方来宝立刻喊人，他很机灵，知道怎么应付里面的人。
方来宝没多选，就选了两个，特意换了身绸缎衣服，带着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小粮店。
平川在店里，但心思没在生意上。
他正想着如何策反军事情报处的人，如今他有三个目标，有两个接触过，对方暂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其中一个拿过他好处。
拿过一次，就相当于上了他的贼船，多几次之后，自然被他所用。
这套方法上次在陆大旺身上成功，他决定继续使用。
“大米怎么卖的？”
方来宝主动进入店内，他已经注意到里面坐着的目标。
店里有伙计，平川没有动。
“我们这是上等稻米，三十文一斤。”
这个价格不算低，伙计曾经给平川提过建议，店里粮食价格稍微下降点，人家卖二十八文一斤，他们三十，买家肯定会去别处。
别看只少两文钱，百姓过日子向来是能省则省，他们卖的贵生意就比不过人家。
平川这个店只是为了掩护身份，生意好会耽误他太多时间，他根本不在乎生意好坏，伙计的好意直接拒绝。
“那么贵，黑店啊。”方来宝脸色一拉，不悦说道。
平川抬起头，瞄了一眼，方来宝却看都没看他。
别看方来宝没有接受过情报方面训练，但论演戏，他一点不差。
“人家都是二十七，二十八，伱卖三十，怎么，你家大米比人家金贵？”
进来之前，燕鸣便告诉了方来宝店里粮价情况，他们大米卖的贵，借助这点，想办法把平川从柜台里引出来，方便抓人。
方来宝带了两个人进去，剩下的人则在周围埋伏好，听到信号立刻进去支援。
“客官，您能要多少，要多的话，可以给您点优惠。”
伙计非常尽职，笑呵呵回道，正好老板在，若是对方要的多，让老板给他们便宜点。
“能便宜多少？”
方来宝脸色缓了缓，伙计则看向里面，见老板没说话，立刻回道：“你要三十斤以上的话，给您二十八文每斤。”
“便宜了还和别人一样，我为什么在你们这买？二十五文一斤，我要五石。”
方来宝摇头道，一石一百多斤，对方要五石，绝对大客户。
“您稍等，我请老板出来。”
伙计没再自己做主，跑到平川面前，不管平川愿不愿意，这会都要亲自过来。
“你就是老板？”
方来宝看着平川，头稍稍有点歪，平川注意他衣服料子，非常不错。
他又仔细看了下方来宝皮肤。
方来宝以前是监狱看守，军事情报处做着相似工作，没干过任何重活，白白嫩嫩。
平川放下心，眼前确实有个大户人家，不过挺会砍价。
他的粮食是在牙行批发，牙行只给他们供货，不卖散货，二十五文接近他的批发价，不过还是有得赚。
“我是，您要五石的话，二十五文一斤可以。”
平川笑呵呵抱拳，他不想浪费时间，只要不赔钱，要就给他们。
“大米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负责送货，我再看看别的。”
方来宝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店内不止大米，还有小米，高粱，面粉，大豆等等。
他的目的是接近平川。
他一走，身后跟着的两人一起向里面走去。
两人都是天津过来，左金方在其中。
陆大旺是内奸，方来宝担心日谍对情报科人员有了解，没敢带总部的人。
抓人的话，左金方他们完全能够做到。
方来宝走过平川身边，平川本能后靠，不过已被他们接近。
“抓人。”
等身后两人靠近，方来宝突然喊道，左金方两人立刻抱住平川，外面的人听到喊声，马上冲了进来。
左金方死死扣住平川的衣领，另一人则将他双手控制在后面，其他人进来后，平川双手双脚立刻被死死按住，有人拿出绳子，麻利的将他绑了起来。
伙计被眼前一幕给吓傻了，愣在那没敢动。
控制住人后，左金方一把撕下他的衣领。
许青云已经走了进来。
“组长，里面有东西。”
扣住的时候，左金方便察觉到里面软绵绵的，许青云让人剪开衣领，里面露出点白色粉末。
这是个狠人。
南京不像天津和杭州，那边都有日租界，有自己人能够支援，南京是中国人地盘，平川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课长便让他随身携带毒药。
课长说希望他永远用不到，但一定要有，遇事不对，自我了结，避免落入中国人手里受苦。
他们刑讯过中国人，非常清楚刑具有多可怕。
“燕鸣，你带人留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过来打听情况，其他人跟我回去。”
许青云命令道，他们是在店铺抓人，动静不小，肯定会有人知道。
留下人是预防乔天森有同伙，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工作只有燕鸣最合适，他自己非常会打听各种情况，同样能分辨出是不是刻意打听，或者纯粹八卦的人。
许青云带着方来宝等人，将乔天森和伙计一起带走。
伙计大概率不知情，但他和日谍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必须带回去问话。
军事情报处总部，许占杰接到电话，整个人愣了下。
行动成功后，许青云才打电话汇报情况。
此时他才知道，许青云已经找到了人，并成功将人抓获，甚至还搜出了电台和密码本。
密码本？
许占杰在tj市拿到过密码本，但那个案子属于天津，他不过是督办。
这次可是实实在在属于他们情报科案子，挂了电话，许占杰坐不住了，立刻走出来，到大门口来接许青云。
昨天的加更，小羽没有存稿，这章改改写写，更新晚了点，请朋友们见谅，明天继续加更。
第109章 真相大白
许青云回来的很快，许占杰刚到门口不久，两辆车便快速驶来。
乔天森是日谍，非常重要，为确保安全，两辆车押送。
“老师。”
看到许占杰在大门口站着，许青云立刻下车。
“做的好。”
许占杰上前帮着整理了下许青云衣服，哈哈大笑，这个学生果然没让他失望，来到南京这才多久，就把陆大旺的案子给破了。
幸好他脸皮够厚，亲自去把许青云要了过来，如果案子交给其他三个组，估计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他最了解过程，知道案子有多复杂。
找到的线索全断了，许青云却想出排查方式，硬生生挖开了一条新路。
真是好样的。
“老师，您看这个。”
许青云拿出密码本，双手递了过去。
许占杰眼睛猛一亮，立刻接过密码本，翻了几页，抬头大笑。
全处第二个密码本，属于情报科的第一本，被他拿到了。
“青云，你马上审，我去向处座汇报。”
这几天为了案子，许占杰是要什么给什么，全力支持，现在有了成绩，看以后谁敢嚼舌根？
不管付出多少，只要有收获，处座那便不会在意。
谁敢乱说话，倒霉的肯定是他。
“是，老师。”
许青云低头应道，许占杰匆匆回去，向处座汇报这个好消息，许青云则押着乔天森来到刑讯室。
审讯科的人已经认识许青云。
里面的人帮着把乔天森吊好，这是刑讯，不是审讯。
平川面色惨白，毫无生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他已很小心，不过来到军事情报处后，便没有了任何侥幸。
他知道这里，不止一次来过附近。
“先打半小时。”
许青云淡淡说道，平川突然抬头，什么意思，问都不问就打？
审讯科的人同样愣住，他们不知道许青云这个习惯。
“我来。”
郑继明眼疾手快，马上去拿起皮鞭，没沾水便先抽了一鞭子。
平川顿时发出嚎叫。
日租界之外，大田清司挂断电话，面色呆滞。
长途电话很贵，他打了三分多钟，好几块大洋。
钱无所谓，平川店铺太小，不适合装电话，他打的是邻居那边，从电话中听到了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邻居告诉他，平川犯了事，刚刚被抓。
中国人那么快，已经抓到了平川？
大田清司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电话，继续打长途。
除了平川，他们还有行动组一名队员在南京。
平川知道他身份和住处。
那是他特意从行动组借来的人，配合平川潜伏，如果他出问题，大田没办法向行动组交代。
“麻烦帮我叫下吴启杰，谢谢了。”
吴启杰是行动组特工化名，本名黑田文夫，听到那边传来黑田声音，大田稍稍松了口气。
“马山离开南京，快。”
大田不敢多说，直接挑明，南京接电话的黑田稍稍一愣，立刻明白自己暴露。
挂断电话，他没有回去工作，直接朝着城门处走去。
“组长，情况不对，刚刚吴启杰接了个电话，直接就走了。”
监视点，拿着望远镜的人突然喊了声，许青石立刻跑了过来。
被他盯住的就是黑田，杭州派往南京的两名特工是同时过来，只是没住在一起。
黑田原本是行动组的人，他随意伪造了个杭州人身份来到南京，杭州核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人。
不像平川，至少伪装的时候费了点心思。
“跟上去，随时准备动手。”
许青石眯了眯眼，还没查到吴启杰是日本人实证，但他一跑，足以证实他的身份。
看来青云抓人的事，已经被他知道。
刚才那个电话就是在提醒他。
“是。”
许青石小组只有四人，他没在意，许青石本身就是高手，当年天津日本人暴乱，他杀掉的人就不止一个。
包括日本人。
吴启杰要跑，他来不及呼叫支援，亲自带人跟上去，找合适地方抓捕。
他有车，追过去很快。
军事情报处，许占杰快步来到处座办公室。
“处座，许青云已经找到策反陆大旺的人并抓捕归案，此时正在审讯，这是他再次缴获的密码本。”
许占杰大声说道，双手把密码本递了过去。
“太好了。”
处座一把接过密码本，随意翻了几下，非常高兴。
第二本了，密码本越多，破译科工作进展便越快，许青云好样的，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做的好，告诉许青云，这次我帮他请功。”
处座一高兴便开始许诺，不过能给许青云的奖励不多，许青云军衔刚刚晋升，还是连升，又调他为情报组长，再升的话，以后怎么办？
许占杰明白，这次大概率是口头上和金钱奖励。
“处座，这次办案许青云堂兄帮了不少忙，之前青云许诺过，一旦破案，会有高额奖励，您看？”
“给他们。”
处座大手一挥，不就是钱吗，花再多的钱，能买到日谍密码本都不亏，更何况这次还抓到了日谍。
“多谢处座。”
许占杰笑着低头，他知道处座不可能反对，这笔钱是处座同意，总务那边不敢扯皮。
反正不用他花钱，许青云要多少就给多少。
……
黑田边走边注意四周，大田组长突然通知他撤离，看来是平川出了事。
他之前就对平川说过，陆大旺那个人太贪财，留着他迟早出事，现在来看，果然被他言中。
黑田明白自己很危险，他不敢耽搁，可惜他的武器都藏在了家里，没时间去取，要是带着武器，逃跑把握会更大。
“是要出城。”
跟了一会，注意到黑田已经来到东门附近，许青石准备行动。
留下两人监视，他亲自开车带着自己手下饶到前面。
等会在他前面动手。
军事情报处，郑继明很快抽够半小时，累的气喘吁吁，眼中却带着狠辣。
每一鞭他都是用尽全力，平川的样子可想而知。
“说说吧”
平川不错，受了这么重的刑，竟然没有昏倒，不过低着头，额头满是汗水，身上更是没一块好地方。
“我就是普通百姓，你们冤枉我。”
平川刚才便一直喊冤，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但明白一旦承认，必死无疑。
咬着牙撑撑，或许还有活路。
“冤枉？”
许青云笑了，这些日本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如此，成全他。
“继续。”
许青云淡淡说道，郑继明立刻爬起来，去拿针和钳子。
平川再次发出惨叫。
十分钟后，左金方突然来到许青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被许青石盯住的吴启杰接了个电话，想要跑，已在城门附近被成功抓获，许青石正开车把人送过来。
许青石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他是协助办案，只负责抓人，不参与审讯。
许青云笑的更灿烂，看来日谍真有同伙，只是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快？
就算有同伙也不会太多。
他们从杭州过来，不是南京这边潜伏人员，主要是负责陆大旺，而且最重要的乔天森已经被抓，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
“你同伴很快就过来，名字起的不错，吴启杰。”
许青云突然说道，平川心里再次一紧，黑田也被抓了？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中国特工是怎么找到的他们？
但是黑田被抓，对他极其不利，黑田知道他身份，并且知道很多秘密。
包括他即将要策反的人。
他去送钱，需要有人帮他拍照，他身边能用的人只有黑田。
“继续。”
平川没开口，许青云也没急。
“等等，我说。”
平川终于撑不住，他明白自己不招，一旦黑田招供，结果一样。
刑罚太痛苦了，刚才他还能用意志苦苦支撑，黑田被抓的消息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承受那些酷刑。
“说吧，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扬起手，阻止郑继明继续用刑，郑继明则砸吧下嘴，似乎意犹未尽。
“我叫平川俊隆，杭州特高课情报组大尉特工。”
果然是杭州那边派来的人，军衔是大尉，不算低。
“我没有代号，去年我策反陆大旺，他分到南京后，我便跟了过来，黑田……”
平川慢慢说着，把他如何策反陆大旺，以及来到这边后，收获过哪些情报，全部讲了出来。
陆大旺对钱看的太重，为钱什么都敢做，上次竟然直接找同学刺探情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当时平川便明白，陆大旺暴露已是必然，上报杭州后，得到允许，出手毒杀了他。
他和陆大旺多次接触，了解这个人性格。
他给的食物，陆大旺肯定会吃完。
平川买了两个烧饼，又买了些猪头肉放在里面，但毒药却放在了烧饼下端。
他是担心陆大旺有警觉，和他交换食物，特意两个烧饼都下了毒。
他会吃，但底部绝对不碰，而只要是吃的，陆大旺绝不会有一点浪费。
事实证明他做的很成功。
“他说过自己可能暴露，为了稳住他，我告诉他，暴露不怕，他是中国特工，了解中国人，特高课需要他，如果暴露就带他去杭州特高课工作，一样给他高薪。”
“特高课在日租界，中国人抓不到他，他相信了我的话。”
“毒死他的前一天，他说要收拾东西，趁着别人不知情离开，我当时想把他从我这拿的钱骗过来，结果他第二天再次见面，他说自己已经妥善藏好，我没办法只能动手，让他吃下有毒的食物后回去等我最后撤退命令。”
平川慢慢说着，通过他的交代，许青云总算知道了怎么回事。
陆大旺对金钱有种特殊执着，他抠门，不乱花钱，但却特别喜欢钱，想尽办法捞钱。
在军事情报处捞钱机会不多，日本人又找上了他，便从日本人那要。
前前后后，他已经要了几十根金条。
难怪日本人会放弃他，一个贪得无厌，又没了价值的人，不除掉他，带回去添堵吗？
这类人后世也有，普通人无法理解他们想法。
有部爆火电视剧，那位演技高超的处长，上亿现金摆在家里，自己却吃炸酱面，一分钱不敢花。
他们这类人穷怕了，金钱成为了他们一种执念。
吴启杰是来配合他的人，他们小组就两个人，他是组长。
得知就两人，许青云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他便猜到人数不会太多，不过要真有其他人，没有盯住的话极有可能逃掉。
这次抓人，性子有点急了。
主要还是担心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毕竟杭州那边正在帮他们核查，一旦被日本人知道，同样有可能通知到他们。
天津有内奸，总部有内奸，杭州有没有，许青云不敢有任何幻想。
吴启杰那么快便收到通知，极有可能是杭州那边出现了泄密。
幸好他们提前找到了两人，全部抓到。
“押下去。”
问完所有问题，等平川签字画押后，许青云让人带他去牢房治伤。
他的交代，让许青云明白了所有情况。
陆大旺的死是咎由自取，那么贪财，竟然还敢相信日本人，自从他强行刺探情报，换来金条之后，其实就已经暴露。
只是自查没有查出他。
之后互查，他很快露馅。
这个时候还想着去日本人那边做汉奸，他不知道，失去价值的人日本人根本不会要。
巩兆林见他拿走的东西，很可能是钱。
在金钱方面，陆大旺没有相信任何人，所有钱财他要自己保管。
粘在柜子背面，确实不错。
即使有人进来偷东西，也不会想到柜子后面贴墙的地方有东西。
既然是粘着，不可能是金条，平川给了他不少，这么多放在一起太沉，普通胶带根本粘不住。
最大可能是银行存单，又或者钱庄银票。
钱庄生意是落寞了不少，不过此时还有一些。
许青云更倾向于银行存单。
看来他和那位处长不同，处长只存现金，估计他是没有办法，那么多金条放在身边，非常不保险。
一旦被人发现，他解释不清楚，金条保不住，自身也要倒霉。
银行存单的话，他不是用自己名字。
之前已经查过他的银行账户，没有发现开过户。
感谢小婧子再次500起点币打赏。
第110章 麻烦大了
这张存单，陆大旺藏在了哪？
平川交代，算上前面给他的大洋，差不多一共给了他四十根金条。
不管是存入中国还是外国银行，这都是一笔不小数目。
存单的事不急，先审黑田。
黑田不像别的日本人那么瘦弱，身高最少一米七五，好在许青石同样人高马大，四个人前后夹击，成功将其制服。
根据押送回来的人所讲，他身上没有武器和毒药。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做事，估计走的太急，没有时间回去装备这些东西。
黑田被带了进来，一言不发。
许青云没和他客气，半小时套餐先给安排上。
让许青云没想到的是，黑田竟然硬抗酷刑，除了闷哼外，硬是没喊出一声。
半小时后，换别的刑罚。
黑田依然支撑，无论怎么问，什么话都不说，最终昏迷了三次。
他的表现比平川强了太多。
日本人中不是没有能忍受住刑罚的人，之前河田便是。
河田已被许青云带到总部这边看押，他没有真正招供之前，对他的刑罚就不会停。
现在又出了第二个河田。
前面用刑太狠，这次郑继明打了个爽，直到没有一点力气才换人。
“许组长，不能再打了。”
黑田第四次昏迷之后，动手的人过来小声劝道，今天他们见识到了许青云的狠辣，不过黑田表现同样让他们意外。
这个日本人，竟然硬抗到最后。
“给他疗伤。”
许青云起身，平川已招供，黑田口供并不重要，但他没交代，便不算是完全成功。
这次没用电椅，等他身体恢复一些，用电椅重新审讯。
顺便再让河田享受一次电椅的快乐。
这俩人，迟早让他们真正低头。
杭州特高课，大田清司跪坐在课长面前，低着头。
他已经通知过黑田，希望黑田能顺利返回，但平川确实回不来了。
可惜了平川，一名非常优秀的特工，工作那么出色，而且即将再次策反军事情报处的人，这个时候却被抓。
他的心在滴血。
“这次的事不怪你，想办法让我们内线查清楚怎么回事。”
课长南部俊治叹了口气，平川是怎么暴露，他们现在毫无所知，不过根据眼线传递来的情报，对方很明显是大范围进行排查，估计是用什么办法，缩小了调查范围。
他们要查明真相，避免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
“哈依。”
大田清司猛低头，平川是他手下，这次损失对他来说实在太大。
之前因为平川及时传递情报，帮助上海特高课避免了损失。
事实上南京属于上海特高课地盘，知道他们在南京军事情报处发展内线之后，上海那边想把人要走。
课长顶住压力没给。
现在什么都没了，课长压力将会更大。
大田清司退了出去，必须查明真相，他要知道是谁害死了平川，为平川报仇。
“老师。”
带着平川口供，许青云来到科长办公室。
“快来坐。”
许占杰立刻起身，今天处座狠狠表扬了他，全是这个学生帮他争的气。
“老师，这是平川口供，陆大旺在杭州的时候便被他策反。”
许青云递上口供，轻声说道，许占杰神色变为严肃，杭州学校管理那么严，日本人也能见缝插针？
他仔细翻看面前口供。
今天审讯他没有参与，完全交给了许青云，他不需要这点功劳。
“陆大旺这么贪财？”
还没看完，许占杰便凝眉问道，平时陆大旺表现确实抠门，只是没想到对钱看的这么重。
吝啬之人自古有之，以后这方面要注意，如果太吝啬，很有可能成为弱点，被日本人抓住。
日本人总结教训，许占杰同样会这么做。
“他还给行动科的人送过钱？”
看到最后，许占杰微微一愣，平川交代，他想在军事情报处再策反眼线，根据陆大旺提供情报，选择了三个合适的人。
平川做事谨慎，观察很久，才和其中两人接触。
这次同样送钱，但有一人没要，不过另外一人收了他的钱。
这两人都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青云，你先回去，告诉他们奖励很快就会下发。”
事关行动科，许占杰必须和行动科科长贺铭打个招呼。
“是，老师。”
许青云弯腰离开，行动科的人收了钱，此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他有很大可能被日本人策反，小的话，这年头谁不收钱？
他错在不清楚对方真实身份，便敢先收钱，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许青云估计他会有大麻烦。
好在他不知道平川是日本人，若是知道还收，必死无疑。
行动科的事和他无关，倒是另一人经受住考验，在不知道平川真实身份之前，他没收钱就不会有事。
“老许，你不会来炫耀伱那个学生抓到人的事吧？”
许占杰刚到贺铭办公室，贺铭便笑呵呵问道，军事情报处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被所有人知道，许占杰亲自到门口接人，贺铭早就关注了他。
“老贺，我来找你有正事。”
两人在军事情报处没有成立之前便认识，跟着处座一起做过事，属于处座绝对心腹。
平时两人总喜欢攀比。
许占杰是情报科长，天然有优势，贺铭每次都比不过他，见许占杰来自己这，以为他又来炫耀。
“这是我们所抓日谍的交代，你先看看。”
许占杰拿出口供，只有最后一页，前面与贺铭无关，没必要让他看。
前面是陆大旺的事，情报科队员如此贪财，为了钱直接从队友口中询问情报，这是他们情报科耻辱。
不该知道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去说。
“我的人？”
贺铭很快看完，瞪大眼睛。
许占杰点头：“我没去向处座汇报，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老许，谢了。”
贺铭神色严肃，他的人和日谍有过接触，收过日谍的钱，被处座知道，以处座性子，不管知不知道对方身份，恐怕要当场枪毙。
处座眼里进不得沙子，更何况这样很容易被日谍抓住把柄，未来逼不得已也会成为日本人的内应汉奸，有这样不忠表现的人，处座绝不会要。
“早点处理好，许青云写好结案报告，我就必须上报了。”
许占杰叮嘱道，贺铭点头：“放心吧，我马上把他抓起来。”
贺铭提前抓人，责任就会少一些，好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真被日本人策反，到时候他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
情报科出了内奸，若不是许青云之前刚好有过几次大功，让许占杰跟着沾了光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占杰起身离开，话已经送到，贺铭要记住他这个人情。
除燕鸣外，许青云已将其他人叫了回来。
有了平川口供，剩下的人不需要再继续排查。
这个案子可以说已经结束。
许青石带人返回警察局，有这份功劳在，他们在警局能立住脚。
一般人不敢随意对他们做什么，惹来军事情报处，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来之前许青石便了解过南京情况。
天津警察局自主性很强，主要是果党在天津控制力弱，但南京不一样，警察最怕的就是军事情报处，被这些特务盯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坐在办公室内，许青云翻看着资料。
陆大旺的存单要找出来，根据燕鸣调查，他放在老家的钱最多一千多大洋。
四十根金条可是价值一万两千多大洋。
这么多钱，必须要找回来，不能便宜银行。
关键是他把存单藏在了哪。
平川没条件去找东西，他也不敢到军事情报处这边乱跑，他们则不一样。
巩兆林是下午三点进的宿舍，三点十分，陆大旺回来拿了东西。
之后他没回宿舍，大概在三点四十左右，返回办公室。
他的行踪向杰生之前便做过调查。
他没有骑车，更不可能开车，半小时时间走不远，况且去掉他出宿舍，回到办公室时间，最多只有二十多分钟。
东西他不会藏在军事情报处内部，一旦逃跑，他再回来就属于自投罗网，肯定在附近十分钟路程之内的地方。
十分钟，快走的话至少一公里多。
也就是说他藏东西的地方，只能在方圆一公里多点的地方。
这个范围还是太大。
东西慢慢找，陆大旺是要跑的人，他既然敢藏在南京，证明他有信心别人无法随便找到。
“组长，电话查出来了，是杭州那边一个公用电话。”
燕鸣最后一个回来，他被许青云派去调查通知黑田的那个电话。
“组长，我还查到，那个电话打给了乔天森店铺附近一个共用电话，我去问了下，那边人就是找乔天森，知道乔天森出事问了很多问题。”燕鸣继续说道。
“他先打给了谁？”许青云问道。
“乔天森那边。”燕鸣早已问清楚，立刻回答。
许青云眉角跳了跳，果不其然，是杭州方面通知的他们。
先找平川，说明他们不知道抓捕的事情，自己这边没有任何泄密。
泄密源头在杭州。
想到这点许青云有点头疼，军事情报处才成立多久，到处被日本人渗透。
由此可以看出，此时他们和日本谍报工作的差距。
杭州事不归他管，不过这次杭州站肯定有麻烦，结案报告送上去后，处座必然发火。
“电话不用再查了，杭州这次毕竟帮了忙，给他们发电过去提个醒。”
许青云摇头，这个醒不需要许占杰去说，他们便可以，让杭州站提前知情，别到时候让他们措手不及。
否则被他们记恨上，白白得罪人。
“是，我亲自去发。”
燕鸣是专业情报人员，会用电台。
旅馆那边东西全般了回来，包括电台，电台本是电讯科带过去，包括电讯科帮忙的两人，也已经返回。
他们去的时间不长便快速结案，算是捡了个便宜。
这次功劳同样有他们一份。
杭州站，站长蔡石峰收到了总部电文。
看完内容他瞪大眼睛。
情报组长栾天河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这次参与行动的都有谁？”
蔡石峰脸色不悦，总部情报四组先是感谢他们帮助，表示会如实上报他们这次帮忙，重点提起，是他们核实吴启杰身份后，让情报四组及时盯住了人。
这话他喜欢听，情报四组讲究，说话算话。
可话锋一转，那边告诉他们，在抓人之前，有杭州这边长途电话提醒日谍撤离，杭州站有泄密可能。
泄密就是有内奸，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小事。
蔡石峰同样是跟着处座打过天下的人，了解处座性格。
“人很多，我们情报组，行动组，电讯组都有人参加。”
南京让他们核实的人员太多，每个人都要派几个人去打听情况，情报组就几十人，忙不过来，行动组的人过来帮忙。
至于电讯组，他们一直负责接收电文，肯定知情。
这么多人，如果再有嘴巴大点的人，全站皆知。
蔡石峰有点头疼。
这么大范围他没办法查，早知道保密核查，至少有个调查方向。
“你马上去查，先查知情人，问他们有没有对别人说过，如果有，对谁说了，或者有谁主动问过，内奸必须找出来。”
蔡石峰下令，内奸不除永不安宁，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是，站长。”
栾天河低头出去，收到电文的时候他就知道有大麻烦。
情报四组给他们说的很清楚，杭州人先是给乔天森打电话，然后通知的吴启杰。
若不是南京那边提前盯住了人，吴启杰已经跑掉。
两名日谍身份已经查明，都属于杭州特高课，一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
杭州特高课在南京只有他们两人。
情报四组行动顺利，没出任何问题，又是杭州这边打的电话，他们连推卸责任都做不到，肯定是他们这出的纰漏，让特高课的人知情，想要撤回南京的人。
若不是情报四组成功抓捕两人，这次他们麻烦更大。
查内奸最麻烦，可再麻烦都要查，栾天河无奈，召集手下和行动组长一起开会，看看怎么把这名内奸揪出来。
保底第二章，晚上有加更。
第111章 想要报仇
办公室内，许青云放下钢笔，揉了揉手腕，结案报告终于写好。
和之前一样，报告中首先突出其他人，比如燕鸣，这次连续出外勤，跑了吴兴和安庆，后来又是他最先找到平川。
方来宝及时提醒，提供了新的调查方向，最终破案。
情报科其他三组过来帮忙的人，杭州站，电讯科，包括哥哥许青石他们。
他们的事很详细，许青云对自己功劳却没提。
“青云啊，报告里怎么没写你的作用？”
许占杰一眼便看出结案报告中的问题，学生不错，非常优秀，而且谦虚。
“老师，不需要写我，我现在有再多功劳都没用。”
“那也不能一点不写，没有你，这个案子怎么可能破？”
许占杰摇头，拿笔修改了几处地方，又让许青云重新抄写，最终带着结案报告去向处座汇报。
“不错，非常好。”
处座看的非常仔细，这是他第三次看许青云结案报告，每个案子都是那么惊艳。
这次敌人很狡猾，提前毒杀陆大旺，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许青云追查。
军事情报处最需要这样的人才。
“处座，这次许青云堂哥帮了不少忙，您看要不要和警察厅那边说一声？”
“当然要说，有功就赏，奖金早点发给他们，不要耽搁。”
处座立刻点头，又抓到名日谍，并且查明了内奸死亡原因。
陆大旺死有余辜，以后杭州那边要交代清楚，不要再给学员休息外出机会。
出去干嘛？
留在学校就行，本身是借助警察学院秘密培训，现在谁都知道在帮他们培训特工，日谍甚至把手伸入学校去策反人，保了个屁的密。
“多谢处座。”
许占杰嘿嘿笑道，这次奖金不少，不过能抓到日谍不亏，特别是有了密码本，那可是老头子要的东西。
处座随时可以去申请新的经费。
老头子和处座一样，只要有成绩，舍得给钱。
许占杰离开，齐秘书还在。
处座继续看结案报告，很快脸色变冷。
“给蔡石峰发报，限他半个月内把内奸找出来，我们内部绝不允许有奸细。”
“是，处座。”
齐秘书低头领命，杭州站有麻烦了，这已是处座第二次说类似的话，内奸破坏太大，知道有内奸，必须清除。
这次若不是许青云他们出手快，真有可能被内奸得逞。
至于贺铭，现在已经没事。
他提前抓了人，之后亲自向处座请罪，赶在了结案报告上交之前。
手下胡乱收钱，好在没造成损失，处座随便批评了他几句，便没再追究他的责任。
不过收钱的人下场很惨，处座直接下令枪毙。
这个结果连许占杰都没想到。
处座最恨内奸，在他心里，收了日本人钱已是内奸，不管他知不知情。
杀一儆百，让所有人明白，手不能乱伸，否则可能要命。
全处已经知道行动科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处座会那么狠，虽说狠点，但效果不错，以后有不知底细的人送钱，没人敢收。
至于行动科那名队员，很多人为他不值。
为了十块大洋丢了小命。
平川第一次没送多，就十块。
天津，吴邵书收到总部通报，拿着电文高兴大笑。
“青云好样的，到南京便立大功，没丢我们天津站的脸。”
解勇山在他旁边，已经知道通报内容，笑着说道：“那是，我看许组长比总部所有人强，他做情报科长都绰绰有余。”
“别乱说。”
吴邵书突然瞪向他，厉声喝道，情报科长可不仅仅是有能力便能做，在处座心中地位最重要。
况且许占杰是许青云老师，这话要是传到总部，会给许青云惹来麻烦。
“是，站长。”
解勇山吓了一跳，吴邵书知道他性子，好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但这种话以后绝不能再提。
“给青云发个电报，祝贺祝贺他。”
吴邵书警告过解勇山，再次笑道，许青云在南京做的越好，他脸上就越有光。
尽管是许占杰收的学生，但谁也不可否认，许青云最先加入天津站，是他们天津站出去的人。
许青云走之前，已是天津站情报组长，足以展现他知人善用的优点。
可惜天津现在没有潜伏日谍，特高课新换了课长，未来肯定还会做出布置，他不急，等日本人过来，到时候再抓。
不管日本人来多少，全部抓干净，杀干净。
吴邵书高兴，蔡石峰则很头疼。
处座来电骂了他一顿，要求他限期抓到内奸，并且一定要真正内奸，若是敢杀良冒功，或者屈打成招应付，撤了他的站长。
处座明白手下人什么尿性。
抓假的内奸，不如不抓。
半个月内找到人，确实没那么容易，蔡石峰把任务交给了栾天河，要求他限期破案。
十天之内必须找到内奸。
若是做不到，撤了他情报组长职务。
南京，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来到大办公室。
案子结束后，左金方和郑继明回去继续特训，硕大的办公室就方来宝和燕鸣两个人。
两人正趴在那聊天，见许青云进来急忙起身。
“组长。”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在旁边随意坐下，他们的人还没补充到位，依然是空壳子，但情报四组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
还没真正成立，便破获内奸案，抓到日谍两名。
许青云确实厉害，难怪在天津能抓那么多人。
“方来宝，你去总务把咱们奖金领了，然后分出一千大洋给我哥送去。”
奖励下来了，一共两千五百块大洋，许占杰全部交由许青云自己安排。
首先是许青石那边，给他们送去一千，让哥哥自己来分，他不过问。
这次情报科另外三组有六人过来帮忙，不能亏了他们，每人一百大洋奖励，至于功劳，已经帮他们申报，等下次估计就能晋升军衔。
毕竟是内奸案，处座不会大张旗鼓宣扬，这次不好提升。
电讯科两人这次同样帮忙，每人五十块大洋奖励。
燕鸣，方来宝，左金方和郑继明都是他的嫡系，每人一百大洋，方来宝额外多奖励五十，作为这次他及时提醒的表彰。
剩下的许青云自己也没要，留着充作情报四组小金库，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用。
“组长，咱们去哪？”
下班后，许青云带着燕鸣和方来宝，在军事情报处外面转悠。
“伱们说，陆大旺会把东西藏在哪？”许青云随意问道。
他是想找到陆大旺藏起来的存单，陆大旺死了，平川又没拿到他的东西，既然不是陆大旺自己名字，很有可能是不记名存单。
这种存单只要有凭证就能取出钱。
“肯定是隐蔽的地方，或者埋了起来。”
燕鸣首先回道，他明白了组长意思，这是盯住了陆大旺的财富。
陆大旺家里已经派人去处理。
收受日本人钱财所购买的田地，全部要交出来。
抄家必不可少。
可怜他弟弟妹妹，刚读书没多久，恐怕又要辍学。
没办法，谁让他们哥哥做了汉奸，背叛祖宗和国家。
“组长，范围太大了，不好找。”
方来宝摇头说道，这笔钱丢失确实可惜，但这么大范围内，想找一个被藏起来的小东西，如同大海捞针。
“组长，他肯定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藏。”
燕鸣再次说道，军事情报处附近住户不少，人来人往的地方可以先排除。
“然后呢？”许青云边走边问。
“陆大旺极度贪财，这是他全部身家，必然要藏在个任何人想不到，或者说找不到的地方，我认为他应该没有埋在地下。”
“为什么？”许青云看向燕鸣。
“埋浅了，容易被人挖出来，深的话，痕迹太明显，况且他是白天藏的东西，时间很短，没时间挖坑，除非是提前挖好。”
燕鸣回道，他说的有道理，许青云最担心陆大旺随便找个地方埋在地下，上面又做好掩饰，这样最难找。
“如果是你，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许青云继续问，燕鸣愣了下，换成是他，那能藏的地方多了。
除了地下，一些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房顶，甚至是下水道，反正东西不大，做好防水就没问题。
“慢慢找。”
许青云笑了笑，燕鸣鬼点子多，他说的这些地方都有可能。
一公里多的范围，而且是半径，想找到个被藏起来的小东西非常难，走了一个多小时，毫无收获。
许青云没有着急。
军事情报处，内奸案已结束，不过影响巨大。
两天后，许占杰带着对巩兆林的惩罚去上报。
因为巩兆林失误，造成日谍逃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许占杰要将其发配到兰州站。
“发配？”
处座看完报告，抬起头，冰冷的眼神让许占杰心里猛的一紧。
“处座，他没接触日谍，纯粹是因为太相信陆大旺……”
“保密条例他是怎么背的？”
许占杰还没说完便被处座打断，许占杰没再说话，他已预感到巩兆林结局。
他不是同情巩兆林，纯粹是害怕，处座治军太严，以后绝不能有任何马虎大意，否则有再大功可能都没用。
“巩兆林泄露机密，致使日谍逃跑，死罪，通令全处，以后所有人牢记保密条例，再有泄密者，杀无赦。”
处座冷冰冰说道，果然，处座没有饶过巩兆林。
他死的有点冤，但不是完全无辜，他那组负责调查的是日谍，若不是他把情报泄露，日谍绝不可能逃掉，甚至会有更大收获。
这一切都因为他彻底丧失。
“是，处座。”
许占杰领命离开，这才几天功夫，处座已经在内部处死了两个。
这次通令又是杀无赦，短短一个月内，处座已下达两种不同杀无赦通令。
此时他们终于深切感受到，情报部门不同于其他。
在这里绝不能犯错，否则小命随时可能完蛋。
时间慢慢走过，情报四组没什么事，许占杰突来兴起，终于认真教许青云这个学生。
包括基础的东西，能教的他都教。
唯独破案不教。
这方面许青云比他还要强，没必要去教。
燕鸣和方来宝天天跑出去，到处去翻，寻找陆大旺藏起来的东西，巩兆林已经死了，陆大旺贪财不要紧，不仅把自己害死，还连累了两人。
特别是巩兆林，别人请他吃饭，结果他花了钱，还因为这顿饭而丧命。
杭州日租界，大田走进办公室。
“课长，内线说杭州站现在查的很严，他不敢乱动，怕有暴露风险，根据军事情报处南京总部传出的消息，抓捕平川的是新任情报四组组长许青云，据说他是许占杰学生。”
杭州不是南京，他们内线查不出真实情况。
大田没敢逼的太紧。
目前能得到的消息只有这些，南部俊治抬起头：“许青云，天津的那个？”
“没错，陆大旺死后，许占杰亲自到天津将他接回来，特意为他成立了情报四组，看来平川这次是载在了他的手中。”
大田点头，天津的事他们知道。
天津特高课损失惨重，所有潜伏小组全军覆没，连情报组长都被军事情报处给抓了。
课长谷村太郎返回总部述职，刚到便被关进大牢，至今没有出来。
“这个许青云，以后绝对是帝国隐患。”
南部眼睛眯了眯，大田低下头，小声说道：“课长，要不要派人除掉他？”
不知道详细原因没关系，至少知道了仇人是谁。
平川是他心腹手下，他这么说是想为平川报仇。
“不用，报给上海特高课，让他们处理。”
南部摇头，他们在杭州，想去南京刺杀人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杀一名特工。
杭州特高课没有天津、上海级别高，南部俊治这个课长仅是中佐。
他们接受上海和总部双重管理。
因为总部直属管辖，他们相对独立点，上海特高课并不能完全指挥他们。
有点类似于后世县局和市局关系。
“哈依。”
大田立刻明白课长的意思，杀人没那么容易，许青云抓了他们那么多人，已是很大威胁，他们不好做的事，让上海去做。
成功了能替平川报仇，失败了也不是他们责任。
第三更，加更。
第112章 调查旧案
上海特高课，电讯组长带着刚刚收到的电文来到课长办公室。
“你先回去吧。”
课长川岛浩介看完电文内容，轻轻摆了摆手，电讯组长鞠躬离开。
“青木，你过来一趟。”
拿起电话，川岛浩介打给自己心腹，情报组长青木森，挂了电话，嘴角忍不住发出声冷哼。
该死的南部，竟然给他耍阴招。
“课长，我来了。”
青木森来的很快，青木森今年二十八岁，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学校成绩很好，属于精英中的精英。
五年前被川岛浩介看中，便收为心腹，如今已是中佐军衔。
“看看这个。”
川岛将桌上电文交给青木，自己则将身后一把武士短刀拿下，拔刀出来，轻轻擦拭着。
“南部没安好心。”
刚刚看完，青木便抬头，川岛没有说话，青木沉思了下，继续说道：“南部仗着总部关系，对您命令向来不从，他在南京军事情报处打入内奸这么大事，竟然没向您汇报，后来我们人出事才知道。”
“他又拒绝将人交给我们，这次他的人损失，却想让我们帮他报仇。”
“还有吗？”
川岛继续擦拭武士刀，像是呵护着最心爱的宝贝。
“我们如果去刺杀，成功了，南部可以说他提供情报，失败了责任在我们，若有损失，您必然被总课长责骂，怎么算都是赔钱的买卖。”
青木森慢慢说道，川岛终于抬起头，微笑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该怎么做？”
“课长，把刺杀任务还回去，让南部他们来执行。”
“这不是最好办法。”
川岛轻轻摇头，借刀杀人的小把戏，他一眼便看穿。
这个老家伙，仗着资历老，总部有关系，对他的命令向来敷衍，早就让他恼火。
“课长，您有什么高见？”青木森低下头，小声问道。
“只查，不杀。”
川岛轻声说道，青木微微一愣，随即竖起大拇指：“课长高明，南京毕竟属于我们负责，对方抓了我们的人，若不做点什么，很容易让南部那个老家伙在总课长面前告状。”
“他们查不清楚的事，我们查清楚，到时候压力就会到他们身上。”
“高，实在是高。”
青木不断拍马屁，川岛笑意更浓，南部发来的电文，丝毫没提被捕过程，倒是把抓人的许青云吹成谍报天才，说什么不除掉后患无穷。
许青云他知道，天津的事详细问过，确实有点门道。
但具体办案过程，不管天津还是他们，至今仍不知情。
“唤醒山鬼，让他查明此事。”
川岛再次说道，青木稍稍一怔，随即低头：“哈依，我马上唤醒他。”
山鬼是青木亲自安排，隐藏在军事情报处总部的特工，一直以来处于蛰伏状态。
之前他便想过启用山鬼，让他们掌握军事情报处各种情报，被课长拒绝。
理由是军事情报处对他们威胁不大，没到启用的时候，别因为一点小事给山鬼带来危险。
今天终于要启用这枚重要棋子。
相当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安放了一双眼睛。
青木对山鬼有着绝对信心，山鬼一定能查明所有情况。
“去吧。”
川岛微微点头，青木恭恭敬敬离开。
日本人觊觎中国已久，百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吞下身边这块最大肥肉。
对上海他们更是垂涎三尺，三年前，日本人暗中谋划，由川岛碧辉策划并实施栽赃，以日本僧人被害为理由，不要脸皮，悍然发动进攻，想要霸占上海。
好在守军抵抗强烈，最终日本人不得不放弃。
但他们想全面占据上海的心，从没有断过。
不管是上海还是南京，川岛都非常重视，收集过大量重要情报，但不会因为南部一封电文，便派人去南京刺杀中国特工，还是刚刚立功的中国特工。
此时南京方面，对这名新特工的保护肯定很强。
川岛很小心，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确实没有猜错，许青云连抓日谍，许占杰对他安全问题非常重视，许青云很少离开总部，单独外出。
这段时间，许青云几乎都是跟着许占杰，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许占杰经验老道，教许青云的时候可以说毫无保留。
南京现状，果党情况，军事情报处内部情况，许青云已经完全了解，远比他后世道听途说所了解的更详细。
果党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
这些东西是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学到，有个好点的老师确实不一样。
西郊分局，许青石正在办公室。
他是空降下来的副局长，又是刚到南京，除了带来的八个人，在这边毫无根基。
上次案子办完，警察厅给了他们一次口头表扬。
仅仅是表扬，任何实质性奖励没有。
也能看出警察厅对他们态度。
许青石并没有在意，八名手下被他安排在一起，任命了一名警长，正好组成了一个小队。
局长很不情愿分给了他们一小片地盘。
全在城外，住着的都是穷苦百姓，榨干净也榨不出三两油。
许青石本就不是压榨百姓的人，有没有地盘不重要，只要先站稳脚，未来慢慢发展。
他很清楚，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排外。
只要局长和其他人不敢对他做小动作就行，他现在有军事情报处这个靠山，其他人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许副局长，这是局长特意吩咐给您的。”
许青石正在办公室，一人突然敲了敲门，进来后便在桌子上放了个盒子。
“这是什么？”
许青石认得他，后勤科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送东西。
“您看看就知道了，我先告辞”
来人笑呵呵低头，说完便离开办公室，走的时候主动关上了门。
他态度不错，但通过称呼能看出，他们对许青石并没有多大敬重，否则那个副字不会带上。
也有可能他是局长的人，特意这么称呼，避免让局长多想。
许青石打开盒子，眼睛顿时眯了眯。
里面是大洋，数了下，足足一百二十块，比他薪水可高多了。
局长为什么让人来给他送钱？
西郊分局虽然油水不多，但掌握着几条重要通道。
城门不是他们负责，但城外有他们关卡，这个关卡油水最大，一直由局长亲自掌控，卡点上负责人是他的心腹。
许青石把盒子先放起来，叫来手下，让他们去打听下情况。
“局长，不是只有您，所有科长以上的人都有，科长他们少点，只有八十块，您是副局长，所以多了点。”
手下打听的很快，这是局里不公开的秘密，每个人都知道。
“好，伱先去做事吧。”
每个人都有，那就不是针对他，不过从这次分钱能看出里面问题。
西郊分局十几个科长，每人每月八十大洋的话，一年差不多上千块大洋，加在一起分出去的钱就有一万多块大洋。
他们每年要收多少，才会分出那么多？
这些钱全是民脂民膏，真正有能量的人，警局根本从不敢得罪，别说收钱，不送钱就算好的。
被他们收钱的，基本是无权无势老百姓。
现在的果党，和以前各朝代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可惜他无法改变这一切，哪怕他当上局长，这种现象依然存在，任何地方，你若阻碍大部分人利益，他们会疯狂撕咬，直到你粉身碎骨。
“组长，我回来了。”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燕鸣推门进来。
“这是您要的东西。”
燕鸣手上拿着一摞资料，广州站出了点事，许占杰被处座派去处理，这几天暂时没有上课。
许青云不想浪费时间，索性让燕鸣去把之前逃跑两人的资料拿来。
因为陆大旺，许占杰好不容易获得的两个线索，全部成了无用功，陆大旺不死，许占杰也饶不了他，估计死的会更痛苦。
“放这吧。”
许青云点头，这些资料原本属于机密，人逃掉后，重要程度大大降低，许青云能够借过来在办公室看。
“组长，人都跑了，还能找到吗？”
燕鸣放下资料，小声问道，若是别人说能找到，他肯定会嗤之以鼻，但许青云这么说的话，他会深信不疑。
自从许青云去了天津站，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有深意，总能想到他们所想不到的地方，让燕鸣无比敬佩。
“难，他们很可能已不在南京。”
许青云摇头，暴露的潜伏人员，通常都会撤回，或者换个身份，到别的地方继续潜伏。
而且一定是远离南京的地方，避免被发现。
“那您还看这些资料？”
燕鸣愕然，找不到人，看资料岂不是浪费时间？
“一个人只要做了事，总会留下痕迹，反正最近没什么事，看看能不能找出和他们相关的人。”
许青云笑道，他是足迹专家，对各种痕迹非常敏感。
人生也是如此，做过的事便会留下一笔，通过这些痕迹，去查他们过去轨迹，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算是一次锻炼。
“我明白了，我陪您一起看。”
燕鸣听懂许青云话中意思，逃跑的人在南京生活过，肯定和很多人有过接触，其中就包括他们的上线或者下线。
又或者其他汉奸。
调查他们过去，从痕迹中找出可疑的人，说不定会有收获。
许青云没有拒绝，没多久方来宝跑了过来，他是看燕鸣接到组长任务一直没有回来，特意过来看看。
看资料的人变成了三个。
被许占杰盯住的日谍，伪装名字叫孔玉发，职业是第三中学数学老师。
资料中，他籍贯是山东，根据调查，他平时说话确实像是山东那边的人。
日本占据东北，那边有很多山东过去的人，学会山东口音正常。
孔玉发平时口碑不错，无论同事还是邻居都不知道他是日谍，他逃走后，军事情报处对他们身边的人做过调查，但没有揭露他的真实身份。
调查中，很多人说了他不少好话。
孔玉发三年前到的南京，连续两年拿过优秀老师称号，教出的学生对他很敬重。
不说桃李满天下，至少他能影响到不少人。
许青云从没有忽视过学生，学生教育更为重要，后世便有一些学生脑袋学歪了，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心认定外国的月亮圆，甚至为日本人开脱罪行，不相信日本人所犯过的滔天大罪。
后世有，现在同样有这样的人。
三年来，孔玉发带过不少班，许青云现在没有多余时间，以后可以关注下他们思想。
有不对者，尽早针对。
日本人一来，这些人是铁杆汉奸代表，他们帮着新主子残害同胞，做法甚至比日本人还要残忍。
孔玉发在南京没有亲戚，社交简单。
除了学校和家，他只去书店买买书，其他地方不去。
在同事眼中，他是个勤奋又好学的好老师。
他离开后，校长还打听他怎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遭到什么人迫害？
平川已经交代，他不知道孔玉发真实身份，但可以确定是日本人，属于上海特高课，潜伏在南京。
孔玉发走的很急，躲过了监视逃跑。
在逃跑之前，他一定发现自己暴露。
监视的情报科人员并没有让他发现，是有人通知到了他，但通知的方式情报科并没有查出来。
可以确定不是电话，他家里没有电话，逃跑之前也没接到过任何电话。
许青云仔细看过他的资料，闭目沉思。
他的社会关系简单，学校同事，以及他邻居中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小，日谍数量不是太多，不会在一个地方布置那么多人。
但任何事不是绝对，该查的还是要查。
孔玉发潜伏在学校，肯定会想办法收集情报，或者策反有用的中国人。
这是日谍情报工作最主要两大类。
至于暗杀破坏，那是行动组的事，潜伏人员一般不会这么去做。
现在还没到全面抗战时期，真到紧急时刻，几乎一人多用，没有分的那么细，该行动的时候情报人员一样要上，需要收集重要情报，行动人员有条件同样要去做。
保底第一更，感谢老朋友艺欣秋月再次4000起点币打赏。
第113章 信号来源
日谍怎么通知孔玉发是关键，既然没打电话，那一定是发出了信号。
冒险见面不可能，军事情报处盯的很严，和他接触的人都会进行调查，除了学校，他没和外人接触过。
在学校内他没有过异常，这个信号是怎么发出来的？
不会是报纸，他已被盯住，需要紧急撤离，登报时间太久，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最有效并快捷的方式，是在他能看到的地方，画出信号。
日本人用过类似方法，天津时候，河田和宫岛都是通过墙上信号进行通知。
这个信号位置在哪？
过去那么长时间，信号是否存在？
这些都是问题。
有问题不怕，解决便是，查案子不能坐办公室空想，空想没任何结果。
“出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燕鸣和方来宝还在看资料，大致情况已了解。
“是。”
燕鸣高兴应道，方来宝开车，他和燕鸣在前面，许青云独自坐在后排。
孔玉发的家是套独院，房子不错。
老师薪水高，他完全有能力买套房子，不过这套是租下来的，许青云明白他们想法，日本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富裕，能节省的钱，不会随意浪费。
孔玉发逃跑的时间是下午，当天上午他正常去学校上课，中午回家做饭。
吃过饭便返回学校上班。
上班途中经过一处人多的地方，他突然转进了小胡同内，当时盯着他的人便急忙追了过去，等到了之后发现孔玉发已经消失。
那个胡同很短，过去就能转到另外一条街。
那条街属于商业中心，人非常多，在人群中随意藏起来，很容易便能躲过追踪。
根据他的表现，这条路线明显是提前设定好，就是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通过这种方式逃跑。
孔玉发逃走后，许占杰命人紧急搜捕，连续三天也没能找到人，最终放弃。
孔玉发是日本人，房主最倒霉，租客跑了，房子还收不回去，没有军事情报处允许，这个房子一直处于封存状态。
贴的是警察局封条。
许青云进入房内看了看，一片混乱，不少东西东倒西歪，已没任何值钱东西。
“在附近找找，特别是墙角和高处。”
许青云轻声说道，上午上班的时候孔玉发没有异常，下午上班就突然逃跑，他看到信号的时间，最大可能是中午放学回来，或者上班途中看到。
若是放学回来的路上，信号位置应该距离他家不远，否则他没必要回家做饭再跑。
上班途中也是一样，他是半路逃走，若是发现信号，肯定在之前走过的地方。
无论哪种可能，这个信号肯定距离他家更近。
带着两人，许青云沿着路慢慢走着，燕鸣和方来宝同样看着路旁，三人一起看，避免出现遗漏。
孔玉发住的区域算是繁华地带，每个路口都有摆摊的小贩。
注意了下这些小贩，许青云继续看着墙上。
路程不远，三人很快走到学校门口。
一路上没有发现。
许青云看的很仔细，墙角若是画过东西，哪怕被清理掉也会留下痕迹，除了自然留下的脏乱外，墙上没有这样的痕迹。
日谍不是通过画出信号，通知的孔玉发？
许青云不会把希望全放在想法上，本身就是推测，即使不对也没什么。
“再走一遍。”
刚才是从孔玉发家里出发，现在则是相反方向。
许青云之前推断中，孔玉发最有可能下班途中看到了信号。
他注意到信号，但当时不能立刻逃走，所以回家做饭，迷惑监视人员，正常上班的时候突然逃离。
这次许青云看的更仔细。
特意安排方来宝走另一边，一起观察，方来宝心细，真有不同之处绝瞒不过他。
“组长，没有发现。”
回到孔玉发家门口，方来宝从路对面跑了回来，这一路他看的确实仔细，墙上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许青云眉角跳了跳，他这边同样没有发现。
抬起头，许青云看向路边摆摊小贩。
难道他们是通过小贩传递信号，又或者伪装成小贩？
即使伪装小贩，他们也不可能和孔玉发有直接接触，否则监视人员必然发现，到时候会把他们纳入调查之内。
但如果多一个特定小贩呢？
很快许青云摇了下头，这种可能有，但不大，毕竟这是通知紧急撤离的方式，要杜绝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避免无法通知到人。
比如连续下雨天，又或者其他恶劣天气，单独小贩更加显眼。
小贩不行，旁边店铺呢？
许青云站在孔玉发家门口，再次看向路两旁。
他家门口这边是墙壁，没什么店铺，但在前面有一排商铺，许青云直接走了过去，这边有药店，裁缝店，以及饭馆和照相馆等等。
“燕鸣，去问一下这些店铺开了多久。”
许青云突然说道，燕鸣立刻跑了出去。
打听这些事情是他强项，就是许青云都比不过他。
“组长，问出来了。”
没多久燕鸣便返回，带来了这些店铺信息。
“药店是家老字号，开了十几年，裁缝店才开一年，之前是家鞋店，饭馆大概六年，照相馆则开了三年。”
“三年？”
许青云立刻看向那个照相馆，这个时间点和孔玉发潜伏到南京的时间相同。
许青云快步走到照相馆附近，眼睛随即眯了眯。
照相馆门口右面玻璃框上贴着不少照片，这是一种广告方式，照片上的人好看，自然而然能吸引别人来照相。
“组长，这家照相馆生意不错，据说还挺赚钱。”
照相馆和平川的小粮店情况不同，这里生意红火，这个时代照相本就贵，生意好肯定能赚钱，而且能赚不少。
“问老板情况了吗？”
“问了，老板不是本地人，据说是从上海来的，是个年轻人。”
“上海？”
许青云注视着照相馆，这年头照相都属于高科技，最初百姓害怕照相，有人说照了相就把魂丢了，他们把照相机当成了勾魂法器。
“组长，您怀疑日谍是通过照相馆给孔玉发传递的信号？”
燕鸣很聪明，马上问道，许青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方来宝则说道：“有这可能，照相馆门口只要摆上一张特定照片，孔玉发便能知道自己出了事，甚至他们可以用照片来发放命令，不同照片代表不同意思就行。”
方来宝看守监狱，多年来见过很多类似的方式。
比如监狱内有些人做生意，卖点香烟或者其他东西，他们又不能明着说，便用敲打的方式，告诉其他人自己有哪些新货。
敲墙壁是烟，敲铁栏杆是吃的等等，在没进军事情报处之前，他甚至见过有能把大烟带进去的人。
果党贪腐成风，只要有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组长，我去打听下老板情况。”
燕鸣主动说道，方来宝的说法和许青云想的差不多，他确实怀疑照相馆有问题。
不过此时有个疑惑，照相馆如果真有问题，藏着日谍，说明孔玉发非常重要，特意安排了一名日谍在这边给他守着，又或者照相馆是他的上线？
下线也有可能。
“别直接问，找旁人打听。”
许青云终于开口，推测需要进行验证，没有经过验证的推测，那叫幻想。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问。”
燕鸣咧嘴笑了笑，马上跑了出去，对他打听消息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燕鸣若是问不出的事，他和方来宝同样问不出来。
这次燕鸣用的时间久一点，接近一个小时才返回。
附近有个茶摊，许青云和方来宝坐在茶摊那等他，回来后，燕鸣立刻倒茶，一饮而尽。
“组长，照相馆是两口子经营，但他们不是真正老板，老板偶尔来一次，我问出了个情况，孔玉发逃走的那一天，老板来过店里，中午才走。”
“老板平时不在？”
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点头：“据说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还有人说老板很有钱，开了不止一家照相馆。”
“马上调查老板详细情况，包括他们店里的两人。”
许青云果断下令，照相馆本就有嫌疑，老板又在孔玉发逃跑的时候出现过，此时老板已有不小的嫌疑。
“是。”
燕鸣和方来宝一起小声回道，特别是燕鸣，非常兴奋。
不愧是组长，毫无头绪的案子，组长来一趟，硬生生找出新的调查方向。
如果老板真有问题，说不定能揪出大鱼。
情报四组就他们三个，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许青云没打算上报。
这种事若有收获，上报了还好，若是推测出错，老板没有问题，一旦上报，让上面失望，反而会成为坏事。
有些人急于表现，八字没一撇的事喜欢先向领导汇报，最终没出成绩，只会得到负印象分，这种事聪明人都不会干。
哪怕就三个人，调查进度一样不慢。
燕鸣主要打听老板情况，方来宝则去查其他哪些照相馆和这个老板有关系，地址在哪，许青云继续追查孔玉发，除了学生还有学生家长，哪些和孔玉发关系近一点。
又或者孔玉发多次和他们接触。
这所学校位置不错，里面有些学生家庭条件很好，包括政府官员不少孩子都在这里读书。
通过学生家长，孔玉发能够收集情报，又或者策反需要的鼹鼠。
三人分工明确，进展迅速。
首先便是方来宝，他已经查出两家照相馆是这个老板开办，方来宝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代，他没有通过邻居，直接找上地痞。
地痞们收保护费，照相馆一样要给。
像这样的事，店员肯定无法做主，需要老板出面，通过他们，证实了另外两家店和孔玉发这边照相馆为同一个老板。
方来宝还查到个情况，照相馆开办的时间基本都是三年前，三个照相馆开业时间相差不足三个月。
燕鸣则没之前那么顺利，老板姓刘，但叫什么没人知道，大家都喊他刘老板。
周围邻居，哪怕是照相馆熟客，没人知道刘老板住哪。
燕鸣还没去接触照相馆员工，怕被刘老板知道，打草惊蛇。
“组长，刘老板人虽然不在，但生意做的不差，照相馆是他出资开办，他不是给员工死工资，而是分红，让员工赚的比在其他地方更多，相当于是合伙做生意。”
方来宝打听出照相馆，燕鸣便去附近做调查。
发现几家生意都不错，而且模式一样，里面负责经营的人能拿到不少分红，提高他们工作积极性。
“组长，我申请进入照相馆内部调查，先从别的照相馆开始。”
想弄清楚里面真实情况，必须接触照相馆里面的人，从外面能问的东西有限。
“可以，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看出异常。”
想了下，许青云同意了燕鸣请求，一直调查外围没有进展，确实应该更深一步调查。
“您放心，我会装成想开照相馆的人去问。”
燕鸣会照相，懂一定摄影技术，装作同行去查，确实能减小怀疑。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则在思考。
分红模式确实能激起员工积极性，哪怕后世同样如此，但有一个前提，防止员工欺瞒。
人性本贪，没有知足的时候，今天赚一块，明天会想两块。
刘老板经常不去，如果他们弄虚作假，制造虚假账本，欺骗刘老板呢？
许青云没有多想，既然每个店生意都那么好，刘老板估计有自己的办法预防这点，一切等燕鸣查出结果再说。
他这边同样有进展。
详细调查下，发现孔玉发曾经给八名学生单独辅导过，这些学生家里他全去过。
八名学生家长，五个在政府部门工作，两个在军中，还有一个是商人。
生意规模不小。
不管收集情报还是策反，这八名学生家里都是最合适地方。
揉了揉脑袋，许青云有点头疼。
左金方他们特训还没结束，杭州那边要补充进来的人需要再等两个月，人手不足问题始终困扰着他，现在他的手下还没有天津当班头时候多，调查的案子却比班头那会更加重要。
第114章 九成把握
想了下，许青石放弃向老师求援的想法。
还是之前原因，确定身份后再上报，否则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组长，我调查了南京城内所有照相馆，又发现了家照相馆是刘老板所开，同样是三年前，其他则不是。”
“一共四家？”
许青云站起身，如果刘老板是日谍，说明剩余三家照相馆附近，同样有日谍潜伏，照相馆用来通知日谍信号确实是个好主意。
“马上对四家照相馆周围进行调查，哪些人是三年前过来，并且租住房子，重点查单身或者夫妻。”
许青云命令道，方来宝则愣了下。
他就一个人，这个工作量明显很大，靠他自己去打听，猴年马月才能查清楚？
“我哥的人会协助你。”
许青云明白方来宝想法，他是没人，但许青石有。
他知道哥哥在警察局情况，刚来不被重视，局长又提防着他，没多少事做。
包括许青石手下，同样很清闲，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完全没问题。
“多谢组长。”
方来宝松了口气，有警察帮忙调查进度会很快，只靠他一个人，又是暗查，他害怕耽误正事。
许青石接到许青云电话，二话不说便同意。
手下们现在正无聊没事做，去帮弟弟办案子，顺便能积累点功劳。
“组长，刘老板真名刘乔生，运作方式我问出来了。”
第二天，燕鸣返回，立刻来汇报。
“刘乔生和员工是五五分成，不过要扣除成本，建店成本每月扣除一成营业额，然后扣除房租，电费，保护费，材料费，交的各种费用等等。”
“扣除之后，员工每月至少能赚两成，我问的那家店，每月生意有二三百大洋，最高能分到六十块大洋，他们干的很卖力。”
“而且建店成本只要扣除干净，剩下的全是平分，那家店一年多就赚了回来，现在每月员工净收入最少都有五六十块大洋。”
分红模式确实容易激励员工，让他们当做自己的事来做。
“员工没想过做假账，多赚钱吗？”许青云问
“做不了，所有原料都是刘乔生提供，他会定期检查，另外所有拍过的照片，都要预留一张，刘老板暗中会派人过来拍照，若是发现没有，立刻解除合作，除此之外，他经常打电话给店里，问店里情况。”
燕鸣摇头，这个刘老板很聪明，非常会做生意。
“他有个店出过这样的情况，就被刘乔生开除了，后来那家店的人去了别的地方开照相馆，但生意不如之前，刘乔生很会选地方，他选的地方生意全都很好。”
不少情况就是燕鸣从被开除员工那打听到的。
他们虽然被开除，但对刘老板并没有特别的怨恨，刘老板是拿出真凭实据，并且走的时候多给了他们点钱，让他们自谋生路。
他们照相馆没有刘老板的那么赚钱，可总归是赚，能活下去。
“组长，刘乔生肯定有大问题，我找了很多人，没人知道他住哪。”
一个人越神秘，身上问题可能就越大。
“组长，我建议先去警察局查一下，看看刘乔生究竟在哪。”
在南京居住，必须要办身份证明，档案中有他们的名字和住址，不过此时没有电脑，档案又是按片区存放。
从所有人中寻找，工作量不小。
“可以，我找人帮你。”
去警察局调查同样需要人手，燕鸣就算表明身份，能够查阅资料，那么多资料中他一个个去找，需要的时间太长。
南京百万人口，刘是大姓，至少几万人。
光看这些名字就能看的他眼花缭乱。
“多谢组长。”
燕鸣咧嘴笑道，许青云则起身，来到情报三组这边。
哥哥的人手正帮着方来宝调查，燕鸣这边需要帮忙的人，只能内部来找。
之前帮忙办案的六人就不错，这次再次借调他们。
许占杰没在南京，许青云亲自来找他们，情报三组距离他们最近，先来的这边。
借人不难，案情暂时保密，向杰生没多问，直接下令让两人找燕鸣报到。
二组，一组同样如此。
多出六个人，燕鸣减少不少工作量。
调查之前，许青云再次吩咐燕鸣，哪怕是去警局调查，也不要随意表露身份，不能让警察局的人知道他查的是谁，装作调查户籍，或者是别的人。
军事情报处他们都能策反内奸，警察局同样有可能，该有的小心一点不能少。
燕鸣刚走，方来宝便回来汇报。
“组长，在另一个照相馆附近，我查到两个人，都是三年前搬到这边，时间相差两个月，一个人做生意，另外一个则在警察局工作。”
“警察局，哪个警察局？”
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可是刚去警察局调查。
“城东分局，他在那里做的不错，已是警长。”
“你马上去城东分局，告诉燕鸣立刻回来。”
许青云快速下令，之前还担心警局有他们的人，结果现在就出来了一个。
既然警局有嫌疑人，最好任何动静都不要有，最大可能避免打打草惊蛇。
“是，我这就去。”
方来宝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跑了出去，他追过去的时候，燕鸣刚到城东分局。
刘乔生所开的四个照相馆，有三个在城东，燕鸣自然先查这边。
“组长，要不要先盯住那个警察？”刚进办公室燕鸣便问道。
回来的路上，燕鸣便从方来宝口中得知了情况，查出了一名疑似日谍的人，并且就在城东分局。
保险起见，城东分局现在确实不适合去。
“不用，盯住所有照相馆，刘乔生肯定会去，如果发现刘乔生，把人盯住，记住，只要有机会就拍下他和脚印，不要跟的太紧，宁丢勿醒。”
许青云摇头，日谍只要不知道自己暴露，不会轻易离开，他们潜伏不易，没有证实暴露之前，哪怕有危险也是先蛰伏。
一旦匆忙撤离，再回来就难了。
孔玉发是确定暴露后做出的撤离，他被盯上，不走不行，刘乔生没有确定自己暴露之前，不会轻易撤离。
许青云人手有限，此时没必要去盯那个有嫌疑警察，只要能确定刘乔生身份，谁也逃不掉。
“是。”
燕鸣领命离开，许青云继续分析目前所有线索。
根据平川交代，他们上报情报后，孔玉发很快便逃离，中间只间隔一天时间。
说明肯定是电台进行的联络，这部电台最大可能在刘乔生手中。
找到他的住处，秘密搜查，找到电台或者其他任何日谍线索，立刻抓捕。
撬开他的嘴，一样能问出其他人所在。
“组长，这家照相馆附近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方来宝多了人手，调查进展加速不少，他们是暗查，主要是在照相馆周围进行询问。
许青云给他们设定了范围。
首先距离不会太远，孔玉发家距离照相馆只有一百米距离。
其次是三年前过来，和照相馆开的时间差不多。
孔玉发附近照相馆，是他搬过来一个月后开业。
时间设定在照相馆开业前后两个月。
第三，租房，买房者暂时先留意，不做调查。
第四，单身或者夫妻，带孩子可能性不大，多人在一起也是如此，他们是潜伏特工，多人在一起并不方便工作，反而会造成浪费。
所有事情不是绝对，许青云只是让他们暂时不调查这些人，但如果问出来，还是要记录在册。
长年居住在此才是真正不做任何调查。
“没有？”
许青云眉角跳了下，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每个照相馆附近都有一个这样的人，没有查出来，说明他之前的推断出现了偏差。
“有没有最近搬走的人？”
许青云问道，方来宝则摇头：“我们问过，没有。”
“最后一处呢？”
“正在查，明天应该能查完。”
四个照相馆，孔玉发那边不需要查，之前查到个警察，这个没有，仅剩下一个没有查完。
“辛苦了，继续核查清楚，另外找找照相馆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逃跑路线。”
许青云没有改变计划，出现偏差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这边日谍住的地方远一些，超过了他们调查范围。
也有可能就没有日谍，照相馆是正常的，人家就是个生意人。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最近的调查全是白费时间。
不过只要是有嫌疑的人，许青云都会彻查到底。
直到确定身份为止，是日谍，绝不放过，不是，也不会杀良冒功，冤枉无辜者。
人手不足，他现在不能扩大范围，扩大一点，方来宝他们工作量便会巨增，调查是以照相馆为半径，向外扩展的越多，调查的人数翻倍增加。
孔玉发附近有紧急撤离路线，其他人应该也有，可以作为调查方向一起来查。
查这个比查人容易的多。
“这有什么辛苦，我马上去。”
方来宝嘿嘿一笑，立刻跑了出去，许青云则拿着钢笔，敲着桌子。
日谍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许青云深有体会，不过日谍中也是参差不齐，比如河田，他表现就比宫岛强很多。
河田这样的对手最难缠，希望这次不是河田类似的人。
两天后，方来宝前来汇报，最后一处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限制条件多，范围小，可疑人员很容易筛查。
四个照相馆，只有两个附近有嫌疑？
孔玉发已跑，相当于嫌疑人只有那个警察。
许青云眉头紧皱，难道一切是巧合？
不会。
正常生意人，怎么如此神秘，连员工都不知道住哪？
加上孔玉发离奇失踪，墙面又没有发现任何信号，目前来看，依然是照相馆嫌疑最大。
“组长，虽然没查到人，但我在这三家照相馆附近，都找到了合适逃跑地点。”
方来宝小声说道，孔玉发的近点，警察那个也不远，另外两处则稍稍远一些。
“针对这些地点，用相同范围再次核查。”
许青云命令道，刘乔生还没出现，但打过电话，燕鸣盯住了电话。
刘乔生用的公共电话，每次地点都不相同。
这样的行为反而更可疑。
像他这样的老板，家里装个电话极其正常，不在家打，用外面电话，每次又换地方，他在掩饰什么？
若是之前许青云只有三成把握，现在则有了六成。
方来宝离开，继续核查，燕鸣正根据几次不同电话位置，在地图上寻找合适的区域。
打电话一般不会跑太远，刘乔生打过四次，燕鸣根据地图，已经画出合适范围。
目前燕鸣还是以盯照相馆为主，刘乔生一旦露面，便可以直接找到他。
“组长，人出现了。”
仅过一天，燕鸣兴冲冲跑了回来，许青云立刻起身。
“找到住址了吗？”
“没有，他非常警惕，有反跟踪动作，我没敢跟的太紧，跟丢了人，但已经可以确定范围，并且偷拍下了照片，正在加急清洗。”
燕鸣摇头，他带的是情报科的人，盯人没问题。
宁丢勿醒是组长交代，他牢牢记得。
“做的好，我现在去上报。”
许青云起身，反跟踪动作相当于刘乔生自爆身份，一般人谁会这么做？
原本是六成把握，如今则是九成。
九成的话，不需要确认身份再汇报，现在便可以，顺便请求支援。
许占杰没回来，许青云向副科长苗风做汇报。
“找到个日谍嫌疑人？”
听到许青云所说，苗风立刻坐不住，直接站起，惊讶问道。
苗风是处座的人，不过平时和许占杰配合很好，他同样是情报精英，只是平时为人低调，没那么显眼。
他毕竟是副科长，科里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没错，最近没事，我重新查看了孔玉发资料，现场勘察时候，发现他家附近照相馆有嫌疑，老板叫刘乔生，为人神秘……”
许青云慢慢解释，苗风眼中不断闪烁着光芒，越听越是震惊。
许青云不声响的，做了那么多事？
现在已经锁定通知孔玉发逃跑的嫌疑人，只差没找到他的住处。
但有了这么多线索，找到他不难。
“就靠伱们几个人，查到这么多东西？”
苗风忍不住问道，他不是怀疑许青云，实在是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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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没有下线
要知道，情报四组现在就三个人啊。
三个人，不仅查到了四个照相馆，还进行了一轮排查，并且发现了现身的嫌疑人，怎么可能？
“苗科长，我找警察局借了几个人，又请其他组上次帮忙的人过来，不止他们三个。”
许青云解释道，借人的时候他没说什么事，情报部门最忌讳胡乱打听，三个组长不清楚情况，也就没有上报。
甚至他们以为上面已经知道。
“原来如此。”
苗风微微点头，有人帮忙，还算正常，真是他们三个做了这么多，苗风是怎么都不敢相信。
“你打算怎么做？”
苗风没有胡乱指挥，直接问道，嫌疑人是许青云发现并做的调查，他现在仅仅是知道个大概，不清楚详细情况。
“盯住警察，快速将有嫌疑的地方核查完，同时寻找刘乔生。”
许青云已有计划，上报之后，他便可以调动其他人手，展开大范围搜查。
“没问题，我让他们过来，全力配合。”
“谢苗科长。”
许青云低头道谢，上次抓到平川后，确定情报科内没有杭州策反的人。
随即许占杰又让他对情报科内部人员筛查了一遍，同时请行动科帮忙，调查每个人家庭情况。
避免还有被策反的人。
通过上次内查来看，情报科暂时没什么问题。
真有的话，只能说他隐藏太深。
这次盯人，他们不会再犯上次那样错误，不给盯着的人逃跑机会，只要盯着的人出来，前后都要安排上人，包括有可能去的路口。
多布置点人手，怎么都比日谍逃掉要强。
苗风雷厉风行，立刻让人通知三个组长过来开会，会议室只有他们五人。
“许组长查到了新的线索，让他给你们说。”
苗风坐在首位，许占杰不在，情报科便是他做主。
三人立刻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又查出了新的线索？
“现在情况是这样……”
三个组长没必要隐瞒，如果他们真被日本人策反，哪怕逃掉个日谍，能查出他们也是胜利。
内奸危害太大，特别是这么重要的位置上，绝不能有问题。
三人越听越震惊，前两天许青云借人他们知道，六人一直在外，没有回来，他们想问都没有机会。
可就这么短短几天，许青云利用停掉的案子，又盯住了两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基本确定了身份？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
等许青云说完，苗风看向三人，缓缓说道：“刘乔生最重要，我们已经有他照片和大概区域，利用照片在这片区域内寻找，另外警局那名嫌疑人，安排十个人去盯住他。”
“盯人的时候任何人不准单独行动，上厕所必须两人一起，任务结束之前，他们不准离开，避免情报外泄。”
上次吃了亏，这次不能再有同样的教训，管严点没事，最重要是不能出错。
“是。”
三人一起领命，不管许青云怎么查到的人，案子让他们参与，相当于分给了他们一份功劳。
这个人情他们要领。
布置好任务，苗风很快宣布散会，三名组长去通知手下，准备这次行动。
整个情报科动起来，人手问题瞬间解决。
单单盯警察就是十个人。
向杰生亲自带队执行。
方来宝那边调查更是派出一个小组，组长带所有人排查照相馆周围人，范围可以扩大不少。
二组和剩下的人则配合许青云，刘乔生最重要，先把他找到。
照片已经洗了出来，洗了很多张，刘乔生的照片分下去，拿着照片到燕鸣划定的区域打听。
先问地痞流氓，叫花子之类的人。
他们最清楚那一片情况。
其次是巡警，找低级巡警问，日谍就算伪装或者策反，一般不会选择级别太低的人。
级别太低，能做的事有限。
最后则是问周围住户，找那些老住户去问，带着威胁，让他们不敢随便对外人乱说。
情报科动了起来，苗风带着许青云一起来到外面临时指挥部。
这里是刘乔生活动区域，他最重要。
“组……苗科长，组长，找到了。”
没多久，燕鸣便兴冲冲跑来，他们找到了刘乔生，就住这不远。
而且他在这并不叫刘乔生，又换了个名字。
若是按照刘乔生这个名字找的话，根本找不到他，反而有暴露危险。
难怪他不让人知道自己住哪。
许青云看向苗风，苗风不是许占杰，该给的尊敬要有。
苗风轻轻点了下头。
“人现在在哪？”
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回道：“在家里，有人见他回了家，没有出来。”
“他平时几点打电话？”
许青云再问，在家可以强行抓捕，但日谍凶残，天津抓捕的时候便出过意外，刘乔生很重要，他可能知道其他日谍所在。
必须活捉。
“多是下午，估计快了。”
“等他出来，路上埋伏抓人，若是不出门，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许青云下令，人肯定要抓，不能拖延太久，大规模调查，很容易走漏风声，一旦被他得知，极有可能逃掉。
许青云之前便推断过，他属于直接接收上海方面命令的人，上面很可能没人。
没必要一直监视。
“是。”
燕鸣领命，许青云这边看不到刘乔生的家，耐心等待即可。
一个多小时后，刘乔生终于出门，他穿着中式长衫，带着帽子，出门的时候观察了下周围。
是个小心的人。
燕鸣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等他经过埋伏点的时候，二组组长杨文旭亲自动手，五个人同时按住了他。
杨文旭第一时间便捏住了他的衣领。
之前情报四组抓的平川身上便有毒药，日谍活的最重要，如果死了，他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是过。
这点他非常在意。
“苗科长，许组长，抓到了。”
这次燕鸣没来汇报，他去搜查刘乔生的家，把汇报机会让给了杨文旭，人家毕竟是组长，又亲自动手，露脸的机会给他。
反正这次行动燕鸣功劳已足够多，不差这点。
燕鸣很清楚，吃独食的人一般不会有好下场，给别人分点，对自己没有坏处。
“太好了，马上押回去审。”
苗风高兴笑道，案子属于许青云，但许占杰不在，这份领导之功便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没想过取代许占杰位置，可功劳谁不想要，况且有在处座面前露脸的机会。
“是。”
许青云领命，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军事情报处，苗风跟着许青云一起审。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押进刑讯室，许青云首先问道，刘乔生很重要，撬开他的嘴，又能再抓几名日本特工。
“我是良民，你们为什么抓我？”
刘乔生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苗风却猛拍了下桌子：“良民需要用两个名字？是伱通知孔玉发撤离的吧，不要心存侥幸，你清楚这些刑具的痛苦。”
“长官，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用刑。”
许青云不给他狡辩机会，直接下令，先打半小时。
他住的地方距离照相馆远一点，抓捕他没造成多大动静，目前还在可控之内，撬开他嘴，有时间去抓捕别的人。
“啊。”
刑讯室内顿时传来惨叫，半小时后，刘乔生还没有交代，许青云直接下令上电椅。
一点点折磨，只会打垮他的身体，撑不住电椅，不如一步到位。
“我说。”
电椅上，刘乔生终于支撑不住，愿意招供。
“组长。”
燕鸣这会走了进来，在许青云耳边轻声说道：“仔细搜了他的家，没有发现电台，只有收音机。”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让燕鸣等着，刘乔生已经开口，从他口中问出电台藏在哪就行。
“深田义远，上海特高课中尉特工，职务是观察员，我没有代号。”
刘乔生有气无力回道，许青云则是眉角一跳，观察员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到。
“你的电台在哪？”许青云直接问。
“我没有电台。”
“没有电台，你怎么向上面汇报情况，如何与上面联系。”
“不需要汇报，只需要接收指令，通过收音机就可以。”
刘乔生轻声回道，苗风眉头紧皱，没有电台，那就没有密码本，这次功劳至少要减一半。
“你下线是谁？”
“我没有下线，只负责接收指令做事。”
“还在撒谎，给他通电。”
苗风突然喝道，没有下线，孔玉发是怎么跑的？许青云此时则死死的盯着他，听到通电，刘乔生立刻现出恐惧，急急喊道:
“我没有说谎，句句为实，我是观察员，观察员向来都是一个人，按照指令做事就行，最近的一次，就是让我在二号照相馆释放一级信号。”
“说清楚，什么是一级信号？”
许青云问道，刘乔生不敢有任何隐瞒，他的确是日谍，但不是情报人员，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指定地点观察是否有异常，以及需要的时候，利用照相馆放出指定信号。
四家照相馆，是他按照上面指定区域选址所开。
上面没给他定死必须在哪开，只要是那块地方就行，刘乔生很有生意头脑，他没那么多时间照顾生意，索性和员工合作，用分红的方式让他们多赚钱。
上面给过他承诺，照相馆的经营不过问，但必须保证需要的时候能及时传递信号。
利用四家照相馆，他已经赚了不少。
他明白自己工作性质，平时很谨慎，一般不去店里，每次去之前都会观察一遍，甚至在周围问问。
若是有可疑的人，他马上撤离。
照相馆的人不知道他住哪，住的地方他特意用了别的身份，只要现场抓不到他，就别想再将他抓到。
一级信号是最紧急信号，按照要求，需要至少放置二十四小时，这段时间刘乔生必须在照相馆附近守着。
他放置信号后，中午便离开，但没走远，下午果然看到这边有人跑了过去。
他便明白自己信号起了作用。
这段时间他更加小心，一般不去店里，今天若不是其中一个店需要他送过去东西，也不会过去，都是打电话联络。
打电话他不固定地点，每次换个地方。
目前他的交代和许青云所查到的能够对上。
“各种信号都是什么，你还做过其他哪些工作？”
许青云继续问，刘乔生老老实实，把知道的和做过的全部说了出来。
电椅太痛苦了，他宁可死都不想再尝试电椅。
“给他通电。”
问完所有，许青云突然说道，刘乔生惊愕抬起头，很快发出惨叫。
许青云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五分钟后，刘乔生半死不活，许青云再问，这次他承认自己有电台，但却说电台和密码本已被他销毁。
至于下线，他招出了三个名字。
“苗科长，我建议咱们先查，别急着抓人。”
走出刑讯室，许青云小声说道，刘乔生最后交代的样子，和之前巩兆林很像。
有点像屈打成招。
如果真是这样，他交代的人不是日谍，贸然去行动，很可能惊动真正日谍。
他交代的全是住在照相馆附近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
苗风没有回答，反问许青云。
“让他休息会，再审一遍，看看能不能对的上。”
“可以，按你说的做。”
苗风同意了，上次审巩兆林的事他知道，巩兆林就是被屈打成招，招供之后，再问他对不上。
许青云小心没错，对付日谍不能马虎。
如果他没说谎，真是观察员，那照相馆就是提醒的地方，周围确实有日谍隐藏，一旦抓人，很可能惊动真正日谍。
“多谢苗科长。”
许青云低头道谢，苗风不是许占杰，能对他这么支持并不容易。
一个小时后，许青云再次审讯刘乔生。
根据口供对比，他后面交代确实有些对不上，前面全部一样。
又一个屈打成招。
“青云，接下来怎么办？”
苗风办公室，就他们两人，确定是屈打成招，刘乔生后面交代变的毫无意义。
“苗科长，他不知道日谍在哪，只能我们自己找了。”
许青云轻轻摇头，他没想到，日本人特意安排了观察员，有紧急情况，通过收音机来命令观察员做出提醒。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要情况
刘乔生并不是之前所想的小组组长，仅是一名观察员，价值确实下降很多。
不过此事证明，日谍在情报工作上比他们更严谨。
南京日谍和天津不同，对付他们不能有任何马虎大意。
“苗科长，照相馆既然有警示作用，肯定是日谍能够看到的地方，并且日谍一定每天会从那里经过，否则很可能紧急通知不到他们。”
许青云轻声说道，苗风则忍不住点头：“说的没错，你之前的调查方向很对，看他们那边排查结果吧。”
日谍很可能就住在附近，比如之前逃掉的孔玉发。
即使距离远点，照相馆也是他们每天必经之路，日谍现在不知道他们观察员被抓，针对照相馆继续排查，有很大希望将其余日谍给揪出来。
调查方向没错，还有名嫌疑的警察正在盯着，并且抓到一名真正日谍，目前来看，一切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没有密码本，这是苗风最大遗憾。
“青云，你休息会，我去向处座汇报。”
此时已快到下班时间，审问结束不能再等，必须让处座知道这件事。
不管结果如何，抓到日谍就是好事，处座肯定高兴。
“我送您。”
许青云把苗风送到外面，他只是个组长，处座没有召见，他不能直接去见。
离开的时候，苗风又看了眼许青云。
心里更是感慨万分。
幸好许青云年轻，刚加入军事情报处不久，目前仅仅是中尉，许占杰又是他老师，对自己位置造不成威胁，。
“处座，苗风来了。”
办公室，齐秘书低头说道，情报科今天那么多人出去，处座早就知道。
他们没有汇报，处座也就没问。
情报科出去那么多人，肯定是有大事，最大可能是案子，全科出动，仅留下了少量的人，这是大动作啊。
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军警内部还是日谍？
不管是什么，有了结果他们必然上报，处座没急，一直耐心等待。
“让他进来。”
处座明白，情报科的汇报来了。
许占杰在广州，苗风这会过来，肯定和他们今天行动有关。
“处座，大喜。”
苗风进来后，便笑呵呵说道，处座精神一震，坐直身子，微笑问道：“说清楚。”
“许青云通过之前逃跑日谍，发现了他们紧急通知信号点，继续对信号点追查，成功抓获日谍一名，日谍身份为……”
苗风快速汇报，果然是日谍，处座听的更为仔细。
许占杰没在，许青云并没有闲着，仅有三人的情报四组，竟然在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直到确认日谍身份，才向苗风汇报，请求情报科协助。
情报科出动，便找出一名潜伏日谍，成功抓获。
日谍已经招供，目前正在对其他日谍进行排查，按照日谍的布置，极大可能再次找出三名日谍。
通过三名日谍，再来扩大收获。
这次没有缴获密码本，确实有点遗憾，但许青云办案方向没错，仅是现在收获就已经不小。
这不是新线索，而是通过逃跑日谍，废弃案子查出的新情况。
更显难得。
“好，大才。”
听完苗风汇报，处座忍不住夸赞道，齐秘书在一旁，眼中同样闪着精光。
之前许青云所办的案子便已让他很是惊艳，没想到这次更出彩。
他最清楚，断掉的案子有多么难查。
许青云能查出这件，岂不是说，以前所有断掉的案子，都有希望破案？
齐秘书自己明白，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案子之所以能破，一是许青云确实足够优秀，二是因为发生时间短，有些案子已经废弃半年，甚至一年之久，时间越长，破案难度越大。
正如处座评价一样，大才，许青云绝对是真正的人才。
或者说是天才。
“苗风，占杰不在，你全力配合许青云，取得最大收获。”
处座继续吩咐，苗风弯下身子，恭敬回道：“处座放心，卑职一定尽力协助许青云办案。”
“去吧，有好结果随时上报。”
处座心情不错，又抓到一名日谍，许青云来到总部一个月不到，便已经连续抓到了三名日谍。
这样的成绩，以前他们可没有过。
“卑职告退。”
苗风弯着身子，向后退去，齐秘书则将他送到门外，苗风又和齐秘书恭敬打个招呼，随即离开。
案子他是配合，不是主导。
苗风倒没任何意见，别说他，许占杰是许青云老师，之前案子一样是配合，配合没关系，领导之功肯定少不了。
苗风更想抓到日谍。
军校毕业后，他曾经在上海和日本人有过战斗。
日本人的凶残他最了解，身边不少战友都是死在日本人手里。
他对日本人比其他人更痛恨。
“青云，处座对伱这个案子评价很高，再接再厉，把其他隐藏的日谍全部揪出来。”
回来后，苗风把许青云喊进办公室，将处座的评价和命令转达给了他。
“多谢苗科长，多谢处座。”
许青云低头道谢，苗风面带笑容，科长的确发现个了不起的人才，许青云那么年轻，却不骄不躁，办案更是有耐心，尤为难得。
没有把握之前，他甚至没有上报，一直就带着自己两个人，以及借来的人做调查，比其他年轻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事情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
很多年轻人立功心切，一旦有所发现，马上便会向上级请援，希望尽快破案，拿下功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急的话，反而会坏事。
这样的事情苗风已不止一次经历过。
“去吧，有任何需要我会全力配合。”
苗风轻声说道，别人可以下班，他们情报科不行，许青云肯定要加班，在外排查的人晚上能回来，但监视点的人注定有人彻夜不眠。
刘乔生不知道警察是不是他们的人，此时更要盯紧。
军事情报处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抓人，对方只是警察，哪怕是警长，他们也不会多在意。
怕的是抓了他，被他上线知道，进而通知其他人逃跑。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开始整理刘乔生口供，根据刘乔生交代，他每天至少要在收音机旁边三个小时，分别是上午，下午和晚上。
若有紧急情况，有可能会打电话给他。
刘乔生家里有电话，不过他联系照相馆没用过家里电话，避免让人知道他住处。
四个照相馆，位置都不错，装修的很好。
刘乔生的特工能力许青云不做评价，做生意倒是好手。
赚的钱一部分他自己可以留下，剩余一部分作为潜伏小组资金，他每三个月交一次钱，每次都是将钱放在固定地点，从没和人接过头。
按照特高课规定，观察员不和任何潜伏人员有联系。
一旦互相知道身份，观察员必须撤离。
日谍目的许青云清楚，观察员和潜伏特工不属于一条线上的人，横向联系属于大忌。
互相知道没任何好处，反而一人暴露，有可能连累其他人。
许青云抓过不少日谍，日谍不怕死的人很多。
像川田武彦那样惜命的则很少，可惜川田武彦最终还是没能保命，许青云回来之前将他们全部处决。
川田武彦被押到刑场的时候，站都站不住，痛哭流涕，丑态百出。
不怕死，不代表能死撑到底。
刑罚的痛苦远超很多人想象，很多人不小心被烫过，哪怕烫出个泡，也要疼上一会。
若是烧伤，疼的时间更长。
刑罚中烙铁可是拿烧红的铁块，直接按在身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烙铁仅仅是普通刑罚。
很多日谍，同样撑不住严刑拷打，最终交代。
日本人小心，能够理解，别说他们，不管哪个情报部门的潜伏特工都要小心再小心，没有真正强大信念的战士，基本都撑不过刑罚。
“燕鸣，你注意听收音机，看看有没有日本人信号。”
许青云喊来燕鸣，情报四组现在没人，只能先让燕鸣守着收音机，好在每天只有三个小时。
他真有事，再让别的人替代。
“组长放心，我一定守好。”
燕鸣立刻应道，刘乔生是被秘密抓捕，如果有日本人信号，不做出回应，反而有可能被日本人知情。
安排好燕鸣，许青云将刘乔生其他口供暂时封存。
他以前执行过的任务最近的都有三个月之久，远点的一两年。
时间过去太长，现在不适合详细调查，眼下最重要是将照相馆附近日谍找出。
上海特高课，青木森来到课长办公室。
“课长，联络员已和山鬼接上头，根据山鬼回复，天津，杭州案子确实为许青云所办，他是军事情报处新成立情报四组组长，但情报四组并没有正式成立，小组内仅有三人。”
“三人？”课长川岛浩介猛然抬头。
“是三人，但许青云借人办案，杭州案他动用了足足二十多人。”
“这还差不多。”
川岛浩介松了口气，只靠三人就把他们特工给抓了，实在太难以相信。
“山鬼说，杭州两名特工都没能逃掉，和南部那个老家伙汇报不同。”
青木森继续汇报，川岛正举杯喝茶，胳膊停顿了下。
“这么说，他们最后通知到的那名行动队员没有逃出来？”
“确实如此。”
青木森点头，杭州特高课归属他们，但对他们控制力却很弱，早就让他不满。
杭州特高课之前汇报，只损失一名情报员，另一名行动人员及时通知到，正在撤回杭州，这几天没信，以为人已经回去，没想到早已被抓。
很明显，杭州没能等到人，肯定知道出了意外，但他们没有上报。
这又是杭州特高课责任。
“继续。”川岛浩介轻声说道，南部的事以后再和他清算，南部资历比他老，不是那么容易能动。
“山鬼说，破案过程属于机密，他没能接触到，但有一人肯定知道，军事情报处电讯科副科长曹定成，山鬼询问，要不要主动接触曹定成，打听详细情况？”
青木森慢慢说道，山鬼级别并不算高，不能接触到机密正常。
不过他和陆大旺不同，他不是中国人，是日本培训出的特工，早就潜伏在中国，借机打入军事情报处。
他的可信度比陆大旺强上百倍。
日本人骨子里并不信任中国人，他们最信任的还是自己人。
“暂时不要，这个情报不是特别重要，贸然打听容易暴露。”
川岛想都没想便回绝，山鬼太重要，之前便因为这点让他蛰伏，即使启动，也要让他传递重要情报，而不是特意去收集这类已经过去的情报。
办案过程，他们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想办法收集，没必要动用山鬼。
上海特高课在南京潜伏特工很多，策反的鼹鼠更多，肯定有路子能够查到。
青木森稍稍松了口气，直接去收集特定情报，风险太大，课长没有同意就好。
“课长，山鬼传来个重要情况，情报科今天突然动了起来，出动的人不少，他们给广州发过电报，但内容山鬼并不知情，根据山鬼汇报，情报科长许占杰被派去广州，目前正在那边。”
“情报科出动了不少人？”
川岛突然皱眉，任何情报部门，一线情报人员的动静向来最敏感，没有特殊事，他们不会动那么多人。
情报科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是，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但回来的很快，山鬼没敢特意打听，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估计过两天他就能知道情况。”
青木森小声回道，山鬼不在情报科，无法知道情报科动向。
“这个很重要，给所有组长发电，让他们确定下自己人有没有出事。”
川岛浩介很快做出决定，保护山鬼安全，就不能让他主动出击，但情报科有大动作不能不问，内部自查是最好的办法。
谁要出了事，小组组长能够知道。
组长若是出事更麻烦，整个小组可能都会完蛋。
日谍对小组组长的安全向来最重视，他们和手下都是单线联系，他们知道下线在哪，但下线并不知道组长潜伏的身份和位置。
保底第二章，有加更，加更时间很晚，小羽会继续码字，写出来就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有内奸
“观察员怎么办？”
青木森主要问，他们在南京的潜伏人员，除了情报小组外，还有一个观察员小组。
由青木森亲自兼任组长。
每名观察员负责一片区域，主要是观察情报人员接头是否安全，平日是否正常，以及需要的时候紧急通知他们。
“给观察员发信号，让他们自报平安。”
川岛沉默了下，随即下令。
观察员和情报员不同，他们独自一人，没有电台，又不能让情报人员去核实他们情况。
一旦核实，相当于情报员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平日为了解观察员情况，让他们每月自报一次平安，自报方式为打长途电话，必须用公用电话来打。
只要发出信号，证明他们没有事，谁的信号没有发出来，出事的可能性则很大。
“哈依。”
青木森低头领命，课长的布置很稳妥，在不知道军事情报处是否针对他们的时候，内查是最合适方法。
南京潜伏小组，基本都是青木森掌控和布置。
不止南京，上海，苏州等地，同样是他负责。
只有杭州不是。
想到杭州，青木森心里便有点恼火，这次杭州损失两人，只上报一人，看他们怎么向总课长交代。
总课长吩咐过，任何一名情报员都是宝贵财富，要保护好每一名情报人员，对待他们要像对待自己亲兄弟一样。
天津出了大问题，谷村太郎已遭受惩罚。
谷村到总部后，总课长审都没审，便将他关押，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
总课长对部下极其严格，没有价值的部下会毫不犹豫放弃，谷村让总课长损失一名得意弟子，这次惩罚只会更重。
青木森的情报组有电台。
因为潜伏特工的原因，川岛特批给了他们电台，潜伏特工联络情报组从不通过电讯组，保证情报组能及时有效拿到最新情报。
青木森很小心，所有电文都是他亲自翻译。
潜伏特工只有组长有电台，发来的电文涉及各类机密，绝不能外泄。
今天晚上是两个小组的联络时间。
青木森让人先给他们发报，另外通过收音机给观察员发送信号。
其他小组，他会安排人布置出紧急联络信号，看到信号他们便会发来电报，汇报情况。
“组长。”
许青云在办公室没走，燕鸣突然跑了进来。
“收音机有动静了。”
燕鸣快速说道，晚上八点到九点，是刘乔生守着收音机的时间。
上面若给他发送信号，会在八点二十发送，八点四十重复发送一遍。
避免他们因为别的事错过，任何信号都要发送两次。
重要信号甚至会发送三次。
“哪个信号？”许青云立刻放下手中文件。
“我查了，是通知他们自报平安的信号。”
燕鸣快速回道，许青云微微一怔，自报平安？
他知道刘乔生每月需要报一次平安，他报平安的方式简单，往上海打个长途电话。
电话那边会接听，然后他说找老丘，对方会说老丘死了，之后挂断电话即可。
许青云想的不是他们传递平安的方式，而是日本人为什么现在要他自报平安，现在没到约定时间。
是只让他一个人，还是让所有潜伏人员都这么做？
不管是哪种情况，日本人发出这样信号，证明他们有所警惕，像是知道了什么。
“组长，情报又泄露了。”
许青云想到的问题，燕鸣同样猜到，这个不难，主要是信号来的实在是太巧。
“我知道。”
许青云轻轻点头，情报泄露已是必然，但怎么那么快就被日本人知道？
从目前情况来看，日本人没有确定他们抓了人。
刘乔生只交代出他一个人的情况，现在许青云无法判断，日本人是只针对他一人，还是让所有潜伏人员都这么做。
这点很重要，知道的话，可以猜出泄密源头在什么地方。
若是只发他一人，说明泄密源头很可能在情报科，但有些人可以排除在外，苗风，三名组长，以及二组参与抓捕的人。
其他组的人并不清楚抓到了人，苗风下令严格保密，人是秘密押送回来，然后审讯。
审讯科也可以排除掉部分人。
至少接触的几人没有泄密。
若是日谍检查所有潜伏日本人安全情况，则证明泄密源头没在情报科。
情报科的人至少知道正在排查哪些地方，日本人通过地点，不难猜出什么人暴露。
许青云从不会把想象推断为事实，只是推算的时候，他会先考虑最大可能的情况，再考虑别的。
但还有一种情况，他们在军事情报处附近布置了人，盯着出行情况，不过许青云早就做过预防，情报科人员是分批外出，秘密押人回来，尽量将影响减低。
况且情报科人少，军事情报处那么多人，行动科又经常拉练，只凭进出的车辆，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最大可能，处里还有他们内应。
“警察那边有动静吗？”
“还没有。”
“加快身份核实，另外多派几个人过去支援，请杨组长亲自带昨天行动的人过去。”
杨组长和行动人员大概率没问题，他们出手抓的人，事后又对他们有保密要求，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休息，避免消息外泄。
如今情报泄露，不会是他们那边。
明天的排查还要继续，需要加强保密，两人一组不安全，那就三人一组，甚至四人一组。
做任何事都要一起。
任何人有异常，发现不报者同罪，上报的话，奖励一百大洋。
重赏之下，所有人都会注意，就算内奸真在其中，也能避免消息外泄。
“组长，要不要向苗科长汇报一下？”
“也行，我现在去。”
叹了口气，许青云起身，日谍这个信号有好有坏，好处是知道内部泄密，及时找出泄密的人，又能清除掉一名内奸。
坏处则是没查出之前，做任何事如同被绑住手脚，十分不自在。
“还有内奸？”苗风惊讶问道。
苗风已回家，燕鸣开车将他送到苗风家这边汇报。
“苗科长，目前来看，有这个可能。”
日本人反应太快，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晚上便给刘乔生发送了信号，刘乔生被抓时，他第二次收听已结束，正是收听后出的门，此时无法确定日谍知道消息的准确时间。
“你担心是对的，可恶。”
苗风重重锤了下桌子，陆大旺已让他们情报科很被动，幸好许青云查明真相。
现在冒出一个。
虽然无法确定是否在情报科，但只要有内奸，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
“苗科长，目前可以确定，杨组长他们没有问题。”
许青云轻声说道，杨文旭曾经和许占杰一起去天津，他在警察局的结案报告，便是杨文旭用电台传到的总部。
如果他是内奸，日本人早就知道破案过程，不会让河田冒险刺探。
即使为了保护内奸，也不可能让河田这样的高级特工来冒险。
这次又是杨文旭亲自带人抓捕刘乔生，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日本人不会为了保护内奸，故意发出信号。
这样做纯粹是掩耳盗铃，画蛇添足。
“说说你的想法？”
苗风问道，许青云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内奸不可怕，只要他继续做事，肯定会露出马脚，眼下关键还是日谍，严格保密排查，先把日谍找出来，日本人损失一大，必然着急，内奸活动次数越多，便越容易暴露。”
许青云认为日谍比内奸重要，苗风则正好相反。
内奸不除，永无宁日。
但眼下线索太少，连内奸在哪都无法确定，确实不适合大张旗鼓寻找内奸。
“按你说的做，先抓日谍，内奸我们慢慢查。”
苗风终于答应，无论内奸是不是在情报科，清查内奸都将是他们情报科任务，等解决掉这些日谍，再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找到。
“多谢苗科长。”
得到苗风支持，许青云可以完全施展拳脚，尽早将所有日谍全部找出。
日本人已给刘乔生发出自报平安信号，给他留下的时间不多。
刘乔生必须回应，一旦不回，日本人马上就会知道他已经暴露。
仔细回想刘乔生之前刑讯表现，他已经有屈打成招迹象，真实投降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来，他会配合发送信号。
但他的上报是打长途电话，南京到上海的长途开通最早，有电话后，他的自报便改为了这种方式。
许青云担心是他身体情况，说话不注意，极有可能被对方听出异常。
好在按照他们规定，电话中不准废话，只说一句即可。
“组长，明天怎么办？”
许青云出来，燕鸣便知道他汇报完毕，立刻问道。
他问的是信号，明天要不要让刘乔生回应。
电话汇报，必须让刘乔生来说话，他们打不行，声音不一样，一开口便露馅。
“明天准时回应，另外派人在电话局，明天所有打往上海的公用电话全部进行核实。”
信号是晚上发来，自报平安的时间则是明天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
超过这个时间段也不行，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内回应，否则就要遭受调查，又或者认为他已经出事。
刘乔生是观察员，他不知道身边日谍身份，但因为有释放信号的任务，一旦暴露，很容易让人猜到照相馆附近有日谍，日本人极有可能撤退那些人，又或者转移蛰伏。
现在只找到一个人，必须让刘乔生发出回应，哪怕这个行为存在很大风险。
“是，组长。”
燕鸣开车，这次没有返回办公室，直接把许青云送回了家。
明天还有新的工作，许青云需要养足精神，随时来应对各种情况。
中午八点，青木森先来到川岛办公室。
“课长，两名组长已经做出回应，他们会核实下属情报员情况，最迟明天便有结果。”
昨天只联系到两名潜伏小组组长，其余人还没到回应时间。
“山鬼呢？”
川岛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军事情报处内部，山鬼若是查明真相，他们无需自查。
“没有消息，要不要催一下？”
“不用，记住，以后任何时候不要催他做事。”
川岛立刻摇头，山鬼那不能催，一旦着急，便有可能犯错，现在对手不一般，他们已经栽了不少人。
“哈依。”
青木森没有多说，山鬼安全最重要，他们可以麻烦点，但不能让山鬼来冒险。
刘乔生按照燕鸣要求，在一个公用电话做了回复。
他的声音有点虚弱，好在双方不需要任何问话，只要是他的声音就行。
挂断电话，燕鸣立刻将他送回大牢，接下来看日本人反应即可。
“组长，有发现了。”
上午九点，方来宝匆匆回来汇报，他们在第三家照相馆附近，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
此人在制造局三厂工作，制造局不小，隶属于国防厅，三厂是他们下属企业。
主要生产军床，帐篷等军用物资。
他住的地方距离照相馆有接近三百米，照相馆正好在他去上班的必经之路上，他每天都会路过照相馆。
哪怕休息日，出门闲逛也能路过那里。
“让杨组长盯住人，马上核实他的身份，调查他工作的地方和什么接触过哪些人和东西。”
日谍身份是伪装，经不起调查，只要身份为假，基本可以断定他们的问题。
有意思的是，此人伪装身份也是来自山东。
日本人多是山东和东北口音，伪装这两地的最多。
“是。”
方来宝高高兴兴离开，好几天了，终于又找到了一个。
之前他们人少，排查范围小，如今人员增加，扩大排查范围，终于找到了有嫌疑的人。
有组长定下来的排查条件就是好，只要符合所有条件，马上便会成为嫌疑人。
“青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方来宝刚走，苗风便打开电话，许青云马上起身，来到苗风办公室。
“山东那边做了调查，有这个人，但身高和长相不符，而且此人已多年未回家，家里人和他失去了联系。”
苗风严肃说道，山东回电基本证实警察身份为伪造，他是日谍的可能性已达到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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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出三个
这是个好消息，身份有问题，被假冒的可能性很高。
警察名为纪生海，是山东警察学校毕业，属于科班出身，看来他在中国潜伏时间已不短。
他和孔玉发有点像，单位口碑不错，在警察局没有得罪过人，并且敢打敢拼。
纪生海很会经营关系，给副局长送了不少钱，是副局长心腹。
加上他平时工作努力，抓到过重犯，最终积功晋升为警长。
城东分局和西郊分局不同。
这边副局长丝毫不比西郊局长差，警察局内部早有一个说法，宁做城内副手，不在郊外领头。
警察局城内和城外相差很大。
城内商铺众多，有钱百姓很多，随便一条好点的街区，油水便比郊区强。
住在城外的，不是苦力就是穷苦百姓，有钱谁愿意在城外，城内贫民窟也比城外要强。
纪生海被认为警察新星，不少人看好他，他投靠的副局长未来会继续晋升，他同样有机会。
“苗科长，我建议继续盯着，纪生海和其他人不同，他有一定名气，万一被抓消息泄露，很可能惊动其他的人。”
许青云回道，他明白苗风的心思，想尽快抓人，把功劳落实。
可现在无法确认纪生海是否为组长，根据他年龄来推断，不是组长的可能性高一点。
不是组长，抓到后，一旦被人知道，组长马上便会知情，有可能后面再无收获。
此时还有一个照相馆没能排查出可疑人员。
“好，按你说的做。”
想了会，苗风答应许青云，他没想到许青云这么沉的住气，之前他确实想过先抓人。
功劳落袋为安，没有抓到之前，都只是纸面上功劳。
若是抓捕出现失误，或者让人跑了，功反而会变为过。
“多谢苗科长。”
许青云低头道谢，苗风不是许占杰，能这么支持他很不容易。
剩下一个照相馆，可以尽全力对此地进行排查。
纪生海基本可以确定身份，对他的监视再次加大。
他逃不掉。
“组长，按照您的要求，我在电话局查了今天上午八点到十点所有打往上海的长途电话，一共二十七个，其中十个都是公用电话。”
之前许青云安排过燕鸣，今天所有长途电话都要查。
不仅八点到十点，是整天，甚至包括之后几天。
刘乔生是观察员，他不清楚日本人布置了多少个观察员，但根据刘乔生的工作，许青云能判断出，南京不止一个观察员。
天津都有三个潜伏小组，更不用说南京这么重要地方。
这边的潜伏小组只会更多。
刘乔生就四个照相馆，能提醒的人有限，根据他之前接到的任务数量，可以判断他绝不是负责所有潜伏人员。
如果这样，有其他观察员的可能性很高。
刘乔生单独行动，其他观察员肯定一样。
观察员的职责是查漏补遗，顺便观察某些任务或者行动是否出意外。
这点通过他之前任务能推断出来。
之前有些任务，就是让刘乔生去某个地点，监视那边是否出现过异常，时间过了就走。
如果有，立刻打长途电话汇报。
找个远点的公用电话，不用担心暴露观察员身份。
许青云特意安排燕鸣，把这几天所有打往上海的长途电话全部记录下来，记录下他们通话内容，并且询问之前是否有类似长途。
通过这些，可以得到很多有用信息。
首先便是是否有其他观察员自报平安，若有，证实日谍是给所有人发放了信号，他们并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区域。
如此可以让情报科大部人摆脱嫌疑。
情报科就这点不好，一旦泄密，所有知情或者参与者，都会被纳入嫌疑。
为此枉死，冤死的人不在少数。
其次，通过他们电话，可以推断出观察员数量，虽说不一定是全部，但至少能知道通过打电话方式的观察员有多少个。
至于抓人，纯粹看运气。
南京能打长途的电话太多，只需要电话局转接即可，整个南京的公用电话有数千部，不可能做到监视每个电话点。
即使有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多相机。
这年头相机可是很贵。
许青云只派出了十五人，随机选择隐秘，不被人关注的公用电话点进行拍照。
能不能拍到，要看老天爷是否帮忙。
除了要他们十五个，许青云没有再派人。
本身内部有奸细，派的人多了，泄密的可能性同样会增加，这次查不到没关系，知道了他们运作方式，慢慢查，总有一天能将他们全部找出来。
“有没有嫌疑？”
许青云主动问，燕鸣则露出敬佩眼神：“有，除了刘乔生，还有三个。”
“那么多？”
许青云愣了下，所谓的嫌疑，就是和刘乔生一样，打电话只说一两句莫名的话，然后挂断。
这年头长途电话费那么贵，没人会无聊打长途说废话。
更何况是公用电话。
“这是内容，我已经让人去拿录音了。”
燕鸣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简短的对话，各不相同，但形式差不多。
第一条对话，能不能借我五十大洋，对方回答没有那么多，找别人去借。
看似正常，其实不然。
一般打通电话至少会问个人，但他什么没问，直接借钱，对方则拒绝。
有点像好朋友之间对话，可真是好朋友，不会没有后续。
第二条，第三条，都是类似。
这三人有重大嫌疑，极有可能是日谍，加上刘乔生，可以推断出他们至少有四名观察员。
这些电话透漏出个重要信息，泄密点不在情报科。
是处里的人发现他们情报科有大行动，告诉了日本人。
情报科行动瞒不过处里的人，毕竟大家互相认识，那么多人，哪怕分批出门也会被他们察觉。
“马上对这三处公用电话进行调查，我去向苗科长汇报。”
许青云起身，虽然对方身份是观察员，但观察员身上有潜伏日谍的线索。
抓到观察员，通过排查便有可能抓到更多日谍。
这是重要情况，必须及时上报。
“又发现了三个嫌疑人？”
苗风听完汇报，整个人呆住了，许青云这是干什么，拔萝卜吗，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接一个不断。
“是有三个，但能不能抓到要看运气，苗科长，内奸不在我们情报科。”
三名观察员已经暴露，抓人不急，他们每月需要汇报，只要日谍没有改变自报平安方式，迟早有一天能够抓到他们。
“你说的有道理，不在情报科就好。”
苗风点头，他是真怕情报科再出内奸，但随即又头疼了起来。
在情报科，人数少点，排查相应容易。
在外，那么多人，排查会更难。
该死的内奸，到底是谁背叛了祖宗，日本人的钱那么好拿吗，有命拿，没命花。
陆大旺的教训就看不到吗？
“青云，我去向处座汇报，辛苦你了。”
案子有了不错进展，必须上报，让处座时刻了解情况，这里是南京，不是分站，不报让处座多想，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卑职告退。”
许青云离开，两名日谍嫌疑人都已被牢牢盯住，照相馆正常运营，刘乔生身体好点后，让他继续打电话照顾生意。
幸好他不经常去店里，否则真不好隐瞒。
燕鸣正在一处公用电话处调查，他们运气不好，派出的十五人，没有碰上一个。
有个盯着的地方，距离这边仅有一条街口，实在是可惜。
长途电话打的人不多，燕鸣问的很仔细，把每个打电话人的情况全部问了遍。
包括他之前有没有打过电话，在这边有没有认识他们的人，还有样子特征，从哪来，去了哪，是否使用交通工具等等。
这些全是线索，如果用上，有机会找出这名日谍观察员。
“组长，根据询问结果，三个都是第一次去打电话，看来他们每次会换不同地方。”
燕鸣回来汇报，三个电话同样是调查重点，每个电话代表一名日谍。
观察员也是日谍，通过他们有可能找到更多日谍，非常关键。
“有一人是步行，另外两人都是骑的自行车，我问了他们车子情况，有一家老板完全没印象，另一家老板说他骑的是辆新车，看起来不错。”
这年头自行车基本一个样，相差不是太大，南京是大城市，有很多自行车。
想通过自行车找人，非常难。
“我拍下了周围一些足迹和自行车印子，照片还在洗，三人穿戴相差不大，都是长袍加帽子和围巾，有个戴了墨镜，具体长相没人说的清楚。”
他们戴着帽子和围巾很容易理解，就是不让人认出自己，或者说记住自己。
戴上墨镜更难认。
“我给他们交代过，如果这个人再去打电话，立刻通知我们，给他们二十块大洋奖励。”
二十块大洋不少，足以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若是太少，他们不清楚情况，害怕被报复，有可能会帮着隐瞒。
现在这世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愿意多事给自己惹麻烦。
平头小百姓最怕的就是出事，一次事情便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
给钱少的话，提不起他们积极性，毕竟这些都是老板，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百姓。
“照片洗好给立刻我送过来。”
许青云点头，三处公用电话位置都有点偏，旁边人不多，燕鸣拍到的印子有可能就属于打电话的人。
这些印迹可以作为线索，来对他们进行调查。
“内奸？”
处座冷冰冰的眼神直直注视着苗风，让苗风心跳加快，不敢直视。
“处座，许青云确实这么判断，日本人反应太快，不是内部泄密，他们不会知道的那么早。”
“许青云说内奸没在情报科？”
处座主动问道，刚才苗风便汇报了这点。
“没错，这次日本人不是只通知被我们抓的刘乔生，所以许青云判断，内奸是从其他科室传出去的。”
“查，务必查清楚，把这个内奸给我找出来。”
军事情报处有内奸，处座十分火大，他们都是各地挑选的精英，这才多久，就被日本人策反了两个？
南京是总部，已经这样，其他分站呢？
“是，处座，我马上去告诉许青云，重点先查内奸。”
“不用，让他查日谍，内奸伱亲自来查。”
处座突然摇头，内奸是隐患，日谍可是功劳，抓的越多，他便越被老头子赏识。
事关他的前程，抓日谍最重要。
军事情报处不是只有一个许青云，苗风也不错，许占杰不在，内奸案便交给他处理。
“是，处座，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找到内奸。”
“是必须找到。”
处座有点不满的看向他，许青云通过断掉的案子，都能找出新日谍，苗风还找不出一名内奸？
日谍在外，内奸在内。
他们内部人再多，也没有外面的多。
“是，处座，卑职必须找出内奸。”
苗风心里发苦，没想到这个案子落在了他的头上。
查内奸他可没那么大信心，现在内奸不知道自己暴露，不能大张旗鼓，况且查内奸非常容易得罪人，不管查谁，一旦被对方知道，肯定会对自己有意见。
可他不敢拒绝，先接下案子再说。
“杭州那边怎么样了？”
苗风刚走，处座突然对齐秘书问道，上次给杭州站限期破案，让他们找出内奸，现在过去了那么久，一点回复都没有。
“不清楚，我去问问。”
齐秘书低头说道，蔡石峰有点倒霉，总部又出了内奸，让处座想起了他。
苗风找不出内奸，至少有许青云帮忙，最终处座不会对他做什么。
蔡石峰若是做不到，接下来可就惨了。
处座对无能的人向来不会容忍，无能就别占着位置，给有能力的人让出来。
更何况蔡石峰没有背景，纯粹是被处座提拔起来的人。
“去吧，让他快点。”
处座点头，他对蔡石峰确实有不满，之前杭州站差点给许青云的案子带来麻烦，若不是许青云提前找到人，说不定就要让日谍逃掉。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次追踪
这么多天过去，眼看就快到限期，杭州站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处座怀疑，蔡石峰究竟有没有真正用心做事。
“是，处座。”
齐秘书出去发报，蔡石峰倒霉不关他事，不过看在蔡石峰平日还算懂事，送过很多孝敬份上，提醒他一下。
赶紧把内奸找出来，否则处座的火很快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处座最恨内奸，查不出内奸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这次躲过去，若以后还查不出来，蔡石峰的站长位置必然保不住。
杭州，栾天河急匆匆跑进蔡石峰办公室。
杭州站电讯组接到电文，向来是先给栾天河，他是站长第一心腹，不给他，马上会想办法整你。
栾天河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站长，总部来电，问我们有没有找出内奸。”
栾天河小心说道，上次站长给他十天时间找内奸，现在十天已过，他连内奸的影子都没摸到。
他先是在情报组内查，结果毫无收获。
接着是行动组，电讯组，总务组等等，发现一个嫌疑便收次钱，钱收了很多，内奸影子都没摸到。
被他调查的人怕啊，万一栾天河没找出内奸，拿他们当内奸，岂不是冤死？
果党内冤死的人还少吗？
害怕之余，只能花钱买个平安，最初没人敢送，怕送了钱反而被当成内奸，后来有几个人一起送，发现没事，大家都开始送。
栾天河这段时间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他没想到查内奸还能有这么大好处。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本职任务。
现在总部来催，他猛然想起，这可是总部交代下来的任务。
“你查出来没有？”蔡石峰看向他，认真问道。
“没有。”
栾天河愣了下，他可不敢在这件事欺骗站长和总部。
“查出了多少，有没有嫌疑人？”
蔡石峰眉头紧皱，距离处座给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有目标，接下来他准备强行抓人，先审了再说。
处座不让屈打成招，可他找对人的话，那就不存在屈打成招这个说法。
“没有。”
栾天河哪有嫌疑人，站里他基本上怀疑了个遍，然后收了个遍。
“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蔡石峰眉头一皱，栾天河天天忙里忙外，怎么可能会一点收获没有？
“我，我一直在查，但内奸太狡猾，实在没有线索，我不敢在站内大肆搜查，避免人人自危。”
栾天河灵机一动，快速回道，他可不敢让站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忙着收钱。
一旦知道，挨骂都是轻的，可能要挨打。
“话是没错，但处座催了，必须尽快找出内奸，我最后再给伱三天时间，找不出内奸，我先将你撤职查办。”
蔡石峰威胁道，不给栾天河点压力不行，现在不给他压力，以后压力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处座可没他这么好说话。
“是，站长。”
栾天河被吓一跳，他明白自己捞过了头，不该什么正事不干。
现在更不敢被站长撤职。
他收了那么多人钱，不会傻到以为人家是心甘情愿给他，一旦被撤下来，这些人很可能会群体而攻之，到时候反噬足以让他碎尸万段。
最后三天，他一定要把内奸找出来。
栾天河终于真正去办案子，蔡石峰则有点头疼，怎么给总部回复？
不能告诉处座什么也没有，只能说已有线索，近期必揪出内奸。
请处座再宽限他几日，到时候必然给处座满意答复。
思量好，蔡石峰亲自书写好回电，让电信组发给南京。
南京，各部进展源源不断汇报到许青云这边。
城东分局的纪生海没有异常，他没有发现被监视。
第二个找出来的嫌疑人叫安国财，调查中发现他曾经多次给军队送过物资。
这些物资本来不需要他们送，厂子只负责生产，国防厅制造局验收后交给后勤部的人，由他们送往各部队。
但后勤部人懒，不喜欢搬来搬去，有需要的时候，让厂子安排人和他们一起去送，其他人不愿意做这种受累又没好处的活，安国财很积极，每次都去。
他们不是后勤部的人，到了部队，人家不会给他们任何好处。
能吃点好的，抽几支烟已是最优待遇。
后勤部那帮当官的才是大爷。
没好处，又要受累到处跑，货物哪里出点小问题，还会被驻军的人当场责骂，这种活当然没人愿意干。
“该死。”
听完汇报，许青云眼睛发冷，安国财是日谍，他去过那么多次军队，不仅驻军地址和关卡完全泄露，甚至有更多机密已被日本人知道。
许青云骂的不是安国财，他本是日本特工，属于敌人，做这些正常。
他骂的是后勤部那帮蛀虫，就这么简单让一个日谍掌握了那么多机密？
按照程序做事，他们能死不成？
连这点小规矩都不愿意遵守，可见果党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
许青云明白，后勤部这次要有不少人倒霉。
安国财已被盯住，他同样逃不掉。
他的身份核实结果还没出来，但他现在这些表现，许青云已经有八成把握不会冤枉他。
“组长，我们搜查了附近两百米所有的人，只有一人符合条件，但此人已在三月前离开了南京。”
方来宝回来汇报，最后一个照相馆，半径两百米内所有人家都已经查过。
只有一人完全符合条件，但他不在南京，是日谍的可能性不大。
潜伏人员没有暴露，不会随便撤离。
“其他呢，多人，或者夫妻带孩子的？”
“有，我去统计一下。”
方来宝立刻回道，这些都有记录，之前没查，现在许青云问了，他马上就能整理出来。
两名男性住在一起的有两户，三人住在一起的有一户。
不过三人是苦力，合住一个小房子。
另外还有两对带孩子的夫妻，同样是三年前搬到这边来住。
“马上调查这五户情况，把他们工作，日常表现，特别是哪一家是每天经过照相馆的，全部查清楚。”
许青云命令道，另外三家照相馆都有情况，他不信这家附近没有。
除了之前逃走的孔玉发，剩下两人都已经被盯住。
找到最后这个，才算真正胜利。
逃掉一个都是失败。
“是，组长。”
方来宝快速离开，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不仅有组长哥哥手下帮忙，还有二组的人协助。
人手充足，调查五户人家非常容易。
燕鸣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组长，我去了电话局，那边人说，这种奇怪电话以前便有过，有个记性很好的话务员说，她每月都转接过这样的电话。”
“我查了电话记录，发现每次都是公用电话，我已经把此人打过电话的地方都标记了下来。”
“这是之前拿到的录音。”
电话局那边不会每个电话都录音，这次录音，是因为许青云之前有过交代。
仅有这一次，之前都没有。
不过有电话记录，燕鸣查到了一年来的电话记录，每月一次，但和刘乔生时间不同。
就这次他们是同一天。
许青云能够理解，这次是上面突然发布命令，验证他们是否安全，若是没有回复，日谍马上便知道谁出了事，进而做出调整和安排。
“照片也洗出来了，都在这。”
燕鸣带来的东西不少，把录音带和照片全放在了桌子上，还有他从电话局拿到的号码记录，以及他在地图上标记出的公用电话位置。
录音带很大，和后世完全不同，许青云先看照片。
照片中有自行车轮印，更多的是脚印。
燕鸣知道组长能力，特意把现场每个脚印全部拍了下来。
许青云仔细看向每张照片。
脚印不少，毕竟是外面，哪怕偏僻的地方也有不少人经过，青石路很容易留下印迹，不像后世水泥路，扫的太干净，难以留下脚印。
各种脚印，足有五十多个，不过这是三个公用电话旁边留下的印子，平均下来，每个地方有不到二十个脚印。
其中有些脚印，明显不是今天所留。
这是好现象，说明那边走动的人确实不多，日谍脚印极大可能被拍了下来。
根据老板所讲，打电话都是男性，年纪不是太大，大概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主要他们都带着帽子和围巾，无法准确判断他们年纪。
女性，年纪太大，或者年纪太小的照片可以先排除掉。
去完前面这些，差不多去除掉三分之一。
这年头女性每天抛头露面的还是太少，大部分在家相夫教子，出门多是买菜，这几个地方不是旅馆，就是一些高档点的店铺，女性去的不多。
老人孩子也不怎么到这种地方。
根据身高，许青云又去了几个。
三人个子都不是太高，没有高于一米七，超过一米七的先排除掉。
但他们也没有低于一米五五，低于这个身高的男性同样可以排除。
现在还剩下差不多一半，不到三十个脚印。
三人的脚印很可能就在其中。
然后则是自行车印。
燕鸣说过，有两人是骑着自行车，说明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这边不近，既然骑车，车子一旦骑动的时候，车轮印旁边的脚印就不可能属于他们。
反之，车子停下时候留在旁边的印子，更符合他们。
对比之后，许青云先把最有嫌疑的脚印单列出来。
首先是第一个公用电话那，按照老板所说，此人带着墨镜。
许青云通过脚印推断，男性，年纪二十七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三左右，误差不会太大。
这个身高，在日本人之中不算矮。
他们是在潜伏，太矮的人显眼，不利于潜伏工作，更何况日本特工都是从精英中选拔，个子太矮的人根本不会要。
通过脚印，许青云看出此人受过伤。
旧伤，至少五年以上。
伤的是腿，而且是膝盖部位，这类伤势最容易留下病根，比如关节炎，风湿等等。
这是个有用线索。
风湿和关节炎都不是绝症，但非常难治，而且疼起来要命。
他想缓解疼痛，很有可能去诊所或者医院看过病。
除了伤势之外，此人体重在110斤左右，不算胖，体型中等，穿的是布鞋，这种鞋非常多，不过从纹理来看，是很常见的那种，再综合电话老板所说，此人生活条件属于中等偏下。
不是太穷的人，但也不是太富。
这类人南京最多，日本人也最好伪装。
这张照片看完之后，许青云继续分析别的照片，第二个骑车嫌疑人也被他找了出来。
这个脚印他辨认了好一会，主要是这个地方自行车印出现了三个。
不像刚才那个地方只有一个。
三个自行车印，要通过来回方向，停的位置，以及脚印来推断，哪个是打电话人所骑的车。
确定了自行车后，才能确定人的脚印。
这两个脚印找起来相应容易些。
最难的是第三个，他是步行。
这个地方的脚印偏偏又是最多，进出过店的人也多。
最终许青云在这个地方保留了三个脚印，三个脚印都去查，以后再进行排除。
“燕鸣，我们出去。”
许青云起身，脚印是之前所留，现在出去追查有点晚，不过没办法，所有人都在忙，连他也是很忙，更何况之前没有照片，他并不清楚现场情况。
有了照片，才能选出最合适的追查对象。
“好。”
燕鸣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开车，许青云闭着眼睛，先休息会，追查印迹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尽量找出印迹所去的方向。
先去的是第一个公用电话，这边人最少。
许青云到的时候，地上痕迹还有一些。
现场看的更清楚。
骑车人是自东向西，许青云让燕鸣开车在后面跟着，他沿着印子，步行向前。
车轮印断断续续。
路上还有其他车印。
步行最稳妥，在车上看印子稍有疏忽，就可能将车印追错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许青云仔细观察，这里车印更多，之前追踪的那个车印已经消失。
只能通过之前的位置和方向，来判断他是否转弯或直行。
车印比较靠右，右转的可能性大一点。
许青云直接向右边路口走去，追踪便是如此，有些地方必须进行选择，错了再回来，重新追踪。
所以城内追踪成功率向来最低，更需要运气。
第一百二十章 拿你撒气
幸运女神这次没有偏爱许青云，继续向前走了一百米，依然没有发现刚才的自行车印。
换个方向，前面已是人多密集之地，地面上痕迹更杂。
两个方向都是如此，许青云彻底失去痕迹，宣告追踪失败。
城内追踪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燕鸣在后面跟着，看着许青云一直低头，非常仔细辨别每个地面上的痕迹。
自行车印本就相差不大，想在这么多印子之中，找到前面消失的痕迹，难度可想而知。
他现在终于明白，组长这个能力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轻松，看看便能认出来。
“去另一处地方。”
确定痕迹消失，无法追踪，许青云上了车。
“组长，您心里要有火气，拿我撒撒气吧。”
燕鸣一直小心开车，突然说道，他是看许青云一直没有说话，以为没有追到日谍，正在生闷气。
“拿你撒气？”
许青云很是惊讶，马上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摇头：“我没那么脆弱，追不到属于正常，追到了才是运气爆棚。”
城市内追踪难度最高，许青云又不是第一次失败，后世他在城市追踪失败的例子更多。
不过燕鸣能这么说，让他很感动。
“组长，您真这么想？”燕鸣问的依然很小心。
“好好开车。”
许青云语气凌厉，燕鸣一点不生气，反而咧嘴直笑。
第二个去的是步行那边，许青云先来看看地面上足迹，照片远没有亲眼所见更详细。
足印太多，许青云又问了老板几个问题。
原来选定了三个人，现在去除一个，还剩下两个嫌疑。
打电话的人已离开，许青云没有追踪，有他们电话记录，可以通过打电话的地址进行排查，哪怕每次换地方打，总归要有点规律。
特别是这个，他是步行而来，极可能住的地方不是太远。
“组长，根据我们调查，住在杨树胡同的这对夫妻，每天会从照相馆门口经过，他们孩子也是在那边上学。”
回到处里，方来宝已经回来，只有五户人家，调查不难。
五户人家的情况他们很快摸清，最终锁定在这对夫妻身上，只有他们有这个条件。
夫妻年纪不大，带个八岁孩子，他们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五岁，根据邻居反应，他们孩子有点内向，很怕生，这对夫妻对孩子管教极严，孩子稍有不听话便会挨打。
如今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谁也问不得。
“打孩子次数多吗？”
许青云皱了皱眉，方来宝稍稍一愣，他以为组长会问这对夫妻工作，每天经过照相馆时间等等，没想到问的是孩子。
“不少，有次打的几天下不了床。”
这些邻居们都知道，打听的时候什么都说，连邻居都感觉这对夫妇对孩子有点苛刻，毕竟孩子还那么小。
“孩子在哪？”许青云突然问。
“在第六小学，现在是上学时间，应该在学校。”
方来宝快速说道，许青云看了看手表，轻轻敲了下桌子。
这对夫妇每天都会经过照相馆，男人在一家法国洋行工作，女的则在家英国商行做会计。
工作不错，很有文化。
既然是文化人，为什么对孩子那么差？
许青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心理变态之人，对孩子极度不好，但大部分还是疼爱孩子，虎毒不食子，当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孩子越来越好。
还有一点，他们孩子上学的学校远了一点，并且是住校，周末才回来。
在他们住的另一边有个很近的学校，能够回家，不过收费高一些。
两个有正常工作，薪水不低，为什么不让孩子去最近，最好的学校？
“马上核查这对夫妇身份，将他们纳入监视，包括孩子。”
许青云不是担心孩子有问题，年纪那么小，就算有问题也是父母责任，他是担心孩子并非亲生，若是两人真有问题，出了情况，孩子有可能遭受迫害。
假设两人是日谍，孩子是他们拿来掩护所用，之前一切不正常现象便有了解释。
不是亲生，他们又是日本人，怎么可能给孩子最好待遇？
动不动就打骂，甚至可能是在撒气。
学校也是，不让孩子上学说不过去，毕竟就这一个孩子，天天留家里更不合适，他们做的事本身见不得光。
所以他们让那么小的孩子寄宿，避免发现他们身上异常。
许青云没急，两人总算不是山东人，徽省当涂人，距离南京不远。
这么近不需要让别人协助，许青云直接派人过去核实身份，不管身份是否为真，带上电台，核实后便发报回来汇报，节省时间。
方来宝亲自带人去核查，盯人的任务则交给了杨组长。
连续盯住几个，杨组长现在积极性很高。
之前在天津，他因为陪着许占杰没有参与办案，这次不同，南京是他们主场，他又亲自出马，只要能抓到日谍，肯定有他一份功劳。
许青云这边进展不错，苗风则有点头疼。
接到任务，他马上把几名组长喊了过去，询问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情报科任务，内奸肯定是知情人，先锁定知情人，再进行排查。
结果让他很头疼。
总务，安保，审讯各科都有不少人知道。
包括电讯科。
电讯科办公楼就在他们旁边，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电讯科只要往外转个头就能看到。
知情人实在太多。
没办法，苗风开始查他们出动之后，有多少人离开过处里，特别是上班时间。
下班时间人太多，他没办法查。
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他只能耐心等待。
上海特高课，青木森再次来到办公室。
“组长，四名电话联络的观察员都已经打来电话，他们目前安全。”
青木森小声说道，他不认为观察员会出事，观察员和情报员是两条不同的线，互相不知道对方，而且观察员不收集情报，和正常人一样，暴露风险最低。
倒是潜伏人员，有策反和收集情报任务在，极有可能被军事情报处发现异常。
“其他观察员呢？”川岛点头问道。
“他们方法不同，最迟明天就能全部知晓。”
特高课观察员不少，但不是每个都打电话，打电话时效最快，却是最冒险。
其他人有人是电报局发电报，有人是在报纸上登广告。
上海能买到南京的报纸。
“潜伏小组呢？”
川岛最关心的还是他们潜伏小组，潜伏小组一旦出事，损失太大。
这么多年，他们耗费大量精力，财力，人力，才在南京布置下这些潜伏小组，任何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上次暴露一个，被迫撤回，已让他无比心疼。
“又有三个做出回应，他们的人没有出事。”
青木森回道，川岛稍稍松了口气，没有出事就好，南京不是他们地盘，他们能给南京潜伏特工的帮助有限。
“课长，军事情报处会不会针对其他人，并不是我们？”
青木森小声问道，山鬼得到的情报有限，又不敢让他详细调查，如今情况全靠猜测。
“有这个可能，山鬼那边顺其自然，不管对谁，时间一长，总能知道。”
川岛点头，不是他们的人出事就好，军事情报处的职责不仅仅是对付他们，同时还有军警。
军警内部出现问题，他们同样会动。
“要不要让其他情报员了解下最近南京动静？”
青木森再问，山鬼传来的这个情报，让他们几天没有安宁。
不清楚具体情况，他们睡不了好觉。
现在不是过去，南京来了个非常厉害的中国特工，已经抓了杭州特高课两个人。
“告诉他们，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来打听。”
川岛同意了，他和青木森一样，必须搞清楚南京军事情报处做了什么。
“哈依。”
青木森外出发报，动用潜伏情报员，收集南京最近情况，来判断军事情报处具体行踪。
南京，各项调查持续，纪生海和安国财这两个日谍，一直被紧密关注。
“许组长，安国财突然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负责盯人的杨文旭派人来向许青云汇报情况，今天安国财表现和平时不同，很可能是有任务。
“和你们组长说一下，宁丢务醒，千万不要冲动，盯好了收获才会更大。”
许青云叮嘱道，安国财出现异常是好事，根据许青云判断，他和纪生海都是普通情报员，没有电台。
他们得到的情报需要上报，必然还有上线，他们情报上报后，由上线发往上海。
他们的上线，便是许青云这次最重要目标。
“您放心，我们组长绝不会冲动。”
来汇报的人笑呵呵离开，他是之前被许青云借调过的二组队员，和许青云一起合作过办过案。
此时的安国财，穿着身黑色西装，戴着帽子，胸前挂着块怀表。
他特意寻找没人的时候出门，走在路上时不时看向周围，非常警惕。
跟踪的人距离很远，避免被他发现。
来到个胡同口，安国财突然走了进去，后面负责指挥的杨文旭马上得到这个情况。
这片胡同区域复杂，他进去不知道是反跟踪动作，还是目的地就是这边。
杨文旭有点犹豫不定。
若是反跟踪动作，此时贸然跟着进去，很有可能惊到对方，所有布置将前功尽弃，也找不到可能和他接头的人。
但要不进去，如果安国财真在里面行动，将会失去对他的监视。
“组长，他又出来了。”
还没做出决定，手下快速来汇报，杨文旭长长舒了口气，是反跟踪动作，幸好他没有鲁莽。
许青云的提醒没错，宁丢务醒，这次跟不上，还有下次，但要被发现，就只能强行抓人。
抓不到活口，又或者被对方逃掉，功就会变为过。
“跟上。”
杨文旭没有多说，让说下继续远远的吊着，最后看着安国财上了辆黄包车。
坐车，看来他要去的地方不近。
两名队员同样坐黄包车，远远跟着，还有几名队员骑着自行车，想办法绕路到安国财的前面，杨文旭则继续在车上指挥。
“组长，安国财下车进了公园。”
跟踪的人换人回来汇报，杨文旭则精神一震，安国财是到公园来接头？
公园确实适合接头，这里人多，不显眼，而且视野开阔，有人监视能及时发现，更重要是说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偷听到。
“远处盯着，一定要注意，和他有过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盯住。”
杨文旭下令，大鱼就要现身，这次行动最大的功劳，极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
当然，他没想着和许青云竞争。
人家主导案子，所有线索又是许青云发现，他根本比不了。
他要的是除许青云外最大功劳。
许青云这次够意思，之前抓人任务给了他，现在又把盯人任务给了他，这个人情要记住。
“组长，安国财回去了，他没和任何人接触？”
“回去了？”
杨文旭一愣，收拾那么干净，换了完全和他身份不符的衣服，又跑那么远，就在里面转了半个多小时？
就算散步，也不需要跑那么远吧？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杨文旭急急问道，他来这里肯定有目的，不是接头，有可能是死信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关键。
“一直走路，时不时闻闻花，还摘了一朵，然后在一个垃圾桶那停了会，后来在个椅子上坐了三分钟左右，之后便离开了公园。”
手下回道，杨文旭很快下达命令：“继续跟着他，带我去公园里面看看。”
如果是死信箱，他停下的垃圾桶以及坐着的椅子都十分重要，必须要仔细检查。
杨文旭亲自带人，径自来到垃圾桶旁。
这个垃圾桶有点年头，很臭很旧，杨文旭捏着鼻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垃圾桶周围所有地方，包括地面都没有放弃。
最终没有任何发现。
“组长，就是这个石凳子。”
来到处长方形石凳旁，杨文旭再次检查，凳子周围，材料，以及凳子下面都是他检查的重点。
最终依然是毫无收获。
他甚至躺在地上，看看石凳子下面有没有粘过东西的痕迹。
结果下面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痕迹。
保底第一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了行动
杨文旭从石凳子下爬起来，暴跳如雷，他不相信安国财到公园来就是散步。
散步要跑那么远，还坐黄包车？
这么做纯粹有病。
安国财没病，他很可能是日谍，来公园肯定别有用意。
“组长，要不要把情况告诉许组长？”
旁边手下小心问道，杨文旭收起情绪，想了会，最终无奈摆手：“去吧。”
情况必须汇报，这是苗风的命令。
谁主导案子，他们便要配合谁。
敢不汇报，耽误正事，不仅苗风饶不了他，科长回来更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安国财顺利回到家，回去的路上，他又做了个反跟踪动作，和之前一样，在附近下车，胡同转了一圈，最后回家。
这些情况，全部汇总在许青云这边。
“两次反跟踪动作，只在公园转了一圈？”
许青云眉角微跳，安国财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跑出去一趟，肯定有他的用意。
试探吗？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监视，所以故意这么做？
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连窃听器都没有安装。
安国财一个人住，装窃听器意义不是特别大。
既然不是试探，那肯定是做了什么。
只是他成功隐瞒了监视的人。
二组按照要求，监视跟踪的时候不得靠近，只能远距离观察，有可能漏掉点什么。
“他去的哪个公园？”
许青云主动问道，来汇报的二组队员马上回道：“玄武公园。”
“带我过去。”
许青云要亲自去现场，安国财若是做了什么，最大可能就是在公园内，其次是黄包车。
他坐了两辆黄包车，这两辆车都要去查。
黄包车可能性小一点，但同样要查
燕鸣得到命令，调查黄包车，许青云则带着二组的人，来到公园。
“许组长，他就是在这里下的车，然后进去散步。”
来到公园附近，二组队员指着前方，仔细说出安国财所走的路线。
记下路线，许青云带着他走了进去。
此时公园人不算太多，安国财走的不是公园大路，他的脚印还有残留。
顺着他的脚印，许青云慢慢走着。
没走多久，许青云突然停下。
“他在这做了什么？”
这里有停留的痕迹，被问的队员一愣，许组长怎么知道安国财在这里停过？
事实上具体停留的位置，连他都不是特别清楚，没想到许组长问了出来。
“好像是闻花，他还摘了一朵。”
“在哪摘的，是不是这里？”许青云立刻问。
“不是，前面。”
队员轻轻摇头，安国财停下不止一次，每次他们都记了下来。
许青云仔细检查了这一片，继续向前走。
“就是这里摘的花。”
来到一处花丛旁，队员指着面前的花说道，许青云眼睛眯了眯，安国财在这里更靠近花丛。
他有弯腰的动作，鞋印前面印迹更深。
这些花没那么低，有些花不需要弯腰才能摘，为什么弯腰？
许青云蹲下身子，在花丛中仔细检查，很快发现了一株被折断的花枝。
根据断痕来看，刚被折下不久。
许青云立刻仔细搜查，在地上发现被折断丢在下面的花枝。
是谁折断了这根枝条，为什么折断?
捡起花枝，许青云眼睛微微一紧，花枝上面，有被东西粘过的痕迹。
“这根花枝拿去化验。”
许青云起身，把花枝递给旁边的人，他明白安国财来做什么了，不是投递情报，而是取东西。
取走了别人给他的东西。
花枝不大，他取走的东西肯定不重，最大可能是粘着的纸条，这片花丛那么大，粘在里面，不扒开根本看不到。
难怪杨文旭在垃圾桶和石凳子那毫无收获，死信箱不在那，而在这块地方。
能想到这样的死信箱，看来日本人费了不少心思。
起身之后，许青云同样去看了垃圾桶和石凳子，确定没有异常返回军事情报处。
安国财今天取走了一份情报，内容是什么暂时不清楚。
取走情报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上线通知他去取，其次便是固定时间来取。
若是通知，上线是怎么通知的他？
安国财被监视，除了工作时间，以及单独在家的时候，平时在外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的清清楚楚。
工作时间应该不可能，和安国财在一起的工人不多，已被调查过，没有异常。
但有一种可能，工人不知情的情况帮忙传递了信息。
这种不难查，安国财一起做事的工人就几个，对他们今天之前的行踪调查，有没有异常便能知道。
其次，在他上下班的路上发信号。
不过刘乔生没有收到释放信号的命令，不是通过观察员，有可能是他的上线。
从工厂到他家，差不多有三里路，这个距离不算近，路过的所有地方，都有可能出现通知他的信号，调查难度不小。
再难，该查的都要查。
杨文旭很快知道，许青云去了现场，并找到了死信箱位置。
安国财取走了一件东西，很可能是上线下达的命令，许青云让他带人在安国财前往工厂的路上，进行详细检查。
主要是路边墙上，以及一些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
对这个命令杨文旭没有反对，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许青云跑来一趟，就找到了死信箱？
之前他翻了那么久，弄一身臭，也没有找到死信箱在哪。
杨文旭亲自带队，沿路进行搜查，监视安国财的人时刻观察他有没有出门，接下来做什么。
不管上线对他下达任何命令，最终肯定是有事要去做，然后给上线回应。
这是抓到他们上线的最好机会。
“许组长，纪生海有动静了，他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
刚回来不久，监视纪生海这边的队员来向许青云汇报，纪生海今天突然给其他分局的人打电话，聊了不少。
他打了三个，分别是城内其他三个分局。
平时根本没有打过这么多，和那些人联系也不多。
纪生海为什么这么做？
安国财刚去接收了东西，纪生海又有了新动作，很像是他们接到共同命令，让他们这么去做。
纪生海是从哪里接到的命令？
监视者毫不知情，对他的监视，肯定有漏洞。
监视人员不是许青云直属手下，这些事以后交给许占杰来处理，眼下最重要是弄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许青云仔细听了他的电话录音。
纪生海的电话就是普通聊天，问他们最近怎么样，好久没有联系过，有机会一起聚聚。
他联系的是两个警长，一个副警长，和他级别差不多。
四人平时关系不错，以前有过在一起喝酒经历。
纪生海特意说起，该谁谁请客了，上次是他请，结果等了几个月，毫无动静。
对话正常，但许青云还是在里面听出了一丝异常。
对每个人，纪生海都问了一句话。
‘最近忙不忙，有没有好事照顾下兄弟。’
三个人全部都问了这个问题。
纪生海有自己捞钱手段，其余人一样，作为警长，街面上的人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做生意，特别是特殊生意者，定期还要给他们孝敬。
还有街上混混，同样如此。
孝敬不给足，警察随时会抓了他们。
他们有自己赚钱路子，平时肯定有交流，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许青云可是做过警察，非常清楚里面门道。
他重点听三个人回答。
一个人笑说：最近闲的都快发霉了，哪有什么好事。
另一人则是说：城东分局油水最足，还指望着纪兄您给我介绍好活。
最后一人则是说：天天都是如此，淡的嘴巴发毛，就算有赚钱机会，也轮不到我。
三人回答正常，前后两人纪生海什么都没问，但中间那个，他又多问了句。
那里是城北分局，纪生海说他们有码头，最近就没什么事吗？
得到回答之后，纪生海同样没再问，很快挂断电话。
没什么事？
许青云抓到了重点，纪生海是打听另外三个分局情况。
如果是大事，他自己就能知道，这么问，明显是问一些隐蔽的事情，他的任务很可能是探听警局内部，最近有没有发生大事。
而且是对外隐瞒的大事。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南京八个分局，他只问了三个，剩下四个都是郊外分局，若是他猜测没错，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想办法再问。
还有安国财，如果他去打听军中情况，那么可以证实，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探查最近南京有没有什么人被抓。
主要是军警。
正好是军事情报处负责的部门。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许青云眯了眯眼，他明白日本人在做什么了，估计是内查之后，感觉事情没出在他们身上，便打听下是否军警这边出过大事。
泄密源头确定不在是情报科，肯定是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这个范围依然很广，但至少多了几条线索。
首先内奸不知道抓到了人。
内奸不知道具体行动，去了哪，仅仅是看到情报科外出。
内奸不清楚是否和日本人有关。
综合来看，内奸级别不会太高。
副科长以上级别的人，哪怕不知道具体情况，至少会明白针对的不是军警。
真是抓了军警重要人物，人家早就把关系疏导过来，找的就是他们。
谁在外面没几个朋友？
许青云暂时没有向苗风汇报，目前全是猜测，没有实证，接下来就看纪生海和安国财会怎么做。
他们做的越多，破绽就越多。
“组长，方来宝发来了电文，他们身份是伪装。”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燕鸣跑了过来，方来宝到了夫妻两人的老家，已经探明情况。
两人身份，姓名都对。
但根据老家人所说，他们是在上海工作，确实有孩子，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家。
方来宝让他们看了照片，男的很像，但女的不像。
至于孩子，没有几个人见过，认不出来。
诡异的是，他们双方家人四年前便已经离开，据说去了上海，直到今天没有回来过一次。
家人不在，方来宝只能向旁人和亲戚打听。
男方有个妹妹，嫁了很远。
女方则有两个哥哥，一个当兵不知道死活，另一个倒是不远，方来宝问清楚后，马上赶了过去。
让对方辨认过照片后，方来宝发回了电文。
女方不是本人。
邻居们几年不见，或许认不太清，但亲人不会认错，他们妹妹个子更高，长的也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那个孩子，很像妹妹家的，但无法确定。
女方哥哥五年前见过孩子。
“加强对他们的监视。”
许青云命令道，夫妻身份是伪装，极有可能是日谍，最后这个隐藏的日谍终于被他找到。
这次日本人不仅是两人一起，特意带了个孩子做掩护。
孩子极有可能就是真正这对夫妇的孩子。
至于这对夫妇，许青云有预感，恐怕凶多吉少，包括他们家人。
倒是孩子没除掉，让他有点意外。
或许孩子年纪小，记事不多，让他们认为带着孩子更容易潜伏，所以带了过来。
“是，组长。”
又找出了一对，燕鸣非常高兴，这些日谍果然狡猾，隐藏极深。
但他们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组长追查。
他们组长是最厉害的特工，对此燕鸣深信不疑。
三个照相馆附近的隐藏特工全部找了出来，他们是否属于一个小组，许青云暂不知情。
但根据情况来看，属于一个小组的可能性很大。
安国财和纪生海是同时接到的任务。
目前情报科三个小组各监视一个点。
情报科暂时没问题，可以把工作暂时放给他们，他们四组现在就三个人，一个人监视一个都不够。
西郊分局，许青石坐在办公室内，挂断了电话。
许青云给他打的电话，请他过去吃饭。
弟弟正在办案，抓日谍的案子，他八名手下已经回来，心腹向他说了案子的一点情况。
具体查的是谁他也不清楚，但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人。
八名手下被下过封口令，不得对外人说起，但他不是外人，弟弟没有刻意要求他们对自己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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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代号风筝
许青石起身走到窗前，他办公室位置不是特别好，外面只能看到几棵杂树。
不过很安静，他挺喜欢这间办公室。
弟弟正在办案，为什么突然请他过去？
案子已经办完？
手下们回来后，他便没有过问过案子，不清楚军事情报处情况，但弟弟找他，他肯定会去。
南京就他们兄弟俩，要互相照顾。
就像在天津的时候。
不同的是天津他照顾弟弟，来到南京则反了过来，许青云现在对他帮助更大，甚至可以说是他的靠山。
军事情报处在南京对警察局影响力，远超天津。
想了会，许青石回到办公桌前，不管弟弟找他做什么，晚上过去便知。
“组长，您来看。”
外面，正带人沿路边走着的杨文旭突然被手下叫住，安国财去取东西，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接到信号，二便是今天是他固定取东西时间。
许青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正好纪生海那边也有了动作。
“这就是那个信号。”
来到个路口，杨文旭立刻瞪大眼睛，路口墙角处，赫然画着朵花。
是什么花他没认出来。
“非常有可能，安国财去公园就摘了朵花，和这个有点像。”
“拍下来，马上向许组长汇报。”
杨文旭很高兴，找到信号，相当于知道安国财为什么今天突然出去。
他的一切行踪，便有了理由。
接下来就是找出画这个信号的人，抓到他。
还没下班，许青云便收到杨文旭派人送过来的消息。
照片没洗出来，但来汇报的人说了，画的东西看起来很新，明显没有多长时间。
看来他猜的没错，日谍果然是通过这种路边信号的方式，通知安国财去取东西。
他取走的，必然是给他的命令。
许青云心里没有任何着急，找出了三个，之所以没动，就是想抓到他们上线。
既然上线露了头，距离找到他则不远。
安国财不管接到什么命令，做完事后肯定会上报，无论是接头还是死信箱，上线都要去拿。
又到了比拼耐心的时刻，他只要比对方更有耐心，便有很大机会抓到人。
南京是他们主场，任对方隐藏再深，只要露了脸，就别想逃掉。
“哥，来了。”
晚上，许青云到门口迎接，许青石就带了一个人，许家族人许二喜。
许二喜世代跟随主家，像他们这样的人最为忠诚。
“那么丰盛，还有谁？”
进来许青石便看到桌子上摆好了酒菜，数量不少。
许二喜很自然站在外面，为许家两位少爷守在门口。
“没有别人，就咱们兄弟俩。”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他请许青石来并没有多少事，主要是想问问哥哥有没有换地方的想法。
纪生海是日谍，他肯定完蛋。
拿到证据，一直保他升职的那位副局长会跟着倒霉，相当于在城东分局空出个位置。
如果哥哥有想法，他会帮着哥哥拿下这个位置。
城内分局的副局长竞争很大，不过那是他们内部，别看许青云只是组长，真帮他运作，未必没有希望。
那位副局长的背景是警察厅一位副厅长。
如果不听话，纪生海一样能连累到他。
就警察局那些人，哪个禁查？
当然，这件事肯定需要许占杰去运作，上次在天津抄了那么多，许占杰那份一直没送，这次正好送过去，帮哥哥买了位置。
“城东分局？”
许青石很是惊讶，他才来南京多久，弟弟就能让他进入城内做副局长？
虽说时间不长，但许青石已对南京警察系统有很深了解，城内四个分局，城东分局油水最足。
这边有大量当铺，赌场和妓院。
还有隐藏着的各种势力，在西郊分局每月他有一百二十大洋进项，在这边即使什么不做，每月孝敬都要翻上好几倍，甚至是十倍。
“对，具体情况我不方便明说，只要哥你愿意，这个位置我会拿下来。”
许青云点头，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南京这边除了身边人外，最信任的便是哥哥许青石。
他若在警察局有更好发展，未来能帮到他更多。
如果城东分局没事，许青云不会这么做，既然这次他们落入自己手中，就要想办法为身边人谋福利。
“好。”
许青石没有矫情，能到城东分局，肯定比西郊强，哪怕是副职。
“哥，明天很有可能会有人向你这边打听这次任务情况，你什么都不要说，但他们要问其他人，可以让他们透露一点。”
许青云说的是纪生海，他今天问了城内三个分局，没有再打电话，估计明天来问城外四个分局。
许青云借调过西郊分局的人，这个情况肯定会被纪生海打听出来。
“有人打听伱的情况？”
许青石再次一愣，马上明白，弟弟盯住了什么，并且知道了对方所有动静，否则不会这么说。
“不是绝对，但可能性不小。”
许青云笑了笑，纪生海了解到他借调过人，要么直接上报，要么就是想办法问出他借调人做了什么。
后者可能性最高。
毕竟上报的话，调查任务有可能继续落在他的身上，不如直接查明再上报。
如果这样，许青云便可以事先给他埋个坑。
“你说，让他们怎么做。”
许青石没有再问，既然弟弟有需要，他会全力配合。
许青云说出他的想法，许青石不断点头，他的手下能从天津跟他来到南京，都是心腹。
让他们配合说点事情，非常简单。
晚上酒喝的少，菜吃的多。
吃完许青石返回，按照弟弟所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调到城东分局，在城东分局不用像西郊那样什么事都不问，该争的东西要去争。
没有实权，以后怎么往上爬？
许青石不用在警察厅经营关系，现在经营也没用，人家都有自己的人手，况且他们不需要花这个冤枉钱。
有军事情报处做他后台即可。
别人不知道，许青云最清楚，军事情报处未来发展会越来越好，军统时期更是权力滔天。
别说警察，军中带兵将领，只要有了证据他们说抓就抓。
即使打败日本人，改名的军统依然有着不小的权力。
许二喜开车，许青石坐在后排，闭目休息。
许青石住处在城内，分局是在城外，但他毕竟是副局长，不可能在城外居住，给他分配的是处独栋小院，没有天津条件好，但在南京这种房子已是不错。
许二喜去停车，许青石则去开门。
“谁？”
刚打开锁，许青石突然转身，手不自然摸向腰间，旁边的暗影处，出现了个人影。
“先生。”
看清楚走过来的人，许青石脸上带着惊喜，急忙收起枪，打开大门。
“先生，您先进去。”
许青石快速说道，先生身份不能曝光，他把人接进去再说。
三个多月没见到先生，他对先生极其想念。
“二喜，盯着外面。”
许青石对回来的许二喜吩咐道，二喜是他最信任的人，许青云都比不过。
和关系无关，二喜从小就跟着他，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他所做的任何事，二喜全都知道。
“先生，您怎么找到这的？”
带来人进入书房，许青石小声问道，过来的人四十多岁样子，穿着灰色长袍，衣服有点脏，稍稍有点乱。
“我回到天津后，便听说王剑生已调离，我猜你情况不好，去找你的时候，得知你已调往南京，在天津我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
男子姓陆，许青石习惯称呼他为先生。
“先生，怎么样，您找到组织了吗？”
许青石快速问道，老陆是组织内的老党员，之前在热河工作，三年前因为叛徒出卖，和组织失去联系。
他运气好，逃了出来，之后在天津隐藏。
他买的是假身份证明，有次被许青石发现，但许青石没有抓他，不仅帮他瞒了下来，还特意帮他办了真实的身份证明。
那会许青石是副大队长，做这些非常简单。
之后两人相识，老陆发现许青石思想很进步，慢慢向他透露点组织信念，半年前，成功将许青石发展进来，这是他在天津最大收获。
但他早已和组织失去联系，无法将许青石入党申请上报。
为了许青石能够入党，三个多月前他离开天津，前往北平等地，希望能和组织恢复联系。
“没有。”
老陆叹了口气，时局艰难，果党对他们发动袭击之后，这些年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
不管是组织还是他们潜伏在各地的同志，都面临着巨大危险。
特别是组织领导，果党不断围追堵截，现在居无定所，非常危险。
“先生，您不要急，我相信您肯定能和组织联系上。”
许青石安慰道，他知道老陆最大愿望就是和组织重新联系上，不做断线的风筝。
老陆的代号，就是风筝。
“我没急，可惜联系不上，没办法将你的关系上报。”
老陆叹了口气，他联系不上组织，没有得到批准，许青石就不算真正入党。
许青石非常不错，是个好苗子，又在警局身居高位，他的发展前景非常好。
“我没事，先生，正好我有个情况向您汇报……”
许青石笑了笑，把弟弟许青云在警察局抓到日谍，被军事情报处看重，并且加入军事情报处，已担任情报四组组长的事说了出来。
老陆很是惊讶，他知道许青云，当初许青石多次说过这个堂弟，聪明伶俐，没想到那么厉害，竟然抓到这么多日本特工？
相对比果党，日本人更可恶，他们和果党属于兄弟相争，日本人却是外来入侵者。
“先生，青云为人不错，我了解他，如果我们能……”
“不行。”
许青石话没说完，便被老陆打断，他明白许青石想表达什么意思。
老陆和果党有过接触，了解他们，许青云太年轻，现在又春风得意，贸然发展，很可能会害了许青石。
军事情报处他知道，虽然不像党务调查处那样直接针对他们，但军事情报处同样抓过他们的人。
特务部门的人最冷血，对他们不能随便抱有期望。
“是，先生。”
许青石没有再说，先生不同意，他不会贸然去做，不过老陆能来到南京，他非常高兴，现在开始，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先生，我可能要调往城东分局，您不了解南京情况，我先和您说一下……”
许青石把今天谈话告诉了老陆，许青云既然敢这么对他说，肯定已经有不小把握，否则不会提。
“城东分局，好事啊。”
老陆笑道，许青石给他介绍了南京分局情况，城东分局确实更好，去那边对许青石以后工作会更有帮助。
虽然他是外来者，但有弟弟照应，未来发展不见得差。
“先生，您现在住哪？”
“还在旅馆，回头我会去城东找个地方。”
“要不要我帮您找？”
“不用，我们平时不能直接联系，要向天津一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我关系，我还有钱，自己能够租下房子，然后先找个工作，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上组织。”
老陆果断摇头，他是逃出来的组织成员，组织内出现过叛徒。
敌人有他资料，无论在哪，他其实都很危险。
多年敌后工作让他明白，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和许青石关系，否则他一旦被抓，极有可能带给许青石危险。
许青石和他不一样。
许青石入党连组织都不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知道他真实身份。
老陆有坚定信念，他不怕死，更不会出卖许青石，他怕的是自己一旦死了，许青石的关系便彻底断掉，无法被组织知晓。
“是，先生。”
许青石答应了，他知道老陆平时非常小心，即使在天津，他们也不会经常见面。
哪怕见，都是在没人的时候，每次许二喜在外面守着，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先走了。”老陆起身
“要不您今晚住这？”
“不了，我住在这容易带给你危险，我先走，你不用知道我住哪，有事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老陆摇头，没有稳定之前，他不会让许青石去找自己，南京不是天津，在这边他会更加小心。
第三更，加更，一万两千字更新完毕。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起行动
老陆拒绝许青石送他，确定外面没人后，挡住自己脸，匆匆离去。
许青石只能在窗户那看他离开。
老陆非常小心，不是他生性谨慎，而是历年来血淋淋的教训，迫使他做出改变。
不仅老陆，很多其他同志一样有进步。
此时许青石心情非常高兴，先生来到南京，他不再是孤军奋斗，可惜先生没和组织联系上，想做点什么都没办法。
“许组长，纪生海去了东郊分局。”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接到汇报，纪生海再次动了，这次去的是分局。
他没打电话，用案子做理由，到东郊分局了解点情况。
东郊分局距离他们最近，他又有合适借口，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许组长，安国财今天联系了设备局的人，问他们军中情况。”
二组也传来汇报，安国财同样动了，果然是打听军中情况，许青云脸上露出笑容，俩人一起行动，证实了他的猜测。
鱼儿已经出现，距离上钩不远了。
目前那对假夫妇还没有动，不过他们和军警联系不深，估计上面没有动他们。
先留着他们，等安国财和纪生海上线出现后，再来抓捕。
若是能抓到这名上线，加上这俩人，可以再次抓到五名日谍。
五名日谍，不算少数。
“科长，您回来了。”
机场，苗风和许青云一起来接人，许占杰广州事情处理完毕，终于返回南京。
没回来的时候他便接到密报，许青云在南京又有收获。
他这次去广州带的人不多，主要是处理广州总务组长贪腐案件，一个广州站，本身资金没多少，总务组长竟然捞了一万多大洋。
换算成金条，足足三十多根。
他什么都敢卖，连电台都报损卖掉，最终被查了出来。
电台没能追回来，谁也不知道去了哪，不过这个总务组长的命到了头，处座让他押回总部，这次便带了过来。
等处座问过案子后，必然处决。
处座自己很贪，但他不允许手下比他更贪。
“车上说。”
许占杰没在机场和他们多说，上了车，立刻看向许青云：“现在案子怎么样了？”
他在广州，这次是和督查科一起办案，没有细问过南京这边的情况。
“目前已经盯住了四个嫌疑日谍，其中两个是一对夫妻……”
许青云慢慢把最近情况讲了出来，许占杰先是惊讶，随即喜悦，他离开没多久，许青云竟然通过个旧案子，找出了这么多人？
盯住了四个，并且已经抓到了一个。
而且四人的所有动作都没有瞒过他，现在正在盯着他们，引上线上钩，争取把上线同时抓到。
上线一旦现身，便是他们收网之时。
“好，非常好。”
听完汇报，许占杰立刻表扬，他没点评案子，许青云对案子最熟悉，在他看来已是做的最好。
“老师，还有三个人……”
许青云继续汇报，三名观察员同样有嫌疑，目前虽然没能找到他们，但至少有了点线索，下次多布置他们可能去的公共电话点，看看能不能拍到他们照片。
一旦拍到照片，他们也就逃不掉了。
“还有三个？”
许占杰更加惊喜，没想到盯住四个后，后续还有三个调查对象。
没追到人不怕，至少有了查案子的方向。
只要有方向，就可能有收获。
况且许青云说了，联络员价值很大，他们不知道潜伏人员在哪，但有给潜伏人员提醒的责任在。
只要知道他们提醒方式，便有可能找到潜伏日谍。
抓到他们，后续有可能再抓一批。
“老师，等把这边案子办完，我会全力追查他们三人。”
许青云点头道，许占杰则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办，等会我先去向处座汇报，你们去会议室等我。”
“科长，我这边也有点情况。”
苗风苦笑一声，他身上同样有案子，不同的是调查内奸。
可惜到现在，除了知道内奸不在情报科，其他一点线索没有。
内奸级别不高的事，许青云暂时还没说，调查的时候多查点没坏处，苗风知道科长级别没事，有可能找他们协助。
万一谁说漏了嘴，有可能被内奸提前知情，增加调查难度。
“内奸必除，你好好查，若有需要，等青云这边忙完，我让他帮你。”
听苗风说完，许占杰冷哼了声，他可是吃过内奸的苦，一个陆大旺，让他们前期那么多努力全部白费。
现在处里又出了内奸，不管是不是在情报科，都不可能放过他。
“是，多谢科长。”
苗风稍稍松了口气，许占杰让许青云帮他就好，靠他自己，真没有那么大信心找出内奸。
若不是许青云最近实在忙，他早就上门。
“处座，卑职已查清……”
许占杰回到军事情报处，自己办公室都没去，先到处座这边来汇报。
果然，听到一个小小总务组长贪了那么多，处座暴怒，连审都没审，下令直接处决。
这样的人他绝不会留，并且通令全处，让那些一心捞钱的人看看，谁敢这个样，以后就是他的下场。
杭州站同样收到总部通令。
看完内容，栾天河手脚有点发凉，他虽然没有贪站内的东西，但这次借助查内奸，可是收了很多。
要是被处座知道，他恐怕也要完蛋。
站长给了他三天时间，这三天他倒是认真去查了，但知情人太多，之前又收了那么多人钱，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站长，总部通令。”
电文必须去送，栾天河忐忑来到蔡石峰办公室，把总部通令递了上去。
“广州？”
看到时广州站出事，蔡石峰没有特别在意，不过随即看向栾天河。
“内奸找出来了吗？”
处座给他的时间到了，他必须尽快回复。
“还没有。”
“没有？”
蔡石峰眼睛一凛，恶狠狠瞪向栾天河，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知道总部那边催的急吗？
真查不出来，哪怕是心腹，他也要撤了。
否则上面怒火就会到他的头上。
“站长，虽然没有，但我已经发现了几个嫌疑人。”
栾天河急忙回道，蔡石峰神色缓和了点，有嫌疑人就好。
“谁？”
“行动组的……”
栾天河说出三人，都是没有给他送礼的人，送礼的他不敢说，一旦抓人，咬出他来，被站长知道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偷偷收钱，可没给站长送。
“他们有什么疑点？”
蔡石峰主动问，栾天河把疑点说了出来，真正调查之后，他先调查的就是这些没送钱的人。
送钱的多，没送的少，很容易分辨。
不过三人没送钱，各有原因，行动组的这个好赌，本身就没钱，还欠着赌债。
正好成为他攻击方向，好赌的人最容易被日谍策反。
另外两人是家庭情况一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拿不出钱来孝敬，而且他们没在行动组和情报组，上次没有接触案子，仅仅是听说，认为自己不会有事。
“抓人，审。”
听完汇报，蔡石峰觉得栾天河说的有道理，特别是行动组那人，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单独离开过。
“是。”
栾天河稍稍松了口气，他现在只希望内奸在三人之中，不在也得是他们，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三人很快被抓，不断喊冤，蔡石峰亲自审。
行动组那人第一个被审，他解释说自己出去执行任务后，手痒，去玩了会，赌场的人可以证明。
蔡石峰根本不听他解释，烂赌之人，为了赌本让他们干什么都行，直接用刑。
吃不了刑罚的痛，他最终招供。
听到他招供，栾天河的心算是彻底放下。
南京，纪生海从东郊分局离开后，下午便去了南郊分局。
还是之前那个案子。
一个流窜的悍匪，在南京杀过人，杀了一个有点权势的人，上面要求他们破案。
他手中有线索，此人可能躲在城外。
先去东郊，再去南郊，他是办案，谁也说不得什么。
他这么跑，后面监视的人就一直跟着，远远跟着，不让他一直脱离视线就行。
南郊分局离开，他直接去往西郊分局。
东郊和南郊都没事，仅剩下两个分局。
如果分局都没事，那就是总局或者厅里。
总局好办，厅里他还要想想办法。
办法简单，通过他的靠山便能打听出来。
他这个靠山比较蠢，给了钱干啥都行，在他面前不知道吐露出过多少秘密。
这些都成为了他的把柄，以后可以把此人捧起来，然后策反为他们的人。
这样警察局内便有高层直接为他们服务。
“纪警长，您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穷乡僻壤？”
西郊分局接待他的是一名警长，一个分局有四名警长，不过西郊分局有五个，许青石带来的人单独组成了一队。
“还不是被苟老八折腾的，他杀了人跑了，害苦了我们。”
纪生海笑道，苟老八是那名悍匪，在城东分局地盘杀的人，案子自然落在了他们身上。
“还没抓到苟老八？”
西郊警长知道这个案子，这种案子他们最不愿意碰，没什么油水，还带有危险。
“没，这不来找伱们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哪有线索。”
西郊警长立刻摇头，他们平时就想着捞钱，就算有线索也不会真在意。
苟老八不属于他们案子，抓到了是能立功。
可他背景不强，能做警长已是满足，没想过上升，对这类事自然不在意。
“他们是谁？”
纪生海突然问道，他看到外面走过来几个人，全是陌生面孔。
“许副局长的人。”
“许副局长，那个天津来的局长？”
纪生海立刻问道，他在警局，听说了西郊分局空降了一名副局长，据说之前是天津那边的大队长。
后台局长离开后，被发配了，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来到南京做上了西郊分局副局长。
纪生海级别还是太低，又没在西郊分局，不清楚许青石具体情况。
“没想到这件事你也知道，没错，就是他。”
西郊警长说话的时候没对许青石有任何尊敬，许青石在警局不问事，除了几名带来的手下，几乎是完全被架空状态。
他们是局长的人，对许青石自然不在乎。
“能做副局长，说明还是有关系的，如果立功，小心他被扶正。”
“扶正不可能，我们这哪有什么功劳，倒是他的手下，整天被人借走办案，也不知道办的什么案子。”
西郊警长不屑说道，纪生海心里却是一动。
“借，被谁借走了？”
“还能是谁，军事情报处，就他们使唤我们像孙子一样。”
西郊警长完全没想其他，脱口回道，纪生海再次一愣，军事情报处找西郊分局借过人？
这是个重要情报。
“什么时候借的？”
纪生海没问他们做什么，只问时间，刚才对方说了，不知道他们办什么案子。
军事情报处借调，办什么不会随便对外去说。
“就前几天。”
西郊警长随口回道，前几天，倒是和这次任务有点相符，很可能他们知道军事情报处最近动向。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副局长的人，多处好关系没错。”
纪生海笑道，和这边的人聊了几句，随即离开，他没有直接去接触许青石手下。
这些人天津而来，和他不熟，他需要了解清楚后，再想办法从他们那边打听情况。
纪生海所有动向，全部汇报到许青云这边。
他果然去了西郊分局，但没接触哥哥的人。
看来此人有点耐心，知道急不得。
他不急，许青云更不会急。
只要他想知道哥哥手下做了什么，迟早会去接触。
盯着他，就有可能抓到他的上线。
安国财那边也是同样，正在不断打听军中情况，有没有发生过异常，或者有没有人出事被抓。
杭州站，蔡石峰满意收起口供。
三个人他都审了，但对第一个最重视，后两个人喊冤后，他没有用刑，仔细询问了一些情况，便放他们出去。
行动组那人的口供对的上，虽然他污蔑是没给栾天河送钱被陷害，但蔡石峰没相信。
这次总算能给总部交代。
求保底月票
老书来的朋友都知道，小羽不喜欢存稿，都是现写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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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获时刻
南京，齐秘书送来杭州站汇报。
他们已经找出内奸，询问是否将内奸送往总部处置。
“找到了就行，让他们自己处置吧。”
处座脸色缓和不少，杭州站做的不错，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查出了他们内奸。
“是，处座。”
齐秘书低头，蔡石峰做的不错，真找出了内奸，要知道查内奸最难，苗风查了几天，至今还没有一点线索。
许青云正在办日谍案，又盯住了几个，处座没有催他们，一切以案子为重，抓日谍最为重要。
“组长，纪生海又去了西郊分局。”
许青云办公室，燕鸣跑过来汇报，有其他小组监视，他不用在一线，留下来专门等着给许青云传信。
“估计是要试探了。”
许青云面带微笑，纪生海果然没有放弃，这次肯定会找理由和哥哥手下接触。
接触好，不接触怎么让他得到假情报，吸引出他的上线？
网已经张开，现在就等着他们进来。
“肯定是。”
燕鸣同样带着笑容，这种案子办着最舒服，看着组长将这些日谍耍的团团转。
纪生海这次不是一个人去的西郊分局，带上了他的手下。
有线人汇报，城外西郊发现了杀人犯苟老八。
他是特意过来抓人。
到了西郊分局，纪生海立刻请这边人帮忙一起搜查，包括许青石的八名手下，全被他借了过去。
搜寻杀人犯需要很多人手，理由充分。
人跟着他，纪生海便有办法从他们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事实确实如此。
他很热情，请西郊所有帮忙的人吃饭，给他们买烟。
城东分局油水足，只要能抓到人，给大人物交代，这些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组长，成了，纪生海已经返回。”
纪生海处于监视中，燕鸣时刻打听着他的行踪，杀人犯没找到，纪生海带人回了城东分局。
他和许二喜等人有过接触。
“盯紧他，每个动作都要注意，窃听器装好了吗？”
许青云点头，纪生海得到假情报，极有可能会联系他的上线，在不知道他们怎么传递情报之前，所有的动作必须盯死。
“都装好了，纪生海家里有反侦察布置，还好被我们发现。”
窃听器是燕鸣亲自去安装，发现了纪生海在门缝中放置的细绳。
若是不注意，弄断绳子或者弄掉，纪生海回来后便会知道有人进过他的家，从而引起警觉。
纪生海今天确实得到了个重要情报。
西郊分局天津来的警察不是特工，虽然军事情报处给他们下了保密命令，但还是被他套了出来。
根据他们所说，上次是保护军事情报处的许青云去见一个人。
许青云是他们副局长堂弟，同样是天津调来，而且他们局长便是许青云帮忙做的调动。
在天津的时候，许青云便抓到过不少日谍。
所抓的人之中，有一个是天津特高课情报组长，他被许青云带到了南京，为了活命，给许青云提供一个很重要情报。
他说可以帮助许青云策反一名重要的日本人。
许青云去见的就是这个人。
为什么带他们，纪生海也得到了解释。
许青云刚来南京，被任命为情报四组组长，但情报四组没有正式成立，许青云就两名手下可用，平时有事便是让他们过去帮忙。
至于那名日本人是谁，什么身份，他们一无所知。
纪生海没有细问，他们不知道才正常，若是知道，他反而会怀疑。
不过今天得到的情报非常重要，他必须尽快上报。
对方是不是骗他，纪生海倒没有多大怀疑，他虽然不知道许青云抓了天津特高课情报组长，但知道许青云在警察局的时候便抓过他们的人。
许青云第一次抓到五名日谍，王剑生可是通报了全国的警察部门。
其他情况则不清楚，但许青云调来南京等事，这些很容易便能核实。
况且对方不知道他身份，又是被他套出来的话，不可能欺骗。
回到城东分局，纪生海耐着性子，等下班时间。
他没有立刻出门。
下班之后，他骑车回家，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撞在了路边墙上。
纪生海骂骂咧咧起身，把车子扶好，再次骑上车回了家。
“有东西。”
他走远后，有队员上前检查他摔倒的地方，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情况很快汇报到许青云这边。
“这是他发出的信号，马上盯住这个位置，所有路过的人全部拍照。”
“是，我去拍。”
燕鸣应道，那个路口人不少，一部相机不够，需要好几部相机，好在那个位置没有公共汽车经过。
否则车上的人也要查。
天津的时候，河田便是利用公共电车来查看信号。
燕鸣离开，许青云则轻轻敲着桌子。
纪生海发出了信号，他的上线肯定能够看到，接下来纪生海还要传递情报，不知道他们传递情报方式是见面还是死信箱。
许青云更倾向于死信箱。
这些日谍平日很小心，组长不会轻易和下线见面，但不管什么方式，纪生海上线一定会现身。
盯死纪生海，便能找到他的上线。
“铃铃铃。”
晚上十二点，许青云电话突然响起，电话就在床头，许青云一把抓起话筒。
“许组长，纪生海出来了，从后门离开，晚上人少，我们没办法跟的太紧。”
打来电话的是监视人员，许青云知道这两天最为关键，让他们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纪生海家前后门全布置了人监视，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他一动，就被两名监视人员发现。
“我马上过来。”
许青云挂断电话，纪生海果然动了，只是没想到是晚上出门。
晚上有警察巡逻，夜巡的警察最喜欢抓晚上不回家的人，抓到后勒索钱财，晚上一个人在外有不小风险。
不过想到他的身份，许青云并不意外。
巡警会抓别人，绝不会抓他。
说不定巡逻的人之中便有他的手下。
“组长。”
燕鸣同样起床，昨天他住在许青云这边，有什么事好帮着去做。
“纪生海可能投放了情报，我们去找到他的死信箱。”
许青云对燕鸣说道，这么晚出门，最大可能就是投递情报，晚上人少，纪生海能更好观察是否有人跟随，保护死信箱位置。
监视的人不能被他发现，一旦发现前功尽弃。
“好。”
燕鸣应道，纪生海发出信号，又投放了情报，估计明天他的上线就会去取。
只要他现身，就别想逃掉。
抓到上线，纪生海没必要继续盯，可以直接抓人，他的好日子彻底到了头。
“许组长。”
许青云很快赶到地方，还好路上没遇到巡警，就算遇到也没事，燕鸣准备了钱，塞钱就行。
若不是为了保密，他们根本不怕警察拦截。
“人现在在哪?”
“刚刚回去。”
纪生海已经回了家，他去的地方不远，监视的人不敢跟，只知道大概位置。
“手电筒。”
许青云伸出手，燕鸣立刻将手电送上。
纪生海人回了家，但他脚印留在了外面，别人不知道他去了哪，许青云能查到。
现在是晚上，脚印没有被破坏，找起来非常容易。
没一会，许青云便来到处邮筒旁，纪生海的脚印在这里有过停留。
不仅停了，而且他蹲下过。
之后纪生海又继续向前走，许青云让燕鸣守在邮筒旁，自己则继续向前追踪。
果然，他向前走了没多远，便直接转身离开。
看来邮筒就是他的死信箱。
给上线直接寄信吗？
不会，如果直接寄信，他没必要留下信号，况且邮筒很高，他把信投进去根本不需要蹲下身子。
他的死信箱就是那个邮筒，但是在下面。
回来之后，许青云在邮筒下方仔细观察。
很快便被他发现异常。
邮筒并不是完全固定，可以转动，转动后邮筒露出了个茶盏大小的空隙，里面赫然放着张油纸。
油纸里面，就是纪生海给上线的情报。
“小心打开，一定要还原。”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油纸不开他也知道内容，但打开后，能够更加证实纪生海身份。
“组长放心，我一定还成原样，绝对让人看不出破绽。”
燕鸣笑呵呵应道，其他人则瞪大了眼睛，他们一直跟踪，都不知道纪生海什么时候在这里放了东西，许组长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还原并不重要，如果明天抓到纪生海上线，不还原没任何关系。
之所以这么做，是避免抓人失败。
河田的例子告诉许青云，任何事情没有绝对。
燕鸣小心打开油纸，里面是张纸条，看完内容，许青云和燕鸣都笑了。
里面内容不多，主要是两点。
第一，请上线核实军事情报处情报四组组长许青云详细情况。
第二，天津特高课情报组长叛变，帮军事情报处正在策反帝国人员，具体是谁他不清楚。
署名为老牛，这是纪生海的代号。
“放回去，现在开始盯着这里，晚上有人来，直接盯住，白天在此停留过的人都要拍照，如果发现有人取走情报，立刻上报。”
“组长，您先回去，我留下来亲自盯着。”
燕鸣主动留下，日谍马上就要现身，现在是最重要时刻，今晚他不会再睡，一天一夜不睡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注意安全。”
许青云没有拒绝，燕鸣机灵，心细，有他盯着更稳妥。
其他人不会反对，案子本就属于情报四组，他们是帮忙，只要抓到人，功劳少不了他们那一份。
“老师，纪生海已经投放情报，他的上线还没去取，不过应该快了。”
早上来到处里，许青云便来汇报情况，许占杰回来后，亲自盯着这个案子。
“好，等他取情报的时候，立刻抓人。”
许占杰高兴说道，日谍小组长有电台，通过电台和上面联系，只要找到潜伏日谍上线，就没必要继续盯着。
抓到人后，尽早撬开他的嘴巴，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
根据天津所抓日谍经验，一个日谍小组，一般有四到六人。
现在不能确定盯住的三组日谍是否为同一上线。
若不是，这次收获将继续扩大。
“是，老师。”
许青云汇报完毕，立刻前往监视点，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天，纪生海上线最有可能今天出现。
若是两天没来取情报，那他就要考虑强行抓人。
好在结果没让他失望。
中午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样子的老汉，推着车，靠在了邮筒旁。
此时至少五双眼睛盯着他，燕鸣拿着相机，快速拍下了他的照片。
野泽岸斋今年三十五岁，他长相显老，看起来像是四十多。
平时他很会伪装，穿上什么衣服，便像什么人。
此时穿着普通，看起来就是极为普遍的老汉。
若是穿上西装，他马上会变为成功的老板。
之前他接到上海方面的命令，让他核实军事情报处是否对军警做过什么。
他手下有两名情报员，正好可以接触这些情报。
他和手下情报员单线联系，昨天他注意到老牛留下的信号，便明白老牛已经打探出了什么。
今天上午他便到了附近，但只转了一圈便离开。
每次取情报，他都会无比小心，确定安全后才会过来。
此时他用身体挡住了邮筒，手伸向后边，借助身体的靠力，慢慢转动邮筒，没一会便将里面的油纸取了出来。
“许组长，他已经拿到了情报。”
旁边的人一直用望远镜看着他，他手上的小动作没能隐瞒住几双眼睛。
“准备行动，抓人。”
许青云眼中闪过道寒光，抓他的同时，还要抓纪生海。
许占杰会亲自带着行动科的人去城东分局抓他。
纪生海和眼前男人不同，他在警局，又是警长，有武器和手下，必须一击制服，不能让纪生海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否则很容易节外生枝，出现变故。
“是。”
听到抓人的命令，监视点的人都很高兴，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到收获时刻。
保底第二章，还有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充满仇恨
野泽岸斋拿到情报，立刻起身。
他不会在这里太久。
起身的时候，油纸已被他藏在身下，现在不是看情报的时候，等会到没人的地方再看。
“行动。”
刚离开邮筒几步，燕鸣突然喊了声，他亲自带队过来抓人，几名情报科队员立刻向野泽岸斋扑去。
情报科人员行动能力是比行动科弱点，但都接受过专业训练。
抓人完全没问题。
一瞬间野泽岸斋便被扑倒，他反应极快，身子想要转过来，同时去摸身上的手枪。
燕鸣没有动手，但一直盯着他。
注意到他的手，燕鸣上前一脚踩住，野泽岸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组长，他身上有武器，但没毒药。”
燕鸣很快来到许青云身边，把野泽岸斋身上搜出的情报和武器全部交了过去。
“带回去。”
许青云点头，没随身带着毒药，撬开他嘴巴可能会容易点。
深田义远，也就是观察员刘乔生招供后交代过，他隶属于上海特高课，潜伏之前上面给他发了武器和毒药。
毒药缝在衣领内，若有不对，随时咬毒自尽。
刘乔生并没有照做，他认为自己是观察员，暴露的可能性很低，天天带着毒药反而危险。
毒药离嘴巴那么近，万一不小心咬到，岂不是死的很冤？
野泽岸斋被强行押上车，刚取出来的那份情报注定是看不到了。
车子开进军事情报处，他知道是谁抓了自己。
“青云，回来了。”
许占杰比他们更早返回，抓捕纪生海没出意外，许占杰带的人很多，进里面直接控制住纪生海，二话不说便把人带了回来。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行动科两位科长全部到场，别说纪生海背后只是个分局副局长，就算是他们总局局长也不敢吭声。
谁敢阻拦办案，全抓起来。
拿出武器者，杀无赦。
“老师，人已经押了回来。”
许青云微笑点头，许占杰非常高兴，亲自参与审问。
安国财和那对夫妇暂时没动，先审，审出结果，若他们不是一组的人，继续盯着他们，把他们上线也给钓出来。
若是再抓不迟
野泽岸斋先被带进了刑讯室。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许占杰首先问道，他最喜欢审问日谍，特别是日谍招供的时候，满足感最强。
野泽岸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被带进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身份暴露，对方一直等着他，心中没有任何侥幸。
看来是谷川出了事，他现在不确定是谷川背叛了他，还是谷川同样被盯住。
但不管哪个结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谷川是纪生海的真实名字。
“用刑。”
许占杰冷哼了声，许青云没有说话，燕鸣则上前交代，先打半小时。
审讯科的人见识过许青云对日本人的刑罚，抡起皮鞭，狠狠抽在野泽岸斋的身上。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声。
半小时内，谁也没有再问，直到半小时刑罚结束，许青云才起身，来到野泽岸斋面前。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野泽岸斋伪装身份，这点不急，野泽岸斋招供，他们能够知道所有一切，就算不招，一样能查出他是谁，找到他住的地方。
进而找到他的电台和密码本。
日谍已被抓，他没有时间和机会转移电台和销毁密码本。
“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到你的电台和密码本，安国财是你的人吧？”
许青云突然问道，野泽岸斋则是心里猛然一惊，他知道谷川已出事，怎么安国财也暴露了？
这些中国人，怎么会找到他那么多下线？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开口结果一样，但伱不说，各种痛苦全部要尝试一遍，考虑下吧。”
许青云淡淡说道，野泽岸斋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给他上电椅。”
许青云微微摇头，这些日本人有过刑罚训练，加上他们常年被洗脑，一般刑罚都能撑上段时间。
不过电椅的恐怖，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电椅刺激的是神经，不是肉体，神经的痛远超人类的想象。
牙疼很多人都有过经历，疼的时候能要命，整晚睡不着觉。
但那种疼，完全无法和电椅相比。
电椅通电，相当于全身都是牙疼那种痛苦，而且是拔神经最疼的那种，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支撑不下去的原因。
其他痛苦，能够用昏迷来暂时缓解。
电椅却不行，只能一直承受。
几人将野泽岸斋绑在电椅上，接通最小电流。
许青云一直看着他，野泽岸斋再次发出痛苦嚎叫，浑身发颤，没一会额头便全是大汗。
“我说。”
十分钟后，野泽岸斋终于撑不住开口，不过他能在电椅上坚持十分钟时间，许青云对他还有点佩服。
这是个意志力比较强硬的人，不过从他没带毒药的时候许青云便明白，让他开口只是时间问题。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快速问道，日本人一旦开口，会非常老实，除了河田。
河田当初招供是欺骗，故意隐瞒，他没有真正投降。
“野泽岸斋，上海特高课少佐特工，代号猎鹰，猎鹰小组组长。”
野泽岸斋低着头，慢慢说道，果真是组长，许占杰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你的电台和密码本藏在了哪？”
“在我一处安全屋内……”
野泽岸斋交代了出来，电台和密码本他并没有放在自己住的地方，而是另外租了个安全屋，有需要的时候他去安全屋发报和收报。
“你有几名下线，都是谁？”
“四个，有一个已经撤离，纪生海和安国财你们已经知道，还有两人以夫妻名义在一起生活。”
野泽岸斋老实回答问题，许青云则愣了下。
那对带孩子的夫妻，也是他的下线？
除了之前逃掉的孔玉发，剩下三个其实他都已经找到，目前来看，刘乔生是他们这个组专门的观察员，只是和情报员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
“你们都做过什么事？”
许青云继续问，许占杰则起身，安排方来宝去把电台和密码本找来，这将是他们缴获的第三个密码本。
有密码本，处座会更高兴。
他已经缴获了两本，现在对待密码本不像最初那么宝贝，在天津第一次拿到密码本的时候，他可是亲自到现场搜查。
这次直接交给别人。
野泽岸斋交代很彻底，把他们做过什么，策反过谁，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可惜孔玉发跑了，没能彻底抓到完整的日谍小组。
许占杰很遗憾。
即使如此，收获也是不小，纪生海主要收集警察局情报，安国财则是军中后勤情况。
至于那对夫妇，他们主要工作是策反。
并且已经策反了五人。
所有的人都逃不掉，军事情报处再次外出，这次拉上了行动科，一起抓人。
如此大的动静，瞒不过处里的人。
许青云没有审纪生海，先去了学校。
那对夫妇在上海的时候，认识了他们原本身份的主人，同样是一对夫妇，而且男的和日谍中的男性长的很像。
那会他们便有取代两人，利用他们身份做事的想法。
两名原主读过书，是知识分子，非常适合，在故意接近，了解他们所有情况后，他们出手杀死了这对夫妇，并且将他们的父母骗到上海，一起杀害。
孩子他们却留了下来。
被害夫妇平时多是男的在外，见过女人的不多，带上孩子，更适合他们伪装。
即使遇到认识的人，也会被认错。
最重要一点，当时孩子只有三岁，很小，他们接过来后，小孩以后记忆会丧失，甚至会认定他们就是父母。
如果小孩表现出异常，他们随时可以制造出‘意外’，来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
仅仅为了伪装的身份，他们便残害了六个人。
杀人对他们来说没一点心理负担。
野泽岸斋招供后，许青云便向杨文旭他们下达行动命令，立刻抓人。
既然他们都属于一个小组，没必要再等。
这次将再次抓到五名日谍。
“你们找小苏？”
来到学校，许青云让燕鸣去找孩子老师，小苏便是那个孩子。
“是，能不能让他出来一下。”
许青云微笑点头，这是个可怜孩子，父母被日本人所杀，他被日本人收养，当做一种掩护。
但他日子过的并不好，经常挨打。
日谍被抓后，孩子没人来养，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死了，一个人无法生活。
他连投靠亲戚都不行，没有自己帮忙，孩子不知道自己亲戚在哪。
最终不是饿死，就是流落街头，成为乞丐，或者为别人赚钱的小乞丐。
“你们是？”
“我们是孩子亲人，来南京顺便看看他。”
许青云解释道，燕鸣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盒胭脂，笑呵呵递给了老师。
老师是女性，这样的礼物果然让她高兴，没再说什么，到里面把小苏喊了过来。
“组长，孩子以后怎么办，咱们养不了他啊？”
老师走后，燕鸣小声问道，许青云则盯着前面，微微摇头：“先看看情况，日谍有没有对他洗过脑。”
如果日谍暗中教育过他，让他痛恨中国人，向往日本，这孩子的思想还要先纠正过来。
好在年纪不大，有希望改正。
若没有被洗脑，给他笔钱，将他送回老家亲戚那。
这笔钱不用许青云自己出，抄了那对日谍夫妇的家，从他们的财物中拿出一些来就行。
钱不能给多，孩子太小，给多了是害他。
每年给一点，顺便能了解他的亲戚是否虐待他。
“来了。”
燕鸣看到老师拉着个孩子的手走出来，孩子看到他们，脸上带着茫然和疑惑。
“我是你老家的人，你还记得老家在哪吗？”
许青云温和问道，燕鸣则带着女老师走向一旁，不让女老师听到组长和孩子的对话。
孩子摇头，许青云则蹲下身子。
“你爸妈平时打你次数多吗？”
孩子脸上似乎带着点恐惧，许青云心里一叹，看来他平时没少被虐待。
日本人不可能真心对他，这点许青云非常清楚。
“他们对你说过日本的事情吗？”
许青云继续问，孩子则是摇头，始终一言不发。
“如果让你离开他们，你是否愿意？”
许青云接着试探，孩子脸上现出丝警惕，悄悄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他们不是真心对你，经常打你，如今他们犯了事，回不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许青云挑明来意，日谍被抓后，小孩迟早会知道。
他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父母永远回不来瞒不住他，提前告诉他这些不算什么。
“他们犯了什么事，会死吗？”
孩子终于开口，但问的话却出乎许青云意料，而且这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根本不像是在问自己父母。
“会。”犹豫了会，许青云最终点头。
“真的，谁抓的他们？是你吗？”
孩子继续问，许青云看着他，轻轻点头：“是我，但他们犯下大错，该死。”
“你确定他们真的会死？”
孩子似乎有点紧张，许青云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我可以确定。”
被他抓到的日谍，不会有好下场，等没了价值便会枪毙，留着纯粹是浪费粮食。
“哇……”
更让许青云没想到的是，孩子听完他的话，突然放声大哭，这突来的变故，让老师急忙跑了回来，把小苏拉到怀里，质问许青云做了什么。
“刘老师，我没事。”
孩子突然又不哭了，但眼泪还在脸上一直流着。
“爹，娘，他们终于有了报应，你们可以安息了。”
孩子没哭，不过却跪在地上，面向东方。
他的父母是在上海被杀。
许青云更是愣在了那，这个孩子知道父母不是亲生，并且是自己仇人，难怪他刚才会那么问。
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记得那么多，并且掩饰那么好，连日谍都没看出来他知道这一切？
“谢谢您，能不能让我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
孩子对着东方磕了三个头，又转身对着许青云磕头，他年纪不大，骨子里却充满了仇恨，想要亲眼看到凶手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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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次送钱
老师愣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先起来。”
许青云没有直接答应，这孩子的聪慧超出了他的想象，先问清楚再说。
小苏老老实实起身，先是看向老师：“刘老师，我没事，我想单独和先生说说话，可以吗？”
“好，没问题。”
刘老师一口答应，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小苏并不是被欺负，他刚才对眼前的人磕了头。
还说什么报应，安息的话，可是小苏父母不是好好的吗？
上次来接小苏，她还见到过，非常不错的一对文化人，什么时候死了？
难怪小苏老家来了人。
“你知道是他们杀了你父母？”
许青云首先问道，小苏轻轻点头：“我爹娘很疼我，他们不可能把我交给别人，两人骗我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把我托付给了他们，那时候我就知道，爹娘被他们害了。”
“但我太小，不敢问他们，后来他们经常打我，我一直忍着，想长大后再报仇。”
这孩子确实聪明，三岁的时候竟然就知道隐藏自己情绪。
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没被日谍害死就好。
“他们是不是日本人？”
小苏再次问道，许青云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小苏知道他们身份。
“没错，他们不仅是日本人，还是日本特工，如今被我们抓到，可以帮伱父母报仇。”
许青云没问小苏是怎么知道两人身份，估计看他小，两人交流的时候被他听到。
若是小苏大点，他们同样逃不掉，会因为小苏暴露。
可惜小苏今年还不到八周岁，不知道，又或者不敢轻易去举报他们。
“谢谢您。”
小苏深深鞠躬，许青云看着他，轻声问道：“他们已经被抓，我会把你送回老家，你老家还有姑姑舅舅在，他们可以养你长大。”
“我能不能不回老家？”
小苏突然问道，他对老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所谓的姑姑和舅舅，根本就没有见过。
“我想留在这边，您帮我爹娘报了仇，我可以为您做事报答，虽然我还小，但我会洗衣做饭，等长大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放心，我吃的很少，有点吃的就行。”
小苏的懂事让人心疼，许青云则有点犹豫。
他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来当佣人，不过他若不愿意回去，可以继续让他上学，但是要换一所学校，同时改名换姓。
毕竟日本人知道他的存在。
“你先回去上课，我考虑下，等你放假了，我再来接你。”
许青云没有当场回答，小苏很聪明，值得培养。
这么小开始培养，等长大后，会像许二喜那样，成为许家的忠臣。
不管现在如何，抗战之后，许青云都要为自己考虑后路。
到时候小苏已长大，若能像二喜那么忠心，可以将他送出去，帮自己打理外面的事情。
“好，我等您。”
小苏没有任何纠缠，回去上课，不过他回去的时候回了好几次头，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许青云不来接他。
“组长，这孩子太聪明了吧，居然知道所有一切，还能隐瞒这么久。”
送走老师和小苏，燕鸣回来问道，许青云默默点头，小苏确实聪明，三岁时候便知道隐忍，这样的孩子不多。
他知道真相最好，不用自己解释。
许青云离开学校的时候，杨文旭，向杰生他们已经押着人返回军事情报处。
安国财，还有那对可恶的日谍，全部被抓。
不过抓人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安国财提前发现了他们，逃跑的时候被他们打伤，好在情报科这边没人受伤，安国财伤的不重，不是致命伤，能够救回来。
他的口供并不重要，上线野泽岸斋被抓，知道他所有一切。
在哪都能审，如果他不招供，回来再好好用半小时套餐招呼他。
隔几天来一次，直到招供为止。
随着所有人返回，这次行动大获全胜，共抓捕日谍五名，包括一名组长，以及缴获电台和密码本一部。
情报科所有人喜气洋洋。
这次他们全部参与，抓日谍的功劳有他们一份。
特别是其他三组，不少人军衔已很久没动，借助这次功劳，一些人可以提升军衔。
处座从不放过给自己人提升的机会。
纪生海已经招供，被打了半个小时后便招了，比起他的上线差了不少。
安国财在医院，两口子日谍仍然再审。
许青云给审讯科说的是各打一个小时。
他们最可恶，口供不重要，打了再说。
特别是那个女人，多次虐待小苏，她知道怎么折磨人，不让小苏身上留下伤痕，但却极为痛苦。
这次让她感受下痛苦滋味。
纪生海的口供最重要，许青云单独拿走。
日谍的家是其他小组所抄，五名汉奸的家，许占杰特意留给了许青云。
许青云手下不多，但抄家完全没问题。
燕鸣和方来宝一起带人过去，五个汉奸全部被抓，家底都给他们抄干净了。
五个不多，但他们却很肥。
能被日谍盯住的人，本身就有一定级别，更有钱。
他们不贪财，日谍拿什么来引诱他们？
五名日谍抄出来的东西，三名组长各留了一点，剩下的都送到了许青云这。
他们不敢拿太多。
案子属于许青云，带着他们立功，能喝上汤已是满足，更何况这次还立了不小的功。
要是吃相太难看，科长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别看许青云才来没多久，可真论关系，他们比不过许青云，人家是正儿八经科长收下的学生。
天地君亲师，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
钱许青云不急，他在看纪生海口供。
主要是他那个靠山副局长，帮他做过什么。
这次他要帮哥哥调个好位置，不拿下这边副局长，怎么把这个位置腾出来？
这个副局长做的还不少，包括泄露过重要情报。
仅此一条，他位置便没了。
其他事也有，但纪生海交代不详细，许青云又加班审了他，让他把副局长所有做过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纪生海已经招供，问什么说什么，许青云手中又多了不少这个副局长的罪证，足以将他处死。
第二天晚上，许青云提着箱子来到许占杰家中。
这两天燕鸣把抄来的钱换成了金条，他知道组长不喜欢太多大洋，金条最合适。
五个汉奸，外加五个日谍，去除其他人所得，最终落在许青云手上大概有六十根金条。
来许占杰这，他足足带了五十根。
相当于自己只留下十根。
不过五十根金条能帮许青石买来城东分局副局长还是很值，城东分局无论条件还是待遇，都要比西郊分局强上不少。
这笔买卖不亏。
“青云来了，你老师在书房，直接去吧。”
“谢谢师母。”
许青云弯腰行礼，来之前他打过电话，许占杰正在家等他。
“老师。”
进到书房，许青云把箱子放在了茶几上，听着放箱子的声音，许占杰便知道东西份量不轻。
他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
“来这边坐。”
书房内有沙发，高档沙发，许占杰带着许青云在沙发这坐下。
“结案报告我已经写好，您先过目。”
许青云顺便带来了这次的结案报告，案子办的时候许占杰不在，不过半途他回到南京，帷幄之功肯定有他一份。
“我看看。”
许占杰接过报告，和之前一样，许青云重点突出别人，包括杨文旭等三名组长，都在里面提了他们。
这次许青云没有对自己丝毫不提，避免被许占杰修改，他还要重抄一份。
字写多了，累手。
更何况现在是繁体字，写起来更麻烦。
“写的不错，明天我去上报处座，争取这次帮你们都晋升。”
许占杰看的很仔细，没什么问题，可以上报，加上上次功劳，许占杰有足够理由帮助许青云要晋升。
这次要晋升上尉。
中尉组长，确实太低了点，人家副组长都有少校级别，许青云仅仅是中尉，说不过去。
“多谢老师。”
许青云低头道谢，随即说道：“老师，城东分局那个副局长涉案很重，我们完全可以抓人？”
“副局长，我明白了，你想让你哥过来？”
许占杰可是老狐狸，许青云一说这话，他便明白是要对那个副局长下手，这几天副局长知道纪生海被军事情报处抓走后，很是着急，托了很多关系，问了许多人，想知道纪生海犯了什么事。
纪生海是日谍，他的案子属于机密，一个小小分局副局长怎么可能打听出来。
况且他也没资格把关系运作到许占杰这里。
“老师，这件事还要麻烦您。”
“一家人不要说麻烦，明天你就去抓人，先把他罪名做实，副局长的事我来安排。”
许占杰摆摆手，一个分局副局长，真不是什么大事。
许青石本就是副局长，过来属于平调。
上面的人不敢反对。
军事情报处已经抓住了他们把柄，现在只是一个副局长，你要是反对，接下来可就不仅仅是副局长了？
副局长若是咬出一堆人，他们能办个大案子出来。
就看他们给不给这个脸，要不要让许占杰发飙。
“是，老师。”
许青云微笑点头，箱子留在了书房，等他走后，许占杰才打开箱子，看到满满的金条，笑的更为满意。
数了下，足足五十根。
许青云把这次收获中的绝大数都给他送来了，有点多，下次不让他送那么多。
这次赚了多少好处，许占杰很清楚。
许青云留的太少，哪怕送他一半都已足够。
至于帮许青石调动，在许占杰眼里确实算不得事。
不过这些钱他也不是全留在自己手里，处座那肯定要送点，还有齐秘书，现在不用，等合适时机，一次多送点。
这年头，谁不收钱，谁不送钱？
第二天上午，方来宝便带着行动科的人将城东分局副局长抓了回来。
纪生海被抓后，不少人预感他要出事。
果真如此。
副局长被带进刑讯室便交代了，没怎么用刑，问什么说什么，他很清楚进了军事情报处，想出去有多难。
他是不断求饶，愿意花钱。
许青云根本不搭理他，很快给他定罪，又抄出来一笔钱。
这个人油水不少，若不是他还要向上面孝敬，大头都送了出去，许青云能抄出来的钱更多。
其他人正对空出来的副局长位置虎视眈眈，警察厅突然下了调令。
西郊副局长许青石，调任城东，依然是副局长，职务和级别都没变。
可谁都知道，城东比西郊要好多少。
这两个地方，一个倒数，一个正数第一，相差可不仅仅是几个名次。
就好像后世县级市，级别相同的情况下，好城市远比去个偏远山区的小城市强的多。
城东分局外有三里路的地方，老陆正在路边喝茶。
简单的路边摊，烧的柴火，泡的是大碗茶。
这种茶味道一般，但有个好处，解渴，一个铜板便能买上一大碗。
此时他脸上带着笑容。
许青石调到城东分局的事他已经知道，巡警们喜欢聊天，旁边就有两个巡警坐在那喝茶说话，说的正是许青石。
他们之前都不知道许青石是谁。
没想到这次空出的位置，竟然被个外来户夺走。
许青石是从天津来的南京，直到要来他们分局，这些警察才知道。
他们还在猜测，许青石的背景靠山是厅里哪位大人物？
想做到他们城东分局的副局长，仅靠总局关系不够，必须厅里也要有。
而且不能是低级别的人，至少也得是个副厅长。
许青石成功了，接下来他会在城东分局工作，这些天老陆已了解南京警察局情况，城东分局确实是最好的一个。
许青石以后发展越好，他的重要性便越大。
可惜他没能联系上组织，如今时局艰难，党务调查处的疯狗四处追捕他们，任何一个地方的同志都不会轻易露面。
他在南京，想和组织恢复联系会更难，等许青石稳定后，他准备去趟上海。
上海租界内有同情他们的商人，他看看能不找到联系组织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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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先生赐名
许青石坐在新办公室内，这里比西郊那边更大，更宽敞。
沙发，办公桌，椅子，柜子等等，比西郊更显奢华，沙发旁茶几上放着个崭新的留声机，办公桌旁边还有台精致收音机。
“朱门酒肉臭。”
许青石忍不住感叹，他这间办公室之前属于被许青云抓走的那位，里面东西还没来得及做出改变，他就被调了过来。
原来那位副局长突然被抓，警察局的人仅仅是把他个人物品匆匆收走，便把办公室腾了出来。
主要还是上面命令下的太急。
许占杰亲自出面，手中又有他们把柄，仅仅要个副局长位置，没人敢不给这个面子。
预防夜长梦多，他们要求许占杰帮他们解决隐患。
那位副局长不是厅长的人，厅长自然不会保他，只要不把事情闹大，许占杰想要什么都给他。
“大少爷。”
许二喜敲门进来，他们和许青石一起把关系调到这边。
纪生海警长位置被许二喜顶替，许二喜本身就有级别，纪生海的警长也属于之前副局长所有。
现在上面让他们什么都不要管，包括局长在内，对许青石任何任命都要支持。
不支持，局长一样要完蛋。
手下有日本特工，军事情报处借机发飙，拿下他轻而易举。
局长同意，别人更不敢有任何反对。
就这样，许青石低调来到南京，却强势调到城东，刚到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
“交接办好了？”
许青石笑问，许二喜在西郊就是警长，但那个警长和眼前这个完全没办法相比。
那边地盘是一片穷乡僻壤，治下百姓衣服都没有几件，别说油水，不倒贴已是不易，这边不同，片区内到处都是商户和有钱人。
随便给点孝敬，就能让他们吃的滚圆。
“办好了，非常简单。”
许二喜笑道，纪生海被抓，别人不清楚原因，甚至还有原来的手下幻想着纪生海回来。
许二喜知道的事很多，纪生海是日本特工，被小少爷抓到后，没有回来的可能。
“大少爷，您在想先生？”
见许青石有心事的样子，许二喜小声问道，许青石则轻轻点头。
他已经调了过来，并且知道先生就在身边，却不知道他住哪。
天津的时候，他至少知道先生住处。
现在先生没有告诉他，他不敢主动去找，他同样清楚先生处境。
“我会帮您留意，如果遇到先生，帮您问出地址。”
许二喜小声说道，许青石立刻摇头：“不用，即使在路上见到先生，没有先生允许也不要和他说话，先生有事，自然会来找我们。”
清楚目前形势，先生这么做有他用意，如今时局艰难，他们帮不了先生，但绝不能添乱。
“是。”
许二喜低头应道，幸好小少爷不知道先生存在，否则不知道他会不会抓人？
如果小少爷要抓人，大少爷怎么办？
许二喜有点头疼，他是许家的人，忠心的是许家，绝不愿意看到任何对许家不利的情况。
此时的许青云，正在学校外面。
今天小苏放假，要回家。
经过考虑，许青云决定留下小苏，先让他在南京上学，以后送到重庆，他若能考上大学，送他出去深造。
小苏这么聪明的孩子，确实不多见。
“先生。”
小苏带着东西出来，看到许青云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燕鸣和方来宝则在一旁警戒。
“跟我回去。”
许青云笑了笑，小苏原来的家已经回不去了，那里被封存，况且日本人知道那，小苏回去会有危险。
日本人应该知道他们情报员出事的消息。
许青云猜的没错，日本人确实已经知道。
这么大动静，军事情报处不少人知道情报科再次抓到日谍，山鬼得知消息，第二天便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联络员。
他察觉到异常，处里可能正在找他，第一时间没敢动。
青木收到消息，马上上报。
川岛让他核实清楚，是军事情报处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还是真有他们的人被抓。
青木刚刚得到回复，立刻来到办公室。
“课长，观察员回复，猎鹰小组三名小组成员全部出事。”
青木小心说道，得到山鬼汇报，他马上启动观察员，让他们检查各自区域内是否有异常。
刘乔生的收音机始终有人在听，接到信号，许青云让燕鸣带着刘乔生做了回复。
许青云明白，内奸再次上报了情况。
内奸上报的次数越多，他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知道内部有奸细，奸细便藏不了多少时间。
后世电视剧中那位隐藏到最后的深海，真以为站长不知道他身份？
从最后两人对话便能看出，站长早已知情，并且强行带走他，避免给自己带来危险。
其他值得怀疑的人基本全死了，就剩下了他一个，不是他是谁？
老奸巨猾的站长早已对果党没了信心，他没有揭穿纯粹是为了自保。
为了稳住日本人，许青云特意让刘乔生回复，猎鹰小组三处地方出了意外，这样他们暂时不会怀疑到刘乔生身上。
没有观察员，他们的漏洞依然存在，许青云便有机会继续找出更多日谍。
“观察员不知道猎鹰小组真实身份，要不要让其他小组核实下？”
青木小声问道，观察员只有一人，没有电台，执行被动任务。
想知道猎鹰小组是否真的出事，需要其他情报员进行核实，然后发报。
“好，如果没有出事，立刻制裁观察员。”
想了很久，川岛终于同意青木的建议。
猎鹰小组没有出事，那就是观察员谎报军情，不管任何原因，都不能留着他。
核实猎鹰小组非常容易，看看纪生海是否正常便可以。
但这样一来，相当于其他小组知道了纪生海的存在，对纪生海来说会有危险，纪生海的身份很重要，这种核实只能让其他小组组长来进行。
避免更多人知情。
“哈依。”
青木低头领命，若观察员汇报为真，极有可能是组长猎鹰出事，否则不会整小组都出问题。
上次被军事情报处盯住的人，就属于猎鹰小组，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一整个小组没了的话，他们损失实在太大。
青木在上海，不清楚南京情况，等南京那边查出详情，再来进行分析应对。
许青云带小苏回了家。
“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了？”
进到客厅，小苏轻声问道，小眼睛中带着股期待和恐惧。
“你想留下可以，但不用你为我做事，继续上学，好好读书，不过因为日本人知道你，所以伱需要改个名字，连姓都要换掉，你可愿意？”
许青云直接问道，这年头很多人对自己姓氏看的很重，可以改名，但不愿意改姓。
除非是万不得已。
小苏还小，如果他真不愿意改，许青云不会强求。
“我愿意。”
小苏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态度让许青云很欣慰。
这次改名不是临时更改，至少几年内都要使用改过的名字，不过未来小苏随时可以恢复本名。
“名字你自己取，可以随你母性。”
许青云回道，小苏已经快八岁，有自己起名的能力。
“先生，您姓什么？”
小苏突然问道，许青云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小苏是想随他的姓。
不过他同样不是那么安全，身边的人不能被日本人知道。
“我姓许，名青云。”
“青云壮志，先生好名字。”
燕鸣很惊讶看向小苏，没想到他那么小，已会拍马屁。
不过想想这孩子生活经历，又能够理解，自小跟在父母血仇身边，不注意的话，可能早就死了。
“先生，我改叫许忠诚怎么样？”
小苏主动问道，许忠诚，名字倒是不错，不过太显眼，小苏接下来要低调学习，不能用这样名字。
“你想跟我一个姓可以，但不用起这样的名字。”
许青云摇头，继续说道：“我们许家有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人，其中一个在南京，他叫许二喜，你可以起个和他相像的名字。”
小苏以后要上学，许青云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他，也不方便。
但可以委托许二喜来帮着暗中照顾。
“那我叫许三忠。”
小苏高兴说道，他改了一个字，似乎还在表达要为许青云效忠的意思。
“不用，这名字不好听，就叫许三鸣吧。”
许青云笑着摇头，主动帮他做出更改，好在小苏说是许三忠，最后一个字不是多。
“好，那我就叫许三鸣，谢谢先生给我赐名。”
许青云改了一个字，到小苏这就变为了赐名，这孩子确实会说话，讨人喜欢。
“燕鸣，去给二喜打电话，让他过来。”
“是，组长。”
许二喜是组长家族人，看来这孩子以后会和二喜一样，能够一直跟在组长身边。
幸好他年纪不大，若是和自己一般，又在军事情报处的话，将会成为强大的竞争对手。
这孩子太聪明，又懂事。
“小少爷，您找我。”
许二喜来的很快，许青云让小苏过来，和许二喜认识。
“这孩子很可怜，他的情况以后详细告诉你，你先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重新给他办个身份证明，名字叫许三鸣。”
“许三鸣？”
二喜微微一怔，马上明白孩子是被小少爷收养下来，是他们许家的人。
“是，小少爷。”
“不要亏待他，给他找个好点的学校，先让他好好上学。”
“小少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二喜快速应道，小苏，现在可以叫他许三鸣，明白先生不会亲自收养他，但把他交给了许家的人，也算将他纳入门下。
他清楚自己不能提任何要求，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跟在仇人身边，甚至把仇人当父母，还要违心叫着他们爹娘，甚至委屈时候找他们，小小年纪已经承受太多不该属于他承受的压力。
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三鸣，你先和二喜回去，以后有什么事二喜无法解决，可以来找我。”
许青云看向小苏，小苏乖巧点头，主动站在许二喜身边。
“小少爷，我们先走了。”
许二喜低头鞠躬，带着许三鸣一起出去，他是穿着便装而来，不过开了车。
城东有钱，警长也有车可以开。
许三鸣很老实的坐在副驾驶，上车后什么没说，直到看见后排放着的警察制服。
“二喜哥，您是警察？”
许三鸣主动问道，警察名声是不怎么样，但至少带给他一种安全感。
“没错，我是警察，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你。”
许二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许三鸣还不了解，况且他和大少爷身上还有别的秘密，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提。
房子好找，许二喜先带许三鸣回自己家，以后在旁边给他找个，方便照顾他。
孩子太小，不能让他离开太远。
安顿好许三鸣，许二喜则来到家里，主动汇报今天的事。
许青石同样搬了家，原来住处是西郊提供，现在他不在那边工作，搬到了城东，这边自然要给他准备新的住处。
房子比之前大不少，二层小楼，带有院子和偏房，环境比之前强了太多。
“青云收养个孩子？”
许青石很是惊讶，没想到弟弟突然让二喜帮他养个孩子。
“是，这孩子很聪明，具体什么情况，小少爷说以后告诉我。”
“好好养着，这孩子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被青云看上。”
许青石应道，现在流浪小孩很多，许青云工作特殊，一般的人他不可能这么做。
对弟弟他还是有一定了解。
“是，大少爷。”
许二喜应道，许三鸣身份证明很简单，他在警察局，做这些非常容易，况且还是个孩子。
他的学校找的很快，是一所寄宿式学校。
本来许二喜想找个老妈子，帮着照顾着许三鸣生活，但被许三鸣拒绝，他愿意住校。
之前住校能让他少见仇人，减少挨打次数，现在则是不愿意太麻烦许二喜他们。
这孩子确实懂事，连许二喜都对他喜欢了起来。
保底第一章，今天还有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次晋升
上海特高课，青木收到南京最新消息。
看完内容，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来到课长办公室。
“真出了事？”
川岛同样很震惊，根据茉莉小组传回的情报，纪生海已经不在警察局，从外面巡警口中得知，纪生海的确被军事情报处的人所抓。
原因暂时不清楚。
不仅是纪生海，副局长同样被抓走，而且他们位置已被人顶替。
“课长，目前来看，是猎鹰出了事，被军事情报处盯住，上次我们就应该小心，先让猎鹰撤回来，毕竟他和志村见过面。”
志村是孔玉发的真名，暴露后，杭州特高课及时给他们传递信号，上海特高课通过观察员发出一级指令，志村成功逃回了上海，目前在情报组等待安排新的工作。
“叫志村过来。”
川岛吩咐道，志村有丰富潜伏经验，不会一直留他在上海，之前还没想好派他去哪。
“课长，您找我。”
志村很快来到办公室，跪坐在青木旁边。
组长打电话，让他立刻到课长办公室，课长有事情问他。
“你和猎鹰，平时有没有见过面？”
川岛问道，他现在怀疑，是志村出了状况，连累到猎鹰，比如两人接头，被军事情报处发现，他逃掉后，军事情报处继续调查，最终发现猎鹰存在。
上次军事情报处突然行动，有可能就是抓捕猎鹰。
许青云投放的假情报，连猎鹰自己都没看到，川岛更不清楚。
被抓后，猎鹰叛变，帮着军事情报处传回虚假情报，估计是想欺骗他们，来抓更多人。
后来他们没有上当，所以军事情报处将他所有下线全部抓走。
不仅川岛这么想，青木也是一样。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猎鹰小组全体出事。
至于观察员他们则没想那么多，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观察员不知道情报员身份，他们之间没有横向联系。
更何况青木给猎鹰发报，这次没再收到回应，观察员并不负责为组长示警，他根本不知道猎鹰在哪。
野泽岸斋被刑讯后身体很差，没办法做出回应。
之前都是他亲自发报，现在手指头肿的老高，他去发报，什么都不说便能暴露。
通过他发报方式的异常，日本人便能判断出他出了问题。
发报如同声音，都有自己的特点。
“回课长，没有，我们每次都是通过死信箱进行联系。”
志村低头回道，按照他们要求，小组组长一般情况下不能和下线见面，除非是紧急情况。
“你撤回来之前，有没有给他传递过情报？”
“有。”
志村点头，他们定期汇报，志村获得过不少情报，隔一段时间便要上报一次。
若是有时效性的紧急情报，还要发出信号，让上线去收。
纪生海这次便是如此，他的情报很急，并且有时效性。
“什么时间？”川岛立刻问道。
“就在我撤离前的五天。”
“你们死信箱在哪？”
川岛再问，青木明白课长想法，怀疑他们死信箱暴露，先是志村被发现，之后则是猎鹰。
没抓到志村，但军事情报处成功找到猎鹰，最终将猎鹰小组其余人全部抓获。
志村说出了个位置，死信箱很隐蔽，川岛不清楚中国人怎么查到死信箱位置，但原因已不重要，关键是造成的恶劣后果。
南京每个潜伏小组都很重要。
这次丢了一整个，他责任很大。
现在只能把责任推在猎鹰身上，是他工作不严谨，死信箱被人发现，最后被抓。
“伱先回去吧，今天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川岛摆摆手，志村留着还有用，需要的时候，他同样能做挡箭牌。
“课长，看来是猎鹰出的事，我们大意了。”
志村离开，青木重重叹道，川岛不自然点头：“你说的没错，代价很大。”
整个小组损失，而且都是日本人，还丢了五名策反的重要汉奸。
这么大损失，他从没有过。
上面肯定会责怪，看天津就知道，不过天津损失更大，若只损失一个小组，谷村不至于被抓下狱。
“深田怎么办？”
青木主动问道，深田是刘乔生，许青云的布置成功迷惑了他们，此时他们以为刘乔生没事。
“先留着他，以后往那几个地方重新布置一个小组，军事情报处不知道他，更不会想到那边还会有我们的人出现。”
“课长，这样安全吗？”
“放心吧，中国有句古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中国人不可能想到。”
川岛笑着摇头，他对中国文化了解很深，知道灯下黑的道理。
“课长英明。”
青木趁机拍了个马屁，中国人确实不会想到，他们会往原来的地方派人。
反正都是租房子，在哪都一样。
可惜工作想要重新开展要难的多，不像之前几人，他们已在南京站稳了脚，重新派人，适应便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这样一个好处就是，不用重新布置观察员。
观察员和情报员不在一个系统，互不知情，这次保住了观察员，算是万幸。
南京，许青云正在外面走访。
上次三名观察员再次现身，发回去了信号，但他们很狡猾，全都换了不同的地方打电话，南京能打电话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多打一次，他们的位置便被标记一次。
许青云此时在其中一名观察员可能出现的附近。
上次步行的那个。
这次同样是步行，而且距离上次打电话的地方只有两里路。
通过他之前多次电话记录来查，最终许青云画下了这片区域，他最可能在这片地方隐藏。
昨天南京下了场小雨，地上有点泥泞，许青云今天一早便来到附近，碰碰运气。
下雨后脚印更清晰，只要出现他的脚印，这次他别想跑掉。
燕鸣和方来宝跟着，左金方和郑继明特训快要结束，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二十人，等他们回来，许青云不至于无人可用。
现在就他们三个，有些事做起来确实不方便。
整整一上午，许青云估算自己走了一万多步，脚印是看了不少，可惜没有真正需要的那个。
“组长，您别急，这片没有，咱们再去别的片搜查，一定能找到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燕鸣主动安慰，他现在总算明白，好运并不会一直照顾他们。
上次，还有这次，他们运气明显一般。
“我什么时候说急了？”
许青云抬起头，他们吃饭的馆子不错，菜味道很好。
“没急就好。”
燕鸣舒了口气，对组长耐心很是佩服，走了一上午，那么多地方，换成他恐怕已经急了。
但对许青云来说，半天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追踪，连续在山里找十天半个月的情况都有。
许青云是真没着急，吃过午饭，下午继续在这片区域内搜寻。
这样大海捞针的方式，纯粹是碰运气。
如果日谍不住在这，或者没有出门，许青云就不可能找到人，不过只要日谍出门，哪怕他部分脚印被覆盖，被许青云看到一个，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换了鞋也没用。
许青云看的是印，而不是具体哪双鞋。
一天的时间，许青云脚印看了不少，但没有任何实质性收获。
第二天许青云没能出门，上次抓人的奖励发了下来。
许青云顺利晋升上尉，至少成为了情报四组军衔最高的一个。
方来宝军衔没动，得到的是其他奖励，燕鸣军衔提升一级，晋升到了中尉。
尉官晋升没那么难，这次他们确实立下大功，找出五名潜藏日谍，加上之前抓到的两个，事实上抓到了七个人。
这里不是天津，是南京。
南京的潜伏日谍危害更大，抓到他们功劳比在天津要强上不少。
其余各组，各有人晋升。
除了晋升，还有笔数目不少的奖金。
许青云情报四组单独分到了两千块大洋，和上次一样，他分出一半给许青石，奖励给上次帮忙的人，跟在许青石身边的八名心腹，在警察局没捞什么钱，倒是军事情报处奖励已经拿了不少。
比他们工资高的多。
剩下的钱，许青云和燕鸣、方来宝各拿二百大洋，其余继续留作情报四组小金库。
情报四组人员还没到位，小金库便已有七八百块大洋，比其他任何一个小组都要富有。
随着奖励下达，内奸知道这次是什么情况。
具体原因没有通报，了解的是大概。
毕竟这次那么多人晋升，同一个单位，肯定会去问。
上海特高课，再次收到山鬼的汇报。
“许青云，又是他？”
川岛抬起头，上次杭州特高课让他们制裁许青云，川岛不愿白白当枪，只查不办，针对许青云的调查还没有结束，他们便遭到这个天津来的年轻人重重一击。
丢了整个猎鹰小组，损失太大。
“就是他，课长，要不要除掉他？”
青木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许青云抓了他整个小组，布置一个小组没那么容易，他现在对许青云恨之入骨。
“关于他的情况，查出了多少？”
川岛没有回答，反问道，青木则是摇头：“还是之前那些，只知道他是警校毕业，之前是警察，今年不过二十岁。”
许青云资料是绝密，不仅他，情报科几个组长，科长都是。
他们的档案没有处座同意，谁也不能去查看。
现在连许青云老家在哪他们都不知道。
“他不是有个哥哥，查不了他，查他哥。”
川岛命令道，查许青石确实要容易很多，许青石档案在警察局，不是军事情报处。
但他们要了解的许青云，查他哥哥，能得到的线索有限。
青木明白，课长不愿意让山鬼冒险，怕损失这枚重要棋子，所以退而求其次，调查许青石。
通过许青石来对许青云进行了解。
“哈依。”
青木领命，可惜打入警局的人被抓，否则调查许青石会更容易。
不过怎么都比调查军事情报处要强。
上海，法租界。
老陆从一户人家内离开，黄老板是他知道的一位开明绅士，之前就帮过他们。
老陆做了多年地下工作，不过是北方，南方的情况都是听其他同志提起。
之前热河的时候，有南方过去的同志，说起过黄老板曾经救过他。
对黄老板他还是比较可信。
黄老板答应了他，如果遇到他们的人，会帮他把情况说出来，老陆回南京后会每月发一次报纸，如果有回应，他会想办法和组织重新联系上。
失联之后，他找不到组织，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
“白痴，那么近都能把人跟丢。”
下午，党务调查处，情报组长正在骂着手下。
黄老板和红党有过接触，早就被他们纳入重点监视范围，今天有陌生人去了黄老板家，马上被他们盯住。
“组长，他去了商场，我们人少，没能跟住，后来便发现他不见了。”
“有没有拍下照片？”组长摆摆手，没兴趣听他解释。
“有，拍下了，刚送过去洗，还没出来。”
“让他们加急洗，洗好马上拿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
组长命令道，盯了黄老板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点收获，结果手下太笨，把人跟丢。
此人极为警惕，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去，去了人多的地方，他反跟踪意识很强。
可惜姓黄的有背景，他们没有实证，人家又住在租界内，无法抓人。
要是能抓人，哪有这么麻烦。
南京，新的一天，许青云继续外出搜查。
昨天没能找到，今天继续，路上他见到了不少看到过的脚印，多次出现，说明是住在这一片的人。
是谁他没任何兴趣，他要的是日谍。
处里有内奸，日本人又连续两次动用观察员，估计知道了一些情况，其他观察员没有异动之前，刘乔生被捕的事他们应该还不知情。
只要不知道刘乔生的事，许青云便有机会抓到其他观察员。
“组长，附近有个戏馆，里面黄梅戏唱的不错，等会要不要去听会？”
“今天不去，过几天再说吧。”
许青云摇头，他明白燕鸣还是担心他情绪，故意提出听戏来放松，这个时代确实没有多好的消遣方式，除了听戏，便是看电影和跳舞。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好框架
有过后世生活经验的许青云，对这类消遣没有任何兴趣，燕鸣不知道组长喜欢什么，特意用听戏来试探。
许青云不去，他便闭嘴。
此时消遣方式比较匮乏，除了听戏，说书，下棋，喝茶，几乎没有其他。
男人天堂和赌场许青云从不去，高档点的地方也就是电影院，歌舞厅。
歌舞厅乌烟瘴气，电影院多是外国片，好看的电影不多。
许青云明白燕鸣是为他着想，就算不想去，也没直接拒绝，改为了下次。
连续三天，许青云没能找到之前日谍足迹。
整块地方已经转了一圈，许青云换了另外处可能出现日谍的地方，三名日谍，这才找了一处。
日谍和后世普通罪犯不同，比那些人更难找。
后世很多罪犯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日谍不仅有训练，而且非常专业，潜伏时期安全是他们第一注意事项。
很可能日谍根本不怕麻烦，哪怕走远点，也不会暴露自己居住之地。
可能此人是骑车，或者坐黄包车，甚至开车。
他打电话时特意不让人看到交通工具，就是避免被人注意到。
“壮实了，不错。”
左金方和郑继明终于回来，许青云拍着左金方的肩膀笑道。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之前许青云亲自选出来的二十名好手。
一个月特训时间有点短，他们只学个大概，接下来边工作边学习。
以后没任务的时候，他们每天至少抽出半天时间来，接受专业培训。
其他三组组长，以及许占杰，苗风等人，都会过来给他们上课，增强他们专业能力。
“青云哥，继明在班里表现非常好，他拿过好几个第一。”
左金方傻傻笑道，郑继明枪法是第一，跑步也是第一。
把从军中选出的精英都比了下去，这点确实不错。
他们还接受过杀人训练，是真杀人，杀的是死囚。
这些死囚不是杀人犯，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大盗，全是没有亲戚照顾的人，从警局大牢提出来，让他们去执行枪决。
情报员可能面临任何情况，需要他们开枪的时候，要是连枪都不敢用，很可能会出大事。
郑继明在杀人训练中，又是第一。
他动作最快，最狠，也最准。
他父母是被日本人中的暴徒所杀，对这类暴徒同样痛恨。
所有人之中，郑继明杀过人最多，之前天津的日谍和汉奸便是让他处决，手底下已有几十条人命。
“继明也不错，黑了不少。”
许青云看向郑继明，他和左金方都是天津警察局便跟着自己的人，属于嫡系中的嫡系。
“组长，没给您丢脸就行。”
郑继明没燕鸣那么会说话，和许青云关系没左金方近，仅仅说了这一句。
“欢迎你们加入军事情报处，成为情报四组新队员。”
许青云看向另外二十人，每个人他都见过面，这些人知道许青云是他们长官，是他们组长。
“你们都是好样的，教官对我说了，你们很优秀。”
“伱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的精英，我相信你们未来工作中同样会有优秀表现。”
“但我们不是一般部门，在学校你们接受过保密训练，保密条例我不再说。在情报四组，我要求你们绝对服从命令，对任何人不得透露一点内部情况，包括身边亲人，你们做的事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儿。”
说完许青云停顿了下，突然加大声音：“能做到吗？”
“能。”
众人立刻回道，包括左金方和郑继明。
“很好，能做到，好好留在情报四组，做不到，现在就走，若是以后敢有违背命令的事，死罪。”
许青云话说的很重，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明。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么简单的道理许青云很清楚，现在他带着整组的人，必须把他们带好，不说个个是精英，但低级错误不能去犯。
在别的部门，犯错误有改正机会，但在情报部门，犯错不仅可能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同伴。
“保证服从长官命令。”
众人又一起喊道，许青云满意点头，没人走，挺好。
“你们刚来，每人可以有十块大洋入伙奖励，最近需要辛苦你们，既要学习，又要工作。”
众人顿时愣在了那，刚刚进来就能领钱？
十块钱是不多，但这是多得的，他们在其他地方呆过，比如警察局和军队，哪里有刚到就发钱的？
看来他们跟了个不错的长官。
许青云用的是恩威并施，钱用小金库即可，每人十块，也就二百多块大洋，这个钱出的起。
拿了钱，要记得他的好。
若有白眼狼，不犯错还好，直接清理出去，若是犯了错，许青云不会轻饶。
把他们安排进两间大办公室，许青云则回到自己办公室。
之前没人，情报四组一直没有设置队长，如今有了人，该打下框架了。
队长人选，许青云心中已有底。
首先是燕鸣，他现在是中尉，做队长完全没问题，况且在天津许青云便把他提到了队长位置，到了总部，不能让他降职。
升为队长，燕鸣相当于提升了半格。
其次是方来宝，许青云计划让他做副组长。
方来宝自身是上尉，之前比他军衔都高，在天津又是审讯组组长，到了南京，做副组长属于平调。
但许青云自身就是组长，没办法给方来宝更高职务。
这点他找方来宝单独谈过，方来宝没任何意见，说哪怕让他做个队员他也愿意，职务不重要，重点是跟着谁。
一个情报有三个小队，另外两个小队队长，许青云准备给左金方一个。
左金方是许家的人，在警察局便跟着他，任劳任怨，一直帮着他。
虽然左金方不是军官，但情报四组军官不多，提升他别人不会有意见。
第三小队，许青云暂时空着。
还有二十人没有到位，这些全是杭州警察学院培训出来的人，专业能力更强，若是有好苗子，可以提拔一个上来。
至于郑继明，暂时让他先跟在自己身边。
抓了那么多日本人，安全问题必须重视，郑继明对他死心塌地，身手又好，是个不错的保镖。
如果他在情报工作上表现好，未来再提拔不迟。
左金方如果做不好，不如别人，许青云一样会把他换下来。
手下队长不能是庸才，否则对整个小组的战斗力都会有极大影响。
先这么定下，以后随时进行调整。
方来宝，燕鸣，左金方，郑继明四人先被许青云喊进办公室。
“组长，副组长不用给我，让燕鸣来做吧，他能力比我强，更合适。”
许青云没想到，方来宝听到让他做副组长后，竟然反对，方来宝确实很聪明，燕鸣表现出的能力确实比他强点，但他也不差。
“组长，方兄最合适副组长，还是他来。”
燕鸣同时说道，这两人在许青云面前互相谦让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方来宝你是副组长，燕鸣做一队队长。”
许青云一锤定音，这是最合适分配方式，两人能够互让是好事，以后好好配合，抓到更多日本人。
一个好汉三个帮，许青云再厉害，没有得力手下，很多事还是办不成。
“是，组长。”
几人一起应道，左金方没想过自己能做队长，他是刚加入军事情报处。
郑继明什么都没去想，组长说了，以后让他跟在身边，只要是跟着许青云，别说队长，给他组长他也不干。
他就想杀日本人，跟着组长，这样机会最多。
新来的二十人不会有意见，他们刚进来，很多人军官都不是，许占杰之前的想法起到了作用，军衔都低，许青云的低军衔在四组根本不是问题。
二十人，计划分成两队。
每队加队长共计十一人。
方来宝是副组长，有单独办公室，郑继明则跟在许青云身边，算是专职保镖。
平时也能帮许青云传递个信息。
完成任命，许青云去向许占杰汇报，之前他汇报过，许占杰让他自己处理这些事，不用再报。
许占杰这么说，许青云不能这么做。
特别是牵扯到人事任命，这种事上报一声，许占杰不会反对，心中更不会有任何刺留下。
果然，许占杰嘴上说着许青云麻烦，脸上却是笑容不断。
许青云的请求，他全部同意。
组长需要处座亲自任命，副组长和队长他便能做主，这件事不用向上汇报。
情报四组的框架，算是搭了起来。
回到四组办公室，许青云立刻宣布任命。
副组长方来宝，一队队长燕鸣，二队队长左金方。
郑继明不做分配，跟在许青云身边，剩下二十人平分到一二队，等杭州那边人过来后，再组建新的三队。
这个结果军事情报处其他人并不意外，情报四组成立已久，空有框架，一直就三个人。
偏偏就这三个人，已经抓了七名日谍，五名汉奸，更是连破两起日谍案。
用的还是军事情报处的老资料。
现在有了人手，不少人期待情报四组以后表现，看看能不能抓到更多的日谍和汉奸。
“组长，问过法租界很多青帮弟子，没人见到过照片上的人。”
上海，党务调查处的人来向组长汇报，组长白学臣正眉头紧皱，看着老陆照片。
“旅馆问了吗？”
“问了一部分，暂时没有找到他的信息。”
手下低着头，照片洗出来后，他们便发动人去问，如果此人是在上海生活，一定有人见过他。
上海很大，四百多万人口，中国第一大城市，不过划分了很多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有警察和地头蛇，不需要问别人，问他们准能找到人。
以前他们便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过红党。
这次问了不少人，却根本没人对照片上的人有印象，极大可能他没在上海，是从外面而来。
“马上去查，租界内和咱们地盘全部要问，必须查出他的来历。”
白学臣命令道，现在对委员长最重要的事，就是彻底消灭红党。
果党正追着他们跑，胜利指日可待，他们要做的是清除城市内所有潜伏隐藏的红党。
“是。”
手下快速离开，白学臣轻轻摇头，这件事他还没向站长汇报，等找到人后，再去汇报不迟。
此时的老陆，已经回到南京。
他不知道自己被人拍照，来到租住房子内，准备明天开始去找工作。
他识字，会算账，做个账房先生完全没问题。
找工作不难，关键是安全。
等彻底稳定，或者和组织恢复联系后，他才会正式接触许青石，没有绝对安全之前，他需要和许青石保持足够距离。
军事情报处，一队和二队马上领到了自己第一份任务。
人手多了，许青云立刻派他们出门，去大学，又或者街边和画廊，找会画素描画像的人。
之前的画像太粗糙，军事情报处有自己画师，比天津那个强点，但强的有限。
画出的人依然没那么像。
画像很重要，比如之前打电话的三人，有老板见过他们，但因为画不出样子，只能靠许青云大海捞针搜寻脚印。
若是有画像，哪怕不是特别像，先找出长相相似之人，许青云再通过脚印去辨别是否为日谍，事半功倍。
手下全部离开，许青云自己也没闲着。
再次来到一片区域，看看能不能碰个死耗子，找到之前出现的脚印。
“组长，这俩脚印挺新的。”
郑继明不是第一次跟着许青云办案，方来宝也在，他是副组长，组里没事，干脆跟着一起出来找人。
看脚印方来宝不会，但他能保护许青云，三人身上都带了枪。
“两名男子，身高一米六三和一米六八左右，一人腿部有过伤。”
许青云看到了郑继明所说的两个脚印，微微一笑，说完向前走去，这样的脚印很多，至于受伤，现在不少人做的都是苦力，受伤非常普遍。
之前有个骑自行车的日谍腿部也有伤，等找到合适画师，派他们去诊所和医院进行大规模排查。
任何有用线索，许青云都不会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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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找到一个
“还是组长您厉害。”
方来宝伸出大拇指，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之前他并不清楚许青云看脚印的能力，跟着许青云办过案子后，才知道组长有这手看脚印的绝活。
“其实能看出来的还有很多。”
许青云轻笑说道，确实有些他没说，比如年纪，体重等等，说完许青云继续检查脚印，找出日谍是眼下最重要工作。
很可惜，这次依然没有收获。
不过燕鸣和左金方他们收获不小，两个小组分批在全城各处打听，南京是首都，各类人才都有，如果这边找不到，许青云计划派几个人去上海找。
高薪聘请，也要找个这样的人回来。
这次运气不错，左金方和燕鸣一共找来了五个人。
三个中国人，一个意大利人，还有一个是美国人。
五人都会素描画像，带他们回来之前燕鸣看过他们的画。
但五人作画都有个前提，就是要对着人画。
简单来说，要有参照物，至少是他们见过的人或者东西，否则不知道怎么画。
素描侧写此时还没有出现，许青云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个试探，看看谁能通过描述来进行画像。
许青云自己不会，但他见过侧写师询问。
知道是问哪些问题。
画的时候，每次要画出好几个相同器官，最终组合，来让人判断，是否是见过的人。
许青云不需要他们画的像后世几乎完全一样，只要能画出个七八分像就行，他便能通过脚印来辨别是否是他们所找的人。
画像是帮缩小调查范围，方便以后查案。
“长官，您这活我干不了，您说的我根本不懂，没办法画啊。”
刚开始测试，第一个画师便向许青云诉苦，许青云按照后世的说法，让他先尝试画眼睛，结果光眼睛他就画不出来。
说了好几遍，他就是无法理会。
强行画出来的东西，也和许青云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你先回去吧。”
叹了口气，许青云让人给他一块大洋奖励，不让他白跑这一趟。
画师连连道谢，带着钱满意离开。
跑趟腿便有一块大洋收获，他很满意。
第二个人比刚才那人强点，但强的有限。
许青云让画师画的是许二喜，结果无论眼睛还是鼻子，嘴巴，全不像，器官不像，画出来的人更不可能像，画出来后完全就是两个人。
第三个测试的是意大利人，他倒是能画，但汉语不好，无法理解许青云所说的东西，最终作罢。
第四个则是美国人，他汉语不错，一看就知道在中国多年，并且能够理解许青云很多意思。
真无法理解，许青云用英语向他解释。
反正能沟通好就行。
让许青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画的很像，最终的成品，相似度绝对超过七成，但还是没达到八成。
不过许青云描述也不像侧写师那么专业，现在能做到七八成，多多配合，说不定以后能画的更像。
美国人叫约翰·希克斯，在南京经营一家画廊，生意不好也不坏，被找到后，听说能被选中，以后会有高额报酬，便跑了过来。
“希克斯先生，您先等会。”
许青云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试过最后一人再说。
最后一人是中国人，他画的比之前几人强，但最多只能达到四五分像，远不如希克斯。
“希克斯先生，我想让您以后帮军事情报处画像，平时不占用您时间，每画一幅，可以给你两块大洋酬劳。”
两块大洋不少，刚才来的有路边给人画像的画师，一幅画才两三毛钱，两块大洋他要画近十幅才能赚到。
“no，两块大洋，太少了，不符合我的劳动价值。”
希克斯立刻摇头，眼中带着股狡黠。
“您想要多少？”
考虑到他是美国人，又不是经常让他来画像，许青云干脆问他的价格。
希克斯伸出只手。
“五块大洋？”
这个价格不低，但并非不能接受，画像的钱不用他出，处里会报销。
这年头若是好的画师，去家里画像，差不多也要这个价，有些甚至更高。
“不，是五美元。”
希克斯再次摇头，五美元，十几块大洋，这个美国人有点黑了。
又不是只画一次，这次就需要画三个人，相当于要给他十五美元酬劳。
接近四十块大洋。
许青云眉头微皱，希克斯却解释道，他在画廊给人画过素描，就是这个价，低于这个价，他不会出卖自己劳动力。
“好，五美元一幅，但必须要我满意才行。”
许青云没和他纠结价钱，五美元有点高，但至少在能接受范围，要是一幅五十美元，许青云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没问题，您放心，我画出的东西肯定能够让您满意。”
希克斯自信说道，他对自己画技确实有信心。
若不是画廊生意一般，他也不会出来做画师，他有自己的骄傲。
不过他还是欺骗了许青云，他在画廊给人画过像，甚至上门画过，但不是五美元，而是五块大洋，这还是因为他属于洋鬼子的价格。
希克斯看到公家单位，故意开了个高价，没想到成了。
“我们现在就去画像。”
许青云不想浪费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老板有可能忘记日谍长相，好在有几处地方可以问，大不了多让希克斯画几张。
来到第一处，希克斯摆起画架，许青云则主动询问，老板没办法像他那样表达出专业词汇，更不会英语，无法和希克斯用英语交流。
足足一个小时，希克斯才画好第一幅，比之前慢了些。
他还抱怨，说要知道这么难，该要价十美元。
被许青云警告后，总算不再提加钱的事。
许青云告诉他，最多五美元，而且必须画好，若是不行，就让他回去，自己去上海再找。
上海那边人更多，画师也多，特别是国外画师，绝对比南京多出不少，许青云相信他们价格会更便宜。
希克斯明白这些情况，见好就收，不再有任何怨言。
“有点像，但也不是特别像，这里好像不对。”
老板对着画像不断摇头，许青云则让希克斯进行修改，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老板总算说现在比刚才更像。
第一家画完，许青云立刻带着他到第二家。
一下午时间，只画了两家。
速度确实有点慢。
“明天继续画。”
天要黑了，不适合画像。
“许先生，酬金。”
希克斯笑眯眯伸出手，之前他说过，画过像就要结酬劳。
“给他。”
燕鸣掏出钱袋，点出二十五块大洋，此时十美元大概是换这么多。
“多谢老板，明天见。”
接过沉甸甸大洋，希克斯特意检查了遍，最后满意点头。
两幅画像二十五块大洋，确实不少，况且这是白赚，平时他的画廊一个月也卖不到一百块大洋。
除非遇到不懂的傻子，能多忽悠点。
希克斯回去，许青云却没有立刻回家，带着燕鸣，再次来到日谍打过电话的地方询问。
老板证实，画像画的是挺像，但无法确定是否那个人。
毕竟画像上没露出全脸，全有围巾包着下巴部位。
“马上拍照，放大多洗几张，两组人，明天秘密调查，找低级警察和小混混，让他们严格保密，谁若说漏嘴让人跑了，马上枪毙。”
许青云没有回家，直接回到军事情报处，对燕鸣下令。
明天两组人先根据画像找人，只要像的人全部找出来。
找到有赏，说出去枪毙。
这些小混混和低级巡警知道该怎么做。
“是，组长，我现在去洗。”
洗照片他自己就可以，多放大几张而已，不算难事，洗出照片，明天再来安排工作。
不过组长就是聪明，竟然想出这样方式来寻找日谍，确实比盲目寻找方便许多，只验证长相相像的人即可。
只要找到人，就是大功。
几十块大洋根本算不得什么。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发布任务，两个小队的人全员出动。
小混混和低级警察也有赏金，找到一个和照片像的人，就给他们一块大洋。
可要是拿不像的他人来骗钱，到时候不管他们后台是谁，都要倒霉。
这是许青云定下的价格，每个区域不会有太多长相接近的人，撑死也就几十个，用不了多少钱。
别说这点，就算一千大洋，只要能找到人还是值得。
日本的观察员可是宝贝，他们知道日谍隐藏在哪个区域。
针对区域调查，就能找出日谍情报员。
相当于找出一名观察员，连带找到好几个日谍，买卖很划算。
希克斯去画了最后一幅，这次画的比昨天快一点。
再次拿走酬金，他非常大方表示，有这样的活可以再找他，他非常满意这次合作。
三张画，三十多块大洋，他能不满意吗？
就他画廊卖的那些东西，需要卖十天才能有这样的收入。
“组长，找到人了。”
下午燕鸣便来汇报好消息，每人一块大洋已是不少，小混混和警察很积极，马上汇报他们认识和照片像的人。
仅仅一上午，他们就问出了六个。
燕鸣已经去看过三个，确实和照片有一定相像，并不是欺骗他们，骗取赏金。
警察知道军事情报处厉害，他们不敢骗，小混混见警察老实听话，更不敢骗他们。
钱骗到了手，以后没命去花。
“核实了三个？”
燕鸣汇报完，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点头，拿出十几张照片。
“这三个找到了人，我亲自在他们走过地方拍下了照片。”
燕鸣知道自家组长擅长什么，不用去现场，看照片一样能看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许青云接过照片，一张张仔细去看。
三个都不是。
“继续核实，这三人不用再问了。”
都是燕鸣跟在后面拍下的脚印照片，燕鸣可以确认属于他们，而且不止拍了一处，预防出错。
三人不是，许青云没有任何失望，这种碰运气的事，若每次第一时间就能遇到，那才真是逆天。
“是，组长。”
燕鸣离开，带着手下继续去核实找到的人，下午又上报了九个人，燕鸣和左金方加速一起核实了其中八人。
八人脚印照片送到了许青云这边。
翻看到第七张照片的时候，许青云眼睛猛然一亮，马上拿出之前打电话后拍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没错，是他。
许青云之前花费三天没能找到，三个观察员中那个步行打电话的人，现在被找到了。
此人住的地方不在他找的那片区域，但相隔不是太远。
“燕鸣，马上监视这个人，查出他所有情况。”
许青云命令道，燕鸣稍稍一怔，立刻明白，用这种方式他们真找到了人。
“是，组长。”
很快，日谍材料源源不断汇总到许青云办公桌前。
日谍化名叫廖文廷，三十岁，目前经营着一家小型黄包车公司。
和刘乔生一样，是生意人。
他们家黄包车不多，一百辆出头，地盘也不大，为了这些地盘他还要上交不少保护费。
开黄包车公司，没有关系不行。
没有关系，你的车根本跑不起来，跑出来就会被人砸了。
这年头别想着去讲道理。
廖文廷此时正在他的小公司内，燕鸣已经带人盯住了他，通过其他人了解，廖文廷是五年前来的南京，一开始是在这家黄包车公司内做会计，但半年后原来老板出事，他出手买下了这个公司。
不用猜许青云也知道，所谓的老板出事，一定是日本人阴谋，为了就是把黄包车公司交给日谍运营。
利用黄包车，确实能传出紧急信息。
比如安排他们的车辆在什么地方等着，廖文廷绝对有这个权力。
又或者贴上不同的广告。
方法很多，许青云现在要做的是查出他用的具体方法，锁定潜伏日谍区域，然后进行调查。
如果实在查不出，直接抓人，审问出口供也是一样。
找出廖文廷，最大收获是这个方法有效，能找到一个，便有希望找出另外两名日谍观察员。
许青云很有耐心，没一点着急。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租金很低
收拾好东西，许青云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通过脚印可以确定他是打电话的日谍，确定身份后没必要继续隐瞒，只是纯粹嫌疑人，许青云则不会这么快上报。
“又找到一个？”
许占杰呆呆问道，许青云这才休息几天，又找出了一名日谍？
而且是名观察员。
上次能抓到那么多日谍，就是先发现了观察员，通过观察员关系进行排查，最终发现了四名日谍，又利用他们和上线传递情报的机会，找出上线成功抓捕。
“老师，目前可以确定他就是日谍观察员。”
许青云轻轻点头，观察员的重要性许占杰明白，不用再做解释。
“盯住了吗？”
“燕鸣亲自带人盯着。”许青云再次点头。
“你的人怎么样，会不会出意外？”
许占杰突然问，许青云手下全是新手，也就燕鸣和方来宝经验老道点，他担心这些新手无法胜任如此重要的案子。
只要牵扯到日谍，对军事情报处来说就属于大案，每个案子处座都无比重视。
“老师放心，燕鸣亲自指挥，我让方来宝去监督盯梢的人，不会出问题。”
许青云明白老师担心什么，他们是新人没错，但之前全是好手。
一个月的特训，至少知道盯人时需要注意什么。
这次他们对盯着的人了解很多，知道住哪，经常去哪，不需要完全盯死，依然采用宁丢务醒策略。
只要他们牢记学到的东西，就不会出错。
其实跟踪并没有那么复杂，主要就几点，跟踪时候拉远距离，进入人少的地方不要跟着，有可能是对方反侦察动作。
若有近距离相处立刻装作正常离开，不要再回来，后面会有同伴补上。
最重要一点，绝不要和被盯的人对视。
一旦对视，很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盯人的眼神和普通人眼神不同。
能做到这些，不说万无一失，至少不会有大问题。
许青云做了预防，一旦被对方发现监视，立刻抓人。
“好，我相信你。”
许占杰点头，他说的是相信许青云，证明他对情报四组的人没有那么大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他有点后悔。
早知道许青云有这么强战斗力，就不该全给情报四组新人，多点老手他能多放心点，就算不在总部选拔，从分站抽调一批精英回来也行啊。
现在四组有了人，许青云没有主动提之前，他不可能让其他组介入。
哪个当长官的不为自己手下争取好处？
不争的长官，无法服众，更不用说白白让出去。
军队如此，军事情报处也是一样。
“多谢老师。”
许青云起身，只找到一个他并不满足，既然画像找人方法可行，可以继续找人。
一个廖文廷不需要那么多人。
老师意思他明白，若是把另外两人找到，他不介意分润出去一些功劳。
根据之前经验，一个观察员很可能负责一个小组的警示，日谍一个小组加上组长，有四到六人，若真把三名观察员和他们负责的日谍全部找到，别说情报四组没有满编，哪怕满编人手也不够。
“组长，您来了。”
离开办公室，许青云直接去了监视点，他对自己手下有信心，这是他们第一仗，会特意注意。
但该盯的时候还是要盯着，特别是告诫他们，一定不要按自己想法去做事。
谁做错了事，惊到日谍，将会军法处置，造成严重后果者可能丧命。
“现在情况怎么样？”
燕鸣负责监视，左金方正带人继续寻找画像上的人，找到一个便去拍他们脚印照片，尽快核实。
“还在公司，没有出来，这是他们公司最近几年情况。”
燕鸣监视的时候没闲着，把廖文廷黄包车公司详细打听了遍。
公司确实不大，对拥有上万辆黄包车的南京来说，一百多辆车很不起眼。
他的车全是对外租赁，每天收取份子钱，也就是说，黄包车的所有权全在廖文廷手中，手下车夫相当于他的员工。
这样更方便他控制这些车夫。
还有种模式就是自己买车，挂靠在公司下。
没有公司名义，他们无法上路去跑，不仅有其他车夫打砸，警察遇到也会没收他们无照经营的车辆。
这几年廖文廷把公司经营的不错，每月利润不少，但他没有扩大过经营。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又是老板，对外说老家结过婚，但没人见过他老婆孩子，又是个疑点。
黄包车公司除了份子钱，另外收入便是包车以及广告。
廖文廷公司有八辆长期包车，一百多辆车的公司，那么多长期包车，比例有点不正常。
长期包车，就是这辆车只为一家人服务，包括车夫。
每天车夫准时到雇主家里，然后等着雇主用车。
长期包车的车夫收入没有天天跑着的高，但是包车轻松，主家很少每天都跑出去，大部分时间很清闲。
遇到大方的主家，还能得到赏金，这些赏金全属于他们个人。
综合算下来，不比天天在外跑少赚多少，很多车夫更愿意接这样的活。
“八家包车的人调查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如果日谍在包车名单里面，有什么事通知他们更容易。
但是很容易让日谍猜到黄包车公司和他们自己人有关。
“还没有，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燕鸣只有十名手下，现在要监视人，又要调查其他很多东西，人手有限，没查那么详细属于正常。
“辛苦了。”
许青云没有任何责怪，继续看资料，除了包车外，就是广告。
黄包车公司广告基本就那些，大公司车多，他们单辆车价格高一些，小公司车少，价格上竞争力不足。
很多广告，需要他们自己去找。
有在黄包车上做广告的，仅仅几个大公司车就够了，即使有些车没有他们广告也无所谓，而且大公司的车跑的范围更广，能被更多人看到。
公司广告主要是三家。
一家跌打酒，一家附近的老字号卤肉店，还有一家香烟广告。
除了香烟，其他都是小广告。
广告同样要查，除了这三个他们做过的广告外，这家黄包车公司有没有藏有别的广告纸。
若有陌生广告纸，又没有接过这样的广告，很有可能就是为通知日谍情报员提前做出的准备。
调查的事交给燕鸣即可。
他有办法从廖文廷公司员工口中得到这些，并且不让廖文廷知情。
上海，党务调查处。
“组长，查到了，他没住在法租界，在南市普通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
手下过来汇报，白学臣皱了皱眉，人是找到了，但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住在旅馆，且只住一天，调查这么久没有发现此人痕迹，所有一切证明，他们拍到的人是刚来上海，并且见了黄老板后直接离开。
人不在上海，他们便没有收获。
对此人从哪来白学臣没兴趣去查，上海是最大城市，外地人很多，从哪里过来都有可能。
但肯定不是南京以西长江边上的城市。
比如重庆，武汉等。
那些地方到上海，船运更加方便。
“照片送往总部，这件事我们不管了。”
白学臣叹了口气，此人太警惕，躲过了他们的监视，又直接离开上海。
案子只能放弃。
若非如此，他不会把照片交给总部，肯定要自己先查出来。
“组长，查了这么多天，就这么放弃？”
手下有点不甘心，白学臣狠狠瞪向他：“人不在上海，不放弃怎么办？”
“我们可以留着照片，等他再来上海的时候抓人，他肯定会再来。”
“没必要，上报照片，不管哪里抓到人都有我们一份功劳，上海红党不少，我们没那么多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白学臣再次摇头，鬼知道此人下次什么时间过来。
就算真来，只要他出现在黄老板家里，便可以直接抓人。
如果去别的地方，他们同样没办法。
不可能交代所有人，全部记下这个人样子，更无法贴出照片全城通缉。
仅仅看过照片，普通人不可能长时间记住一个人长相，除非经常让他们看照片。
一个不知道具体身份的人，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要是红党重要人物还差不多。
但如果真是重要人物，他来上海那天，黄老板一定会亲自送人出来。
通缉更是犯傻，说不定人家早早知道自己被通缉，不可能大摇大摆过来。
白学臣明白红党最近几年进步非常快，真发现通缉，肯定会提醒他们的同志。
他不知道老陆是失联状态。
“是，组长。”
手下无奈，只能把照片派人送往南京总部，白学臣则去向站长汇报。
他是站长心腹，发现的人不在上海，没能抓到不是他的错。
查丢了个人，白学臣没有特别在意，他做情报组长这几年，查丢过不止一个。
特高课，同是情报组长的青木此时也来到上司办公室。
“课长，山鬼汇报，情报四组的人一直在外，理由是拉练，但他怀疑是许青云有什么线索，要对帝国特工不利。”
情报四组成立的事他们已经知道，启动山鬼后，军事情报处情报便源源不断传到上海。
这些情报再次证明山鬼的重要性。
“他手下不都是刚培训过的新人？”
川岛凝眉问道，青木点头：“没错，确实是新人，而且只有二十个。”
“不用再联系南京那边，联系越多，他们风险便越大，只要除掉许青云，这个情报四组不足为虑。”
川岛摇头道，之前联系过多次，最终没能避免猎鹰小组覆灭。
现在不能再联系，若因为他们联系过勤，暴露南京潜伏特工，总课长饶不了他。
猎鹰小组的损失，他被总课长狠狠骂了一顿，并让他择机除掉那个许青云。
谁能想到，之前天津一个小警察，竟然带给他们这么多损失。
“哈依。”
青木点头，课长最终还是下达行动命令，让南部那个老家伙得逞。
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杭州收拾他。
“组长，我问了两个人，没有您说的那种广告单。”
燕鸣查的很快，秘密接触了黄包车公司管仓库的人，对方不知道他身份，但拿了他好处。
燕鸣还带了个凶神恶煞的人一起警告他。
如果敢把这件事对外去说，就杀了他全家。
燕鸣知道他家在哪，说出了位置和他家人名字，以及孩子上学的学校。
有这样的威胁在，被问过话的人不敢随便乱说话。
“没有就算了，那八家雇主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出三家，剩下的还在查。”
雇主不难查，他们拿到名单，立刻展开调查，主要查这些雇主是什么时间过来，家里有多少人。
若是人少，又和廖文廷来的时间，或者掌控黄包车公司时间相近，便可以将其纳入怀疑名单，对身份进行核实。
“继续查，早点查明所有人。”
许青云点头，长期雇主若是没问题，许青云接下来只能继续大规模排查。
不过黄包车公司地盘范围比较大，不像照相馆那么小，这么大范围进行排查需要人力和时间，最重要是保密，不能让日谍知道他们的调查。
任何环节出现纰漏，都有可能让日谍逃掉，前功尽弃。
“是，组长。”
燕鸣领命，调查这些不难，许青云则去看查出来的那三家情况。
有个在南京住了几十年，是本地人，一家子人很多，还有孩子在果党部门工作，这家人可以排除日谍嫌疑。
长期雇黄包车都是有钱人，三家有两家人有车，家里人多，汽车不够用，才包下黄包车，每天帮他们接送点人，或者带着人去买点东西。
家里人多，时间全对不上，这三家的调查可以停下。
仅用两天，燕鸣把剩下五家详细情况全部查明。
经过许青云分析，最终八户雇主全部被排除，他们之中没有日谍。
不过方来宝却查到了个重要情况。
这八户人家中有两户租金很低，甚至低于车夫工钱，也就是说，廖文廷自己贴钱给车夫，把车雇给了这两户人家？
保底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猜测正确
赔钱也要把车租出去，别说放在日谍身上，普通人一样有很大嫌疑。
结合工作，许青云大概猜到了他们目的。
“这两户人家位置给我标注出来。”
来到地图旁，许青云命令道，方来宝立刻拿起钢笔，在两个位置上画了个圈。
两户人家有一定距离间隔。
但距离廖文廷公司距离则是差不多，一个在东，一个在北。
“照片排查怎么样了？”
许青云突然问道，他现在需要更多人手，如果手下不够用，就找许占杰借人。
任务重要，先抓日谍。
“还在找，已经找出二十三个相像的人，但没真正找到他们。”
这段时间左金方做事很认真，通过排查找出二十多人，按照命令，每个人的脚印都是左金方确认后拍下，许青云已经核查过十八个。
这次运气一般，十八个照片没有出现之前的脚印。
剩下两人都是骑着自行车去打的电话，他们的活动范围更大，排查范围相应也扩大不少。
“继续找，这个工作不能停。”
许青云微微点头，找出日谍最重要，左金方小组那边暂时抽不出人，只能从燕鸣这边派人。
人少点，但有之前经验，排查不难。
“告诉燕鸣，分出一半的人，去这两户人家附近进行排查，和之前一样，单身或者夫妻，四年半到五年前来到南京为重点，平时口碑不错，但邻里对他们了解极少的人。”
许青云下达排查命令，他怀疑日谍在这两户人家附近居住，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廖文廷用黄包车来做信号，提醒他们。
具体怎么提醒，抓到人便知。
不过许青云大概能猜到他们方式，不是贴上显眼的东西，就是将黄包车固定在某个位置，又或者让黄包车出点事。
廖文廷不用亲自露面，安排手下员工去做就行。
这样紧急通知能保证廖文廷安全，他只需要暗中盯着，一旦发现车夫，又或者有人被捕，马上上报。
这是日谍惯用招数。
“是。”
方来宝立刻领命，他明白，组长找到了新突破口，他调查出的这个情况便是。
确实，赔钱做买卖，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案子进展不错，另外两人不用着急，他们只要在南京生活，找出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赏金，小混混和巡警的积极性很高，军事情报处又是现场结账，发现一个，验证过后马上给钱，极大调动了他们积极性。
“组长，您来了。”
下午，许青云来到监视点。
燕鸣手下被分出去五个，他带着两个人亲自盯着公司，还有两人在廖文廷住处附近监视。
“这是我调查的员工资料，还没查完。”
燕鸣又拿出一份资料，里面是廖文廷公司员工情况，主要是公司内部的人，以及部分车夫。
车夫说白了也就比苦力好点，此时南京车夫没有祥子那么悲惨，但好不到哪去。
祥子是他们生活的缩影。
“做的不错，这些天辛苦了。”
许青云表扬道，燕鸣是所有人中最累的一个，要带着手下布置监视，同时还要亲自调查廖文廷所有情况。
他一个人调查不过来，方来宝帮助他做外围调查，最终查出了租金问题。
“这算什么，只要能抓到人，再累也值。”
燕鸣嘿嘿笑道，许青云则到旁边看他的调查资料。
公司小，内部员工不多，除了那一百多名车夫，公司内只有三个人。
老板，会计，和一名维修师傅。
师傅主要是帮着修车，黄包车天天在外面跑，各种零件容易损坏，一旦坏了影响工作，车夫当天就赚不到钱，甚至赔钱。
单独在外修又很贵，公司内有名专门的维修师傅，收费比外面便宜点。
廖文廷自己也会修点车。
修车师傅没有异常，他是南京城郊人，自小在这边长大，早在公司成立的时候便在，是公司里面工作时间最长的人。
会计是廖文廷后来请的人，主要是收份子钱。
至于车夫，大部分都是底层百姓，为了果腹，每日辛苦操劳，三十岁的人累的像五十，却攒不下任何财富，过年时能吃顿好的，给家人扯几尺布，做身新衣服，已是他们最大满足。
“窃听器装上了吗？”
“装上了，但只有公司这边有。”
燕鸣点头，廖文廷在家时间短，没必要安装。
公司安装窃听器也没那么容易，他们是晚上悄悄摸进去，最终装好。
此时一人在监听点工作。
监听点和监视点不同，两者能放在一起最佳，但有时候必须分开，比如这次。
监视点距离公司门口比较远，监听设备需要近距离安装，线一旦拉长，会影响监听效果。
监听不需要盯着人，主要是听，燕鸣让人租下了黄包车公司隔间的一户人家，在那布置了监听点。
监听点一人便够，所有监听到的内容都会录音，单单录音就是笔不小开支。
比找人费用更高。
“组长，这是李家的桂花糕，您尝尝。”
见许青云起身，燕鸣急忙拿来盒点心，他从不亏待手下，监视很枯燥，要一直盯着，他便自掏腰包买了些零食和点心，慰劳自己手下。
燕鸣这个队长，已在一队彻底站稳脚，队员对他很是信服。
不过队员最喜欢听燕鸣讲他们之前办过的案子，组长在天津就抓了不少日谍，来到南京继续抓抓抓，每个案子都让他们听的热血澎湃。
他们组长更年轻，谁能想到这么厉害，连抓那么多日谍。
燕鸣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帮许青云树立威信，让所有队员对组长有敬畏之心，这样以后组长才能更好掌控情报四组。
“味道确实不错。”
许青云拿起一块，尝了口，燕鸣见他满意，咧嘴傻笑。
“你们先忙，我去金方那边看看。”
许青云起身，左金方没有监视点，一直亲自带人在路上奔波。
这种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之前他在天津，天天在辖区内溜达，和现在工作差不多。
“青云哥，您怎么来了。”
找了半个小时，许青云才找到左金方，郑继明非常尽职，一直在旁边盯着，手始终放在腰间。
车上还有一杆长枪，以备不时之需。
“查的怎么样了？”
许青云笑问，左金方神色中带着疲惫，能看出他已经用心。
“又找到了三个，另外还有四个人拍下了照片，还没去洗。”
左金方拿出照相机，现在没有最初那么快，不过每天依然有长相接近的人被确认。
“胶卷给我，我带回去洗。”
许青云没让左金方再派人跑一趟，左金方他们就十来个人，此时排查的区域却是非常大。
每个区域，他们要确保找出所有和照片上相像的人才会放弃。
避免因为工作遗漏，被日谍逃出生天。
“青云哥，还没拍完。”
左金方看了眼相机，里面胶卷还剩下六七张没拍的样子。
许青云笑了，左金方自小节省，这个习惯带到了军事情报处。
“相机给我。”
许青云伸出手，要来相机，来到路边，对着南京街景随便拍了几张，将里面胶卷全部拍完。
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越早找出日谍越好。
许青云没有对他们拍照，情报人员照片属于机密，拍下来万一外泄，对他们不利。
包括他自己，也不会随便拍照。
许青云没有时间陪左金方一起核实，核实本就属于被动，要等被核实的人出来，他们跟在身后，伺机拍下脚印照片。
“多带他们吃点好吃的，不用担心钱，组里给你们报销。”
许青云取出胶卷上车，临走之前再次交代，左金方在笼络人心方面不如燕鸣，他不舍得花太多钱。
燕鸣比他会做事，自掏腰包，买了不少东西。
看似花了不少钱，可只要抓到人，单单奖金就能翻十倍的赚回来。
这种开支，许青云更不需要他们自己来掏。
有小金库，这点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青云哥。”
左金方站在车外，注视许青云离开，回到办公室，许青云立刻让人去把胶片洗出来。
加急清洗。
郑继明很快把照片拿来，他们特训过如何洗照片，但郑继明不熟练，这次要洗的东西很重要，他特意找了别人，并在一旁盯着，当做学习。
洗出来后，他立刻带着照片和底片返回。
照片放在桌子上，许青云一张张仔细看。
很可惜，所有照片看完，没有出现日谍脚印。
左金方这边没收获，燕鸣那边则开了胡。
“组长，找出一个，米中伟，男，单身，三十一岁，四年半前来到南京，自己开立了中伟商行，主要做作业本，铅笔等生意，和教育厅不少人关系很好。”
下班之前，燕鸣回来汇报，米中伟不是南京人，来的时间和廖文廷相符，又是单身，身为老板，生意做的不小，却是租房居住，家里只有个佣人老妈子。
所有迹象表明，他有重大嫌疑。
“马上盯住他，你人手若是不够，让左金方派人来帮伱。”
许青云立刻下令，终于找出了一个，看来他猜的没错，两户人家的租车，就是为了紧急时刻能给米中伟来传递信息。
这点不难，即使黄包车刚好外出，廖文廷也能找个理由派辆车过去。
具体怎么传递信号不重要，找到了人，他们什么紧急信号都没用。
知道他们传递方式，便已足够。
一旦出现异常，马上抓人。
“是。”
燕鸣领命，方来宝马上得到命令，核实米中伟身份是否为真，如果是假，便可以确定他日谍身份。
东边不亮西边亮，找出这名日谍，另外一户租金异常人家附近肯定还有。
相当于至少三名日谍能被他们找到。
许青云没有失望，第二天，燕鸣便将另一户周围嫌疑人找到，这两户人家距离黄包车雇主家都不远。
廖文廷是观察员，他和情报员没有横向联系，对他的监视可以放松一点。
两名潜伏情报员更重要，盯住他们，便有可能找出他们上线组长。
抓到组长，不仅能找出更多日谍，同时还有电台和密码本。
这种收获最大。
日谍在南京不可能只布置一两个潜伏小组，南京最为重要，他们在这边的人手应该最多。
但也不会多的离谱。
打掉一个小组，他们便少只眼睛或耳朵，若是能全部打掉，找出他们策反的汉奸，日本人对南京的情报工作将大为减弱。
未来战时，将避免更多损失。
“找到两个了？太好了。”
许占杰收到许青云汇报，非常高兴，许青云带着一群新人，竟然又找到三名日谍。
找到这三人，证实许青云之前猜测为真，他们还有两名没有找出来的观察员。
一个观察员就可能带来一个日谍小组的收获，如果全部找出来，这将是多大的功劳？
许占杰有种突然被幸福砸晕的感觉。
“老师，四组人手不够，能不能让杨组长的人过来帮帮忙？”
许青云主动问道，要查这么多人，四组这点人确实力不从心。
他没找一组三组，直接找二组，有他的原因。
杨文旭要走了。
他去天津，接任自己之前情报组长位置，许占杰对吴邵书有过承诺，要谁都给他。
吴邵书最初想从自己人中选，特意提了个人做副组长，暂代组长职责，结果工作完全无法让他满意。
甚至损失了两名人手。
让他调查日租界特高课新情况，这家伙倒好，派人大摇大摆去打听情况，直接被特高课所抓。
吴邵书气的吐血，将他撤职查办，现在正和特高课扯皮，把人要回来。
日本人向来无理闹三分，这次在他们地盘抓到人，救回人的可能性很低，吴邵书决定找许占杰要个真正有能力的组长过去。
挑选了很久，吴邵书最终选定杨文旭。
他见过杨文旭，对杨文旭印象不错，杨文旭肯定比不过许青云，但和其他人相比还算优秀。
杨文旭是总部组长，过去做情报组长属于降级，许占杰便想着帮他运作，看看能不能做副站长兼情报组长。
升副站长，不算亏了自己心腹。
吴邵书没意见，他要的是成绩，杨文旭能帮他稳定住天津站即可，如今天津站已有不少功劳，有个稳重的人帮他守住就行。
加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追查老陆
总部大半级，只是内部默认，级别上属于相同。
杨文旭过去做情报组长没任何问题，但想要直接升副站长有点不够。
许青云特意提出，让他介入这个案子，就是要送杨文旭一份功劳，好让他顺利晋升副站长。
“青云，我替文旭谢谢你了。”
许占杰稍稍一怔，心里马上有了感动，他正在和吴邵书商量，怎么能让杨文旭做副站长，许青云这边便给他送上了枕头。
如果能再抓一个日谍小组，杨文旭这个副站长再没任何问题。
“老师，您客气了，杨组长平时对我很照顾，应该的。”
许青云笑着摇头，许占杰对他谦虚态度更为满意。
许青云刚离开，许占杰便打电话让杨文旭来他办公室。
“科长，您找我。”
杨文旭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天津的事，他不想去，没想到这个倒霉任务会落在他的身上。
天津是分站，以后发展肯定没有总部好。
不过真能以副站长身份过去，还算有点收获，未来找机会再调回总部。
但出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回来不可能继续做组长，除非做副科长，但苗风是处座的人，其他各科副科长也都和处座有密切关系。
处座不会让手下完全掌控一个部门。
这是他的平衡手段。
他如果回来，除非去小科做科长，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要出去，对他来说仅剩一种发展路线，做到站长，以后以站长身份回归，便有可能做上大科科长。
“青云那边又盯住了两名潜伏日谍，他们是情报员，肯定有上线，青云特意让你去帮忙，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许占杰直勾勾的看着他，杨文旭稍稍一怔，立刻明白了科长话中暗示。
许青云帮他立功，然后他可以到天津做副站长。
“多谢科长，麻烦您帮我谢谢许组长。”
杨文旭低头说道，许占杰微微一笑：“伱自己去向他道谢，处座说过，青云是大才，以后前景更好，你和他处好关系没有任何坏处。”
不管怎么说，杨文旭是他心腹，该照顾要照顾。
杨文旭去天津也好，天津那边相当于有了他的人。
“是，卑职一定感谢许组长这次的帮助。”
杨文旭低头回道，许占杰摆摆手，让他去找许青云商量案子。
有二组相助，许青云手上有了足够的人，马上做出调整。
左金方的人全部回去，继续追查画像上相像的人，燕鸣则专心盯廖文廷，二十四小时对他监视。
两名最重要的潜伏特工，则全部交给杨文旭。
他们任务是盯人，切不可打草惊蛇，不过一旦黄包车或者车夫有异常，马上抓人。
许青云想要的是他们背后组长，再次缴获日谍电台和密码本，观察员不负责给组长示警，必须通过潜伏特工来查出组长身份。
不管用什么样的死信箱，潜伏特工总归要和上线联系。
否则他们收集的情报无法及时上报。
“杨组长，和日谍斗争，比拼的是耐心，您的兄弟都是经验丰富老队员，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
许青云和杨文旭商量好任务后，再次叮嘱。
“我明白，许组长放心，这次我会亲自带队盯人。”
他手下有四十多名队员，只盯两人绰绰有余
他亲自参与，可以避免手下队员出错。
有他跟着，手下不敢大意，他要调走的事没有对外公布，若不是许占杰对许青云提起过，许青云也不会知道。
人家是师徒，什么话都能说。
“好，麻烦你们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杨文旭则抱了抱拳：“许组长，你留在天津确实屈才，南京最适合你，我相信你以后发展更好，这次恩情，在下定会牢记。”
人家白送他功劳，杨文旭亲自道谢。
“杨组长，您言重了，天津是我工作过的地方，您能去我非常高兴，日本人狼子野心，对天津虎视眈眈，情报工作绝不会放弃，您到那不要着急，日谍工作有迹可循，只要找到他们破绽，必然能抓到人。”
“明白，若是有事，到时候向您请教，还希望不吝赐教。”
杨文旭要走，明白交好许青云的重要性，以后他不在南京，和许占杰关系不可避免会有一定疏远。
若是许青云能一直帮他，对他巩固自己后台将有极大帮助。
“您放心，我们共同进步。”
许青云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以后有事会帮他。
这个案子对杨文旭来说非常重要，关乎他是以情报组长，还是副站长身份去天津。
做好了，他军衔甚至有机会提升一级，晋升为中校。
做不好，别说中校，副站长都有点悬。
事关自己前程，杨文旭绝对会全力以赴。
南京，党务调查处总部。
情报二组组长石庆彬急匆匆来到科长谭林祥办公室。
“科长，上海站送来了一名红党照片，我认得这个人。”
石庆彬之前在北平工作，后来配合热河，抓了不少红党成员，当时有一个漏网之鱼，名叫陆汉平。
现场他盯住了六个，最后却抓了五个人，跑掉的就是陆汉平，成为他的遗憾。
上海的照片送过来后，情报组的人会先看看照片，进行排查。
石庆彬看到照片便认了出来，这是他三年前所抓之人的漏网之鱼。
正是那次立功，让他调到总部，来到情报科担任组长。
“他是谁？”
谭林祥立刻坐直身子，主动问道。
“陆汉平，原来在热河负责他们组织工作，手中掌握有热河红党很多成员资料。”
陆汉平是条大鱼，上次若能抓到他，他的收获还可以扩大。
可惜被陆汉平跑了，最终只有五人收获，没有全功。
五人当时一起掩护陆汉平逃离，就是因为他身份重要，绝不能被抓。
陆汉平逃到北平后，紧急联系组织被他们发现，结果陆汉平非常小心，没有去接头，之后他便再没有了陆汉平消息。
没想到今天在上海发来的照片中发现了他。
当初他监视过人，有陆汉平照片。
“人在哪？”
谭林祥说话比较简单直接，石庆彬稍稍一愣，随即摇头：“上海送来的照片，他们说人已不在上海，具体在哪不清楚。”
“人在哪你都不知道，怎么抓？”
谭林祥表达出他不满，上海送照片属于报备，党务调查处有过要求，只要发现的红党，不管有没有抓到人，有照片必须送到总部留档。
“科长，他会不会在南京？”
石庆彬小声问道，陆汉平原本在北方活动，突然出现在上海又离开，他在上海周边城市的可能性很高。
况且这边确实有不少红党活动。
红党人数少，对人才更为重视，陆汉平有丰富经验地下工作经验，他们不会让陆汉平留在根据地浪费时间。
石庆彬判断，陆汉平一定在城市内，既然在城市，为什么不可能是南京？
“你有多少把握？”谭林祥问道。
“三，不两成吧。”
石庆彬低下头，他不敢说把握很大，万一说出去，科长让他找人，他找不出来便是过。
况且他真没有多大把握。
“滚出去。”
谭林祥喝骂道，两成？他看石庆彬一成都没有，没把握的事不需要去浪费时间。
石庆彬灰溜溜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石庆彬还是有点不甘心，拿出照片，派出自己手下，到街上找线人安排下，有没有在南京见过这个人。
情报科有很多线人，石庆彬自己也有。
军事情报处，杨文旭接手两名隐藏日谍后，情报四组顿时减轻不少压力。
燕鸣和左金方正全力侦办自己负责的部分。
特别是左金方，他的工作最为重要。
“组长，您来了。”
监视点，燕鸣快速起身，许青云带着郑继明来到了这边。
许青云不会一直留在办公室，监视点和左金方那每天都会去一趟，检查他们工作，查看进展。
不过他出门很注意，每次都是在隐蔽处上车，并且有其他人离开的时候，开车跟随。
苗风一直没能找出那名内奸，昨天已被处座骂了一次。
许青云正在办案子，查内奸的责任依然在他身上。
这几天苗风压力很大。
“最近有没有异常”
许青云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随口问道。
“暂时没有。”
“其他人呢？”
见监视点只有三个人，许青云再次问道，燕鸣则低下头：“我让他们先去休息会，连续监视了这么多天，我怕他们压力太大犯错。”
燕鸣手下全是特训过来的新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监视工作，已是做的不错，非常认真。
但连续监视了那么多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疲惫。
杨文旭加入后，燕鸣有了足够多的人手，便让他们轮休，非自己监视时间可以出去休息下。
但不能走太远，必须在附近，听到动静能够随时支援。
“这样不行。”
许青云摇头，他明白燕鸣是好意，可是一旦出事，燕鸣的责任也是最大。
“组长，我错了，您罚我一人就行。”
“你没错，但方法不对。”
许青云再次摇头，燕鸣为手下着想，确实没错，但任务要放在第一位，绝不能因为休息耽误正事。
“这样吧，我让二喜带点人在附近，有事能够支援你们，休息的人可以外出，但每次只允许两人，而且最多两个小时。”
许青云给他做出改变，不能一次放出那么多人，每次两人外出，保证他们有八个人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
外围也要布置好，交给警察就行。
这边不是城东地盘，二喜不能明着来帮他们，不过暗中没问题。
让他们穿着便衣，在附近茶楼好吃好喝就行，他们其实就是预防，不用到他们最好。
“谢谢组长。”
燕鸣愣了下，组长的安排确实更合适，他之前把问题想的太简单。
心疼手下不是错，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用心做事，为你卖命。
他们是情报部门，更是军事部门。
有贴心手下非常重要，燕鸣能够想到拉拢手下，许青云是愿意看到，但方法一定要用对。
燕鸣派人去喊他们回来，然后重新做安排，每次出去两人，两人必须一起，上厕所都要一起。
每次最多两个小时，两小时内必须回来，超过两个小时就要被调查，甚至惩罚。
时间观念非常重要，必须遵守。
“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喊来所有人，许青云突然问道，燕鸣愣了下，马上摇头：“组长，我不需要休息。”
“你是队长，带头的人，精神状态必须保持最好，怎么可以不休息？”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看向其他队员：“刚才我改变了你们休息制度，可以出去，但一次只能出去两人，每次最多俩小时，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组长，我们没意见。”
几名组员纷纷应和道，队长让他们出去，本就不合规，他们心存感激，现在组长同意他们出去，相当于不合规的事变为了合规。
组长是科长学生，科长是处座心腹。
人家在处里才是真正嫡系。
“没意见就好，你们放心，任务做好，奖励少不了你们，现在开始，按照新规定来执行，前两个小时，先让你们队长去休息如何？”
许青云明白，他不给燕鸣时间放松，燕鸣自己肯定会一直留在监视点。
除非有事回去汇报，否则他会以身作则，绝不离开。
“应该的，组长英明。”
一个会说话的立刻拍上马屁，其他人纷纷应和。
“燕鸣，跟我出去。”
安顿好其他人，许青云带着燕鸣出门，一次可以出去两人，燕鸣又带了个平时表现不错的队员。
加上郑继明，他们一共四人。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青云对燕鸣问道，燕鸣是从天津跟他到南京的心腹，来到南京后，燕鸣平时很少单独出去，每次出门都是有任务在身。
可以说，他是在执行任务过程，慢慢对南京进行了解。
“组长，没有。”
燕鸣确实没有想过去哪，他本身耐得住寂寞，更何况他也不是真不出门，汇报需要他去做，回去的时候顺便可以透透风。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己调查
燕鸣的回答，在许青云意料之中。
“你上次说哪里黄梅戏不错？”
许青云在这周围亲自排查过几天，燕鸣确实提起过一次，说带他去听黄梅戏，当时燕鸣是怕他找不到人，压力太大，故意提出听戏来放松心情。
现在则换成许青云来提。
“离这不远，我带您去。”
燕鸣稍稍一怔，马上回道，四人开车，没几分钟便到了地方。
这个戏院不算大，票价不高，主要就是给普通百姓消遣使用，里面观众基本都是附近住户。
正好有一场戏马上开演，燕鸣跑去买票。
进去的时候，许青云习惯性看向地面。
每天看各种脚印，早已烙进他的生活，有用没用都会看看，后世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地面上出现了个见过的脚印。
而且是当时穿的那双鞋。
那次是带着郑继明和方来宝排查，有两个人的脚印很清晰，他特意点名脚印主人部分情况，说给两人听。
这是其中一个。
见到熟悉的脚印，许青云忍不住抬头观望了下，这是他的习惯，多次见到的脚印，总想知道属于谁。
或者说，这是人性中的好奇。
戏院人不少，燕鸣买的是靠前的票，带着他们到了前面。
没有找到人，许青云便没有在意，坐下来安静听戏。
黄梅戏属于南方戏种，语调很受南方人喜欢，听起来确实不错，许青云后世听过一首关于黄梅戏的歌，此时听纯粹黄梅戏别有一番滋味。
他听的津津有味。
四人面前摆着瓜子，花生和茶水以及其他糕点。
郑继明听戏的时候，依然注意观察四周，预防有人对组长不利，他对自己定位认知非常清晰，他在四组最大作用，就是好好保护组长。
至于功劳，他不在乎，只要让他杀日本人就已满足。
“我去个厕所。”
听到一半，许青云起身，郑继明马上跟着起身，陪着许青云一起上厕所。
厕所出来，许青云再次看到个熟悉的脚印。
之前看到两人脚印，刚才门口看到了其中之一，这次又看到了一个。
看来两人是关系不错的伙伴，今天一起来听戏。
顺着脚印，这次许青云看到了人。
一个人单独坐在靠近卫生间这边的小桌子上，只有他一个？
桌上只摆了一个茶杯，确实只有一人。
许青云没有特别在意，但回座位的路上，眼睛突然眯了眯。
刚才有人给他让路，把脚缩了回去。
戏院在一楼，做的很简陋，就是搭建起舞台，然后将四周封闭。
地面没有铺任何东西，就是土。
他挪脚的时候，许青云看到了他的脚印，正是之前看到两双鞋印的另外一个。
许青云没动声色，返回座位。
之前见到过两人脚印，同时留下，非常近，而且相同方向，从脚印来看，两人是并排而行。
他们分明认识，为什么听戏的时候没坐在一起？
反而分开而坐。
许青云现在是特工，正在追查日谍，任何不正常现象，本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日谍，在公开场合不方便见面？
许青云马上摇头，可能性有，但不大，日谍很少密集布置在一起，这边的日谍他已经找到。
还有一点，根据之前所抓的日谍来看，他们上线下线多是死信箱，接头很少。
除非他们关系不一般。
许青云不会排除日谍可能，但还有一类人，同样会这么做。
红党。
红党和日谍不同，他们会接头，经常在一起开会，军事情报处所抓红党没有党务调查处那么多，但也抓到过几次，对他们的做事方式有一定了解。
没外人时候亲密无间，但在外面，不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
这仅仅是许青云猜测，也有可能两人之前是朋友，后来闹翻，所以听戏的时候没坐一起。
任何可能都有。
“组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听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燕鸣主动说道，戏还没结束，不过他们出来时间只有两小时，他是队长，以身作则，绝不能超时回去。
“好，等案子结束，我再带你好好来听几场。”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有很强自控力，这点不错。
“多谢组长，咱们可说好了，下次再来。”
燕鸣很高兴，离开的时候，许青云不经意间看了眼刚才挪脚的那人。
随后带着燕鸣他们返回监视点。
离开监视点，许青云立刻打电话给许二喜，让他带三个人，轮流到这边喝茶吃东西。
如果听到枪声，或者有电话找他们，立刻支援燕鸣。
燕鸣和他们都认识。
几人不止一次帮助许青云办案，对他们可以绝对信任。
左金方那边还在排查，现在每天上报的人越来越少，他准备换片地方，继续排查。
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两名日谍找出来。
左金方不信，整个南京城排查完，找不出这两人来。
南京不是天津，天津有九国租界，势力驳杂，南京没有租界，只要在城内生活，左金方便有信心找到人。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自己敲着桌子。
他在想戏院两人情况。
有了怀疑，许青云便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们是日谍的可能性确实低，不过只要有一点可能，便要彻底排除掉。
这个案子不能交给别人。
万一真被他猜中，会对同志带来威胁。
后世的时候，许青云便是一名党员。
来到这个世界，他同样了解过很多。
组织现在极为困难，让世人震惊，无数人不敢相信的万里长征正在进行中，这次战略大转移，不仅让组织摆脱掉果党围追堵截，还建立了一个红色信念之地。
更是让不少同志脱胎换骨，有了巨大进步。
困难是暂时的，这次牺牲不小，但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后面胜利，更让后世无数中国人挺起腰杆。
这两个人，他要亲自去查。
许青云没有急着去查，之前见到过他们脚印，那是胡同里面，他们自里向外，很可能就住在里面。
知道地方，白天再去查。
他只看脚印，先确定他们是不是住在那，确定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这样带着郑继明也没关系，郑继明不会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党务调查处，石庆彬桌子上的电话响起。
“什么，真有人见过？”
石庆彬猛的坐起身子，他试试看的心态，让人去打听陆汉平情况，没想到真有人在南京见过他。
“人在哪？”石庆彬迫不及待问道。
“组长，我们问的人不知道他在哪，只见过一次。”
“你们等我，我马上到。”
石庆彬抓起衣服和手枪，立刻向外跑去，三年前的漏网之鱼，他终于有希望抓到。
陆汉平竟然来了南京。
虽说三年前的情报已无大用，但只要抓到他，有可能揪出南京这边潜伏的红党，功劳会更大。
石庆彬的很快，没多久便到了一个露天小饭摊。
“组长。”
他两名手下迎了上来，旁边还有个唯唯诺诺，穿着不怎么样的小混混。
“是他见过人？”石庆彬主动问道。
“队长，他叫软蛋，软蛋，这是我们组长，老实说出伱所有看见的东西有赏，敢有一个字为假，我毙了你。”
石庆彬手下威胁道，软蛋是此人外号，他胆子较小，平时不敢得罪人，被很多人欺负过。
有人嫌他没骨气，就给他起了个软蛋外号，之后便一直被人这么叫。
他早已习惯这个名字，甚至有时候忘记自己真名。
“您放心，我骗谁也不敢骗你们，你们可都是文曲星，武曲星……”
软蛋慌忙作揖，石庆彬没兴趣听他马屁，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时间，在哪见到的人？”
“好几天了，就在这，他在这吃过东西。”
软蛋就在这一片活动，平时偷鸡摸狗，或者帮别人跑腿，又或者卖点消息为生。
偶尔欺负点外地人，真让他杀人放火，没那个胆子。
“几天？”
石庆彬喝道，软蛋被吓一跳，慌忙说道：“七天，不，八天。”
具体多少天，他确实有点记不得。
石庆彬没纠结这个，他关心的是陆汉平究竟是路过，还是隐藏在南京。
“之后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软蛋老老实实摇头，石庆彬则眉头紧皱，只见过一次，难不成陆汉平到南京也是办事之后离开？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按照时间来算，软蛋是在陆汉平出现在上海之前见到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身上背着任务，价值更高。
“这些想不想要？”
石庆彬掏出几块大洋，软蛋眼睛顿时放光，他手上已经很久没有拿过大洋，特别想念大洋上面特有的味道。
“想，想。”
“你在这一块多找找，找到人不要吱声，告诉我就行，只要能找到人，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党务调查处办案和军事情报处异曲同工，都是发动这些混混和低级巡警。
他们消息最为灵通。
不过许青云说话算话，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党务调查处吗，不讲诚信的事做过很多次。
包括石庆彬。
“长官，能不能先给我一半？”
软蛋以前被坑过，知道他们什么人，小心问道，结果石庆彬突然掏出手枪，子弹上膛。
“子弹先给你一半要不要？”
“不要，我不要了，饶命啊。”
软蛋被吓的跪倒在地上，石庆彬没心情和他废话：“给你三天时间，马上去给我找人，找到了领大洋，找不到领子弹，自己选。”
这样小混混的命，石庆彬没有丝毫在意。
不给他点压力，这样的小混混不会认真做事。
他们多是好吃懒做之人，不让他们感受到死亡威胁，根本不会用心。
至于钱，他根本没想过给，纯粹是欺骗。
石庆彬带人离开，软蛋则气的大骂。
但石庆彬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不听，人家杀他像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除非他逃出南京，可这是果党天下，他又能去哪？
租界吗？
他不是没去过，曾经带着对大上海的向往，他逃票混到了上海，结果到那差点没被打死。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势力，他一个外来人，又不做事，想靠坑蒙拐骗混吃混喝，没多久就被青帮混混盯上，暴打他一顿，让他滚出上海。
现在为了小命着想，必须尽快找到人。
此时他心里满是后悔，连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干嘛说见过这个人，果真是祸从口出。
找不到人，他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上午，许青云再次来到监视点。
许二喜已经带人过来，他们在城东没多少事做，许青云这边有事，马上过来帮忙。
监视点严格按照他的命令，休息的时候只有两个人能够外出。
每天也只有两拨人可以休息。
“随便走走吧。”
离开监视点，许青云突然说道，郑继明愣了下，马上跟在许青云身后。
许青云说走，他没有开车。
这边距离胡同那不远，许青云特意走在路边，有些胡同故意进去看看，这样等会进入那个胡同后不会太显突然。
郑继明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很快许青云到了之前胡同那，再次走了进去。
他一直在寻找地面上的脚印。
今天他不是来找人，而是查脚印，确定他们住在哪一户。
这次运气不错，他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脚印，是从第三户人家出来。
许青云正常走到里面，再出来。
后面又走了会，直到中午，许青云才让郑继明开车带他返回。
军事情报处外面，二楼一户窗前。
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看向外边。
他身边有个本子，一直记着东西。
“队长，刚才出去了五辆车，回来了三辆，车牌号都已经记下来了。”
放下望远镜，此人对着身后说道，房间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两人，除了他们，另外房间也有三个人。
一共六个。
全是上海特高课行动组精英。
川岛派人来刺杀许青云，没有派太多，这里是中国人地盘，刺杀不是强攻，人多不一定好，少数精英，一击致命后立刻撤离，是他制定的最佳方案。
川岛对这六人有着很大信心，六人中带队的是名队长，身手非常好，在日本军中的时候便是大队中的第一高手。
保底第二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寻人启事
“很好，继续盯着”
队长武田直树轻声回道，他们已在这里两天，主要调查军事情报处车出来的情况。
“队长，我们没有照片，就知道他很年轻，现在只看车，完全没办法找到人？”
队员苦笑摇头，特高课没有许青云照片，许青云来南京的时间太短，至今不过一个多月。
不过天津特高课也没能找到照片，之前许青云在警校学习，毕业后档案转到了警察局。
但他在警局时间很短，档案便被调入军事情报处。
自那以后，许青云档案便成了绝密，包括学校中存档同样被军事情报处抽走。
天津特高课那边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许青云学校学之中获得线索，找到有用照片。
“我们先自己打听，实在不行再给课长发报，请求支援。”
武田叹道，他们带了电台，方便和特高课联系，行动成功后也可以用电台汇报捷报。
这次任务确实不容易，主要是他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先记车。
他们这块地方是军事情报处出来的必经之路，这些车不能保证全部属于军事情报处，不过里面肯定会有。
许青云是组长，又是情报科长许占杰学生，绝对有资格用车。
先盯车，再找人。
“好吧。”
队员无奈，只能听命，好在这次任务没有给他们时间限制，杀人容易，主要是找人太难。
以前有类似行动，都是情报组事先做好准备工作，全交给他们的情况不多见。
他们并不清楚，许青云就坐在刚刚记录回来的车上。
“许组长。”
下午，杨文旭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许青云把最重要的两名潜伏日谍能交给他，他很感动。
观察员身份不如潜伏特工重要，通过潜伏特工又能找到组长，谁都知道他们的价值最高。
“杨组长来了，快请进。”
许青云起身，笑呵呵把杨文旭领道沙发那，让郑继明去泡茶。
之所以把潜伏特工给杨文旭，许青云有自己考虑。
他手下多是新人，级别很低。
军队军官仅有一个，而且是少尉。
其他多是士官，甚至还有上等兵，一等兵。
随便有点功劳，便能让他们提升军衔。
给他们太多功属于浪费。
至于尉官，其他人暂时不适合升上来，至少也要等左金方级别先上来。
左金方刚刚加入军中，现在是上士。
这还是因为之前他抓过日谍，帮过军事情报处破案，许青云才帮他申请到的军衔。
上士晋升尉官并不难，只要左金方能找出那两名观察员，不用抓人，这份功劳就足够，既然如此，把最大功劳让给杨文旭，让这次利益最大化，是最好选择。
“许组长，另外六名雇主的家附近我们已经全部查完，有三个嫌疑人，但经过核实，他们不是伪装身份。”
杨文旭来汇报情况，不仅两名嫌疑日谍给了他们，剩下六家租金正常雇主附近的调查，同样交给了他们。
二组有足够人手，查的很快，可惜没能找出日谍。
“没关系，既然他们附近没有，就以黄包车公司为中心，在周围一里左右地方进行排查，不要着急，可以慢点，但不能被发现。”
许青云吩咐道，这个案子最重要是小组组长，抓到他，便能问出整个小组情况。
前期找到这些潜伏日谍，就是利用他们来抓组长。
能找到全部最好，这样更有把握抓到他们上线，找不到，只要盯着现有的两个，同样会有收获。
“您不怪罪我们就好。”
杨文旭松了口气，来的时候他带着忐忑，许青云把最好的任务给了他们，结果他们却没能找到人，毫无进展。
“怎么可能怪你们，耐心很重要，他们只要传递情报，便是我们的机会。”
许青云笑着摇头，查案子就是这样，别说杨文旭，就是他，之前也不是好几次空手而回？
任何人不可能每次去查，都能查出想要的东西。
“许组长，非常感谢您的支持，您放心，我一定派人好好调查，绝不会打草惊蛇。”
杨文旭起身，茶没喝便离开，他要回去布置新的调查任务，早点把所有日谍全部找出来。
对许青云，他现在越来越信服。
最初去天津的时候，他没觉得许青云比自己强，不过他承认许青云在警局案子办的确实不错。
后来许青云又在天津抓到河田小组，让杨文旭认识到他的厉害。
再后来就是天津那边传来大捷，许青云捣毁了特高课所有在天津的布置。
但那是天津，不是南京，他感触不深。
许青云来南京后，他算是深刻体会到许青云究竟有多么厉害，他当初还以为自己能与其相比，现在才明白，他属于夜郎自大。
内奸案，陆大旺已死，许青云硬是通过同时间排查的方式，将策反他的日谍找到，一次抓了两名日谍。
他们在南京，没有任何人想到过这样破案。
之后又是旧案，跑掉的日谍也能让许青云从中找到线索，进而将逃跑日谍小组的其他人员全部抓到。
科长收了个好学生，许青云绝对是天才，谍报天才。
可以说杨文旭是最了解许青云的一个组长，许青云办的案子越多，他便越明白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
还有这次，仅仅是发现日本观察员漏洞，又找到一名观察员和两名潜伏日谍，他完全相信，剩下的两个观察员绝对逃不掉。
不过那两人和他关系不大。
只要能抓到这个立功，他马上就要被调往天津，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下班之后，郑继明送许青云回家，没多久许青云自己从后门悄悄离开。
叫了辆黄包车，许青云来到白天查看的胡同附近。
许青云先看了脚印，再次发现了熟悉的脚印。
等了一个小时，没有见人，许青云立刻离开，返回家中。
他不能独自出来太长的时间。
没看到人，不影响许青云调查，只要有脚印就行，况且他已经见过了人。
第二天，许青云留在办公室。
他昨天去过的那户人家，有人在门口轻轻敲门。
敲门声带着特殊节奏，这种节奏只有他们自己人能够听的出来。
门很快被打开，许青云若是在这，便能认出这两人正是他在戏院见到的两个，此时他们又聚在一起。
“没人看到你吧？”
开门的男子主动问道，进来的人则摇头：“您放心，我很注意，没人的时候才过来。”
“组织上怎么说？”
进到里屋，开门男子立刻问道。
“黄书记同意您的计划，不过让您一定要小心，切不可操之过急，万事以安全为主。”
进来的男子轻声说道，他是南京黄书记身边联络员兼警卫，主要负责帮助黄书记和组织内几位高层联系。
眼前的人姓梁，是新到南京负责组织工作的同志。
老梁刚到，这段时间他们接触频繁了点。
“请黄书记放心，我明白敌后有多么残酷，绝不会急躁。”
老梁笑呵呵回道，他申请开办一家商行做自己身份掩护，卖的东西是文房四宝，未来可以在店里装部电话，用来紧急联络。
原来南京负责他这份工作的同志出了意外，有认识他的叛徒到了南京。
好在组织提前知晓，及时将他转移。
老梁原本在安庆，被组织派往南京，接替之前同志工作。
老梁的工作非常重要，即使联络员过来，也是小心谨慎，不让人看到他们公开在一起。
老梁工作已经展开，但他在南京不能任何事不做，一个合适的掩护身份非常重要。
他是文人，有文化，之前在安庆便做过文房生意，在南京开家这样的店不怕被查。
至于安庆，他已做出妥善安置。
那边他得罪了当地一个地痞，店开不下去了，被迫转移到了南京谋生。
这些都是能查到的东西。
在安全方面，同志们早些年吃了不少亏，最近几年成长很大，任何人都不会忽视安全问题。
“我这次来还有件事，上海同志传来条消息，有一位曾经在热河工作的同志失联，如今他已到南京，无法联系组织，请求组织和他联络。”
“黄书记和组织确认过，他的确是我们同志，不过已失联三年，黄书记意思是由您秘密来联系他，对他这三年情况进行甄别审核。”
他们失联同志很多，各地几乎都有，特别是地下工作者。
果党大肆破坏，很多地方都有损失，部分同志逃了出来，但上线被抓，由于之前是单线联系，他们便再也无法和组织联系上。
这样的同志，只要找到，他们便会接回来。
但必须先做甄别，避免有投降敌人，返回卧底的奸细，没有完成审核之前，不会让这样的同志接触任何机密，也不会分配给他任何工作。
“没问题，我来甄别。”
老梁一口应道，这种工作之前他便做过，有丰富经验。
“他每月会在报纸上发出信号，我们也可以提前发信号，让他明白组织已经知道他的存在。黄书记的意思，是您先发信号，看看他有没有回应，若有回应，您用寻人启事留下个地址，我会配合您在暗中检查。”
组织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同志，但没有确定安全之前，也不会和这名同志真正接触。
他在暗中，能够看出周围接头地点有没有可疑人员，若有，接头立刻取消。
若没有，他会通知老梁，过来认人。
仅仅是认人，第一次不会见面。
“好，我明白怎么做。”
老梁认真听完他的计划，不断点头，敌后工作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否则便要付出惨痛代价。
这样布置，仅仅是第一次测试。
若是第一次测试成功，下面才会真正接头，做出妥善布置后，老梁和这位同志见面。
见面之后，便是审核和甄别。
问出他这三年来在哪生活，做过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之后调查生活轨迹，是否为实。
如果被抓过，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生活对不上。
“他的代号是风筝，您去登寻人启事，就说寻找郑小雨，他看到便会知道组织在找他。”
这是陆汉平和黄老板做的约定，郑是风筝后字的谐音，风则用雨来代替。
“好，明天我就去发报，等他做出回应我会通知您。”
“店铺我准备开在文房街，店名为梁记文房，若是有事，我会在门口摆上店内有新货的牌子，到时候我们在店里见面，组织上有任务，可以到店内买东西，顺便给我……”
老梁说出以后工作计划，不仅有约见信号，还有危险和安全等信号。
若出现危险信号，绝不可进入店铺。
这些信号布置的很巧妙，来人听的极其仔细，记死这些后便离开。
中午，许青云再次来到这边，这次他是一个人，郑继明被他支去买东西。
在门口，许青云稍稍愣了下。
之前两个脚印全部出现？
许青云看完脚印便离开，在胡同外暗中等着。
十几分钟后，第三户人家走出来个人，许青云一眼便认出他是在戏院挪脚的人。
出来的是老梁。
老梁带着帽子，夹着公文包，出来走了会，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去了报社。
他来刊登寻人启事。
登报办的很快，这种小广告给钱就行，老梁离开的时候，特意到别的地方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家中。
“组长，您去哪了？”
许青云回来的时候，郑继明已经等急，他去买个东西回来没看到人，吓的魂快掉了。
好在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他耐心等待，半小时后组长总算回来。
“我随便转了转，没事，回去吧。”
许青云笑着摇头，老梁从报社离开后，他便进入报社，用一包烟问出了老梁所做的事。
寻人启事内容他已经知道。
登寻人启事正常，这年头通信没有那么便利，有些亲戚或者朋友一旦搬家，便找不到人，通过寻人启事的方式能够很快将人找到。
别说现在，后世这种方式一样存在了很久。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终于动了
回去的路上，许青云闭着眼睛躺在后面。
寻人启事内容是寻找表妹郑小雨，上面还有她的籍贯，年龄等等，但他所留的地址并不是居住的地方，而是个书店。
是不是书店是这个人所开？
许青云没有着急，这种情况不像日谍行事风格，日谍多以小组为单位，上下线组织严密，除非是和汉奸接头。
“许组长，米中伟有动作了。”
下午，杨文旭匆匆返回军事情报处，今天他们监视中发现日谍有异常，他没敢打电话，直接跑回来汇报。
“他做了什么？”
许青云立刻问，米中伟是新找到的潜伏日谍，也是廖文廷附近第一个找到的人。
两名潜伏日谍交给杨文旭后，许青云便没有再问。
“他去了个地方，之后快速返回，我们没敢跟太近，不过他去和回去时候速度不一样，我怀疑他是去拿了什么东西。”
杨文旭快速说道，今天米中伟中午突然出门，来到家老店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去了个地方，从那绕了一圈后返回。
“拿了东西？”
许青云再问，杨文旭点头，杨文旭虽然不如许青云，但也是军事情报处老牌特工，办案经验丰富，今天米中伟不正常表现，让他猜出对方做了什么。
想了下，许青云直接起身：“杨组长，带我去地方看看。”
“好。”
杨文旭跟着起身，案子属于许青云，有任何新情况他都要来汇报。
更何况许青云办案比他厉害，多来汇报没坏处，他马上要走，和许青云已没有竞争关系，这次又是人家特意送他的功劳，来汇报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两人很快来到米中伟取情报的地方。
这边杨文旭让两个人暂时留守，任何路过的人都要拍照。
“就是这一块，我们还没找到具体位置。”
杨文旭带许青云到的是条巷子内，和一般的胡同不同，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墙，没有住户。
中间是一条路，并不长。
许青云看向地面。
没一会他便发现了米中伟的足迹，米中伟步行进入的巷子，沿着他的足迹，许青云慢慢走着，很快停下。
米中伟在这里停留过，并且是靠墙站在了这。
许青云在墙上轻轻敲着，这里只有墙，如果有死信箱，肯定在墙里面。
巷子不长，在里面可以看到两边情况，两边若有人里面的人随时能够发现。
算是个不错的死信箱位置。
很快，许青云敲出块不同的声音，用手摸了摸这块砖，马上找到处凹陷之处，用手轻轻捏动，这块砖缓缓被抽了出来。
砖块是真的，但却是空心。
里面并没有东西。
杨文旭瞪大眼睛，他的人之前就是没敢跟进巷子里，等米中伟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匆匆离去，判断他在这里有情况。
一条小巷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最大可能就是拿了东西，所以回去的时候速度很快。
这是人的本能。
比如做坏事偷东西的人，去的时候他会很小心，仔细观察，偷走东西，马上就会跑着离开。
取情报也是一样，情报没在身上的时候，多注意周围环境，情报在身，便想着快速离开。
死信箱已经可以确认，米中伟在这里取走了一份情报。
这份情报属于谁？
或者是谁给他的，是关键。
如果是上线，最大可能是给他下达命令，若是他策反的汉奸，则是有用的情报。
两者都有可能。
但不管哪种，最终米中伟都要和上线联系。
“杨组长，盯住这个地方，进出的所有人全部拍照，另外加强对米中伟的监视，不管他去哪都要跟着，若有情况，立刻和我联系，我马上会过来。”
“明白，许组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杨文旭笑了笑，这些简单，目前来看，米中伟有了动作，距离他们收网时间已经不远。
接下来更是比拼耐心的时候。
许青云没多说什么，杨文旭不是他手下，不需要交代太多，只要等到米中伟上线，哪怕找不到另外两名潜伏特工，同样可以抓人。
日谍中有嘴巴硬的人，但不多。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寻人启事上面的书店，许青云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今天出去的那个人。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样子男子。
路过这边，许青云正好记下这个位置。
第二天，软蛋哀嚎着被党务调查处的人拉上了车。
石庆彬给他的三天时间已到，可惜他并没有找到人。
车子将他拉到了城外一片小树林，刚被拉下车，软蛋便瘫软在地上。
“躲？你以为躲的了吗？”
看到他，石庆彬冷冷问道，软蛋这几天没能找到人，眼看时间过了，没敢在家，偷偷躲在了别的地方。
他害怕对方真枪毙了他，没想还是被找了出来。
“长官，我不是躲，我真用心找了，问了不少人，可是没人见过他，求求您，不要杀我，我就烂命一条……”
软蛋哭着求饶，这几天他确实没有闲着，真的做了不少。
可无论他怎么找，那个人都像人间蒸发一样，南京那么大，靠他一个人去找，简直是大海捞针。
“够了。”
石庆彬喝道，他本来没那么生气，时间到了，没见软蛋来汇报，便让人去找他。
结果这小子跑了。
不跑还好，一跑他更生气，找陆汉平不容易，找他一个小混混党务调查处还做不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没多久，他的手下便找到了人，石庆彬下令将他带出城。
“敢耍我？”
石庆彬表情狰狞，十分恐怖，软蛋吓的腿都软了，浑身颤抖，拼命摇头：“没，没有。”
“来人，毙了他。”
石庆彬扬了扬手，身边手下马上掏出手枪，拉了下，对准软蛋脑门。
一瞬间，软蛋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裆部一热，马上变为湿漉漉，被浸湿的地方不断扩大。
“求，求求您，我可以，再，再找，我见过他，一定能找，到。”
软蛋很艰难说完这些，他喉咙发干，仿佛每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被枪顶着脑袋，他没吓晕过去已是最好表现。
“停。”
看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石庆彬喊了声。
杀软蛋容易，这样的小混混直接枪毙，尸体往这一扔喂野狗，没人会帮他说一句话，更没人会问。
但他是唯一见过陆汉平的人，杀了他对石庆彬没任何好处。
石庆彬是气他的态度，没找到人不汇报，想着跑，不吓吓他，这小子不会全力以赴去找人。
“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找不到人，你提前来这边挖个坑，省的喂狗。”
石庆彬冷哼了声，带着手下离开，不管被吓成烂泥的软蛋。
他们走后好几分钟，软蛋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爬起来，哭哭啼啼跑了回去。
这次是真把他吓到了。
冰冷的枪管顶着脑袋，他一度以为这次肯定要死，没想到又捡回了条命。
老陆正在办公室内做事。
中午的时候，他来到报摊，随意翻了几下。
他已经找了份管账先生的工作，平时尽量不外出，但报纸每天都会看。
等到月初，他还要主动刊登信号，看看能不能和组织恢复联系。
老陆不知道自己被发现，南京党务调查处正在找他。
很快他的眼睛紧了紧，心跳迅速加快，他看到了一个魂牵梦绕的信号。
组织上先向他发出了信号。
“这几份报纸给我拿一下。”
老陆平息下心情，买下了好几份报纸，这是小心使然，万一他有事，不至于让敌人那么快通过报纸找到线索。
几份报纸买回去，老陆立刻带回去，仔细翻看。
找郑小雨，就是在找他。
书店是接头的地方，但他需要回应，才能确定接头时间。
这份寻人启事，老陆足足看了十遍。
没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一个和家里长时间失去联系，一直苦苦寻找家人的流浪者，再次收到家里的消息，对他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甘霖。
看了那么多遍，老陆内心依然很激动。
下午，老陆换了身衣服，前往报社。
他刊登的是广告。
一则小广告，内容不重要，组织上的人看到这条广告后，马上就会知道是他的回应。
晚上，老陆睡的非常香，梦里他再次见到了自己同志，又能够和他们并肩作战，并且他带着许青石加入到这个大家庭，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一起为了理想而奋斗。
“许组长，您有空吗？”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接到杨文旭电话，电话里杨文旭不会说出实情，但他这个电话相当于告诉许青云，他那边有了新情况。
“有空，我马上过去。”
许青云起身，喊上郑继明，立刻赶往杨文旭那边。
“许组长，我们组长亲自带人跟上去了，我带您去。”
许青云到的时候，杨文旭已经出门，他们要去哪不是自己掌控，而是根据被监视者的情况，米中伟出了门，杨文旭留下人等着，自己亲自带队监视。
眼前日谍是杨文旭这次能否当上副站长的关键，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疏漏。
这几天他甚至没有回家，一直留在监视点，亲自带人监视。
“好。”
许青云点头，没多久他们便追上了杨文旭。
“许组长，人还在走，走的不快，有反跟踪动作，我们没上当。”
见到许青云，杨文旭立刻汇报。
“有没有停下过？”
“没有。”
“继续监视，我们在后面跟着。”
许青云没有到最前面，论监视，他不见得比这些专业情报人员强多少，他明白自己长处在哪。
如果对方停下，或者做了什么，他通过脚印能有一定的判断。
远处跟踪，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就行。
“好。”
杨文旭没有废话，他们俩在一辆车上，跟在后面，他们这个位置看不到米中伟，所有情况要前面跟踪队员过来汇报。
根据汇报，来判断米中伟究竟在做什么。
许青云脑中快速分析。
昨天那个地方明显是死信箱，里面没东西，说明米中伟取了东西。
取走，今天又跑了出来，两种可能性最大。
一是上线给他下达了新命令，他出来执行任务，其次便是他拿走的是鼹鼠情报，需要上报。
另外还有他没到向上线递交情报时间，但情报比较重要，他要发送信号，让上线提前来拿情报的可能。
不管哪种，看他接下来做什么，便能知晓，不过从目前他的行踪来看，不像是执行任务。
半个小时后，米中伟进了一个公共厕所。
没多久他便走了出来。
厕所内没人跟，这是许青云要求，单独狭小的空间，一旦有人跟进去，马上会引起日谍的警觉。
他们不是普通人，是监视人员，无论是否和日谍对视，都有可能被他察觉到异常。
监视人员的眼睛，很难装成和普通人完全相同，总归会有点异常。
“仔细检查公共厕所，包括房顶等地。”
米中伟离开后，又在外面闲逛，今天出来一个多小时，他就进了这么一个地方。
哪怕厕所很臭，该检查还是要检查。
杨文旭亲自带人去查，许青云这边继续跟在米中伟后面。
大概十分钟后，米中伟突然叫了辆黄包车，返回家中。
“许组长，找到了。”
一个小时后，杨文旭带着一身臭味兴冲冲跑了回来。
他在厕所终于找出了米中伟的死信箱，里面摆放着份情报，杨文旭立刻打开拍照，原件放了进去。
他们目标是米中伟上线，若这是和上线联系的死信箱，上线一旦发现情报丢失，马上会警觉和撤离。
“他放的是一份教育情报，南京最近准备新开三所学校，两所小学一所中学，并且向全国征收老师，有所学校专门收权贵子弟学生，老师的选择精益求精，米中伟建议趁机派人打入这个学校。”
杨文旭快速说道，他记性很好，虽然没带回情报，但记住了上面所有内容。
“昨天他取的是鼹鼠情报，这个死信箱是他和上线联系的地方。”
许青云立刻说道，杨文旭点头赞同，脸上还带着股兴奋。
盯住这个死信箱，很快就能抓到这次行动的真正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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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半路跟踪
“杨组长，好好盯住死信箱，发现来取情报的人，调查出他的身份，派人盯死。”
许青云慢慢说道，还有其他日谍没有找出来，日谍一个小组只有两人的话太少。
他们来的时间不短，不可能这么少人。
抓住上线，是有可能问出所有下线情况，但也有死不开口的可能出现。
比如河田，还有在南京抓到的那名行动人员。
这两人至今没有开口，哪怕后来又对他们进行了几次刑讯，依然死咬着。
“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急。”
杨文旭立刻回道，在耐心这方面，许青云做的比他要好。
刚才他确实想过要抓人。
先抓人，把功劳落入口袋。
许青云比他年轻，刚毕业不久，真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人，做事竟然这么稳重。
许青云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二十岁，说他四五十杨文旭都信。
“如果出现异常，立刻动手，不用犹豫，后续我有办法找到人。”
后续许青云确实有办法，日本人知道小组组长被抓的话，只能启用观察员，来给其他潜伏日谍发送信号，让他们紧急撤离。
观察员在他监视之内，做任何事都会被他发现。
等观察员做出布置，立刻阻止，不让信号发出去，同时还能知道那两名日谍住的大概位置，再进行排查找人。
不过这样做有风险，最好的办法还是盯住他们，有情报传递的时候找到死信箱，再来盯人。
许青云没有留在监视点，这里既然交给了杨文旭，就要对他有着绝对信心。
下午，许青云再次来到老梁附近。
这次他又发现了个新情况，附近报摊出现了老梁的脚印。
虽然被破坏了一些，依然被许青云发现。
老梁登过寻人启事，来报摊正常，许青云没有特别在意，观察了会便离开。
今天他没看到老梁出门。
第二天，杨文旭那边再次传来好消息，中午的时候，有人去死信箱拿了情报，已被他们成功找到。
“简明非，五年前来到南京，做的是铁器生意，居住在……”
杨文旭回到军事情情报处，把最新调查结果上报，拿走情报的是简明非，一名三十多岁的商人，他住的地方离这边稍远，除了住处还有店铺。
店铺后面有个仓库。
他的生意规模不算小，特别是仓库，里面有很多灯，用电量很大。
那里是藏电台的好地方。
情报被取走，许青云并没有担心，这样的情报即使被日本人知道也不用怕，真要派人打入学校，反而是给他们送功劳。
知道他们最近有人要来，盯着学校，对学校所有老师进行排查，便能找出日谍。
一个学校老师数量不会太多，又是小学。
这样的排查不难。
“咱们的无线电侦测车到位了吗？”
许青云突然问道，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都申请了无线电侦测车，说是最近时间到。
果党办事效率很一般，去年便打了申请，上面也同意了，到现在还没给他们。
“我去总务问问。”
杨文旭顿时明白许青云意思，侦测对方电台讯号，确定他的电台位置。
“好，没有也不要急，把人盯死就行。”
许青云点头，若没有找到日谍，无线电侦测车很重要，侦测车是流动检查，能通过电台定位到对方。
“我明白。”
杨文旭很快回来，总务那边说，还要再等一个月，车已经到了，但在国防厅，那边的人做事向来慢，正磨着问我们要好处，处座的意思是不给他们那么多。
这些果党贪官，真是什么手都敢伸。
卡军事情报处，就不怕有命拿钱，没命去花？
不过现在的军事情报处，确实不如后世的军统那么强势。
老梁买了几份报纸回到家中，他看到了老陆回复的信号。
老陆的回复很快，他能理解，和组织失联后，很多人会很迷茫，迫切想要找到组织。但该有的警惕一丝不能少，他会严格按照组织规定，慢慢来和老陆接触，仔细甄别审核。
下午，老梁再次前往报社，给老陆做出回应，这次他换了一家。
连续去同一家，对他来说是一种风险。
杨文旭继续盯人，燕鸣负责盯住观察员，左金方还在找另外两名观察员，他已经扩大了范围。
倒是许青云，难得清闲。
只需要在办公室等着他们汇报即可。
又是一个中午，老陆来到报摊，马上便看到了组织回应。
这次是约定时间，之前寻人启事上已有地点。
让他今天下午六点，前往书店。
下午六点，正是下班时间，书店又是闹市区，街上人流量很大。
组织上的同志会提前在附近进行检查，只要多出有嫌疑的人，便可以判断这名同志有问题，老梁根本不会出门。
老陆看完报纸，按捺住心中激动。
终于要和组织恢复联系了，他明白自己肯定会被审核，这是正常步骤。
他做过组织工作，更清楚这么做的必要性。
他不怕审核，这些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有完整生活经历，他相信组织能够调查清楚，然后重新接纳他。
当然，想获得重要任务，肯定需要时间。
对此他不担心，能重新联系组织就好，这几年的失联，让他对孤独有了极大的恐惧。
身边除了许青石，没有任何同伴，许青石他也不能经常联系，确实孤独。
“继明，我们去金方那看看。”
下午，许青云起身，左金方又找出了十几个相像的人，并且拍下足迹照片。
可惜依然不是。
许青云能感觉到，左金方有点急了，必须过去安慰下他，情报工作和之前做警察不同，警察怀疑到谁便可以先抓人，抓错了也不怕，放掉就是。
但情报工作不行，任何疏忽都可能惊动真正日谍。
“是，组长。”
郑继明起身，许青云依然坐在车后，他的车牌再次被记录。
“这辆车每天都出去，会不会属于军事情报处？”
记录的队员对身边同伴说道，同伴看了眼，随口说道：“是不是都记上，每天出去的车不少，这里面单位我们查清了，没几家，大概率是他们。”
“只记录车有什么用。”
前面的人抱怨了句，其他人没说话，现在不知道目标长什么样，就一个名字，他们除了记录车和行人，确实没什么事好做。
“别再说了，被队长听到要挨骂。”
同伴劝了他一句，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出了好几次。
上海特高课，青木走进电讯组。
“给行动组发报，许青云今年二十岁，喜欢穿一件蓝色正装，他的车牌号是……”
之前行动组发来的电报上海特高课已经收到，川岛犹豫再三，终于给山鬼下令，让他想办法提供许青云的一些情况。
哪怕没有照片，有特征也行。
什么都没有，行动组确实不好行动。
今天他们收到山鬼回复，青木立刻过来把最新情报发给行动组，让他们仔细寻找许青云，伺机动手。
“队长，上海电文。”
负责接收电文的行动组队员，很快把电文送到他的手上。
队长立刻抓过去电文，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车出现过几次？”
来到监视点，队长直接问道，两名监视的队员看到车牌后马上愣了下。
就在刚刚，这个车牌刚刚出去。
“好几次，每天都有进出，刚刚出去的就是它。”
队员抬起头，队长眉头一皱，已经出去了，他们现在出去也跟不上了。
南京那么大，靠他们六个人找一辆车并不容易。
“继续盯着，下次再出门，咱们跟上。”
队长命令道，说完自己返回房间，对着地图查看。
行动仅占任务一半，完成任务后他们要立刻撤离，撤离非常重要，关乎到他们的安全。
他带了五个兄弟出来，这次他要把五个兄弟全部带回去。
许青云的车，很快到了老梁家附近。
老梁已经接到通知，书店附近没有异常，让他准时去认人。
老陆会穿着特定衣服，很容易被他认出来。
“停下。”
许青云突然喊了声，郑继明立刻踩下刹车。
他看到了老梁。
老梁上了辆黄包车，正在离开。
“继明，你在这等我。”
许青云说完下车，郑继明愣了下，急忙跟着下车。
“组长，您要去哪？”
“不该问的别问。”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老梁出去，正好跟上，他去左金方那早一会晚一会并不重要。
跟踪老梁，无法带着郑继明。
好在郑继明是他心腹，嘴巴又严，不会随便对外去说他的事，就算说了也没关系，许青云有办法解释。
他们办的案子比较杂，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许占杰是他老师，只要许占杰没有怀疑，任何人拿他没有办法。
“是，组长。”
郑继明没敢坚持，在天津的时候，许青云便是他的班头，早已习惯服从命令。
许青云同样叫了辆黄包车，远远跟着。
没多久，老梁的车便到了书店门口，老梁让车夫跑慢一点，看看附近有没有店铺需要购买东西。
他不用停车，路过就行，但一定要看清楚人。
马上他注意到老陆。
老陆在门口正翻着书，他们是按照时间，严格执行任务。
六点的时候，老梁路过这边，老陆则正好出现在门口，方便老梁辨认。
仔细看清楚老陆的样子，黄包车继续前行。
后面的许青云注意到他的异常。
是这个书店，但他为什么没停？
只是看了几眼？
他在看什么？
如果书店是他的，没理由不停。
许青云很快也到了门口，刚好看到离开的老陆。
许青云同样没停，前面的老梁在一个店铺门口停过后，买了点东西，重新叫了辆黄包车出去。
他买的是几幅字画。
专门出来买东西？
不太像，许青云的黄包车一直远远跟着，最后回到郑继明那边。
“我们走吧。”
上了车，许青云淡淡说道，郑继明什么没问，开车立刻离开。
左金方正带人继续排查。
钱已经花出去六十多块大洋，依然没能找到照片上的人。
素描画像和本人有着点不同，靠这样的画像在硕大南京城准确找到人，确实需要运气。
“青云哥，您来了。”
看到许青云，左金方立刻跑了过来。
他比燕鸣辛苦。
燕鸣至少有个监视点，偶尔还能外出，他带人到处调查，没有固定地点休息。
最多是在茶楼喝点茶。
这些天他带人早出晚归，人都黑了一圈。
“找人不用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到此为止，明天休息一天。”
从开始到现在，左金方他们都没有休息过，给他们放一天假。
“青云哥，我们不累。”
“这是命令。”
许青云拉下脸，不强行下令，左金方他们不会停。
“是。”
左金方只能领命。
老陆同样返回，组织上没人来和他接头，当时他便明白，这是组织甄别手段。
老陆很聪明，工作经验丰富。
他没有一点失望，反而很高兴，组织做事越来越严谨，这是好事，他一个失联那么久的人，冒冒失失来见他，反而会有危险。
他不是叛徒，更不可能带给组织任何危险。
虽然没能见到人，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回归组织。
“明天中午十二点，德记茶楼。”
老陆正走着，一名从对面走过来的人在他身边突然停下，说完便迅速离开。
老陆愣了下，但没回头，继续向前。
刚才是组织的同志。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同志，虽然没能注意到他长的什么样。
黄书记联络员小武注意到老陆没有任何异常，终于吐了口气，快速撤离。
刚才派同志去通知老陆有点冒险，不过他是确认老陆周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后做出的决定，他同样带着人，若有异常，马上便能接应。
这里人很多，他们提前做了布置，出现情况也能应对。
还好，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如果老陆是叛徒，他这次出来，周围至少会有特务跟着，既然没有，老陆的可信度增加不少。
第三章，加更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遭遇刺杀
老陆没有回头，他知道组织已开始对自己甄别。
第一次的甄别，他已通过。
收到时间地点，老陆径自向前走去，没必要去特意和同志说话，避免带来危险。
身在敌后，任何时刻都要小心，绝不能有任何大意。
“那个叫软蛋的，有没有回话？”
第二天一早，石庆彬喊来手下，他给软蛋时间已经到了，若是没找到人，他真会杀人。
“没有，我去找他。”
手下摇头，软蛋是软个骨头，上次警告后，他这次连躲都不敢躲，况且他能躲哪去？
党务调查处想要对付他一个小混混，实在太容易。
“去吧。”
石庆彬摆摆手，之前他有预感，陆汉平就在南京，但一直找不到人，他没办法再去向科长汇报。
除了软蛋，他也派出自己手下打听，可惜没有任何有用线索。
天不亮的时候，软蛋便已起床，跑出去找人。
这几天他是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半夜总做恶梦，梦中他被人用枪打死，每次都会惊醒。
上次被枪顶着脑袋，给他留下了极大阴影。
他本就是胆小之人，经不住吓。
软蛋想过逃跑，逃出去比留下来等死强，但他又怕自己逃不掉，每次出门总感觉暗中有眼睛盯着他，万一他跑的时候被抓，必死无疑。
找人的时候，他都在求神拜佛，更后悔自己多嘴。
“软蛋，你个混蛋，又想躲起来？”
刚坐下来休息会，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软蛋吓的立刻起身。
“长官，我没躲，天天都在找人，再给我点时间，肯定能找到人。”
见到党务调查处的人，软蛋吓的直打哆嗦。
党务调查处的人果然在监视他。
不过这次纯粹是他想多了，党务调查处没兴趣监视他，主要他一直在街上，随便一问，便能从别人口中问出他在哪。
“这么说，没有找到了？”
来人不怀好意的看向他，伸手摸向腰间。
“大爷，快了，我已经问到有人见过他，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找到人。”
软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群煞神。
“有人见过他，谁？”来人立刻问道。
“小赵，我带您去找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懒，真找到了有用线索，软蛋立刻把朋友给卖了。
小赵同样是个混混，软蛋手上有照片，他说见过照片上的人，为此还从软蛋手里讨了点酒钱。
软蛋自己都不舍得喝，为了活命，只能乖乖给钱。
“组长，软蛋还没找到人，但他问到有其他人见过陆汉平。”
来人很快问明情况，回来汇报。
“见过的人呢？”
石庆彬立刻起身，陆汉平果然在南京，他的直觉没错，这次大功肯定能拿到手。
“我带回来了，在外面。”
“走，去问问。”
石庆彬快步离开办公室，在他们大门口看到了忐忑不安的软蛋两人。
旁边的小赵不断埋怨软蛋出卖了他，软蛋一直赔笑。
“你见到过照片上的人？”
石庆彬出来，立刻问道，小赵慌忙点头，掏出烟来散。
“我不抽，你什么时间，在哪见到的人？”
石庆彬对他手中劣质香烟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知道陆汉平的情况。
“就前两天，在城西那边。”
小赵收起烟，慌忙回到，石庆彬摆摆手，让手下去开车。
他要亲自到现场去看看。
陆汉平只要在南京，不可能完全躲着不出门，只要出门就会有人见过他，问出的人越多，陆汉平便越难藏。
“伱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他在走路，身上好像夹着报纸。”
小赵小心回道，石庆彬却是精神一震。
夹着报纸？
夹着报纸走路，大多数是回家或者去工作的地方，说明他的家或者工作地距离这边不远。
“马上叫人过来，搜查这块地方。”
石庆彬果断下令，这会的许青云正在大办公室内。
左金方被他强行下令休息，今天二队所有人都没有外出，难得聚在办公室内。
他们整理总结这段时间核实的经验，讨论怎么才能加快调查速度，早点找出那两名日谍。
他们讨论的正热乎，许青云走了进来，加入他们的讨论。
“组长，我们真不需要休息，让我们去接着找人吧。”
一名队员突然说道，左金方也看向许青云。
他和手下想法相同，一直没能找到人，总觉得没有做好，压根就没有休息的心思。
“你们啊。”
许青云无奈叹气，他们工作情绪高，许青云很高兴，但工作要讲究方法，不能一味蛮干。
不过他们讨论确实不错，总结了经验，后续能够做的更好。
“青云哥，就让我们去吧，越早找到他们，就能少点情报泄露。”
左金方跟着劝，许青云看他们没心思留在处里，轻轻点头：“行，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太好了，走，出发。”
左金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其他队员纷纷起身。
工作重要，一队已经有收获，他们二队不能干坐着，挖地三尺，这次也必须找到人。
十个人骑车，左金方则坐进了许青云的车。
“队长，那辆车出现了。”
路口，正在监视的日本特工突然喊道，队长武田直树立刻来到窗前。
有线索就是好，不至于盲目记录。
武田无法确认许青云就在车上，但这辆车只要出来，他就要跟上去。
“走。”
武田带着四人出门，留下两人看守电台，他们这个房子有电话，若是得手，会立刻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撤离。
对武田来说，刺杀许青云四人足矣。
杀个中国人，非常简单。
武田有车，确定车牌后，他马上让手下去偷了辆车，然后进行改装，先藏了起来。
至于车会不会被找到，武田没任何担心。
那些废物警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这辆车，等他完成任务，车会直接丢掉。
老陆已经换好衣服，戴着帽子，起身出门。
出来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下四周，周围没人。
来到大路，老陆拦了辆黄包车。
“去德源路口。”
他没有直接让车夫拉他到德记茶楼，德源路口距离茶楼不远，这样做是避免有人通过车夫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常年地下工作，警惕早已深入进他的骨子里。
黄包车刚走不久，后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跑来的人看着黄包车，脸上带着惊喜。
“快去告诉组长，找到人了，我先跟上。”
他喊来同伴，自己则骑上车子跟上黄包车，由同伴去通知。
他们是石庆彬的手下。
小赵确实看到过陆汉平，而且陆汉平就住在这边。
“找到人了？快，过去支援。”
石庆彬比手下更惊喜，这可是他三年前的漏网之鱼，时隔三年，终于再次被他发现。
这次他绝不会让陆汉平再逃掉。
石庆彬跟着手下追赶，他这次带来了一队的人，只要能找到陆汉平，绝对能够盯住他。
武田已经开出了他们偷到的车，远远跟在许青云身后。
“前面超过去。”
武田突然下令，他要确定许青云是否在车内，如果不在，跟着车一点作用没有。
想知道人在不在，必须看到车里的人。
超车时是最好的机会。
武田在副驾驶，开车的队员很快加速，超车的时候则减慢一点，好让武田看清楚车里的人。
武田看到了车里的情况。
不过只看到前排，开车的是个年轻人，副驾驶还坐着个年轻人，衣服和总部所说不像。
后排有窗帘，他只注意到有人，没看清楚具体什么样。
“队长。”
超过去后，手下立刻对武田问道，武田则是眉头紧皱。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等车里人下车来确定情况，没有目标便等待下次，二是强行动手。
但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许青云没有在车上，哪怕把车里人全杀光，这次任务一样是失败。
“到前面找地方让他们先过去。”
武田最终没有选择立刻动手，他要再确认一下。
不过他要重新到车的后面，他们不知道后面车目的地，一旦后车转弯，他们相当于跟丢了人。
手下很快找了个小路钻了进去，等许青云他们车过去后，慢慢倒了出来，重新在后面跟上。
另一边，老陆已经下了黄包车。
他提前过来，先观察下周围环境，没有危险他才会真正去接头。
后面跟着的人没敢靠近，一直远远的盯着。
石庆彬终于带人赶了过来。
“果然是他。”
亲眼看到老陆，石庆彬很是开心。
“盯住人，争取扩大收获。”
石庆彬知道陆汉平以前负责组织工作，这样的人掌握很多红党秘密。
如果陆汉平在南京做着同样工作，抓到他，撬开他的嘴巴，石庆彬将能得到份泼天大功。
甚至有机会让他竞争副科长。
最近有传言，他们副科长可能要调出去做站长，几个组长都憋着劲呢，这个时候若是立下大功，副科长非他莫属。
“继明，在前面何记停一下，买些点心。”
许青云突然对郑继明说道，左金方他们做事有积极性，买点心慰劳下他们。
何记是老字号，他们家点心味道非常好，许青云以前吃过。
“好。”
郑继明没回头，他知道何记在哪。
这些天每天开车，他已经熟悉了这边的所有路况。
“队长，他们停车了。”
武田一直远远的跟着，几次甚至失去目标，武田经验丰富，他知道自己跟踪的是特工，若是多次被对方看到他们的车，很容易引来怀疑。
“太好了，盯着他们，有嫌疑目标我们立刻行动。”
武田坐直身子，手下们也都拿出手枪，做好准备。
郑继明下车买东西，许青云顺便下了车，透下气。
这个时代的车远不如后世舒服，加上路多是石板铺成，开车的时候多有颠簸。
“是他。”
许青云今天穿的是正装，类似于学生装。
来到这个时代后，他比较喜欢这类衣服，在军事情报处，除非是特殊时候，一般他不会穿军装。
特别是出来办案，穿着军装相当于告诉人家自己身份。
“准备动手。”
武田喊道，几人立刻拿出手枪，司机更是开动车子，开始加速。
许青云没在车上，正是他们机会。
“组长，买好了。”
郑继明买好点心回来，许青云点头上车，郑继明坐上驾驶位，车子缓缓启动。
许青云突然向后看去。
刚才上车的时候，他便注意到后面有车驶来，路上有车正常，可他刚上车，那辆车就快到他们这边。
很明显，对方一直在加速。
城市道路不同外面，特别是现在，路很窄，不像后世有很多车道，现在所谓的大道，也就是单向并排开个两辆车而已。
“有刺客，小心。”
许青云突然眼睛一紧，立刻喊道，他看的是后面，透过玻璃，已经看到前面坐着的人手上拿着枪。
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刺客？”
郑继明猛的一惊，立刻踩向油门，此时他也注意到正快速向他们驶来的车。
左金方更是直接掏出手枪。
许青云也拿出了枪。
“砰。”
见他们加速，武田不再有任何掩饰，立刻先开枪，枪声吓跑了周围不少人。
“往燕鸣那边开。”
许青云喊道，燕鸣那边人多，还有许二喜等人在，对方就一辆车，他们在那边能得到更多支援。
左金方手下在后面，他们没办法留下来等。
“好。”
郑继明猛打方向盘，枪声让同样在附近的老陆猛的一惊。
时间已快到十二点，他正准备前往茶楼，听到枪声，他马上转身。
不管枪声原因是什么，此时他都不适合再去接头，哪怕见不到同志，他也不能给同志带来任何危险。
“哪里打枪？”
石庆彬听到枪声顿时愣了下，随即愤怒喊道，他正盯着人，今天陆汉平衣着打扮很像是有任务，盯着他说不定会有收获，没想到周围突然有人开枪。
“我去问问。”
手下急忙离开，刚转身的老陆再次愣了下。
昨天晚上有应酬，喝多了，难受了一天，这章有点晚，等会还有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多方齐聚
老陆身后一直有人跟踪监视，刚才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老陆突然转身，两名监视人员无法像他一样跟着转身，稍稍愣了下，马上向前走去。
他们的停顿被老陆注意到，走了没多远，老陆马上看向两人，并和其中一人对视上。
仅仅这一眼，便让老陆察觉到了异常。
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陌生人对视，眼中不会有任何色彩，最多是好奇，特别是同性之间，看是随意看一眼便转移眼神。
这种自然的眼神，像是看到一件普通的东西，而不是看人。
此人眼神却不同，他的眼神比较复杂，虽然同样对视一眼便转移，但很明显，他认识自己。
老陆不动声色，继续向前。
他们很快错身经过。
老陆低着头，眼睛却一直观察他们，特别是腰间，很快他眼睛紧了下。
其中一人腰间有凸起。
敌后潜伏，不能心存任何侥幸，任何事要先想到最坏情况，老陆不知道他的腰间是什么，但只要有枪的可能，他就要注意。
还好，他没有去和同志接头，否则很可能给南京这边同志带来危险。
“砰砰砰。”
连续不断枪声响起，路上行人变的更为慌乱，老陆趁机加快脚步。
武田带人先开了枪，对方发现了他们存在。
被发现他不怕，被他盯上的人，绝对逃不掉。
郑继明车开的飞快，但他起步晚，武田那边的车已经撞向了他们，许青云弯下身子，左金方则对外不断开枪。
枪声同样惊到了许青云后面骑车的手下。
听到枪声在前方传来，所有人拼命登着车子，飞速向前。
他们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知道队长和组长都在前面。
“砰砰。”
枪声还在持续，燕鸣已经听到，他们距离远点，枪声没那么明显。
“盯好目标，你们两个去查下怎么回事。”
燕鸣派出手下去调查情况，同时让他们的人对目标盯的更紧些。
杨文旭做着和他相同的布置，不知道哪里打枪，有可能会惊到他们盯着的人，若有不对，随时准备抓人。
这会杨文旭不断大骂，要是日谍被这些枪声惊走，他杀人的心都有。
许二喜同样起身。
这些天他一直带着三个人留在这边，时刻准备支援许青云的人。
所有人想法一样，哪里打枪？
这里是南京，不是天津，即使在天津，小混混一般也不会当街开枪，枪战意味着大案，任何地方都会严查。
南京更是如此，混混们就算争地盘，最多是用刀，倒是特务部门，因为抓人经常发生枪战。
是谁出了事？
“砰砰。”
郑继明一手开车，另外一只手向外射击，他们的车已被对方连撞几下，并且打爆了一个轮胎，速度完全提不起来。
后面的武田，这会有点着急。
对方跑的很快，最重要是后面目标藏了起来，他们只能对着车身开枪，不知道有没有击中。
“组长，你受伤了？”
左金方换弹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猛然一惊。
他看到许青云身上有血。
“没事，擦破点皮，注意安全。”
许青云摇头道，确实是擦破了点皮，一颗子弹从他胳膊上划过，伤口很浅。
许青云受伤，让郑继明更加着急，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向前冲。
“人呢？”
石庆彬瞪着大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刚才混乱的时候，陆汉平竟然摆脱他们监视，失踪了。
陆汉平是红党，没有发现他们的话，最多和普通人一样逃跑，但他失踪很有可能是发现了监视人员。
“组长，他跑不了多远，我们只要封锁这块地方，一定能找到他。”
“还不去找，发现他立刻抓人，尽量抓活口，实在不行死的也要。”
石庆彬吼道，他和红党打过很多交代，明白他们有多难缠，真被发现的话，就不能心存侥幸，必须抓人。
“是。”
手下们立刻回应，石庆彬则去打电话，请行动科的人来帮忙。
枪声依然不断，而且越来越近，很明显至少是两伙人，他派去调查的手下还没回来，此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在他带了不少手下，陆汉平跑不远，有希望找到他并且抓住人。
陆汉平躲进个胡同，他没有藏在这，明白留下很快就会被搜出来，直接向里面跑去。
可惜他运气不好，这是个死胡同。
他来南京不久，对这边地形不熟，发现死胡同后他心里一沉，立刻退了回去。
他没有躲进百姓家，党务调查处既然发现了他，很可能会挨户搜查，躲进去最终也逃不掉。
而且很可能有人为了悬赏把他卖掉。
老陆没有带枪，反击能力都没有。
他出去很顺利，胡同内没人进来。
但他出去的时候马上被远处搜查的特务发现。
两名特务朝他走来。
此时路上行人大都躲了起来，陆汉平没有任何犹豫，向着相反方向拔腿就跑。
“追。”
特务见他察觉，立刻跟着跑了起来，许青云的车此时已经快开到了这边。
“是组长的车。”
被燕鸣派出来的手下首先发现许青云的车，注意到后面有车追击，并且还在开枪，立刻明白，枪战来自他们组长，有人在攻击他们组长。
“你快去打电话给队长，组长遇袭。”
一人掏出枪，对身边同伴喊道，不等许青云的车开过来，便朝着后面的车开枪。
另一人愣了下，拔腿就跑。
他们出来走了段路，打电话比回去通知更快。
“砰砰砰。”
枪声继续，陆汉平从远处已经跑来，追击他的特务也注意到前面疯狂开过来的车。
两人没再犹豫，立刻掏枪。
陆汉平明显是想趁乱逃跑，他们若被卷入前面的枪战，极有可能被陆汉平逃掉，这会他们顾不得陆汉平的死活。
人一旦逃掉，很可能会离开南京，到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
接头地点是老梁所选，距离他住的地方不是特别远，正好有一公里的距离，这边情况老梁最熟悉，接头的时候若是出现异常，他有机会逃出去。
事实上枪声一响，老梁便离开了茶楼，不过他没有走远，躲在了一旁。
此时几波人全聚在了这边，红党，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日本人，以及警察。
“砰砰。”
枪声突然密集，燕鸣接到电话，仅留下两人继续监视，如果日谍有异常立刻抓人，死活不论。
同时他打电话给杨文旭寻求支援。
军事情报处距离这边太远，杨文旭人多，距离最近，他来支援最为合适。
杨文旭的人比燕鸣到的还要早，他一个监视点就在这边。
“队长，他们人多了，我们顶不住。”
车上，武田手下快速喊道，杨文旭有七八名手下出来，加上燕鸣的人，此时许青云这边多了十来个帮手。
所有人一起开枪，武田已有伤亡，他有手下中枪了。
“撤。”
武田有点不甘心，对方发现的太早，以至于他一直追着车打，有没有杀掉目标他并不清楚。
不过此时确实不能继续留下，否则他们可能全部要交代在这里。
他现在只能祈祷，刚才击中了目标，并且成功将其杀死。
其实他知道希望并不大。
前面的车不断改变方向，他们很多子弹都没击中，加上快速转移中，打中前车的子弹很少，除非运气爆棚，一枪打中里面人的脑袋或者心脏。
否则他们的手枪子弹，很难穿过车身杀死对方。
武田想撤，第一时间就被郑继明发现。
“拦住他们。”
郑继明对外面大喊，许青云却突然看向窗外，一个人在路边狂奔，远处还有两人追他。
最重要的是，这人许青云见到过。
昨天他跟踪老梁的时候，同样看到了在书店的老陆。
什么人在追他？
“砰砰。”
后面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终于开枪，老陆一个踉跄，许青云则眼睛一紧。
被击中的老陆，拼命朝着个胡同内跑去。
党务调查处的人开枪，把许青云这边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有了增援，急忙对着他们开枪。
两名特务顿时有一人中枪，另一人则被吓跑。
在交战区开枪，他们胆子真不小。
“马上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燕鸣刚带人跑过来，许青云便对他命令道，武田的车已经退了回去，不过他们发现后方来了更多的人。
左金方骑着自行车的手下追上来了，看到他们组长的车被人追击。
对武田来说，现在形势极为不利，前后都有人，好在对方就一辆车。
他们只要开车冲出去，便有希望逃掉。
“伱们去看看。”
燕鸣对身边人吩咐道，他并没走，快速来到车前，他已经看到许青云身上有血迹。
老陆越走越慢。
他中了两枪，全部击中了他的后背。
后背中枪很严重，若是伤到器官，极有可能丧命，他的伤势很重。
跑了几步，老陆便支撑不住倒地，只能在地上爬。
老陆没能跑掉，不过抓到他的人是燕鸣手下。
燕鸣分出三人，很轻松将其带了过去。
老陆刚被带过来，许二喜也带人赶到，注意到老陆被人抓住，他的眼睛猛一紧。
许青云突然从车上下来。
武田的车冲了出去，骑车的手下正在追，这么大动静，警察和城内的士兵都已经被惊动，城门很可能被封闭，这伙刺客不管是谁都别想逃掉
而且许青云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杨文旭亲自赶来，带来了不少手下。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杀你？”
许青云问的是老陆，许二喜拳头攥的很紧，先生被抓，而且是被小少爷所抓。
“小少爷，您受伤了？”
许二喜立刻来到许青云身边，许青云身上有血，他同样担心。
不过他是故意这么问，目的是提醒先生，抓他的是自己人，让他不用担心，有机会救他出来。
“我是风筝，我的线断过，但能接上，能接……接……”
老陆突然开口，没说完便不断咳嗽，他看到了许二喜。
他明白自己伤的很重，活下去希望很低，这次他没能接上线，但成功和组织联系，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告诉许二喜他的情况。
老陆一开口，便连吐几大口鲜血，许青云神色顿时一紧：“马上送他去医院，快。”
看他样子，很像是肺部中弹，医院去晚了，有可能会死。
燕鸣派出两人，拉着老陆便离开。
老陆拼命挣扎，他听出了许二喜话中的意思，但他不能让许青石冒险。
许青石比他更重要。
他可以死，也要保住许青石，他现在不去医院，剧烈挣扎，可以加重他的伤势。
他已经传达了自己情况，以许青石的聪明，肯定明白他联系上了组织，许青石能自己想办法和组织联系。
可惜的是，他无法亲眼看到许青石入党，做他的入党介绍人。
追击老陆的两人被带了过来。
“我们是党务调查处的，此人是我们追击的红党，你们是什么人。”
被带来的是没中枪的那个，中枪的此时被架着，伤势同样不轻，腹部中了两弹。
巧合的是，打中陆汉平的那两枪便是他所开。
两人中弹位置几乎相同，不同的是一前一后，他伤的比老陆更重。
“押下去。”
许青云直接下令，党务调查处的人，追击红党？
他们和党务调查处关系可不怎么样，处座一直和党务调查处的徐老鬼对着干，双方可以说势如水火。
他遭遇刺杀，党务调查处的人又出现在现场，抓人完全没问题。
“是。”
燕鸣挥了挥手，杨文旭则派人过来主动帮忙，他已了解大概情况。
许青云遭遇刺杀，之后拼命往这边赶。
他的人及时出现，刺客开车逃走，许青云骑车的手下正在追。
至于这边，是正好遇到党务调查处抓人，他们追的人被许青云提前抓到，但是看样子并不乐观。
“你们是谁，知道……”
党务调查处的人大喊，还没喊出几句，便被堵住了嘴。
“杨组长，我这边你们不要管，马上行动，抓人。”
许青云对杨文旭说道，这么大动静，日谍肯定会知道周围有不少特务，很容易便能被他们联想到自己暴露。
保底第二章，明天加更。
第一百四十章 没有叛变
日谍是还没找齐，但已经无法再等。
这次他们跑出来的人太多，日谍只要不是傻子，随便打听下，便会怀疑为什么自己周围有那么多带枪的人。
稍有一点警惕，都不可能继续留下。
关乎到自己生命，没人能够忽视。
“好，留点人保护你，我亲自带其他人去抓。”
杨文旭明白许青云意思，这次动静实在太大，对方极可能知晓。
此人抓人有不小风险，外面枪战必然让日谍变的小心，要怪只能怪该死的刺客，幸好许青云没事，否则科长不知道会有多暴怒。
不远处一家店铺内，门已被关。
不少百姓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看向外面。
枪声已停，他们才敢抬头看看，刚才全部趴在地上，生怕被流弹击中。
乱世之中，老百姓的命最不值钱。
老梁双眼看向窗外，眼中隐藏着痛苦。
他看到了老陆。
老陆逃跑的时候就被他发现，后面的人开枪，老陆中枪，又被人抓了起来。
他不知道抓人的是谁，但可以肯定，老陆肯定没有叛变。
他是自己的同志，有着坚定的信念。
苦肉计没有这么演的，况且他们本来就要接头相认。
虽然比较远，可他依然看到老陆吐血，可想而知老陆吐了多少。
他有点后悔，昨天就该和老陆相认，将他带回组织。
不过他明白，甄别审核是组织上必不可少程序，他们可以相信自己同志，但绝不能冒险。
同志就在他眼前，看着同志受伤被抓，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握紧双拳，不断替老陆祈祷。
他不认识老陆，昨天不过第一次见面。
但拥有的共同信念，让素未谋面的人一样能成为最可靠的伙伴。
老梁着急，许二喜更急。
先生不断挣扎，加重了他的伤势。
他听懂了先生刚才的意思，先生是提醒他，已经和组织联系上。
但先生已无法带他们加入组织，必须由他们自己想办法和组织重新取得联系。
“燕鸣，你那边同时动手。”
许青云没工夫管老陆他们，他们盯着的日谍要同时抓捕，杨文旭动了手，燕鸣同样要行动。
“组长，您先去医院，抓人我来就行。”
燕鸣急忙说道，许青云受了伤，好在运气不错，子弹擦伤，影响不大。
左金方比许青云严重点，他中了两颗子弹，其中一颗是贯穿伤。
这会正有人帮他止血。
“好，我等你们好消息。”
许青云点头，他可以不去医院，但左金方不行，倒是郑继明，一直开车，敌人数次向他射击，想逼停他们的车，结果郑继明没一点事。
“小少爷，我陪您去医院。”
许二喜立刻说道，他是许家族人，对许青云表现出的关心没人会怀疑。
事实上他还是担心老陆。
“走吧。”
许青云没拒绝，行动交给燕鸣和杨文旭，许青云对他们有信任。
能抓活的最好，抓不了，死的也要。
如今他们盯住了一名观察员，三名潜伏特工，抓到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特别是其中还有组长。
军事情报处，一辆辆车快速驶出，城门接到通知，全部关闭。
码头，火车站由士兵暂时接管并封闭，一辆车，一艘船也不准向外发出。
南京城内出现一伙暴徒，竟然光天化日刺杀军事情报处功臣，这伙人必须找回来。
接到电话的时候，许占杰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青云遭到刺杀？
幸好许青云没事，否则他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解气，许占杰经验丰富，明白这件事重要性，确认许青云只是受轻伤，马上上报处座。
封城封码头和火车站，要处座下令才行。
刺杀许青云的人，许占杰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日谍，此时许青云在南京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不像天津的时候，对情报组长曹云丰产生了极大冲击。
想杀许青云的只有日本人，连续抓了他们那么多人，日本人早已对许青云恨之入骨。
不是日本人，他现在也要说是日本人。
这样才能让上面重视，封锁全城。
和他预料一样，处座得知许青云遭遇刺杀，并且受伤，当场发火，许青云可是他的宝贝疙瘩，最近处座越来越被老头子重视，老头子已经连续表扬了处座好几次。
所有成绩，可都是许青云带来的。
封锁全城，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许青云先去了医院，他们坐的是杨文旭的车，许青云的车不知道被打中多少发子弹，有安全隐患。
许二喜和其他人则是乘坐黄包车，他的车始终跟着拉着老陆的那辆黄包车。
老陆已经昏迷。
他没时间通知许青石，让人给许青石打了电话，但只说了许青云遇刺之事，没提先生。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和先生的关系。
医院，许青云进行简单包扎，总算有时间静静思考今天所有发生的事。
今天发生的事不少。
首先是他遭遇刺杀，对方大概率是日本人，路上他听到对方喊出了日语。
日本人来刺杀他，许青云不意外。
他们本就是卑鄙小人，正面比不过伱，便想着龌龊手段，之前的种种行为早已证明他们有多么无耻。
其次便是老陆。
老陆是红党，昨天去见他的人是谁？
也是红党，又或者是党务调查处的人，昨天特意盯住了老陆？
许青云线索有限，暂时无法进行完整推断。
不过没关系，两名党务调查处的人已经被他抓到，现在他们说破嘴许青云也不可能放人，在他遇刺现场开枪，当场击毙他们都没人能替他们说话。
“组长，那个人死了？”
刚包扎好，郑继明便进来汇报个很不好的消息。
“哪个？”
许青云立刻抬头，郑继明小声回道：“自称党务调查处的那个，送到医院就死了。”
还好，不是老陆。
党务调查处人的身份应该没问题，他们不像说谎，也没必要，那老陆就有可能真是同志。
“死了活该，给处里打电话，剩下那个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见他。”
许青云冷哼了声，两个党务调查处特务，死了一个，还剩下一个活口。
处座不可能放他们，就算党务调查处的人上门，处座也不会承认抓了他们的人。
至于许占杰更不可能。
许占杰是他老师，在这个时代和他属于一体。
“是。”
郑继明知道组长心里火气很大，急忙出去打电话。
“医生，人怎么样？”
左金方终于做完手术，取出了一个弹头。
“人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左金方没有致命伤，不过失血有点多，需要好好休息。
他没事，许青云算是彻底放心。
不过很快他便收到了个不好的消息。
“组长，人跑了，他们车开的太快，咱们的人路上拦了辆卡车，但没他们速度快，追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只剩下了空车，没人，现在正在查车。”
没多久郑继明便带回个不好的消息。
刺客逃掉了。
“组长，我们的人在他们车上发现了不少血，看来他们有人受伤，或者被我们打死了。”
前期许青云他们反击确实不强，但杨文旭和燕鸣的支援到了后，那么多枪对着他们的车一起开火，火力不小。
还有左金方手下，后面追上来后同样开枪。
这么多枪，就算枪法再差，总能打中几枪，对方有人中枪许青云并不意外。
关键是要找到他们。
人没了，但现场没有尸体，证明他们损失并不大。
“刚才被我们抓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许青云主动问道，他问的就是老陆。
“不清楚，我去问问。”
郑继明愣了下，他知道组长问的是谁，但他真没有在意过。
“不用问了，我过去看看。”
许青云摇头，直接朝着另外一个手术室走去，还没到他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小少爷。”
许二喜同样看到许青云，心神一紧，立刻迎了上来。
“人怎么样了？”
许青云看了他一眼，但没多问，许二喜为什么跑这来，此人和许二喜没任何关系才对。
但许二喜是他族人，许青云明白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更何况对方是红党的身份，更不能乱问。
“还在抢救。”
许二喜知道他问的是谁，急忙回道，此时他心里正在忐忑，之前他强忍着，没来打听先生情况。
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许二喜不是特工，他是警察，许青石同样不是，他们是被老陆发展进来，老陆教过他们一些地下工作需要注意事项，但老陆自身也不是专业特工，能教的有限。
很多同志，都是在血与火中迫使自己成长。
“我知道了。”
许青云没有再问，抢救没结束，要等会才能知道结果，他没时间在这等，需要马上去追查刺杀他的人。
“你留下来看着金方，等他醒来给我打电话。”
左金方用了麻药，刚手术完毕，需要人照顾。
左金方手下都追击刺客，没人在这边。
许二喜成了最合适人选。
许二喜是许家的人，左金方是许家佃户出身，两人早就认识，非常熟悉。
“好，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金方。”
许二喜一口答应，许青云看了他一眼，带着郑继明离开。
石庆彬正带着人疯狂寻找陆汉平，他没敢靠近交战区，并不清楚自己人已经出了事，一死一抓。
找了几圈，没能找到人，又发现自己丢了两个人，石庆彬下令严查。
许青云他们早已离开，石庆彬手下总算在路人口里问出了点情况。
“组长，老柳他们可能出了事。”
手下匆忙来汇报，石庆彬猛然回头。
“刚才打枪的地方有两辆车，他们说后面来了很多人，对着其中一辆车开枪，有人看到陆汉平往这边跑，后面有两个人追，还有人开枪击中了老陆，但他们俩立刻被这边打枪的人击中。”
“根据他们描述，很可能就是老柳两人，两人一个被抓，一个中了枪，生死不知，陆汉平也被那些人抓到。”
手下快速说完问出的结果，百姓虽然没在路上，但两边店铺躲了许多人。
不少人都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很好问。
“那些人到底是谁？”
石庆彬忍住怒气问道，看来陆汉平被他们的人找到，逃跑的时候来到交战区，他的人迫不得已开枪，结果惊到了交战区的人，引来反击。
两个白痴，不知道表明身份？
人家正在开火，你这个时候开枪，不是找死？
他现在顾不得骂人，陆汉平没有逃掉就好，但他要弄清楚是谁抓走了人，否则他都不知道找谁去要人。
“不知道，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手下摇头，石庆彬噎了下，随即吼道：“不知道就查，马上去给我查清楚，还有去查下医院，他们既然受了伤，肯定要被送到医院救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组长。”
手下被吓了一跳，组长发火了，不过今天的事确实让人窝火。
本来好好盯住了人，谁能想到突然发生的枪战，打乱一切。
他们立刻跑出去询问调查，石庆彬则找个地方坐下生闷气。
距离石庆彬不远的地方，中条拓哉正在家里，有点心神不宁。
哪里开火，打了这么久？
通过枪声，他判断大部分都是手枪，至少十几人，黑帮火拼吗？
不像，他了解南京的黑帮情况，黑帮没那么大胆子，在城内动用这么多枪，就算火拼也是去城外，除非是外来的亡命之徒。
不是黑帮，那是谁？
他们潜伏人员出现了意外？
这附近就有他的手下，刚才他仔细听了枪声，由远到近，但根据声音判断距离，并不属于他的下线。
枪声附近是有他的人，但枪声最开始的地方没有，如果是他的人被发现，不可能朝着家跑，肯定会想办法躲到没人的地方。
中条拓哉最终判断，今天事情和他无关。
中条拓哉在南京还有个名字，简明非。
他是这个小组的组长。
杨文旭已经带人在他家附近做好了布置，简明非是组长，他亲自带队来抓。
保底第一更，感谢蓝三胖100起点币打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抓到两个
许青石距离较远，不过来的很快，正好遇到刚要离开的许青云。
看清楚弟弟下车，不像有事样子，许青石松了口气，不过还是问道：“青云，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不过金方受伤很重，您先在医院看着，我要去趟现场。”
许青云要亲自追捕刺客，别人没有他那变态的追踪能力，只要对方留下印子，许青云便有希望找到人。
现在不能耽误时间，避免痕迹被破坏。
“你去吧，我留下。”
许青石注意到二喜给他递了眼色，立刻说道，许青云没有废话，带着人离开。
他身边跟着的人不少。
处座知道许青云遇刺，立刻命令行动科的人过来支援，行动科来了整个小队，好几十人。
许青云不需要那么多人，留下一半在医院，带着剩下一半浩浩荡荡离开。
“大少爷，先生出事了。”
许青云刚走，许二喜便带着许青石边走边说，他们俩走在一起，许二喜声音又小，别人听不到他们对话。
“说清楚怎么回事。”
许青石心里顿时一惊，他看了看周围，神色没敢有太大变化。
“今天小少爷遇刺，我带人过来的时候，小少爷手下已经控制住局面，有党务调查处特务正在追先生，先生中了两枪，正在抢救，手术还没有结束。”
“在这个医院吗？”
许青石立刻问道，许二喜点头，随即说道：“我刚才去问了医生，形势不太乐观，党务调查处的两名特务被小少爷这边的人打死了一个，抓到了一个。”
“带我去看看先生。”
“大少爷，那里都是小少爷的人，您不方便去。”
许二喜立刻摇头，党务调查处的特务是可恶，但他们家小少爷也是特务。
明面上许青石和被打伤的红党没有任何瓜葛，直接去，很容易被怀疑。
刚才他去已经是冒险，但至少有个理由。
人是他协助送到的医院，问清楚情况，好向许青云汇报。
刚才他的确用了这个理由，还没去汇报，许青云便到了这边。
“可是先生就在这里。”
说到这，许青石眼睛有点发红，先生不仅是他的老师，领路人，也是他最敬佩的人。
先生受伤生死未卜，他却连看都看不了。
“大少爷，我已经提醒过先生，抓他是小少爷，我们有办法救人。”
许二喜小声安慰，现在他只能希望先生能想开点，给他们救人的机会。
不过他明白，这个希望不大，刚才先生明显有了死志，或者说害怕他们营救，给他们增添危险。
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先考虑自己。
“先生有没有什么表示？”
“有，先生说了……”
许二喜把陆汉平当时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风筝是先生代号，他说能接上线，很明显先生已经找到组织。
可惜先生刚刚如愿，便遭此大难。
“我们留在这等先生。”
许青石没再要求去看人，人在手术室，他进去什么也看不了。
但他不会离开，正好有左金方作为借口。
许青云很快到达刺客弃车的地方，三名左金方的手下正在这看守。
“组长，您来了。”
“组长，我们队长没事吧？”
见他过来，三人立刻迎了上来，其他人已经沿着印子先去追击，他们明白自家组长能力，特意保护好地上痕迹。
“你们队长没事。”
许青云轻声说道，别看左金方这个队长做的时间不长，但手下对他很是信服。
和之前在警局时候一样，做任何事，左金方向来以身作则，每天比他们更辛苦，做的事更多。
有好处不忘帮他们打申请。
这样的长官最容易被手下接受。
许青云看向他们废弃的汽车，车上有不少弹孔，车内前后座都有血迹。
看样子他们不止一人受伤。
但肯定没死，之前枪战时候许青云注意过他们，一共就四人，死两个的话，剩下两个没办法把尸体全部带走。
“追。”
许青云仔细看了车周围的脚印，立刻下令，脚印已被拍下，留守队员特意向许青云指出属于刺客的几个脚印。
这些天他们找了不少人脚印，早有了保护脚印的经验。
许青云追的很快，没多久便追上了搜寻的人，方来宝正带队搜查。
他本要去医院，许青云命令他来这边指挥，搜寻刺客不能没有他们的人，燕鸣正在抓人，左金方受伤，方来宝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况且他是副组长，在这边能够带领所有的人做事。
“组长，您来了。”
见到许青云，这些人顿时有了主心骨，他们不会看脚印，是沿着血迹追来，但追到这里，血迹已经消失。
估计是他们用什么办法做到了止血。
从这点能看出伤势确实不太重。
“许组长。”
除了他的手下，还有杨文旭的几个人，同时还有行动科派来的一个小队。
他们都在帮着搜查刺客。
“跟着我。”
许青云喊道，自己上了车，刺客有可能在前方，他不能大摇大摆的走着，在车上哪怕有追漏的可能，也要先保证安全。
所有人一起跟着，同时警惕。
好几十人在一起，又有几辆车，敌人只要敢露面，这次绝对逃不掉。
对方走的很快，通过脚印，许青云已经判断出他们四人都没死。
但有一人腿部受伤，是被搀扶着离开。
有人腿受伤，他们就跑不了多快。
许青云没有着急，追踪的时候不能心急，只要方向没错，线索没断，被追踪的人就逃不掉。
很快，许青云来到个胡同口。
脚印消失在里面第一户人家。
这里不是刺客的据点，就是他们临时躲藏的地方。
估算了下距离，和他们弃车地点大概有两公里，临时躲藏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是据点，他们应该不会把车丢那么远。
有人受伤，两公里路走起来时间不短，随时有可能被追到。
“查下这里住的人家。”
许青云对手下吩咐道，燕鸣不在，方来宝亲自带人去查，没多久便问出这户人家的情况。
“组长，这户人不多，就一家四口，主人姓李，平时带着老婆在街上卖吃的，这会没在家，孩子都在上学，这会应该在学校。”
“确定在学校吗？”
许青云立刻问道，方来宝稍稍一愣，马上明白了许青云意思。
“确定，有人早上看到他们出去了，下午放学他们会直接去找自己爹娘，然后一起回家。”
方来宝点头，组长之所以这么问，是担心日谍会伤到家里的人。
看来组长已经确定，日谍藏进了这户人家。
“疏散周围的人，包围这处房子。”
许青云围着房子绕了一圈，有他们进去的痕迹，但没有出来的任何足印。
说明他们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
许青云这边有五十多人，对方就四个，还有伤者，他们绝对逃不掉。
关键是能不能抓到活口。
“是。”
方来宝领命，指挥身边的人，开始布置。
他们这有两伙人。
他们自己组以及杨文旭二组的人，都属于情报科，另外数量最多的是行动科，由一名队长领队。
除了许青云，方来宝级别最高。
他们对方来宝的命令没有任何抵触。
行动科的人放在了最重要位置，他们是抓捕主力，行动科本就是干这种活的人，没任何意见。
“能抓活的最好，不行直接干掉，首要保证自身安全。”
许青云突然吩咐道，行动科的人顿时看向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第一次在行动时候，有情报科的人主动为他们安全着想，之前全是下令尽量抓活的，活口价值最高。
“许组长放心吧，这活我们专业。”
行动科的队长主动应道，许青云轻轻点头：“告诉兄弟们，抓到一个活口，赏五块大洋，打死一个，赏两块大洋，是每人都有。”
对方四个人，抓到四个活口，每人便是二十块大洋奖励。
对这些普通行动科队员来说，二十块大洋不算少了，这可是额外多出的奖励，平时他们靠死工资。
况且即使全部打死，每人还能有八块大洋。
“多谢许组长厚赏，兄弟们，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队长没有大声，怕惊动房子内的敌人，但他的话让身边每个人全部听到。
“多谢许组长。”
行动科的人顿时有了激情，全部活捉，每人二十块，不过几百块大洋而已。
对方极有可能是日谍。
抓到他们，几百大洋完全值，处里不出这个钱，他个人掏腰包都行。
只要抓到人，许占杰不会让他个人出钱。
“行动。”
布置完成，行动科队长主动带队出击，撞开大门，冲了进去。
许青云则带人在外面等着。
和他一起来的行动科队员羡慕的看向这些同伴，这么多人抓几个，还有受伤的人，这次活肯定能够成功，可惜财运没落在他们头上。
“砰砰。”
房子里面很快传来枪声，所有人拿着枪警戒，尽管对方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他们还是要做好预防。
时间不长，枪声很快停下。
那名队长先跑了出来。
“许组长，四个人全在，打中两个，活捉两个。”
活着的赏金是高，但他们不敢有任何冒险，对方有枪，若是为了赏金一味抓活的，他们很可能会有死伤。
该开枪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犹豫。
他们人多，对方人少，进去就被他们火力压制，最终活捉了两个。
“全部带回去，方来宝，伱留下善后，打坏的东西赔偿给人家。”
许青云冰冷下令，对四人要尽快审讯，弄清楚他们身份和具体人数。
他们还有没有同伙，是哪里人，为什么杀他，不弄清楚，他这几天别想单独出门。
“许组长，您回来了。”
许青云回到处里的时候，审讯科这边人不少。
杨文旭和燕鸣的行动比他结束更早。
杨文旭兴致不是太高，行动还算顺利，但他抓捕简明非的时候却出了意外，简明非提前准备了毒药，见没有逃跑的可能，立刻服毒。
简明非是组长，他一死，剩下的人再抓就难了。
“杨组长，别急，您先审着另外两人。”
许青云安慰道，简明非死了，好在燕鸣成功抓到了廖文廷，他是观察员，通过他还有机会找到漏网之鱼。
“好。”
杨文旭没有多说，时间紧迫，先审，问出他们口供再说。
许青云这边，两名被抓到的刺客先被带了过来，两人身上全部带伤，被简单处理过。
有一人是新伤，另一人则是腿伤。
另外两人一人确定死亡，另一人则被送到医院紧急救治。
“给他上电椅。”
许青云没时间让他们享受半小时套餐，进来就下狠招。
直接上电椅，用最狠方式折磨他们。
不过电椅有个弊端，就是伤害太大，一般人承受不了太长时间。
时间一久，能直接让人死在电椅上。
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彻底撬开他们的嘴，否则就要等下次。
“啊……”
电椅上的人发出痛苦惨嚎，许青云没和他们废话，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什么结果，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但不说，他们就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许组长，不行，不能继续用刑了。”
不到二十分钟，审讯科的人便过来劝，这个人虽然没昏迷，但神情呆滞，无法继续用刑。
再给他通电，很可能马上就死。
他本就有伤，直接上电椅，比其他人的承受能力更弱。
“押下去。”
许青云声音冰冷，另外一个人被送了过来，又被按在了电椅上。
“通电。”
许青云依然什么都没问，其他人没敢多说什么，五分钟后，许青云突然叫停。
“给他用别的刑罚。”
这次许青云没有坚持一直使用电椅，电椅是痛苦，能让人快速招供，可若有人坚持下来，今天别想问出任何结果。
只剩下一个人，他必须改变点策略。
不到十分钟，许青云再次喊停。
受刑的人已经疼晕过去两次。
“接着上电椅，这次通三分钟电。”
通电时间短，造成的伤害则会相应减轻，审讯科的人看出许青云目的，用不同惩罚，始终让受刑之人处于痛苦之中。
时不时来下电椅，加重他对电椅痛苦的恐惧。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级别不高
“说，我说了。”
足足一个小时，许青云换了七种刑罚，包括拔牙，扎手指，回首掏等等，时不时再给他来次电椅加餐，总算撬开了这个人的嘴巴。
果然是日本人，上海特高课派来的行动人员。
他没求生，只想死。
他们这次来了六个人，队长武田，被击伤送去医院的便是他们队长。
另外两人在监视点。
不过他们逃跑的时候已打过警示电话，两人估计早已转移。
“方来宝，马上带人去看看，人在就抓，跑了就把现场保护好，特别是各种痕迹。”
许青云立刻下令，折腾了这么久，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留守的两人不在的可能性很大。
不在不怕，他遇刺之后，全城便进行封锁，两人逃不出去。
转移的话有希望找到他们。
“是。”
方来宝明白任务重要性，立刻离开，许青云则继续审问他别的东西。
他们是行动人员，这次来执行任务，带了手枪和步枪。
步枪主要用于定点刺杀，他们发现了自己车后，并没有带着步枪出门。
另外还有手榴弹。
几人追击的时候，郑继明一直在躲避，他们没办法把手榴弹丢到许青云车上。
丢出去若不能准确扔进前面车内，甚至有可能炸到他们自己。
他们躲起来的时候，行动科进攻很急，他们只丢出去一颗，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引爆，算行动科那帮小子运气好。
今天没人伤亡，只有两个人受了轻伤，若真有手榴弹被引爆，结果可能不同。
他们为什么来，许青云也问了出来。
上海特高课在南京损失了整个小组，课长被总部骂，最终派出他们来行刺。
“组长，招了？”
还没审完，燕鸣走了进来，总部刑讯室比较多，共有四个，今天抓的人也多，四个一起使用。
他审的是廖文廷，已经开口。
和许青云猜测相同，他的职务是观察员，接到的任务地点有四处。
分别是一级信号和二级信号。
信号意义是什么他不知道，接到通知就要去投放，和刘乔生一样，每天要有固定时间守着录音机，接到属于他的特有信号便去投放信号。
投放信号的位置，有两处他已经知道。
方式是同时出现穿着黑色以及白色衣服的车夫，将车子停在那里。
这点和许青云猜测有点出入，但方向没错。
的确是通过车夫和黄包车来传递信号。
黑色衣服和白色衣服，都不是车夫常穿的衣服颜色。
廖文廷提前准备了衣服，收到信号，会让车夫去地方等人，为了确保能及时投递信号，两处附近他特意安排了长包雇主。
真有急事，他自己带着衣服拉着车过去，把那边的人喊过来就行。
另外两处是用别的方式通知。
那两处地方出了意外。
最初本是他的地盘，但因为另一家公司的侵占，他的车不能去那边跑，找人无果的情况下，被迫改变方式。
这也是许青云一直没能找到的原因。
事情发生比较早，燕鸣对黄包车公司运营并不熟悉，没想到他丢过地盘。
“招了就行，你马上安排人听收音机，去他说的地方进行排查，把这两人找到。”
他们小组有四个下线，组长简明非已经死了，好在许青云后手起了作用。
后手就是观察员，他不知道日谍是谁，但知道大概地址，通过排查的方式，能将这些人找出来。
“是，组长。”
燕鸣领命，许青云则离开，去方来宝那边查看情况。
“组长，人不在，提前走了，不过能看出走的很急，现场遗留不少东西。”
看见许青云，方来宝立刻上前汇报，许青云仔细查看现场。
方来宝对现场保护很好，东西很乱，留下了不少东西，包括衣服，鞋子，腰带等等，还有烟盒，火柴等各种垃圾。
但没有武器，电台和望远镜等物品。
那些都是他们带来的军用物资。
很快许青云便找到对他非常有用的东西，两双拖鞋。
哪怕是拖鞋，一样能给许青云提供重要线索，这两双是逃跑两人所留下，现场还有他们的脚印。
拍下照片，记死鞋印的特征，许青云直接离开房间。
这处房子离他们军事情报处很近，仅有几百米，这几名日谍胆子不小，竟然敢一直藏在如此近的地方。
许青云在前面走，方来宝则带人在周围警戒。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对方身份，全是行动人员，日本特工中的高手。
安全问题绝不能有任何大意。
“上车。”
确定他们离开方向后，许青云立刻让他们开来车，坐在车上安全性相应能增加一些。
两人走的很急，又带了那么多东西，他们跑不了太远。
六人提前准备过安全屋，而且是每人一处。
避免行动失败，有同伴被抓招供，没有躲藏的地方，所有人的安全屋只有自己知道，最大限度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日本人虽然卑鄙狂妄，但不得不承认，在安全方面他们做的确实挺不错。
许青云不怕他们有安全屋，他是通过足迹寻人，足迹没断，他们去哪都是一样。
没多久，许青云便下了车。
足迹消失了，不过他马上发现了新的线索，不是足迹消失，而是他们骑上了车子。
消失的地方有自行车印。
他们带的东西多，自行车印很明显，而且只有一辆自行车。
许青云没有着急，继续追踪。
封城封码头和火车站不能太久，他们抓到人后，火车站和码头才开始解封，不过因为有漏网之鱼，管控很严，所有进出的人全部要接受检查，确定无误后放行。
城门还没开，会继续封一会。
“停车。”
许青云突然喊道，开车的郑继明马上踩下刹车。
许青云下车，路边停着辆自行车，没锁。
地面上，重新出现了他们的脚印，但却是向相反的方向。
这两名日谍很狡猾，故意把车停在个小路口，让别人以为他们通过小路离开，事实上却是朝着后面逃跑。
许青云继续追踪脚印，来到处三层楼房之前。
他们的脚印上了楼。
“方来宝，马上问问，这里面的房子有没有租出去的，租给了谁，什么时间，有没有住在里面，再问问两个小时左右前有没有人见到两个男人带着东西进来。”
燕鸣去做排查，问话工作继续交给方来宝。
没多久方来宝带着个人回来。
“组长，问过了，里面房子每层有九户，全是出租，这是房东，我继续去问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方来宝为节省时间，没有自己仔细询问，知道房东是一个人，干脆把他送到了许青云面前。
他自己则去寻找目击者，问出更有价值情报。
“你是房东？”
许青云看向他，房东四十来岁，个子不高，有点胖。
“长官，我可是良民，从没做过什么。”
许青云身边人不少，还有人带着枪，他是被方来宝强行抓来，此时满是忐忑。
“我问你，前段时间，大概七天左右，有没有人在伱这租过房子？”
这伙日谍来的时间不长，只有七八天，他们刚到不会立刻就租安全屋，至少要等一两天。
问七天这个时间点最合适。
“有，我这地方位置好，房子漂亮，非常抢手，租的人很多。”
“没问你这些，把他个人情况和租房子时候情况全部说清楚。”
许青云呵斥道，这人油嘴滑舌，许青云没时间听他废话。
“是，我说。”
时间过去不久，房东心里害怕，不敢有任何隐瞒，七天前确实有人来租房，而且是短租，只租一个月。
“你查过他身份证明没有？”
许青云主动问，房东立刻点头：“查了，否则我哪敢租给他？”
“你确定查过？”
许青云盯着他，继续问道，旁边的郑继明听出组长意思，马上掏出手枪，对准房东。
“想清楚再回答。”
“长官，我当时有事，他说没带，我也就没在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房东被吓的浑身发抖，许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
之前日谍招供，他们来的比较急，伪造的身份证明很粗糙，能不用就不用。
反正买火车票不用这个。
至于租的房子，全是他们高价拿下，包括个人出租屋。
他们这次不是长期任务，时间不会太久，先租一个月就行，多给点房租，房东不会在意，。
房东说看过，许青云就知道他在撒谎。
“押下去。”
许青云没兴趣帮警察抓人，但房东不能直接放，避免他被日谍发现到异常。
此时他们都躲在这栋楼看不到的地方。
“组长，问出来了，有人看到，之前有两个人抬着箱子上了楼。”
方来宝很快回来，再次汇报好消息。
两名逃跑的日谍，就在里面。
“准备行动，抓人，死活不论。”
他们是行动人员，完成任务便会离开，已有人招供，他们的供词不再有多大价值。
死活不论，能保证他这边人的安全。
虽然是行动科的人，许青云也不想让他们白白牺牲，特别是死在日本人手里。
“多谢许组长。”
跟来的依然是下午那个队长，知道许青云是心疼他们，主动道谢。
“砰砰。”
里面很快传来枪响，并且有轻机枪的声音，知道是日谍行动人员，这次特意带了重武器。
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手榴弹连续爆炸声，让许青云心里猛的一紧。
“许组长，两个人都死了，他们抵抗很强烈，用手雷炸死了自己和电台。”
队长很快回来汇报，许青云立刻问：“咱们的人呢？”
“咱们人没事，没往里冲，都是在外面机枪扫射。”
“没事就好。”
许青云轻轻点头，直接向楼里面走去，很快进入他们租住的房子。
房东被押着跟了过来，看到自己房子里的惨状，脸色发白。
他明白自己房子租给了不该租的人。
两名日谍已经死了，他们确实凶残，先是被击中，明白自己活不了，咬了毒药。
毒发之时，引爆手雷，炸毁电台。
至于密码本，早在他们撤离之前便已烧毁。
没能缴获他们电台和密码本确实有点遗憾。
上海特高课，两个小时之前，他们便接到南京汇报。
行动组的人根据线索，找到了许青云的车，同时找到人，当街刺杀。
但许青云非常警惕，提前发现他们，开车逃离，他们一直追击，结果对方突然多了援兵，他们被迫撤离。
电文中没说他们是否杀死了目标，但特意讲过，他们击中前车很多枪，有可能击中对方。
这是队长之前打电话，安排留守队员发回的电文。
行动之后，他们成功逃了出来，有两人受伤，他们会在南京躲一段时间，再分批回来。
两名携带电台的队员，会想办法先离开南京。
接到电文后，川岛立刻下令，给山鬼发报，让他核实许青云是否已死。
若许青云死了，在军事情报处绝对是件大事，瞒不了多久。
此时他们正等着南京的回复。
“许组长，好险啊。”
见许青云回来，杨文旭立刻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抓的两人已经交代，并且成功搜出简明非的电台。
他的电台藏在了仓库，包括和电台在一起的密码本，全被杨文旭找到。
不过电台和密码本旁边却布置了诡雷，不止一处，幸好他们非常小心，找出诡雷破坏掉。
拿出电台的时候，情报二组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电台下面全是炸药。
这要是被引爆，所有进仓库的人恐怕都别想留个全尸。
“杨组长，恭喜啊。”
许青云笑道，虽然没能活捉简明非，但找到电台和密码本，这份大功足够杨文旭升任天津站副站长。
甚至军衔，这次也能提上一级。
少校变中校。
别小看这一级，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晚，如今军衔普遍很低，包括处座自己都是上校。
不过处座这个上校和别人不同，他在老头子心中位置很重，属于心腹中的心腹。
哪怕没有级别，一般的将军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级别是为权力服务，最重要的是看手中有多少实权，有权，职务再小，别人一样怕你。
第三更，加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救回来
杨文旭神色则变为严肃，微微低头。
“许兄，这次能升职调任，文旭非常感激，以后在天津但有差遣，尽管吩咐。”
杨文旭行的是大礼，这次许青云对他帮助确实不小。
后天他就要走，调任天津站做情报组长，副站长任命和其他奖励，会等许青云结案之后再给他。
副站长已经是稳了，主要是军衔顺便提一级。
校官军衔向来不好提，许占杰答应杨文旭，会好好帮他运作，让他放心去天津。
这次他功劳不小，特别是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加上之前累功，晋升军衔可能性很大。
“您客气了，以后南京有什么事，您也可以找我。”
许青云笑着应道，天津还有他的老部下，包括军事情报处和警局，以及哥哥那边，真有事情，可以找杨文旭帮忙。
他如果解决不了，再找吴邵书。
吴邵书毕竟和他不是同级，很多小事没必要找他，杨文旭主动示好，许青云不会拒绝。
“好，一言为定。”
杨文旭笑的很灿烂，他明白许青云是接受了他的结盟请求，以后两人在两地互相照应。
杨文旭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马上就要去天津，南京这边的事要安排好，并且做好交接。
明天一早，他的任命便会下达，新组长是之前副组长，许占杰上报给处座，处座已同意，副手接任，交接起来会简单不少。
组里的一切副手都非常了解，接任后更容易上手工作。
许青云则来到刑讯室。
日谍已经审讯完成，但还有一人。
党务调查处那名特务。
军事情报处不会给党务调查处任何好脸色，许青云直接让人把他押上来，进入刑讯室便下令将他吊了起来。
“为什么来行刺我？谁主使你来的？”
许青云上来的问题便把党务调查处特务吓尿，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对手军事情报处大牢。
落在别的单位手里他不怕，党务调查处实权很高。
不仅针对红党，果党之中若有犯事之人他们同样能抓。
不过主要还是以通红的罪名。
“误会，误会啊，长官，我们是追捕红党，绝没有想要刺杀您。”
小特务立刻解释，他明白在这里嚣张不起来，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胡乱逞能，他要吃大苦头。
此时他自认倒霉，该死的陆汉平，偏偏往刺杀现场跑，害他被误认成刺客。
“用刑。”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小特务一愣，急忙求饶，很快便发出惨叫。
“我什么都说，别打了，爷爷啊，都是自己人啊……”
小特务不断求饶，打了十分钟，许青云让人停下。
“把所有事情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许青云冰冷的声音，让小特务打了个寒颤，不等许青云问，他便把所有事情说了遍。
他们组长，党务调查处的石庆彬，接到上海传来的一张照片。
石庆彬认出照片上的人。
这些天的调查，包括软蛋，小赵等等线人汇报，小特务全招了。
“继续用刑。”
听他说完，许青云起身，小特务愣了下，他没想自己全部交代，对方竟然还打。
其实他应该知足，本来许青云打算对他用电椅，看他交代很彻底的份上，许青云只用常规刑罚来招呼他。
来到门外，许青云点了支烟。
他抽烟不多，但偶尔会抽。
陆汉平身份可以完全确认，他是红党，早年在热河工作，后来逃走不知去向。
上海党务调查处的人发现了他，但查出他已不在上海，便把照片送往总部归档，被见过他的石庆彬察觉，便在南京展开调查。
他确实在南京。
许青云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昨天跟踪那名男子表现。
此时他不知道老梁名字。
男子特意在书店门口停下，并且看了陆汉平一眼，而那个书店又是之前他登报所写的地址。
很明显，他是在约见陆汉平，但当时两人为什么没有直接见面？
是陆汉平察觉到危险，拒绝见面？
不是这样，许青云自己摇头。
根据小特务交代，他们今天才真正发现陆汉平行踪，并且进行跟踪。
昨天他们甚至无法确认陆汉平是否在南京。
那名男子是自己同志，他是特意去和陆汉平相认。
想起之前他发的寻人启事，许青云已经猜测出，他们是要接头。
但第一次没有正式见面。
今天陆汉平出去的样子，像是接头，党务调查处便是如此判断，许青云马上想起老陆之前莫名其妙的回答。
他问老陆叫什么，老陆说他叫风筝。
风筝，许青云很熟悉的一个名字。
老陆说他线断了，但能接上。
其实真正意思是说，他和组织失联，但已成功联系上组织。
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说？
或者说，这些话他当时是要讲给谁听？
问陆汉平身份的是许青云，许青云可以确认，陆汉平绝不是真正回答他的话，现场有他认识的人，而且关系很近，有可能同样是红党，他故意这么说，是说给那个人听。
许二喜？
想起在医院时候许二喜不正常表现，许青云心里微微一怔。
许二喜是他们许家的人，四代人都跟着许家，特意赐姓为许，成为他们族人。
许二喜是红党，那哥哥呢？
今天有异常举动的只有许二喜，他和陆汉平若不认识，为什么跑去查看陆汉平情况？
如果他们本就认识，一切便有了合理解释。
可许二喜若是同志，他怎么能瞒的过哥哥？
或者说，哥哥也是。
回想平日哥哥表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哥哥嫉恶如仇，但对百姓很好，之前总认为他是有良知的警察，许青云从没有多想，现在来看，很可能哥哥也有其他身份。
新的问题再次出现，根据陆汉平故意提示的话，他明显是和组织失联状态，昨天接头的人，仅仅是看他一眼便离开，可是许二喜明显是和他认识。
哥哥和许二喜不是很早便加入组织，而是陆汉平新发展的人？
陆汉平在热河逃走后，躲在天津，和哥哥相识，哥哥调往南京后，陆汉平也跟着一起来到这边，继续寻找组织。
许青云很清楚现在组织困境，受果党大肆围剿，走草地，过雪山。
这样来推算，一切顺理成章。
幸好昨天是他在现场，处理案子的又是他，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
“押下去。”
重新回到刑讯室，党务调查处特务已被打晕两次，许青云对他没任何同情，不是他们，陆汉平不会到现在生死未知。
党务调查处，手下跑进石庆彬办公室。
“组长，查出来了，上午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遭遇刺杀，当时他们在那边执行任务，所以人很多，不过什么任务不清楚，陆汉平被他们送到了第三医院。”
第三医院距离现场最近，又是正规大医院，送到那去正常。
对方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让他有点头疼。
别的部门还好，他们直接要人，肯定会给个面子，但军事情报处和他们天生不对路。
不管他们有没有理由，对方都不可能轻易给人。
“走，先去医院，把所有人喊上。”
过了会，石庆彬终于下定决心，先把那名红党要回来，他是关键。
至于手下，以后再说。
直接去要人，他能被人打出来，这事只能让科长去办，他能把红党带回来，便可以立下大功，科长不会怪他。
可惜没了后续功劳。
这么大动静，陆汉平又受伤，等他审讯成功，再去抓人，只怕毛都不剩，全跑掉了。
“是。”
手下领命去喊人，他们一个情报组和军事情报处人数差不多，都是四十多人。
石庆彬带着自己所有手下，开着好几辆车，直奔医院。
医院门口有军事情报处的人，只有两人，正在路边抽烟，看到这么多人开车进来，急忙向里面跑去。
石庆彬下车，手下迅速集合。
“人在哪？”石庆彬问道
“我去问问”
手下跑了出去，很快回来，打听到人还在手术室，这个手术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
时间确实不短，绝对大手术。
“去手术室。”
人没被转移到军事情报处就行，石庆彬决定带人先去手术室门口等着，手术一结束，马上把人接走转移。
陆汉平必须控制在他手中。
“你们是什么人？”
刚到里面，手术室门口便迎过来好几个人，许青云留在这边的手下和行动科人员。
许青云留下的人数不少，差不多有二十多人，不过大部分人在左金方那边，手术室这边只有八人留守。
“党务调查处办案，里面是我们追查已久的红党。”
石庆彬冷声说道，他知道不好要人，但不代表他害怕军事情报处。
党务调查处的人确实不怕他们。
“这是我们俘虏，你们马上离开。”
一名行动科队员站出来，厉声说道，他清楚两个部门恩怨。
“让开。”
石庆彬掏出手枪，身后的人紧跟着亮枪。
军事情报处的人立刻拿出自己武器，场面顿时紧张。
“反了伱们，下了他们枪，谁敢动，格杀勿论。”
石庆彬喝道，他明白此时绝不能有任何服软行为，他人比对方多，要是被对方吓住，这次别说立功，回去恐怕组长位置都会丢。
被处座知道他被军事情报处人吓住，而且没有他们人多，处座饶不了他。
石庆彬身后的人过来收枪，行动科的人没敢开枪，开枪后是能打死对方几人，但他们必然全军覆没。
“你们在干什么？”
许青石收到消息，带人赶了过来，他的人，以及军事情报处的人全在。
左金方那则留了许二喜带人照顾。
“党务调查处办案，你们是什么人？”
石庆彬看向许青石，许青石身边有人穿着警服，怎么警察牵扯了进来。
对警察他更没有任何担心，这些警察向来只有协助他们的份，让他们向东，不敢向西，敢不服从命令，党务调查处的人会收拾他们上层领导。
到时候他们一样倒霉。
听到对方是党务调查处的人，许青石心里猛一紧。
先生就是被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盯上，并且打伤，这些人竟然追到了医院。
他有点后悔，没把手下全带来。
不过带来也没用，首先他这个副局长时间不长，能用的手下不多，带来再多的人，不会真为了他和党务调查处的人对着干。
其次他没有理由。
弟弟和左金方受伤，他过来看看没什么，但带了太多警察说不过去。
“什么党务调查处，这里有我们重要犯人，请你们离开。”
许青石没有说话，他旁边许青云手下开了口，手术室的人可是他们组长所抓，这些人很显然是要来抢人，绝不可能给他们。
“下了他们枪。”
石庆彬没理他，准备故技重施。
“我看你们谁敢。”
许青石立刻掏枪，党务调查处的人立刻朝他走去。
“砰。”
许青石开枪了，不过是向上，好在他们没在里面，都在手术室外面的空地上。
手术室在一楼，里面有个小厅，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党务调查处的人没想到对方敢开枪，一时没敢乱动。
许青石身边的人同样拿枪对着他们，倒是之前被缴械的行动科队员低下了头。
许青石眼睛有点发红，他在这里，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党务调查处的人把先生带走。
先生在军事情报处，相当于在弟弟手中，他还有希望救人，到了党务调查处，几乎毫无营救的可能。
石庆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开枪。
“谁打枪？”
里面突然走出来个医生，众人都看向他。
“这里是医院，在这里开枪，你们想干什么？”
医生并没有害怕，似乎很不满。
石庆彬则有了台阶下，立刻问道：“医生，里面病人怎么样了？”
“不行了，我们已经尽力，但他伤的实在太重。”
医生叹了口气，不断摇头，许青石心脏如同被巨锤敲击，瞬间有种窒息般感觉。
先生没救回来？
“确定吗？”石庆彬急忙问道。
“你们去收尸吧。”
医生再次叹气，他出来本就准备通知外面的人，结果有人开枪，心情本就不好的他，立刻出来警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要任务
石庆彬立刻亲自在里面查看情况，他要确定陆汉平是不是真的死了。
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看清楚尸体样子，石庆彬捂住嘴巴。
人确实死了，样还很惨。
陆汉平被击中腹部，伤到了肺，之前他又不断挣扎，加重伤势，医生费了那么大劲，最终还是没能将其救回。
确定人死，石庆彬立刻离开手术室，里面气味太难闻，他不愿意在里面多呆一秒钟。
“我们走。”
石庆彬挥挥手，他对尸体没有兴趣，军事情报处的人在这，哪怕是死人他也不好带走，刚才对方开了枪，他不愿意因为具尸体再和对方起纷争。
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眼许青石。
陆汉平住处他还没查到，接下来找到陆汉平住哪，看看能不能在住处找到有用情报。
不过希望不大，就算能找到，恐怕也没有多大收获。
况且陆汉平出事，和他有关的红党肯定会警觉。
他们刚走，许青石便进入手术室。
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许青云手下。
医生正在搬运陆汉平的尸体。
许青石静静走过去。
的确是先生，他没有了任何侥幸，此时先生脸色苍白，不带一点血色，身上有手术后的血迹。
“尸体先存放起来，等你们组长处理。”
许青石淡淡说道，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他明白自己现在不能有情绪波动，不能让人看出他和面前尸体认识。
径自离开手术室，许青石来到左金方这边。
左金方手术后还没完全苏醒，许二喜在病房内照看，见他进来立刻起身。
许青石没有说话，直接站在窗前。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刚认识的先生，当时便感觉此人和别人不同，慢慢接触后，发现他的思想很前卫，任何事都是以百姓为基础去考虑。
渐渐的，许青石对他有了敬佩。
再后来，先生引导他接触组织理论，他很快被这些东西所吸引，组织一切为人民，团结所有穷苦大众的思想深深吸引了他。
这是一种极度无私，完全奉献自己的精神。
先生不仅这样教他，自己也是这么做。
任何时候，先生总是为他们所考虑，先生知道自己处境，哪怕他希望和先生多见面，再没有保证安全的时候，先生从不露面。
这次来南京也是如此，甚至不让他知道自己住处，就是为了他们考虑。
最后宁愿自己牺牲，也不愿意给他们带来危险和麻烦。
先生很伟大，他配的上伟大这个称号。
他不该死。
该死的是那些党务调查处特务，是那些果党贪官，他们鱼肉百姓，丝毫不顾忌百姓死活，为了自己锦衣玉食，宁愿让百姓饿死。
这世道是怎么了？
真正为国为民，想做点事的人到处被迫害，倒是那些残忍的刽子手，高高在上，每天享乐。
先生死了，他连哭泣都不行。
此时许青石心中满是悲伤，却不能有任何明显表现。
许二喜没敢说话，悄悄出门，很快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
先生死了？
许二喜同样呆住，明白大少爷为什么会是那样表情。
他很清楚大少爷对先生的感情，先生的死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死了？”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接到手下汇报，他们抓回来的红党没能救回来，这是大事，手下不敢隐瞒不报。
“组长，党务调查处的人刚才来了……”
手下把石庆彬过来后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许青云，包括许青石开枪。
“我知道了，尸体送回来，让我哥和行动科的人回去吧，你们继续留下保护左金方。”
许青云说完挂断电话，闭目思考。
哥哥竟然对着党务调查处的人开了枪，看来自己推断没错，他和陆汉平早就认识。
但他开枪，很容易被党务调查处记恨。
这个隐患，他要帮哥哥排除掉，顺便帮陆汉平同志报仇。
还有昨天和陆汉平见面的男子，他是否知道陆汉平已死？
许青云想了很多。
下班后许青云并没有离开，不过总算得到了个好消息，左金方已醒，状态不错。
他不知道，许青石在家难得独自喝了次酒。
上午，燕鸣跑进许青云办公室。
“组长，查到了一个。”
案子还在继续，不过封锁已经全面解除，刺杀许青云的六名日谍全部找到，可惜送往医院的那名队长没能救活。
现在活口就剩下了两个，许青云会慢慢收拾他们，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错，立刻抓人，接着找，把最后一个找出来。”
许青云笑道，案子还没有结束，结案报告他没写。
组长已经死了，这两人没必要盯着，发现后直接抓就行。
抓回来就审。
问出他们详细情况，也能知道这伙人策反了多少汉奸，做过什么。
“组长，尸体已经埋了。”
刚挂了电话，郑继明便来汇报，昨天许青云看过陆汉平尸体，现在天气渐渐变热，他们不会把尸体一直留着。
今天他让他带人去将陆汉平埋掉。
他没办法厚葬，让人裹着草席，把尸体埋深点，别被野狗咬出来，尸体到处都是，吓到路人。
这么做，是先保护陆汉平尸体。
“哥，晚上有事吗？”
郑继明离开，许青云拿起电话，打给许青石。
挂断电话，许青云敲了下桌子。
党务调查处的人他知道是谁，昨天那个特务就已经交代，情报二组组长，石庆彬。
此人该死。
今天他让手下查了石庆彬的一些情况，他们和对方起了冲突，甚至动了枪，他又抓了对方的人，调查这些属于正常。
石庆彬早年在北平，抓过不少红党和进步学生。
被他害死的人不下于二十个。
因为立功很多，他在北平晋升为情报组长，后被总部看重，调到总部担任情报二组组长。
总部默认大半级，他调往总部未来发展前景更好。
又是他害死陆汉平，这样的人，绝不能继续留。
特别是哥哥开枪后，许青云担心石庆彬会怀疑到哥哥，对哥哥进行调查。
他不死，许青石不会安全。
特务什么性子许青云最清楚，闻到一点腥味，便会紧追不放，不查个底朝天誓不罢休。
他自己便是如此，日谍的味道被他闻到一点，意味着这些日谍即将倒霉。
“青云。”
晚上，许青石准时到许青云家中，郑继明也在。
遇刺之后，郑继明便不愿意再和组长分开，许青云争不过他，只能让他留在这。
燕鸣今天抓了人，另外一个还没找到，此时正在连夜审问。
“哥，二喜呢？”
“在外面。”
“让他一起进来吃饭吧，这段时间辛苦他了。”
许青云笑道，二喜这些天带着人一直在暗中做支援，手下经常轮换，但他一直在。
“好。”
许青石没拒绝，二喜很快进来，先和许青云打了个招呼。
昨天许青石喝了不少，但他没敢喝酒，一直照顾着许青石。
饭菜很丰盛，六个菜，从外面一家不错的饭馆送来。
“继明，多吃点，这次多亏了你。”
许青石主动给郑继明夹菜，郑继明以前在警察局，算是他的老部下。
“大队长，不，许局长，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行。”
郑继明有点受宠若惊，以前许青石是大队长，那是他想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现在竟然给他夹菜。
简直做梦一般。
“昨天确实很险，多亏了继明。”
许青云微笑点头，许青石则顺势说道：“王局长让他们学开车，看来继明学的不错。”
“继明其实很聪明，这次特训，十二项成绩中，有三项他都是第一。”
两人的夸奖，让郑继明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很险，没想到党务调查处的人会突然出现，幸好他们人少，若是和他们再发生争斗，很可能会出意外。”
许青云突然说道，许青石则是心里一痛。
“没错，我在现场，他们直接开枪，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许二喜接道，他一说话，郑继明同样敢插话了。
“谁说不是，当时把我吓住了，还好不是针对我们，他们追的那个人倒霉，两枪都击中要害，今天我带人去埋了他，样子很惨。”
许青云特意让郑继明去处理尸体，他说什么，郑继明绝对严格照做。
许青石和许二喜心都提了点，但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组长说埋深点，确实该如此，他那个样子，要不埋深点，恐怕真会被野狗叼出来。”
打开话匣子，郑继明便一直说，许青石听的很仔细。
先生尸体已被处理，但他不知道在哪，若是知道的话，肯定要帮先生收尸。
不过好在他们埋的深，不至于真被野狗破坏。
“行了，恶心事别说，伱们今天出去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比如党务调查处的人？”
“没有，组长放心，我们去城西埋的，他们不会注意到。”
郑继明立刻摇头，城西？
许青石在西郊分局做过短时间副局长，对那边多少了解点，知道外面哪里适合处理尸体。
许青云没有再问，拉着许青石一起喝酒，询问他工作情况。
许青石在城东和西郊不同，在这边他很主动，多争取了一部分权力。
局长虽然不喜欢他，但许青石有军事情报处撑腰，厅里和总局都不敢针对，他没有办法。
两人现在暗斗，不过明面上还是原来局长更强势。
他做了好几年局长，许青石刚来，又是副职，上面没人支持，暂时无法撼动他的权威。
饭菜吃了不少，酒没多喝。
刚上车，许青石便吩咐道：“明天你去西郊看看，找出先生埋骨之地。”
许青石无法看着先生被草草掩埋，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帮着先生换个更好的地方，给他更舒适的环境来休息。
此时他并没有察觉，这一切都是许青云刻意为之。
“好，明天我就去。”
“找到后去定个好棺材，别在城里定，去外面，先生遗体我们葬远点，可惜不能用他的名字。”
说完，许青石眼睛再次一红，他可以冒险安葬先生，但无法留名。
否则无论是党务调查处还是军事情报处发现，都是他们的大麻烦。
“是。”
许二喜明白怎么回事，低声应道。
又一个上午，老梁听到熟悉的敲门声，马上去开门。
“陆汉平同志的事，我汇报给了黄书记，根据我们在医院做的调查，陆汉平同志已经牺牲。”
进来的是小武，小武快速说道，老梁微微一怔，面露痛苦。
陆汉平在他面前被抓走，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担心，今天还是收到了噩耗。
陆汉平同志是组织忠诚的战士，失联那么久，一直努力和组织恢复联系，他刚刚看到曙光便被害，这些特务实在太可恶。
“黄书记上报了这件事，陆汉平同志的遭遇我们每个人都不想，但这是意外。”
“根据我们去医院调查的同志所获得的情报，抓到陆汉平同志的是军事情报处，但当时追击他的是党务调查处特务，党务调查处后来去医院要人，双方发生争执，可惜陆汉平没能挺过来。”
小武把获得的情报，仔细讲给了老梁。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为陆汉平的事奔波，陆汉平已用行动证实，他依然是党的战士，如果他活着，要想办法进行营救。
可惜没有了这个机会。
“当时我在现场，陆汉平同志和军事情报处无关，正好卷入了他们枪战，才被抓到，向他开枪的应该是党务调查处的特工，被击中了一个。”
老梁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小武则点头：“那人已经死了，尸体被党务调查处的人领走。”
“狗咬狗，不过他们算是帮陆汉平同志报了点仇。”
老梁冷哼了声，军事情报处也是特务机构，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丘之貉。
“梁部长，陆汉平同志的事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我们会替他报仇，黄书记交给了您一份重要工作……”
小武轻声说道，同志牺牲他们都很心痛，但在敌后，他们还要为更多同志的安全而努力，这次黄书记让他带来了份非常重要的任务。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内奸方向
“队长，全核查过了，就这一个嫌疑人。”
手下来向燕鸣汇报，这两天燕鸣一直带人追查最后剩下的那个日谍。
有大概地址，通过对这片所有住户进行排查，很容易便能找出日谍。
对此燕鸣已有丰富经验。
“准备抓人。”
燕鸣没去对嫌疑人身份做核实，没有必要。
日谍既然在这边做了布置，没有更改过，证明他肯定住这。
时间相近，不是本地人，口碑不错，这几乎已成日谍的通用特征。
抓到人审问，一问便知是不是日谍。
他们这次抓了不少人，处里内奸还没查出来，避免泄露消息，日谍用别的方式进行通知，让他们跑了。
至于身份核实，可以边审边进行，真冤枉了人到时候他们放人。
燕鸣的担心很有必要。
上海特高课，青木再次来到课长办公室，山鬼传回了最新情报。
“课长，已经确定，又有我们的人被抓，武田他们很可能出事，没能回来。”
青木神色严肃，山鬼上报，最近军事情报处抓了不少人，说是他们的人。
山鬼不在情报科，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都在传言，刺杀许青云的刺客已被全部找到，死了好几个，还剩下少数活口被许青云关进大牢。
已经足足两天，武田他们音信全无，这个情报很可能为真。
否则他们带着电台，路上有办法发报汇报情况，或者找个地方打电话来汇报。
就算不汇报，这么长时间，除非他们一直步行，否则早已返回上海。
“可恶。”
川岛重重锤了下桌子，眼下他们情报有限，甚至不知道有多少自己人被抓。
行动组的人大概率出事，可是其他被抓的人是谁？
军事情报处抓了谁，他现在是一点不知情。
山鬼级别太低，不能让他贸然去打听这些消息，否则这枚重要棋子很可能会丢。
他现在对军事情报处不敢再有任何一丝轻视。
或者说，他更加重视许青云。
“组长，要不要让观察员汇报情况？”
他们的人有没有出事，启动观察员便可以探查，川岛犹豫了下，最后摇头。
“暂时不要，只给各组长发报，让他们汇报情况。”
事情不明，他现在不敢有任何异动，避免动的越多，破绽越多。
“哈依。”
青木知道课长谨慎，但现在确实没有太好办法，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即使启动观察员，也不一定能查出真相。
观察员知道的东西可不多。
青木按照预订联系时间，给各小组发电，但想要收到全部回复需要好几天时间。
“青云，有空吗？”
苗风走进许青云办公室，许青云顿时起身。
“苗科长，我有空，您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怎么还亲自来了。”
苗风是副科长，他的上司，许青云该给他的尊敬必须要有。
“你这里不远，我多走两步没事。”
苗风笑呵呵进入办公室，他是没办法，特意来找许青云。
处座把内奸案交给他这么多天，他却一直没能找到人。
内奸一直在泄露情报，许青云的情况就是内奸泄露出去的，处座得知后大发雷霆，把他叫过去狠骂了一顿。
他去找许占杰取经。
许占杰则建议他还是来找许青云，这种案子许青云最擅长，整个情报科能帮他的只有许青云，许占杰无能为力。
“苗科长，有事您就说吧，对我不用客气。”
许青云笑着说道，苗风沉吟了会，终于开口：“好吧，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处座让我查内奸，可我到现在还没能找出内奸身份，特意来向你请教。”
身为副科长，却用请教这样的词，足以看出他确实被逼到了没有办法。
否则谁也不会向手下低头。
“苗科长您客气了，现在您查出了多少？”
许青云没废话，直接问，这名内奸危害很大，他遇袭便和内奸有关，若不是内奸提供了他的车牌号和衣着，日本人不会那么快找到他。
“查出了一些……”
苗风快速说道，这段时间他确实没闲着，通过少数线索，对内部人进行了排查。
首先情报科被骗排除嫌疑，接着是一些重要科长等等。
这些还是许青云向他提供的线索。
根据日谍掌握他们的部分情报，苗风将嫌疑锁定在电讯科，总务科，审讯科和行动科这边。
督查科离他们远，对他们很多情况并不清楚。
但四个科室加在一起好几百人，这么多人之中找出隐藏的内奸，实在不容易。
他不可能监视每个人。
“苗科长，我觉得，此人级别不会太高，还有，他一定见过我。”
“你说的这些我想到过，不过见过伱的人不少，人数还是太多。”
苗风苦笑摇头，都在一个单位，许青云经常外出，哪怕在外面看到他，一样能知道他的情况。
根本不需要接触。
“我的意思是，他不止见过我一次。”
没办法，许青云只能主动提醒，这次对方知道他喜欢穿正装，不可能见他一次便下这样的结论。
两次都不行，肯定是很多次。
这是一个线索，许青云来军事情报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间在外办案，又或者在情报科，别人想多次见他，没那么容易。
苗风稍稍一怔，终于明白了许青云的意思。
“你意思说，他有多次见你的机会？”
“没错。”
许青云点头，此人知道他车牌号码，要么见他开过这辆车，要么就是从别的地方得知。
车辆分配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情报科不止一辆车，对方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除了总务，只有他们内部知道。
如果是情报科，内奸又不在他们这，那就是内奸找他们的人打听，这点苗风去查过，并没有人有过泄露。
“行动科不知道我这些情况。”
许青云再次说道，这次行动科帮他追查刺客，又帮他在医院做保护，做的够意思。
行动科是处里第一大科，他们有单独办公楼，和情报科距离有点远。
想知道情报科情况，除非他们守着大门，又或者到情报科这边来，否则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行动科可以先排除？”
苗风眼睛一亮，若是能将行动科排除掉，可以节省不少精力，谁让他们人数最多。
“我们之前没怎么找过行动科的人，他们就算通过内部套话，也没有找我们情报科，可以暂时将他们排除，重点询问另外三个科室的人。”
许青云微笑点头，上次自查，陆大旺没说实话，后来把向他泄露情报的巩兆林一起害死，情报科便没人敢再有隐瞒。
内奸不在他们这，故意隐瞒帮着内奸，最终害死的是自己。
“我明白了，谢谢你青云。”
苗风恍然点头，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我建议重点查总务科和电讯科，审讯科知道的更多，如果内鬼在那，能够泄露的情报更多。”
许青云提出建议，内奸案不属于他，他不会过多干涉。
但内奸必须尽快找出来，否则他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剩下两个科，而且必然有人盯着许青云，接下来调查不难。
最主要之前他怀疑范围太大，没有准确的调查方向，所以迷茫，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今天许青云不仅帮他缩小了调查范围，还给他指出了明确方向。
内奸肯定盯着许青云，得到关于许青云的情报。
车辆，衣服都是关键。
特别是衣服，他一定见过许青云，而且不止一次。
苗风匆匆离去，安排人对总务科和电讯科进行秘密排查，这次他相信一定能把内奸揪出来。
第二天，许青石和许二喜站在一个新的坟包之前。
没有墓碑，不过面前摆着丰盛的贡品，里面是上等的好棺材。
这里距离南京城五十多公里，在另一个小城外面。
棺材在这边购买，避免有人发现尸体丢失，在南京进行调查。
他们没在南京买，除非调查的人扩大范围，但扩大范围就不止调查城外一处地方，周边都要调查。
这边的人不认识他们，想查到他们身上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党务调查处连先生之前被埋在哪都不知道。
知情人是许青云，根据他的表现，不会太重视这件事，许青云有更重要的任务，他还在追查日谍。
接下来他要做的，一是巩固自己位置。
他不能一直做副职，权力太小，很多他想做的事做不了。
第二便是继承先生遗愿，想办法和组织获得联系。
先生既然能找到组织，许青石相信自己也能找到。
“课长，除了茶叶小组，其他各小组都已经回电。”
两天后，青木匆匆过来汇报，茶叶是简明非的代号，他人已死，即使有他的密码本，也只能翻译电文，无法做出回应。
每个人指法不同，他们贸然回复，对方必然知道不是本人回电。
许青云也没有办法。
“茶叶小组，他们出事了？”
川岛心里一沉，组长没回电，很可能组长已经出事，若是组长被抓招供，相当于一个小组全部毁掉。
上次损失一个情报小组，他已被总课长骂了一顿，再损失一个，恐怕就不是骂他那么简单了。
“暂时还不清楚，我准备给观察员发送命令，让他检查茶叶小组其他人员情况。”
青木摇头，观察员和情报员属于横向，情报员不知道观察员存在。
情报小组出事，只要观察员没事，便能及时给他们传回消息。
“有消息立刻来告诉我。”
川岛下令，他心有点乱，这次派人刺杀许青云，没有成功不说，折损了行动组六名好手，还丢了一个情报小组。
可茶叶小组究竟是怎么丢的？
他们和军事情报处没有任何关联，是通过什么找到了他们？
许青云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存在？
山鬼有过上报，许青云最近又抓了他们的人，这些人极有可能属于茶叶小组，包括茶叶本人。
“组长，廖文廷的收音机有动静，三号命令，带个四，是让他对四处地方进行核实。”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燕鸣突然跑了过来。
第二个人他已经抓了，审问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果真是日谍。
这个小组，相当于全部被他们端掉。
他正带人抓汉奸抄家，手下突然传来消息，收音机有动静，他马上回来汇报。
“让廖文廷给他们回电，就说四处都有情况，其中两处发生枪战。”
许青云立刻回道，看来日本人还没有发现观察员暴露的事情，这点不能让他们知道。
廖文廷已经招供，给他点好处，让他配合回电。
回电之前，会用电椅来威胁一下他。
只要他按照命令做事，可以赏他顿好吃的，若是敢有异动，接下来下场会非常凄惨。
河田现在已经不成人样。
每次折磨河田，许青云都会让这些投降的日谍看到河田惨状。
让他们明白对抗的下场。
“是。”
燕鸣立刻去大牢将廖文廷提了出来，亲自带他去外面做准备。
打电话的时候，燕鸣会在他身边，盯着他，敢说错一个字，今天便会成为他刻骨难忘的日子。
到了约定时间，廖文廷乖乖按照燕鸣所说，把情况汇报给了上海。
“表现不错，今天想吃什么？”
拉着廖文廷重新回去，燕鸣笑呵呵问道，廖文廷则是眼睛一亮：“烧鸡，红烧肉。”
“没问题，要不要配点酒？”
“有酒更好。”
廖文廷吞了口口水，这几天他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食物，早就馋了。
“今天赏你。”
燕鸣笑呵呵摇头，组长说的一点没错，这些日本人看似凶残，可他们一旦投降，乖的会像只小猫。
眼前的廖文廷就是，他可是真正的日本人。
“组长，已经打完电话了，廖文廷没敢耍花样。”
回去把廖文廷关押好，吩咐审讯科的人给他加一顿美味，燕鸣马上来到许青云这边汇报。
“金方还没出院，这几天你接手他的任务，早点把那两人排查出来。”
许青云微微点头，他明白这种情况迷惑不了日本人太久，必须尽早把剩下两名观察员找到。
感谢三单少年2000起点币打赏，第三更，加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云是红？
“组长，我能不能带金方手下一起调查？”
燕鸣主动问道，许青云看向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尽早把人找出来就行。”
“是，组长。”燕鸣立刻应道。
这个任务本属于左金方，他做了那么久，平时非常努力。
现在受伤，左金方无法继续做事，燕鸣接手相当于捡了他的便宜，要是再把左金方手下排除掉，等于燕鸣白捡了他们功劳。
燕鸣不需要这么做。
他们队这次立功不小，抓了观察员，还抓了两名潜伏日谍，除了他，足够所有人晋级军衔。
就算是他，这次也可能晋级到中尉。
所以他特意提出，把左金方队员全部带上，不让之前辛苦那么天变成无用功。
人没找出来，无论做了多少事，多么辛苦，都只是苦劳，把人找出来，苦才会变为功。
燕鸣离开，许青云开始写结案报告。
这个案子是从发现日谍观察员开始，一步步深挖，最终找出整个潜伏的日谍小组。
包括服毒自杀的组长。
燕鸣此时要找的另外两名观察员，属于其他案子。
杨文旭以情报组长身份去的天津，就等着这份结案报告晋升副站长和军衔，许青云不会让他等太久。
至于刺杀案，那属于特殊情况。
许青云在结案报告中顺便提上一笔就行。
也只有他，换成别人，不管是情报人员还是行动人员，一次抓和杀死六个日本人，肯定会当做单独的案子大写特写，许青云抓的太多，对此没那么在意。
上海特高课，青木收到观察员回复，马上来汇报。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川岛显得非常愤怒，出事他能接受，但他无法容忍连原因都查不到。
找不到原因，意味着以后他布置的潜伏小组还有可能再被抓。
“课长，根据时间来看，三桥先暴露的可能性最大。”
青木低头说道，三桥是米中伟，简明非的真实名字叫中条，他们已全部出事，不需要用代号来称呼。
“三桥。”
川岛眼睛眯了眯，青木说的有可能，中条前几天刚传回份重要情报，南京要成立几所学校，其中一所学校全是权贵子弟，建议他们提前派人做出准备，打进这个学校潜伏。
这份情报便是米中伟所提供。
如果他先暴露，很可能是在之后传递情报的时候，中条被军事情报处所抓，得到所有下线信息。
毕竟若是中条先暴露，他们可能连这份情报都传不回来。
中条不知道观察员存在，所以观察员没事，能继续传回情报。
他们得到的情报有限，不清楚中条已死，有限情报下，这是他们最佳推断。
其实这个推理没多大破绽，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属实。
许青云确实先找到了米中伟，通过他发现简明非，但最后两人是抓了廖文廷之后才获知地点，最终由燕鸣找到人，并将其全部抓获。
可惜前期条件错了，最终他们推理出的结果完全不对。
“课长，我建议派出一名情报员，携带重金，前往南京配合山鬼，打听出所有详细情况，现在我们不清楚他们具体办案过程，没办法做出有效预防，非常被动。”
青木再次说道，许青云对案子保密非常重视，每次除了知情人，对外不准有任何泄露。
许青云手下全是新进来的人，自成一系，和其他人不熟，谁敢贸然找他们打听情况，马上就会被怀疑。
杨文旭手下仅知道米中伟等人暴露之事，其他也不清楚。
审讯科少数人参与，并被下令严格保密，他们可是知道巩兆林下场，没人敢多嘴。
剩下的就是许占杰，苗风和齐秘书以及处座。
这些都是不可能泄密之人。
“我同意，你马上安排人过去。”
川岛没有犹豫，必须尽快弄清楚南京情况，茶叶小组的损失他隐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总课长问起来，他只能推测没有实证，恐怕会更被动。
“哈依。”
青木领命，这次任务非常危险，要派个机灵的人过去。
由山鬼提供情况，军事情报处谁有可能知道详细情况，然后由他出面，不管是威胁利诱，还是做局让对方上钩，必须拉他下水，将其策反。
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哪怕只为了这一次情报，事后策反的人暴露也没关系。
策反人员和自己人完全不同，山鬼是自己人，他绝对可信，策反的人则可能出现各种情况。
比如之前杭州特高课策反的陆大旺，就是太贪财，暴露自己，最后连累了杭州特高课的人。
党务调查处，石庆彬在办公室坐着，面前两名手下正在汇报。
他们找到了陆汉平的住处。
在陆汉平出现的附近进行排查，拿着照片不断询问，最终找出租住的房子。
根据房东所说，陆汉平来南京的时间并不长。
平日很少出门，后来陆汉平找了个账房先生的工作，每天也是早出晚归，见过他的人不多。
他们仔细搜查了住处，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个结果石庆彬并不意外，如今红党比以前小心了许多，特别是上海和北平连续出事后，他们的潜伏人员便有要求，家中不能存放任何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
即使有，也要妥善藏好。
“组长，我们查出，开枪的人不属于军事情报处，他是警察，城东的副局长，从天津调来不久，先是在西郊，之后在他弟弟许青云的帮助下，进入油水丰厚的城东。”
手下继续汇报，许青石开过枪，被石庆彬记恨。
结果让石庆彬稍稍有些意外，此人竟然不属于军事情报处。
“调来不久，有多少时间？”石庆彬立刻问道。
“一个多月，他原是天津那边的大队长，局长王剑生心腹，王剑生调离后，他被打发了个虚职，后来跟着弟弟许青云一起来到了南京。”
“许青云很厉害，他年初还是警察，在天津抓了五名日谍，被军事情报处看重，许占杰亲自过去收了他做学生，没多久他便在天津做到了情报组长，被许占杰调回南京。”
石庆彬手下调查的很详细，这些不是特别机密的事，军事情报处的人几乎都知道，很容易查到。
“那么快就成为情报组长？”
石庆彬有点惊讶，之前他没关注过许青云，若不是这次冲突，他甚至不知道许青云是谁。
但天津抓日谍的事他有所耳闻，毕竟是情报系统内大事。
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晋升那么快。
石庆彬心中突然有了嫉妒。
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几年，辛辛苦苦，实打实靠着功劳晋升的情报组长，许青云短短一个多月便走完了他好几年的路。
“组长，是很快。”
手下急忙点头，查出来后，他们同样感觉不可思议，根据他们的调查，许青云还没有他们年纪大。
如此年轻，现在就是情报组长，未来至少能做一任站长。
军事情报处虽然成立时间晚，但发展迅速，现在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人员架构方面，并不比他们差多少。
“陆汉平来南京时间不久，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石庆彬突然问道，手下稍稍一怔，随即摇头：“组长，现在不能确定他们有关，陆汉平来南京之前在哪我们并不清楚。”
“陆汉平为什么偏偏往许青云那边跑，为什么许青云对他如此袒护，派了那么多人保护？”
石庆彬再次提出新的问题，虽然陆汉平和许家兄弟不是一起来的南京，但他们一前一后时间没有相差太多。
“组长，您怀疑许青云是红？”
手下小心问道，石庆彬没有丝毫掩饰：“这件事里面透着太多巧合，陆汉平当时会不会就是去见许青云？”
“军事情报处打死了我们一个人，另一个抓着不放，是不是许青云故意报复？”
“许青云年轻，之前又是警察，谁能保证他没被红党策反，甚至进入军事情报处都是红党的安排？”
石庆彬连续发问，手下们低着头，没敢说话。
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他是军事情报处最红的人，军事情报处最近收获的大功，几乎都和他有关。
“你们马上去山东和天津，重点在许青云以前学校和警察局附近，查一查陆汉平有没有在那边生活过。”
虽然没人回答，但石庆彬自己却越想越有嫌疑，立刻下令。
“山东天津？”
手下愣住了，这年头出远门可没有后世那么方便，而且路上没那么太平。
“马上去。”
石庆彬瞪了他一眼，之前他去找军事情报处要他的人，果不其然，军事情报处根本不承认抓了他们的人。
他们说抓的是日谍帮手，帮助日谍刺杀，正在调查。
狗屁帮手，军事情报处故意如此，这么大帽子扣下来，他没办法继续要人。
现在处座和他们正在打口水官司，石庆彬帮不上什么忙，可今天的发现和疑虑，似乎让他找到了针对军事情报处的突破口。
若许青云真是红党，这次谁也救不了他，同时他们能将军事情报处狠狠踩下一脚。
到时候副科长非他莫属。
手下离开后，石庆彬越想越兴奋，他的猜测如果是真，这次可要大大露次脸。
他自己没有发现，其实他内心对许青云有着深深嫉妒。
许青云那么短时间便把级别做到和他相同，未来岂不是发展比他更好？
这次他们有了冲突，相当于有了矛盾。
他又发现了许青云可能存在的秘密。
借此机会，他要彻底消灭这个年轻人，让人看到他比许青云更厉害。
情报工作，本就是怀疑一切。
有怀疑就要调查，只要找到陆汉平和许青云共同生活的轨迹，他便可以上报，针对许青云正式展开调查。
现在不行，对方级别不次于他，贸然去查，一旦被发现，到时候被动的可就是他。
“青云哥，您来了。”
医院，左金方想起身，被许青云按住：“医生说了，别乱动。”
这两天左金方恢复不错，再过几天便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青云哥，找到人了吗？”
左金方咧嘴笑道，他已经知道，组长把调查任务交给了燕鸣，而燕鸣没有独揽功劳，带着他的人继续排查。
燕鸣上次来看他的时候，他已表示了感谢。
功劳他不是那么在乎，可他们之前辛苦那么久，真把任务全让出去，到时候他没办法向手下交代。
“还没有，找人没那么快，不要急。”
许青云微笑摇头，左金方没事就好，他是老部下，最忠心也是让许青云最放心的一个。
他若出了事，杀再多日本人许青云也不解恨。
“青云哥，党务调查处的人这几天来了好几次医院，他们想干嘛？”
左金方突然说道，石庆彬派人调查，医院是绕不过的地方，这里发生的事情最多，从这里最容易打听到各种情况。
“来了几次？”许青云皱了皱眉。
“至少三次，有次还摸到了我这边。”
左金方回道，医院有他手下照顾，上次石庆彬带所有人过来，手下见过他们。
每次一来，他的手下都能发现。
“我知道了，再多给你安排点人，注意安全。”
许青云微微点头，党务调查处没有对左金方下手的理由，他们不敢随意动手。
但任何事不得不防，避免万一。
“不用，让他们都去做事吧，我这边不需要照顾。”
左金方立刻摇头，他这里只有一个手下，其实这一个他都不想要，查案重要，如果找到人，这名手下没有参与，相当于少了一份功劳。
到时候别人晋升，他可能就要原地踏步。
左金方不愿意耽误手下前程。
“别说傻话，伱放心，等找到人，我立刻让他们回去。”
许青云瞪了左金方一眼，他明白这小子心里想的什么，难怪二队的人被他这么快收服，一个处处为手下，真心实意着想的长官，手下不可能感觉不到。
左金方这点做的不错，比燕鸣强点。
燕鸣很机灵，但在对下属方面，没有左金方做的那么好，两人各有优缺点。
“多谢组长。”
左金方咧嘴直笑，这次没有直接叫许青云的名字，他是替手下做出的感谢。
只要让手下参与，让他们分润到功劳，左金方便已满足。
“你个小子。”
许青云微笑摇头，以前左金方多实在，现在升职后，竟然和其他人一样，耍起了小心眼。
不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手下，许青云能够理解。
“组长，燕鸣打来了电话。”
郑继明突然跑了进来，燕鸣把电话打到了医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许青云拍了拍左金方，立刻带着郑继明等人返回。
上次刺杀事件发生后，许占杰便不让许青云一个人单独出门。
又从其他地方调来两名好手，专门跟在许青云身边。
反正情报四组人数不满，多两个编制而已。
这两人没有经过特训，不需要他们查案，能当肉盾，做好保镖即可。
连他的车，现在车牌也不固定。
不定期做出更换，避免敌人再通过车牌找到他，进行报复。
“组长，我有发现。”
刚回来，燕鸣便跑了过来，小声说道，
“照片呢？”
许青云问道，他们发现嫌疑人后，会拍下对方脚印照片，许青云通过脚印来判断是否之前打电话的人。
“不是他们，是别的。”
燕鸣摇头，许青云稍稍有点惊讶，燕鸣正在全力排查剩下两名观察员，这会又有什么新发现？
“回办公室说。”
许青云没在外面问，带着燕鸣单独回到办公室，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排查的时候，燕鸣问过不少巡警。
结果发现，有人向巡警打听许青石的情况。
燕鸣最会和别人聊天，套话这种事他最擅长，说高兴了，什么秘密都能被套出来，巡警说露了嘴，事后还请求他帮忙保密。
燕鸣清楚许家兄弟感情，立刻回来向许青云汇报。
许青云不在，他便打电话到医院。
“对方什么人？”
许青云脸色有点阴，其实是谁他能猜到，哥哥许青石最近没得罪过什么人，只和党务调查处有过冲突。
“不清楚，他没说，我没细问，但我怀疑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因为他很害怕我说出去。”
燕鸣摇头，他的猜测和许青云一样。
“让其他人继续排查，这件事你亲自去查清楚。”
许青云命令道，党务调查处动作太快，哥哥身上又真有嫌疑，不能被他们拿到把柄。
那个石庆彬，必须尽早解决。
“是。”
燕鸣领命离开，许青云则闭上眼睛。
他很清楚，解决掉石庆彬，不一定能让哥哥彻底洗清嫌疑，不过石庆彬死了的话，任何人再去调查都会小心。
至少短时间内，可以让哥哥安全。
调查许青石的确实是党务调查处，只是许青云没想到石庆彬怀疑的是他。
石庆彬查许青石，纯粹是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来针对许青云。
另一边，苗风已经正式通知总务科，电讯科进行内查。
并且拿出巩兆林的教训，任何人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有所隐瞒。
被人套过话没关系，但要是知情不报，找出内奸，他将和内奸同罪，绝无活路。
说出来则不一样，不知者不罪，到时候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电讯科和总务科都是大科，苗风也没有办法，面子要给他们点，先让他们自查。
另一方面，苗风则重点调查有机会多次见到许青云的人。
首先是电讯科，他们距离情报科很近，不少人能在办公室看到情报科这边。
但许青云办公室在一楼，有树木遮挡，想要每次都能见到人，只有几个特定办公室。
他要查的是这几个办公室的人，或者有没有人经常往这边跑。
几个办公室里面，又只有靠窗的人最有条件。
这些将是重点调查对象。
其次是总务科，总务科管着全处大大小小的事，很多时候情报科要和他们接触。
比如之前许青云更换办公家具，便是总务科来的人。
但他们办公室在最里面，不是特意出来，平时很难见到许青云。
许青云一直查案，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不在办公室，不是经常往情报科跑的人，无法多次见到许青云。
可以再次缩小调查范围。
最终苗风筛选出的重点，共有十二个人。
电讯科七人，总务科五人。
“苗科长，有空来喝茶吗？”
正想着，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苗风拿起电话，传来总务科副科长董传云的声音。
“董科长，我有空，马上过来。”
电话里苗风什么都没问，处里有内奸，谁知道会不会在电话上动手脚，虽然他们检查过电话线，但能不通过电话说的话，尽量避免。
现在是特殊时期。
“董科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来到总务科，苗风屁股还没坐下，便立刻问道。
“坐下说。”
董传云正在泡茶，泡好后，轻轻点头：“有点发现，内查的时候，我们物料组有个队员交代，曾经有人问过他许组长衣服情况。”
物料组主要负责衣服，鞋，被褥之类的物资。
有人特意找物料组的人问过这些？
“谁？”
苗风精神一震，立刻问道。
“他的同学，电讯科的辛韶武。”
董传云回道，他们物料组队员高元皓和辛韶武都是普通队员，两人曾经是军校同学。
不过是短期培训班。
类似的培训班很多，一起参加过培训班的人，自然而然会将这些关系归类于同学。
辛韶武是和高元皓私下喝酒的时候问起了此事，当时高元皓没有多想，许青云的制服是由他们安排，但具体尺寸并不清楚，要查了才能知道。
这次内查，上面把问题讲的很重，若有隐瞒，必被处死。
又有巩兆林的例子在，加上许青云遇袭，高元皓没敢隐瞒，把这个同学交代了出来。
董传云问出情况，立刻给苗风打了电话。
“辛韶武，他很可能就是内奸。”
苗风愤愤说道，电讯科的七名重点调查对象之中，便有他的名字。
第一章，六千字，凌晨后还有更新，感谢老朋友艺欣秋月再次2000起点币打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丝袜香水
调查了这么久，内奸案总算有了突破性进展。
苗风很高兴，董传云也稍稍松口气，内奸不是在他们总务科就好，若是在总务科，只怕他和科长都要被处分。
处座眼里可进不得沙子。
“董科长，多谢了，此事严格保密，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苗风起身，得到有用线索，他要马上回去办案，早点把这个内奸揪出来。
“苗科长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董传云站起来送他，这可是内奸案，谁敢多嘴，万一牵扯上说不清楚，那可是会要命的。
处座严惩巩兆林，效果却非常不错，至少现在没人敢不当回事。
苗风返回情报科，路过一楼的时候突然停下。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周围打量了几眼。
一楼是好，但对许青云来说安全似乎更低，在这里别人很容易便能看到他们动静，回头和科长说一下，给许青云他们四组换到更隐蔽的办公室。
苗风自己都没察觉，他内心潜意识已认定，新成立，甚至还只有一半人的情报四组，已是他们情报科最重要部门。
“青云，今天没出去？”
进到许青云办公室，苗风笑呵呵说道，内奸案过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但许青云不属于其他人行列。
既然案子有了突破进展，来和许青云商量下挺好。
本身能有这次进展，就是许青云给他的建议。
“苗科长，我今天没什么事，您请坐。”
许青云确实没出门，等着燕鸣的汇报，并且想着怎么对付石庆彬。
石庆彬是情报组长，级别不低，对付他必须一击致命，小问题奈何不了人家，更何况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本就不和。
“我刚刚去了董科长那，总务内查的时候，发现了重要情况……”
苗风把自己刚得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许青云，想问问他的想法。
“辛韶武直接问过我的衣服？”
许青云眉角跳了下，苗风则微笑点头：“没错，他一个电讯科的人，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很明显，他在查你，所以他很可能就是内奸。”
“苗科长，您准备怎么做？”许青云问道。
“抓人，立刻审问。”
这的确是苗风想法，抓到人，撬开他的嘴巴，汉奸嘴巴一般不硬，肯定会招。
招了供，他就能向处座交代。
“苗科长，能不能先等等？”
许青云摇头道，苗风有些愕然，已经查出内奸，为什么要等？
“苗科长，日谍做事向来很稳，辛韶武直接去问，而且问我衣服尺寸，很不正常，咱们先盯住人，查一查，如果他真是内奸，再抓人不迟。”
虽说汉奸和真正日谍做事不一样，但这件事里许青云还是感觉到了古怪。
日谍已经损失了一名内应，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让内奸直接去问如此简单的问题？
辛韶武和陆大旺一样，要钱不要命？
那也不对，真是这样的话，日谍绝对会放弃他，就像当初放弃陆大旺一样。
日谍知道他这么做过，便会明白，他离暴露已不远。
“好，听你的，先盯住人，查查再说。”
犹豫了下，苗风点头，他心里不怎么认可许青云的说法，但许青云一直表现太优秀，建议听一下没错。
盯住人，不让人跑掉就行。
查的多一些，到时候把握更大。
“多谢苗科长。”
许青云主动道谢，苗风能听他的建议并不容易，毕竟他是下属，苗风是副科长。
从许青云这离开，苗风马上去了许占杰办公室。
“你说的对，四组办公地点是要给他们改一改，让他们和二组对调吧。”
苗风先汇报了之前想法，许占杰立刻同意，当初是因为只有一楼有空，便暂时给了情报四组，现在来看，这样布置并不妥，情报四组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能力，给他们换个地方，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科长，总务那边……”
苗风马上正式汇报工作，得知找出内奸，许占杰很高兴，但苗风说许青云建议先查一查，他又愣了下。
“青云考虑向来全面，既然他说查，就查一查，小心无大错。”
许占杰没有多想，直接支持，苗风有点无语，科长对这个学生真没话说，知道是许青云的想法，问都没问便同意。
“是，科长。”
许占杰同意了，苗风更不可能反对，更何况他刚才已经同意过许青云建议。
苗风有自己人，不需要许青云帮忙。
针对辛韶武的调查很快开始。
“哥，晚上有空吗？”
下午，许青云打电话给许青石，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燕鸣还没查出具体结果，但该有的提醒必须先说，让哥哥注意下，别被党务调查处抓到把柄。
有他在，党务调查处不能随便抓人。
不管怎么说，哥哥也是个副局长，真没有任何证据抓人，这个官司许青云能打到委员长那。
许青石答应晚上过来。
南京就他们兄弟俩，两人经常聚聚不是坏事。
两人属于至亲，在古代犯下诛九族大罪时候，这样的关系一个都跑不掉。
“哥，您来了。”
许青云家门口，许青石还没下车便看到许青云正站门口等着他。
“伱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
下车后，许青石立刻说道，许青云已经成为日本人的眼中钉，上次便遭遇了刺杀。
他在门口一直等着，很危险。
燕鸣不在，但郑继明和另外两名保镖在。
防护力量并不弱，敌人除非是数量很多，又带有重武器，不然想一击得手没那么容易。
这里距离军事情报处很近，一旦有动静，军事情报处的人随时可以支援。
“没事，周围我让人检查过。”
许青云笑着摇头，他明白哥哥担心什么，周围所有制高点，有可能狙击的地方，燕鸣都亲自做过检查。
并且做了布置，一旦有陌生人租用这样的地方，他们马上便会知晓。
他的房子是许占杰个人购买，总务的人并不清楚他住在哪，这也是日本人为什么只盯车的原因。
他的住处只有少数人知道。
“小心为妙，安全第一位。”
许青石来到餐厅坐下，许青云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食。
“哥，你也一样，党务调查处的人问过你。”
许青石说起这件事，许青云顺便把燕鸣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我没事，不怕他们查。”
许青石毫不在意摆手，心里却是一痛，他确实没什么事，家里没有任何与红党有关的东西。
他也没联系过组织，甚至不算真正入党。
这一切全是先生对他的保护，之前他甚至觉得先生小题大做，没必要这么小心，现在方知，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有深意。
若是他们经常接触，被党务调查处查到，马上就会把他抓走。
他和先生的所有接触，都没有被外人看到过，现在许青石不怕任何调查。
“党务调查处的人可不会讲理，哥你还是注意点，不过他们若是没有证据胡乱针对，我会收拾他们。”
许青云轻轻摇头，要是在天津，王剑生还在的话，哥哥确实不需要有什么担心。
王剑生可不会给党务调查面子。
敢抓他的心腹，王剑生就敢带人打上门去。
军事情报处当初想要他，王剑生一样没有同意，许占杰不敢用强，只能通过关系来施压，最终还是将他留在了警察局。
“我会小心，你也注意，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专门对内，坏着呢。”
许青石叮嘱道，党务调查处主要是查红党，但他们栽赃陷害的手段一样不少。
许青云上次和党务调查处起了冲突，许青石同样担心他们针对。
“哥放心，他们不敢这么对我。”
许青云笑了笑，他在军事情报处不是一般人，不仅自身是组长，多次立功。
是处座和委员长都知道的人。
想整他没那么容易。
“喝酒。”
该说的已经说了，许青石举起酒杯，饭桌前任不少，郑继明和两名保镖，还有许二喜都在，他没说太多。
“搬家？”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收到科里的消息，他们办公室和二组对调。
二组在二楼，组长办公室在最里面，背对着其他地方，他在办公室做了什么，谁也看不到。
许青云顿时明白，这是许占杰对他的保护。
这次刺杀让许占杰提高了警惕，哪怕是内部，一样要做出保护。
“许组长，这是科长命令，不好意思了，我们的人先去了你们没人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已经腾了出来，您这边家具我会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二组新任组长何荣堂笑着说道，他心里挺郁闷，刚升任组长没几天，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就要换。
还是换到不好的一楼。
但这是许占杰命令，他是许占杰的人，不敢不听。
“麻烦您了。”
许青云的人都在外面，要让他们帮着搬东西，也没和他们客气。
许占杰是好意，他不能拒绝。
二楼不错，采光更好一些。
搬家简单，两组都是几十人，许青云这边还有大办公室空着，二组的人先过来。
至于组员会不会有抱怨，何荣堂没想那么多。
有意见找科长去，他们若是能做的比四组更好，何荣堂敢找科长再把地方要回来。
做的不好，只能认。
不过四组确实厉害，才来多久，大案子不断，平时几乎就没在处里呆过，大部分都在出外勤，连带着他们二组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这次不少人等着四组结案报告帮他们晋升，更不敢提任何意见。
杨文旭离开之前，特意和他谈过。
让他处好和许青云之间关系，以后哪怕跟着喝点汤，也能把手下带起来，千万不要破坏这层关系。
二组的人帮着许青云搬家。
他的家具都是新的，最好的，何荣堂不敢要，干脆全部换过去。
搬家不难，这么多人很快搬好，包括大办公室的东西，先转移到二组的办公室，等他们回来在整理。
“许组长，有人找您，是个洋鬼子，他说叫约翰。”
新办公室电话刚挪过来不久，门口哨兵便打来了电话。
“约翰？”
许青云顿时明白，是约翰希克斯，之前他找的美国画师，这次能找到廖文廷，有他的功劳。
“让他进来吧。”
约翰来做什么，上次画像之后便没有找过他，主要是暂时不需要，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他们没有雇佣约翰，纯粹是合作。
来的果然是约翰希克斯，他进来之前，郑继明对他仔细搜身。
组长刚遇刺，谁知道日本人会不会买通这个洋鬼子，通过他来行刺，该有的小心他是一点不会少。
约翰进去的时候，郑继明也跟着进去，手一直放在腰间，洋鬼子敢有任何异常，他就拔枪，给他身上开几个洞。
“亲爱的许，好久不见。”
约翰进来后非常热情，许青云则请他在沙发那坐下。
“希克斯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
“我有个好事找你。”
约翰笑呵呵说道，很快表明来意，这些洋鬼子不像国人，很多事说的隐晦，他们说的很明白。
约翰朋友那有一批货想出手，非常紧俏，约翰心动了。
但他没有足够的本钱，便想着找人借点，找了平时认识的一些人，结果没借到多少钱。
他找了几个有实力的人想要合作，但人家一听要先付款便拒绝了。
别以为洋人没有骗子，洋人骗子不少，即使洋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信任度。
“丝袜，香水？”
许青云有点诧异，约翰朋友手中的货确实不错，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但就是这些东西，在国内很吃香，而且价格很高。
丝袜非常薄，女人穿上后很好看，因为不是传统布料，现在做起来并不容易，能生产丝袜的国家不多。
不像后世，丝袜满大街都是，价格便宜。
“不止香水，还有各种化妆品，这批货绝对能赚钱，您只要出本钱就行，最后利润分您五成。”
约翰伸出只手，在许青云面前摆了摆。
他是没办法，其他地方弄不到钱，便想着能忽悠一个是一个，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算是个官，他知道这年头中国当官的人手上都有不少钱。
昨天保底第二章，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犯困睡觉，小羽会接着码字，更新今天章节。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斩断爪子
五成？
许青云笑了，约翰这是空手套白狼，拿他当傻子耍。
见许青云神色不对，约翰急忙解释：“我要去拿货，然后运回来，再去卖，运输和销售都是我做，你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分钱就行，五成已经不低了。”
“希克斯先生，在中国，做生意要讲究两个字。”
许青云轻轻摇头，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被约翰忽悠几句便掏钱，而且是不少的钱。
“哪两个字？”约翰愣了愣。
“诚信。”
许青云接着说道：“我要真想做这个生意，自己也能拿到货，这些东西不难卖，我自己来卖不更好吗？”
“许，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些货很紧俏，一般人很难拿到，你要亲自去，工作怎么办，而且伱们中国人在美国没那么容易买到货。”
约翰立刻解释，许青云笑的更灿烂，但心里却是一痛。
美国一部排华法案，让中国人在大洋彼岸生活艰难，但不是说无法进货，中国人买不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流入国内？
关键是美国人很贪，遇到中国客户总会想着敲上一笔。
“我有必要亲自去吗？上海租界内有很多美国人，我随便雇佣一个就行。”
“您雇佣的人不安全啊，万一他拿着您的钱跑了呢？”
约翰立刻回道，看来这个许青云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忽悠，他的作用确实没那么大，人家随便找个美国人都能代替他。
关键是这次货源只有他知道。
“我拿货的价格更便宜，我们能赚更多的钱。”
“有五成那么多吗？”许青云笑问。
约翰神色一凝，他明白许青云话中意思，就算拿货价低点，也不可能多赚五成。
“许，你六我四，怎么样？”
不过许青云没有拒绝，对他来说就算好消息，只要事情能成，他一样能赚不少。
“不怎么样？”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不会那么快答应希克斯，不过丝袜化妆品生意确实不错，如果有机会，可以先试试水。
任何时期，都要有钱。
在这个时代，钱更加重要，许青云手上有不少闲钱，这次又抓了一批汉奸，燕鸣给他送来了不少金条。
南京这边的人更有钱。
除去给许占杰送去的外，许青云又攒下了好几十根金条。
如今他手上有三百来根金条，不过大部分被他换成了美元，他手上已有四万美元现金。
这个时代四万美元的购买力远比后世要强。
“许，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约翰面露失望，许青云没和他客气，直接问道：“你拿货价格是多少？”
“许，这是商业机密，你没有合作之前……”
“不说算了，继明，送客。”
许青云打断他的话，约翰顿时急了，马上把他拿货价格说了出来。
他已经找过很多人，没人愿意和他合作。
否则他不会来找许青云，毕竟他和许青云刚刚认识不久。
许青云明白这点，别说约翰，后世若是有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同学或者朋友，突然找你借钱，那是他身边能借的人已经找了一遍。
许青云没有拒绝，强过不少人，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继明，送希克斯先生回去。”
许青云记住他的报价，让郑继明送人，约翰见许青云听了报价，依然没有答应，很是失望。
“许先生，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下。”
离开的时候，约翰又不死心的劝道，许青云没有直接答应，还是让他先回去。
他需要对市场上的价格进行调查，看看究竟能有多少利润。
约翰的报价并不低。
最基本的丝袜，一个大洋大概能买到两双。
长筒袜，吊带袜更贵。
几块到十几块不等。
一双袜子，就是很多南京百姓全家一个月的开销，甚至全家都花不了那么多。
果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丝袜价格高，这点许青云知道，前几年南京有个市长，就因为老婆买了双二十五块大洋的丝袜，被人告了，最终调任。
很多人认为这位夫人太过于奢侈。
二十五块大洋一双，确实很贵，两双袜子都能换一头牛了。
不过奢侈品历来如此，后世比他们更夸张。
一卷胶带，一些垃圾袋，换个名字，就能卖出天价。
许青石在后世不是有钱人，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乐趣。
“二喜，你有空吗？”
许青云拿起话筒，调查市场不能让别人去，二喜最适合，他是许家的人。
另外卖东西没有约翰想的那么简单，运过来就能卖掉。
任何行业都有垄断，特别是利润高的生意，贸然在别人地盘胡乱卖东西，最好的结果是被赶出去，提前做好布置非常重要。
这些没必要去和约翰去说。
至于约翰所说的分成方式，根本不可能。
“小少爷，我马上过来。”
二喜来的很快，到了军事情报处，郑继明将他领了进去。
“去上海？”
“没错，去上海，打听下丝袜和化妆品的批发价格，打听详细一点，另外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顺便稳稳工部局和公董局一些人情况，重点是警务处。”
许青云点头，做生意各方面都要打点好，上海是国内最大城市，很多国外商品都是先到那边。
那边先打理好，再说南京。
否则他们的货运不过来。
“是，我马上去上海。”
许二喜应道，他不知道小少爷为什么让他去这些，但小少爷的命令必须服从。
“这些钱你拿着，到那边该花就花，不要省。”
许青云拿出两封大洋，每封五十块，这样更容易携带。
“谢谢小少爷。”
许二喜没有拒绝，明白这是给他的经费，有些东西想打听就要花钱，钱带少了不行。
“去吧。”
许青云点头，许二喜离开后先给许青石打了个电话，顺便请假，随后直接去了火车站。
小少爷让他买一等车厢，许二喜最终没舍得，买了二等车厢的车票，二等对他来说已经很舒服，比人挤人，臭味熏天的三等车厢强了太多。
“组长，您想做这个生意？”
没了其他人，郑继明小声问道，许青云则点头：“能赚钱为什么不做，正大光明做生意赚的钱，总比那些贪官要强。”
约翰这次来说的全是奢侈品，全是有钱人在买，赚他们的钱，许青云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也是，组长您做的生意，肯定会赚钱。”
郑继明傻呵呵笑道，许青云看向他，轻轻摇头：“那可不一定，商场如战场，一个不小心就会赔钱。”
“别人赔我相信，您肯定不会赔，我没见过比您更聪明的人了。”
郑继明摇头，语气坚定。
许青云确实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任何人无法与之相比，包括他们科长。
至于处座，他到现在没见过一次。
“等二喜回来再说吧。”
许青云没再说这件事，生意要不要做，一切看二喜调查结果，没有把握的事，许青云不会乱动。
贸然进去，很可能被别人吃的渣都不剩。
他背后是有军事情报处这面大旗，但也不是万能，商场的人更歹毒，无所不用。
连续两天，燕鸣都在外奔波。
晚上，他来到许青云家中。
“组长，查清楚了，党务调查处情报二组确实调查了许局长，但只问了大概，他们还找人问了您的情况，问的更多。”
“我？”
许青云稍稍一怔，党务调查处在查他？
“是，具体我打听不到，不过他们情报二组少了两个人，据说被石庆彬派去出外勤，情报二组最近没什么任务，我托人找他们家人那打听了下，他们对外说要去济南和天津，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济南，天津？”
许青云更是愣住，济南是他上学的地方，天津是他分配工作之地。
石庆彬不是查哥哥，而是在查他？
“很好，他们胆子真是不小。”
许青云笑了，石庆彬若是调查哥哥，他只能预防，可他既然敢查到自己身上，就别怪他下手。
“组长，他很可能是针对您。”
燕鸣点头，许青云想明白的事，他早就想到了。
石庆彬想对许青云下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能理解。
许青石是警察，就算是副局长，那也是分局，查出他，远不如查到许青云功劳大。
这次党务调查处追查红党，被组长遇到，出现了很多巧合。
但他明白，组长和红党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让郑继明进来。”
许青云吩咐道，得知石庆彬在调查自己，许青云马上有了对付他的主意。
石庆彬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是好事，这样他对许青石的调查就会减少，即使去查，也是想通过哥哥查出他的情况。
既然如此，就让他好好的来盯自己。
“组长。”
郑继明走了进来，许青云是在书房接待燕鸣，郑继明在外面没进来。
“明天你立刻买火车票去天津，到那后先找杨组长……”
许青云吩咐道，郑继明是天津人，对天津非常熟悉，又在警局工作过，党务调查处那两人到了天津，瞒不住他。
杨文旭则是配合。
两人既然到了天津，就留在那边吧，党务调查秘密调查他，就别怪他反击。
他的反击，肯定会引来石庆彬针对。
这种针对他不怕，越针对他，许青云便有把握让石庆彬死的更快。
“组长，我去？”郑继明愣了愣。
“你不去难道我去？”
许青云瞪向他，最适合去天津的就三个人，他，郑继明和左金方。
左金方刚出院，伤还没好，不可能去，他又要留在南京主持大局，只有郑继明最合适。
“我去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不是还有他们俩？不行我再叫俩人，放心吧。”
许青云语气缓和不少，郑继明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担心他的安危。
“好，我去。”
犹豫了会，郑继明最终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党务调查处的爪子竟然伸到了他们组长身上，确实要去一个人，把这个爪子给他斩掉。
他最合适，必须由他亲自过去。
虽然他们离开了警局，但警局内依然有他们不少朋友，党务调查处想查组长，肯定会找这些人。
到时候他就能发现情况，请杨组长帮着抓人。
许青云的结案报告已经上报，杨文旭如愿以偿晋升副站长，他的军衔正在走流程，不出意外，这次肯定能够晋级。
倒是许青云，这次晋升军衔没他的份。
他刚晋升上尉，想晋升校官有点难度，许占杰明白这点，这次连晋升报告都没打，等着以后累功一起上报。
虽说是职务军衔，不是铨叙军衔，但能提升也是好事。
至少好听些。
“明天一早就走，多带点钱，钱不够找天津站借，我以后来还。”
许青云吩咐道，他在天津站工作过，和吴邵书以及解勇山关系不错，杨文旭肯定会帮忙，他们做这样的事没一点担心。
是党务调查处先开的坏头，他们调查军事情报处的人，军事情报处便有理由反击。
若是不敢反击，反而会被处座骂。
以后别再想有任何晋升。
处座和徐老鬼的关系可是非常僵。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天津给我发电报。”
许青云点头，党务调查处的人先去济南，这会不知道在哪，但他们肯定会去天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至于党务调查处查什么，许青云完全能猜透。
怀疑他和陆汉平有关系，调查他们过往有没有交集。
一旦有交集，党务调查处便有理由对他更进一步调查。
许青云之前不认识陆汉平，随便他们查，更何况派去的人别想查出任何东西，他会直接抓人。
“继明，到了天津，你把情况告诉吴站长，到时候整个天津站都会帮你。”
郑继明出来后，燕鸣便上前说道。
他知道组长叫郑继明进去做什么。
别看他们组长在天津时间不长，但人缘极好，除了死去的曹云丰和他心腹，剩下的人组长都对他们有人情。
站长，副站长兼情报组长，以及行动组长，和组长关系最近。
有他们帮忙，抓两个人可以说手到擒来。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年狐狸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郑继明清楚自己这趟任务目的，就是抓人，抓完人审，问出口供。
让他们承认正在对组长进行调查。
只要承认了，理便在他们这边。
“好，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燕鸣笑呵呵点头，党务调查处脑袋被驴踢了，怀疑他们组长是红党？
他最清楚组长情况，无论在天津还是在南京都没少捞。
做事风格和果党一个样，不仅捞还送，整个一贪官。
若是督查科来做调查，对组长还能有点威胁，党务调查处就算了。
就算是督查，也只有他们内部督查有调查权力。
“小少爷，我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许二喜打来电话，他已经从上海返回。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特别是这次许青云让他打听的东西，刷新了他的三观，真没想到这些简简单单的东西会那么贵。
其中一些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买。
甚至有些东西，一辈子买不起。
比如一些名牌手表。
有些要数千大洋一块，甚至上万大洋，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都打听清楚了？”
许青云主动问，许二喜点头，掏出个本子，东西太多，他问出的东西全部写在了本子上。
“工部局有不少董事，法租界公董局也是，其中有些是中国人，都是大商人，不过洋鬼子居多，警务处处长全是洋人……”
许二喜开始汇报他打听出来的情况，包括工部局和公董局。
上海租界没有天津那么多，最多的时候也是天津，号称九国租界。
如今上海主要有公共租界，法租界以及日租界。
日租界各界没有承认，但事实上属于日本人地盘，他们在那里的地位和租界没有任何区别。
许二喜最主要是打听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这是他第一次去上海，看的眼花缭乱。
不愧是大上海，确实繁华，比天津和南京强上不少，天津也不错，至少租界内发展很好。
“做的不错，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再找你。”
许青云仔细听完他的汇报，不断点头，许二喜很细心，让他问的东西全部问了一遍，没有要求的东西也都问了，带来了上海那边详细情况。
许青云后世去过上海，但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许二喜离开后，许青云翻看他记下来的东西，包括丝袜，香水，口红，皮鞋，手表等等，不仅有零售价，许二喜还想办法问了他们的批发价。
问这些东西不难，女的送点胭脂之类的，男的送烟，很容易便能问出来。
实在不行，直接给大洋，给够了，知无不言。
奢侈品的零售价确实很高，甚至批发价也不低。
按照约翰给出的报价，这笔生意可以做，但不能按照他说的分成去做。
至于销售，许青云没打算交给约翰。
真正好卖的地方是上海。
南京这边可以让他卖点，做零售就行。
约翰会画素描，未来指不定有用到他的时候，去了上海，他又要重新找人。
放好东西，许青云没有联系约翰。
现在不能急，急的话掌握不了主动权。
郑继明已经上了火车，燕鸣继续带人排查，党务调查处那边燕鸣安排了两个人盯着。
盯的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一些外围。
党务调查处的人可没那么勤快，不是紧急任务，很多时候都是动用外围去查，这次燕鸣就是通过他们外围知道石庆彬正在查自己。
“组长，这是新拍的照片。”
燕鸣下午回到办公室，把新拍的照片送到许青云面前。
他现在带了两个队，人手足，排查速度很快，每天都有新相像的人进行核实，主要就是拍他们脚印照片，什么都不用问，也不用跟踪。
这个活简单，确定脚印，无法确定便多拍几个，保证不漏掉就行。
厚厚一摞照片，许青云打开，一张一张仔细翻看。
翻到中间的时候，许青云眼睛微微一眯，马上拿出抽屉中照片比对。
燕鸣正在旁边坐着喝茶，注意到许青云动作立刻起身。
“组长，找到了？”
见许青云一直盯着两张照片，没有收起来，燕鸣小心问道。
“没错，找到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找到其中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鞋不是同一个，但他能确定属于同一人。
找到了，他就逃不掉。
“太好了。”
燕鸣高兴笑道，找到观察员，意味着就能找到更多日谍。
这些日本人很蠢，观察员虽说不知道潜伏日谍在哪，但他的任务相当于把潜伏日谍暴露了出来。
其实燕鸣明白，这个方法事实上很好很稳妥，换成别的人，哪怕知道打电话的方式，也很难把人找到。
这些人极其小心，每次不规则的换地方打电话，每月就一次，很难被盯住。
可惜他们遇到了组长。
若不是组长有这手看鞋印的绝活，又有那么多破案方法，日谍的观察员可以隐藏的很好。
只能说，碰上组长算他们倒霉。
“马上查清楚他的情况。”
许青云抽出照片，燕鸣知道这张鞋印属于谁，他们已经问出了人，详细调查不难。
“是，我马上去。”
燕鸣快速离开，对人进行核实，许青云则起身，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又找到了一个？”
许占杰很是惊喜，前几天一直没动静，他没催过许青云，已经连抓日谍两个小组，加一起十几个日谍，许占杰很知足。
之前他可没有过这种成绩。
把许青云调来南京，可以说是他最明智的决定。
“老师，还有件事……”
许青云把党务调查处查他的事顺便说了出来，这种事不适合单独汇报，今天取得成绩，顺便提一下。
“他们找死。”
果然，许占杰气的拍了桌子，党务调查处竟然私自暗查许青云。
他们想干什么？
“我让继明去了天津，请吴站长他们帮忙，先把人抓起来。”
“做的好，就该这样，抓，我倒要看看，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调查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人，伱放心，按日谍收买来抓人，他们是在帮日谍调查你的情况。”
许占杰愤怒喊道，许青云稍稍一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只想着拿到对方把柄，许占杰倒好，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
通日行为，相当于汉奸，足以让石庆彬粉身碎骨。
“谢谢老师。”
许青云立刻道谢，许占杰则摆摆手：“还有咱们关着的那个，重新给他录份口供，就说是配合日谍行刺你。”
好吗，许占杰做戏做全套，把他们抓到的那个也利用上了。
口供肯定是屈打成招，但毕竟是口供。
加上党务调查处确实派人调查许青云情况，而许青云又遭遇过刺杀，很容易便能串联在一起。
“是，老师。”
许青云亲自去提审，这几天党务调查处一直在要人，处座已经和徐老鬼打了两场口水官司。
人是在行刺现场被抓，又开过枪，处座有足够理由，根本不怕。
许青云离开后，许占杰立刻起身，前往处座那汇报。
“早该这么做，让许青云放心，这件事我替他做主。”
听完汇报，处座冷冷回道，管他是不是陷害，怎么有利怎么来。
党务调查处可恶，竟然想算计许青云。
他们自己抓人不顺，盯着的红党跑了，人家为了逃命，往交战区跑属于正常。
越乱的地方越危险，但同时逃出的机会越大。
自己抓不到人，怪罪别人？
休想，他们可不是软柿子，随便党务调查揉捏。
“多谢处座。”
许占杰彻底放心，有处座撑腰，这次绝对要让党务调查处喝一壶。
“让许青云安心办案，不要分心，这些事你亲自处理。”
处座吩咐道，许占杰汇报的不仅这件事，和许青云一样，先汇报好消息。
又找出了一名日谍观察员，有可能再次抓到日谍整个小组。
趁日谍没有反应过来，抓的越多越好。
处座需要成绩，果党不是傻子，31年之前还好，根本不会对付日本人，果党甚至在日本下订单造军舰。
日本霸占东北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军舰也找理由给扣下，老头子想以空间换时间，希望尽早解决身边隐患，然后腾出精力再和日本一战。
只能说，老头子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止一点，内部没那么容易肃清，各路军阀自成一系，想真正完全掌权没有任何可能。
“是，处座。”
许占杰低头离开，处座对许青云看的很重，不让他为此事分心，专门让自己来处理。
不过这种事许青云确实不方便出面，他来做最合适。
“老师，口供。”
新口供拿到的很快，党务调查处的这人怕死，更怕疼。
几鞭子下去，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么多天，党务调查处没把他接走，他便明白自己凶多吉少，现在为了少吃苦头，啥都敢说。
他们调查监视红党，变成了利用红党做借口伺机刺杀许青云。
口供肯定有漏洞，许占杰不在乎，要的是他们承认。
承认了就好办。
“你去忙吧，这件事不用管了，我会亲自和吴邵书打招呼。”
许占杰接过口供，满意放在一边，许青云很会刑讯，他有办法让党务调查处的人自己承认这些。
就算当时没承认，事后也会让他‘主动’交代，然后录音。
有录音，有签字按手印的口供，人一死，就成了死无对证。
党务调查处那人并不清楚，他不按照要求交代还好，照做后，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许占杰不会给他翻供的机会。
想处死一个人，对许占杰来说非常简单，军事情报处有很多高科技玩意。
其中就有延缓毒发的毒药。
时间可以控制在两个小时。
吃下去后，没有注意，两小时后必死。
原理很简单，就是毒药外面加一层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消化掉的东西，时间一到，毒发身亡。
废物也有用。
党务调查处这个人，以后还过去，让他们领走后再死，到时候屎盆子就全扣在他们头上。
至于毒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吃的？
反正军事情报处不会承认，肚子里的东西完全消化掉，到时候可以说是党务调查处杀人灭口。
天津站，郑继明还没到，吴邵书便收到许占杰密电。
党务调查处有汉奸，配合日本人调查许青云情况，有两人很快就到天津，请天津站帮忙抓人。
总部已派郑继明过去。
许占杰压根没对吴邵书说实情，没必要。
就按通日抓人，理由正大光明，反正他们手里已有口供。
吴邵书看完电文很是愕然，党务调查处那么嚣张吗？
一点掩饰没有？
他仔细看了两遍电文，渐渐回过了味。
都是千年修行的老狐狸，许占杰这是在和他玩聊斋呢。
党务调查处的人就算通日，也不可能做的这么明显。
想到杨文旭到天津后所说的一些事，吴邵书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之前许青云遇刺，正巧遇到党务调查处的人追击红党，人被许青云抓到，可惜没能救回来，死在医院。
为此党务调查处的人和许青云还起了冲突。
许青云更是当场打死了他们一人，抓到了一个。
这件事是杨文旭来天津之前刚刚发生，吴邵书问起总部事情的时候，杨文旭顺便讲了出来。
看来因为这件事双方结下梁子，党务调查处的人正在调查许青云。
这帮混蛋胆子太大，许青云是他们能动的人吗？
不用许占杰打招呼，吴邵书知道后就不会袖手旁观。
许青云可是他们天津站出去的人才，是自己人。
“给许科长回电，我已知晓，他们只要来了就别想再走，我会拿到许科长想要的东西。”
吴邵书对解勇山吩咐道，杨文旭刚来没多久，这种传递重要电文的工作，一直都是解勇山来做。
小事却能证明，解勇山是吴邵书面前第一人。
“是，我马上安排回电。”
解勇山领命，他不清楚怎么回事，真以为党务调查处出了汉奸，不管哪里，有汉奸他们就会抓。
保底第二更，今天没有加更，明天加更。
第一百五十章 不会说话
南京，许占杰收到吴邵书回电。
中间只间隔半小时。
看完电文他笑了，吴邵书很聪明，猜到真相，这样不错，有些话不能明说，避免被人拿住把柄，双方心知肚明即可。
吴邵书能力并不差，特别在政治方面，他有自己长处，若非如此，做不到站长。
“解勇山，明天你去火车站接人。”
等解勇山发完电报回来，吴邵书便把接人的任务给了他。
“是，站长。”
解勇山知道怎么回事，明天要接的是方来宝和郑继明。
听说许青云遇袭的时候，就是郑继明拼命开车，最终带着许青云逃过一劫。
这小子不错。
整个天津站，除了吴邵书，解勇山是最不想许青云离开的人。
他的想法没那么复杂，从没想过自己去和许青云竞争，纯粹认定，许青云在天津他们才能更好工作，做出更多成绩。
“站长，您找我。”
解勇山离开，杨文旭来到吴邵书办公室，他刚才接到吴邵书电话。
“总部来了电文，有个案子，你来处理下。”
吴邵书把许占杰发来的电报交给杨文旭，这个案子有猫腻，以后扯皮严重，不适合交给解勇山，他那个直性子很容易被对方激怒露出破绽。
让杨文旭来做，有点坑他的嫌疑。
不过杨文旭是总部来调来，本就是许占杰的人，为上司分忧是他应该做的事。
何况他欠许青云人情，这件事非他莫属。
“党务调查处的组长被日本人策反，派人来天津调查许青云？”
看完电文内容，杨文旭很是惊讶，他和吴邵书第一感觉相同，党务调查处的人这么嚣张？
反过来说，就好像他被红党策反，然后直接派人去查党务调查处的组长。
简直不可思议。
“总部来电，郑继明明天到，我让解勇山去接人，你来配合他抓人。”
吴邵书没向杨文旭解释那么多，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就按照命令执行任务，他们的任务是抓人，拿到口供。
党务调查处的那帮兔崽子来要人，到时候他会帮着顶着。
“是，站长。”
杨文旭确实没有想明白，命令没问题，既然是总部发来，又是科长下令，他必须执行。
“去做准备吧。”
吴邵书摆摆手，杨文旭刚来，他只带了两个人过来，那两个人都已经被他安排为队长。
但他对整个情报组的控制还没有完成。
好在原来情报组长是许青云，离开之前，许青云已经把情报组筛了一遍，原本属于曹云丰的铁杆全被清除，能让他省下不少的心。
三个队，队长全做了调整。
许青云之前任命的队长，燕鸣跟随他去了南京，剩下两个被后来组长撤换掉。
杨文旭来到天津，调整起来没任何心理负担。
原本被许青云任命的一名队长，在他来之后重新提拔起来，这名队长短短一个多月，算是经历了场职场过山车，惊险又刺激。
本以为被许青云赏识，以后能成为许青云的人，前途无量，没想到许青云刚上任没几天便调到了南京。
被撤换的时候，他很是忐忑，担心新组长会对他下手。
好在新组长是吴邵书的人，多少要留点面子给许青云。
这个新组长只干了一个月，被吴邵书撤职查办，杨文旭来到天津，成为组长，他又重新恢复为队长。
短短两个月，情报组从最初的曹云丰到杨文旭，连续换了四个。
别说他，情报组所有人一起玩了把心跳。
谁能想到，组长会连续更换。
他们现在就一个想法，杨文旭来了千万别再走了，否则他们心脏真怕吃不消。
有几个投机的人更后悔，上任组长他们可是送了不少孝敬，结果一个多月就滚蛋，他们孝敬全打了水漂。
回到办公室，杨文旭喊来三名队长。
总部的人是没到，但无法确定党务调查处的两人也没到，如果他们到了，现在就要盯住他们。
“两名南京来人……”
杨文旭很快分配任务，最重要的一队，去警察局直接做调查，主要找许青云以前下属，比如易升等人。
向他们询问最近有没有异常，特别是有没有人打听许青云情况。
剩下两队则去许青云之前住处，以及警察局大队和总局暗查。
如果南京两人已经抵达天津，务必把他们找出来。
南京，燕鸣建立了新监视点。
他的监视点只有一个要求，安全第一。
绝不能让被监视的人发现。
在这个基础上，再进行位置和其他方面调整。
“组长，目标名叫舒永魁，和刘乔生，廖文廷一样是生意人，不过他的买卖很小，和廖文廷差不多，是三年前来到的南京。”
许青云到监视点，燕鸣立刻开始汇报。
舒永魁资料中是热河人，他的老家已被日本人占领，只能通过别的渠道来确定他的身份。
舒永魁是个小贩，住的地方一般。
他主要是走街串巷卖炒货，有时候还会炸点爆米花之类的东西。
生意地点不固定，但活动区域大致固定。
任何行业，想安稳做生意，必须有人照应，别说他这种小贩，天津捡垃圾拾荒都有地盘。
不用查他的老家，许青云便能确定此人有问题。
没问题的话，一个小贩为什么去打长途电话？
还说那么莫名的话。
像他这样的小贩赚钱不多，正常人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去打这样的电话。
日谍也不会让别人来帮他打这样的电话。
上海那边要听他们的声音，能对上才行。
和刘乔生，廖文廷不同的是，舒永魁有老婆，但没孩子。
不过他的老婆是个傻子，这年头很多穷人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别说傻子，是个女人很多人都愿意要。
傻子好，能够更好帮他掩饰。
之前他们查到的那对夫妻，就用孩子做掩饰，小苏已经改名为许三鸣，被二喜送到另一所学校继续读书，他学习非常刻苦，平时节俭，二喜想雇了个老妈子来照顾他，被他拒绝。
小小年纪，自己便能照顾自己，包括洗衣做饭做家务，他全会。
平时在学校不需要人，假期回去很多事他自己便能完成。
三鸣乖巧的让二喜有点心疼，每次放假尽量带他吃点好的，给他补充营养，学校里面也没有亏待过他。
“组长，他的活动不规律，我想对他活动区域内的所有人进行全面排查。”
南京人口多，别看舒永魁的活动区域没有多大，可就这片地方就有超过十万人。
好几万户。
很多县城都没有这么多人。
燕鸣想要全面排查没有问题，潜伏日谍很可能就在舒永魁的活动区域内，但他手中只有二十来人，排查这么多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排查不仅仅是警察局内查档案，还要实地走访，了解清楚每一户的情况，这样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之前排查，他们已经发现很多档案错误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警察多是想捞钱，档案登记没那么认真，有人愿意出钱，想改档案非常容易。
燕鸣不会只看档案，该核实的地方必须核实清楚。
“最后一名观察员排查不能停，伱人手不够，我请三组的人过来帮你们，由你来主导。”
许青云轻轻摇头，四组人员一直不满编，造成他们很多案子忙不过来，好在还有一个月，杭州那边就要毕业，最后二十人便能补充到位。
案子重要，上次请的是二组，帮杨文旭立功，这次则请三组。
让三组的人过来帮着排查，顺便调查最后一名已知的观察员，如果他们能查出观察员，到时候潜伏日谍也可以交给他们去抓。
人数再不够，一组也让他们加入进来。
“好，有三组帮忙，调查进度会更快。”
燕鸣没有反对，请三组的人帮忙确实会分出去部分功劳，但影响并不大，他们立功再多，也不可能一次全给他们升上去。
现在升上去，以后怎么办？
他们功劳早已足够，分出去点任何人都没意见。
况且组长说过，由他做主导，说明案子的首功还是在他们这。
“你们忙，我先回去。”
排查方面许青云不担心，他的手下经历了好几次排查，早就有了经验，不会被日谍察觉。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便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请三组帮忙，需要许占杰同意。
这种事他不可能拒绝，果然，许占杰当着许青云的面，就把向杰生喊到了办公室。
“让我们协助？”
向杰生很是惊喜，四组的人天天不在他知道，又不是现在，之前谁见他们的人在处里呆过？
四组自成立之后，就没有清闲过一天。
他们在干什么，情报科没人敢问，问的话就可能是刺探情报，然后被抓。
很可能会丢掉小命。
“怎么，你不愿意？”
许占杰瞪了他一眼，向杰生不可能拒绝，他是故意这么问。
“愿意，我们愿意，多谢科长，多谢许组长。”
向杰生马上狂摇头，傻子才会不愿意，看人家四组天天忙，他们闲的没事干，心里不急绝对是骗人。
只是不敢问而已，就算是他，也不敢去随意向许青云问任何事情。
现在四组主动找他们帮忙，若是拒绝，一组的人会笑掉大牙，他手下的兄弟能埋怨到他明年。
泼天的富贵淋到了身上，接不住才是白痴。
“去吧，记住，四组主导，你们辅助，有任何事及时向青云汇报。”
许占杰微微点头，许青云不吃独食，为了案子进展，愿意帮着其他人，这点非常好。
“科长放心，有任何进展我立刻向许组长汇报。”
向杰生咧嘴直笑，杨文旭之前就是帮着四组办案，调去天津后成功升任副站长。
据说这次军衔也能提上一步。
比他们更早晋升中校。
他在总部，提升军衔更难，向杰生没奢望这次能提，但有了累功，以后有机会晋升的时候能够水到渠成。
还有他的手下，这次若是还能抓一堆日谍，相信不少人能够晋升。
向杰生高高兴兴和许青云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们协助，所有行动要听从四组指挥。
很快向杰生离开，回道自己办公室喊来手下三名队长，得知有协助四组的任务，他们和向杰生一样兴奋，马上召集手下，去找燕鸣报道。
他们不怕有事，就怕没事做。
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有了情报三组协助，燕鸣人手不足问题立刻解决，许青云则留在总部，等着天津消息。
杨文旭带人查的很细，暂时没有发现有人问过许青云的事。
倒是街上商户有人问过，但已是很早之前，许青云离开天津之前一直在警察局有兼职，他们是长时间没见到许青云所以问问。
晚上，解勇山车开进站台，看到郑继明和方来宝下车，立刻挥了挥手。
原本许青云只打算让郑继明过来，方来宝得知这个任务后，主动请缨，一起来调查。
他在天津多年，对这边非常熟悉。
虽说警局内他认识的人少，但在军事情报处，他能帮着审讯。
绝对帮许青云拿到最有利的口供。
许青云没有拒绝，让他跟了过来。
“方组长，郑兄弟，欢迎回天津。”
解勇山热情的上前和他们握手，带他们上车，方来宝以前是审讯组组长，现在是总部情报四组副组长，称呼组长没错。
郑继明没有职务，解勇山比他大，直接以兄弟相称。
“解组长，您怎么亲自来了，随便派个人就行。”
方来宝会说话，让解勇山听着非常舒服。
“方组长，您是咱们天津站出去的人，回了娘家，肯定要隆重点。”
解勇山笑呵呵回道，他确实没有方来宝会说话，要是方来宝，绝对不会这么说。
方来宝会说，您是总部派来的钦差，若不是站长没时间，我们肯定会有更多人来接您。
站长来当然不可能来接，但好话谁都愿意听。
“多谢解组长。”
方来宝明白解勇山性子，更不可能在意这一点，跟着解勇山很快到了宾馆，其实他和郑继明在天津都有房子，回家住就行，不过这次是来办案，以办案为主，暂时住在天津站附近。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要两个人
“方组长，你们没到之前，我们已经开始排查，暂时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他们过来，我们肯定能够发现。”
第二天早上，杨文旭和方来宝他们便在会议室开会。
人数不多，杨文旭和手下三名队长，以及方来宝和郑继明。
“麻烦杨站长了。”
方来宝笑呵呵道谢，杨文旭已不是总部组长，现在是天津站副站长，他的任命已经下达。
“副的，副的。”
杨文旭急忙提醒，他刚到天津，不想让吴邵书误会，不止方来宝，连他的手下都要称呼他为副站长。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多谢杨副站长。”
方来宝立刻道歉，杨文旭摆了摆手：“我的人会在各处盯着，包括火车站，可惜没有照片，只能盯着两个一伙的人。”
燕鸣通过外围打听，没有这两人照片。
他不能随意去拍照，党务调查处是情报部门，偷拍他们的人一旦被发现问题非常严重。
同样，党务调查处的人若是偷拍他们被发现，他们便能直接抓人，甚至枪毙。
“杨副站长，来之前我们组长说了，这次帮忙的兄弟，我们组长不会亏待，抓到人后，每人五块大洋。”
“多谢方组长。”
杨文旭笑了，许青云很会收买人，特别是钱方面，向来大方。
五块大洋看似不多，但这次不是抓日谍，也不是别的调查，是抓两名党务调查处特工。
那两人虽说是特工，但并非敌人，他们不会强硬反抗。
可以说这次任务要比抓日谍轻松的多，危险性更低。
抓到人，每人五块大洋，相当于他情报组人人有份，可以很好调动那些人的积极性。
“应该的。”
方来宝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天津站情报组就四十多人，每人五块也就两百多块大洋。
而且天津情报组大部分人是组长旧部，哪怕组长就在这做了几天组长，依然算是他们的领导。
组长在总部，深得科长和处座赏识，他们不傻的话知道怎么做，不会有人敢偷懒。
许二喜来到学校门口，他在等着接人。
许三鸣周末放假。
“二喜哥哥。”
很快许三鸣从学校出来，他现在已经习惯这个新名字，学校老师同学都是这么叫他。
对新名字他很喜欢，这个名字让他成为了许家的人。
对于一个没有了爹娘的八岁孩子来说，未来想要更好的前程，必须要靠自己努力，加入许家，比留在原来苏家更强，或许这是他命运的改变。
许三鸣的成熟远超同龄人。
他的经历更比同龄人复杂和悲惨。
“走，咱们回家。”
许二喜接过许三鸣书包，笑呵呵带他离开，许二喜骑的自行车，许三鸣坐在前杠上，非常开心。
以前他最怕的就是回家，但现在他最期待回家。
这个家和那个家完全不同。
那个家里面是两个恶魔，这个家却是真正的家人。
“青云哥哥，青石哥哥。”
回到家里，许三鸣瞬间愣了下，随即欢喜的跑了过去。
许家兄弟来了。
今天许青云没事，叫上许青石一起来看小三鸣。
许三鸣非常聪明懂事，许青石见过两次，同样喜欢。
“去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是在二喜的家里，二喜家没有许青云那宽敞，但比起一般百姓家要强上不少。
二喜毕竟是警长，就算薪水不高，单单外快就能让他衣食无忧。
“好。”
三鸣蹦蹦跳跳去洗手，许青云他们则进入客厅。
没人做饭，许青石特意在附近饭馆定了一桌菜。
说起做饭，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厨艺，甚至比不过许三鸣，这种事他们更不会主动，反正有吃的就行。
“我听二喜说，你功课进步很快，值得表扬。”
吃饭的时候，许青云对小三鸣说道，他换了学校后，刚开始功课有点跟不上。
这个学校教的更好，之前是日谍随便给他找了个普通学校。
不可能让他上多贵的学校，日谍不是他的真正父母，甚至不是真正喜欢他，不会在他身上花太多钱。
“青云哥哥，您放心，这学期我能进步到第一。”
许三鸣抬起头，骄傲的说道，许青云微笑点头：“很棒，等伱考上第一，我送你份喜欢的礼物。”
“真的，太好了，谢谢青云哥哥。”
三鸣毕竟是孩子，有孩子的童真，听到有奖励，非常开心。
一顿饭，四个姓许的人吃的都很高兴。
“哥，我想让家里送几个人过来。”
回去的时候，许青云对许青石突然说道。
“送人？”
许青石有点惊讶，今天他们一辆车来的，开车的是许青云的保镖。
“我这边有点生意想做，需要可靠的人来帮忙，思前想后，还是让家里人过来最适合。”
许家家大业大，有不少忠于他们的人，许青云做的生意动用资金不少，而且仅仅是现在，以后若是扩大规模，生意会更大。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
许青石立刻问道，许青云想做生意是好事，许家这一代就他们俩，未来更要互相帮助。
“三十多岁，有老婆孩子的，要识字有文化的人，让他单独过来，先来两个人就行。”
事实上许青云想要的不止是两人，他还想在佃户中选出几个忠于许家的人。
像左金方那样。
但不是带他们进入军事情报处，上次刺杀后，有很多事许青云做起来很不方便，他想在身边培养几名只听命于他的人。
这样以后有他不方便的事，可以让这些人去做。
这种事不方便当着下属面来说，今天许青云就没有提。
等两名家里帮忙的人过来后，再让他们回家帮自己物色可靠的人。
“没问题，我给家里发电报，马上让他们安排人。”
许青石点头，许青云特意要有家有口的，他明白什么意思，这样的人顾虑多一点，不敢随意背叛许家。
许青云要做什么生意他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太小。
许青云自己没时间，生意肯定要交给这两个人，他们要经手很多钱，忠诚可靠排在第一位。
“谢谢哥。”
“你我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的事就是家里的事。”
许青石笑呵呵摇头，第二天一早他便去发了电报，电报贵点，但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寄信的话，一封信寄到至少十来天时间，实在太慢。
电报最迟两天就能到家。
许家是大户人家，收电报的人愿意先送过去，许家收了东西，多少会给点赏赐。
许青云不急，约翰这几天则非常急躁。
他朋友又发来了电报，告诉他要尽快，否则那批货就要被别人抢走，到时候他一根毛也拿不到。
没办法，约翰只能再去走一遍自己的关系。
这批货价值五万美元，但这是批发价，卖掉的至少十几万。
别说一半，哪怕只分一半的一半，他也能得到两万多美元。
两万多美元，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就算回国也能过的舒舒服服，此时的美国，人均收入每月才几十美元而已。
可惜他嘴巴说秃噜皮，分成一降再降，也没人听他的忽悠，愿意给他钱。
五万美元要一次性付清，差不多十万大洋，相当于两千头牛，谁那么放心一次把这么多钱交给个洋鬼子？
哪怕洋人同样不会。
“麻烦你们通报一下，我找许青云先生。”
约翰再次来到军事情报处，他知道这里是情报部门，必须通报才能进去。
上次他来过一次，哨兵认出了他。
“让他进来吧。”
许青云挂断电话，他还没急，约翰自己先急了，这样挺好，他能更好掌握主动权。
“许，你考虑怎么样了？”
刚进许青云办公室，约翰便着急问道，上次他走的时候许青云没有完全拒绝，找了其他人不行后，约翰只能再来碰碰运气。
“急什么，再等几天。”
许青云摇头道，家里人还没到，他不会急着去做这个生意，生意只能交给自己人。
“许，这批货想要的人很多，晚的话就没了。”
约翰怎么可能不急，他恨自己没有本钱，否则这次肯定大赚。
许青云不知道他想法，知道的话只会摇头，约翰是个理想主义者，自以为有洋人身份，在中国做生意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想的太简单。
别看他是洋人，如果没有打点，他的货到了上海便出不去，为难的他的不会是别人，是他的同胞。
就算他托关系把货带走，也运不出上海。
强行运出来，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不会安全。
到其他地方，很快就会被人打劫。
约翰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画家，他的货卖出去的话，可是价值二三十万块大洋，相当于一个小孩带着金子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不被抢才怪。
人家动手之前，会把他的底裤都给查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他还是空手套白狼，用别人的钱来做这个生意。
“没就没了，生意路子未来会有很多。”
许青云不在意回道，约翰这批货只是价钱便宜点，其他方面并没有多大优势。
甚至不知道真伪。
不过这个时代的丝袜不好造假，香水化妆品也很容易鉴定，不像后世，各种假名牌一抓一大把，甚至假的做的比真货质量还好。
“这是机会，许，真的是个好机会。”
“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再说。”
许青云没给他继续啰嗦的机会，让手下将他送走，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甚至连分成都没让约翰去提。
这次约翰可是准备将他的分红降到三成。
许青云对他的评价没错，理想主义者，纯粹在自己角度去考虑问题，没想过别人想法，他这样能借到钱才怪。
他这样的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都有不少。
特别是一些想要做生意，又从没有做过的人，不论年纪。
做之前想的非常美好，根本没有全面去考虑问题，这个生意能不能做，做的时候会有哪些问题出现，如果做不好怎么办。
更没有仔细调研，甚至没有做过任何调研，纯粹看别人生意好，便想着跟风去做。
结果事与愿违，赔的一塌糊涂。
可以说，百分之九十都是赔钱，百分之九不赚不赔，剩下百分之一是纯粹运气，碰上了，但他无法复制，一旦复制还是赔钱。
许青云不是约翰，他考虑问题全面，不仅调研过市场，还提前做好了准备。
天津，郑继明接了个电话，马上起身。
“方组长，人出现了。”
电话是易升打来的，今天有两个人到北大关打听组长之前的事情，根据相貌描述，正是党务调查处那两人。
“我们去找杨组长。”
方来宝抓起外套，边穿边向外走，这两人躲过了火车站的监视，已经到了市内。
火车站那边没能发现他们属于正常，知道杨文旭布置后，方来宝便没抱多大希望。
两个人在那盯，天津是大城市，火车站每天进出人很多。
看时间久了就会累，更不用说还是没见过的人。
他们看到两人一起出来，也只是先记录，然后派人调查核实，就算被他们注意到，现在也没有核实过来。
这种情况下漏掉人很正常。
“来了？太好了，咱们行动。”
杨文旭很高兴，这次任务没费多少时间，抓人不需要行动组帮忙，他情报组的人就够。
两名党务调查处特工而已。
不是他看不起这些人，军事情报处才是真正军事组织，全都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党务调查处搞点阴谋诡计还行，正大光明对战，不是他们对手。
北大关，一处茶楼。
两人正坐在那喝茶，他们的确是党务调查处的人，石庆彬派他们来做调查，两人心里很不情愿。
这种外勤最苦最累，还没有任何油水。
他们先去了济南警察学校，在那边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有人记得许青云，但许青云早已毕业离开。
他们拿陆汉平照片在学校附近问了一圈，没人见过陆汉平。
许青云在学校住校，陆汉平若是和他接触，很可能是在学校附近，若不是他们也没办法，不可能把整个济南问个遍。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主动‘交代’
“陆兄，咱们组长会不会怀疑错了，许青云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红党？”
一人喝了口茶，摇头抱怨道，这趟出来之前，石庆彬特意安排他们，重点调查天津，必须查到有用线索再回去。
“不管有没有可能，我们都要查，休息会继续查吧，希望快点查到有用的东西，咱们好回去。”
同伴不断摇头，现在已是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热，他们也不愿意大热天一直在外跑。
早点问出结果，他们好早回去交差。
“哎，那个陆汉平也是的，干嘛到处乱跑，老老实实被我们抓到不好吗。”
最先说话的人继续抱怨，杨文旭，方来宝和郑继明等人已经到了附近。
“就是他们。”
易升在这边，汇合后立刻指向坐在露天桌子那喝茶的两人。
易升依然是班头，大队长和中队长更换之人，他班头位置并没有被换掉，首先他年龄大，在警局时间长，是名老警察。
其次他把那个班带的不错，新任中队长留下了他。
“杨副站长，麻烦你们了。”
方来宝看向杨文旭，易升心里微微一惊，此人是军事情报处副站长？
他对军事情报处现在可以说有一定了解，级别不高，但权力很大，若不是天津情况复杂，天津站的权势会更大。
副站长绝对是天津站大官。
“方组长，客气话不要再说了，许组长对我有大恩，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抓他们两个手到擒来。”
杨文旭摇头道，易升心里更为震惊。
他们中队长可是刚进军事情报处不久，调去南京不到俩月，天津站的副站长这么给面子，甚至说对他有大恩？
果然厉害的人到哪都厉害。
当初他就看出队长不凡，可惜他没有郑继明的魄力，更不像郑继明父母双亡，除了弟弟无牵无挂，可以跟着队长一起去南京。
他上有老下有小，根本离不开。
“你们几个过去抓人，注意别被发现，他们有枪，先把他们枪下了。”
杨文旭吩咐身边手下，他带了一个队的人出来，十几个人，抓两人绰绰有余。
“杨副站长放心，等我们好消息。”
手下队长领命离开，带着人从两个方向，不约而同走向茶馆。
队员两人一组，分开靠近他们。
一组人故意去买茶，一组在旁边坐下，喊着要茶，还有两组装作路过，剩下的人则在不远处等着支援。
两名党务调查处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在意。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人抓他们。
他们这次任务是调查，在他们心里没什么危险性。
两人同时喝茶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动了。
四个人一起按住了他们。
路过的四人马上帮着控制，不远处的人则跑来。
两人身上手枪被搜出，很快被绑的结结实实。
“你们什么人？知道我们谁吗？党务调查处的人伱们也敢抓？快把我们放了，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们。”
两人不断大喊，没喊一会便被堵住嘴巴。
杨文旭，方来宝等人走了过来。
“带走。”
杨文旭挥了挥手，他听到了两人说的话，自报家门，这下好了，问都不用问，抓走就行。
“方组长，你来审吧。”
人被带到天津站刑讯室，在这里要问出他们口供，人虽然是天津站所抓，但案子属于总部情报四组。
“谢谢杨组长。”
方来宝没客气，他这次主动过来目的就是要两人口供，吴站长之前和他单独聊过天，暗示过总部的意思。
原本只是让他们交代调查事实，现在好了，直接给他们扣上通日汉奸罪名。
这个帽子一戴，别说他们，就是他们背后的组长也要完蛋。
“你们来天津做什么？”
方来宝主审，旁边是他老部下，看到老领导过来，都很高兴，挽着袖子准备在老领导面前好好表现。
“这是机密，你们无权知道。”
“这是哪，快放了我们，不管你们是谁，抓了我们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两人抬着头，一副高傲的样子，抓到他们后便被蒙上了头，他们不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哪。
不过这里刑拘齐全，特别是有电椅，让他们有了不好预感。
现在纯粹是嘴硬，想吓住对方。
“后果承担不起？”
方来宝笑了，摆摆手，命令道：“脱了他们衣服。”
审讯组的人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拔掉他们外衣，只剩下一条短裤，并且把他们分别绑了起来。
这架势让两人心惊胆颤，分明是刑讯前的节奏。
他们知道自己是党务调查处的人，还敢这么对他们？
“现在说还来得及，一会用了刑，可就要吃苦头了。”
方来宝来到他们面前，特意让人把事先烧好的烙铁拿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点了支烟。
火红烙铁带来的炙热感，让最近的那人小腹处产生一阵阵尿意。
“别，兄弟，有话好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是党务调查处派来的人，南京总部的人，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摆出的架势太吓人，他已经不敢嘴硬。
“滋。”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迅速传开。
“啊……”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回答他的是方来宝手中烙铁，杨文旭稍稍一怔，方来宝在情报四组并不显眼，听说之前是天津站审讯组长，特意放弃职务，跟着许青云到南京。
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说动刑就动刑，还是亲自动手。
“我说，我说。”
另一人见方来宝走过去，吓的立刻交代，主动说出他是受组长石庆彬命令，来天津调查许青云以及陆汉平，看看他们有没有过交集。
“这才对吗，你是聪明人，不像他，就是不说，非要吃点苦头。”
烙铁烙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一片皮肉都熟了，不仅现在疼，事后还要疼上好多天。
“我都说了，大哥，你们到底什么人？”
招供的颤抖问道，这里人非常狠，刑拘又那么齐全，一点不次于他们。
“你们帮着日本人刺杀我们组长，你说我是什么人？”
方来宝笑眯眯看向他，他被方来宝的话弄迷糊了，他什么时候帮助日本人搞过刺杀？
“你们组长什么时候开始为日本人做事？”
方来宝继续问，迷糊的人马上瞪大眼睛，急忙摇头：“不，我们组长从没有为日本人做过事？”
“不老实吗，让他坐电椅。”
方来宝淡淡说道，旁边审讯组的人立刻过来，将他强行按在了电椅上。
“别，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组长真没有为日本人做过事。”
“通电。”
方来宝的声音对他来说犹如地狱，他马上感受到了地狱的感觉。
最小电流，仅仅三分钟，他便屎尿全流，不断嚎叫。
他们都是特工，用电椅给别人用过刑，特别是红党，骨头最硬，他们不止一次使用电椅。
但自己还是第一次享用。
被烙铁烫伤的那人，此时竟然忘记嚎叫，恐惧的看向同伴。
“我说，我都说，我们组长确实为日本人做事。”
电椅上的人承受不住，主动招供。
方来宝示意让人打开录音机，重新开始发问：“你们是什么人，来天津做什么？”
没多久，他们便在方来宝的引导下，老实交代了一切。
按照他们的‘交代’，组长石庆彬早就被日本人策反，一直为日本人做事。
日本人想要刺杀许青云，但人数不足，他便借助盯红党借口，来到许青云可能逃跑的地方，伺机帮助日本人刺杀。
口供很快写好，两人也被押了下去。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对头军事情报处。
之前他们所说的组长，就是许青云。
为什么要他们这么说，两人也明白，自家组长要对付人家，结果被人家反过来针对。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没想到出次外勤，竟然受了这么大苦，现在被关起来，不知道生死。
早知道的话，打死他们也不会来天津。
口供到手，方来宝立刻给总部发电。
“太好了，你马上盯住那个，他叫什么来着？”
“石庆彬。”
许青云微笑回道，电文先到了他的手上，由他来向许占杰汇报。
“对，就是他，盯住他，秘捕。”
许占杰很果断，眼下已经有证据石庆彬通日，属于他们职责管辖，这个借口本就是他想出来的，证据到手，马上就可以行动。
论栽赃陷害，军事情报处一点不次于党务调查处。
“是，老师。”
许青云笑呵呵回道，有许占杰帮他，这次除掉石庆彬会更容易，抓人家组长，到时候双方肯定会闹的不可开交，他们的口供肯定有漏洞，但这不重要。
只要能让老头子相信就行。
甚至不需要完全相信，只要有所怀疑，石庆彬就必死无疑。
果党中的冤案错案还少吗？不差石庆彬一个。
与此同时，南京西城一处安全屋内。
老梁走到门口，仔细观察了下四周。
确定没人，他轻轻敲了几下门。
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看了他一眼，随即将他带了进去。
“梁部长，您来了。”
里面有两个人，看到老梁很是激动，老梁摘掉帽子，在桌前坐下，笑呵呵问道：“这几天你们还习惯吗？”
“还行，南京比我们那繁华的多，但一直没有工作安排，感觉太闲了。”
“别急，你们有没有去找工作？”
老梁轻轻摇头，两人是他的同志，也是他的助手。
原来负责组织同志撤离后，这条线上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南京，所有组织工作需要老梁重新布置和开展。
这些工作靠他一个人不行，组织上重新给他派了两个人。
上次小武告诉他的重要任务便是这个，他先是和两名同志接上头，随后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便是这处安全屋。
至于他的住处，两名同志暂时还不知道。
他是上线，两人是下线，没到必要的时候，不会让他们知道。
特别是工作刚刚开展时期，更要小心。
这是他们通过血的教训，总结出的经验。
“找了，有两个地方都能去，我们准备一人去一个。”
两人立刻应道，他们在南京潜伏，必须有合适的工作掩饰，否则每天留在家里，或者到处乱跑，反而危险。
“都是在哪里？”
老梁主动问道，他今天就是来了解两人情况，好根据他们情况做出安排。
“我去报社，他去一家商行。”
两人都是知识分子，其中一人嘴巴很会说，应聘了一家商行的工作。
“哪家报社，哪家商行？”老梁再次问道。
“金陵早报。”
“吴记商行。”
金陵早报是南京本地一家小报，只在南京发行，规模不算太大，里面员工数量不多，一共三十多人。
同志应聘的是编辑职务，不需要到处乱跑。
吴记商行则不同，在南京有不少店铺，生意做的不小，员工数百人，他们经营的东西种类很多，而且有不少价格极高。
在这里工作，能接触很多果党的上层。
“很不错，你们先去新单位适应一下，至于工作，我会给你们做出安排。”
两名同志非常优秀，老梁很高兴，有他们帮助，以后组织工作将会更容易展开，组织工作最为重要，包括组织内部调查，好及时发现隐患，对新同志和失联同志进行审核等等。
陆汉平当初便是负责组织工作，他知道身边大部分同志情况。
其他人宁可自己牺牲，也要让他逃出去。
“梁部长您放心，我们一定能适应。”
两人一起保证，老梁没在他们这里多久，约定好下次见面时间和方式，很快离开。
回到家里，老梁躺在沙发上，眼前又出现了陆汉平。
陆汉平是他亲眼看着被特务追击，最终牺牲，给他的感触最大。
这样的遗憾，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
“青云，老家回了电报，他们已经选好了人，并且出发了，今天晚上就能到南京。”
第二天上午，许青石打来电话，许家对许青云的要求很重视，立刻选出了两人，让他们带上行李赶往南京。
第三更，加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次派人
这两家人都是长时间跟随许家，最少一个也有八十多年。
他们年纪不算大，三十三岁和三十五。
两人上有老，下有小，平时老实本分，并且识字，会算账。
这样的人在许家待遇也不低，许青石把事情说的很重要，许家没有犹豫，立刻把他们派了过来。
“谢谢哥，我知道了。”
许青云道谢后挂断电话，老家人到了就好，他现在有不少钱，一直存在银行并不好，找个合适的生意，让钱生钱，可以快速赚到更多的钱。
许青云不是生意好手，可他有超过这个时代八十年的见识。
最起码知道未来走向，哪些东西能够赚钱。
事实上现在最赚钱的生意是赌场和烟馆，赌徒不管有多少钱，最终都会全部送到赌场手中。
烟馆更不用说，大烟一旦上瘾，根本控制不住，只能乖乖给烟馆送钱。
不过这些生意，许青云碰都不会碰。
三楼办公室，一人匆匆走了进去。
“苗科长，根据我们的监视，辛韶武这几天没有任何异常，但他喜欢喝酒，几乎每天下馆子，经常带着其他同事一起喝。”
“辛韶武家庭条件不错，他老婆开了个商行，家里有足够经济实力。”
“根据我们调查，他们家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意外之财，他老婆生意不错，每月能赚上千大洋。”
来汇报的是一组组长侯以功，一组目前正在协助苗风调查内奸。
只监视一个辛韶武，用不了多少人。
“赚那么多？”
苗风皱了皱眉，他是情报科副科长，不在电讯科，对他们人员的基本情况不是那么了解。
就算有人了解，那也是人事科或者督查科。
情报科一旦想要详细了解其他科室的人，则意味着此人要倒霉。
“他老婆很会做生意，而且岳父一家都是生意人，辛韶武父亲在军中，是个副旅长。”
辛韶武自身家庭也不错，家中有多位官员，自己父亲级别不低，而且是在老头子嫡系部队中。
“有没有监听到什么？”
“没有，他每天几乎都是醉着回家，在家没说过什么，倒是他老婆经常打电话，但说的全是生意上的事。”
侯以功摇头，对辛韶武调查的第二天，他们便成功安装窃听器。
只有家里，办公室没装，辛韶武在大办公室上班，他们又是电讯科，很容易被发现。
不过在辛韶武旁边放了人，有电信科眼线盯着他。
“查查他的老婆，是和谁做生意，把他们背景都查清楚，看看有没有和日本人有关的。”
苗风吩咐道，辛韶武老婆能赚钱，自己家有权，他日子过的很好，日本人想用钱收买难度高一点。
毕竟他就是个普通职员，日本人不会在他身上投资太大。
但万事不是绝对，如果是通过生意给他送钱呢?
又或者在生意上拿住了他们把柄，逼迫辛韶武就范？
苗风心里，还是认定辛韶武就是内奸。
“是，我马上去查。”
侯以功低头离开，他知道三组正在协助四组，具体做了什么不清楚，很可能又盯住了日谍。
他有羡慕，但没有嫉妒。
能把内奸查出来，他的功劳同样不小，内奸危害远比潜伏日谍更大。
看了会侯以功送上来的调查报告，苗风再次摇头。
现在还没找到辛韶武通日证据，只要找到，他立刻抓人。
到时候让辛韶武无话可说。
南京火车站。
川野从火车上下来，对着旁边同伴微微点头，几个人分批出站。
川野是上海特高课行动组三队队长，上次被打死的武田是二队队长，上次行动失败，川岛已经确认许青云还活着，很快安排另一组人继续来进行刺杀。
刚刚行刺过，这个时候刺杀任务难度很高。
川岛没有办法，已经连续损失了两个小组加六名行动人员，若是再做不出点成绩，恐怕会和天津特高课课长谷村一样下场。
为了自己前途和性命，他必须想办法除掉许青云。
上次是六个，这次则是翻倍，来了十二人。
川野亲自带队，分两批带人过来，这次他们人多，要先准备足够的安全屋，他和武田不一样，武田让每个人自己找个安全屋备用，他是亲自来找。
然后分配给手下。
六个安全屋便够，两人一个，互相不知情。
至于他，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哪怕被抓，他也不可能出卖自己人，更不可能背叛帝国。
“川野君。”
下午，安顿好其他下属，川野一个人来到处房子处，开门的人见到是他，立刻将他带了进去。
“胜山君，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进来后，川野立刻问道，武田刚出事的时候，青木便派人带钱来南京做调查，查出他们人出事的真相。
来的就是胜山。
他是情报组的队长，这次来他只带了一个人，那人现在正在外面打听情况。
来南京好几天，胜山物色了好几个对象。
但有两个已经排除，他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正对第三人进行策反计划。
此人是军事情报处安保科的一名普通员工，级别不高，但安保科负责门卫和巡逻，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少。
策反一个后，再来想办法策反更多的人。
此人被胜山盯上，是因为家里穷，没钱。
他薪水是不错，但孩子得过一场重病，现在还欠了不少钱，为了还债，他们日子过的苦巴巴。
平时别说肉，米都很少吃，尽量吃粗粮。
他缺钱是好事，胜山这次带了不少钱，全是大洋，给他钱，让他上船，以后便能得到更多军事情报处情报。
日本人策反就这几个手段。
金钱收买，美色诱惑，做套陷害。
他们不管方法如何，有用就行，利用这些方式他们策反了不少人，天津站的黎良文，总部情报科的陆大旺。
还有更多其他各界的人。
可以说，这些手段他们是屡试不爽。
“已经有了目标，你们先找休息，我这边确定好情报，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川野是行动人员，他不负责情报。
收集情报的任务在胜山身上，他来的更早，对南京比他们熟悉。
“好，我等伱好消息，不过要尽快，课长说了，我们没时间等，必须在半个月内解决掉许青云。”
“放心，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胜山微笑回道，他的人已经策反了目标的一名亲戚，等着亲戚帮他们做套，让那名安保科的职员拿钱。
只要拿了钱，他以后便要服从自己命令。
安保负责巡逻守位，胜山带了部小型相机，到时候可以让他拍下许青云照片。
有了照片，他们便可以监视许青云，寻找最合适下手机会。
他不是武田，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会让川野行动。
确定能击杀目标，他们才会动。
这个过程用不了多少时间，胜山一样有信心。
“我等胜山君好消息。”
川野满意离开，他今天来见胜山是川岛的命令。
行动他负责，但南京所有事情，以胜山为主。
胜山是情报员，他肩负的任务更重。
这次他们是执行短期任务，策反的汉奸哪怕暴露，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
从这点能看出，川岛的压力确实很大。
“组长，石庆彬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
下午下班的时候，燕鸣过来汇报，石庆彬不是一般人，许占杰下了命令，盯住他，秘捕。
这个任务许青云交给了燕鸣，排查工作先让向杰生带人去做。
“不急，继续盯着他，找合适的机会，立刻抓人。”
许青云轻笑道，这次抓人是许占杰的意思，不是他的命令。
明显是栽赃，但这次是石庆彬先坏的规矩，派人秘密调查他。
查他就相当于动了许占杰的逆鳞，否则不会直接要人命。
对许占杰来说，现在整个情报科没有比许青云更重要的人。
晚上，许青云带人来到火车站。
“青云，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你不该出来。”
许青石也在，他本意是自己来接人，明天许青云再来见他们两个，没想到许青云坚持要来。
“没事，哥，我现在出门都是两辆车，而且车上挂着帘子，他们看不到我。”
许青云笑了笑，老家来人，又是来帮他，以后需要这两人去做很多事，接趟人不算什么。
“那也不行，日谍的凶残你没亲眼见过，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上次是紧急追击，动手匆忙，下次很可能直接用炸弹，你必须小心。”
许青石摇头，至于上次刺杀案的详细经过，他已经知道。
幸好他们行动匆忙，若真做好准备，很有可能得逞。
许青石和日本人打过的很多次交道。
天津那次大乱，他可是亲身经历，亲眼看到那些疯狂日本人挥舞着长刀，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他们看到的人，全是他们目标。
各种财物更是疯抢。
那次事件，完全展露了日本人的本性，很多日本人哪怕是受伤，也会和你拼命，他们比一般土匪更可怕。
“哥，放心吧，我知道他们还会下手，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那就好，一定要小心。”
许青石见劝说有用，没有再问，许青云确实做了准备，日谍敢再来，这次不会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许青云每次出门是两辆车，事实上还有一辆，在他的大后方。
燕鸣亲自安排了三个机灵的人，开车在后面观察一切可疑的情况。
包括路两边的窗户，有没有人跟踪，或者有没有人拍照。
出现任何一个情况，可疑的人都会被他们盯住。
车上他们带有微型电台，发现情况便立刻给总部发报。
这种微型电台可以使用电池。
如果附近有电话，他们会直接打电话，这样更快，电台是预防有无法打电话的地方。
这也是许青云可以放心出门的原因之一。
许青云刚说完，便看到一辆火车从远处缓缓进站。
他和许青石都有直接把车开进站台的资格。
“大少爷，小少爷。”
两人提着木质行李箱下车，看到许青云两人，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带着帽子，摘下帽子对两人弯身行礼。
“祥顺哥，富忠哥，你们辛苦了。”
许青石上前和他们握手，两人分别叫马祥顺和许富忠。
许家身边跟着不少人，前些年战乱，这些人之中有些陪着许家前辈一起牺牲。
这些人不是全部姓许。
除了许家族人，以及跟着许家改姓的人外，还有不少问保留着自己的姓氏。
马祥顺便是如此。
虽然他不姓许，但他自小在许家长大，和许家关系极深。
“大少爷，您言重了，火车上很舒服，我们坐的是二等座，根本不累。”
马祥顺先回道，他年纪大一点，今年三十五岁，儿子都已经十五岁。
他的儿子学习不错，若是考上大学，许家会资助他读书，甚至会为他花钱，谋个好职务。
这种投资几百年前便有。
“先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许青石笑呵呵说道，二等座也累，他又不是没坐过。
许二喜帮着两人搬行李箱，许二喜开车，两人上的是许青石的车，许青云还继续坐自己的车。
他车上有保镖，坐不下那么多人。
“富忠哥，我听说你会点英语？”
许青云带他们去的金陵饭店，南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好饭店，这里档次高，价格自然也高。
两人被带进来的时候，还要求换地方，认为这里太浪费。
“会说一点，咱们家和英吉利的人做过点生意，当时大老爷让我去学了半年，能简单交流。”
许家家大业大，是海丰最大家族，除了田地，还经营着一些生意。
青岛有一家染坊，天津还有些门市和布店。
许家兄弟当初都去天津，也和这点有关。
“能简单交流就行，以后您再多学点，争取可以和他们正常交流。”
许富忠学的是英国英语，和美式英语略有不同，但有底子在学起来不难，许青云也没要求他学的多好，自己能听懂就行。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空手套狼
“小少爷放心，只要有需要，我马上去学。”许富忠立刻表态
“不急，有空再学，你们刚到，先休息休息。”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们是来帮自己照顾生意，两人的安排许青云已经想好。
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许富忠会英语，让他在外，马祥顺更稳重，留他在国内。
然后再招收一批人，组成许家班底。
“小少爷，来之前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找我们谈过话，到南京一切以您为主，我们不需要休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您吩咐就行。”
马祥顺主动说道，来之前他们确实被叫去谈过话。
许家家大业大，但也有隐患，之前跟随孙先生损失了不少人，以至于现在男丁稀薄，整个许家年轻一代只有许青云兄弟俩。
这俩人又都在南京发展。
可以说他们俩是许家所有未来。
如今许青云发展明显比许青石要好，虽说他是特务，但他主要对外，而不是对内。
许青云一直抓日本人，这点最让许家二老最为欣慰。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绅，特务权力很大，这次许青云能帮着许青石调动，天津直接调到南京做副局长，更是更换了油水更足的分局，足以看出许青云现在的能量。
许家不在乎许青石在哪任职，他们也不鱼肉百姓，那点钱看不上眼。
他们要的是许青石以后发展。
南京肯定比天津更强。
有许青云帮衬，许青石以后发展会更好，两人正好一内一外，互相扶持。
他们这次不仅派来了两人，还让他们带上了不少钱。
“大少爷，小少爷，这是银行汇票，天津花旗银行办的，你们在南京和上海都能取钱。”
趁着说话的时间，马祥顺掏出了银行汇票，递给了许青云。
“三万美元？”
看到数额，许青云微微一怔，家里给他送来的钱确实不少，他抄了那么多汉奸的家，不过捞到四万美元而已，家里一次就给了他三万。
许家很大，三万是不少，但对他们来说不算多。
别说三万，十万都有。
只是一次性不会给许青云太多的钱。
“小少爷，大老爷说了，您要做生意，本钱一定要足，不管做什么生意，有许家给您兜底，不用有任何害怕。”
大老爷是许青石父亲，二老爷则是许青云的爹。
两人亲兄弟，感情一直很好，至今没有分家。
“我知道了。”
许青云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这就是家族的依靠。
大伯这句话很简单，想做就做，不用怕赔，赔了还有家里。
许青石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许家没有分家，他们相当于一个整体。
许二喜带他们两人去了住处，房子是租的，暂时先住着。
租的房子不小，俩人足够。
“许组长，您怎么来了？”
第二天上午，总务科资产组的人看到许青云进入办公室，急忙起身。
之前多次行动，许青云来过他们这里一次，里面的人认得他。
“我来是想问问你们，廖文廷那个公司处理掉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廖文廷之前开了个小黄包车公司，他被抓后，现金等值钱的东西都被燕鸣抄走，但公司和里面的黄包车不好直接处理，便上交给了处里。
这些东西现在全在总务这边。
资产组专门负责这些，不仅包括公司，还有各类房子，包括情报组需要的安全屋等等。
他们油水一样不少。
“我查一下，您稍等。”
来人不敢怠慢，许青云虽然刚来南京不久，但已是处里红人，又是许占杰学生，没人敢因为他年轻而轻视。
“许组长，好点的车已经卖掉了，还剩下三十多辆不好的车以及公司牌照。”
好点的车要的人多，总务卖出去从中随便扣点，便能捞上不少。
这三十多辆不好的车，不是有各种问题，就是非常老旧，他们的卖价高，别人自然不愿意要。
至于公司牌照，也是价格太高，本身就是小公司，要的人不多。
“牌照不要卖了，剩下的车先留着。”
许青云轻轻点头，他来问黄包车公司，是昨天才起的想法。
许富忠和马祥顺到了后，他便想除了奢侈品之外，还有什么生意能做，最好对他工作能有帮助的生意。
很快便让他想到一样，黄包车公司。
黄包车和后世的出租车类似，他们在大街小巷内穿梭，见过非常多的人。
若有一个黄包车公司，相当于他们多了不少眼线。
廖文廷的公司有牌照，可惜规模不大。
规模没关系，他们是军事情报处，可以扩大牌照，拿到更多的车。
不过这个生意许青云没打算自己做，黄包车公司是赚钱，就像后世出租车公司，没有网约车之间，他们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
一辆出租车的牌照，甚至能顶上当地一套房子。
黄包车公司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公司运营好了，一年多便能回本，两年之后都是净赚。
可惜南京不是一直太平，两年后，这座美丽的城市便会迎来他八年的磨难，到时候公司也保留不住。
“好，我和组长说一下，先留着。”
总务科的人不知道许组长为什么要留着这些东西，但许组长提了，他不会傻乎乎拒绝。
反正做主的不是他，交给组长决定。
他心里大概能猜到，有可能是许组长想要这些东西，黄包车公司确实赚钱，开好了以后将是一本万利。
“开个黄包车公司？”
许占杰惊讶看向许青云，从总务科离开后，许青云立刻来到了这里。
“没错，车夫都是灵活人，天天在街上，他们消息非常灵通，有个这样的公司，我们直接掌握一批车夫，相当于多一批眼线，黄包车数量不用多，三百辆就行，三百个车夫就相当于我们多了三百双眼睛。”
公司许青云没打算自己开，让军事情报处来挑头。
“伱说的有道理，但咱们自己没开过公司啊，再说让谁去负责？”
许占杰忍不住点头，许青云说的确实没错，可他们是情报部门，更是军事部门，没有自己的产业。
“不用咱们自己负责，找个经理，让他们按照我们命令做事就行。”
许青云劝道，如果军事情报处真不愿意接管这个黄包车公司，那他就自己来。
反正能干两年，也不会赔钱。
在战争来临之前，把公司卖掉，又或者卖掉所有车就行，就是耗费精力，麻烦点。
“关键是这种事咱们没做过，而且三百辆车需要不少的钱，处座能同意吗？”
许占杰眉头紧皱，三百车夫，三百眼线的建议他很心动。
身为情报人员，必须拥有更多眼线，这点他最是清楚。
“老师，处里肯定不会同意，也不能交给处里，我意思是这个公司咱们情报科自己做。”
许青云摇头，处座来做这件事，将会更麻烦。
首先这是军事情报处产业，肯定要挂在总务科那边，以总务科那边人的性子，别说两年，用不了半年这个公司就得倒闭。
有点权力的人，都会想办法从中捞点，肥自己口袋。
情报科自己做则不同，公司掌握在他们手里，处里其他科无法上下齐手，到时候许青云对公司管的严一点，其他各组只有任务时才能借用公司力量，避免被他们向公司内伸手。
“我们自己做？”
许占杰愣了下，马上摇头：“三百辆车不是小钱，咱们哪有那么多钱，不可能。”
情报科的经费有多少许占杰最清楚，平时有个几百大洋就算高的了，一般案子只有几十上百大洋，还是包括他们的吃喝拉撒。
三百辆车，那可是差不多三万大洋。
“老师，开公司没必要自己掏钱。”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许占杰这个想法不能说错，甚至是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所想。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约翰想在他这空手套白狼，可惜手段实在太差，他的手段可比约翰强的多。
“不掏钱，怎么开的起来？”许占杰满脸疑惑。
“首先我们把牌照和剩下的车要回来，三十多辆车修好先跑着，然后您亲自去把牌照规模扩大，越大越好，虽然我们只要三百辆车就够，但牌照上的数量越多，我们就能拿到更多的钱。”
许青云缓缓说道，许占杰则是越听越迷糊。
“牌照扩好后，我们去找银行，用牌照做抵押，让他们贷给我们钱，不需要多，能贷六千大洋就够，我问过行情，咱们只需要办张一千辆车的牌照，最低都能贷来六千大洋。”
“拿到钱后，我们找黄包车销售商，告诉他们分批付款要三百辆车，之前那三十多辆旧车我们低价淘汰掉，正好做公司的运营经费。”
“前期每辆车我们给他二十块大洋，并且让他们拥有这些车的所有权，我们属于借用，剩下的钱，我们分批给他们，分四次，每三个月一次，每次给他们百分之二十五的货款。”
“什么时候结清，这些车的所有权才属于我们，这样他们不用有担心，而且前期的二十块大洋属于他们白赚。”
许占杰听的目瞪口呆，生意还能这么做？
相当于一分钱不出，开起个公司，至于两年时间，肯定能把这些车钱赚回来，甚至还能多出不少。
“卖车的会同意？”
“让燕鸣去和他们谈，不同意没关系，我们找人整他们，他们不想破产就必须同意。”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南京，上海，苏州都有生产黄包车的厂子，这些厂子是有点能量，可他们又不是军火商，也不是大粮商，能量有限。
军事情报处绝对能拿捏他们。
军事情报处不方便亲自出面的地方，还有警察局呢，暗示下警局，他们绝对愿意去做。
更何况许青石还在警局。
“可以，我先向处座汇报下，只要他同意，就这么去干。”
许占杰很果断，许青云说的很清楚，每一步都说了出来，让他感觉事情可行。
不用自己出钱，情报科多一份产业，以后他们能有更多外快。
而且这次是打着投放眼线的名义，这些眼线对情报科有大作用。
许占杰相信，处座不会反对。
果然，许占杰汇报后，处座和他一样吃惊。
他把许青云的话，反复说了两次，总算说利索了。
处座很聪明，听出了他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各种渠道和权力，不花一分钱把公司开起来，为他们所用。
“你们去总部那边把东西拿走，先试试，不行也没损失。”
处座确实没有反对，他想看看这个方法可不可行，若真可行，以后岂不是他也多了很多这样赚钱的路子？
不用自己掏钱，确实不错。
“齐五，你上次说，许家生意很大？”
许占杰离开后，处座突然把齐秘书叫了过去。
“没错，他们有两家染坊，七家布厂，良田数千亩。”
齐五对许家做过了解，知道他们的情况。
“难怪，没想到许青云还是个经商人才。”
处座轻轻点头，这个方式他很看好，而且他比许占杰眼光更毒辣。
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点，生意属于军事情报处。
不是个人。
个人的话，有些事做的不能那么过，比如买车，人家若是不同意这种付款方式，个人对其威胁有限。
还有牌照，个人去的话，只怕要花不少钱。
但许占杰出面，又是代表军事情报处，这一切则简单很多。
他们敢不给面子，军事情报处就能办他们，黄包车他们又不需要用进口的，国产很多，质量不错。
“青云，成了，处座同意，我给总务科打过电话了，你去把东西接收过来，马上去做。”
许占杰高高兴兴回去，这个公司开起来，受益最大的可是他。
公司属于情报科，相当于他手里多了一条财路，还是大财路。
他甚至想着，如果真能做好，以后扩大规模，真搞他一千辆车出来，反正又不能他出钱。
许占杰想的有点简单，许青云之所以定三百辆车，是因为南京黄包车基本饱和。
一下子多出上千辆车，对市场冲击会很大。
况且他们不是直接多出三百辆，这里面包含廖文廷以前那一百多辆，事实上多出的只有一百多，对市场影响有限。
“是，老师。”
许青云很快再次来到总务科，这边的人已经接到命令，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接待许青云的还是之前那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好在他们把那些好的车辆已经卖掉，大部分人都捞了点，不至于颗粒无收。
“队长，组长找您。”
党务调查处附近，队员接了电话立刻来喊燕鸣。
燕鸣正盯着石庆彬，这两天石庆彬出行比较规律，下班直接回家，燕鸣已经摸清了他的住址，暂时还没行动。
他们要秘捕，不让别人知道是他们抓的人。
党务调查处不知道谁抓了石庆彬，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运作这件事。
等把物证这一环补上，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是，组长，我这就回去。”
燕鸣匆匆挂断电话，回到处里，终于知道组长让他回去做什么了。
组长想以情报科名义开个黄包车公司，而且是不花一分钱。
听完组长所说，燕鸣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
“地方是你抄的，你对廖文廷最了解，先把他们部分人招回来，重新开业。”
许青云吩咐道，廖文廷公司房子是租的，现在暂时关闭，燕鸣过去把门一开，便能重新运营。
“是，我马上去安排。”
燕鸣领命离开，石庆彬那边要等机会，等到机会他就会抓人。
不用他亲自盯着也行。
“组长，我们回来了。”
下午，方来宝和郑继明来到办公室，他们拿到口供后，便从天津返回。
至于那两人，暂时先关押在天津站。
他们带回了两人的口供和录音。
“回来了就好，事情办的怎么样？”
许青云看到他们露出笑容，他们早已抓到人，既然回来了，肯定带回来了他需要的东西，这次谁也救不了石庆彬。
他一死，不说哥哥绝对安全，至少会好很多。
特别是石庆彬盯的是自己，不是哥哥。
他弄错了调查对象。
这件事正好给其他人提个醒，不要来招惹他，招惹他的代价承受不起。
“这是口供和录音。”
方来宝递上来个袋子，这年头的录音带可不是后世小小的卡带，更没有录音笔那么轻巧。
许青云先看的口供，口供没问题，方来宝以前是审讯组长，知道怎么审能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党务调查处的人在口供中交代了石庆彬的‘罪行’。
“做的不错，你们先去休息。”
看完许青云把口供放在一旁，方来宝回了办公室，郑继明则坚持留了下来。
他本就是负责保护许青云，回来后立刻成为许青云身边第一保镖。
南京火车站，马祥顺和许富忠上了火车。
许二喜来送的他们。
他们带了一些美元，前往上海疏通关系。
想在上海做关系，必须打点到位。
打点这俩字，自古便是国人精粹。
对比了两个租界后，许青云计划把公司开在法租界，这边奢侈品更多一些。
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以及警务处处长，是他们重点打理对象。
其次则是他们所在地区的巡捕房。
各方面打点到位，再开门所生意。
至于约翰那边，许青云一点没急，那批货有他就要，没有就算，前期准备完成后，让许富忠雇个美国人经理，他们自己也能进货来卖。
价格高点没什么，约翰的货也不是一直都有，仅仅这一次。
不过约翰确实让他发现了这个不错的商机。
马祥顺和许富忠知道了许青云的计划。
他们没想到小少爷要卖丝袜等物品。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些东西确实赚钱。
而且小少爷做生意之前，先去打点，这点最让他们意外，没想到小少爷年纪轻轻，竟然懂的这么多。
关系最重要，没有足够的关系，生意做不起来。
他们已经很看好这次生意。
小少爷大方，为了生意，直接给了他们一万美元，这一万美元大部分都是用来打点，少部分则是租公司办公地点和仓库。
这么多钱扔出去，不少人能被他们喂饱，彻底建立关系。
南京一切如常，但暗处已是波涛汹涌。
许青云盯着石庆彬，准备对他下手，日本人也在暗中盯着他，想要再次刺杀。
一处安全屋内，胜山笑眯眯看着面前带着忐忑的中国人。
经过好几天布局，他们成功下套，让眼前的人上钩。
“姚桑，恭喜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胜山笑眯眯看着对面的姚昌，他这次下的套并不算高明，利用姚昌家里缺钱，很想赚钱的心思，让他的亲戚带他来做生意赚钱。
为了赚钱，他再次借钱，结果他的亲戚坑了他，拿到钱便跑了。
债主也是胜山安排的人。
债主上门讨债，姚昌借的是高利贷，而且期限很短，姚昌亲戚利用一批货急于周转，他们买下来转手就能卖掉来骗的他，演戏演全套，这些货胜山做了安排，最终让姚昌相信，借了短期高利贷。
仅仅这些不算什么，债主和姚昌发生冲突，死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是胜山暗中让人用毒针毒死的人。
出了命案，姚昌心慌之下只想跑，他在军事情报处是个小人物，况且他确实借过钱，人又死在他面前，他说不清楚。
做完这一切，胜山才让人把姚昌带过来，表示会帮他还清所有债务，但要他帮着做一件事。
否则就把他借钱不还，杀了债主的事捅出去。
姚昌无权无势，更没有背景，最终无奈答应。
“这是相机，我教你怎么用，你找个在哨岗的机会，拍下许青云照片。”
时间有限，胜山没有一点点让姚昌去做事，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要返回上海，姚昌这颗棋子若是没被发现，也要转交给其他的人。
他对姚昌没有那么在意。
“事成之后，再给你一根。”
教完相机使用方法，胜山掏出一根大金条放在桌子上，看到金条，姚昌心脏猛然加快。
感谢难得糊涂028朋友再次500起点币的打赏，保底第二章，六千字章节。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学过日语
拍个照片就有两根金条？
“完成任务，你亲戚坑你的那些钱，我会帮你要回来。”
胜山说道，姚昌呼吸再次加速，他这次被坑的钱不少，足足三百大洋。
他的总欠债接近一千大洋，不过这是本金，他同样要还利息，还完绝对会超过一千大洋。
若非如此，他日子不会过的那么紧，虽是没有级别，但他每月依然有十几块大洋薪水。
军事情报处待遇福利不错，一年到头，能拿到两百大洋左右。
但他不是一个人，有家要养，孩子上次手术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需要营养品。
他和老婆可以苦一些，但不能苦孩子。
老婆要照顾孩子，没办法赚钱，最终靠他一个人，一年到头下来只能还小部分债务，照他这样下去，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还清所有欠债。
这十年他们一家都不能再出任何事，否则很可能是万劫不复。
这也是小人物的悲哀。
他算好的了，至少有工作，比他们差的家庭，遇到点事就是家破人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可以让他一次还清所有债务，姚昌承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债主已经死了，相当于那三百大洋根本不用还回去，这样他便可以将所有欠下的钱还清，省下利息。
以后家里也能吃点好的，甚至是吃肉。
给老婆做点新衣服什么的。
他在军事情报处，自然明白拿了这个钱的后果，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谁让他现在生活那么苦？
若不是他在军事情报处，人家根本不会找他，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这次办了事是还清债务，下次呢？
等多赚点钱，他就带老婆孩子逃走，去租界，去香港，甚至去日本，到时候军事情报处便奈何不了他。
“等我消息。”
姚昌抓起金条和相机起身，胜山笑的更开心。
看吗，军事情报处的人不是那么难策反，关键是要抓住他们弱点，只要找准弱点，就能将对方拉下水。
他对自己这次工作非常满意。
晚上，他便发报给上海，汇报这个好消息。
他知道组长和课长最近压力都很大，需要他的好消息。
他猜的没错，青木收到情报后便坐不住，马上给川岛打了电话，前往川岛家中。
川岛的家全是日式风格。
“课长，胜山传回电文，他已经成功策反一人，很快就能真正拿到许青云照片。”
“真的？太好了。”
川岛立刻接过电文，仔细翻看，内容不多，主要是汇报这次突破性的进展。
策反的人有机会拍照，等他拍下照片，胜山立刻洗出去，交给川野，让他们对目标进行侦查，伺机动手。
上次行动失败，就是准备不充分，行动太匆忙。
这次做好万全准备，川岛相信帝国勇士不会让他失望。
“课长，只要能拿到照片，相信川野他们必然可以成功，有了这个内线，我们可以发展更多人，查清楚之前所有事情。”
青木笑呵呵说道，他心情同样不错，课长压力大，他压力同样不小。
上面的责罚主要是课长承担，但他是课长第一心腹，课长如果出了事，不管谁来接任，他这个情报组长都不可能继续做下去。
别的组还好，他是情报组长，一旦被撤换，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任何一个新课长，都不可能容忍其他人掌握那么多潜伏人员信息，必然是将他除之而后快。
退一步说，即使不死，可他知道那么多秘密，不可能获得真正自由。
未来一旦出事，他很可能就会当成替罪羊。
“告诉胜山，这次他做的非常好，杀死许青云后，我会帮他请功。”
川岛微笑点头，仿佛看到了自己危机解除，并且连续立功。
许青云是抓了他们不少人，可他毕竟是人，又那么年轻，给他们机会，便可以彻底毁掉这个人。
“哈依。”
青木低头领命，返回发报，让胜山再接再厉，尽早完成任务凯旋。
燕鸣动作很快，黄包车公司很快重新开业，他亲自物色了个经理，这个经理能力不错，足以掌管整个公司。
许占杰正在扯皮，他狮子大张口，直接要让牌照扩大到五千辆黄包车。
之前他们牌照仅仅只有一百五十辆。
这是加了三十倍还有多。
负责黄包车的部门可被他吓坏了，南京已有不少黄包车，正想办法控制总量，不至于让黄包车泛滥，最后都吃不上饭。
东西太多不是好事。
黄包车除了车外，其他没什么门槛，有力气就能跑，成为不少底层百姓的首选。
任何时代，这种出力气又辛苦的活，都是百姓最后退路。
除了黄包车，还有码头苦力，他们主要是扛货，这个时代机械能力一般，无论谁的货到了码头，都需要苦力帮着运送到仓库。
货不能一直留在船上。
许占杰真要上五千辆车的话，绝对是个灾难，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南京的黄包车市场肯定会乱。
但许占杰不是一般人，别看军衔不高，权力却很大。
他们不敢得罪，只能想办法解释，尽量来说服许占杰。
通过他们的解释，许占杰总算明白，市场这东西和他们想象不一样，不是想上多少就上多少。
他要真有五千辆车，到时候不是赚钱，而是赔钱，所有人都要赔钱。
最终他会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
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许青云坚持三百辆车就够，三百辆主要是为他们服务，眼线有就行，不是所有人都要成为他们眼线。
有三百辆车，只要能拉的地方多一些，相当于他们眼线遍布南京城。
但牌照不能只有三百辆，他们牌照上拥有的车越多，才能贷更多的款。
这个公司他们可是一毛不拔，全靠外面。
三百辆车能贷来的钱，比一千辆至少要少三倍。
许占杰总算彻底明白许青云用意，牌照的数量上他可以让一让，从五千降到三千，再从三千降到两千，最后是一千。
降到一千后，打死他也不让。
这是底线，但他给了那些人一个承诺，他们只上三百辆车，多了不上。
牌照先给他们这个数量。
对这个承诺，根本没人相信，可惜许占杰发了狠，不仅自己来，还发动了身边不少关系，一起施压，最终让那边同意。
一千辆车的牌照，总算拿了下来。
这是对他以及对整个情报科都有好处的事，许占杰非常积极。
“青云，牌照下来了，我现在才知道，做生意也没那么容易。”
许占杰喊来许青云，感叹说道，就一个牌照，折腾了他三天。
“多谢老师，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许青云笑呵呵应道，牌照若是他去做，麻烦不小，而且肯定要花钱，还要花上不少的钱。
公家出面和私人出面不同。
军事情报处最近做出了不少成绩，有这个底气。
燕鸣那边已在银行找好关系，牌照下来，便能立刻贷款，生产黄包车的公司也已谈好，初步达成了协议。
他们本不想答应这种付款方式，毕竟钱落在自己口袋才安稳。
虽然两年多出六千大洋，但如果后续尾款收不到呢？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燕鸣非常强势，敢不答应，厂子不用开了。
三百辆车不算多，军事情报处愿意签下车辆所有权归属他们的协议，最终他们无奈应下。
“好，尽早做起来，另外车夫选拔注意点，别被日本人或者其他人钻了空子，特别是红党。”
许占杰点头，主意本就是许青云所出，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能够不出一分钱做几万大洋的生意。
许青云肯定有办法经营好。
不过黄包车公司归情报科所属，里面不能有其他人混入，否则到时候就是他们的责任。
“老师放心，我会让燕鸣严格把关，绝不让任何有心人钻进来。”
许青云笑道，日本人来了就抓，至于其他人，要根据情况来做判断。
“伱们做事我放心。”
许占杰满意回道，许青云非常聪明，燕鸣也不差。
燕鸣是许青云在天津挖掘出的人才，许占杰这段时间对燕鸣非常欣赏，没想到天津站还埋没这样的精英。
以燕鸣的能力，来到总部做个组长都够。
可惜现在军事情报处还是太小，许青云不晋升，燕鸣升不上来。
不过手下精兵强将越多越好。
“组长，我们发现石庆彬有个外室。”
许青云刚回办公室，还没喊燕鸣，他便主动来汇报情况。
“外室？”
“没错，他很小心，这几天都没去外室内，但是昨天去了。”
“他这个外室情况调查了吗？”许青云再问。
“查了，今年才二十三岁，不是南京人，不过查她的时候我有意外发现。”
燕鸣嘿嘿笑道，许青云看向他，不等发问，燕鸣主动说道：“她是苏州人，在上海上过学，学过日语，有不少日本同学。”
“学过日语？”
许青云顿时明白燕鸣意思，他们本来就要栽赃给石庆彬，让他成为汉奸，现在他外室有学过日语的经历，他身上嫌疑更大。
学过日语没什么，果党不少人还去日本留过学。
但本身被怀疑汉奸，外室又有日本同学，石庆彬身上只会多更多的脏水。
脏水多了，哪怕他不是，最后也是。
“没错，他那个外室现在还有日本朋友，经常炫耀。”
燕鸣点头，这些很容易查，查外室身边的人，外室仗着石庆彬宠爱，耀武扬威，身边不少人嫉妒或者对她有意见。
打听这些情况根本不用花钱，那些人主动就会说。
“抓人吧，和他外室一起的时候，秘捕。”
许青云吩咐道，石庆彬最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需要尽快抓人。
石庆彬派出去的人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也没有回来。
“是，今天晚上他还会去，晚上我就动手。”
燕鸣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个重要线索，今天是石庆彬外室生日，他晚上要带着外室去庆祝。
这是极佳的抓捕机会。
组长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不是抓一人，而是两个。
让他外室再来承认和日本人有关，彻底钉死石庆彬。
“排查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发现，人数太多，我们排查的很仔细，只要他还在就逃不掉。”
燕鸣回道，幸好三组的人来帮忙，否则真不知道要排查到牛年马月。
人太多，进展慢一点，慢不怕，重要是查到。
现在已经查了三分之一范围，剩下的人撑不了多久。
“好，再辛苦一段时间，等咱们的人全部到位，情况会好很多。”
四组还有二十人没有过来，等人员全部到位，以后就不会老去借人。
一个情报组，除非是特别大案子，牵扯到人很多，其他情况都能自己应对。
“是，组长。”
燕鸣领命，他去布置抓捕任务，今天他会亲自抓人。
岗哨，姚昌略微有点紧张。
他马上要换岗，今天许青云没有出门，他没有机会偷拍照片。
拿了日本人金条后，他马上去换成大洋，并且买了一大块肥肉和白米，回家带着全家人吃个饱。
苦日子他可是过够了。
他心中不是没有怨言，明明他很努力，为什么日子过的那么苦，那些当官的天天锦衣玉食？
这种怨念，很多人都有过。
加上他又被骗，怨念已达到顶点。
在生与死的选择下，他肯定选择继续活下去。
答应日本人，他现在能活，而且能活的很好。
不答应，马上就要完蛋。
但真去做的时候，他又有点害怕，许青云他知道，见过几次，情报科目前最火的人。
偷拍他照片，万一被发现，不仅他要完，全家都要完蛋。
他必须小心。
一辆车突然从里面开了出来，姚昌站直了身子，他看到里面开车的是燕鸣，许青云心腹。
没有其他人。
燕鸣已经走了？
估计许青云也快要出来，他们换岗时间是下班之后半小时，下班期间不会随便换岗。
许青云和别人不一样，经常加班又或者提前离开，他只能在下班时间进行等待，碰运气。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偷拍被抓
照相机就在哨岗内，这个照相机体型不大。
非常适合偷拍。
不管是在车里还是走路，只要他拍到正脸，这个任务就算完成，日本人便会把尾款一根金条，和他被骗的三百大洋都给他。
即使拍不到正脸，先拍车也行，对方也会给他酬劳，找机会拍正脸。
反正只要是关于许青云的情况，日本人都要。
没多久，姚昌突然看向里面。
有两辆车一前一后驶来。
姚昌知道，处里每次两辆车的人不多，许青云是其中之一，这两辆车很可能就是许青云。
主要是许青云最近频繁更换车牌，他没办法通过车牌确定是不是目标。
姚昌看着车越来越近，心跳有点加速。
他在岗亭内，没在外面。
车出来的时候他没敢动，车刚过去，他马上拿起相机，对着外面拍了张照片，他注意到了是许青云的车。
司机是郑继明。
不管能不能拍到，拍了再说，这次拍不到，下次接着拍。
至于正脸，他要另外再找机会。
远处，一辆车同样驶来，车上的人眉头突然一跳。
车上三个人，司机，副驾驶，后排各一人。
若不是现在人手不够，燕鸣会安排四个人。
副驾驶的人眼神非常好，他们还带着望远镜。
见到岗亭里面有点不对，他马上拿起望远镜。
正好看到姚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岗亭有古怪，我们去查查。”
副驾驶位上的人没有犹豫，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组长身后观察，任何异常情况都要核实调查。
“查的话跟不上前面了?”
司机略有点犹豫，他负责开车，不进行观察，没看到岗亭内情况。
“没事，一会我们追，我下去看看就行。”
副驾驶的人还是坚持要查，外面他们很仔细，内部同样要注意。
要是敌人在内部，麻烦更大。
“好，尽快。”
司机没再坚持，他们的职责就是检查一切有嫌疑的地方，包括岗亭。
“我们下去。”
副驾驶叫上后座同伴，并且把枪准备好，子弹上膛。
他们的工作很危险，日本人对组长恨之入骨，必须保护好组长，他们是情报四组的队员，许青云车上则是保镖，只负责保护。
姚昌心跳依然很快，突然看到辆车停在了岗亭门口。
他的心跳再次加快。
两人从车上一前一后下来，径自走入岗亭，姚昌忍不住后退一步，伸手就想去拿枪。
他们有枪，但在岗亭内一般不会背着，都是放在一旁。
“别动。”
见到他动作，情报四组的人动作很快。
他们本就是各地精英，两人几乎是同时将手枪对准了姚昌。
姚昌身体一僵，额头快速冒汗，他很清楚自己被发现后的结局。
“你看着他。”
副驾驶把姚昌的枪拿了过来，这是步枪。
让同伴盯紧姚昌，他则去检查刚才放东西的地方。
这一瞬间，姚昌感觉天旋地转，有种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感受，呼吸困难，额头冷汗更是控制不住往下流。
全身更是酥软无力，动都动不了。
他这个样子，傻子都知道他有问题。
“抓住他。”
很快，副驾驶搜出了一部小型相机，看到相机，眼睛一紧，突然吼道。
坐在车上，没有熄火的司机，同样听到了他的声音。
还有岗亭外的哨兵。
哨兵有俩，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
旁边的同伴立刻动手，上前控制住姚昌，姚昌没了枪，压根没想过反抗，只是身子不断在颤动。
司机已经下车跑来。
“看这个。”
副驾驶让他看了看手中的相机，司机眼睛同样一紧。
这是最新的小型相机，虽然不是微型，但比此时所用的相机小很多，大概和后世的手机长宽差不多。
小相机更容易隐藏。
旁边的哨兵傻眼了，他们这怎么会有这样的玩意？
“你们带他回去，我马上去通知组长。”
司机快速说道，另一个哨兵同样被他们带走，不过是被许占杰派来的人所带走。
他们用岗哨电话，直接向许占杰做了汇报。
“组长。”
司机狂开车，终于追上许青云的车。
“岗哨有内奸，刚刚拿相机偷拍了你。”
下车后，他跑过来快速说道，许青云稍稍一怔，他们预防着有人暗中拍照，最后这辆车做的就是这些工作。
事实证明他们预防的没错，日本人果然没有放弃。
但没想是他们内部人在拍。
岗哨有内奸。
“马上回去。”
发现内奸，许青云必须第一时间回去处理，等他到的时候，许占杰已经在刑讯室。
姚昌被脱了衣服，吊在了那。
脱衣服是为了更好用刑，鞭子直接抽在皮肤上。
“青云，回来了。”
许占杰到了好几分钟，没有审讯，就是在等着许青云。
姚昌低着头，此时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但身子依然在颤抖。
这三辆车每天都进出。
但他是真不知道最后面一辆车是许青云的人。
许青云经常更换车牌起到了作用。
姚昌通过车内的人判断出是许青云的车，车也很重要，车牌能换，但车的样子是固定的，日本人可以通过车的外形特征，进而锁定许青云的车辆。
姚昌确实拍到了车，但他没想到，第一次行动便失败。
失败代价便是付出生命。
“相机谁给伱的？”
等许青云坐好，许占杰首先问道，姚昌身子发抖，但没有说话。
他现在想说谎都不可能。
这种相机谁有？
说捡来的？
恐怕连傻子都不可能相信。
“想嘴硬，给我打。”
许占杰见他不说话，立刻喊道，旁边的人马上抡起鞭子，朝他身上狠狠抽了下去。
“别打了，我说。”
没多久姚昌便支撑不住，愿意交代，他是汉奸，不是日本人，这次纯粹是拿钱办事。
刑罚的痛苦他支撑不下来。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所有事情，日本人果然不死心，再次派人过来，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先对军事情报处内部下手。
他们选的人不错，一个安保科普通职员，基本没人在意。
姚昌胆子不小，为了更快拿到钱，在岗亭就敢拍照。
不过他选择的时机确实不错，许青云是坐车离开，比其他下班的人要快，那会只有车，后面没有其他人。
若是他偷偷拿着相机去拍车，很可能发现不了他。
姚昌不是特工，没那么多想法，胜山根本没有教他怎么做，只让他偷偷拍下照片就行。
胜山绝对没有想到，他自以为是的成绩，刚刚出手便被抓获。
主要是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许青云两辆车之后还有安全布置。
“日本人可恶，果然是无孔不入。”
姚昌交代完后，许占杰愤愤拍了下桌子，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姚昌是谁，但军事情报处有人被策反，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
而且人家根本没做多少，就将姚昌拿下。
“老师，我去他们接头的地方看看。”
许青云低声说道，天快黑了，接头地点肯定没有日谍，日谍不会那么傻，在自家家接见姚昌。
他去的目的是想寻找线索。
最主要是鞋印。
时间过去不久，他们若是没有注意，鞋印很可能还在。
“去吧，注意安全，多带点人。”
许占杰明白他的目的，事关日谍，必须让许青云要小心。
日本人已经卷土重来，这几天他会更加重视许青云安全问题。
许青云很听话，他带的人不少。
除了本来跟在身边的人外，又带上了二十个人。
二十人全是从行动科借调。
“来宝，注意下高处所有亮灯的地方，去问问有没有异常。”
来到姚昌交代地点附近，许青云立刻让人停车，之所以带那么多人，许青云是怕这是日本人诡计。
故意利用姚昌将他引到这来。
来的路上，所有路口他们都注意过，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许青云明白，他所担心的事情可能性并不高，日本人不知道姚昌会不会被抓，什么时候被抓，更不会知道他会不会亲自来这个接头地点。
他若是不来，日本人所有布置将没有任何作用。
大概率还是让姚昌想办法拍下他的照片。
在军事情报处内部策反一个汉奸并不容易，日本人这次成功，无法保证下次能继续成功。
“组长，没有异常。”
方来宝带人去检查，主要是附近有楼房的地方，最近有没有外来人。
天还没黑，找附近人询问，他们对邻居家的事门清。
现在不是后世，住一栋楼对门都不知道邻居长什么样。
现在的邻里关系很不错，谁家有点什么事，瞒不过旁边的人。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在后世理解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年轻人。
“我们过去。”
检查过后，许青云让人开车过去，到地方后留下人在胡同口暗处监视，门口还留下行动科的人，自己则带着郑继明他们破门进到里面。
许青云检查很仔细，避免诡雷。
进到房间的时候，就他一人。
运气不错，在桌子旁发现了脚印，许青云马上拿出相机，先给脚印拍照。
房间内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连衣服被褥都没有。
这就是个纯粹安全屋，估计是使用一次的那种。
“方组长，去查下这个房子谁租的，什么时间租的，我先回去。”
出来之后，许青云继续让方来宝做调查，他本来帮着燕鸣调查石庆彬，燕鸣那边要收网抓人，他便主动撤回，不和燕鸣抢功劳。
他明白自己军衔已经很高，现在和许青云一样是上尉。
他现在不需要功劳，功劳太大，真升上去反而是尴尬。
最近他做事非常低调。
“是，组长。”
方来宝查这些没任何问题，该死的日本人，又想来行刺他们组长，这次竟然收买了哨兵。
幸好他们没让哨兵直接动手，不然组长还真有可能危险，毕竟组长每天要经过大门。
方来宝明白，日本人策反的汉奸没这个魄力，他们无法让内奸直接去行刺，除非是用他们家人性命威胁。
真行刺了，能不能成功不说，哨兵自己肯定完蛋。
汉奸为的是钱，不是真正给日本人卖命。
“许，你想通了？”
刚到大门口，许青云便看到约翰在那等着他，他出发之前打电话让约翰过来，但没说什么事。
约翰身上被人搜过，没有武器。
门口哨兵已经变成了四个，不属于安保科，是行动科的人。
处座得知安保科有人被日谍策反，非常震怒。
命令许占杰对整个安保科进行调查，确保里面没有日本人的奸细，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安保科的人全部软禁。
包括科长。
手下被策反，他肯定逃不掉责任。
处座这么生气，不是因为许青云，他的车一样每天经过门口。
日谍现在是对许青云下手，可万一哪天针对他呢？
对自己的安全处座最为重视，这件事相当于触犯了他的逆鳞，必须严查。
“先跟我进去。”
许青云明白约翰误会了，门口人多，他没解释。
这次让约翰来，是请他画像。
姚昌已招供，他见过日谍。
许青云拿到了脚印，配合照片进行排查，看看能不能将这名日谍找出来。
希望不大，但总归有点希望。
日谍是来调查他，想刺杀他，想必不会离他们太远，就像上次行刺的日谍，就在路口租了房子。
那次之后，军事情报处对附近所有能监视他们的有利地点都做了安排。
谁敢贸然去租房子，肯定是自投罗网。
“画像？”
来到审讯科，约翰怔怔问道，他没想到许青云让他来就是画像，这可不是他的目的。
画个像才有几个钱，生意做成了，能赚的是上万美元。
“先画像，画好了，咱们再去谈生意的事，那批货只要还在，我可以要。”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听到许青云同意要货，约翰眼睛猛一亮，狂点头：“放心吧，我马上画。”
依然是许青云帮着侧写询问，姚昌描述，约翰来画。
一个小时，天完全黑后，画出了个人的样子。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歪打正着
根据姚昌交代，约翰画出的很像，大概就是这个模样，想要再像点的话，姚昌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毕竟是画像，不是照片。
“把他押下去，约翰，你跟我来，继明，去把画像拍照清洗。”
许青云带着约翰返回自己办公室，约翰甚至没有要酬劳，五美元一张的酬劳，在他眼里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他想要的是生意。
“生意可以做，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批货除了价格之外没什么优势，伱告诉我地方，我会派去接货，交易成功后，我给你三千美元作为介绍费。”
办公室内，许青云对约翰说道，这批货价值五万，不过那是进价，利润接近十万美元。
奢侈品就是这么暴利。
“三千，不可能。”
约翰微微一怔，立刻摇头，脸色通红，显然是愤怒。
他想要的是分红，不是介绍费。
不得不说，他的心确实很大。
“不可能就算了，我做过调查，你这批货价格也就比别人便宜两成而已，而且是一次性，我不如直接去美国，以后还可以有稳定货源。”
许青云丝毫不在意他态度，不同意，这批货他可以不要，便宜两成不过是一万美元，至于约翰想要合作分红，那不可能。
约翰是理想主义者，许青云能理解他，想的简单属于正常。
“许，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要撇开我，这样做不厚道。”
约翰咬着牙说道，本想赚几万美元，现在就给他三千美元，他确实无法接受。
“我撇开你什么了，你只想着用别人的钱做生意，但本身却没有任何资本，你现在能拿出的只是一个消息而已，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说过了，你若不愿，我不会强求，我派人直接去美国拿货，自己卖完全一样。”
他要让约翰看清楚形势，若是这批货只有约翰能拿到，并且以后可以源源不断拿到，给他点分红没什么。
但他仅仅是个中间商，就想用别人的资本来为自己牟利，没有那个可能。
“这是十三块大洋，你这次画像的酬劳，自己考虑下吧。”
许青云拿出十几块大洋，堆放在桌子上，一码归一码，约翰帮他画了像，之前答应的酬劳便会给他。
“没有我，你赚不了那么多钱。”
约翰还是不甘心，但不愿意放弃，许青云听到他的话笑了：“你错了，没有你，我少赚点而已，可按照你说的分成方式，我反而比自己进货获益更少，我是傻子吗？”
约翰怔了怔，按照分红模式，确实没有许青云单独进货去卖赚的更多。
他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单纯认为中国人不清楚，可以欺骗，让自己多赚点钱。
现在才知道，许青云早已看透一切。
“我不要钱，我要货，五千美元的货。”
过了会，约翰咬着牙说道，三千美元肯定不同意，真给他五千美元的货，他能卖一万多。
虽然比最初想的少点，但也比三千强的多。
“约翰，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贪心。”
许青云笑着摇头，约翰知道的货仅仅是进价低了两成，真给他五千美元的货，相当于白送他一万多的利润。
他还在想着不劳而获。
“我可以给你五千美元介绍费，这是最后底线，不行就算了。”
许青云抬高价码，他看重的是这批货距离他们近，目前就在菲律宾，他可以快速拿到手。
但只有这一批，以后他还是要去美国和其他地方进货。
“给我五千美元的货，我可以给你三千五百美元，算是帮我带的货，许，毕竟有我你才知道这批货。”
约翰抬起头，他手中只有这些钱，纯赚五千美元他不甘心，想要赚更多。
约翰太贪心了，总想利益最大化，许青云没怪他，这是人之常情。
可他把生意想的太简单。
“好，你给我三千五百美元，我会带给你五千美元的货。”
许青云同意了，五万美元的货，给他一点没什么，他少赚点无所谓。
“许，你不会骗我吧？”
约翰突然变的有点警惕，三千五百美元不仅包含他的所有存款，还有他在南京的资产，以及他的画廊。
不然他没有那么多钱。
可以说这是他的全部。
“你回去吧。”
许青云气笑了，不相信他来找他做什么，这点钱他看不上。
今天他回去，明天就会派许富忠带钱前往美国。
他们在上海已经租好公司办公室和仓库，雇佣了几个美国人，其中一个是经理。
不过都是架子，真正管理公司的是他们。
“我相信你，你等我两天，我给你凑钱。”
咬了咬牙，约翰终于选择相信许青云，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工作，他有正常工作，职务不低。
以后有更好前程。
他会和许青云签下协议，如果许青云敢骗他，他会请大使馆帮他撑腰。
他可是美国人。
“尽快。”
郑继明回来了，许青云让郑继明送他出去。
门岗刚出了事，没有郑继明送，约翰出不了门，哪怕门口的人见过他。
“组长，我们回来了。”
郑继明还没回来，燕鸣先跑了回来。
他今天执行抓捕任务，人已经被他们抓了回来。
石庆彬还挺浪漫，带着他的外室去吃牛排喝红酒，来庆祝生日。
之后又去看电影。
结果电影看了一半便跑了出来，不知道石庆彬在电影院做了什么，开车火急火燎到个没人的地方，就急不可耐的乱拱。
他敢跑这样的地方，等于是给燕鸣机会。
燕鸣自然不会放过，立刻带人将他抓了回来，包括他的车。
不过车被送到了别的地方。
避免有人根据车印追查到他们这里，他不知道党务调查处有没有这样的人，但会尽量避免。
一辆车而已，放哪都是一样。
事情不大，却能看出燕鸣的严谨和认真，任何一点细节他都不会马虎，这点最让许青云满意。
“走，去审。”
许青云起身，跟着燕鸣一起来到审讯科，审讯科今天又要加班。
石庆彬被堵着嘴，头上戴着头套，不断呜呜叫着。
在车上，他裤子都脱了，结果被人强行从后面拉走，然后一顿暴打，绑起来又戴上头套拉走。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对方身份。
“让他说话。”
许青云坐在审讯桌前，石庆彬的女人被送进另一个审讯室，由燕鸣先审着。
他女人和日本人有过接触，诱她招供，是通过她来策反石庆彬，更容易让人相信。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被揭开头套，能说话后，石庆彬猛的一惊。
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是刑讯室。
之前他想过，是不是有人谋财故意绑架，如果真是那样，他怎么应对才能保住性命。
没想到对方将他带到了刑讯室。
那对方就不可能是绑匪，这个刑讯室很专业，拥有如此专业刑讯室的地方不多，他们，军事情报处，警察局，以及国防厅下属部门。
他现在不清楚是哪个。
但肯定不是党务调查处，党务调查处的每个刑讯室他都很熟悉，眼前的人他也不认识。
“石组长，好好的组长不做，为什么要替日本人卖命？”
许青云笑问，第一个问题便让石庆彬猛的一怔。
他和日本人接触的事暴露了？
“我没有，不要冤枉我。”
石庆彬不可能承认，此时他大概猜到这是什么地方，调查日本人，肯定是军事情报处。
他不知道军事情报处掌握了多少机密，但此时只想骂人。
他这边不可能有问题，肯定是日本人自己出了纰漏。
幸好他还没有答应，对方手中应该没什么证据。
“用刑。”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事实上他没什么可问，要的就是屈打成招。
拿到口供就行。
“组长。”
行刑人员还没动手，燕鸣突然兴奋跑了进来。
许青云看了眼刑讯人员，对他们点了下头，跟着燕鸣一起来到外面。
“组长，日本人真的联系过他们，就是通过他那个外室，而且石庆彬已经和日本人接触过，他女人交代，石庆彬开价太高，日本人那边还在考虑。”
燕鸣那边审讯过程极其顺利，石庆彬的女人就是个普通人，燕鸣故意拿日本人一问，不等继续发问，便哭着交代了一切。
日本人的确通过她想要让石庆彬为他们做事。
石庆彬是组长，在党务调查处级别不低，党务调查部毕竟是情报部门，能在里面策反名组长，还是在情报组，意义很大。
石庆彬已经和日本人谈过好几次，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
只是他非常贪心，没有任何情报提供的情况下，先让对方给他五十根金条，少一根不行。
之后每次情报，价值不能低于十根金条，重要情报价格要翻倍，甚至数倍。
听到女人招供，燕鸣立刻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马上来找许青云。
“他真和日本人有过接触？”
许青云很是惊讶，之前想的是栽赃陷害，现在倒好，歪打正着，石庆彬真被日本人策反。
虽说他还没做过什么，但开了价就相当于同意，可以坐实他汉奸身份。
加更，明天继续加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内奸关联
日本人正在考虑他值不值这个价，或者想办法让他降降价。
“没错，他女人全撩了。”
燕鸣高兴回道，他知道怎么回事，石庆彬调查他们组长，被组长知道，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石庆彬。
之前计划手段是栽赃，现在不同，对方真的和日本人有联系，并且答应了日本人要求，那就是汉奸，抓他理所应当。
“你接着去审，问清楚和他们联系的日本人情况。”
许青云吩咐道，别说他要对付石庆彬，哪怕没有这件事，发现日谍存在，许青云同样会追查到底。
“是。”
燕鸣高兴领命，许青云则返回刑讯室，刑讯继续，石庆彬正不断惨叫。
许青云没说话，汉奸骨头没那么硬，不管他们最初怎么想，最终都会招供。
无一例外。
“我说，停下。”
在烙铁按在他身上的时候，石庆彬终于承受不住，愿意招供。
此时他女人已经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和他们联系的是一个女人，石庆彬女人之前在上海的同学，但她不是特工，纯粹是中间人。
石庆彬女人名字不错，很好听。
白芍。
可惜糟蹋了这么个好名字。
白芍同学是中国人，但在上海已被日本人策反，白芍曾经去过上海，和同学在一起吃过饭。
她在上海读过书，很喜欢那边，虽然做了石庆彬外室，但有事没事总喜欢往上海跑跑。
石庆彬有钱，养的起他。
抓红党是捞不到什么油水，但他们抓的不仅有红党，还有所有果党之中和红党有联系的人，有点证据他们就能抓人。
这几年好点，前几年更为疯狂。
说你通红，直接就能枪毙。
那个时候党务调查处可谓是权势滔天，给不少人留下阴影。
他们之前就捞了很多。
还有一点，党务调查处之前比军事情报处还要嚣张，他们是二陈的人，二陈虽然跟随老头子，但自身实力不弱。
之所以成立军事情报处，也有制衡的原因在。
石庆彬对白芍很好，愿意给她花钱。
白芍又是个喜欢炫耀的女人，在上海多次提起石庆彬，被上海特高课所注意。
上海特高课年前便盯上了石庆彬，先策反了白芍同学，再让白芍同学来联系，最后由日本人亲自出面，和石庆彬见面商谈。
整个过程不复杂，或者说很简单。
一个想要在党务调查处安插重要眼线，一个纯粹为了钱。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可没什么信仰，他们眼中只有钱。
石庆彬招了，不过他说的没有自己女人详细。
避重就轻，承认日本人想要策反自己，但他没有答应，想着利用这个机会将策反他的日谍一网打尽。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没人会信。
“组长，白芍的同学还在南京，我们要不要先抓人？”
回到办公室，燕鸣立刻问道，没有策反石庆彬之前，白芍那个同学一直在配合，她是汉奸，这点已经确认。
“不急，先盯住人，想办法安装窃听器，打听下她最近所有行动。”
许青云摇头，白芍同学不是重点，关键是那个出面的日本人。
他才是真正日谍。
现在无法确定白芍同学是否知道日本人藏在了哪，以许青云对日谍的了解，大概率不会知道日谍住处。
除非两人关系特殊。
“是，我马上去安排。”
调查日谍很关键，幸好他们是秘捕石庆彬，日本人现在不会知情，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同样有限。
一旦被日本人发现石庆彬出事，马上就会逃走。
燕鸣今天别想睡好觉，甚至睡不了觉。
许青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今天发生了不少事，至少有两名日谍现身，一个是来刺杀他，策反了姚昌的人。
另一个则是策反石庆彬的日谍。
这两者不会是同一人。
刺杀他的人肯定刚来不久，这点之前姚昌已经交代，日谍自己说出来，他对南京印象不错，虽然刚来，但很喜欢这个美丽古老的城市。
日谍没必要故意欺骗姚昌。
策反石庆彬的日谍则来了很久，一个多月前便和石庆彬有过接触。
万事不是绝对，许青云暂时先把两件事列为两个案子。
如果有证据证实两名日谍为同一人，比如脚印，到时候并案处理。
这是两个案子，加上查出的日谍观察员，以及正在调查的日谍观察员，相当于四个案子。
这里还不包括苗风查的内奸案，以及许占杰刚刚开始对安保科进行的审查。
许青云最近有得忙。
从来到南京后，许青云好像就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一天，几乎每天都在忙。
上午，许青云刚到办公室，苗风便走了进来。
“苗科长。”
许青云立刻起身，苗风过来他不意外，昨天出了内奸，他肯定是来问这件事。
“青云，昨天的事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我来想问伱，姚昌会不会和另一名内奸有关？”
苗风果然是为了昨天的事而来，他今天先去见了许占杰，问清楚昨天的情况，再来找的许青云。
“苗科长，我知道您想的是什么，他们很可能有关，但不会直接联系。”
许青云轻轻摇头，苗风现在还盯着辛韶武，查了辛韶武所有情况，包括他的老婆和家里生意。
目前没有查出任何异常，辛韶武老婆做的生意很正常，钱财能够查清楚。
里面肯定有点猫腻，但不是别人给他们送，而是他们送给别人。
做生意必须打点，辛韶武家也不例外，有额外不在明面的支出。
苗风要查的不是支出，而是收入。
至于他们送给了谁，送了多少，苗风只记录，不会调查，真查的话，果党没几个干净的人，一抓一大把。
“青云，你详细说说。”
苗风坐直身子，他也明白，两名内奸不可能直接接触，否则暴露一个就相当于暴露两个。
姚昌不是他追查的内奸，他刚被策反不久，他查的那个一直都在处里。
“日谍刚来，不会清楚我们军事情报处那么多情况，想寻找策反目标，必须由知情人来告诉他，然后选择合适的策反对象，苗科长，您清楚我们处里每个人和他的家庭情况吗？”
许青云笑呵呵问道，苗风微微一怔，马上摇头。
别说整个处，就他们情报科，苗风也仅仅知道每个人的名字，大部分人家庭情况都不了解。
“所以您查的内奸，肯定了解很多处里个人情况，或者正好知道姚昌的情况。”
“我明白了，他们的关联点在于知情，只要辛韶武知道姚昌情况，他就可能把这件事告诉日谍，让他们来策反。”
先入为主果然可怕，苗风还是认定辛韶武就是内奸。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害怕辛韶武不是，抓了他惊动真正的内奸，让内奸逃掉。
“您先查辛韶武，不过所有知情人最好都查下。”
许青云没有反驳他，苗风一心要抓住内奸，好不容易有了嫌疑人，迫切希望此人就是他要找的内奸。
这点许青云能理解，苗风是上司，他不会命令其去做什么，在一旁引导即可。
“好，我现在就去查。”
苗风本就是来找许青云商量下后续的情况，许青云提出的建议本身也在他考虑之内，只是他考虑的更多。
南京一家不错的旅馆，燕鸣已经布置好监视点。
白芍的同学叫霍长玲，比白芍小一岁，长的没有白芍好看，但身材更好。
她喜欢穿旗袍，旗袍更显身材。
霍长玲就住在旅馆内，已经住了两个多月，燕鸣亲自找旅馆内的人问情况，这段时间找过霍长玲的人不多，除了白芍只有一个。
同样是女人，来过好几次。
根据白芍交代，策反他们的日本人是男性，看来日谍没有来过旅馆，又或者是偷偷过来。
霍长玲住的房间不便宜，连住两个多月，也有上百大洋了，日本人舍得投资，若是石庆彬开的价低一点，估计早就答应。
五十根金条，这个价格确实非常高。
石庆彬是真敢开价。
“队长，查出来了，来找霍长玲的是她们在上海的另一个同学。”
下午，燕鸣这边便查出出现在旅馆的另一人，马上回去审问白芍。
根据白芍交代，当初她们三个关系非常好，她和另一人来了南京，霍长玲则留在了上海。
此人和日谍应该没什么关系。
燕鸣依然派了两个人先盯住她，牵扯的日谍案中的人，燕鸣一个不会放过。
“铃铃铃。”
霍长玲房间内的电话突然响起，监视点内的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房间内一切。
窗帘开着，霍长玲喜欢白天拉开窗帘。
监视人员看到霍长玲走到电话机旁，接起电话。
挂了电话她便开始收拾自己，没多久便带着个包出门。
“马上向队长汇报，跟上她。”
霍长玲出门，不管去干什么，他们都要盯着，这是已经确定身份的汉奸，必须盯死。
“我马上回去。”
燕鸣正在处里，收到汇报立刻起身，此时一个商场外，小关徳男正坐在商场外擦着皮鞋。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消息不断
小关德男是川岛的人，并且是川岛学生。
他被川岛暗中派来策反石庆彬，石庆彬很重要，这件事青木不知情。
川岛手中还有青木不知道的人。
身为课长，川岛不会让青木知道所有事情，哪怕他是绝对心腹。
这是他的底牌。
小关德男做的很不错，已经成功联系上石庆彬，只是石庆彬开价实在太高，他无法做主。
不过他也留了后手，拍下了石庆彬和自己在一起的照片，以及他前期给石庆彬财物的场景。
他没像杭州特高课那样，直接威胁石庆彬。
威胁就算起到作用，也会让石庆彬心生怨念，他想要石庆彬绝对配合，不到万不得已，那些照片不会拿出来。
昨天课长终于同意了石庆彬的报价。
连续损失那么大，让川岛顾不得心疼钱，五十根金条是很多，但能策反石庆彬，将会是他的一份不小成绩。
可以让他向总课长做出交代。
石庆彬不值这个价，二三十根还差不多，毕竟是情报科组长，可惜川岛没时间和他讨价还价。
霍长玲不是特工，出了旅馆便叫了黄包车，没有任何警惕。
燕鸣的人在后面跟着。
燕鸣来的很快，带人先追上跟踪的人。
霍长玲很快到了商场，小关刚擦好皮鞋。
他看到了霍长玲，霍长玲同样看到了他。
两人对视点了点头，小关徳男向一旁走去，霍长玲则下车付钱。
小关德男走的时候，时刻关注着霍长玲的身后。
燕鸣的人在后面跟着，不过燕鸣要求严格，不管对方是谁，跟踪监视的时候不得靠的太近，没有命令更是不准近身。
小关徳男没有发现跟踪的人。
他很快进了一家旅馆，这家旅馆比霍长玲住的那家差远了。
霍长玲住的不仅豪华，房间内还有电话和卫生间，这里只有简单的床铺和柜子，就多了一套沙发。
还是很普通的那种。
“下次能不能选个好点的地方，或者直接去我那。”
进到房间内，霍长玲便眉头紧皱。
她和小关确实有一腿，她长的不错，身材又好，一起在南京这么长时间，小关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小关这么做违反纪律，不能被课长知道。
所以他从不去霍长玲所在的旅馆，也不让她去自己住处，每次都是临时开一间普通的房间。
“你那我不能去，现在中国人中出了个厉害人物，课长已经叮嘱我要小心。”
小关笑眯眯说道，说话的时候手便摸向了霍长玲旗袍边角，顺着旗袍向上摸索。
霍长玲呼吸很快加速，房间内没多久便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燕鸣已经到了旅馆外面，正在调查。
霍长玲和小关不是一起进入，不过两人一前一后，这点已被燕鸣查到。
通过前台，燕鸣查到今天上午有人开了一间房后便出去，刚才先进来的就是那名男子。
房间号他已经拿到。
“队长，里面正在干那事，听声音，是霍长玲。”
手下到里面打探了一番，很快回来，他们听过霍长玲说话的声音，能够辨别。
“等他们出来，盯住这个男人。”
燕鸣无法确定和霍长玲幽会的男子是否是他们要找的日谍，先盯住再说。
“是。”
手下们领命。
房间内动作时间不长，完事后小关说道：“你马上约见石庆彬，告诉他，我们答应他的条件，让他明天和我见面。”
“我的那份呢？”
霍长玲边穿衣服边问，小关持久力不长，每次都无法让她满足。
“放心，任务完成后你就可以返回上海，到那就会有人给伱。”
“你可答应过我，帮我多申请点。”
霍长玲之所以愿意委身，是小关告诉她，会向课长夸大她的功劳，给她更多奖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
她身边不是没有男人，但没有石庆彬这样的有钱，又舍得花钱的男人，她早就嫉妒白芍。
这次有机会让她赚钱，立刻被她抓住。
“放心吧，十根金条，绝不会少。”
小关笑眯眯回道，霍长玲回不去上海，他是知情人，为了保护石庆彬这颗棋子，课长早就下了灭口令。
石庆彬非常重要，不能有其他多余的知情人。
以后小关会留在南京，做石庆彬联络员，白芍是石庆彬女人，动不得，作为知情者的霍长玲便倒霉了。
她无权无势，又知道这么大秘密，是个隐患。
否则小关不敢和她发生关系，本就是一次性使用，直接杀了属于浪费。
“我先回去了。”
霍长玲主动亲了小关一口，从房间内走出，里面深处房间有双眼睛正盯着走廊。
他们没有盯着这间房，容易被发现，看走廊有没有人出来就行，然后通过窗户释放信号。
燕鸣看到了信号，没多久，便注意到霍长玲从里面出来，拦了辆黄包车。
很快信号再次出现，小关从里面走了出来。
暗中的人立刻开始拍照，一张张连续，仿佛底片不要钱。
小关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他没有叫黄包车，就是步行，但他做了反跟踪动作。
最后在一条小胡同内消失。
有反跟踪动作，他身上嫌疑顿时增大，胡同内他们没有跟踪，不知道他进了哪一家，但燕鸣拍下了脚印照片。
有组长在，肯定能查出他去了哪。
“我马上过来。”
接到燕鸣电话，还没挂断许青云便起身，反跟踪动作基本证实这个男人的身份。
看来霍长玲果然和日谍有一腿，只是他们不在霍长玲住的地方幽会。
回到旅馆的霍长玲，马上拿起了电话。
他打给的白芍。
白芍家的电话早已被监控，有人在白芍家中，电话响起的时候，他们立刻露出警觉。
“让白芍来接电话。”
白芍在这边，她是个女人，交代的很彻底，为了避免被日谍发现石庆彬出事，许青云让人带着她回到家中，时刻监视。
电话早已被监听。
负责这边的是方来宝，他对白芍示意接电话，自己则带上耳机。
白芍脸上带着恐惧，不敢有任何拒绝，颤颤巍巍拿起话筒，强行平息了自己心情。
方来宝对她说过，只要好好配合，抓到日本人，便放她回家。
她不是主犯，石庆彬肯定不会放，但她没事。
前提是必须戴罪立功。
这是谎言，白芍也不会放，不过方来宝会让她真正自由会，完成诺言。
之后再将她抓回去就行。
这种文字游戏，方来宝玩的很熟。
“白芍，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霍长玲的声音，白芍强行让自己镇静，轻声回道：“长玲，怎么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点不对，不过霍长玲没有听出来。
“好事啊，你家那口子的要求，我们这边答应了，这次你们可是发了大财，别忘了我的好处。”
霍长玲是左右通吃，日本人那边要好处，石庆彬这边同样。
之前她偷偷和白芍说过，会帮他们让日本人答应条件，前提是给他五根金条，石庆彬开价那么高，有她的原因在。
“放心，少不了你的。”
“我马上过来。”
霍长玲不是特工，可至少知道这种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亲自来见白芍。
挂断电话，白芍看向方来宝：“她要过来。”
自己家中好几个男人，霍长玲一来肯定隐瞒不住。
“立刻向组长汇报情况。”
方来宝命令道，听霍长玲所说的话，分明是日本人答应了石庆彬要求，愿意给那么多钱。
霍长玲要来，他们又不可能单独让两人见面，马上就要动手抓人。
抓霍长玲必须向组长汇报。
许青云此时已经快到燕鸣这边，方来宝得知组长不在办公室，马上派人直接去联系。
组长不在，他这边要随机应变。
没多久方来宝便做出决定，霍长玲只要来，先抓人，放她和白芍单独在一起太危险，白芍就算不告诉她真相，就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露出异常。
“组长，他进了里面，一直没出来，这是他的脚印。”
燕鸣看到许青云下车，立刻迎了过来，地面上有他保护的脚印，方便组长来看。
照片需要洗，地上的脚印不仅更清晰，还不用等待。
许青云仔细看了几眼脚印，随即向里面走去。
胡同不大，但里面很深，而且不是死胡同。
很快许青云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脚印主人进了里面。
“盯住他，想办法安装窃听器。”
许青云指出地点，此人极有可能是日谍，他的重要性已经提高不少。
燕鸣会亲自来盯。
“组长放心，我绝对盯死他。”
燕鸣笑呵呵回道，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离开胡同，不可能在门口讲这些。
“我先回去。”
处里很多事，许青云不会亲自盯人，这里有燕鸣就行，刚回到办公室，许青云便接到好几个消息。
首先是方来宝那边动了手，抓了去见白芍的霍长玲，霍长玲承认她刚刚和日本人分开，日本人答应了石庆彬的要求。
同时交代，日本人来了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和她一起来的南京，但她不知道两名日本人在哪。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六十章 抓了一个
和他见面的人叫小关徳男，上海特高课的人。
他是这次策反石庆彬的主要负责人。
确定男人身份，许青云没必要再等，小关肯定还会再联系霍长玲，确定明天见面时间地点。
一旦联系不上人，他马上就会跑。
“通知燕鸣，抓人。”
许青云果断下令，燕鸣那边还没布置好监视点，便接到了许青云命令。
这是第一个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
向杰生他们排查终于找到了嫌疑人，并且一次找到两个。
这两人已经开始监视，正在核实他们身份。
那边许青云没有派人，向杰生的人手足够，能够盯住人。
找到了两个，排查不能停，向杰生那边现在同样很忙。
最后一个消息则是来自苗风。
苗风对辛韶武做了调查，辛韶武在单位关系很简单，没多少朋友，和安保科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有特意打听过任何关于安保科的情况。
姚昌是哨兵，在军事情报处属于地位最低的那类人，大头兵出身。
辛韶武是电讯科骨干，属于知识分子，和姚昌不是一类人。
不止是辛韶武，整个电讯科的人和安保科都没什么交集。
这点很正常，后世一个单位，负责技术的部门不会和保安部有多大关系，即使有，也是让保安保护好他们的技术设备。
对这个结果，苗风并不满意。
他正在深入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中关联的蛛丝马迹。
“苗科长，查辛韶武可以，但不用全力，我建议您对姚昌的关系进行全面排查，这方面做重点，他缺钱，肯定找人借过钱，只有被他借钱的人，或者身边的人，才能知道他的详细情况。”
家里没钱，找人借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姚昌不会到处去说。
他借了那么多钱，必然有债主，单位内肯定有，这些人才是重点。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等会我多派点人，在这方面重点调查。”
苗风微微叹气，他不是没查，只是心中早已认定辛韶武有问题，精力都放在了辛韶武身上，不然也不会那么短时间便查出这些。
可惜结果让他有点失望。
如果辛韶武不知道姚昌情况，又真是内奸泄密，那辛韶武就不可能是这个内奸。
辛韶武不是内奸，问许青云衣服做什么？
“苗科长，不要着急，只要我们找对方向，内奸很快就会现身，辛韶武有嫌疑，不能直接抓，但确定他不是日谍的话，我们可以暗中问他，为什么之前打听我的情况。”
许青云劝道，辛韶武确实有嫌疑，但他更像日谍布置的防火墙。
不能抓人，又确定他没有问题，私下密谈，辛韶武会老实交代出一切。
“好，我先查，确定辛韶武不是内奸，我会秘密找他谈话。”
苗风答应了，他不是听不进劝的人，种种证据表明，辛韶武很可能不是内奸，抓他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的是真内奸，假的不行。
抓个假的当真的汇报，被处座知道的话，可不是被撤职那么简单。
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外面，燕鸣最终决定等小关德男出来后进行抓捕。
就在胡同内，太远不行。
燕鸣通过对邻居询问，得知那里只住着一个人，他的同伙显然没和他住一起。
在外面抓动静太大，容易被他同伙知道。
日谍既然来了两个，就不能让他逃走。
通过他的脚印，许青云也已经判断出，他不是策反姚昌的那个人。
燕鸣有耐心，一直在外面等着。
傍晚，小关终于出门，燕鸣在门两边早就布置了人，一直等着。
门两边各两人。
长时间等待会精神和体力疲劳，燕鸣每两小时更换一批人，换下的人在胡同口这边休息，随时可以支援。
小关出门的动静，被外面人听到，四个人全都站直身子，准备动手。
“队长，抓住了。”
小关刚现出身，便发现了门旁有人，他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就被两个人直接扑倒在地，另外两人上前控制住他的手和脚，先前扑倒他的人，则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小关察觉到不妙，咬下去的时候，只咬到了队员的手。
哪怕手被咬破，鲜血直流，那名队员也没有松手，他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很可能是毒药。
“带回去。”
燕鸣赶到，看到了被绑上并堵住嘴的小关，挥了挥手，几人立刻将小关强行架到胡同口塞上车。
燕鸣这个动作，几乎和许青云一模一样。
小关衣领内果然发现了毒药，还好没让他咬到。
刑讯室，许青云已经等着他们。
抓到人后，燕鸣便给许青云打了电话，汇报情况。
就一句话：组长，成功了。
成功就是抓捕成功，燕鸣用的公用电话，万事都会小心。
白芍，霍长玲已被带了回来。
白芍骂方来宝不守信用，没有放了她，方来宝则说案子还没结束，等结束后就会放人。
他的话让白芍稍稍放了点心，倒是霍长玲不断骂白芍出卖了她。
小关被脱掉外衣，吊在那里。
“先打半小时。”
许青云没有废话，郑继明抓起鞭子便开始抽。
这次抓的是日本人，审讯日本人他最积极。
审讯科的人早已熟悉许青云做事方式，这些日谍倒霉，不管愿不愿意招供，被抓来向来都是先打半小时。
半小时套餐，已在总部彻底扬名。
除非是紧急情况，需要日谍快速招供，不过那样日谍更惨，他们会被直接按到电椅上，承受最痛苦的刑罚。
小关咬牙承受着酷刑，他在想哪里出了问题。
被抓之后，他便明白自己暴露，对方手法专业，刑讯室器具完善，一看就是情报部门。
关键抓他的人是军事情报处，还是党务调查处。
他同样没想到，对方上来问都不问，先打他半小时。
半小时时间很快过去，对小关来说却犹如世纪般漫长。
郑继明下手极狠，他被打的昏昏沉沉，昏死过去两次。
“小关德男，你的同伴已经招供，你来说说吧。”
时间到了后，许青云缓缓问道，小关心里一凛，是同伴暴露，导致他被抓？
同伴是来协助他，电台在同伴那里，同伴若是暴露，电台一样被中国人查到。
“我不叫小关德男，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关奄奄一息回道，刚才他不断喊冤，学着曾经刑讯过的人求饶，但很明显，他的表演没有过关。
真正被冤枉的人，不止喊冤，还会骂人。
那种憋屈劲他没有伪装出来。
“继续。”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改用别的方式继续动刑，小关德男的同伴他没有抓到，刚才不过是故意骗他。
这属于审讯技巧。
不管他有没有相信，总会去联想，同伴招供会极大打击他的信心，关键时刻便能摧毁他的信念，让其招供。
“哦。”
半小时后，刚换完刑具，小关突然身子后仰，郑继明恢复了体力，不讲武德，上来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踢若是别的地方，还没有鞭子痛。
但踢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小关疼的直掉眼泪，郑继明这一脚不轻，许青云都担心会不会给他踢碎。
“上电椅。”
常规刑具不行，许青云直接用电椅。
现在小关的身体撑不了太久刑罚，就算电椅，最多只能五分钟。
五分钟后他不招供，就要停止审讯，许青云自己想办法去找他那个同伴。
“我说。”
还没接通电流，小关突然开口。
刚才撕心裂肺的疼痛，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抵抗之心，他很清楚刑讯人员手段。
这次他不说，就算能躲过去，下次还会继续对他用刑。
直到他招供。
而且对方会做出预防，不会让他死掉，最终除非他靠着强大信念一直死撑，又或者疯掉。
他不是河田，河田现在每周都会被拉来坐一次电椅。
可他就是不招。
不过河田精神状态很差，以后要增加每次行刑的间隔时间，否则他支撑不住。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立刻问道，现在他手上有四个案子，向杰生负责的那名观察员发现时间最早。
小关则是最晚，刚发现他的存在便被抓。
“我是小关德男，上海特高课中尉特工，原本在办公室工作，被我的老师川岛课长派来执行策反任务……”
小关交代了，许青云最初的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
同伴招了，他不招，纯粹是白白吃苦，中国人很明显知道他确切身份，不可能放过他。
他这次任务是策反石庆彬，川岛同意了报价，并且会派人送金条过来。
他则要和石庆彬商量好以后联络方式，并且事成之后，除掉霍长玲。
霍长玲不愿意让他们单独接触，怕没了自己好处。
没有正式策反之前，他不能对霍长玲下手。
一旦被石庆彬知道他杀死了霍长玲，很可能会拒绝他们，甚至是举报，把他抓走。
党务调查处不负责调查日谍，但不是说他们不能抓人。
“伱的报务员叫什么，现在在哪？”
许青云突然问道，小关猛然抬头，他没说多少同伴的事，许青云这么问让他顿时明白，同伴没有被抓。
第三更，今天还有一章加更。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失踪了
“说吧，到了这个时候，隐瞒没任何意义。”
见他惊愕的样子，许青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在日本人不管以前骨头多硬，一旦投降，非常乖巧。
“他叫……”
果然，小关没有隐瞒，信念彻底被击溃的原因是他不想继续承受这些痛苦，而不是保护同伴。
招供之后，他更没有必要为了同伴继续让自己受刑。
“来宝，马上去抓人。”
方来宝在这，他级别高，许青云直接让他去抓。
“组长，让燕鸣去吧。”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许青云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方来宝这是怕立功太多，晋升军衔。
他们两个不一样，方来宝早已晋升上尉，功劳一到，很可能晋升，许青云则是刚晋升不久，再多功劳也要等时间。
除非特批。
“方组长，还是您去吧。”
燕鸣主动说道，他同样明白方来宝心思，不过方来宝把组长想的心眼太低了。
组长最初级别就很低，来的时候不过是中尉。
那时候方来宝已经是上尉，组长根本不在意。
“来宝，你不用多想，军衔有机会就升，别耽误。”
况且燕鸣已是中尉，许青云和方来宝是上尉，燕鸣不好升到和两位组长一样的级别。
“是，组长。”
许青云这么说了，方来宝没再推辞，带人匆匆离去，这次功劳可不比抓小关德男小。
对方是报务员，有电台。
有电台就有密码本，缴获密码本功劳最大，军事情报处一直想要日本人的密码本，好进行破译。
密码本越多，他们破译速度就越快。
方来宝叫了行动科的人，去的人不少。
领上武器，二十多人出门。
门口依然是行动科的人当哨兵，他们意见很大，但没人敢提。
许占杰正在对整个安保科进行调查。
才一天时间，便查出不少问题。
这次安保科科长估计要倒霉，职务肯定保不住，就看能不能保命。
他本身没什么大问题，但能力有限，对手下管理疏松，平时就知道收孝敬，许占杰甚至查出，有人给哨兵送钱就能进来的事情。
处座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上行下效，科长只想收钱，他们为了钱也会这么做，好在出现次数不多，不是每个人都敢这么做。
目前查出的就三个人，姚昌是其中之一。
他是逼的没办法，在门口收过钱，所以日本人找上他的时候，见到金条他便直接沦陷。
这么混乱的管理，处座能饶了他才怪。
“方组长，人在里面。”
方来宝很快到了地方，天色已黑，房子里开着灯，行动科的人小心摸过去，贴墙听，确定里面有动静马上来汇报。
“今天不抓人，先盯住，明天他出门再动手。”
方来宝看了眼四周，随即说道，晚上不好将他引出来，这时候谁来敲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只能强攻。
不过日谍凶残，强攻很可能会造成自己这边人的损伤。
天津时候便出过这样的例子。
“多谢方组长。”
行动组跟来的一名队长心里大喜，马上道谢。
强攻的话，直接面对危险的人是他和手下，行动科的人既然来了，那么抓人肯定是他们的任务。
方来宝选择明天抓人，相当于帮他们避免危险，这个人情很重，他要领。
白天人出来的时候行动，远比晚上在房子里抓人安全。
方来宝本就不是急性子，他不急，但有个人急，约翰整天都在外跑，想办法借钱，又把画廊抵押出去，最终凑够了三千五百美元。
他亲自手写一份合同，反复看了几遍，第二天一早便来找许青云。
之前哨兵在他进不去，行动科的人在这他更进不去。
约翰不懂得给哨兵塞钱，连根烟都没给过。
“走吧，组长在办公室。”
郑继明出来接的他，约翰进去的时候还瞪了眼门口的哨兵，之前他来的时候虽说进不去，但哨兵至少好说话。
这些哨兵理都不理他。
“许，钱我带来了，这是我们合同，你看一下。”
约翰先拿出合同，许青云没想到他还准备了这东西，接过来仔细翻看。
合同很详细，不过重点就几样。
第一许青云要保证他资金安全，并且要给他进价五千美元的货，货物他都写好了，大部分是丝袜和香水。
这些东西最好卖。
其次便是安全，如果路上出了安全事故，由许青云负责，要赔偿他所有货物。
看到这里许青云笑了，这个约翰，把国与国那套不平等条约搬到这来了吗？
“我只会负责没有进货之前你的资金安全，货物运输本就有风险，出问题我比伱赔的更多。”
许青云摇头说道，约翰这小子鬼精，但精明没用到地方。
他想卖货，让他去卖，货少点还行，多了，看他好不好卖。
五千美元进价，能卖一万多美元的货，价值三四万大洋。
他要那么好卖才怪。
“如果没出事，你告诉我出事了呢？”
约翰立刻问道，许青云笑了：“你是傻子吗，只要出事就是船出事，所有人的货全部都在里面，这种事我造的了假吗？”
许青云说的没错，别看他们几万美元的货，并不占地方，不可能包船来运。
他们也包不起，一艘货船的运费可不低。
后世过个海峡都要上百万美元过路费，就知道原样运输的运费有多少了。
他们的油同样是按百万价格来计算。
“好，这条我可以改。”
想了下，约翰最终同意，货物如果出事，那是整船出事，确实能查出来。
主要是他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不得不小心。
磨蹭了半个小时，约翰总算把合同重新改好。
有些小细节对约翰有利，许青云没和他争执，爽快签字画押。
“这是地址和钱，我也不敢保证他们的货没卖完，因为他有急事，需要尽快回国，所以卖的便宜点。”
签完字，约翰总算拿出钱和联络方式，听到他的话许青云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不能保证货还在不在，这不是耍他吗？
“如果货不在，我承担一半路费。”
约翰急忙说道，货不在，人相当于白跑，他承担路费属于应当，他算是明事理了一次。
“行，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接过钱，让郑继明点了遍，随即放在抽屉里。
“好，尽快。”
约翰立刻点头，他比许青云更着急，这次若是能赚钱，相当于他有了本钱，以后再去进些货来卖，怎么也比经营他的小画廊要强。
他确实喜欢画画，开画廊是他的兴趣，但他现在只想赚钱，兴趣抛到了一边。
兴趣没用，赚不了多少钱，他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想要成为富豪。
他来东方，本就是淘金，他要赚很多钱再回国。
“二喜，来我家一趟。”
送走约翰，许青云给二喜打了个电话，剩下的钱让许二喜送最合适。
他是许家的人，这次许家给了他不少钱，相当于家族生意。
“好，小少爷，我一会就到。”
“你让许富忠多带点人去菲律宾，特别是那几个美国人，带上过去，货有就买下，没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货源，只要不是太贵就要，太贵让他直接带人去美国。”
许青云吩咐道，约翰的三千五百美元根本没让二喜带着。
菲律宾的货若没了，这些钱还给他。
不过路费会给他扣下一半，这个抠门又贪心的家伙，自己说若是没货出一半路费，许青云不会帮他省。
“有任何事让他们发电报，及时联络。”
可惜他们不能带着电台出门，在上海他们正在申请商用电台，还没有下来。
他们是坐船，无法携带电台，船上也不会允许。
等以后生意大了，有自己船，每艘船上都可以放置电台，方便联络。
不过电台再快，也没有后世手机方便。
想找谁，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行，直接通话，根本不用密码翻译。
“好，我马上就去火车站，把这些告诉富忠哥。”
“去吧，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许二喜身上带着不少钱，一个人不安全，这次必须买一等座，不仅带人，还要带枪。
除了许二喜自己手下，许青云还给他派了两个人。
许二喜离开后，许青云便没有再管，刚回到军事情报处便收到个好消息。
方来宝成功抓到了人。
他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日谍才出门，这次要抓的人没有其他同伴，不需要那么保密。
抓捕很顺利，没有任何人受伤，活捉。
顺利搜出他的电台和密码本，方来宝正带人返回军事情报处。
党务调查处，情报科长谭祥林正看着面前的四个人。
二组的副组长和三名队长。
他们组长失踪了，昨天没来上班，打家里电话说整晚没回家，二组的手下没再过多问。
石庆彬有外室，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老婆。
石庆彬是果党，不能公开纳妾，只能在外面养小，他老婆胆子不大，没敢过问，没往家带反而松口气，至少她不用受家里小妾欺负。
第四章，加更第二章，今天更新完毕。
第一百六十二章 铁证如山
四个人站在谭祥林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昨天组长没来，他们本以为组长是和白芍潇洒，没有过瘾，前天是白芍生日这点他们知道，组长还特意吩咐过不要打扰他。
结果今天组长依然没来。
他们马上给白芍家里打电话，白芍已被带走，家里电话没人接。
等他们上门后发现出了事。
家里明显被人搜过，很多东西已不在，白芍和组长全失去了踪影，现在在哪根本没人知道。
组长失踪是大事，他们马上来向科长汇报。
“一个大活人，消失那么久，你们竟然现在才知道出了事，我真怀疑，你们究竟是乡下愚叟，还是我情报科的精英。”
谭祥林话中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带着笑容，却把四人吓的身子哆嗦了下。
他们科长有个外号，笑面虎。
越是笑，越说明科长很生气，谭祥林对手下管理极严，情报科没有不怕他的人。
“卓安，你说白芍的家里被人动过？”
谭祥林看向其中一人，情报二组副组长卓安。
“是，科长，有些东西很乱，家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值钱的首饰都没了，也没找到任何现金。”
白芍是被抄家，家里东西自然不会给她留着。
“所以我们觉得，组长可能被人绑了，顺便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给拿走。”
卓安低着头，慢慢说道，谭祥林却突然丢出来一本书，砸在他的身上。
“废物，什么绑匪？真是绑匪，会不和他家里人联系要赎金？”
这事绝不是绑匪干的，谭祥林经验丰富，在情报科屡立大功。
他能完全掌控情报科，靠的不仅仅是关系，还有他的能力。
这件事中透露着古怪，说绑匪绑架，他肯定不相信。
“马上去查，石庆彬最近有什么异常，包括他家和白芍的家里，电话、行踪，把这几天所有发生过的事给我查的清清楚楚。”
谭祥林骂道，骂人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点笑意。
可就是这样的笑意，却让三人感觉不寒而栗。
科长笑的越厉害，他们就越倒霉。
科长若是笑出声，很可能有人要丢命。
“是，我马上去查。”
卓安不敢反驳，旁边一名队长这会却说道：“科长，前段时间我们组长派了两个人出外勤，去济南和天津查案子，查的是被我们打死的红党陆汉平，是否和军事情报处情报科四组组长许青云有关系。”
派去的人是他的手下，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什么时间去的？人回来了没有？”谭祥林立刻问道。
“十来天了，还没回来。”队长小心回道。
“他们有没有发过电报？”
“没有，在济南离开的时候，通过咱们济南站发过一次电文，说他们去了天津，然后就没了消息。”
“马上给天津发报，问问这两人情况。”
谭祥林快速下令，十几天，查案子也该回来了，就算没回来，至少发个电报汇报情报。
一直没有发报，里面有古怪。
天津有分站，他们是总部过去的人，到分站使用个电台完全没问题。
虽说两人级别低，见不到大人物，可总部去的人，地方至少也会派个队长招待，就算不能吃好喝好，管饱肚子肯定没问题。
“是。”
所有人匆匆离去，按照谭祥林要求去查。
这些东西不难查，很快他们就查到，昨天有人给白芍家里打过电话，来自个不错的旅馆。
通过旅馆询问，证实是打电话的人，是白芍同学霍长玲。
霍长玲在旅馆已经住了两个月。
诡异的是，霍长玲一样失踪，昨天出门后一直没有回去。
他们又问到，有邻居看到昨天来过几辆车，白芍和一个女人被他们带走，至于石庆彬则没人见到。
根据询问，证实另外一个女人就是霍长玲。
此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绑架，没有绑匪。
哪个绑匪开着几辆车来绑架？
他们组长又不是大富豪，单单几辆车价格就不低。
天津很快给了回复，没见过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天津。
两人在天津仿佛消失了一般。
但他们查到，前天下班之后，石庆彬确实去找了白芍，还一起去吃了饭，去了电影院，之后便消失不见。
卓安不敢耽搁，下午查明这些之后，立刻来向谭祥林汇报。
“昨天白芍还出现过？”
谭祥林眉头紧皱，石庆彬出事已是必然，他要弄清楚是出了什么事。
“没错，有好几个男人押着白芍和霍长玲押上车，带她们离开，但他们是什么人没人清楚。”
“没人清楚就去查，敢把石庆彬一起抓走的人不多，就那几个地方，马上去问。”
谭祥林喝道，他们是党务调查处，是情报部门，一般的人哪会来招惹他们。
警察局首先可以排除掉，他们没那个胆子。
剩下的不多，无非就几个实权部门，国防厅那边可能性也不大，谭祥林已经猜测到是谁抓了石庆彬。
军事情报处。
石庆彬正在查那里面的人，还是个组长。
之前他们的人就和军事情报处起了冲突，至今还有个人被扣押，为此事处座已和姓戴的吵过好几次。
很明显，石庆彬的调查出了问题，被人家知道，抢先下手，说不定去天津的人早就被军事情报处所抓。
谭祥林确实厉害，不愧是科长，猜到了真相。
但没有十足证据之前，他不会主动去问军事情报处询问，问是自取其辱，先让手下查清楚再说。
随着方来宝抓人回来，问出口供，这个案子可以了结。
最后出现的案子，却最先办完。
许青云也没想到，本想报复石庆彬，解决隐患，结果真抓到了日谍，而且是两个。
帮他战绩中刷了两个小怪。
许占杰拿到结案报告，立刻来到处座办公室。
“日谍都抓到了？”
处座没看完报告便兴奋问道，这次可是关于党务调查处，他最痛恨的那个。
“抓到了，还在他们家里搜出了照片，都在这。”
照片是小关同伴偷拍，上面就两个人，小关和石庆彬亲密交谈，以及石庆彬接了小关给他递过去的东西。
“好，太好了。”
处座翻了几张照片，连说两个好，这可是他打击徐老鬼的最佳武器，党务调查处出了汉奸，和日谍在联系。
人赃并获，连日谍都被他们抓了，铁证如山，看徐老鬼这次怎么办。
处座和徐老鬼的恩怨，早在三年前便有。
三年前军事情报处刚成立，徐老鬼便对他进行打压，甚至对外宣称他不是做情报的料，成立的情报部门一点作用没有，只会骗钱。
竞争对手，哪会说伱好话。
好在这三年他比较争气，没让徐老鬼看笑话。
前年，军事情报处出了点纰漏，抓错了人，而且抓了不该抓的人。
徐老鬼趁机煽风点火，撺掇抓错的那户人家告状。
那户人家关系很硬，背后有能人。
最终处座被迫赔礼道歉，丢了大人。
去年，在徽省，党务调查处追查红党，在城外被红党游击队反包围，当时正好有几名军事情报处的人外出办事，党务调查处向他们求救，军事情报处的人快速撤离，没有理会。
党务调查处逃回来两人，马上告他们的状。
徐老鬼更是污蔑他们是红党的人，和红党一起夹击他们，最终让党务调查处损失了十来个人。
老头子很生气，把他骂了一顿，甚至让他把人交给党务调查处。
若不是他拼死力争，那几个人恐怕完了。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可以说两人已经结下了无法调和的梁子，处座早就想对党务调查处下手，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机会。
所以上次许占杰汇报后，他才那么支持。
结果倒好，不是他们栽赃，而是此人真被日谍收买。
手中拿着现成的黑料，处座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带上所有文件和口供，前往老头子行营。
能让徐老鬼难堪，处座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前几天徐老鬼还信誓旦旦说，他的人不可能和日本人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军事情报处污蔑。
若不是党务调查处的人恰巧出现在许青云遇刺现场，又开了枪，让本就多疑的老头子有了怀疑，恐怕人早就被他要走。
现在有了铁证，他要好好看看，徐老鬼怎么圆他之前的话。
“真是被日本人策反？”
看完结案报告和照片，老头子抬起头，惊讶问道。
“铁证如山。”
处座微笑点头，结案报告写的很漂亮，并且加了料。
前期他们就说石庆彬是汉奸，自然不可能承认他刚被策反，上次许青云遇刺之事，自然而然变成了日本人指使，石庆彬照做。
小关投降之后很配合，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哪怕老头子亲审也不怕。
小关不可能再翻供。
翻供对他没任何好处，多这点少这点，对他无所谓，翻供反而会让他更惨。
“该死，党务调查处怎么做事的？”
老头子果然生气，马上让人把徐老鬼喊了过去。
徐老鬼来的很快，刚到地方，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死对头。
死对头满脸笑容，徐老鬼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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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处座高兴
“委座。”
徐老鬼恭敬弯腰行礼，他不是军人，不用敬礼。
“查清楚了吗，你的人到底和日本特工有没有关系？”
老头子淡淡问道，徐老鬼急忙低头：“还没有……”
“没有？你是没有查出来，还是根本没有查，，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人，娘希匹，所谓的手下精英，为日本人做事的精英？”
老头子发火了，照片和结案报告一起丢了过去，砸在徐老鬼身上。
徐老鬼小心捡起东西，仔细翻看。
照片上是石庆彬，他见过，和军事情报处一样，组长想见他并不容易，看似级别没差多少，但加上副职就是好几级。
党务调查处科长副科长就有三四十人，组长更多，他哪能天天去见这些组长。
许青云到军事情报处，至今没有被他的处座单独召见过。
“委座，我不清楚，您容我详查。”
结案报告还没看完，他的心里便紧了一下，之前谭祥林对着他保证，石庆彬绝不会被日谍策反，他的人出现在刺杀现场纯粹是巧合，是军事情报处故意抓住这个把柄整治他们。
现在倒好，军事情报处已经抓到了人，甚至和石庆彬联系的日谍都被他们所抓。
徐老鬼很聪明，他没有说这是诬告，日谍身份是假的。
报告上写的很清楚，日谍的名字，来自哪里，具体身份等等，这些东西很容易便能核实，若是故意造假，那罪名可就大了。
姓戴的没那么蠢。
“伱不用查了，你们是情报部门，马上自查清楚，绝不允许内部有敌人奸细，不管是日本人还是红党，再有一个，我拿你是问。”
老头子摆摆手，现在证据确凿，证实党务调查处有日谍策反汉奸，借助这个理由让他们好好自查。
“是，委座，卑职一定仔细内查。”
徐老鬼心里稍稍松口气，内查还好，在他控制之内，而且老头子让他内查，看来没打算在这件事上过于追究。
“再有下次，你这个处长不用干了，回家去种田。”
老头子突然说道，徐老鬼刚松下去的劲又提了上来。
很明显，这是警告，非常严厉的警告。
虽说他是二陈的人，和他们还是表亲，但二陈一直对老头子很支持，他没错的话还好，真有错，老头子绝对能罢免了他。
“是，委座。”
“你回去吧。”
警告过后，老头子让许老鬼离开，处座一直在旁，心里乐开了花。
看到徐老鬼挨骂，他心里别提多舒爽，大夏天吃冰棍也比不过他现在心情。
“你们这次做的不错。”
徐老鬼离开后，老头子轻声表扬。
“都是校长领导有方，下属们争气。”
处座心里更加高兴，低头回道，他没趁机给自己邀功，没有必要，只要做出成绩，上面就能看到。
老头子直接表扬，已经证实这点。
功劳太少，或者没多大功劳的时候，才需要拼命为自己邀功，提高存在感。
“你上次说的那个计划很好，好好去做，我等你好消息。”
随着老头子的话，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这次抓人所引起的纠纷，算是盖棺定论。
不用明说，党务调查处肯定无法把人要回去，包括石庆彬在内所有人都要死。
处座不会留着他们干吃饭。
党务调查处，徐老鬼眼睛通红，谭祥林则低着头。
今天在老头子那他丢了大人，特别是被姓戴的当场看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不是说，石庆彬和日本人没有任何瓜葛吗？直接和日本特工一起吃饭，拿人家钱财，这叫没有瓜葛？”
徐老鬼说完气的拍了下桌子，谭祥林更不敢抬头。
别看他在手下面前很厉害，在徐老鬼这里同样乖巧的像只小猫。
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没猜错，石庆彬确实被军事情报处所抓，而且人家拿到十足铁证，包括石庆彬和日本人怎么谋划，以及他是怎么被日本人所策反。
日本人就是通过他身边那个叫白芍的女人，将他拉下水。
石庆彬是他心腹，这次可害苦了他。
就算石庆彬没有被抓，谭祥林一样会把他枪毙。
“处座，是我不查……”
“不查就别逞能，一直保证，若没有你的保证，我这次会丢那么大脸？”
徐老鬼猛然骂道，他在意的不是石庆彬，而是自己面子。
当年他就看不起姓戴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只会奉承的小人，姓戴的还和他抓到的一名红党重要人物眉来眼去。
那人首尾两端，不会有好下场，去年就被他找个理由关押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着火气。
“处座，卑职知错。”
谭祥林主动认错，他了解自家处长性子，若是不承认错误，只想甩锅，处座反而更生气。
“你去核实下那两个日本人身份，若是真的，石庆彬就不要再管了，让军事情报处来处决他，还有石庆彬的手下，必须严格审核，属于他的心腹，一个不留。”
徐老鬼摆摆手，他现在要善后。
老头子说的那么狠，只给他这一次机会，他必须查出党务调查处内的隐患。
这种事可不止一次发生。
只是之前老头子没说那么严厉，不知道姓戴的在他到之前蛊惑了什么。
想到姓戴的，他再次气的牙痒痒。
“是，处座。”
谭祥林同样松了口气，他依然有着处座的信任，这次没打算处理他。
徐老鬼确实要留着谭祥林，这次虽然谭祥林有错，但他确实有能力，接下来的自查还需要谭祥林来做。
老头子的交代，他不能当耳边风。
“来人。”
回到办公室，谭祥林便喊来心腹。
“把这几个人全部抓起来，秘密枪毙。”
谭祥林连说了四个人名，其中两个是队长，包括手下去天津的那个。
谭祥林在情报科多年，对手下掌控力很强，哪些人是石庆彬心腹他非常清楚，根本不用查。
徐老鬼要处决这些人，谭祥林知道原因。
石庆彬通日，这些人会不会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都不可能留着他们，有的话，再被军事情报处查出，他们将会更加被动。
没有算他们倒霉。
这种事他们处座可不是第一次干。
“是。”
心腹手下立刻离开，带人去抓人，人在情报二组，如今情报二组群龙无首，抓人很轻松。
石庆彬彻底完蛋，谭祥林要考虑新组长人选。
副组长卓安不错，也是他的人，可以提拔起来，他再从其他组调过去个副组长。
至于空出来的两名队长，让卓安自己安排。
“让占杰带许青云过来。”
回到军事情报处，高兴的处座便吩咐道，这次给他长脸的是许占杰，事实上却是许青云。
最近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功劳，几乎全是这个小伙子给他带来。
小伙子不错，不仅自己立功，还带着情报科其他人立功，不至于结案报告交上去，只有他们几个人名字，让人以为他们军事情报处就这几人能做事。
虽说这是事实，但处座同样要面子。
这次被老头子表扬，他心里更是高兴。
“是，我马上过去，多谢齐秘书。”
许占杰接到电话，立刻起身，看来处座今天心情不错，让他带许青云一起过去。
许青云是他学生，他早就想让处座见见，但处座不提，他没办法主动带人过去。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青云，收拾下，处座要见你。”
许占杰挂断电话，立刻打给许青云，许青云还在忙，石庆彬的案子是结束了，但他手上还有三个案子。
特别是来刺杀他的日谍。
姚昌被抓后，就把他送到家里，秘密监视，看看能不能抓到和他接触的日谍。
结果连续几天都没有消息。
许青云猜测，日谍已经知道姚昌出事，很大可能是处里那名内奸通报。
他没猜错，姚昌当时在门口被抓，不少人看到，内奸得到消息后立刻做出提醒，胜山得到提醒，马上切断和姚昌的一切联络。
胜山为此骂了半天。
好不容易策反了一人，没想到策反了个蠢货。
大门口就拍照，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什么。
其实姚昌已经很小心，他在岗亭内，有岗亭掩护，外面看不清他，而且拍照速度极快，他也是想早点拿到钱来还债。
“处座，这就是卑职那不成器的学生，许青云。”
来到处座办公室，许占杰笑呵呵说道，齐秘书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嘴里说着不成器，头却抬的很高，满脸骄傲。
“不错，年轻有为。”
处座起身，来到许青云面前，仔细打量了下，不断点头。
许青云显得很年轻，放在学校里绝对会被人当成学生，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连连抓到日谍，密码本都缴获了好几部。
成为了他们军事情报处最厉害的特工。
关键是他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仅被许占杰教了一段时间，属于天生能力。
“多谢处座夸奖，卑职做的还不够，以后会更加努力。”
许青云同样会说话，他的话让处座直接笑出声，年轻，不骄不躁，很谦虚，他手下有这样的人才，非常好。
“我这有个任务，非常重要，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回到办公桌前，还没坐下，处座突然说道，许占杰和许青云都看向了他。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找到刺客
许青云的能力处座早已认可，许占杰也不错，是他心腹。
至于齐秘书更是心腹中的心腹，他不是徐老鬼，白痴到贴身秘书都是对方的人，因此吃了大亏。
“处座您放心，任何任务我们都保证完成。”
许占杰首先回道，许青云跟着表态。
处座明白他们会错了意，这次不是给他们的任务，沉默了会，轻声说道：“日谍一直在策反我们的人，安插特工，我想在日本人那边做同样的事，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他问的是可不可行，事实上是一定要做。
这件事他已经上报给了老头子，并且有了计划。
计划不难，花钱收买，美人计，抓到把柄等等，让日本人和那些汉奸一样，为他们效力。
“处座，可行。”
许占杰立刻回道，这种事他同样想过，只是还没汇报。
老头子现在正在对付心腹大患，但所有人明白，他们和日本人最终有一战，老头子军事能力先不提，但他政治手腕很强，在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整合内部。
攘外必先安内。
为此他甚至说过，不准人妄言抗日，甚至处死不听命令的军官。
事实上还是为了他的安内政策。
他不想让自己这边力量去和日本人争斗的时候先损失掉，他们现在不是日本人对手，他需要时间，购买更多精良武器装备，并且把心腹之患彻底清除。
很可惜，他注定失败，所做的这些，必定被历史唾弃。
“青云你呢？”
许青云没有说话，处座则看向他。
“回处座，卑职和科长一样，认为此事可行。”
许青云低头回道，老师在这，他不会去抢老师的风头，他级别又低，处座不问，不会随便乱说话。
“如果让你们去做这件事，伱们会怎么安排？”
两人没有反对就行，事实上反对无效，策反是长期工作，需要寻找合适目标，然后调查其情况，找机会下手。
要策反的人可不是普通百姓。
上海有不少日本浪人，还有一些日本的贫穷百姓，策反他们没任何意义，给他们提供不了多少情报，纯粹是多花钱。
他想要策反能接触情报的人。
“处座，如果我来安排……”
许占杰看了眼许青云，许青云没有说话，显然不愿意先开口，这点让他更为满意，第一次见处座，就能如此稳重，很难得。
他们两个是师徒关系，本是一体，他好，许青云才能更好。
看来许青云很明白这点。
“还有吗？”
等许占杰说完，处座主动问，许占杰说的和他想法差不多，全是计划中的东西。
无非是收买，美人计，下套等等。
也是日本人常用方式。
“青云，你说说。”
处座看向许青云，许青云站直身子，今天处座召见，他特意换了身军装。
穿着军装更显阳刚。
“处座，科长说的很好，情报战确实如此，我只有点不成熟的想法……”
许青云低了低头，慢慢道来。
他其实是补充，主要在行动上的补充。
首先策反之前，要提前做好准备，寻找目标不能急躁，必须找到合适的人来下手，避免被人发现。
其次是潜伏方式，策反的人要有联络员，联络员的安全很重要，不仅确定单线联系，还要和策反的人保持一定距离，并且做好安全防护。
他在天津就吃过亏，河田做的安全防护骗过了他。
河田那种方式很好，流动死信箱，谁也想不到。
还有日本的观察员，同样可以学习借鉴。
观察员制度本身不差，但不能让一名观察员负责那么多人，最好一名观察员只负责一人，这样即使他们出事，也不会连累其他人。
日本没那么多精英，中国人却很多。
找来人训练一段时间，便能成为合适的观察员。
许青云补充的并不是太多，基本都是在安全方面，他抓了太多日谍，发现了不少日谍行动中漏洞，这些他们自然要注意。
处座则是越听眼睛越亮。
他的计划虽然报了上去，但他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听完许青云所讲，他马上明白缺了什么。
缺的是细节，很多细节。
许青云补充的就是这些细节，而且补充的非常好。
“没有了吗？”
许青云说完，处座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主动问道。
“处座，卑职暂时想到这么多，如果您需要，卑职回去仔细再想想，争取有更多完善。”
许青云低头，其实他说的已经不少，但要说绝对安全，他没有任何把握。
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他们要做的是查漏补缺，尽量避免出现失误和损失。
况且策反日本人没那么容易，日本人洗脑很厉害，武士道欺骗了不少人，处座想法是好的，但做起来很难。
不过能策反，就有可能避免国人的损失。
许青云不会反对，说了那么多便是支持这个决定。
“好，你写好后，直接来送给我。”
处座一口答应，许占杰和许青云很快离开，他还在回味刚才许青云的话。
这些细节用上的话，他们策反工作确实更加安全，能得到更多收获。
至于策反谁，怎么策反，派谁去。
这些他不仅不会告诉许青云，连许占杰都不会知道。
这是他亲自布置，未来想取得大成绩的地方。
不仅日本人那边要做，红党那边同样会做。
他非常清楚，老头子最在意的是哪里。
“青云，回去就好好写，尽早给处座汇报过去。”
离开办公室，许占杰立刻叮嘱道，处座的事最重要，许青云手中的案子都没这件事要紧。
“我明白，老师放心，我晚上加班也会写出来。”
许青云点头，在处座面前他称呼科长，没人的时候则是叫老师。
称呼问题不能乱。
“好，你办事，我放心。”
许占杰满意点头，许青云是最不让他操心的一个人，平时还经常给他点惊喜。
上海，许二喜，马祥顺，许富忠一起来到码头。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招聘来的保镖以及美国人，军事情报处的两人也会和许富忠一起上船。
第一次去进货，他们都很小心。
许富忠带的钱很多，足足五万美元，为了保证资金安全，他们使用的是银行汇票，菲律宾本就是美国人地盘，那边有花旗银行，带着汇票能在银行取钱。
“富忠哥，一定要注意，到那边后马上想办法给我们发电报。”
许二喜轻声叮嘱，上海这边连商铺都找好了，正在装修，就等着许富忠进货回来后开卖。
他们是批发零售一起做。
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巡捕房，都已经被他们买通。
商会那边同样打了招呼。
货一到，生意马上就能开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二喜放心，我一定会注意。”
五万美元，十几万大洋，确实不是小数，他很谨慎，他本来就是许家的人，这次更不能有任何差池。
他在，钱在，他不在，钱也要在。
“快上船吧，一会船就开了。”
马祥顺说了声，许富忠离开后，他会留下继续做着准备，上海以后将会是他们的大本营。
他和许富忠，以后是一内一外。
许富忠负责跑腿，主要是进货，他则留在上海负责销售。
两人职务都很重要，许富忠要带着大量钱财到处跑，他则是守好家里，赚到更多的钱。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便把自己写好的东西送到了处座那里。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后世鼎鼎大名的戴老板，也是第一次单独来见。
“写的非常好，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处座当着许青云的面看了一遍，随即说道。
“是，处座，卑职告退。”
许青云低头离开，处座又把他写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
里面内容不少，非常详细，许青云昨天熬夜加班写出来的。
这年头没有电脑，全靠手写。
而且繁体字笔画更多。
“青云，你回来了。”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便看到苗风正在里面等他，苗风刚才就来了，从郑继明那得知许青云去见了处座。
“苗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许青云过来做下，主动问，苗风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你是对的，辛韶武很可能没有问题，我对他进行了全方面仔细排查，他没有和日本人接触过，家人也没有，他老婆生意干净，没和日本人有瓜葛。”
“他们家的人我都做了调查，一切正常。”
“平时辛韶武从不关注其他事情，到点下班回家，就是喜欢喝点酒，他酒后也不乱说话，没有泄露过秘密。”
苗风把辛韶武当做重点，调查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发现，辛韶武不是内奸。
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
好在他没有贸然抓人，否则真正内奸逃掉，他肯定要被处分。
“您打算怎么做？”
“按照你说的，我想找秘密谈话，问清楚情况，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找他？”
这次案子，让苗风看到了许青云的能力，以及更难得的品质，谨慎。
谨慎非常重要，特别是情报工作，绝对不能急躁。
急躁的话，很可能什么都做不成。
“好，我们晚上一起去他家。”
许青云没有拒绝，他同样希望早点抓到内奸，只是案子苗风在负责，他不方便去问。
“就这么说定了，我找人安排下，今天不能让他喝酒。”
苗风起身，辛韶武是个酒鬼没错，但他喝酒不挑剔，而且酒后从不乱做什么，喝的差不多就会回家。
他家里有佣人，每次喝多佣人就会开车带他回去。
他老婆的生意不错，买得起小轿车。
对酒辛韶武也不挑剔，好点的酒能喝，差点的也行，但他不喜欢度数太高的白酒，最爱黄酒。
他不挑酒，想拿好酒勾引他上钩也不行。
苗风就是越查，他身上嫌疑越小，最终将他彻底排除。
“组长，找到人了。”
苗风离开不久，燕鸣便打来电话，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找到了哪个？”
许青云手上有三个案子，都在找人。
一个没有发现的观察员，一个观察员周边寻找日谍，还有就是策反姚昌的日谍。
“来刺杀您的那个，我们通过照片找到了人，他刚租房子不久，没有工作，平时非常神秘，我带姚昌过来辨认，就是他。”
燕鸣兴奋说道，所有调查的人之中，他最重视便是这个。
他亲自带人排查。
日谍是来刺杀组长，不找出他们，相当于组长将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我马上过去。”
燕鸣做了详细调查，主要是此人身上疑点太多。
首先他和画像上几乎一模一样，其次他到的时间很巧，正是上次组长遇刺后不久。
第三他没有工作，不是来投靠亲戚，又整天神神秘秘外出，基本可以锁定他的身份。
燕鸣干脆把姚昌带回来认人，最终姚昌确定，这就是给他金条，策反他的人。
此时姚昌极度后悔。
之前虽然日子过的苦了点，但至少还能吃上饭，他在军事情报处工作，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们。
他为钱犯了事，肯定是活不了。
处座对内奸向来严厉。
他一死，老婆孩子日子会更难熬，特别是那些债主，肯定要上门。
燕鸣找到他，他愿意戴罪立功，不求自己活，只求能帮下他的老婆孩子，先把他们送走。
没了自己，他们肯定在南京活不下去，不走的话，迟早被债主逼死。
至于去哪，他已经无能为力，让娘俩自己选择。
燕鸣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组长，这边有他的脚印。”
看到许青云过来，燕鸣一路小跑，带着许青云去看脚印。
看脚印是最后确定。
“没错，是他。”
看到脚印，许青云露出笑容，策反姚昌的日谍已经被他们找到。
既然找到，他就不可能逃掉。
“我就知道，组长，要不要抓人？”
燕鸣兴奋的握了握拳，抓到这些日谍，组长的安全便能有一段时间保证。
虽说日谍以后有可能还会派人来，但不管他们派来多少，全抓了就是。
他倒要看看，日本人能派出多少特工过来送死，给他们增加功劳。
加更，今天更新完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发现电台
“先不抓，盯住。”
许青云摇头，这里只住一个人，他们来行刺肯定不止一人。
虽说大部分日谍嘴巴都能撬开，但也有例外，许青云所抓的人之中，有两人至今没有屈服。
如果他为了保护同伴，死活不招，其他人一旦发现他出事，会立刻转移地点。
日谍既然露了头，不用那么着急，通过他找出其他人再进行抓人，到时候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是。”
燕鸣应道，现在不抓，迟早也要抓，先盯住人也行。
胜山确实被燕鸣找到，他住的地方距离军事情报处不是太远。
大概一千五百多米的距离。
走路不过十几分钟，开车的话更快。
燕鸣拿到照片后，便以军事情报处为中心，让人带着照片询问周围的地痞和小巡警，再找一些整天坐在街头聊天的老头。
这些人见过的人最多，除非是永远不出门，否则肯定被人看到过。
今天燕鸣便收到好消息，有人见过画像上的人，知道他住哪。
燕鸣确定人后，爽快给了他们赏金。
这种事以后不止一次要做，再说这点钱赏金根本算不了什么，燕鸣不至于欺骗他们。
找到一个像的人，不过一块大洋而已。
这次燕鸣运气非常好，核实过程中发现他很多问题，燕鸣拍下足迹照片，但照片清洗要时间，干脆把姚昌提出来认人。
果然是他。
“我先回去，你们好好盯住。”
确定身份后，许青云没有留在这边，有燕鸣看着就行。
“怎么不在家多休息？”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便看到左金方正在那等他，上次受伤后，左金方一直在家休养，医生让他至少养一个月。
现在才过去半个多月，他就跑来了。
“组长，我在家太无聊了，没事干，不如让我回来，虽然我现在不好行动，但在组里帮您做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左金方起身，特意走了两圈让许青云看，他现在行动已经正常。
说是正常，其实是他装的，动作大点伤口还是会疼。
毕竟中了两枪。
“可以，但不能出门，留下来帮我接收一些消息。”
许青云同意了，这个时代消遣的东西太少，左金方又是一个人，天天在家躺着确实受不了。
他想回来，让他留在办公室内，外勤肯定没他的份。
“谢谢组长。”
左金方大喜，终于能回来了，哪怕在办公室打个杂，也比天天一个人在家强。
之前他的下属还经常去看看他，这段时间许青云手上案子多，很多人没时间，只能匆匆过去后就离开，左金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
最终他受不了这种无聊，跑了回来，组长没赶他回去让他很意外，同时也很高兴。
“老师，黄包车公司的车都到位了。”
许青云来见许占杰，许占杰对黄包车公司很用心，黄包车公司肯定能赚钱，哪怕他们要还车钱，一样有得赚。
以后黄包车公司的钱，相当于他们情报科小金库。
更何况两年后还清车钱，再赚的可全是属于他们情报科。
他们牌照是一千辆，到时候完全可以再上一批车。
真有一千辆车，到时候这个小金库就能给他提供不少额外收入。
“好，我们过去。”
许占杰起身，准备亲自去黄包车公司看看，事关他以后的钱袋子，许占杰对这个小公司非常重视。
黄包车公司的地址没变，依然是原来的位置，日本人不知道廖文廷出事，黄包车公司开着，能帮廖文廷做层掩饰。
经理三十五岁，个子不高，看起来很是精明。
会计是燕鸣另外找的人，经理是南方人，会计则是北方人，避免他们串通起来欺骗。
不过燕鸣威胁过他们，黄包车公司的东家不是个人，而是军事情报部门。
他们若敢欺瞒，一旦被查出，谁也救不了他们，必然处死。
“许老板。”
看到他们两人进来，经理急忙起身，许青云来过，经理认得他。
燕鸣在经理眼里已很是厉害，结果燕鸣以这个年轻人马首是瞻，他马上明白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做主之人。
“这是我们许科长。”
许青云先介绍许占杰，经理心里一惊，他知道燕鸣是队长，许青云是组长，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个更大的官。
“好好干。”
许占杰微笑点头，去后面看新到的车。
崭新的黄包车，非常漂亮，越是新车租价就越高，车夫通常也更喜欢新车。
原因很简单，客人喜欢坐新车。
不仅现在，未来也是，新车总比别人生意好点，三百辆全是新车，之前那三十多辆旧车已被便宜淘汰出去，卖的钱用做运营经费。
“很好，车夫找好了吗？”
许占杰看了几辆车，不断点头，他平时很少坐黄包车，主要他有车，还有司机，天天接送，没必要坐这类车。
但他知道黄包车的生意有多大。
大街小巷，跑的都是这种车。
“找好了，咱们都是新车，来了八百多名车夫，根本用不完，我从里面挑最好的给他们。”
经理快速回道，燕鸣给他开的薪水不低，他很珍惜这份工作。
“那就好，早点开始运营。”
许占杰点头，参观完车后又见了几个等待的车夫，鼓励了他们几句。
车夫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认为他们是老板。
除了经理和会计，没人知道这是属于军事情报处的车行。
经理负责全面，会计则每月要到军事情报处报账，所以只有他们两个知情。
至于眼线作用，以后燕鸣会来交代他们，平时哪些事情需要多注意。
和之前不同，他们能跑的范围很大。
而且不用交保护费。
谁敢不长眼，燕鸣就能把人收拾了。
许占杰没在公司太久，很快返回。
“青云，公司做的不错，让他们多用点心，若是赚的多，可以给他们点奖励，等把车钱还清，到时候我给你们多点分红。”
车行还没开始运行，许占杰便想以后。
车钱还清需要两年，两年后他们公司也运行不了多少时间，需要提前将车全部卖掉。
否则只会白白便宜日本人。
“多谢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好。”
许青云低头道谢，他知道这些，许占杰不清楚，他对未来抱有更好想法属于人之常情。
不管是谁，不管做任何事，开始之前想象总是非常美好。
比如开饭店的，想着每天客人不断，翻桌无数。
开工厂的，希望订单不断，价格很高等等。
燕鸣已经布置好监视点，正在对胜山进行监视。
胜山在这里用的假名字。
下午的时候，胜山收拾好东西出门。
姚昌被抓，他之前所有努力全部作废，还赔了他一根金条。
烂泥扶不上墙，姚昌能把照片送出来再被抓也行啊，他现在又要重新寻找策反对象，想办法拿到许青云照片。
想到这点胜山就有点头疼。
上次行动失败，让对方警惕心很高，若是课长一开始就把他派来就好了，至少他不会鲁莽，说不定已经完成任务返回。
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
胜山今天出门，是去找自己同伴，一起商量如何对新目标下手。
课长又给了他几个目标。
针对这些目标下手，尽早策反，这次让他们小心点，没有机会不要出手，必须先拿到照片。
此时他已经知道许青云每次出门，车牌都会做出更换。
利用车找人并不容易。
“你们跟上他，看他去哪，做什么，我去他家里看看。”
燕鸣注意到胜山离开，马上安排手下跟上，他自己则要亲自潜入日谍家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的话，就安装窃听器。
这活燕鸣没有交给别人，他知道日谍狡猾，家里肯定会做出反侦察布置，一些纸片，一片灰，甚至一根头发都要注意。
任何一样不起眼的东西没注意到，被改变了位置，日谍回来便会知道有人进过家里。
从而警惕或者逃跑。
来到门口，燕鸣小心观察了一圈。
这里开始便要注意，至于路上没多大关系，胡同内不止他一户人家，有人过来很正常。
很快燕鸣便在门缝里发现了根细线。
他小心拨动大门，尽量不动这根细线，让旁边会开锁的队员，把锁打开。
他们队员也是卧虎藏龙，有会口技的，有会化妆的，还有会开锁的人。
进到里面，燕鸣更加小心，又找到了两处反侦察布置。
小心避开所有，燕鸣对整个房子进行搜查。
他的人正跟踪日谍，如果日谍返回，会有人来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再撤离。
“电台。”
厨房灶台下，燕鸣有了大收获，没想到他们盯住的人拥有电台，电台被他放在了灶台下面，非常隐蔽。
这是一部小功率电台，但足以和上海进行联络。
除了电台，还有密码本。
燕鸣拿出相机，对着密码本不断拍照，整部密码本全被他拍了下来。
“先回去。”
将所有东西恢复原样，燕鸣带人离开，每一处地方，甚至每一个印子，燕鸣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完全恢复原样。
有了密码本，日谍再联络的话，他们所有内容燕鸣都能知道。
若是燕鸣愿意，甚至能给他们发报，向他们问好。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了如指掌
下午下班，许青云坐上了苗风的车。
他们一起去秘密见辛韶武，从他口中问出情况。
辛韶武今天接到了家里电话，家里有事，他没时间去喝酒，先回家。
“我们走。”
苗风对司机吩咐道，许青云的两辆车一前一后，那辆跟在最后的车依然在后面。
不同的是上面有了四个人。
上次他们立下大功，发现了刚被策反的姚昌，这个布置很不错，许占杰又给许青云调了个人，保证他们在后面能够看的更清楚。
只要能找到日谍，派再多人许占杰也愿意。
“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中的辛韶武无比惊愕，家里人就没打过电话，是谁做恶作剧，故意骗他回家。
“既然回来了，今天在家吃饭吧。”
辛韶武老婆柔声说道，自家男人各方面都好，有背景，长的不错，也不花心，就一点不太好，喜欢在外面下馆子。
“好，给我拿瓶酒。”
到家了，辛韶武没必要再出去，哪怕在家吃饭，他同样要喝酒。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佣人去开的门，还没回来，几个人就走了进来，佣人想拦都拦不住。
“苗科长，许组长。”
看到前面的两人，辛韶武猛的一怔，随即起身，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的跳动。
情报科副科长和组长怎么到了他的家里？
在他们情报部门，任何人被情报科盯住都不是好事，辛韶武仔细回忆，他似乎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他可不是没有背景的软柿子，谁要想对他栽赃陷害，要考虑下他的家庭。
“辛韶武，我们来有点事要问你，去你书房吧。”
苗风轻声说道，他带来的人则控制住辛韶武家人，不让他们随便乱动。
“好，您请。”
辛韶武不清楚怎么回事，不是抓人就行，把两人带进书房，忐忑坐在一旁。
“我问你，伱有没有向总务科打听过许青云衣服情况。”
苗风开门见山，若不是这点，他不会叮嘱辛韶武，并且调查那么久。
结果发现，辛韶武没问题，别提多郁闷。
“许组长的衣服？”
辛韶武更为惊讶，满脸迷糊，过了会他瞪大眼睛，好像他真这么问过。
“苗科长，我问过，许组长年轻有为，他喜欢穿正装，而且穿起来很帅气，我最喜欢这种衣服样式，就问问自己能不能穿。”
他不是说谎，除了喝酒，他平时对穿衣最在意。
家中衣柜有不少衣服，包括许青云同款。
只是他比许青云胖点，没有许青云穿起来那么好看，最终作罢。
“就因为这点去问的？”
苗风眉头紧皱，辛韶武急忙起身，带着他们进入衣帽间，辛韶武家庭条件好，有专门存放衣物的房间。
“您看，我真买过，就是穿上没有许组长那种效果。”
辛韶武让他们看自己的同款衣服，不仅样式和许青云平时所穿的一样，连颜色都相同。
苗风眉头紧皱，十分失望。
没想到辛韶武是因为这个问许青云衣服情况，他这一问不要紧，耽误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辛队长，你是见我穿过，还是有人给你提起过？”
许青云主动问道，辛韶武是电讯科一名队长，苗风直呼其名，许青云却带上了他的职务。
“我见过。”
辛韶武立刻说道，他确实见过，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那么出名，没人不好奇。
他们电讯科距离情报科很近，想看到许青云不难。
但都是远远看到人。
所以他知道许青云穿什么衣服，非常好看。
“好像也有人给我提过。”
辛韶武又疑惑说了句，苗风立刻提起精神：“谁和你提过？”
“苗科长，您让我想想。”
辛韶武此时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看来是自己多嘴问许青云衣服的事，被情报科知道。
很有可能他们调查过自己。
还好他从没有做过什么，所以情报科的人上门来问，只是他们怎么不在处里询问，要到家里来？
“有次喝酒，有人提起过。”
辛韶武渐渐回忆起了过去，他虽然天天喝酒，但喝的是黄酒，不至于喝醉完全断片。
许青云衣服他很喜欢，印象深刻。
“是谁？”
苗风再次问道，对辛韶武提起衣服的这个人很关键。
“我们科里的谢胜南，没错，就是他。”
辛韶武想起是谁说过的话，马上回道。
“是他主动提起，还是你先提？。”许青云再问。
“好像是我们聊起了你，他主动提起你的衣服。”
辛韶武回忆了下，慢慢说道，许青云抓了那么多日谍，早已被处里所有人关注，吃饭的时候聊起他属于正常。
不止他们，情报科，行动科，甚至总务科，督查科等等，谁没聊过许青云？
“他知道你喜欢衣服吗？”许青云再问。
“知道，我们在一个组，我的很多事他们都清楚。”辛韶武快速回道。
“多谢辛队长，今天我们找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咱们保密条例您是知道的。”
“是，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去说。”
辛韶武急忙点头，许青云和苗风则返回，辛韶武被控制住的家人也都被释放，刚才可是把他们吓坏了。
“当家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辛韶武老婆还有着后怕，刚才她想打电话，根本不行，两个人看着她，就差把她绑起来了。
“没事，吃饭吧。”
辛韶武摇头叹道，情报部门工作的危险他现在有了更深体会，仅仅是随意问了一句话，就被上门调查。
以后他绝不再有任何多嘴，特别是关于情报科的事。
许青云被人刺杀过，又有内奸偷拍他照片，很明显日本人正在针对他，不管谁问过许青云的事，恐怕都会被查。
这点他能理解。
辛韶武晚上只吃了东西，没有喝酒。
他没了喝酒的心情。
“苗科长，您先查查谢胜南，他在电讯科，肯定了解辛韶武，我怀疑他是故意引导辛韶武，辛韶武若是想知道我穿的衣服大小款式，除了找我问外，就只能问总务科。”
回去的路上，许青云主动说道，苗风则不断点头。
查谢胜南容易，他是处里的人，有他档案，详细情况则需要进行核实。
“好，我回去立刻开始查。”
苗风应道，谢胜南确实有嫌疑，他故意引导辛韶武去问许青云衣服做什么？
不过这次他没有先入为主，避免再出现辛韶武这样的事。
“组长，您回来了。”
许青云家中，燕鸣正等着，他来汇报今天工作进展。
“又找到了一个，还拿到了他们密码本，不错。”
听他说完，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干的很棒，胜山去和同伴接头被发现，此时两人都已经被盯住。
燕鸣还神不知，鬼不觉拍下了他的密码本。
相当于这名日谍之后所有联系，燕鸣都能了如指掌。
“组长，我估计他们两个不是行动人员，肯定还有人藏着，但只要盯住他们俩，一定能抓到所有日谍。”
燕鸣笑呵呵说道，今天收获不小，他很满意。
“好好盯着，不要急着收网，看看他们会不会在联络中透露出重要情报。”
许青云回道，日谍不知道自己密码本泄露，他联系上线的时候不会注意，很有可能主动透露重要情报。
还有他的上线，极大可能是上海特高课。
上海方面同样不知道密码泄露，他们联系的话，能泄露出的线索更多。
“是。”
燕鸣高兴返回，许青云则早早入睡。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已经核实清楚了日本人身份，的确是日本特工，属于上海特高课。
小关德男之前是文职，上海特高课位于日租界内，和天津一样，他们是半公开的情报部门。
党务调查处上海站随便花点钱，便问出了结果。
小关早已不在，离开上海的时间和军事情报处调查相符。
谭祥林虽然没去军事情报处见过人，但能确定，军事情报处抓的就是小关。
他们不敢在这方面做欺骗。
结案报告可是先给的老头子，如果人是假的，相当于欺君。
姓戴的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为有老头子的支持。
他若敢这么做，很快就会失去老头子信任。
如果小关是真的，那么石庆彬确实被日本人策反。
想到这里谭祥林便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石庆彬，竟然投靠日本人，做汉奸。
幸好他被军事情报处抓走，否则很可能将他害了。
石庆彬的事可以放在一旁，他落入军事情报处手里，下场好不了。
关键是处座让他自查。
不仅查情报科，其他所有科室全部要查。
谭祥林有点头疼，这可是极其得罪人的活，不管是谁，都不愿意被查。
但不查不行，这是委座亲自下达的任务，他们必须照做。
查，秘查，二组刚刚有过动荡，被他处决了几名石庆彬心腹，这次内查不动用他们，只让一组和三组的人来。
两个组够了。
他们先查石庆彬的二组，心腹是被处决，但谁能保证，石庆彬没有拉不是心腹的人下水？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全村遭灾
等把二组查完，他们若是没有问题，再让他们来暗查一组和三组。
一组和三组的人则去查行动科，总务科等部门做调查。
不仅和日本人有关要查，任何和红党有关联的也要查，不管日本人还是红党，绝不能让他们在自己内部安插眼线。
谭祥林很快做好布置。
第二天上午十点，胜山拿出电台。
这是他和上海约定的时间，他选择上午而不是晚上，主要是白天电台使用频率高，更容易隐藏。
胜山不停敲击，电文在空中迅速传播。
燕鸣这边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他发出的信号，马上用密码本进行翻译。
看到内容，燕鸣笑了。
胜山告诉上海方面，他已经选择好了新的策反目标，不是安保科，而是在培训科。
培训科不大，军事情报处冷水衙门，主要负责培训新人。
里面人数不多。
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存在感不强，更容易策反。
他选择的目标叫麻仲春，一名普通职员，在培训科存在感很低。
麻仲春是南京本地人，家里人口众多，日子过的很紧吧。
他被选中的原因很简单，别看日子过的不怎么样，麻仲春却好赌。
虽然赌的不大，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为此欠下不少赌债。
有弱点便容易被针对。
胜山准备通过赌场对齐下手，让他拿自己的钱，拿了钱，他就摆脱不掉自己。
最后再告诉他自己身份，让他为帝国做事。
胜山虽然选择了麻仲春，但他担心麻仲春无法胜任这次任务。
姚昌被抓，军事情报处如今管理更严。
安保科科长刚被撤职查办，处座让督查科介入，正在查安保科科长所有违纪之事，这次估计要倒霉。
事实上他犯的那些事，在平常不算什么。
可惜他倒霉，手下被日本人策反，让处座对自己安全产生担忧，这次若没人保他，必死。
他的生死和胜山无关，胜山汇报中提出一点，除了麻仲春外，他还想尝试对总务科一人下手。
只是此人弱点没那么重，成功把握不高。
但他在总务科，能接触的情报更多，并且有机会见到许青云。
最少也能拍下许青云的车。
“让他们去做，看看麻仲春他们会不会上当。”
许青云对前来汇报的燕鸣说道，燕鸣离开后，许青云则拿起这两人的资料来看。
他们能被日谍盯住，说明日谍了解他们情况。
内部泄密可能性最高。
是谁知道两人详细情况？
再加上一人，之前的姚昌。
难道内奸在人事科，人事科对他们情况最为了解，想了下，许青云再次摇头。
人事科是了解所有人情况，但只了解表面，家里的很多情况不清楚，倒是督查科有可能。
还有苗风正在调查的谢胜南，如果他知道这几人情况，那他的嫌疑会再次增大。
苗风这边调查很快。
谢胜南是山东人，全家在天津法租界生活，苗风直接让吴邵书来核实他家里情况。
谢胜南进军事情报处，是因为电讯科副科长曹定成。
曹定成是专业电讯人才，谢胜南之前做过他的学生，天赋不错，军事情报处成立后不久，电讯科选拔精英，曹定成便把谢胜南带了进来。
这些年来，谢胜南在军事情报处的表现中规中矩，没有过任何异常。
但苗风很快查出异常。
谢胜南有老婆，但一直在天津，没有带到南京这边。
而且他没有孩子。
谢胜南也从没提过把老婆接过来。
接到许青云传信，苗风立刻让人去查，结果发现，谢胜南人缘很好，几乎各个科室都有他认识的人。
包括培训科。
虽然他认识的不是麻仲春，但通过认识的人，可以了解到麻仲春情况。
总务科更不用说。
姚昌也是一样，谢胜南和安保科一位队长关系不错，那位队长是姚昌的债主之一。
谢胜南嫌疑增大。
苗风精神提了起来，再次给天津站发报，让他们核实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绝不能惊动谢胜南家人。
他特意给杨文旭发电，杨文旭出自他们情报科，之前也是他的手下。
这次调查很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城东，许青石起身。
中午下班后，他一般是回家吃饭，不吃食堂。
许二喜已从上海返回。
“大少爷，饭做好了，您先吃点吧。”
许二喜去做的饭，虽然手艺一般，但至少能吃，许青石没有多说什么，吃过饭后，直接起身。
“我们出去走走。”
带上许二喜，他们开车来到陆汉平牺牲的地方。
先生就是在这里被枪击。
那天先生来做什么？
许青石对陆汉平非常了解，若不是有事，他很少会出门，先生知道自己暴露过，敌人有他照片，平时非常小心。
他住的地方不是这一块，虽然陆汉平住哪他不知道，但肯定会在城东。
先生说过，要在城东租房，方便他们以后联络。
先生到这边来，肯定有他用意。
联想到二喜所说的话，许青石大概能猜到，先生很可能是来接头，他联系上了组织。
重新和组织恢复联系，是先生最大心愿。
许青石很高兴先生能够如愿，很可惜，就在他完成心愿的时候，被敌人发现，最终被害。
先生死了，他要继承先生遗愿，和组织建立联系。
为此不管多难他都不怕。
可惜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先生至少之前是在组织内，他有联系组织的办法，他都没有真正加入组织，根本不可能找到组织的同志。
红党现在很艰难，各地也是一样。
他们隐藏在暗中，绝不会对任何人泄露自己身份。
他想联系组织，还得从自己本职工作中想办法。
“我们回去吧。”
许青石没有下车，直接让许二喜开车返回警局，他在这里不可能找到人。
“二喜，去叫窦迎春过来。”
到了上班时间，许青石对许二喜吩咐道，他们分局有六名警长和六名副警长，窦迎春是其中一名副警长。
原来的副局长倒台后，他的人被许青石接收，但这些人不属于他的心腹。
许青石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
有几人顺势投靠了局长，包括其中一名警长。
原本副局长手下有两名警长，走了一个，如今许青石手下相当于只有许二喜一个警长。
“是。”
许二喜离开，窦迎春很快来到许青石办公室。
“局长，您找我？”
许青石来了后，窦迎春同样想投靠局长，可惜他的上司比他快了一步，并且窦迎春属于之前副局长的铁杆，警长在局长那边说了坏话，让窦迎春没能投靠成功。
无奈之下，窦迎春便投靠在许青石门下。
否则用不了多久他这个副警长便保不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别说他们警察局。
不少人都盯着他的位置，想要取代他。
后世那部著名电视剧中，李队长很不解，有人损人不利己的整他。
那位吴站长向他解释清楚了原因：盖过你，取代我，这就是他的动机。
只要窦迎春露出颓势，想要他位置的人一抓一大把，谁不想升官？
有权才能有钱。
这点在警察局更为凸显。
“上次局长说让你去东二街，我没答应。”
许青石淡淡说道，东二街属于他们分局地盘，但却是贫民窟，那里根本没多少油水。
窦迎春被吓了一跳，急忙点头哈腰：“多谢局长，您就是我的恩人。”
“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是谁想让伱去东二街。”
许青石轻声说道，窦迎春立刻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胡耀东那个狗东西，墙头草一个，肯定是他。”
胡耀东是窦迎春上司，他的警长。
“你知道就行，我能保你一次，保不了你一辈子，该怎么做，你非常清楚。”
许青石点头，他想要联系上组织，需要更多的权力，来到城东他本身就有争权的目的在，现在他要行动起来。
窦迎春是投靠他的人，并不可靠。
他也没想过真把窦迎春当成心腹，但挑起他们内斗绝没任何问题。
窦迎春要是能拿下胡耀东，许青石会保他来做警长，这样六个警长，他手中就有了两个。
副局长掌握两个警长才是正常，一个太少了。
掌握三个的，属于强势副局长。
若是掌握四个，同时掌握警察局其他重要部门，比如人事科，后勤科等等，那相当于架空了局长，用不了多久便能转正。
许青石现在没想那么远，先把第一步走出去。
“我明白，可是有局长在，我们恐怕搞不下他。”
窦迎春面露难色，他听出了许青石话中的意思，可他不认为自己是胡耀东对手。
“你不用担心局长那边，一切有我，记住一点，我手下不要废物，你当不了警长，以后我不会再保你，该去哪去哪。”
许青石轻轻摇头，这是对窦迎春的要求，也是威胁。
同时是事实。
只要他做不好，下次肯定会被打发到偏远地方，之后慢慢被胡耀东收拾。
“局长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窦迎春吓了一跳，急忙保证，他可不想被边缘化，如果许青石不为他撑腰，胡耀东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去吧。”
许青石摆摆手，窦迎春投靠了他，明面上属于他的人，接下来他还要继续物色可靠的人手。
手下不能只有许二喜。
警察局内他要培养自己势力，势力越强，他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红党情报，争取找到组织。
军事情报处，苗风查出谢胜南有知道很多人秘密的可能，立刻将其监视。
天津站的核查很快发来。
谢胜南的家人在租界内经营一家鞋店，生意还不错，和他档案上能够对的上，但他们全家都不是天津人，而是山东那边。
天津站已经帮他们核实过，接下来是山东老家。
“侯以功，你派几个人，亲自去山东核实谢胜南老家情况。”
苗风叫来一组组长，这次核实他没让济南站帮忙，谢胜南老家在鲁南，距离南京不算太远，干脆自己派人去。
“是，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侯以功应道，他是协助苗风查案的人，知道所有进展。
“去吧，一定要小心。”
苗风点头，他这边调查谢胜南的时候，燕鸣那边同样有收获。
两名日谍，一起去了麻仲春经常去的小赌场。
麻仲春果然去了。
燕鸣没有任何提醒，麻仲春若是抵挡不住诱惑，投靠日本人，没人救的了他。
好赌是他的毛病，被人找到机会下套，属于他咎由自取。
根据他们电报内容，燕鸣已经知道，他们还有十二名行动人员。
一次来了十二个人，看来他们真是下了狠，不把组长除掉誓不罢休。
燕鸣无法确定两名日谍是否知道十二名行动人员藏在了哪，干脆继续等待。
同时针对最近来到南京城，特别是人多的群体进行调查。
这些人是行动人员，他们不会去工作，避免需要行动的时候无法集合。
他们大概率是藏在什么地方，等待消息。
跟着许青云办了那么多案子，燕鸣现在很有耐心，他等的起。
麻仲春今天手气不错，开始赢了点。
可惜很快他便输光。
胜山主动借给他钱，麻仲春没有多想，拿着钱接着赌，结果可想而知，最终全输了。
胜山没问麻仲春要债，只让他签下借条。
最后还给了他一块大洋，让他回家能够交代。
麻仲春欠了不少赌债，这次加几块大洋根本不在意，只要一次手气好，便能全部赢回来。
连续三天，麻仲春都在输钱。
不知不觉，他已经欠下胜山上百块大洋，不是小数了。
“全村遭了灾，没有活口？”
苗风突然站起身，侯以功派去山东打听情况的人传回消息，谢胜南老家两年前遭遇土匪，一个村子的人全部被杀。
哪里的土匪那么凶残，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土匪是会杀人，但一般不会赶尽杀绝，除非招惹了他们，否则杀的人太多，很容易引来民怨，招来军队对他们围剿。
况且土匪很多都是本地人，不是丧心病狂的那种，很少有人这么做。
第三章，加更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个女生
谢胜南身上嫌疑再次加大。
全村遭灾，又在他加入军事情报处之后所发生，事情充满了诡异。
现在他们不是后世军统，即使是，也没办法去侦察几年前的案子，去抓这伙土匪。
很快苗风就想到了办法。
“马上去问问，谢胜南有没有报备过这件事，另外让他们去找谢胜南之前的同学，亲戚等等，问清楚谢胜南情况。”
一个村子的人没了，总不能所有见过谢胜南的人都没了。
苗风本能怀疑谢胜南身份，想到这里他被吓了一跳。
难不成谢胜南不是中国人，而是日谍假冒？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要对整个村子的人灭口？
“是。”
“等等。”
苗风喊住侯以功，再次吩咐道：“安排人送谢胜南照片过去，坐火车去，到地方安排汽车送他们，一定要快。”
“我马上去安排。”
侯以功离开后，苗风坐不住了，过了会，没等回复，他干脆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村子人都没了？”
许青云愣了下，这年头确实兵荒马乱，整村没有的事确实有，不过还没到后面日本全面侵略的时候，整村人被屠杀的例子并不多。
杀的人太多，天怒人怨。
“我已经让人带着照片去做调查，我怀疑谢胜南身份有问题。”
苗风说出自己想法，许青云则微微点头：“苗科长，您的考虑是对的，至于他有没有报备不重要，我猜测他应该报备过，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强对他的监视，绝不能让他离开您的视线。”
“英雄所见略同。”
苗风微笑颔首，他和许青云想法一样，此时谢胜南身上嫌疑增大，确实不能让他离开视线。
之前的监视是远距离，布置的人手也不多。
这会他要加强人手，时刻监视谢胜南，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不能全用咱情报科的人，苗科长，我在杭州那边的人手什么时候能分配？”
许青云再次说道，谢胜南是军事情报处老人，平时在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对情报科的人熟悉。
如果他真是日谍伪装，平日便会多留意军事情报处内部情况。
侯以功的人，他全都见过。
只要见过，哪怕远距离监视，被谢胜南发现的可能性也会增大，更何况这次还要近距离。
“应该快了。”
时间来到了六月初，那边确实快毕业进行分配。
“能不能让他们提前来？”
快毕业了，现在都是在考核以及一些实习训练，眼下有重要案子，没办法让他们继续实习。
只能拿真实案子来当做他们实习。
“可以。”
苗风一口答应，本就是内定的人，让他们提前来没什么。
这些人可是许占杰亲自去杭州挑选，全是精英。
“那就让他们先过来，案子重要，在他们来之前，我请警察局的人过来帮忙，近距离监视，他们虽然不是特工，但跟着我办过好几个案子，有经验。”
许青云快速说道，谢胜南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如果他是日谍冒充，对他的监视必须慎重。
这次可不是宁丢务醒，一旦对方有察觉迹象，马上就要抓人。
宁醒勿丢，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手段。
“好，按你说的办。”
苗风很能听劝，马上同意，别看许青云是他下属，但许青云提议确实妥当，他会照做。
之前就是，哪怕他对辛韶武非常怀疑，最终还是听从许青云建议，对辛韶武进行详细调查，最终发现他不是内奸。
侯以功回到苗风办公室，得知苗风去了许青云那，马上跑了过来。
许青云这个新组长，比他们这些老组长更受宠。
侯以功有点羡慕，但不是嫉妒。
嫉妒不起来。
如果许青云功劳小一点，仅那么一两次，他能说对方运气好，认了个好老师，可许青云是连连立功，来到南京抓的日谍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汉奸更多。
连他们都跟着沾光，欠下情报四组不少人情。
这次他虽然没有跟着办案，但向杰生正跟着许青云查案，未来说不定还有他们的机会。
哪怕是他现在办的内奸案，那也是因为许青云的发现，确定总部有内奸，才开始查办。
反正情报科现在所有案子都和许青云有关。
“苗科长，许组长。”
郑继明进来通报后，将侯以功带了进去。
“侯组长，请坐。”
苗风没动，许青云则起身，侯以功在一旁坐下，立刻说道：“刚刚去问过，谢胜南在督查科报备过，还哭诉着请求军事情报处为他乡亲报仇，说若不是家人在天津做生意人，恐怕也要惨遭毒手。”
谢胜南的确有报备，许青云不意外。
哪怕他不是情报人员，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样要说，这是情报部门，管的严一些。
他不说可以，一旦被查出，很可能会有麻烦。
至于情报人员，特别是他们情报科，娶妻生子，父母做什么，都要上报。
情报人员想要成家，必须经过审核。
这是现在，到抗战军统时期，一般的情报人员想结婚，只能在内部选择，不允许他们和外界的人在一起。
内部没有，就只能等着。
“人派出去了吗？”
苗风主动问道，侯以功立刻点头：“出发了，等他们查到之后，会找电台向我们发报。”
“好，等他们消息，另外刚才青云说了，先让警察局的人过来帮忙，这些人有办案经验，谢胜南没见过他们，可以安排的近一点。”
苗风轻轻点头，侯以功无奈，只能答应。
他的人谢胜南确实都见过，无法近距离监视，这是没办法的事。
别说他的人，就是情报四组进来的那些人，有可能都被谢胜南见过，如果他是日谍，肯定会特别关注情报科所有人情况。
至于杭州那边学院的事，苗风没提。
让他们来需要办手续，这些需要许占杰去做。
提前毕业，分配过来，许占杰同样要向处座汇报。
没多久，许占杰便从处座办公室出来，苗风离开后，许青云便去找了他，说明情况，眼下需要杭州的人。
许占杰二话不说，便去向处座汇报。
上次让徐老鬼吃瘪的兴奋劲，处座依然回味，大手一挥，直接同意，给杭州发报，让他们先把人送过来，能赶上毕业再回去，赶不上，单独给他们办毕业典礼。
许二喜很快接到通知，带人去和侯以功汇合。
他的人主要是近距离监视，分成两组，一组在前一组在后，监视的时候不能去看人，这点很麻烦，很多人会下意识去看向自己所监视的人。
多看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察觉。
好在他们跟着办过不少案子，能做到不去关注监视目标。
与此同时，已经赶到菲律宾的许富忠，正带人验货。
他们运气不错，这批货还在。
货主家里出了事，已经赶回美国，没在这边，委托其他人帮忙售卖，因为他不零售，要的话必须把所有货全部带走，而且要现款交易。
加上委托人提成不高，没怎么用心，货物一直在仓库内。
不过最近来看的人不少，但很多人提出先付定金，卖出去货后再付尾款，货主没有同意，以至于降价了还没能卖出去。
这批货价值不低，卖货需要时间周转。
“货没问题。”
许富忠带来的人不少，验货之后，确定货物无误，确实和之前所说的一样。
接下来就是谈价。
许富忠同样希望分批付款，这样他们在资金上不会有那么大压力，毫不意外，直接被拒绝。
许富忠没有着急，验货之前，他就让人去打听这批货的情况。
对这批货他有足够了解。
全款可以，但价格需要再降一成，这一成可是好几千美元，他是许家的人，做事自然想着帮许家省钱。
几千美元，上万大洋，不是小数。
军事情报处外面，许青云正在接待新的组员。
二十人，一个不少，全是精英骨干。
最难得的是里面还有三个女孩。
许占杰怎么想的许青云不清楚，不过三个女孩能力确实不错，她们学的是电讯，但特工方面同样接受了培训。
这是许占杰选过人后做的要求。
学习特工技巧，提升她们综合能力。
二十人，抬着头，排成两列，站在许青云面前。
许青云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方来宝，然后是郑继明和左金方，燕鸣还在办案子，没有过来。
胜山那边已经准备和麻仲春摊牌，正是关键时刻。
许青云这次要以身为饵，正好借助这批学员培训归来的机会，引诱日谍上钩。
至于照片，能不让他们得到，就不会交给他们，避免风险。
“你们的成绩我看过了，非常不错，我很高兴能有你们这样的精英。”
许青云看到每一个人后，回到中央缓缓说道，二十人依然站着，没人说话，他们明白组长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第一次见到组长，他们心里确实震惊。
没想到组长竟然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年轻，甚至比一些学员还要年轻。
“不过情报工作不同于其他，情报战场不仅有硝烟，而且有着巨大危险，充满挑战。”
“在情报科，我无法保证伱们每个人安全，但我会尽全力去保护你们，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坚决服从命令，能不能做到？”
许青云语气加大，二十人统一响亮回应。
他们的回答很简单，就一个字，能。
“很好，能做到，不怕危险，留在情报四组，若是做不到，现在打报告，我会帮你们寻找合适出路，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说，再说就是逃兵。”
许青云看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没人说话。
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最想去的就是情报组，所学的这些东西在情报组用处最大。
情报组有很多，分站有，总部也有。
能进总部，可以说是每个人的梦想，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哪会有傻子选择退出。
再说上峰说的好听，给安排合适去处。
他们接受了那么长时间学习，现在退出就不是逃兵了？
“因为有紧急案子，所以没等你们毕业，先把你们叫来，这段时间所有人不准单独行动，三人一组，你们分成七组，方组长，你亲自带两人组成一组，给他们安排任务。”
二十人加上方来宝，正好能分七组。
这次案子很重要，调查内奸，不能有任何马虎。
谢胜南没有见过他们，是最大优势，至于方来宝，他不用出面，在后面指挥即可。
交代完保密和注意事项，许青云才开始介绍案子情况。
听到是内奸案，所有人都愣了下。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来之前，所有人便被调查过一遍，陆大旺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出第二个，平时他们学习，或者家里有任何异常，都会被重点核实。
好在他们没什么问题。
“方组长，带他们去见侯组长，尽早查出证据。”
介绍完毕，许青云返回，二十人全部交给了方来宝。
他们现在不会进行分配，等案子完成，正式入队后，再将他们重新划分。
到时候情报四组，才是真正完整的一个小组。
燕鸣的监视有了收获，麻仲春欠到两百大洋的时候，胜山请他吃饭。
胜山告诉他，两百大洋债务可以一笔勾销，另外再给他一百大洋。
条件是，让麻仲春帮他做一件事。
他们吃饭的地方没有窃听器，但麻仲春最后拿了钱，让燕鸣明白他已经沦陷。
这钱没那么好拿，是催命符。
拿了，他的生命便进入倒计时。
向杰生那边进展同样不错，终于有人动用了死信箱。
他刚投放情报，就被向杰生发现。
不过在这片区域，向杰生只找到三个有嫌疑的人，排查了一遍，倒是有嫌疑人，但经过核实证实他们没问题，暂时排除掉。
三个人，有人投放了情报，他们的上线很快就能现身。
向杰生找过许青云，得到的命令是，发现上线，便可以收网。
现在不确定他们这个小组有多少人，四个人只是他们常规猜测，全部排查完毕没能找到，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组长，抓到组长就是胜利。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抓到内奸
麻仲春确实没能抵挡住诱惑。
他虽然家人不少，但和家人关系很差，父母以前对他太宠溺，老婆也不是他想娶的那个。
麻仲春老婆老实巴交，父母年纪大了，已经管不住他。
他父母以前赚了一些钱，早就被麻仲春全部赔光，连房子都被麻仲春输了出去。
如今一家人是租房住，父母住在隔壁破旧偏间，下雨就露。
早在查清楚他所有情况的时候，燕鸣便知道，此人必死。
父母对他太放纵，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久而久之，让他性格扭曲了不少，什么事都要按自己性子来。
染上赌瘾后，所有家产全输了出去。
如今他的薪水从不给家里，年迈父母为了吃饭，每天出去做事，包括他的老婆，要给人缝洗赚点微薄收入，贴补家用。
可以说麻仲春就是个人渣，死有余辜。
他死了，说不定家人日子还能好过点。
至少不用输钱的时候受他的气，甚至家里那点救命果腹的钱，他都要抢去赌。
赌确实害人。
回到家里，麻仲春把一百大洋藏了起来，心里则思量着日本人给他的任务。
拍下许青云照片，最低也要拍到他车的照片。
并且一定要小心，姚昌是他前车之鉴。
他在培训科，说是科，人数只相当于情报科的一个队。
这种小科，没几个人在意。
他们科长军衔才是中校，副科长仅是少校。
若不是挂着科级的名字，只怕这个军衔都不会有。
培训科小，没什么油水，重要培训都是在杭州进行，南京这边只有部分特训，但特训只有科长和他心腹去做，他们根本捞不着。
平时做的都是苦力的活。
哪里需要东西送过去，采购也不属于他们。
他想见到许青云没那么容易。
但日本人开出的高价悬赏，让他很是心动。
只要能拍到许青云正面清晰照片，就给他二十两黄金。
拍到许青云的车，则给他一百块大洋。
他手中同样有相机，但不是之前那种微型相机，就是市场上能买到的普通相机。
微型相机胜山只带了一部，他很后悔那么早交给姚昌这个废物，现在成了军事情报处的战利品。
麻仲春已被盯了起来，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燕鸣没急，既然知道他们有十二名行动人员，就等着他们出现，或者让他们上钩。
现在他既有千里眼，又有顺风耳，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样。
方来宝带着二十人，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为了避免他们出错，许二喜带着警察加入他们队伍中，相当于四人一组。
警察们没有接受专业培训，但他们跟着许青云办过好多次案子，经验丰富。
这次纯粹是监视，不需要他们做别的。
“青云，你快来。”
第三天早上，许青云刚到办公室不久，苗风便打来电话。
许青云立刻起身，来到苗风办公室。
侯以功也在，两人神色严肃。
“青云，调查的人发回电报，谢胜南不是本人。”
不是本人？
许青云立刻明白，谢胜南身份是伪造，怪不得屠了全村的人，估计就是要保护他这个身份。
他能杀掉全村，但无法杀死所有见过谢胜南的人。
谢胜南既然有问题，那他的家人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家人在租界，想抓的话需要诱捕。
关键还是谢胜南。
“苗科长，您准备怎么做？”
许青云没有替苗风做主，这个案子一直是苗风在办，那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有了收获。
谢胜南不是本人，不管是不是日谍，肯定都要抓人。
还有电讯科副科长曹定成，是他把谢胜南带进的军事情报处，这次恐怕要跟着倒霉。
“抓人，先抓了再说。”
苗风毫不犹豫说道，谢胜南有这么大问题，不能继续监视。
“好。”
许青云刚点头，桌子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苗风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去接头？”
苗风声音陡然加大，电话是方来宝打来的，他们暗中监视，今天谢胜南出了门，并且做有反跟踪动作，好在方来宝经验丰富，忍住耐心，最终没有被谢胜南发现。
之后他们便看到，谢胜南和一个人在路口悄悄说了几句话，随后离开。
那个人已被他们盯住。
“太好了，不用等，直接抓，两个都要，一定要抓活的。”
苗风高兴喊道，在他决定要抓人的时候，谢胜南终于露出了马脚。
反跟踪动作，还有和人秘密接头，无不证实了他的身份。
这一切都被拍了下来。
行动他不担心，现在盯谢胜南的人最多，许青云警察局的人，新来的二十名精英，还有侯以功的情报一组。
好几十人，抓两个人绰绰有余。
“青云，我已经让他们行动，我们去等着。”
苗风起身，虽说许青云那边全是新人，但有方来宝和许二喜几名警察，另外还有侯以功的人在。
侯以功手下可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是。”
许青云和侯以功一起起身，他们去的是审讯科。
之前都是别人在审讯科等着许青云，今天终于轮到他等别人。
侯以功则去了现场，现场两个组，需要有个组长在，侯以功过去，顺便能让身上多份功劳。
在现场和不在现场，是两个概念。
许青云则不需要。
半个小时后，方来宝和侯以功一起回来，两人蒙着头，被他们带进了刑讯室。
既然带来了两个人，不用问这次行动也很顺利。
“谢胜南。”
谢胜南先被吊在了那，苗风猛拍桌子，就是这个内奸，折腾了他接近两个月，还提供情报刺杀过许青云。
幸好许青云命大，没有被他们得逞。
谢胜南被抓之后，便意识到不对，他是被蒙着头，但听到了侯以功和手下说话的声音，知道是情报科抓的他。
情报科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更何况他刚接过头，谢胜南没有存在侥幸心理。
“苗科长，您这是干什么？”
心里明白，但表面上他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此时他一脸惶恐和无辜的样子，演技非常好。
“干什么，到了这，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苗风喝道，谢胜南竟然在和他装，若不是查到那么多东西，又抓了现行，恐怕他会死不承认。
“和你接头的人已被抓回来，正在搜查他的家，伱应该清楚，没有十足证据，我们不会动你。”
许青云淡淡说道，谢胜南则看向他。
就是这个年轻人，连续抓了帝国十几名勇士。
算上天津的更多。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他查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又是怎么暴露。
而且他还做过安全预防，结果没起到作用。
辛韶武就是他的安全线。
只要辛韶武被抓，他会马上撤离，所以他每天都在盯着辛韶武，他很清楚，处里只要查内奸，辛韶武必然会被查出来。
没想到辛韶武没事，他先被抓。
到现在他没想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许组长，我是冤枉的……”
“够了。”
苗风猛拍了下桌子：“你以为杀死全村的人，就能隐瞒你的假身份，我们已经查了谢胜南过去的同学和朋友，根本不是你。”
谢胜南心里再次一沉，他的底子已经完全暴露。
没错，他不是中国人，谢胜南是他冒充的身份。
假的就是假的，现在被他们查了出来。
谢胜南明白自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慢慢闭上了眼睛。
“用刑，先打半小时。”
苗风喝道，其他人纷纷看向他，先打半小时是许青云专利，没想到苗科长现在也开始用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处里很多人都会用这招。
刑讯人员很快动手，先抽的鞭子。
鞭子痛，对身体伤害没有其他几项大，无论烙铁还是老虎凳，老虎钳等等，短时间内就能让身体受到极大伤害。
特别是老虎凳，别看就是坐着，一个不小心就会骨折。
那时候必须救治，长时间不管很可能会发炎死掉。
谢胜南发出闷哼，和之前那些日谍的惨叫不同。
许青云心里微微一沉，这样的人他见过，之前杭州特高课行动组的人就是如此，无论怎么打，始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
那人就在前几天死了，多次上电椅后，承受不住死亡。
同伴早已招供，他却至死都没有投降。
谢胜南的表现，和他很像。
“苗科长，您先审着，我去旁边看看。”
许青云起身，侯以功正在旁边审问和谢胜南接头的人，那边同样在用鞭子，但此人却发出凄惨的嚎叫。
他不断大骂，而且是汉语夹着日语。
他确实是日本人，侯以功告诉他谢胜南一起被抓后，他便没了侥幸，明白这次逃不掉，干脆耍起了光棍。
别看他样子凶残，许青云反而放下不少心。
这类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一旦承受不住刑罚，必然招供，倒是谢胜南的表现，今天很可能问不出结果。
“我说。”
电椅上，和谢胜南接头的人终于招供，另一边，苗风把所有刑具用了一遍，包括不对肉体造成伤害的加官等等，依然没能让谢胜南开口。
保底第二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七十章 代号山鬼
有人开口了。
侯以功马上问他所有情况，旁边的人不断记录，录音机始终开着，记录下他所说的每个字。
“我叫吉冈直人，隶属上海特高课，目前是中俊道的联络员……”
中俊道是谢胜南的真实名字，吉冈的交代很重要，侯以功马上让人去告诉苗风。
谢胜南直到现在还没有招供，始终不承认他的身份。
“中俊道五年前利用谢胜南化名活动，参加了一年期电讯培训班，后来被带入军事情报处，我们就将原本的谢胜南除掉，将他家人送到天津，不让他们说出谢胜南的事。”
谢胜南家人能做成生意，改变生活，完全是日本人操控。
现在日本人还在暗中控制着他们。
还有一点，他们不知道是日本人杀死的谢胜南，以为是意外，儿子死了，还有人这么照顾他们，只是要用儿子的身份，他们最终答应。
若是知道儿子死在这些人手里，恐怕全家都活不了。
留着他们，也是让谢胜南这个身份更牢固。
吉冈交代，谢胜南代号山鬼，之前一直蛰伏，没有将其启用。
吉冈这个联络员同样蛰伏，没有收到启用命令之前，他和谢胜南从没有联系过，更没有见过面，保证两人潜伏的安全。
杭州特高课出事后，上海特高课将他们启动，这段时间谢胜南传回去不少有用情报。
大部分都和许青云有关，还有一部分是他平时收集，暗中记着的情报，被启用后一起发给了上海特高课。
情报由吉冈传回，他清楚这一切。
“山鬼，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了吗？”
另一间刑讯室，苗风冷哼道，侯以功那边审讯成功对他们极为有利，通常情况下，一次抓了两人，有一人交代，另外一人便坚持不住了。
因为他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知道了，就不需要再问了。”
谢胜南喘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吐掉一口鲜红唾沫。
“给他喝点水。”
许青云马上说道，谢胜南会不会交代，就看接下来的审讯，看他样子，有点希望。
“我让伱来说。”
苗风再次拍了下桌子，他心里很不爽，侯以功都刑讯成功，他这边亲自审问，谢胜南竟然还在顽抗。
“好，我说……”
过了会，谢胜南点头说道，他的确是日本特工，本名中俊道，代号山鬼。
他交代的东西不少，包括怎么调查，布置辛韶武做安全线等等。
听他说起这点，苗风看向许青云，背后更是有点冒冷。
辛韶武的事果然有问题，若是他当初不管不顾先抓辛韶武，谢胜南和他的联络员早跑了。
内奸逃掉是能避免日后继续泄密，但也是打处座的脸。
处座好面子人尽皆知，他没做好让处座丢人，到时候结果必然凄惨。
谢胜南确实交代了很多，苗风很高兴，让人全部记录下来。
许青云却察觉到有点不对。
谢胜南交代太冷静，完全不像一个投降人员正常反应。
没多久，谢胜南便交代出一切。
包括他怎么打听出军事情报处内部情况，又是怎么针对许青云，给上海特高课提供情报，让他们来进行刺杀等等。
“押下去。”
等谢胜南交代出一切，苗风让他签字画押，高兴的收起口供。
谢胜南已经交代，但他们案子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要对比吉冈的供词，看看两人所说有没有出入，或者说两人有没有谁隐瞒了什么。
对比不用在刑讯室，这里味道不怎么好闻。
回到办公室，苗风便拉上许青云和侯以功，一起对比两人供词。
供词对得上，他们发送过多少次情报，有过几次接头，什么时间全有。
谢胜南的交代比吉冈还要全一些，这个属于正常。
吉冈只是联络员，他不会过问太多的事，有情报谢胜南交给他，然后由他发往上海。
他们的电台和密码本，也被搜了出来。
“好，我现在去上报，你们等我。”
核对无误，苗风没有多想，立刻起身，他先去见了许占杰，虽说案子是他负责，但许占杰毕竟是科长。
案子完成，他需要来打声招呼。
许占杰不会抢他这份功劳，更何况他做好后，许占杰本身就有功，这是他们情报科的功劳。
许占杰没和苗风一起去汇报，辛苦了这么久，苗风一直为这件事操心，既然有收获，便让他自己过去。
“谢胜南？谁审核的他？”
处座看到口供，微微一怔，随即怒道。
处里的内奸终于找到了，只是他没想到，不是被人策反，而是日本人假冒。
苗风猜的没错，这个结果更让处座难以接受。
他自认选拔严格的军事情报处，竟然混进来了个日本人，给他发了那么久的薪水？
“处座，谢胜南之前是曹副科长的学生。”
苗风低头说了句，他和曹定成关系一般，没必要帮其说话，不过两人也没仇，点到为止就行。
“曹定成？”
处座稍稍一怔，脸上带着点犹豫。
曹定成不一般，不是他有什么背景，而是技术水平很高，处座还打算让他以后编排更复杂有效的密码本。
低头看了眼，处座脸色再次有了怒色，但很快消失。
曹定成泄露过不少情报，好在没有泄露过他们密码，否则他们军事在日本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苗风，你去查查曹定成有没有问题，秘密调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查出的结果密报给我。”
过了会，处座轻声说道，曹定成还能不能用，要看他的情况。
能用，他会保留，毕竟人才难得，再想找个曹定成这么高水平的人不容易。
曹定成能做副科长，正是因为他的能力超群。
实在不行，壮士断腕。
处座一直都很有魄力，该放弃的时候绝不会留着。
“是，处座。”
苗风领命离开，内奸案和其他案子不同，他要先汇报，再写结案报告。
这份结案报告也不会公开，毕竟处里出了内奸，还是被日本人混了进来，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许青云回到办公室，在窗前站了会。
谢胜南的交代有古怪，很可能像河田那样，隐瞒了什么。
河田的嘴多硬许青云深有体会，各种刑罚没能让他低头，后来他所隐瞒的事，还是许青云通过别的渠道打听出来。
打听河田容易，打听谢胜南则没那么简单。
他是在总部内，若是总部有被他策反的人，隐藏的肯定比他更深。
如果像之前那样，没有启动过，想找出隐藏的人更难。
不过只要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许青云会慢慢调查，不急于这一时。
眼下对他来说，还有个关键的案子。
来行刺他的那批日谍。
这批人数量更多，目前已知的有十四人，他们只盯住两个，还有十二个行动人员下落不明。
必须勾引他们出来。
麻仲春已被他们拿下，倒是可以利用，正好他手上有从杭州来的这批人。
为了避免被内奸发现他们，来到南京后，他们还没有进过总部大门。
总部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存在。
“燕鸣，你回来一趟。”
想了一会，许青云拿起电话，打到监视点，让燕鸣先回来。
“组长。”
燕鸣跑回来的很快，许青云让他坐下。
“明天我会让方组长接咱们这批新人进到处里，因为情报四组一直缺人，便让他们先过来，我会亲自带着他们特训，帮他们实习。”
“组长，您是要用给他们吸引出那十二个日本特工？”
燕鸣很聪明，许青云刚说完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错。”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确实明白了他的用意。
“组长放心，我会安排好，让麻仲春送出情报，等他们的人出现后，我们立刻抓人。”
果然，燕鸣确实听懂了许青云的意思。
麻仲春在培训科，许青云要对新来的人特训，绕不开他们。
不管设备还是场地，都需要找培训科要。
麻仲春知道这个情报，只要告诉了日本人，日本人就很可能上当，找到组长外出的准确情报不容易，哪怕许青云组长人不少，他们同样会行动。
很可惜，他们没有行动的机会。
燕鸣早就盯住了他们，只要他们联络，十二个人一露面，行动科的人便会重拳出击。
都是行动人员，到时候看看他们谁更厉害。
如果他们不见面，通过电台联系，那就在去的地方布置好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上钩。
总之，这次就要将他们吸引出来，一网打尽。
“好，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日本人这次派出了足足十四个特工，为的就是除掉他一人。
上次是六个，这次十四个，已经来了二十个。
他倒要看看，上海特高课有多少特工可以这样送，不管他们送来多少，许青云全部会笑纳。
第二天，方来宝带人回到情报科，情报四组顿时热闹了起来。
最初只有三人的情报四组，终于算是满员。
加上郑继明几名保镖，情报四组的人数确实够了。
没人的时候，情报四组便能屡屡立功，现在人数够了，很多人期待他们以后表现。
加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蠢货菜鸟
“贾科长，您好，我是情报四组副组长方来宝。”
情报四组学员刚到总部，方来宝便带着手续来到培训科。
培训科没有单独办公楼，只有几间房子，位置很偏，他们旁边就是安保科。
都是处里的冷水衙门。
“方组长您好。”
贾忠孝急忙起身，别看他是科长，在处里地位真不一定比的过情报科组长。
情报科是第一大科，处座最重视的部门，他占个进来早的优势，自身也不是处座身边多重要的人。
他能力一般，否则不可能一直在培训科。
“我们四组刚来二十名学员，他们还没正式毕业，组长想让他们在城外特训并且考核，对他们进行实习等安排，这是我们需求列单，您看一下，提前给我们送到地方。”
方来宝客客气气送上清单，贾忠孝地位是不怎么样，但级别比他高的多。
人家中校，他不过是上尉。
况且这次他是带着任务而来。
培训科没多少人，方来宝来到之后特意在他们大办公室询问，让大办公室的人知道他来了，才进的贾忠孝办公室。
麻仲春在这，肯定已经注意到他。
剩下的他不需要多问，麻仲春想要情报赚钱，自己便会打听。
“您放心，东西准时给您送到。”
看了眼清单，贾忠孝立刻回道，亲自将方来宝送了出去。
一个副组长他就如此，可想而知他在军事情报处地位。
“你们几个去仓库看看，咱们的野外帐篷，还有桌椅有多少。”
贾忠孝去了大办公室，随便点了几个人，情报四组要的东西种类很多，好在他们要的数量不多，这些东西都有。
“科长，他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麻仲春心里一动，主动问道，方来宝来的时候自报过身份，他知道来的是情报四组副组长。
“还能干什么，他们的人补充到位了，说要去城外特训考核，情报科的事不要多问，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就行。”
贾忠孝不知道麻仲春目的，摇头说道。
这件事他不会用心，因为没什么油水。
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到时候随便安排两个人跟随帮忙就行，要是行动科特训，两个人恐怕都不够，至少要派四个人过去帮忙。
说是帮忙，事实上是伺候这帮大爷。
这活他当然不乐意。
“科长，我去看。”
麻仲春主动去仓库，他愿意去，其他人正好偷懒。
谁去仓库查看，谁就要送这批东西，这可是他们培训科向来的规矩。
“再去一个人。”
贾忠孝没有多想，麻仲春主动愿意去当然好，但一个人肯定不行，至少要去两个。
见其他人不动，贾忠孝主动点名，让一人和麻仲春一起去仓库查货。
麻仲春倒是很高兴，他敏锐察觉到，这是他一个好机会。
日本人不是想让他偷拍照片吗，情报四组要在城外特训，说不定他能把情报四组的人全部拍下来。
燕鸣不知道他的想法，知道的话会给他一嘴巴。
烂泥扶不上墙，给他这么好的机会，想的竟然是拍照。
日本人知道，恐怕还会再给他俩大嘴巴子。
东西清点好，明天才会送，至于地址，明天情报四组的人会给他们。
这是正常，情报科做事，不会提前告诉他们地点。
下午下班，麻仲春直奔赌场，可惜没有见到胜山。
他今天没有赌钱的心思，随便玩了几把，见没赢便离开。
他在一个墙角画了符号，这是他和日本人紧急约见的信号。
日本人看到符号，便会主动来联系他。
“菜鸟。”
看到他留下的信号，燕鸣忍不住摇头，麻仲春今天的表现他已全部知晓。
别的不说，如果他们不知情，日本人得到消息出现，麻仲春第一个逃不掉。
一个钻进钱眼里的赌徒，日本人找这样的人也是倒霉。
胜山看到了这个信号。
每天他都会到这边来走一遍，没想到约定好信号不久，麻仲春便发出信号，难道他已经拍到照片？
胜山没有立刻和麻仲春见面，第二天一早，他在麻仲春上班的路上拦住了他。
为了安全，他特意跟踪了麻仲春一会，没有发现异常后上前。
“你怎么才来，我有机会拍到他们照片了。”
见到胜山，麻仲春立刻说道，把昨天情报四组有新人到，并且要在城外特训考核，以及实习的事说了出来。
胜山猛的愣了下。
他是专业特工，不是麻仲春这样的菜鸟。
“他们要去哪？”
胜山急急问道，虽然麻仲春没说许青云一定会出城，但既然有考核，许青云亲自出面的可能性极大。
这是非常好的伏击机会。
许青云猜的没错，至于他那二十名新人手下，被胜山自动忽略。
胜山有十二名行动高手，根本不在乎这二十个新人，四十个他都不怕。
况且他们是突袭，只要杀掉许青云，连城内都不用回，直接撤退。
对胜山来说，这是绝佳机会。
“我不知道。”
麻仲春愣了愣，胜山猛的一滞，恨不得打他两巴掌。
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不知道，还用紧急方式约见他。
“不过他们今天肯定会告诉我，因为他们今天要用东西，到时候我就能知道。”
麻仲春的话重新给了胜山希望，胜山这会冷静了下来，麻仲春不知道属于正常，知道是反常，情报科的事，向来不提前通知。
他们上海特高课的情报组也是一样。
仔细想了会，胜山马上判定，这不是阴谋，麻仲春就是个小人物，刚刚被他策反，军事情报处不可能知道那么快。
“你是和他们一起过去，还是单独？”
胜山问道，麻仲春立刻回道：“单独，每次送东西都是只有我们的人，不过情报科要的东西，我到了之后很可能无法离开，要陪着他们一起，所以我才说有机会拍照。”
“蠢货。”
见麻仲春还想着拍照，胜山心里忍不住暗骂。
“如果是单独，伱今天拿到地址，出门之后想办法进个厕所，我会一直在外面跟着你，你把地址放在厕所内。”
“等到了地方，你用衣服给我做暗示，你多带一件衣服，和身上穿的这个不同颜色就行，如果许青云在，你不用换衣服，如果他不在，你换身衣服，这次不用拍照，算你立功。”
想了一会，胜山终于做出安排。
时间紧迫，他没那么多时间布置，只能先跟上他，好在麻仲春没和情报科的人在一起，给了他操作空间。
到时候麻仲春在路上随便找个理由下车就行。
他不知道许青云的车，但他知道麻仲春是什么车，让麻仲春把他们货车特征和车牌说清楚，胜山匆匆离开。
他要去叫自己同伴。
拿到地址后，他会马上通知行动组的人，他们十三人一起行动，城外伏击对他们更为有利，杀死许青云，立刻撤离。
至于麻仲春的死活，他已经不去管。
许青云一旦出事，麻仲春肯定会被怀疑。
“既然是立功，我的赏金呢？”
麻仲春这会还想着钱，却没去想，他和情报四组在一起，如果情报四组遇袭，他同样会有危险。
胜山对他的评价一点没错，就是个蠢货。
“放心，绝不会忘，以后还需要你继续提供这种重要情报。”
胜山笑呵呵回道，至于赏金，麻仲春去地狱拿吧。
行动成功他就会撤离，麻仲春暴露后没有任何价值。
“知道就行。”
麻仲春似乎很满意胜山的回答，匆匆离去，他们的对话燕鸣没有听到，但是只要他们见面，这次诱饵计划便已经成功。
胜山匆忙去了同伴那里，这次燕鸣听到了他们谈话。
这边他已经安装了窃听器。
摘下耳机，燕鸣露出笑容。
计划很成功，胜山还在骂麻仲春愚蠢，但这次确实给他们提供了好机会，胜山让同伴去跟随麻仲春，拿到地址后，立刻给他打电话。
他去和行动组的人汇合，等他消息。
消息一到，他们立刻前往特训地点伏击，胜山让同伴回来拿好电台，等待他电话。
行动不需要同伴参与。
“组长，一切顺利，我们已经找到藏身之地，他们没在城内。”
跟踪胜山确定地方，燕鸣立刻给许青云打去电话。
“好，我让行动科的人过去，你们注意安全，城内那个同时收网。”
十四个日谍，许青云笑纳了，他的特训会继续，但不会带着培训班的人，特训考核，可以让他更了解这批学员，未来给他们更好的定位。
“铃铃铃”
桌上电话突然响起，许青云抓起了话筒。
“许，他们什么时间到上海？”
电话里传来约翰的声音，这家伙把钱给他后，最迟两天就会打一个电话，询问货物的进展。
许青云没让他跟着一起去，他心里很是忐忑。
“放心，顺利的话，四天后就到上海了。”
许青云说完便挂断电话，这小子的心思他非常清楚，打电话哪是问货，主要是看他在不在。
怕他拿了钱跑掉。
他那点钱，至于吗？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约翰拿出的钱确实不少，三千五百美元，八九千大洋，担心属于正常。
货物确实已经买到，许富忠让人用电台联络美国货主，货主得知有人愿意付清全款，只是讲价，没多久便答应了。
不过不是降下一成，而是降了三千美元。
三千美元相当于好几千大洋，这次进货的路费，运费全都有了。
许富忠很满意，给钱顺利拿到货物，他们已经上船，很快就能回到上海。
菲律宾距离不远，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城外，一个镇子内。
胜山已和行动组的人汇合，行动组的人在检查武器装备，胜山则在镇子旅馆旁边等待。
这里有电话。
镇子不小，有好几部电话，如果电话打不通，同伴会想办法过来通知他们。
反正只要有地址，他们就能找到人。
情报四组是带着帐篷等东西出去，不会离开太远，也不会到那就走，肯定会做出安排。
胜山之前便做了布置，麻仲春会在现场给他发信号许青云在不在。
只要在，这次他有信心彻底消灭许青云。
“胡组长。”
燕鸣在镇子外等来了行动科人员，这次任务行动科很重视，足足出动了一个组。
他们一个组的人数可比情报组多的多，足足有一百多人。
十比一的比例，行动组的人非常有信心。
“燕队长，人在哪？”
胡组长高大魁梧，一看就是爽直大汉，两人敬过军礼后，主动问道。
“在里面，镇子人多，你们一定要小心。”
这个镇子人不少，南京是首都，不仅城内人口众多，城外也有不少。
“放心，知道他们在哪，就不会让他们逃掉。”
胡组长笑呵呵回道，燕鸣把知道的情况，详细讲给了他。
这批日谍有短枪、长枪，他们还带了机枪和手榴弹，所以没敢留在城内。
这些东西进城不容易，需要的时候再往城内运。
这么多武器，看来日本人对组长下了必杀令。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没有防备的话，这些武器没用。”
胡组长了解之后，轻声说道，十二名日谍没有住旅馆，镇子的旅馆属于大车店，人来人往，非常的杂，在里面住着不安全。
他们租下了一处大院。
所有人挤在里面。
看清楚燕鸣所画的地形图，胡组长又亲自带人进到镇子内熟悉了遍环境。
“要活的吗？”全部了解清楚，胡组长主动问。
“死活不论，你们安全重要。”
燕鸣摇头，现在知道了日谍所有情况，死的活的无所谓。
他们在这边没有上线，也没有从事什么情报工作。
就是一群刺客，对刺客不用客气。
“多谢。”
胡组长道了声谢，不要活口就行，他们的操作空间大了不少，这种激斗，如果想全部要活口，他的兄弟很可能会有大的损失。
城内，许青云已经准备出发，麻仲春被科长叫了过去，拿到了地址。
东西他们早已装车，麻仲春和同伴一起上车，开车准备出城。
地址麻仲春已偷偷写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间畜生
麻仲春平时喜欢开车，这次没有，特意让同伴来开，他坐在了副驾驶位。
出门的时候更是不断张望，他想看看胜山在哪。
如此表现，监视他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
他们刚出门不久，日本人便骑着自行车跟了过去，自行车是他们买的一辆二手车，胜山做事稳重，怕偷车引来警察关注。
至于城外，他们会想办法偷车，甚至抢车。
胜山此时是信心满满，他有九成把握，这次能够完成任务。
情报四组一共只有四十多人，这次来的二十名学员，接近总人数一半。
身为组长的许青云，不可能让其他人去做特训和考核。
这是每个上位者共同的特性。
他们要自己掌握住下属，来巩固权力。
他猜的没错，许青云确实会亲自去，可惜他看不到。
按照胜山的要求，车开出去没多久，麻仲春便叫着肚子疼，要去厕所，临时下车往厕所内跑。
他进去后，立刻将写有地址的纸条，放在厕所窗户缝中。
这是胜山对他的要求，如果有其他人在，就等会再放。
刚出来，他便愣了下。
方来宝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拿下。”
方来宝没有任何废话，收网时刻，所有关联人员一个都不会放过。
城外日谍燕鸣和行动科去抓，城内的这个和麻仲春，则交给了他。
麻仲春见过方来宝，知道他是情报四组副组长，在出来看到方来宝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蠢，是傻，可也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事被发现是什么结果。
与此同时，后面的路上，一辆黄包车突然跑了出来，正骑车快赶的日谍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他为了跟上货车，骑的一直很快。
货车就在前面，并且他看到了停下，知道车上的人去旁边厕所投放情报，可惜他没看到麻仲春被抓，就算看到，他也不可能逃。
几人快速上前，将他按在了地上。
捏住衣领，搜身，一气呵成。
他比麻仲春表现强点，明白自己暴露，他首先想的是胜山，是自己暴露，还是胜山暴露连累自己？
他猜测是胜山，毕竟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过任何行动。
如果是胜山暴露，这次他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抓捕两人非常顺利，包括车上培训科另一人，全被带了回去。
至于车，检查过后，情报四组的人会开着车把东西送到地方。
地点肯定和之前所说的不是同一处。
之前所说的地点就是诱饵，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行动。”
间隔也就几分钟，已经布置好行动计划的胡组长，大手一挥，三个队的行动队员，立刻从三面同时进攻。
大门口是正面，这里布置的人最多，足足三十人。
两边各二十人，后面还有二十人负责拦截，四面八方，天罗地网。
今天日谍插翅难飞。
“轰。”
先是一批手榴弹扔了进去，随即胡组长亲自带人撞开大门，前面是两挺轻机枪，进去就是扫射，掩护其他人进入。
两边墙上同样有人翻墙而入，还有人留在制高点，院子内站着的几名日谍，瞬间便被打成了筛子。
枪声密集，小镇上其他人被吓的到处乱跑，燕鸣早已查清楚，除了胜山，日谍全在房子内。
爆炸声一响，胜山便要起身，结果手还没掏出枪，就被人按倒在地上。
行动之前一分钟，燕鸣特意派人来到旅馆，装作登记入住。
胜山一直在这边等电话，他反而是最好抓的一个。
胜山被活捉，十二名日谍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胡组长人多势众，火力强，冲进院子后，便对着里面不断射击，情报组没要求一定要活口，他们没有往房间内冲，而是在外面不断扔手榴弹。
轰隆隆的爆炸声，让镇子上的人更为乱。
燕鸣的人则找到当地警察，让他们维持秩序。
好在是城外，若是城内，处座要亲自去向老头子解释情况，这么大动静闹出的纷乱可不小。
战斗进行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胡组长他们便解决了战斗。
“胡组长，怎么样？”
燕鸣见胡组长出来，立刻走了过来，胡组长手下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打扫战场，一具具尸体被搬了出来。
一切顺利，但有两个兄弟中枪，我要马上安排人把他们送医院。
这么多人围攻，又是突袭，依然有两人中枪，这伙日本人战斗力不弱。
若是遭遇战，哪怕他们有这么多人，恐怕中枪的人也要翻个两倍。
“把车给胡组长，马上送受伤兄弟去医院。”
燕鸣大喊，胡组长带了医生过来，正在救人，但有一人伤势较重，能不能活命，要看他自己造化。
至于日谍则比较惨。
他们没人投降，所有人都被打中，此时没死的也就三个，但出气多，进气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三人恐怕是活不成了。
相当于十二个人，全部被他们打死。
打死没关系，活捉胜山就是胜利，胜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带上所有日谍尸体，活着的直接补枪，帮他们超度，不用送医院浪费宝贵的药品。
燕鸣则和胡组长一起，返回军事情报处。
现场留下少数人看守搜查。
缴获的武器全部带走，这些东西不可能留下。
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他没有出门。
燕鸣他们今天行动，等他们行动成功后，许青云再去城外，对新学员进行特训考核。
方来宝第一个传来捷报。
没多久燕鸣便打来了电话，活捉胜山，打死日谍十二名行动人员，大获全胜。
十四名日谍，包括被他们策反的汉奸，已全部拿下。
这个案子可以了结。
“好，太好了，你先审，审出结果马上写结案报告，我去帮你请功。”
许占杰收到汇报，高兴大笑，又是一伙日谍，现在他抓日谍抓的已经手软。
至于被打死的十二人，他同样不在乎。
对方是行动人员，威胁很大，又没有收集过情报，也不知道南京潜伏情报组情况，打死最好。
况且他们手里有活着的上海特高课行动组队员，不是必缺。
“是，老师。”
许青云低头离开，刑讯室那边已经做好准备，许青云先审的是麻仲春。
麻仲春下身已湿透，还没吊起来的时候便不断求饶，说自己是被蒙骗，希望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的表现，比起姚昌来差了好远。
日本人饥不择食，一直想拿到重要情报，什么人都要，这次吃了苦头。
没有麻仲春，真不好下这个套让他们上钩。
不用审，麻仲春便主动交代了一切。
包括日谍怎么在赌场借给他钱，又给过什么承诺，还有他们紧急联系方式等等。
“许组长，我能戴罪立功，帮你们抓到他。”
说完后，麻仲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他已经知道面前主审官就是他的目标，情报四组组长许青云。
此时他完全没有了拍照心思。
命都没了，还拍什么照。
“不用，人我们已经抓到。”
许青云微笑摇头，麻仲春稍稍一怔，随即高兴说道：“抓到了，太好了，日本人都该死，是我把他们引出来的，能不能算我立功？”
许青云同样愣了下，其他人全部如此。
这小子竟然说算他立功？
真不知道他脑袋是怎么想的。
“伱觉得呢？”
麻仲春呆呆看着许青云，这次他不傻了，明白人家不会把功劳放在他的身上，怕死的他又急忙说道：“许组长，虽然我没钱，但我有老婆女儿，我女儿长的很漂亮，长大后肯定能赚钱……”
“用刑。”
许青云拍了下桌子，没等他说完便下令。
这个人渣，之前燕鸣说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听他亲口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许青云一阵反胃。
麻仲春不知道，他不说这些还好，至少能少吃点苦。
说了，这苦头可不是一点。
人渣所有人都讨厌，就算今天用完刑，进了牢房他也好受不了。
临死之前，他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幸好麻仲春被抓，否则按照他的想法，他的家人以后日子更难，特别是他女儿，看他样子早就准备要把女儿卖了。
哪天输多了，随时可能卖老婆孩子。
抓了他，相当于救了他的家人。
有他在，家人过的一样苦，平时还要挨他的打，赚的那一点钱要小心藏着，以免被他抢走全家就要饿肚子。
没了麻仲春，日子可能一样会苦，但只要努力，至少能活下去。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麻仲春不断嚎叫求饶，许青云没有管他，来到旁边刑讯室，方来宝正在对去取情报的日谍用刑。
他的电台已被缴获。
密码本则没了。
这次任务不管是否成功，胜山都没打算再回城，他们之前便把密码本烧毁，至于电台，如果不方便带走就炸毁。
他的密码本燕鸣早就拿到手，燕鸣是听着他们烧的密码本，根本没在意。
“组长。”
方来宝起身，许青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方来宝没问，进来就让人先打半个小时，许青云的习惯彻底被他们贯彻。
日谍倒了霉，以后不管是谁，哪怕进来想招供，也要先被折磨半小时。
半小时是最轻，若是做过坏事，只怕时间更久。
许青云来的时候就给那边人下了命令，只要麻仲春不死，随便他们折腾。
麻仲春必死，但不是现在，等结案之后再处决他。
刚才刑讯室的人可都听到了麻仲春的话，这样的人渣人人得而诛之，他落入这些常年玩刑讯人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半小时后，日谍便开了口。
他的抵抗意识没那么强，没多久他便想明白，一定是胜山行动出了纰漏，被中国人发现。
他被胜山害死了。
胜山性子太急，之前他劝过，即使策反，要找有用的人慢慢进行，他偏找一些不靠谱的人，最终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他。
他明白，胜山必然暴露，不死也要被抓。
胜山在军事情报处已经策反了一个蠢货，还去策反另外的傻子，脑袋绝对被驴踢了。
现在的军事情报处不是以前，连连抓了他们那么多人，任何事都要小心，胜山的自大最终让他们全部灭亡。
包括那十二名行动人员，一样逃不掉。
不得不说，他确实聪明。
他的招供没多少新鲜内容，燕鸣很早便盯住了他们，安装窃听器，知道他们所有情况。
连他们密码本都有，所有一切全在燕鸣掌控之中。
“组长。”
燕鸣带着人返回，胜山被押了回来，放在另外的刑讯室内。
这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唯一遗憾是行动科两名队员，现在生死不知，燕鸣派人跟去了医院，随时了解他们的情况。
虽说是行动科，但他们是为情报科任务受伤，许青云他们会负责到底。
人死了，他们多给一份抚恤金，帮着照顾家人。
活着，就好好照顾他们。
“去审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胜山他就不审了，没必要，他等着口供，来写结案报告就行。
燕鸣果然和方来宝一样，胜山被带进去后，什么都不问，先打半小时。
打完之后，也不告诉他同伴已经招供，继续打。
燕鸣的目的就是折磨他。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最近一直在内部调查。
二组内查完毕，谭祥林发现了两人存在疑点。
暂时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和石庆彬一样，为别人做事。
两人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刚出城便被处理掉。
徐老鬼做事简单，就知道杀，上行下效，谭祥林懒得去核实证据，只要有疑点的人，便不会留。
公开处决容易伤士气，秘密处决最合适。
之后给他们安排个行动失败，被人打死的理由，便能安抚所有人。
这么做便宜了他们家人，能得到一批抚恤金。
谭祥林想的是便宜了他们家人，却没去想，两人很可能是被误杀，有疑点查也不查便被处死，他们死的更冤，他还觉得那点如同施舍般的抚恤金是白给人家。
“组长，三号眼线有秘密情况汇报。”
谭祥林正在办公室，心腹手下过来汇报，谭祥林轻轻点头，随即起身。
党务调查处情报科有不少眼线，可以说比军事情报处要多。
他们成立时间早，布置时间长，很多眼线隐藏很深，除了他们，外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拿双份工资。
三号眼线，听名字就知道，非常重要。
这是谭祥林亲自掌握的眼线。
手下只帮他盯着信号，他自己去死信箱取情报。
死信箱在哪，除了他和三号眼线外，没人知道。
包括徐老鬼。
不过徐老鬼知道三号眼线身份，死信箱对来说不重要。
没多久，谭祥林便取回了这份情报。
看完情报内容，谭祥林稍稍一怔，随即狂喜。
他马上回到党务调查处，来到徐老鬼办公室。
“处座，三号眼线密报。”
“拿来。”
徐老鬼正在看文件，头没抬便伸出手，谭祥林双手把情报原件放入他的掌心。
打开纸条，徐老鬼同样愣了下。
内容很短，就几句话。
‘电讯科谢胜南为日本特工假冒，已被抓，军事情报处秘密处理此事。’
内容很少，但非常重要。
日本特工把他们的人打入了军事情报处？
这不是小事，若是他能先知道，仅仅这件事便能重创姓戴的和军事情报处。
老头子一直说，军事情报处是对外的尖刀，现在倒好，自己的尖刀被别人捏住了一个点，换谁也接受不了。
可惜他没能抓到人，姓戴的自己先抓到。
徐老鬼满脸惋惜。
“处座，虽说他们抓了人，但让日谍潜伏几年同样是错，谢胜南资料我刚才查了，他在军事情报处时间不短，师从曹定成，曹定成是他们电讯科副科长。”
这是基本资料，谭祥林那里就有，都不用问别人。
同样，许占杰也有他们所有人基本资料。
“你说的没错，这点可以利用，但不能现在用。”
徐老鬼轻轻点头，三号眼线在军事情报处，是他们很重要的棋子，军事情报处刚发生的事被他们捅出去，姓戴的马上会大肆调查。
“是，”
谭祥林没再说话，情报送到就行，在军事情报处安插眼线并不容易，要好好保护这个重要眼线。
情报部门，互相安插眼线属于常态。
他相信党务调查处内部也有军事情报处的人，但他不想提，更不想去查。
这类人最难查，比红党和日谍还要难。
眼线说白了就是二五仔，同时为两家人服务，拿两家人钱。
红党和日谍至少有迹可循，眼线平时就是正常人，他们的身份和工作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主要是向对手传递内部的情况。
就好像这次，他们的眼线传回了重要情报。
大范围排查，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很容易得罪人，更会闹的人心惶惶。
小范围根本没用。
除了少数几人，任何部门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别人收买。
谭祥林回到办公室，三号眼线立了功，他会秘密把奖励送过去，这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很容易让眼线暴露。
城东，窦迎春来到许青石办公室。
“局长，我查出了胡耀东不少罪证，这家伙根本不是人，吃拿卡要，还逼死过人，霸占人家妻子。”
窦迎春查的不慢，事实上他们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互相了解，对方的龌龊事知道不少。
有些不用查就知道，窦迎春主要是拿到证据。
“逼死了谁，他霸占的人在哪？”
许青石抬起头，这点可以利用，胡耀东这个警长位置属于之前的副局长，他现在要拿回来。
而且是必须拿回来。
“人在……”
窦迎春很快说出地点，胡耀东看这个小娘子长的漂亮，男人又没什么本事，便想收为外室。
她男人却不同意，胡耀东直接找个理由，弄死了他。
小娘子倒是性子刚烈，想过宁死不从，但她有孩子，为了孩子，只能忍气吞声，委身仇人。
胡耀东好色，外室可不止这一个。
“你去报社，找个有正义感的记者，把这件事给他捅出去。”
听完之后，许青石便说道，窦迎春愣了下，找记者曝光？
主意倒是不错，但如果上面不处理呢，胡耀东送了不少孝敬给局长，上面肯定会保他。
一旦让他们知道是自己找记者曝光，他恐怕要先完蛋。
“不用怕，一切有我，你去照做就行。”
窦迎春说出自己担忧，许青石则安慰他，窦迎春不适合做心腹，胆子太小，先让他把胡耀东拉下来，占住这个警长位置，未来再找人来替代他。
他有八名手下跟来，有人手能够提拔。
“是，我这就去。”
窦迎春放了心，局长愿意为他撑腰就行，这件事一旦曝光，绝对够让胡耀东喝上一壶。
他知道自己局长有背景，这次局长亲自发力，胡耀东绝对逃不掉。
警长的位置，马上就要属于他。
窦迎春是本地蛇，知道报社在哪，城东就有几家。
至于报社中有正义感的记者，他同样知道不少，这些记者经常写激烈的文章抨击，有些甚至被他们抓过。
只是文人笔杆子很强，他们抓人后不敢乱动，最终又被人救了出去。
别说他们，特务部门对这些文人一样头疼。
窦迎春很快找了个记者，向他透露此事，并且秘密带他见了被霸占的小娘子。
窦迎春亲自向小娘子保证，有人要搞胡耀东，胡耀东这次必死无疑，让小娘子放心大胆的说出事实，以后他们会为小娘子撑腰。
记者同样做了保证，只要她说的是事实，一定帮她讨回公道。
终于有人愿意为自己做主，小娘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胡耀东的罪行控诉出来。
记者气的脸红，手上的笔都在颤抖，畜生，胡耀东不配做人，为了自己私欲，栽赃陷害，硬生生把人家男人打死。
小娘子男人读过书，字写的很好，平时帮不少人写过书信。
他的遭遇更让记者同情。
当天晚上，一篇犀利的文章便出炉，点名道姓指出胡耀东，把他所做的这些龌龊事全部曝光。
许二喜则带人先把小娘子保护了起来。
这是许青石的安排。
小娘子是苦主，绝不能有事。
第二天一早，许青石便来到办公室，没多久窦迎春便兴奋的跑了进来。
“局长，您看。”
他带来了份报纸，记者把这份报道加急写好，晚上拿过去审稿，成功在今天发表。
用记者的话说，就是要让南京的人看清楚胡耀东真面目，一分钟都不想再让百姓被他蒙骗。
胡耀东之前还被评过优秀，上过报纸。
更让那名记者气愤。
许青石接过报纸，没在头版，但篇幅不小，还配了张小娘子哭诉的照片。
文章极其犀利，记者文采不错，让人看着便有共鸣，胡耀东在他的笔下，成为了十恶不赦的人。
此时的胡耀东毫不知情。
直到九点，他才慢悠悠来到警局。
昨天晚上他喝了酒，去了另一个相好家里，折腾了很晚，今天起的晚了点。
他是警长，随便找个理由就行，只要局长副局长不找他，他便没事。
许青石平时不怎么问事，况且他是局长的人，根本不理会许青石。
进门的时候，胡耀东便感觉有点不对，一些人看他眼神很怪，平时和他打招呼的人，这会也都离他很远，根本没有过来。
他早上吃过饭便来了警局，压根没看今天的报纸。
胡耀东没当回事，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老大。”
还没坐下，他的心腹便匆忙跑来，手中拿着份报纸。
“慌什么。”
胡耀东面色不悦，心腹太不稳重，以后要好好说说他。
“老大，您看这个。”
只看胡耀东神色，他就知道自家老大不知情，急忙将报纸摊在胡耀东面前，让他看相关报道。
胡耀东识字。
能做警长的人，不可能是文盲，特别是南京。
看到标题他便愣了下。
“人间畜生胡耀东……”
和他同名？
接着往下看，他再次愣了下，里面写出了他的职务，警察分局局长，就在城东。
还有那张熟悉的照片，是他强行霸占的小娘子。
这个小娘子他最近玩的有点腻，正在找人准备把她卖掉，给自己换点钱。
买家已经找好了，还没交易。
内容更是对他狠狠抨击，把他逼死人，霸占人家媳妇的事全说了出来。
还没看完，胡耀东便站了起来，但他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大。”
心腹小心问了句，胡耀东总算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吼道：“快，去把这个臭娘们给我抓回来，还有写文章的记者，全给我抓来。”
这是报纸啊，虽然不是大报，但小报南京也有不少人看。
他知道这份报纸，发行量好几千。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天这份报纸卖的特别快，报社已经抓紧加印，今天的销量能够破万，有些甚至要卖到上海，杭州，武汉等地。
胡耀东注定要全国扬名。
自古至今，老百姓对八卦的事情最为关注和好奇，他这不仅八卦，还是坏人的八卦，百姓苦他们久矣，这份文章更容易引来大家共鸣，一起声讨胡耀东。
许青石虽然不是后世人，但他读过书，明白报纸的威力。
胡耀东算什么？
大人物夫人买个好点的丝袜，都能被逼走，更何况胡耀东犯的事为真。
这次谁也保不了他。
局长那边他不在乎，敢硬保，他就把官司打到总局，打到厅里。
他背后不是没人，别以为他好欺负。
许青石确实有这个底气，他背后可不仅仅是许青云。
许家早年战斗的时候认识一些人，果党中就有许家认识的旧人，随便一个站出来，他们厅长都承受不住。
许青石当初能被王剑生纳入心腹，也有他身世缘故。
只是这些关系，他能不用尽量不会用。
毕竟老一辈人战死，现在留下的是纯粹香火情，用一次少一次。
胡耀东匆匆带人出门，还没到小娘子的家，那边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一名记者正在大声呼喊，小娘子在他旁边不停哭泣。
报纸上刊登后，不少记者便先来采访苦主，写文章的记者也赶来了，帮着小娘子说明情况。
小娘子胳膊，腿上都有伤痕，全是胡耀东所留。
他们的哭诉，让周围不少人愤怒大喊，很多人喊的就是严惩胡耀东，枪毙胡耀东。
看到这种情景，只带了几个人的胡耀东，哪敢过去。
要是被人认出，被打成猪头都是轻的。
许二喜也在这边，一直保护着小娘子和警察。
他明白，胡耀东完了，窦迎春人不怎么样，做事却挺绝，这次没人能救的了胡耀东。
“局长，您一定要帮我。”
回到警局，胡耀东马上来找局长，局长叫丁成森，刚刚知道报纸的事，还是秘书过来向他汇报后才知道。
看完报纸，他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给胡耀东打电话。
结果这小子带着人跑了出去，说是去抓人，可他把气坏了。
这个时候抓人，岂不是火上浇油？
胡耀东这个白痴，被人阴了还去做傻事，好在胡耀东发现事不可为，马上带着手下回到了警局。
“帮你，我怎么帮你？”
丁成森冷冷说道，这事别说其他人，连他看了都想揍胡耀东。
做的实在太过。
“报社故意污蔑我，抓人，我们抓人，封了他们报社。”
胡耀东立刻说道，丁成森则猛拍了桌子：“你疯了，封查报社，没有上面点头，谁敢这么做？”
“我问你，你给我实话，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你若不说实话，别怪我救不了你。”
丁成森直勾勾的看着胡耀东，这件事有古怪，明显有人在整他，胡耀东是他的人，他不能不保。
但必须弄清楚一切，避免把自己陷进去。
事情若是威胁到他，他会毫不犹豫，一脚将胡耀东彻底踢走。
说到底，胡耀东不是他真正心腹，只是原来副局长下台后，投靠他的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发现红党
胡耀东稍稍一怔，马上摇头。
“局长，您要相信我，他们纯粹属于污蔑，我绝没有这么做过，我们是两厢情愿，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这事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麻烦大了，撤职都是轻的，逼死人家，霸占其老婆，换在任何时代都属于滔天大罪，主要看有没有人问。
丁成森死死瞪着胡耀东，这家伙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龌龊事？
这事是在许青石没来之前发生，丁成森和之前副手也是有竞争关系，对他手下情况至少知道个大概。
胡耀东能做出这样的事。
“局长，我真是被冤枉的。”
胡耀东被丁成森看的心慌，急忙喊道，丁成森吸了口气，缓缓点头：“好，只要你真是冤枉，我会替你做主。”
他说了，真冤枉才为其做主。
“谢谢局长。”
胡耀东大喜，今天的事有古怪，他明白有人在整自己，那个小娘子没那么大胆子，有动机的就那么几个。
他要查出来，报仇。
但在这之前要尽快平息此事，不能将事情闹大。
“局长，不好了，大批记者来到咱们局门口，要我们严惩胡警长。”
胡耀东还没离开，便有人跑进来慌慌张张汇报，丁成森猛然起身。
记者闹到了他们警局门口？
“该死，他们那么大胆子，我去抓了他们。”
胡耀东恼羞成怒，说完就要拔枪。
这里是警局，是有枪的地方，不是随便谁都能来撒野。
“你要干什么。”
丁成森喝道，胡耀东还怕事情不乱，竟然想去抓人。
抓人简单，善后难，到时候这些麻烦全会落在他头上。
“他们有多少人。”
制止住胡耀东，丁成森问向来汇报的人。
“不少，密密麻麻一大片，至少两三百人。”
两三百人，丁成森顿时头疼，那么多人，肯定不可能全是记者，里面必然是有看热闹的百姓。
抓肯定不行，必须疏导。
丁成森看了眼胡耀东，随即摇头。
这个时候不能放胡耀东出去，否则是火上浇油。
“伱出去安抚下他们，就说报纸上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胡耀东已被他们看押，详查他是否犯过这些事。”
丁成森喊来秘书，让他出去处理。
“是，局长。”
胡耀东在一旁站着，有些尴尬，事情是他引来的，现在给局长添了这么大麻烦，接下来不知道要送多少钱，才能让这个胃口极大的局长满足。
这次肯定要大出血。
想到这点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秘书刚出去，许青石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窦迎春。
“局长。”
许青石对着丁成森微微低头，他们是正副手关系，许青石是副手，需要先行礼。
他没有敬礼，仅仅是低头，已经表达出一个态度。
“你怎么来了。”
看到许青石，丁成森略微有些诧异，平时许青石很少来他办公室，只有开会的时候两人会见上几面。
“局长，有人举报，胡耀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霸占良家妇女，任何一件都是重罪，我来向局长您汇报此事，证据我已经带来。”
许青石轻声说道，窦迎春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丁成森没接，惊讶看着许青石，此时他已经明白，出手整治胡耀东的就是许青石。
胡耀东同样愣在了那里，刚才还想着是谁整的他，想了很多人，完全没想过会是副局长许青石，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投靠，就要把他除掉？
他是警长，原来的主子不在，肯定抱更厉害的大腿，这是人之常情。
胡耀东心里愤怒，却没有说话，此时他不适合开口。
“报纸上的事是你弄出来的？”
丁成森没有接证据，轻声问道，许青石则微笑摇头：“不是，窦迎春调查的时候，被记者偶然而知，他和记者说过会严惩胡耀东，可没想到记者还是曝光了此事。”
事情就是他安排的，但他同样不会承认。
“没错，就是这样。”
窦迎春急忙点头，丁成森瞪了他一眼，喝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事会给咱们警局带来多大负面影响。”
窦迎春没敢说话，许青石微笑说道：
“负面影响有，但不是无法挽回，局长，坏事一样会变成好事，我们是被胡耀东蒙骗，早点查清楚此事，做出公正处理，百姓对我们只有称赞，不会再有意见。”
这的确是挽回声誉的好办法，可惜他们内部太多这样的人，就算真这么做，也无法改变百姓对他们的看法。
更何况丁成森没想要处置胡耀东。
“此事再议，你先回去吧。”
丁成森终于接过证据，但看都没看，就让许青石回去。
“局长，事情已经闹大，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旦别的部门介入，到时候事情恐怕就不在咱们控制之内。”
许青石没走，继续说道，丁成森猛然看向他，这是在威胁。
别的部门，什么部门？
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有别的部门介入可能，首先便是他们警察内部督查，分局有，总局也有。
其次便是军事情报处。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警察出了这么大丑闻，他们确实有理由介入。
许青石是什么意思？
要让军事情报处介入吗？
“局长，我先走了。”
许青石这次直接离开，话说到位，随便丁成森怎么去想，他要争权，和丁成森是敌非友。
这次之后，相当于两人彻底撕破脸皮。
局长的位置，许青石迟早要拿到手，但不能着急，他明白自己弱点在哪，最大的一点就是在警局根基太浅。
这点和天津完全相反。
天津他是王剑生心腹，警局根基很深。
也正因为如此，王剑生一走，他马上被边缘化。
“局长，许青石太猖狂了，他想干什么，这是对您逼宫发难啊。”
许青石刚走，胡耀东便喊道，许青石要对付他，他心里很慌，人家毕竟级别比他高，关系比他硬。
“闭嘴。”
丁成森骂道，他当然知道许青石是逼宫，但他所考虑的比胡耀东更多，许青石平时很低调，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他的目的是什么？
胡耀东得罪了他？
还是目标就是自己，想要竞争局长宝座。
不管原因是什么，许青石这么做相当于对他开战，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应对。
胡耀东被赶了出去，丁成森回到办公室，仔细翻看许青石给他的证据。
警局外面，秘书正在安抚，承诺会严查此事，表示胡耀东已被看押。
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外面的人情绪没那么激动，只是不断要求严惩胡耀东。
怎么惩罚胡耀东，他们没有权利做主，等待警局的处置结果。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已经知道城东所发生的事情。
胡耀东被报纸曝光恶行，百姓愤怒，连许青石去向局长提交证据的事他都已经知道。
不是许二喜汇报，这件事许青石没让他的人告诉许青云。
情报科在警局有眼线，城东也有，而且是许青云自己布置。
许青云明白，哥哥开始动手，先从胡耀东开始，慢慢和丁成森竞争。
丁成森的后台是警察厅的一位副厅长，没那么好动。
“来宝，你去警察厅问一下，胡耀东是怎么回事。”
许青云明白哥哥目的，顺手帮个忙，他没有直接去问分局，直接去的话，那不是问，而是抓人。
问警察厅，意思很明显，军事情报处盯着他们呢，这事最好处理的让我满意。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许青云级别不高，就是个组长，但他是许占杰学生，又是戴处长爱将。
立功无数，在军事情报处并非一般人。
被他盯住，哪怕是厅长都要很难受。
“是，组长。”
方来宝低头领命，眼线就是他发展，事情也是他来做的汇报。
他清楚怎么回事。
城东，丁成森把证据看完，很是心惊。
证据非常详细，包括胡耀东贪过什么，收过什么，对什么人做过逼迫，时间地点非常详细。
甚至还有苦主的名字。
部分苦主已经被许青石保护起来，就看丁成森怎么处理。
他若是袒护，许青石便自己来。
看完证据丁成森便明白，胡耀东保不住，硬保胡耀东，连他都会有大麻烦。
“开会。”
得知外面的人终于被疏散，丁成森宣布开会，六个警长，除了胡耀东全在。
开会时讨论怎么处置他，胡耀东不适合参会。
所有人很快聚集在会议室内，丁成森坐在首位，左侧为许青石，除了胡耀东没在外，许二喜也没在，他正在保护苦主，等待最新命令。
丁成森手下四个警长，外加各科科长，依次坐下。
“胡耀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丁成森首先问道，今天事情闹那么大，记者都到了他们警局门口，别说他们，烧锅炉的大爷都知道了。
“胡耀东的罪证，许副局长已经提交，我看了，触目惊心，你们先看一遍再说。”
秘书将许青石提供的证据分发下去，众人轮流来看，证据确实很详细，这是下功夫做了调查。
“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等他们看完，丁成森再次问道，所有人明白，局长没有保胡耀东，也保不住。
事情太大，这个时候死保属于犯傻。
丁成森是答应过胡耀东会保他，可有个前提，他说的是实话，事实证明胡耀东说了谎，他没有说实话。
“局长，胡耀东做的太过，我建议严查。”
“没错，查清楚他的事，如果是真的，绝不姑息，是假的，我们也不放过陷害他的人。”
众人纷纷表态，他们听出了丁成森的意思，顺着丁成森的话来说。
“许副局长，你呢？”
丁成森真正目的是许青石，他要看许青石态度。
“证据确凿。”
许青石淡淡一笑，就说了这四个字，他明白这些人目的，查胡耀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关键。
“证据是你交给我的，是否确凿我需要确认，既然大家都不反对调查，那我现在下令，由督查科对胡耀东正式进行调查。”
丁成森肯定要自己查一遍，不会什么都听许青石所说。
证据和人交在他的手上，结果才能在他的控制之内。
“胡耀东已不适合继续做警长，关于谁来接替他，你们有什么建议？”
丁成森继续说道，胡耀东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警长肯定要被撤，接下来就看能不能保命。
警长位置很重要，这是今天开会的关键。
“我建议……”
“我提议……”
众人纷纷开始推荐自己认为合适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而且他们推荐的都是局长派系的人。
“许副局长，你有什么看法？”
丁成森真正关注的是许青石，等他们说完，主动问道。
“我觉得窦迎春不错，他本是副警长，对警队了解，接任警长顺其自然，这次的案子他功不可没，应该对他有奖励。”
许青石微笑回道，提拔窦迎春没那么容易，丁成森不会同意，不过他有后手。
“窦迎春不合适，资历太浅，其他人选之中，我们再做商议。”
丁成森想都没想，便否决了许青石的建议，谁不知道窦迎春投靠了他，许青石想提拔他的人，门都没有。
“局长。”
秘书突然跑了进来，在丁成森耳边说了几句。
丁成森陡然回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许青石。
他的后台，那位副厅长来了电话，让他马上处理掉胡耀东，军事情报处的人到了警察厅，对警局中出现了这样的害群之马非常愤怒。
军事情报处要亲自调查。
是他们劝住，暂时内查，如果军事情报处介入，别说胡耀东，连丁成森都要倒霉。
他可是收了胡耀东不少好处。
丁成森明白，一定是许青石，好狠的手段。
这是对他的警告。
深吸口气，丁成森缓缓说道：“不过窦迎春这次确实有功，可以对他进行考察，一切看上面怎么安排，散会。”
刚说完窦迎春不合适，又将其纳入考察，众人明白，一定是秘书进来说的话，影响到了丁成森。
他们不知道秘书说了什么，但看丁成森反应，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许青石同样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明白丁成森的转变和自己有关。
胡耀东被抓了。
丁成森把他骂了一顿，因为他没有说实话，现在案子惊动警察厅，丁成森无能为力。
胡耀东怎么喊他也没管，直接让人将他带走关押。
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胡耀东。
案子查的很快，有详细证据，又有苦主，督查科那边进展顺利，胡耀东做的不仅这些，知道他要倒霉后，以前被他欺负过的人不少都来告状。
还有一些落井下石的人。
比如某妓院一个老鸨，说胡耀东收了他的定金，还没给他人。
卖的就是被他霸占的小娘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引起了民愤，丁成森无奈，让人胡耀东捆绑住押在卡上车，在外面走了一圈，不过堵住了他的嘴，避免胡耀东乱说。
用这种行为，表达了警察局的态度。
胡耀东走一圈，身上全是臭鸡蛋烂叶子，石头也有不少，被砸的鼻青脸肿。
倒是丁成森的口碑提升了一些，不少人说他是青天大老爷，没有包庇。
丁成森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否则根本不会动胡耀东。
“大少爷，是小少爷出的手，他让方来宝去了警察厅。”
办公室内，许二喜低声说道，丁成森不正常表现，让许青石怀疑有人帮了自己，便让二喜去做调查。
查起来不难，许二喜很快问出真相。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许青石轻轻点头，弟弟的成长比他想象快的多，现在就已经能帮到他这么大的忙。
仅仅派一个人去警察厅，便给了丁成森那么大压力，迫使当场改变自己决定。
他本没想找弟弟帮忙，不过弟弟出了手，这次他的计划更容易完成。
胡耀东倒了，他空出的位置惹来不少眼红的人，都想竞争。
会议内容同样在分局传开。
各科科长全部参加了会议，他们不全是丁成森的人，有些谁也不投靠，就守着自己的冷水衙门。
窦迎春已经知道会议内容。
他特意带着礼物，下班后到许青石家中感谢。
许青石说到做到，真在会议上提了他，并且给丁成森施压，让他成为了候选人。
“局长，您放心，以后我就是您的人，您让向东，我绝不往西。”
窦迎春表着忠心，不过他送的礼物并不算贵重，等真把警长位置拿到后，他再补一份重礼。
他是个精明的人。
“你知道就行。”
许青石没和他废话，本身就没把他当心腹，给了窦迎春实质性好处，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投靠他。
为他积累扳倒丁成森的资本。
胡耀东的案子查的很快，两天后，督查科便查明他所有罪行，胡耀东被送进大牢，等待审判。
按照他犯下的事，基本是死罪。
窦迎春的警长位置很快落实，丁成森亲自去见了自己后台，后台告诉他，这件事没影响到他已是万幸。
如果许家那边不松手，丁成森想保住自己，肯定要大出血。
一个警长，给就给了，再说这个警长原本就属于许青石那个位置，给了他们，丁成森不算吃亏。
话是这么说，但丁成森明白，一旦让窦迎春做了警长，他则被许青石压了一头。
可他没办法，上面人说的很清楚，想要他自己没麻烦，必须给。
他不明白，许青石在西郊那么老实，为什么到了他这，就展现的那么咄咄逼人？
“可恶，太可恶了。”
党务调查处，徐老鬼不停的摔东西，军事情报处要处决石庆彬，问他们要不要派人监刑。
监刑是假，看他们笑话为真。
石庆彬的案子已被定死，国防厅象征性的核查了一遍，便做出全部属实的定论。
石庆彬为日本人做事，是汉奸，加上他其他罪行，罪大恶极，立刻处死。
都不用审判。
同时处死的还有一批日谍和汉奸。
齐五打电话给党务调查处，可把徐老鬼恶心的够呛。
这是处座的意思，他就喜欢看徐老鬼吃瘪。
“处座，您费不着为这点事生气，石庆彬该死，幸好他没有真帮日本人做了什么就被抓，否则您会更被动。”
秘书很会说话，徐老鬼愣了下，秘书说的没错，石庆彬没有造成实质性危害，对他们来说确实属于幸运。
“姓戴的该死。”
徐老鬼消了点气，不过依然咬牙切齿，想了下，突然说道。
“关在苏州的那个，不用留了，让人处决掉。”
苏州那位出自红党，之前就和姓戴的眉来眼去，姓戴的一直想要人，他抓着不放。
后来他自己犯蠢，做了让老头子忌讳的事。
姓戴的不是杀石庆彬，来笑话他，那他就把这个人处决掉，让姓戴的永远没有得到的机会。
“是。”
秘书低头领命，徐老鬼再次说道：“押人的时候，给我狠点。”
“是。”
秘书心里一凛，徐老鬼是真生气了，这是让人家死都不会好过。
和他无关，他只要传达命令就行。
苏州关押的那位，说起来也是个重要人物，可惜背叛红党，导致很多红党被抓，不过也有不少红党重要人物逃跑。
那段时间徐老鬼既立了功，也有过。
现在一切则要结束。
军事情报处确实要行刑，郑继明负责执行。
枪毙日本人和汉奸，向来是他最积极的事情。
上海，邮轮缓缓靠岸。
马祥顺带着人在码头等待，许富忠带着货物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进了一批普通货源，已经开始售卖，不过大部分货架还是空着，就等着许富忠回来补充。
这批货源一到，他们商行马上便可以摆满。
“富忠，辛苦了。”
接到人，马祥顺首先说道，他们带来的人等着卸货，好几大箱子，要用卡车来拉。
别看这些货不大，价值却是极高。
“我坐的船大，非常稳，没什么辛苦的，咱们货放好后，小少爷要的那些，马上给他们发往南京。”
许富忠咧嘴笑道，这批货能赚不少钱，现在各方面他们都已经打理到位，赚钱已是必然。
“好嘞，这些事交给我，你先回去休息。”
坐了好几天船，肯定很累，哪怕许富忠坐的是二等舱，在海上晃悠同样不舒服。
至于许青云要的货，其实是属于约翰的那些。
约翰这些天依然在发问。
南京，向杰生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许组长，目标已经现身，是不是可以收网？”
他们盯着的死信箱终于有了收获，找到了来取情报的人。
燕鸣他们案子结束后，许青云手中已有充足人手，不过抓人的任务还是交给了向杰生。
“收网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向杰生抱了抱拳:“多谢许组长。”
现在不是之前，许青云人手不足，情报四组人员已经全部到位，但许青云没有抢夺这些功劳。
这就是人情。
向杰生收网很快，三名潜伏特工，以及他们的上线，全部被抓。
燕鸣则带人将观察员抓走。
所有行动完全顺利。
向杰生立下大功，非常高兴，汇报的时候没忘记在许占杰面前说这都是许青云功劳。
他若不说这句话，恐怕科长会改变对他看法。
事实上确实如此，没有许青云，他就没有这次立功的机会。
上海特高课，青木来到川岛办公室。
“课长，山鬼回电，最近确实抓了不少我们的人，另外他听说行动科在城外有活动，自身伤了两人，打死了十几个，但打死了谁他不清楚。”
青木小声说道，川岛这几天一直很急躁，等待南京那边的消息。
胜山的电台突然联系不上，给了他不好预感。
好在山鬼那边还能联络，今天山鬼终于传来重要消息。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又一个潜伏小组出了事，他们出事的人已经很多。
“这么说，胜山他们出事了？”
川岛脸色阴沉，胜山是他派去的第二批行动人员，足足十四人。
十四人全丢了的话，他损失实在太大。
青木点头：“可能性非常高，山鬼问，要不要他冒险查一下情况。”
“不用，山鬼最重要，绝不能暴露他。”
川岛想都没想便拒绝，他不清楚，山鬼同样完了，只是许青云故意让一个失联，一个继续联络。
山鬼的作用更大，许青云又怀疑山鬼没有交代清楚，让吉冈继续和上海特高课保持联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至于胜山，他们出事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
战斗是在城外，但动静太大，很容易被情报人员察觉。
暴露胜山被抓，可以更好掩护山鬼，麻痹他们，现在山鬼相当于他的人。
“课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青木满脸忧愁，刺杀许青云是总部下达的任务，他们必须完成。
结果人没杀掉，他们连续损失了二十个人，损失实在太大。
“悬赏，你把悬赏令撒出去，杀死许青云者，奖励五十根金条。”
咬了咬牙，川岛下令道，五十根金条是不少，但他已经不能再派自己人过去，若是再有损失，恐怕总课长马上会撤了他。
至于那些青帮弟子，地痞无赖，或者土匪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川岛一样没信心。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组长，属于军事部门，许青云又是被保护最严密的一个。
那么容易被杀掉，军事情报处可以关门大吉。
此时川岛被逼到了绝路，不放弃任何一条路。
“课长，悬赏的话，军事情报处肯定会知道，关键是总课长也会知道。”
青木犹豫问道，之前损失他们还没上报，一旦悬赏，这些将无法隐瞒。
“我会亲自向总课长解释，悬赏是为了给我们制造刺杀的机会。”
川岛摇头，这点他早就想好了，利用悬赏，给许青云制造紧张，甚至让青帮混混真的行动，来给他们创造机会。
“哈依。”
青木无奈，他知道课长没了办法，许青云现在非常警惕，继续派人，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中国有句古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希望有人能为了钱，能帮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
“许，多谢了。”
约翰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货，许青云没有骗他，如实将货物全给了他，看到这些东西，约翰嘴巴乐开了花。
这可都是钱啊，还是他所有家产。
有了这批货，他就能赚到足够本钱，以后扩大经营，赚更多的钱。
美国人都明白，钱能生钱，钱越多，以后赚的便越多。
“东西没错的话，签个字。”
许青云拿出交接单，约翰这家伙之前给他准备了合同，这次一样给他准备了单据。
“没问题。”
约翰爽快签字，货物送到，这些货和许青云没了任何关系。
画廊中的画早就被约翰清空，他准备了精美的货架来摆放这些货物，开画廊的时候他认识不少有钱人，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挑选东西。
他进价便宜点，卖的比别人便宜，肯定好卖。
约翰已经做起了他的发财梦。
许青云进价和他一样，但他销售的价格和别人差不多，只是做了点营销手段，比如广告，介绍费等等。
他没打价格战。
不打价格战，就不会真把同行全部得罪。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对情报科内查已经结束，有嫌疑的人，全部秘密处决。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科长，我们发现了红党。”
二组新任组长卓安突然来到办公室，谭祥林精神一震，立刻坐直身子：“确定身份了吗？”
“确定了，是徽省游击队的人。”
卓安轻轻点头，这次属于他的运气，是线人先发现了红党，然后汇报给了他。
这名线人还是石庆彬所发展，现在便宜了他。
“有几个？”
“两个。”
“先盯住人，游击队知道的东西太少，我们要的是他们南京地下人员，他们来到南京，很可能会联系。”
谭祥林很聪明，两名游击队过来的红党，价值不高。
但通过他们，有可能抓到更多的人，这是他立功的机会，正好来弥补石庆彬所犯下的错。
二合一，八千字大章，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条件很苦
南京一家旅馆。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大车店，里面有大通铺，每人裹一床被子便能睡觉。
大通铺能睡二十个人，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房间内味道可想而知。
除了味道，还有各种呼噜声。
别说房间里面，就算在外面都被吵的震耳欲聋，这个时代的隔音可没那么好。
晚上，马九和宋广丰进入通铺。
他们俩缩在了墙角，这边靠墙，伸展不开，一般人没人愿意挤在这里。
别的位置，至少能挤挤别人。
“睡吧。”
马九轻声说了句，他睡最里面，然后面向墙壁，好藏着他们的枪。
两人是从徽省来到的南京，他们确实是红党。
马九年纪大一些，今年二十三岁，宋广丰只有二十岁。
都是年轻小伙子。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住。
马九家中排行老九，父母生的孩子很多，可惜存活下来的很少，这些年下来，不仅父母死了，整个家里就剩下他一个。
贪官太多，只想着盘剥百姓，穷人很容易便被逼的没了生路。
像马九这样的人不少。
以前马九对生活毫无希望，每天木那的活着，为地主老财卖力气，换来点糟糠果腹，即使这样的食物，也无法填饱肚子。
至于肉，他从没有吃过。
直到后来游击队到了他们那。
第一次看到红党，他当时便被吓跑，在他心里，不管哪里当兵的都没好人，不是来抓壮丁，就是抢他们东西。
谁敢反抗，就地打死。
他不想被抓壮丁。
他们村子有人被抓走，再没有回来，兵荒马乱，壮丁就是炮灰，一打仗先死的就是他们，被抓走后死在哪都不知道。
结果跑的时候，摔到了沟里。
那个沟很深，他摔断了腿。
红党战士发现了他，将他带走，最初他全是恐惧，认为自己这次完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游击队的大夫给他接了骨，并且让人好生照顾着他，甚至将口粮给了他。
再后来，他们山上里打到了野鸡和野猪，他吃到了一碗香喷喷的肥肉。
那是野猪身上最好部位。
野猪本就没有多少肥肉，因为他是伤员，特意把最肥的部位全给了他。
自那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一样的军队，一个真正为百姓，为人民战斗的军队。
一碗肉，让马九彻底认可红党，发誓要认真学习，成为一名有用的红党战士。
伤好之后，马九便跟着游击队走南闯北，到处战斗。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几年下来，已经成为了一名小队长。
大队长告诉他，等以后找到大部队，和部队汇合，他就是班长，而他们大队长则是连长，现在多学认字，以后他还有机会做排长。
甚至是连长，营长。
再大的官他没敢去想。
大队长说了，不管官多大，都是为人民服务，谁不为人民，不配当这个官。
包括大队长自己在内。
大队长确实是这么做，任何时候都在照顾身边同志，始终以百姓为中心，他们游击队，不准拿百姓任何东西，就算要，也要拿钱去买。
正因为如此，他们游击队日子过的极其艰苦，饿肚子是经常的事，他们的武器弹药更是极度缺乏。
这次他进城，就是来寻求帮助，联系南京地下同志，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提供一批弹药。
至于武器，有的话最好。
整个游击队，百十号人，现在子弹不足一百发，土雷几个，这个力量实在太弱。
一旦被果军找到，他们很容易便会全军覆没。
除了弹药，还有药品。
今年开春以来，他们因为缺药牺牲了两名同志，虽说山里可以采点中药，但有些病，还是西药效果更好，特别是外伤。
游击队日子苦，马九加入游击队两年多来，已经经历大小数十战，正是这些战斗，让他成长为一名钢铁战士。
只是他没想到，两人进城之后就被盯住了。
他们在徽省转战过很多地方，有不少百姓见过他们。
城内有人认出了马九，知道他是游击队员，便上报给了党务调查处，卓安已经派一个小队，牢牢盯住了他们。
马九作战勇猛，但他不是特工，并没有发现监视他的人。
今天他们已经发出了以前约定的信号，等待地方组织上的同志约见他们，在这期间，他们要安心等待。
大车店是不好，可是便宜，他们没钱，住不起好的地方，若不是大队长给他们凑了点钱，只怕要睡街上。
他们带着枪，在外太危险，无论如何也要有个落脚之地。
至于吃的，他们带了烙饼，每天就着水吃点就行，多余的钱，一分钱他们也不会多花。
上海，针对南京许青云的悬赏令已经发布。
不少人看到五十根金条的高额悬赏，纷纷跃跃欲试。
目标肯定难杀，而且不在上海，但只要杀了人，这些钱足够他们逍遥很久，吃香喝辣。
省着点用，或者回去买几十亩地，当个小地主，以后一辈子衣食无忧。
五十根金条，五百两黄金。
别说现在，哪怕是后世，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悬赏很快传到南京，许青云第一时间便得到消息。
许占杰，苗风，向杰生，侯以功等人，不是打电话，就是亲自过来，让许青云以后出门要注意。
财帛动人心，日本人竟然用这种阴招来对付他。
特别是许占杰，干脆从行动科借了一个队，临时来保护许青云。
一个队好几十人，太隆重了。
许青云被弄的哭笑不得，保护他的人比保护处座的还多，这叫什么事？
最终在他坚持之下，只要了半个队，二十人，这二十人还是轮流来保护，确保许青云安全。
地痞流氓是上不得台面，但他们人多，许占杰是害怕许青云吃亏，乱拳打死老师傅，人是肉体凡胎，一颗子弹便能要了命。
“组长，上海电报。”
第二天，燕鸣先来汇报，马祥顺发来了电报，他们的货物已经卖了几天，销售非常火爆。
他们的价格和别人一样，但许青云用了点小手段。
首先是发动一批人，任何一个人带顾客购买成功，便能得到百分之五的介绍费。
包括顾客也是一样，介绍其他人来购买，同样能得到这些介绍费。
他们卖的东西价值不低，百分之五已是不小提成。
“给他们回过去。”
许青云书写回电，别看马祥顺他们用的是商业电台，但他们密码本级别很高，和军事情报处同等。
许青云不想日本人通过他的商业电台了解他的行踪，特意申请了密码本。
处座同意了，许青云的安全很重要，商业电台确实能泄露他行踪。
比如他要去上海，若是密码本被日本人破译，极有可能会提前做出布置，对他进行暗杀。
至于许青云做生意，处座没任何反对。
军事情报处做生意的又不止许青云一个。
况且许青云送上了不少的孝敬。
“是。”
燕鸣离开，亲自去发报，许青云的回复很简单，不能等货卖完再做准备，趁现在回笼了点资金，马上让许富忠去银行借点钱，用他们商行做抵押就行。
加上他们手中其他存款，再去美国进五万美元的货回来。
美国非常远，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这些事需要提前去做。
南京这边，约翰已乐开了花。
“您慢走。”
约翰笑呵呵送走顾客，他的店开业之后，最近生意不错。
这才几天，就已经卖出去一千多块大洋。
用不了多久，他这批货就能卖完，他同样要去进货，不过他本金少，无法去美国进货，他打算去上海找朋友，看看能不能低价拿点货源。
等赚的多了，再单独去美国进货。
“您好，想要点什么？”
刚送走客人，又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旗袍，男的穿着绸布大褂，一看就是有钱人。
“我们先看看。”
两人仔细打量了眼约翰，女人去挑东西，男的则抽出根雪茄，还给约翰递了一根。
“老板，怎么连个伙计都没有？”
男人直接问道，约翰盯着女人，没忘回话：“现在不需要伙计，等以后扩大了再找。”
他现在货不多，自己卖就够，不需要雇人。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个画廊，原来的老板呢？”
男人继续问，约翰看了他一眼，笑呵呵说道：“我就是，不过画廊不干了，以后专卖这些东西。”
女人很快挑好了东西，挑的不少，结账大概有四百多大洋。
果然大客户，约翰笑呵呵把他们送出了门。
“就是原来那个落魄画家，回去告诉老板，不用担心，这家伙不知道从哪买来的货，低于市场价三成再卖。”
两人出来后，小声嘀咕，约翰卖的便宜，自然有人会去说。
南京几家卖这类产品的老板，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们调查了约翰。
约翰之前不算什么，但他美国人的身份让人有点顾忌，不过这几个老板背后同样有外国人。
查清楚约翰底子，他们就要下手。
一个画家，不好好画画，卖这些东西做什么？
即没拜码头，也没打过招呼，直接低价销售，影响了其他家的生意。
他若一直低价，岂不是要把客人都要抢光？
南京有钱人是不少，但有钱人同样愿意买便宜点的货，其他人要上供，要给各路孝敬，约翰没有，别说降三成，再降点他也有利润。
说白了，他降的价，就是人家的孝敬。
这事不管说到哪，约翰都落不得好。
第二天上午，约翰笑呵呵开门。
昨天又卖了好几百大洋，他现在卖出去的货已经有两千多大洋，最让他高兴的是，每天营业额都在增加。
这批货恐怕撑不了几天，就会全部卖完。
“老板，这是你卖给我们的东西吗？”
刚开门，昨天买货的女子便带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面色不善。
“女士，怎么了，这是我的东西。”
约翰笑呵呵回道，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看看你卖的什么次品，还没穿就烂了？”
女人打开一条丝袜，下面果然烂了点，烂的地方不大，但穿在身上非常明显。
约翰面带疑惑，所有货他全部检查过，没有任何瑕疵，否则他不会接收这批货。
为什么到了顾客手上，却烂了？
“还有这个，伱看看，这是什么，里面为什么少了一大块？”
女人又拿出个化妆品，随即是香水，全是她昨天买的东西，而且全部有瑕疵或者损坏。
“给我退货赔钱。”
女人喊道，约翰愣了下，他不傻，已经明白对方是来找茬，这可是四百多块大洋的东西，他不可能退给对方。
丝袜烂了，他退回来根本卖不出去。
还有化妆品和香水，人家一看就不会买。
“这是你弄坏的，和我无关，不能退。”
约翰摇头，退货不可能，其实他就算退货也没用，人家是来捣乱，本意就不是退货。
“你必须退，不退不行。”
不退更好，女人开始撒泼，说约翰是洋骗子，身边的人立刻动手，拿起东西对店里就是一阵砸。
无论香水还是化妆品，都禁不住这样砸。
丝袜更不用说了。
不管多精美的丝袜，他们都要去撕开个口子，女人不停撒泼投诉，等他们砸完，一行人快速离开。
店门口聚集了不少的人，对着约翰指指点点。
这些人没动他。
约翰毕竟是美国人，动了他问题会严重，只损失些货则不怕。
他们要看约翰的反应。
真有强大后台，他们赔礼道歉就是，没有，不好意思，没人会替你出头。
根据他们的调查，约翰背后没什么人。
“天杀的，混蛋，魔鬼……”
约翰终于反应过来，不断拿起自己的货物大哭，这些东西被砸的不成样子，肯定卖不出去。
他可是欠着不少钱。
就之前卖掉的两千多大洋，本钱都赔进裤衩子里了。
“报警，我要报警，我要去大使馆。”
过了会，约翰总算反应过来，匆忙打电话，给警察局，还有大使馆。
大使馆人来的倒是很快，先是安慰了他，又向警局施压，让他们尽快破案。
但只说尽快，其他任何威胁话没说。
约翰和他们又不熟，若非他是美国人，大使馆根本不会问这件事。
“希克斯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缉拿凶手，赔偿您的损失。”
来的警长笑呵呵说道，这里是城北地盘，约翰没给他们送上任何好处，他们所谓的尽快，纯粹是欺骗。
管你什么人，不给钱，别想让他们用心办事。
“必须尽快，否则我投诉你们。”
约翰气的浑身发抖，抓住这些暴徒，让他们按照销售价赔偿自己所有损失。
不，还有他的精神损失，这次一定要让他们赔个精光。
他想的是赔钱，却没去想，怎么抓到这些人。
警察不上心，人家从他面前走过都没用，更何苦这些人根本不会在南京，他们已经拿了钱，到武汉潇洒去了。
警察根本不可能抓到人。
若是约翰有足够厉害的后台，或许能逼迫出幕后主使，真给他赔钱道歉，但也仅限于此，凶手不可能惩罚，最多找几个人顶罪。
人家背后又不是没人。
可惜约翰啥也没有，他所说的话，注定是瞎嚷嚷，没任何作用。
此时的许富忠，已经上了船，前往美国。
他们的货物卖的很好，生意不错，但上海很大，他们不可能霸占所有生意，况且他们卖的价格一样，又拜过码头。
许青云的商行，目前相安无事。
聪明的同行，学着他一起这么做，让顾客介绍顾客，笨点的就看着别人先赚钱。
他们学会了不怕，许青云有很多营销手段，每一种都能将他们吊打。
中午，老梁正常出门，买东西。
他伪装的身份是名坐馆郎中，在一家大药店工作，每天坐诊时间不长，有充足时间可以工作。
他医术不错，薪水也不低。
很快他看到了连宝俊给他留下的信号。
连宝俊是上次来的两人之一，在报社工作，既然给他留下了信号，肯定有事找他。
傍晚，老梁来到约见的地方。
这是闹市区，人非常多，他特意提前一小时过来，仔细观察过四周，确定没有嫌疑的人，他才来到真正接头地点。
“梁部长，我发现了一个旧的信号，游击队和同志们联系的信号。”
连宝俊正在书店内翻书，看到老梁，一边翻书一边低声说道。
信号发在了报纸上，马九他们到了南京后，只能通过报纸传信，他们也没信心一定能联系上南京的同志。
“什么时候？”
老梁立刻问道，无论是失联同志，还是外部同志来到南京，只要不是上面安排，南京组织事先不知情，都需要他来做审核。
这些联系方式他自然清楚，也告诉给了其他同志，平时多留意。
“就是今天，夫子晨报。”
夫子周报是南京的小报，发行量很少，连一千份都没有。
而且不是每天发行，两天一次。
“我知道了，你先回复，安排个人去登报，自己别去。”
老梁微微点头，不管是谁发出的信号，他们都要做出回应。
这次发现信号的是小报纸，老梁有点相信是自己同志，游击队同志生活本就更难，他们没有军装，甚至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缝缝补补，一身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
小报是不起眼，但是价钱便宜。
“我明白，您放心。”
小报社人少，如果真是陷阱，特务在报社就能抓到他们，这种错误他不会去犯。
同志是在小报上发信号，他们在小报上回复，最容易被同志看到。
两人简单交流完，很快分开，每人买了本书。
“组长，约翰的店被人砸了，据说损失很大，约翰哭了好久。”
几乎是同时，燕鸣来到许青云家里，笑呵呵说道。
许青云这里现在人可不少，轮流值守的保镖就有二十多个，哪怕是晚上最少也有八人警戒。
日本人的悬赏令虽然用处不会太大，却极其恶心。
许青云现在出门都不方便，像之前那种单独出门，已没有任何可能。
“砸了，这么快？”
许青云笑了，约翰不会做生意，出事是必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还以为能让他卖掉一批货。
现在被砸，约翰损失更严重。
“约翰报了警，不过就他那性子，报警估计没多大用，据说大使馆派人去了，但他和大使馆没什么关系，人家也就走走样子，这次他要倒霉。”
燕鸣有点幸灾乐祸，约翰小气，老想占组长便宜，他们早就看不过去。
这次组长帮了他，他自己搞砸了，看他能怪谁。
“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还没查到，我没急，倒是那群小崽子，心气真高。”
燕鸣摇头道，他说的小崽子是杭州培训学校毕业出来的人。
这些人本就是精英中选拔，然后集中培训，和之前选出特训的人不同，他们的专业能力确实不错，每个人都能拆解电台，分析发报，利用有限材料制作发报机，又或者接收器。
每个人都会开车，除了三个女生外，每人都至少掌握三门技术，比如开锁，制作炸弹等等。
甚至有人会开火车。
飞机没有，飞机驾驶需要专业航空学校，他们现在飞机都没有多少，没办法培训这个。
不仅如此，二十人有一半都掌握着另一门语言。
有英语，也有日语和俄语。
特别是三名女生，全都会英语。
他们确实是人才，之前许青云对他们考核的时候，表现很好，单论个人表现，比之前二十人更强。
既然是天之骄子，肯定有他们的骄傲。
这次他们的实习训练，就是寻找最后一名观察员。
有素描画像照片，让他们通过巡警和小混混去找人。
两人一组，分成了十组，看谁先能找到人。
谁能找到，就是这届的优秀学员。
有三个男生比较幸运，分到了一名女生做搭档，他们不是执行绝对保密的任务，不需要任何时间都在一起。
真那样的话，不会这样分配。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但表现最差的两组人，便出自他们，两名男生太想表现，竟然直接自己找人打听。
幸好燕鸣同时让两名老队员盯着他们，及时阻止了他们。
“表现很差吗？”
许青云问道，如果表现差，接下来就不能让他们执行重要任务，必须将他们锻炼出来再说。
这些人很优秀，理论有，缺乏的是实践。
没吃过什么亏，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教训。
“很不好，好点的只有两组，剩下的全不及格。”
燕鸣点头，燕鸣为人不错，非常宽容，被他这么评价，说明这群人的表现确实不尽人意。
幸好之前的行动他们没有犯错。
不过之前是跟踪，又有其他人带领，只要认真就不会出错，这次是找人，他们便想着用自己的小聪明，来快速完成任务。
要找的人只有一个，他们有十组人，自然都想争这个第一。
“那两组人是谁？”
许青云问道，燕鸣立刻拿出队员的资料，找出他们评价。
两组四个人，三男一女。
第一个叫姜呈，这届杭州培训学校的优等生，各项都是第一，追查的时候他表现很好，找对了人询问，并且做到了保密，连带着他的队友一起表现很好。
第二个则是那个女生，代洁莹，今年只有二十岁，她原本学的是电讯，被全面培训后进步很快，不过成绩只能排在中等。
她的心非常细，同样是找巡警来问，并且问的很细。
“除了他们四个，剩下的全部撤出来。”
看完四人表现，许青云立刻说道，剩下的人不能继续让他们行动了，这次不是实习，是真的找人，照他们这样找法，很有可能会惊动日谍。
“是。”
燕鸣应道，剩下的人确实不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仅仅一天便看出那么多问题，必须先对他们进行整顿。
“交给方来宝，让方来宝带他们执行演习，告诉方来宝，弄点难的给他们。”
“好，方组长会收拾好他们。”
燕鸣笑了，别看方来宝老实人一个，他整人的手段多着呢，而且方来宝非常聪明。
他只是表现低调，但谁要小看他，肯定要吃大苦头。
连续两天，约翰一天跑几趟警局，询问结果。
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警局的人很敷衍，告诉他一直在查，但人已经跑了，他们也不知道在哪。
警察没能找到人，约翰的麻烦却开始了。
最初借给他钱的人纷纷上门要债。
本来约翰的生意很好，他们没急，约翰别说卖完，卖一半都足够还他们的债。
谁能想到约翰突来横祸，店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他的货本就不多，全摆在了店里，这下好了，被砸的血本无归。
再不去要债，恐怕这些钱就要不回来了。
约翰手上只有两千多块大洋，还了一千多后，他不敢再还，只让那些债主宽限几天，等抓到凶手，让他们赔钱，就能还他们的钱。
债主不是傻子，人都跑了，去哪抓？
人家就是来搞他，怎么可能让他抓到人。
约翰的债主不少是外国人，他们可不管那么多，带人强行要债。
约翰手中最后一千多块大洋也没能保住。
不仅如此，连画廊都被人家收走。
被砸烂的货物，也被债主拿走抵债。
连房子里的东西都被这些人强行拿走，只给他留下身上一套衣服。
若不是他房子是租的，恐怕房子都保不住。
他现在还有住的地方，可惜全身上下，已经翻不出一块大洋。
除了几个损坏的画笔，连画框都没给他留下一个。
此时的他，比起开画廊的时候不知道惨了多少倍。
“九哥，组织回信了。”
马九在码头，干着苦力，帮人扛包，他们在南京没打算坐吃山空，马九有力气，又是队长，主动去工作。
宋广丰力气小点，但他识字，也会写字，到贫民区问有没有人让帮着写信，他不收钱，给点吃的就行。
不过要给他提供纸笔，他没有带。
用这种方式，宋广丰能够填饱肚子。
“太好了，怎么说？”
马九高兴回道，他们两个是在大车店没人的地方说话，别人听不到。
监视他们的人倒是注意到他们，但这里没有窃听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他们这几天的一举一动，全在特务们的眼皮子底下。
特务已经知道他们去报社发了信号。
幸好老梁比较谨慎，连宝俊随便找了个报童，给他钱，让他帮忙去刊登回信。
报童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给盯住，事后发现他不可能是红党，便抓走询问。
至于信号他们没有阻止，特务想抓到更多人，正常让报社刊登。
“三号回复，让我们三天后去玄武公园。”
他们和地方组织联系有一套信号，每种回复时间不同，三号就是三天的意思，地点在他们刊登的内容上。
“好，三天后我们去见地方上的同志。”
马九高高兴兴点头，两人一起回去睡觉，三天时间不长，他们熬的起。
不过明天他们就不住大车店了，大车店毕竟要钱。
马九在扛包的地方，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地，那里不要钱，但是条件非常简陋，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个破旧的房子，荒废很多年，里面阴暗潮湿，四面漏风，如今天热，还有蚊子。
他们不怕条件差，在山上的时候，靠着树睡觉的次数可不止一次。
为了躲避蚊虫，他们可是想了不少的方法，很有用。
这些苦难他们能够克服。
两人很快入睡，卓安已经收到汇报，知道他们看到了报纸的回信。
既然有回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到时候就能抓到南京的地下党，卓安刚晋升二组组长，正好成为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抓到红党，这把火不小。
若是能抓到红党的重要人物，或者多抓一些人，他这把火比别人的三把火都要厉害，最重要他是对外，不是对内，做好了甚至能让徐老鬼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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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园枪战
卓安有耐心，对方既然发出了信号，只要等，肯定能找到和他们接头的人。
他有足够时间等待。
他能等，有人却等不了，约翰快疯了，他现在身无分文，最后几个铜板被他买了吃的，中午吃完，晚上便要饿肚子。
家里值钱东西全部被搬走，他就算想卖点东西都不可能。
连画廊也被人拿走。
他用画廊做了抵押，不过房子不是他的，至于被他搬走腾地方的那些画，早就落入别人手中。
即使如此，他依然欠了不少钱。
这次生意，他把自己所有一切押了进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去大使馆投诉，让他们帮着自己给中国人施压，大使馆根本没人理会他。
该做的大使馆已经做了。
他们确实给警察局施加了压力，但警察抓不到人，总不能他们亲自去抓？
别以为这些美国人对他们同胞多好，那要看有没有利益。
有利益叫你爹都行，没好处该滚哪滚哪。
他们就是这么现实。
许青云没有关注约翰，从他最初急切想赚钱的时候，许青云便明白他不会有好结果。
此时许青云正在办公室，方来宝坐在他身旁。
“这些小子还算不错，体力，耐力，能力都有，就是有点傲气，我给他们布置了个任务，让他们去玄武公园找到三个死信箱。”
方来宝笑着说道，特工不是其他职业，不是体力好，枪法好就能胜任。
特工最重要的是心细，有极强推理能力，并且能应对这种情况。
这些人太嫩，先从死信箱开始让他们入手。
“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几个？”
许青云笑着问道，方来宝肯定会在公园内布置死信箱，但能不能找到，要看他们真正能耐。
“一个算及格，两个优秀，三个满分。”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他布置的死信箱极其隐蔽，而且死信箱内放着情报。
拿到情报才行。
“这么难？”
一个就及格，说明死信箱非常隐蔽。
“玄武公园很大，我给了他们五天时间，还有一点，寻找死信箱不能被周围人怀疑，谁若被人怀疑询问，又或者被报警，算他们失败。”
鬼鬼祟祟，不停翻找肯定不行，他们是特工，必须用自己的办法。
别以为这年头没有热心的群众，一旦被人问起，或者告诉警察，方来宝直接把人提走，送回学校重新培训。
这是特工最基本能力，连这点都做不到，不如不要。
他们还没正式毕业，随时可以退回去。
“带我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他现在出门比较隆重，原来是两辆车，现在则变成了四辆。
有辆还是卡车。
上海特高课的悬赏令，让不少人跃跃欲试，这些亡命之徒不在乎性命，只在乎有没有钱。
许青云出门必须小心。
来到玄武公园附近，郑继明先是检查四周，布置了几个暗哨在远处跟着，发现有人多留意组长，立刻做出应对。
其他人则跟在许青云身边。
这么多人，许青云没办法进入公园内，站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
新来的队员他都见过，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两个，两人说说笑笑走路，看样子是在散步。
伪装不错，但还不够。
他们走路一直低着头，真正说话走路的人没有这个样子。
需要改进。
很快许青云又注意到几个人的不足之处，让方来宝记下来，督促他们改正。
许青云没有进去，看了一个多小时后便离开。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再次来到这边。
昨天晚上，方来宝给他们上课，把许青云所说的问题全给他们提了出来，让他们今天必须改正，寻找死信箱是任务，但完成任务时候的细节也很重要。
有时候一个细节，便能将自己暴露。
在他们这边还好，以后若是到敌占区执行任务呢？
稍有一点差池，便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生没有后悔药，必须做好自己。
今天他们表现明显强了一些，这些确实是好苗子，之前学的大多是理论，实践能力不强，多锻炼，未来会成为精英特工。
甚至是王牌。
中午，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停下。
“组长，约翰来了。”
郑继明先下的车，没一会过来汇报，许青云已看到约翰。
此时的约翰和他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头发凌乱，身上又脏又破，若不是顶着个洋人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遭了土匪。
不过他的遭遇和遇到土匪差不了多少。
“许，你帮帮我。”
郑继明把约翰到到车前，约翰立刻激动大喊，许青云轻轻摇头：“带他进去说。”
这里是大门口，约翰这个样子，不适合在这里聊天。
“许，我知道伱们这里也能抓人，我被人害了，一群强盗，他们毁了我，你一定要帮我抓到他们，要他们赔偿我所有损失。”
此时约翰还想着抓到人，让他们赔钱。
他没后台，没背景，真抓到人，也拿不到一分赔偿。
“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许青云是明知故问，燕鸣早就告诉了他，不用去查，许青云都知道是谁干的。
就那几家人，不会有别的。
约翰是个愚蠢生意人，他卖货卖的便宜，影响了人家生意，他就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那么做，不引来报复才怪。
“许，他们太坏了……”
约翰快速把他这几天所出的事讲了出来，许青云静静听着，他说的不比燕鸣详细多少。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伙人是谁。
“约翰，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抓他们是警察局职责，我们有我们的工作，这件事我无法帮你。”
军事情报处主要做情报工作，他们抓的是间谍，是特工，不是这些小混混。
况且许青云没想过帮他。
若不是他有画画的能力，许青云都不会见他。
“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约翰呆呆的说道，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警察没有用心做事，根本没帮他抓人，大使馆也不是真心帮他，现在他孤独无助，不得已来求助许青云。
许青云轻微摇头，此时约翰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几声，他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昨天中午到现在，他还没吃过饭。
至于身上脏乱，是他和要债的人发生点肢体冲突，最终变成这样。
“继明，去买点吃的。”
听到他肚子响，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安排郑继明出去买点食物。
“你这个事不好办，人肯定跑了，不在南京，谁也找不到他们，其次，抓到人没用，他们揽下责任，最多不过关几天，让他们赔钱，他们赔不起，难不成你还能杀了他们？”
许青云轻声说道，约翰微微一怔。
赔不起钱，他真想杀人，但当着许青云面没敢说。
“你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背后搞鬼，你抓他们没用，今天抓了，明天他们就会花钱把人保出来，就算出不来，他们也能让人在监狱里过的舒舒服服。”
许青云讲的很明白，背后有人搞约翰，他没任何办法。
“谁在背后搞鬼？”约翰立刻问道。
许青云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你东西卖那么便宜，断了人家财路，你说谁背后搞鬼？”
“是他们？”
约翰立刻明白，许青云说的是同行，他不是没想过这点，但他连南京卖这些东西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去看过价格。
看到他们价格高，自己降价，这样会更好卖。
没想到惹来他们的报复。
“我去找他们。”
说完约翰就要起身，许青云则喝道：“你找他们有什么用，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但我是美国人。”
约翰愤愤说道，许青云笑了，这些洋人骨子里高高在上的本性，始终没有改变过。
“你是美国人没用，你以为人家那边就没有美国人，你去吧，马上有你美国同胞招待你，你敢闹事，他们就能把你打出去。”
卖洋货的地方哪个没有外国人？
别说他们，许青云在上海的商行就有，而且不止一个，好几个呢。
约翰想用自己美国人身份去压制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他们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
约翰颓废的坐了下来，满脸伤心，他知道许青云说的是实情。
他去看过这些地方，见过不少外国人，美国人，英国人，甚至高傲的法国人都有。
他们都是为了薪水在这边工作。
他外国人的身份，起不到作用。
许青云很无语，你卖便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人家的影响？
只想着自身，不想别人，难怪他会有今天。
“组长。”
郑继明回来了，买了两个烧饼，里面还夹了几块猪头肉。
约翰接过烧饼，便迫不及待咬了口，他是真饿了。
一天不吃东西，正是最饿的时候，他以前可从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这次更饿。
“十几块大洋是我预支给你的，回头给我画一幅像，你先回去，至于债主，你自己想办法，不管去画画还是做别的，给他们点希望，否则他们会追着你不放。”
许青云拿出点大洋，放在桌子上。
若不是约翰有用，许青云根本不会搭理他，不过这样也好，约翰现在没了本钱，又背着一屁股债，以后要好好给他画像赚钱。
“许，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们好好说。”
约翰接过钱，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十几块大洋不多，至少能让他不饿肚子。
这些钱他不会全带回去，要藏起来，否则债主一来，有可能给他强行拿走。
“回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没了钱，约翰只能乖乖听话做事，除非他回国。
但他没钱，只能求助大使馆，能不能帮他还是个未知数，或者说什么时候帮他，送他回国。
马九今天上午去了码头，继续扛包。
虽然收入很低，但至少能吃上饭，还能有一点结余，他想的是早点把登报的钱赚回来，这些钱全部带回去。
游击队太穷了，需要更多的钱。
“九哥。”
中午吃过饭，宋广丰便过来找他，下午三点是他们约定接头的时间，他们两个都要过去。
“我们走。”
马九洗了把脸，带着宋广丰离开，他特意回到住的地方，洗了洗身上，不至于脏兮兮去见面。
他特意洗了头，显得更干净一些。
看到他这个样子，卓安便明白，他们是准备接头。
“组长，这帮小子不错，真找到了一个。”
下午上班，方来宝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笑呵呵说道。
他布置的三个死信箱，经过三天寻找，终于被这群人找到了一个。
也是最简单的那个。
说是简单，但比起其他死信箱来说复杂的多。
方来宝死信箱布置在了一处亭子内，这处亭子平时经常有人，死信箱又在亭子内侧的上方，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在头顶上方没错，但用木棍稍稍一桶，里面的东西便会掉下来，不用站起来去拿。
放情报也可以这么做。
伪装成个老头，带个拐杖，情报放在拐杖头上，稍稍向上举一举，就能将情报放入其中。
方来宝鬼点子确实多。
他这个死信箱，若不是一个学员观察到上方有那么一点不对，恐怕还不会发现。
为此他们说方来宝违反规则。
之前方来宝说过，死信箱都是用手能拿到情报的地方，但可没告诉他们不能借用其他工具。
方来宝回来后，布置个同样的死信箱，给他们演示一遍后，这些人才低头，用工具确实能做到。
“你就是点子多，不过能找到这样的死信箱，很不错了。”
方来宝确实用心，这个死信箱布置的极其巧妙，学员们这次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这样的死信箱不能对外去说，未来他们还可以使用。
“剩下两个，我估计他们找不到。”
方来宝笑呵呵摇头，最难的那个死信箱，是他学着河田在天津的布置，但比河田布置更隐蔽。
死信箱在下水道里面，但情报在上一个下水道，而且那个下水道口很小，只能放情报，不能取情报，取情报要在下个口子。
为了为难这帮骄傲的家伙，方来宝可是耗费了不少脑细胞。
得知方来宝布置的三个死信箱情况，许青云忍不住摇头。
这么难的三个地方，别说这批学员，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也很难找到。
方来宝纯粹是为难他们。
不过这正是许青云的意思，他们心气太高，必须灭灭他们傲气。
否则以后他们要吃大亏。
现在让他们受点挫折，是对他们以后的保护。
“我们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他对这批学员同样重视，准备过去看看他们这几天有没有进步。
每天回来，方来宝都会指出他们不足。
第一次犯错可以原谅，第二次再犯就要惩罚，有第三次相同错误，直接送走。
不仅如此，方来宝每天对他们还有多种考核。
比如他们走过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特征，路上见过多少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第几个人穿什么衣服。
路边的花是什么花等等。
这些是特工的基本考核。
好在这些他们表现的还算可以，虽有出错，但大部分人都能回答正确一半，有两个完全回答正确。
记忆力是特工第一标准。
什么都记不住，当不了特工。
许青云带着方来宝等人出门的时候，马九和宋广丰同时出门。
和之前一样，许青云到了地方，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里面的队员甚至不知道他们组长来过。
拿着望远镜，许青云仔细观察每一名学员。
他们表现比前两天好了一些，至少自然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来游玩的人。
这就是进步。
许青云的望远镜突然停了下，望远镜里他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之前发现的老梁。
许青云不知道老梁的名字，但知道他和陆汉平见过面，明白他很可能是红党。
他怎么在这？
老梁是来认人，和之前与失联特工联系一样，他需要先和自己同志见个面，认出他们，然后再通知他们真正见面时间和地点。
连宝俊同样在，他今天负责的是之前小武工作，仔细观察四周。
许青云的望远镜没在老梁身上久留。
放下望远镜，许青云看着远处黑点，脑中快速思索。
他在猜测老梁来这里的目的。
纯粹散心，游玩，或者来执行任务，又或者有别的事情。
过了会，许青云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马九和宋广丰已经赶到玄武公园，这里太大，按照三号信息指示，他们要从正门进去，到第三排小道，左边第三棵树下。
在那等待。
老梁会像上次一样，装作游人，先记住他们样貌，由宋广丰在后面观察是否有危险。
若是有，他不会动。
没有的话，他会和两人擦身而过，告诉他们下次见面时间地点。
下次就是正式接头。
不是组织上安排的见面，接头会比较麻烦点，但是这样安全。
若是组织安排，他们会提前约定好时间地点，用暗号或者信物来对接，不需要如此繁琐的来进行验证。
马九两人已经进到里面，来到第三棵树下。
两人装作纳凉，坐在那里休息。
远处的老梁注意到了他们，宋广丰则仔细观察他们四周。
同时看到他们的还有许青云。
许青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自己同志，不过许青云在大门附近发现了可疑人员。
有两人在大门外站着，一直看向里面，没多久又有两人过来，四人在那交谈。
许青云眼睛微微一紧，他看到了个认识的人。
卓安。
卓安是党务调查处的人，之前情报二组副组长，最初他们抓了党务调查处的人后，石庆彬便派卓安来尝试要过人。
但那次许青云见到过卓安。
那人真是自己同志，又被党务调查处给盯住了？
但是卓安他们和老梁所处的位置相隔很远，如果是党务调查处盯住老梁，不应该在这。
又或者，老梁来和别人接头，要接头的人被党务调查处所盯住？
不管哪一种可能，自己同志都有危险。
时间紧迫，不能让党务调查处的人抓到自己同志，必须给他们做出提醒。
此时他已经看到老梁朝着大门处走去。
“来宝，这样太平静，你带几个人，去给他们制造点混乱，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许青云突然说道，方来宝愣了下，马上点头。
“组长放心，我这就去。”
方来宝带着几个人跑了过去，许青云这边人手足够，他身边保护的人就有二十多个。
只有方来宝一人不够，许青云再次下令：“你们五个，去那边堵住他们，一会如果他们受到惊吓逃跑，马上给我抓人，抓住一个，奖励你们每人三块大洋。”
“是，许组长。”
这三人是行动科的人，听到有这么高的奖励，全都乐开了花。
这里可有十六个情报科的人，若是全部抓到，等于每人奖励四十八块大洋。
全部抓到不可能，能抓到三五个他们就已经满足，这可是笔额外的收入。
而且是抓自己人，没任何危险。
方来宝动作最快，很快带人来到一组队员附近，突然在那边扔了个炮仗。
即使锻炼自己人，也不能真正开枪。
朝天开枪也不行，这里是南京，容易引起混乱，城外则没问题。
炮仗便够用，既有声音，又能制造混乱。
至于他哪来的炮仗，玄武公园门口就有卖的，顺手买了几挂。
老梁已经来到大门附近，方来宝直接扔出炮仗在一组队员，同时还有其他人扔出炮仗，故意惊吓这些学员。
学员们果然被吓到，有人愣在那没有反应，这种不用说肯定不及格，回去要挨罚。
还有人拔腿就跑，更有人趴在了地上，急忙掏出手枪。
他们虽然是演习，不过身上都带着枪，只是弹药带的不多，毕竟不是真正的行动。
“什么声音？”
鞭炮声把卓安吓了一跳，本能想要掏枪，几挂鞭炮一起放非常密集，有点像机枪声音。
卓安纯粹是吓自己，枪声不是这样，不过他们正在执行任务，神经处于紧张状态。
红党难缠，特别是游击队，动不动就和你同归于尽。
而且他们身上肯定带着枪。
老梁也被吓了一跳，正走着突然停下，被吓住的不止是他，还有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以及马九两人。
包括在公园内的群众，这会都有那么点慌乱。
不过比他们稍好一点。
毕竟是乱世，哪怕是在南京，偶尔也会听到枪声，十几年前，这里可是经常打枪。
太平时代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觉。
后世有过这样一个笑话，一名押送员，在押送车停在银行的时候，旁边有人放了个二脚踢，巨大的声响把他吓的将枪直接丢掉就跑。
处分肯定少不了，工作也没了。
不过侧面也能反应出，他神经是紧张的，听到点动静就会害怕。
此时也是如此。
众人反应不一，党务调查处有不少人便掏出了枪，他们执行任务，对外界反应最为敏感。
边宝俊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了大门口和距离马九他们不远人的异常。
特别是他们拿出了枪。
有特务。
边宝俊顾不得其他，立刻看向老梁。
梁部长绝对不能出事。
方来宝是第二个发现不对的人，他本来是考验自己组员，结果意外发现，周围有些人的反应不正常，特别是看到了他们手中的枪
“集合，那边有人带枪，马上抓了他们。”
方来宝可不管拿枪的是谁，组长就在附近，保护组长安全始终是他的第一位。
上海特高课可是开出了恶心悬赏。
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特殊时期。
方来宝命令的可不止他身边的人，还有分散的学员。
“抓人。”
突来的变故，让卓安没办法继续盯着，他同样发现异常，但这会他只想把放鞭炮的人全给抓住枪毙。
他甚至怀疑自己监视被发现，有人故意放鞭炮提醒被监视的人。
马九他们更是注意到周围情况，两人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他们手一直在怀里，握着枪把。
他们一走，后面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全冲了过来。
“砰。”
马九首先开枪，他发现了冲过来的特务，别看他加入游击队时间不长，枪法却是不差。
宋广丰也是一样，两人边跑边开枪。
此时的玄武公园虽然简陋，但有不少的树，正好成为他们的掩体。
他们一开枪，党务调查处的人立刻反击。
刚才是鞭炮，这会则是真开枪。
方来宝命令也开始执行，不过他们打的不是红党，而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方来宝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
而且他们人多，枪也多。
枪声一响，郑继明立刻拉着许青云上了车，不过他们有不少人在公园内，许青云立刻下令，一半人去支援。
剩下的人和他一起开车向公园大门口驶去。
老梁已躲在一旁，不止是他，还有其他来游玩的百姓，这会不管趴着还是蹲下抱头，全都不敢起身。
边宝俊看的最清楚，的确有他们的同志过来，但同志却暴露了。
特务正在追他们。
老梁心最痛，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陆汉平，当初陆汉平就是这样牺牲在他的面前，这样的悲剧还要重演？
“砰砰砰。”
军事情报处的人开枪了，这些人虽然经验不足，但他们枪法不差。
本就是精英，又被训练了一年，枪法没有太差的人。
不止他们，方来宝身边的人也是一样，还有最初被许青云派来准备堵情报四组新队员的五名行动科高手。
党务调查处人多，又是先拿出枪开枪，军事情报处的人自然打他们。
卓安这边，瞬间受到了双层攻击，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有几人已中枪。
马九两人则趁乱跑了出去。
注意到他们逃跑成功，老梁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没看清楚人，但可以确定是他们同志，而且同志不是叛变，只是暴露。
幸好有人放鞭炮，否则这次恐怕他们都要倒霉。
还有那些正在和党务调查处作战的人，老梁不知道是谁，但明白肯定不是自己人。
他们在南京没有那么多人，更不会如此明火执仗的和党务调查处干仗。
况且真有这样的行动，黄书记会提前告诉他。
党务调查处的人被打的节节败退，老梁则和其他百姓趁机逃走。
边宝俊也是一样，他追的是两名同志方向。
刚才的枪战已经证实，他们是暴露，不是叛变。
为什么会有人帮他们，边宝俊不知道，但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砰砰砰砰。”
枪声很多，不仅有手枪，还有长枪，许青云这边的人带着长枪，开始支援。
他以为是红党同伙，让自己手下顶住，同时派一个人想办法跑出去打电话摇人。
方来宝终于看到了卓安，他认识卓安。
方来宝愣了下，党务调查处的人，他们怎么在这？
他马上明白，可能是误会，但此时他没有喊停，他们停下，对方可不会停，就算是误会他们也不怕，现在本身就是敏感时期。
更何况党务调查处曾经针对过他们组长。
“方来宝。”
卓安也看到了方来宝，立刻明白对方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不是他所想的红党。
可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什么会在这？
“方组长，误会，我们都停手。”
卓安顾不得多想，立刻大喊，他的人已经好几个中枪，生死不知，剩下的人也被打的抬不起头。
他只带了一个队，许青云这边加上演习训练的学员，足足有四十多人。
是他们人数的三倍。
“停下。”
对方喊停后，方来宝终于制止手下继续开枪，但他没有放松警惕，再次大喊：“把你们枪都丢了。”
他们可是刚刚交火，哪怕是友军，这会也要先下了他们的枪再说。
更何况对方可不是友军，他们关系完全敌对，不比敌人差的那种。
“方组长，你什么意思，赶尽杀绝吗？”
卓安心里猛的一紧，这个时候让他们交枪，他哪里敢。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组长在这，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给你们五秒钟时间，不丢枪就丢命。”
方来宝这边人多，两边已经把他们包围住，骂完之后方来宝没有废话，马上开始数：“一。”
“二。”
“三。”
“都把枪丢了。”
数到三的时候，卓安不敢再硬撑，打起来他肯定处于劣势，他的人可是损失了差不多一半。
剩下这些人，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方来宝这边也有两人受伤，一名新队员，一名他身边的人，已被人带走送往医院。
党务调查处的枪法一样不差，他们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培养出来的精英。
这次若不是因为混乱，马九两人根本逃不掉。
“把他们绑起来。”
方来宝让人捡起他们的枪，不管这些人要做什么，抓起来再说。
许青云的车已经到了，方来宝急忙跑过来，汇报情况。
许青云没说话，静静听他讲完。
“咱们兄弟伤的重不重？”
等方来宝说完，许青云才问道，方来宝立刻摇头：“不重，我刚才看了，一个是胳膊中枪，没伤到要害，另外一个是擦破点皮。”
“他们受伤的人也送去医院吧，给科长打电话，请行动科多派点人去看押，其他人全部带回去。”
许青云最清楚怎么回事，目前来看，一切还好，果然是有自己同志被党务调查处盯住。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许青云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陆汉平便被特务开枪击中。
这次他做出了应对，最终帮助同志逃离。
“是。”
不愧是组长，打伤了他们的人，现在还要把人带走。
“青云，怎么回事？”
许青云回来的时候，许占杰已在大门口等着他，见许青云没事总算放了心。
“老师，我们在训练队员的时候，和党务调查处的人起了冲突，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审审再说。”
许青云说的是审，这次的事闹的不小，必须先把理给占住。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正常训练，党务调查处的人突然开枪，谁知道他们为什么开枪？
上海特高课刚开出悬赏，他们在自己出现的地方开枪，是想要这笔赏金吗？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卓安接的石庆彬位置，同样有可能为了钱来行刺他。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他们必须这么说。
“好，先审。”
许占杰是老狐狸，马上明白许青云意思，现在人被他们所抓，情况对他们有利。
第一个审的就是卓安。
卓安没有想到，他会被直接带到军事情报处，并且被审讯。
刑讯室内，卓安没有被脱掉衣服，而且让他坐在那，给他解了绑。
这份待遇已算是最好。
“许科长，许组长，我们今天是误会，我在监视红党……”
在这里卓安没有敢说硬话，马上把情况说了一遍，他跟踪这两名红党已经好几天时间，今天他们去接头，正是扩大收获的时候。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军事情报处的人，并且发生交火。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一般。
“先押下去。”
等卓安交代完，许占杰立刻下令，这次和抓石庆彬不同，他们抓石庆彬就是要弄死这个人。
卓安确实是执行任务，他不会说谎，这种谎言一旦被识破，他必死无疑。
简单来说，发生交火，纯粹是误会。
“青云，我们去见处座。”
党务调查处那边很快会发难，他们必须尽早把情况上报，让处座有时间来应对。
处座办公室，许占杰把所有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处座，您知道，日本人发出悬赏，青云最近出门都不多，并且非常在意，他们的人突然出现在那，并且先开了枪，我们的人被迫反击。”
“青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在玄武公园演习训练？”
处座没有问许占杰，反问许青云，不愧是处座，上来就抓住了关键问题。
“三天之前，原本计划共有五天。”许青云立刻回道。
“为什么选择那里？”
“是方来宝选的地方，那边地方大，空旷，适合多放置几个假的死信箱。”
地点确实是方来宝所选，许青云没办法帮他隐瞒。
“好，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徐老鬼那边有我，你们交代好手下，咬死是党务调查处先开的枪，你们属于反击。”
处座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确实是误会。
误会怎么了，这次没有丢他的脸，他们把党务调查处打的落花流水，最终抓了他们所有人。
老头子知道后，只会认为军事情报处战斗力更强。
至于人，到了他的手上，哪会那么容易放？
可惜没办法说他们是来行刺许青云，否则这个刚上任的情报组长马上就要完蛋。
他们确实在查案，有证据能够证实。
“多谢处座。”
许占杰立刻道谢，明白处座愿意帮他们抵挡所有外界压力。
“科长，组长。”
两人刚出来，方来宝便迎了上来。
“医院刚刚传来消息，党务调查处的人死了两个，其余人暂时无事。”
党务调查处有七人中枪，两死五伤。
死了人，事情更加严重，党务调查处不会善罢甘休。
“没事，你们先回去，交代好所有人，不管谁来问问实话实说即可。”
确实是党务调查处先开的枪，那么多人一起开枪，谁知道他们针对谁，双方距离不远，肯定会反击。
许占杰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帮了他们大忙。
没有他们的悬赏，这次开枪还击理由则有点勉强，有了悬赏，他们怎么做都不为过。
“军事情报处的人？”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已经知道自己人出事，很快便查出，是谁和他们交火，并且抓走了他的人。
又是军事情报处，他们想干什么？
“为什么针对我们，并且抓我们的人？”
谭祥林站起身，双手托着桌子，直勾勾问道。
被他问的手下心里发颤，只能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很乱，先是有人放鞭炮，后来红党被惊动，想要跑，组长便命令我们开枪，哪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人突然就打我们。”
万字大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洋陈家
边宝俊跑的不慢，可硬是很久才追上马九两人。
“你们暴露了，马上出城，有什么要求现在告诉我，快。”
两人已暴露，不适合再次接头，趁着混乱，现在跑出城机会很大，一旦等特务们反应过来，严密搜查，他们想出去要困难很多。
特务既然盯上了他们，一定知道他们此时身份。
“你是谁？”
马九很机警，没有立刻相信边宝俊的话。
“我是给你们回信的人，快说。”
边宝俊没时间和他们废话，边问边看向四周，非常警惕。
“好，我相信伱，我们是游击队的人，我们……”
“我知道了，你们马上出城，我们会让其他同志和你们联系，尽早给你们送去支援。”
边宝俊总算知道他们来意，顾不得废话，记下他们要求，立刻让他们离开。
若是正常能接上头，他肯定会好好招待游击队同志，可惜现在没这个条件。
“保重。”
马九敬了个礼，收好枪，带着宋广丰快速离开。
他们条件艰苦，这两把手枪属于游击队重要财产，绝不可能丢掉，会想办法带出城。
边宝俊没有直接离开，一直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看到两人快速买了两个箩筐，挑了一兜粪水成功出城，他才放心离开。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面色阴沉，他已经知道公园所发生的事。
“咱们人有伤亡吗？”
谭祥林再问，那么多人在一起混战，伤亡不可避免。
“我不清楚，我离开时候小赵好像中了枪，其他不知道。”手下摇头。
“受伤的人有没有送医院？”
谭祥林压住心中火气，笑着问道，该死的军事情报处，为什么老和他们作对？
他心里明白，双方不和已久，同行是冤家，虽然上面给了他们明确分工，但都是从事情报工作，想让他们亲密无间没有任何可能。
况且上面也不想看到他们合作。
“不知道。”手下再次摇头。
“动手的是军事情报处哪部分人？”谭祥林又问，手下依然摇头。
谭祥林气的想要拔枪，出了这么大事，结果跑回来的手下一问三不知。
若不是只跑回来他一个，还有大用，谭祥林真想把他给毙了。
“你还知道什么？”
谭祥林笑容有点狰狞，手下愣了下，急忙回道：“打起来组长就让我去打电话，等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把咱们的人都抓走了。”
枪战时间不长，双方互相发现对方身份后，很快停下，若是一直打下去，党务调查处绝对要全军覆没。
他们人少，对方又是精英，在空旷的地方，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他们全部干掉。
党务调查处是派人支援，许青云这边同样要了支援。
“滚出去。”
谭祥林气的大骂，本想带他一起去向处座汇报，就他这个样子，带去纯粹是找骂。
处座若是问不出什么，不会怪一个小队员，只会骂他这个科长。
队员小心离开，谭祥林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他们和军事情报处起了冲突，并且动了枪，有人员伤亡。
具体数量暂时不清楚。
其次，他的人已被军事情报处带走。
卓安盯了红党好几天，这个案子他知道，卓安不敢隐瞒，抓捕红党时候被军事情报处破坏，这点对他们最为有利。
红党是老头子心腹大患，如今果党上下正在全力围剿，老头子为了完成消灭对方目的，放弃其他一切，军事情报处给他们捣乱，这次能让姓戴的喝上一壶。
理顺思路，谭祥林起身。
此事必须尽快上报，如何告状不是他能做主的事，况且卓安还在军事情报处手中，早点把他们救出来，还能少吃点苦头。
“什么？军事情报处故意放走红党，抓了你们的人？”
徐老鬼还没听完他的汇报，便不敢置信的问道。
姓戴的是和他不和，可他胆子那么大，敢这么做？
“处座，确实如此，我正在查是军事情报处哪部分人动的手。”
在徐老鬼面前，谭祥林可不敢有任何隐瞒，主动说出实情。
他可不敢说什么都不清楚，故意说正在调查，事实确实如此，他要弄清楚所有情况，已经派人出去调查详情。
“马上查清楚所有情况，我要让姓戴的好好喝一壶。”
徐老鬼恶狠狠说道，至于被抓的人他不在乎，他只想要姓戴的难堪。
前不久他刚被姓戴的摆了一道，刚好报复。
“是，处座。”
谭祥林松了口气，事实不清的麻烦，总算被他巧妙抹除。
调查不难，这么大的事，各方面全面出动的情况下，很快便被谭祥林查明原因。
和他们起冲突的是军事情报处情报四组。
又是情报四组，谭祥林得知之后愣了下，上次抓石庆彬的人就是情报四组，那个新任情报组长许青云。
害他被处座狠狠骂了一顿。
原因查明，情报四组正在训练新队员，正好是在玄武公园。
是不是巧合，谭祥林不管，况且这件事实在太巧。
南京那么大，军事情报处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地方？
又在他们行动的时候，故意捣乱？
还有他们的人，已经查明，七人被击中，两人死亡。
死了他们两个兄弟，事情更严重。
“是，我马上过去。”
军事情报处，处座起身，老头子行营打来电话，让他去一趟。
原因他清楚，和党务调查处的冲突。
处座带上齐秘书，马上出门。
他没带许占杰，更没带许青云，这件事他自己去处理足够。
到了地方，徐老鬼果然站在一旁，还有他的情报科长谭祥林。
老头子面色不善，处座过去恭敬行礼。
“你们今天为什么放跑红党？”
老头子立刻问道，徐老鬼果然是把事情往最严重去说，这点他不意外，换成他同样会如此。
“校长，是谁污蔑我们放跑红党？”
处座不急不慢，反问了一句，老头子没有说话，徐老鬼忍不住说道：“我们发现两名红党，跟踪监视已久，今天就要收网，结果在玄武公园被你们的人放炮，还打死打伤我们好几个人。”
“徐处长，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属实让人佩服，我问你，你们执行任务，有谁知道？”
处座轻声问道，徐老鬼眉头一皱，不等他说话，处座直接说道：“而我们在那特训已不止一天，这三天都在，你们后去，却说我们放跑了红党，真是滑稽。”
他说的是事实，根本不怕。
“戴处长，恐怕你们是故意如此，根据我们调查，三天前他们就发出接头信号，你们提前三天便在那做了布置，这个时间更证明你们的人是故意为之。”
“按你这么说，无论我们提前几天，是不是都可能是在帮他们？”
“你们有很多机会抓人，甚至审讯出结果，扩大收获，监视那么久一直没动，我还说你们别有用心，就是想利用任务机会，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处座露出笑容，倒打一耙的能力他同样不弱。
“校长，您可能不知，日本人在上海发出了高额悬赏令，悬赏许青云，最近已有不少上海来的青帮弟子，我们抓到了两个，他们确实是来行刺。”
“悬赏令？”
老头子疑惑问道，他日理万机，这件事确实不知情。
处座马上把准备好的资料，全部呈上。
包括这段时间的收获，他还没有全部上报，之前已经报过很多次，没必要报那么勤，这次意外派上用场。
资料中不仅有日本无可奈何对许青云发出的悬赏令，还有他这段时间所做出的成绩。
再次捣毁一个完全的日谍潜伏小组，抓到杀死前来刺杀他的十四名日本特工等等。
老头子看的很仔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许青云又做出这么多成绩。
人才，绝对的人才。
“校长，许青云安全很重要，日本人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但新队员训练又极为重要，他不顾自身安危，每天会亲自去查看，我们对他保护严格，每次出去让他带上很多人。”
处座很聪明，没再提悬赏的事，但重点提了他带很多人，正好解释了为什么现场他们会有那么多人在。
老头子刚刚看到悬赏金额，五十根金条不少，足够让很多人铤而走险，想要拿下这笔钱。
老头子在上海生活过，早期没有那么厉害，明白这笔钱对那些混混土匪意味着什么。
徐老鬼看了眼谭祥林，谭祥林会意，立刻说道：“如果许青云是红党，他事先知道这次接头，故意这么安排进行保护呢？”
党务调查处向来手段，便是不管你什么人，先把你往红党身上靠。
只要挂上红党的边，相当于给你泼了一盆屎。
不臭也得臭。
这招他们屡试不爽，早期甚至用这招除掉不少看不惯他们的人。
杀的人人自危，没人敢公开讨论特务。
处座早就想过他们会用这一招，果然如此。
老头子再次看向他。
不得不说，党务调查处对老头子心理把握很准，连对抗日本人都可以迟缓，可见红党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许青云不可能是红党，况且这次训练的地点并非许青云安排，是他手下副组长临时制定，许青云这段时间更是在严格保护之内，身边不止他的人，还有我们行动科不少人。”
处座笑了，他就等着党务调查处这么问。
上次他们便来调查许青云，想看看他和红党有没有关系，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你那么肯定他不是，如果他是的话，危害极大，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徐老鬼沉不住气，主动说道，他们来之前便做好了商量，既然这次他们占理，照死来整许青云，来报上次石庆彬被抓之仇。
石庆彬通日，徐老鬼被严厉警告，更是丢了大人。
“徐处长，你说许青云是红党，如果他不是，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处座笑的更开心，徐老鬼没有对许青云进行过详细调查。
上次去查的人，已经被他们除掉。
徐老鬼贪恋权力，只会整人，业务能力一般，正好给了他机会。
“什么意思？”
徐老鬼莫名其妙，许青云是不是红党，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来担责？他是红党，自己就有责任抓人，清除隐患，不是，仅仅是怀疑错了人而已。
党务调查处做的就是这些工作，怀疑一切有可能的人。
“没什么意思，徐处长，我劝你想栽赃给许青云之前，最好先问问陈先生。”
处座微笑说道，徐老鬼更是惊讶：“哪个陈先生。”
“南洋陈先生。”
“说清楚，许青云和陈先生有什么关系？”
老头子忍不住问道，说到陈先生的时候他便猜到了是谁，带上南洋的，只有那一位。
“校长，许老先生救过陈先生的命，许家和陈家不一般，另外许老先生几位子侄，全为党果献身。”
处座低着头，慢慢说道。
许家不是一般人，人家先辈牺牲了好几个，和诸多大佬关系都不错，其中就包括徐老鬼背后的人。
二陈的叔叔，虽然已经死了，但之前和许家关系不错。
当初知道许青云出自许家之后，处座便留意了这点，许家先辈虽然已经不在，但人家的关系人情并没有消失。
况且许家家大业大，真不是一般人家。
“我知道了，雨浓，你把具体情况说一遍。”
老头子淡淡说道，许青云还和南洋陈先生有关系？
陈先生不是一般人，虽然没在国内，但影响力很大，早期更是对他们帮助极大，大部分人受过陈先生恩惠。
这件事他会核实，但不会在这里询问。
处座低着头，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在他的口中，变成了他们正在特训，将这批学员训练成精英，好应对各种战场，训练的时候党务调查处的人突然拔枪开枪。
党务调查处的表现，更是被他说的一文不值，几挂鞭炮便吓住了他们。
日本人正在悬赏，而许青云在现场附近，身边的人马上开枪反击，若不是认出了卓安，党务调查处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他们已经手下留情。
综合之前徐老鬼所说，老头子明白具体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误会，双方碰到了一起，又不知道对方在，一有动静，不起冲突才怪。
军事情报处这次没说党务调查处为了赏金，想要行刺许青云，并且如实说明情况，让老头子很满意。
倒是徐老鬼，上来就说许青云是红党，故意放跑红党，老头子有点恼火。
和陈先生有关系的人，不能随便泼脏水。
“既然是误会，以后不准再拿此事追究，党务调查处的人放了，雨浓留下，你们回去吧。”
老头子最后说道，算是给这件事做了定论。
“是，委座。”
徐老鬼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带着谭祥林灰溜溜离开。
“许青云是海丰许家的人？”
徐老鬼一走，老头子马上问道，刚才说起陈先生，他便已经猜到许青云出身。
“校长英明，许青云确实出自海丰许家，如今许家人丁单薄，就剩下他和堂哥两人，两人都是许家嫡系。”
处座低头回道，嫡系和旁系区别很大，如果是嫡系，相当于许家的资源都在他们身上。
“许家现在情况如何？”
“比起之前来差了很多，如今老一辈只有许青云父亲和大伯，当年许家五杰，三人为国献身。”
“满门忠烈啊。”
老头子不由点头，像许家这样的人不少，但也没有太多，毕竟真正的大户人家，一个地方也就那么一两个。
真正愿意为党果献身的，又有多少？
许青云出自许家，自然可信，他了解雨浓，没有十足把握，雨浓不会如此替许青云担保。
“你也回去吧。”
老头子轻声说道，处座深深弯腰，快速离去。
等他到家的时候，天色已黑。
至于党务调查处的人，他已经打电话通知放人。
“你去接人吧。”
徐老鬼刚回到家，便接了个电话，揉了揉脑袋，对谭祥林吩咐道。
军事情报处人答应放人，让他们自己去把人接回去。
“是，处座。”
谭祥林低着头，没敢乱说话，今天姓戴的突然抛出陈先生，让他们栽赃未成，此时他已知道陈先生是谁，没想到许青云还有这样的关系，看来以后对付他需要更加慎重。
“把军事情报处有日本人卧底的事，给我宣扬出去。”
徐老鬼突然说道，姓戴的可恶，这次奈何不了他，就在其他地方恶心恶心他。
军事情报处被日本人卧底好几年，这事他肯定不会上报，徐老鬼没自己去告状，人已经被抓，告状意义不大，给他捅出去，让老头子自己知道就行。
以后所有人会知道，军事情报处被日本人成功潜伏了那么长时间。
“是。”
谭祥林松了口气，处座没追究他就好，不清楚许青云背景，贸然针对，这次确实属于他的失误。
他是能找理由，但之前出过一次事，他没去查，便是他的责任。
不是他没想到，主要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又因为石庆彬投日让他被动，没顾得做这些。
军事情报处门口，谭祥林带人坐在车上，他来接人。
医院那边军事情报处的人已经撤了，谭祥林的人接收了他们伤员。
当谭祥林气愤的是，军事情报处竟然没给一分医药费，这笔钱要他们党务调查处来出。
军事情报处打死打伤他们人，连医药费都不赔，实在是可恶。
“科长。”
没多久卓安便带人走了出来，军事情报处可以放人，但不会把他送过去。
谁也没那个胆子，今天送了，明天就要完蛋。
处座饶不了吃里扒外的人。
“上车说。”
谭祥林表情没什么变化，卓安稍稍松了口气，科长没笑就行。
科长外号是笑面虎，笑的越厉害，他便越倒霉。
“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车子刚开动，谭祥林便问道，卓安知道的最清楚，他是当事人。
“科长，军事情报处的人太可恶……”
卓安所说，和谭祥林所了解基本相同，军事情报处的人在里面特训，故意放鞭炮吓自己队员，结果把人给惊动。
他们被迫行动，结果刚开枪就遭到军事情报处的打击。
他们盯着的红党逃跑，没能抓到和红党接头的人。
“科长，他们怎么样？”
说完卓安马上问道，他问的是自己手下。
“死了两个。”
谭祥林淡淡说道，卓安心里一紧，死了两个人？
他本想好好烧上一把火，现在倒好，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死了两个人，他们和军事情报处的仇怨会更大。
“科长，您有没有封锁城门？”卓安咬着牙问道，和军事情报处的人仇先放一放，他的任务重要。
“封不了，我派人去城门口问过，没人见到他们。”
谭祥林摇头，南京是首都，封城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之前他不清楚详情，还要和徐老鬼一起去告状，没那个时间。
“科长，我马上带人去找，一定能找到他们。”
卓安不死心，两人不可能回到住处，但他们没钱，没钱他们想要生活便要出来做事。
红党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绝对不会祸害百姓，一切靠他们自己。
“明天再找，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谭祥林没有拒绝，但他很清楚，能找到的可能性很低，两人属于游击队，他们暴露后，不可能继续留在城内。
但他不会打击卓安的积极性。
“谢谢科长。”
卓安主动道谢，他明白自己能出来，科长和处长肯定出了不少力。
军事情报处抓了他们，哪会那么简单放人。
第二天一早，侍从官便匆匆带着封电文来到老头子身边。
老头子正在吃早餐。
电文是新加坡发来，昨天他便让人给陈先生发了电报。
回电内容简单，看完后老头子放在一旁。
陈先生回复的很客气，表示许家是他故交，对他有救命之恩，许家小辈所有小错，希望能看他面子上，不予追究。
昨天老头子没说太详细，纯粹是看陈先生态度。
这个回电表明了陈先生和许家关系。
陈先生以为许青云出了什么事，直接求情，证实陈先生和许家关系确实不一般。
上午，梁部长来到边宝俊家中。
他仔细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快步过来敲门。
两轻两重，是他敲门的节奏。
“梁部长。”
边宝俊知道今天梁部长会来，一直等着。
昨天出了那么大事，梁部长回到家已是下午，他没敢出门，他很清楚，昨天同志虽然离开，但接下来对他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是谁帮了他们，不过梁部长更倾向于是果党内部问题。
这件事他无法去查，已经上报给黄书记，请他帮忙查明真相。
至于他，甚至是边宝俊，现在都面临着危险。
他们去过公园。
以梁部长对党务调查处的尿性了解，等他们回过神来，肯定要对逃跑的同志，以及前往现场的所有人进行调查。
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查到自己。
若是查不到还好，查到了，不管是他还是边宝俊，恐怕都要面临审核和考验。
幸好他们身份没有问题。
“昨天找到那两名同志了吗？”
进来后，梁部长便立刻问道，他自己面临着危险，心中却挂念着昨天逃掉的同志。
幸好这次不是悲剧，若是一次次看到同志牺牲在自己面前，对他将会是最大的折磨。
“找到了，他们是徽省游击队同志，这次来南京是没了办法……”
边宝俊快速把同志们的需求说了出来，游击队日子苦，这点他们知道，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苦到这个样子。
缺少弹药只是其中之一。
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衣服。
没有衣服，真不知道他们上个冬天是怎么渡过的。
药品，学习用品，包括纸笔，以及其他所有生活必须物资，他们全部都缺。
“这件事我会上报，想办法给他们进行支援，最近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党务调查处找到你，你要有个非常合适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公园。”
“我有理由，报社记者不够，昨天我是去采风，回来写篇文章，有报社总编辑的指派，您怎么办？”
边宝俊点头，他出发之前便已经做好了预防，给自己预留了理由。
“我也有，你放心吧。”
老梁确实准备了理由，但他的理由麻烦点，没有边宝俊那么充分。
他昨天是到这边来出诊，为一个老顾客复诊，离开的时候，正好路过玄武公园，便进来看看。
他的理由相对比边宝俊来说，确实没那么严谨。
一旦被查到，他很可能要面临特务的审讯。
“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边宝俊不知道老梁职业，老梁是上线，他是下线，现在只有老梁联系他，他想见老梁，必须发出信号。
“我给你布置个信号，每天做出一点改变，在你每天上班的路上，你留意下，如果哪天信号没有变化，你马上撤离，明白吗？”
老梁突然说道，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他和同志们有过接触，如果特务抓住他不放，边宝俊也会有危险。
特别是他也去过公园。
边宝俊愣了下，马上说道：“梁部长，您是不是有危险，如果有危险，我建议您立刻撤离。”
他不傻，老梁突然这么说，肯定他的危险比自己大的多。
否则不会如此交代。
“我没事，你放心吧。”
老梁微笑摇头，他刚来南京工作不久，怎么能随便撤离。
况且他的工作非常重要，换人的话很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离开南京。
眼下情况不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撤离，这不是他的性格。
一切要等黄书记那边调查清楚再说。
“这件事您上报了吗？”
边宝俊再次问道，他明白自己劝不动老梁，便问起了上级。
“汇报了，没事。”
老梁确实汇报了，他不会把安全问题当成儿戏，上面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会耐心等待。
除了边宝俊，另外一名同志他同样做出了相同布置。
每天他可以辛苦点，但不能让同志们有危险，这几天他出门，更要注意，反跟踪动作必须要有，而且至少两遍。
下午，卓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党务调查处。
这次他是全组出动，满城寻找马九两人，很可惜，在他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
包括大车店，苦力干活的地方，一些废弃之地。
卓安明白，两人极有可能已经出城，城门守卫欺骗了科长。
城门守卫什么样子他非常清楚，捞钱可以，根本不记人。
况且他们说了对自己没任何好处，根本不会说实话。
“科长，我怀疑军事情报处有潜伏红党，他们这次出现的太巧了。”
来到谭祥林办公室，卓安咬着牙说道，那么好立功机会，被军事情报处搅黄，他现在恨意滔天。
他要报复，报复军事情报处。
“有怀疑对象吗？”
“有，就是他们那个情报组长，许青云。”
卓安立刻回道，他是一点记性没有，前任石庆彬怀疑许青云，人已经没了，他竟然还敢这么做。
“不能查他。”
谭祥林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没在老头子面前告状，调查许青云没什么，既然提起过，老头子没同意，许青云就不能再去查。
除非他们有实证。
否则一旦被发现，卓安也要完蛋。
“为什么？”卓安微微一怔。
“不该问的别问，许青云不能查，你先去查下那天去了公园的所有人，既然他们是接头，说不定接头对象已经去了，游击队的人可以走，和他接头的人不会撤离。”
谭祥林没有解释原因，事情牵扯到老头子，不能随便对外乱说。
“科长，昨天去的人很多。”
卓安稍稍愣了下，他就在现场，知道公园里有多少人，玄武公园不小，靠着玄武湖，昨天天气又不错，去踏青游玩的人很多，现场只有有好几百人。
“多也要查，去吧。”
谭祥林瞪了他一眼，卓安无奈，领命离开。
保底二合一章节，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七十七章 消息泄露
军事情报处，处座心情不错。
这次冲突，许青云的人没给他丢脸，把党务调查处打了个落花流水，扬了他们军事情报处威名。
徐老鬼去告状，又被他给拦了下来。
想到徐老鬼咬牙切齿，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处座便露出笑容。
“处座，谢胜南的事被传了出去，已有不少人知道。”
齐秘书匆匆走了进来，他知道处座此时心情不错，这个消息会马上改变他的心情，但不得不来汇报。
“什么谢胜南？”处座惊讶问道。
“就是日本人伪装，潜伏在我们电讯科的那个人，外面传的很详细。”
齐秘书小声解释，处座笑容戛然而止，他明白了秘书意思，谢胜南是日本人，在他们军事情报处潜伏了两年多。
许青云过来，连抓好几名日谍，迫使日本人启用他，这才被他们揪出。
“谁传出去的？”
处座暴怒吼道，这件事他下令严格保密，知情人不多，怎么传到了外面？
还有一点，谢胜南被抓日本人并不知情，现在传出去，恐怕上海特高课马上就会知道，他们所掌握的电台再起不到一点作用。
齐秘书没有说话，谁传出去的他不知道，查案也不是他的工作。
“让占杰马上过来。”
处座好心情荡然无存，这件事必须严查，不管是谁多嘴，他都要将其撕碎。
谢胜南电台作用很大，能够帮他们迷惑日本人，甚至提供假情报，现在消息传了出去，日本人肯定能够知道。
齐秘书说过，知道的人很多，根本堵不住。
许占杰来的很快，进来之前齐秘书告诉了他怎么回事。
“处座，消息绝对不是我们情报科所泄露，我们这边知道的人很少。”
许占杰首先说道，情报部门最怕的不是任务失败，而是内部出现问题。
一旦引起怀疑，大肆调查，势必要闹的人心惶惶。
“我没问你这个。”
处座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知情人不多，你马上去查，不管是谁泄露了这件事，严惩不贷。”
“是，我马上去查，严惩不贷。”
许占杰松了口气，处座没有怀疑他们情报科就好，内奸案是苗风负责，侯以功和许青云辅助，不少人参与。
真要怀疑是他们多嘴说了出去，情报科内部要有大动荡。
“通知苗副科长，侯以功和许青云去会议室开会。”
许占杰回去后，立刻开始调查，他已确定消息泄露，并且知情人不少。
他喊的都是知情人，不知情的两名组长没有叫他们。
处座让他来查，这件事便控制在他的手中。
不过这样的案子不好查，谁多嘴往外去说，都不可能自己承认，知情人又不是只有他们情报科，谢胜南的事处理还有其他人知情。
审讯科，督查科，人事科，都有人知道。
处座发了火，不管案子多难都要办。
“谢胜南的事泄露了，外面很多人知道。”
会议室内，许占杰首先说道，三人全都愣了下，特别是许青云，谢胜南电台就在他的手中，这部电台他有详细计划，甚至准备给日本人发几个真情报，来迷惑他们。
比如之前和党务调查处的冲突，便利用这部电台传给了日本人。
这种事日本人通过别的渠道也能得知，不如让谢胜南电台来汇报。
如今外界知情，相当于这部电台彻底废掉。
“科长，谁干的？”
苗风急急问道，谢胜南是他查出来，最清楚情况。
“我要知道，叫你们过来做什么？”
许占杰瞪了眼苗风，苗风立刻低头，没再说话，许占杰则看向侯以功。
“科长，我们内部有人泄密。”侯以功小声说道。
“废话，没人泄密怎么可能传出去。”
许占杰气不打一处来，侯以功说的还不如苗风，侯以功同样低下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所说是废话，只是他没有更好说词，见科长看向自己，只能这么说。
“青云，伱说。”
许占杰对两人不满，不得已直接问向许青云。
“科长，处座是否知情？”
许青云轻声问道，苗风和侯以功没那么傻，只是不愿意说出许占杰想听的话。
“就是处座告诉的我，下令由我们情报科严查。”
许占杰大方承认，许青云心里微微一叹，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是逃不过去了。
任务下到情报科，许占杰首当其冲。
他是许占杰学生，为师分忧理所应当。
“知情人不少，但也不多，就在这几个部门之中，我们情报科虽然知情人最多，但没人敢多嘴，泄密者很可能在其他科，如果处座要求严查，我们要从其他部门开始下手。”
许青云慢慢说道，许占杰微微点头：“处座要求，必须找出泄密者，严惩不贷。”
严惩不贷，意思是不管谁泄密，被发现的话，估计都要被处死，除非是那几个和处座关系不一般的人。
比如督查科长，人事科长。
即使是他们，被查出来的话也要倒霉，轻则调职，重则入狱。
这次泄密，直接导致他们丧失一部日本电台，说是丢了一个日本内线都不为过。
“科长，既然任务下来了，我们就查，知情者数量不多，先问他们周边，再问他们本人，事情才传出来，想必泄密时间不会太久。”
许青云叹了口气，这得罪人的差事，不做也不行。
“如果是之前泄密呢？”许占杰问道。
“那就麻烦了，更早时间泄密，为什么今天才传出来？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为之。”
许青云再次叹道，这点他不是没想，只是这样的话更难查。
“按你说的，先过一遍吧。”
许占杰轻轻点头，若是泄密时间很早，确实和许青云说的一样，非常麻烦。
既然之前就说漏了嘴，为什么今天才传出风声？
不是日本人，他们若是知道自己人被抓，之前就不会被山鬼电文所迷惑，至今日本人毫无动静，说明他们确实不知情。
况且日本人真知道详情，他们不会在南京故意散播这个消息。
有动机，又有能力做到的，只剩下一个地方。
党务调查处。
他们确实有动机，先不说这次杀了他们人，搞砸了他们行动，单单双方水火不容的关系，他们便有理由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今天才暴露出来，很明显，这次让他们行动失败，老头子没处理，徐老鬼大动肝火，故意放出这些消息来让他们处座难堪。
这些话许青云没有明说，但许占杰很清楚。
处座下了命令，情报科的调查很快开始，首先是知情人。
许占杰亲自挂帅，让一组和四组对所有知情人进行询问，不仅是他们本人，还有他们身边的人。
知情人只在三个科室，审讯科，督查科，人事科。
其中人事科人数最少，仅有一人，科长本人。
其他人就算知道谢胜南出事，也不知道他日本人身份。
督查科多两个，有三个人知情。
审讯科最多。
科长，副科长，参与审讯的人员。
但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有十个人而已，其中还有一半是科长级别。
军事情报处调查的时候，青木快速跑到了川岛家中。
“课长，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事慢慢说。”
川岛呵斥道，青木没说话，拿出最新收到的电文，递给了川岛。
电文是南京一个潜伏情报小组组长发来的，告诉他们，南京有人说，日本潜伏在军事情报处特工谢胜南被抓，他已在军事情报处潜伏两年多，为此军事情报处戴处长丢了不小脸面。
看完电文，川岛脸色煞白。
山鬼被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山鬼还向他们发送了份情报，说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内讧的事，难道是他这次发报导致暴露。
那也不对，暴露的话，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快，这名潜伏组长没办法从军事情报处得到情报，他说的很清楚，是从别的地方得知。
“你有没有私下给山鬼发过电报。”
川岛突然抬起头，看向青木，青木急忙摇头：“课长，我从没有私下和他联系过。”
青木确实没有，他没必要这么做，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川岛指示。
再次看了遍电文，川岛突然向后瘫坐在那。
有名有姓，山鬼确实已经没了，即使他在，南京有人这么说，山鬼也必然完蛋。
“给他回电，让他问清楚怎么回事。”
川岛咬着牙说道，他们在上海，不在南京，南京所有一切需要他们通过潜伏小组来确认。
“哈依。”
青木低头领命，川岛突然说道：“你亲自去趟南京，去他们潜伏附近查看下情况。”
川岛是课长，任何情况他会想到一切。
如果山鬼真出事，又不是这两天，那他很可能早已出事，他们收到山鬼的电文，全是假的。
山鬼和他的联络员，都已叛变。
如果他们这样，其他人呢？
川岛想起最近连续的损失，不由的怀疑，南京还有他不知道的人落入中国人手里，利用他们的手来向上海发报，迷惑自己。
他们是潜伏人员，身份不能泄露。
青木知道的情况最多，只有他能去核实。
仅是核实，什么都不要做，看过之后就走。
“哈依，我明天就出发。”
青木同样想到了这些，明白事情严重性，只有他知道南京潜伏人员情况，课长派他去并不意外。
南京，针对泄密一事已经排查了一圈。
几位科长由许占杰亲自去问，副科长则由苗风来问，剩下的是许青云和侯以功做调查。
包括他们身边的人。
许青云他们每问起一个人，便会提醒他们，知情不报和泄密者同罪，提前说出来，自己则不会有事。
他们还特意拿谢胜南的事来做例子。
总务科之前如实说明情况，虽然最终指向的是辛韶武，但却帮他们找到了谢胜南。
所以辛韶武和总务科的人都没事。
但帮着隐瞒，下场就会和巩兆林一样。
有鲜明的例子，让他们不敢有任何隐瞒。
“科长，问题有点严重。”
四人再次开会，已是泄密的第二天下午。
“我知道。”
许占杰眉头紧皱，第一轮排查，他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包括情报科内部知情人，他们同样问了一遍。
一组问四组，四组问一组的人。
“你们怎么看？”
许占杰抬头，看向三人，苗风和侯以功都看向许青云。
“科长，扩大调查吧，同时查外界泄密源头。”
之前只是内部调查，看看能不能问出这个多嘴的人，现在没问出来，只能扩大范围。
一是调查他们家人，谁在家里有没有说过这件事，然后家人泄露了出去。
同时问知情人，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步步追踪本源，双管齐下，查出泄密源头。
“好，扩大调查，马上开始。”
许占杰同意了，这事处座盯着，他听齐秘书说了，处座为这事发了两通火，党务调查处徐老鬼特意打电话嘲笑，处座非常生气。
必须尽早找出泄密的人，否则许占杰要倒霉。
“是。”
几人很快分工，侯以功负责内部，主要去查他们的家人和经常在一起的人。
包括情报科自己人。
许青云则对外，去追查泄密源头，苗风监视那十名知情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异动。
许青云这边，燕鸣，方来宝都被派了出去。
至于二十名新人，此时把他们收了回来，暂时没有任何特训。
追查源头不需要那么多人。
“我是听交通局李处长说起此事……”
“国防厅王科长……”
“法院赵干事……”
许青云这边追查的很快，军事情报处找上门，他们又不是特别厉害的大人物，爽快说出了自己听到消息来源。
“茶坊？”
很快，他问到了一个人，此人知道的比较早，他是个大嘴巴，喜欢八卦，听到任何事都会和别人分享。
他得知消息的源头，竟然是喝茶时候，听隔壁桌两人所说。
而且隔壁桌说的非常详细，他听的津津有味，回来就告诉了别人。
但他不认识隔壁桌两人。
加更，今天更新完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找出眼线
谁会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件事？
还说的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
“把约翰叫来。”
许青云下令，燕鸣和方来宝正在核实别的消息源头，只要不是同一人，每一个消息来源他们都要确认清楚，追查到底。
南京一个饭馆，小武将老梁带进包间，自己则在外面守着。
“黄书记。”
老梁热情走过去，和面前男子握着手，面前个子不高，穿着长衫，四十岁摸样的男子，正是南京地下组织负责人。
黄书记是湖南人，很早便加入组织，有着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
“老梁，辛苦了。”
黄书记请老梁坐下，老梁负责组织工作，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
“黄书记，上次的事查清楚了吗？”
坐下后，老梁便迫不及待问道，上次他非常危险，游击队同志被特务盯住，若非有人放鞭炮，恐怕他已被特务怀疑。
特别是边宝俊，如果他们没有发现特务，边宝俊上前和他们说话，马上就会被特务盯住。
“查清楚了，党务调查处确实盯上了咱们游击队同志，当时军事情报处正在那里特训，他们考验学员故意放鞭炮吓人，没想到意外救了你们。”
黄书记轻轻点头，事情闹那么大，双方发生激烈交火，知情人不少。
“又是军事情报处。”
老梁愣了下，他猜到是果党内部冲突，但没想到是军事情报处。
陆汉平同志牺牲的时候，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在现场，不过那次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遇袭。
“他们狗咬狗，反而救了你们，是我们的幸运。”
黄书记点头，他对军事情报处也没有好印象，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长，但同样针对过他们。
“黄书记，游击队同志的困难，我们能帮忙吗？”
老梁主动问道，游击队生活实在是太苦，现在他们生存环境无比艰难，游击队能依靠的只有他们。
“能，我已经想办法筹集物资，尽快让同志给他们送去。”
黄书记微笑点头，眼下是他们最艰难时刻，组织大部队连他都不知道在哪，天天新闻上说杀掉了他们很多人。
每次看到新闻都让黄书记揪心。
他很清楚，果党新闻假的居多，按照他们的说法，组织所有人都已经被他们杀了三遍，哪还有现在的斗争。
“太好了，有这批物资，可以让他们生活好一点。”
老梁非常开心，黄书记这会则面色严肃：“你上次提供的情况很重要，考虑到伱的安危，组织上决定让你离开南京一段时间。”
“离开南京，我的工作怎么办？”
老梁微微一怔，立刻问道，老梁去过公园，很可能被党务调查处查出来，如果特务们追着他不放，最终极有可能暴露。
黄书记并不想让老梁走，但任何时刻他们不能心存侥幸，这是鲜血带来的教训。
“你放心，如果党务调查处没有查到你，我们会让你再回来，你的工作暂时不要问。”
黄书记摇头，老梁沉默，过了会才说道：“黄书记，我要去哪？”
“上海，我们给你报名参加一个短期医术学习，正好增强你的技术能力。”
黄书记已经为他想好了去处，上海租界内最近正好有个学习班，时间不长，三个月，学的主要是外科医术。
洋人办的培训，收费高一点。
但为了安全，必须让老梁过去，学好医术，未来他们有同志受伤，老梁可以很好帮忙救治。
“我服从组织安排。”
老梁点头，他没有坚持，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黄书记他们会盯着自己这边的情况，比如他的家，又或者他工作的药铺。
如果有特务去询问，说明还是查到了他，那他可能无法再来南京工作。
没有的话，三个月以后回来，他会很安全。
还有一点，如果特务真查到了他，相应来说，可以保护边宝俊。
有人离开，必然会被党务调查处重点怀疑，特务对其他人的怀疑便会减轻不少。
“很好，你在那边好好学习。”
黄书记微笑点头，他也不舍得老梁离开，老梁才来没多久，工作刚上手，他一走，很多事又需要黄书记亲自来做。
比如审核像陆汉平和马九这样的同志。
但他来做的话，危险相当于在他的身上。
“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
老梁起身，他们这次见面本就冒险，不能一直在这。
早点分开，也是对黄书记的保护。
老梁走了，他刚出门，许青云突然转头，许青云正在茶楼这边等约翰，让他来画出两个聊天人的画像，找出泄密源头。
这个茶楼，正好在饭店对面。
注意到老梁，许青云略有点惊讶，他怎么在这？
之前他出现在公园，其实很危险，许青云明白党务调查处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刚被他们闹了一次，党务调查处没有那么快查到他们。
还有一点，许青云做了预防。
冲突起来后，许青云便以排查杀手的名义，命人将现场一些人带过去问话，询问的人非常凶，主要问他们从哪来，什么身份。
对问话的人，他们做了警告，一些敢犟嘴的人还打了他们。
更对不少人搜身，检查他们有没有武器。
事后还警告他们，不准对外乱说。
不管是谁，敢对外去说，到时候杀他们全家，军事情报处本就是特务部门，又拿着枪，威胁之下，不少人被吓哭。
许青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帮老梁他们做掩饰。
被他们吓了一次后，这些人绝对不敢乱说话，现场那么多人，想问出老梁没那么容易，如果被查的人不配合，党务调查处很难将所有人全部问出来。
“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约翰来了让他直接去对面饭店。”
过了会，许青云突然说道，在郑继明等人保护下，来到对面饭店，他一直盯着地面。
此时的地面可没有后世地板砖，大部分都是铺一层砖，很容易带着泥土。
许青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外出。
老梁离开后五分钟，黄书记便和小武一起离开，他们同样不会在饭店太久，就这么和许青云擦身而过。
许青云低头上楼，身边的人将他围在中间。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但他已经知道，之前和老梁见面的人刚才从这里离开，而且明显以另一人为主。
虽未回头，许青云已看清楚那人长相。
他还不知道，哥哥许青石苦苦追寻的组织，刚刚在他身边经过。
“组长，菜点好了，我去看着。”
燕鸣来汇报，不用许青云吩咐，他便主动点好了菜，燕鸣跟着许青云时间已不短，知道许青云喜欢什么口味。
他亲自去厨房看着，是害怕有人下毒。
毕竟是特殊时期，这段时间上海那边来了不少人，他们只抓到区区几个，剩下的可能都在暗中盯着，寻找对许青云下手的机会。
财帛动人心，为了五十根金条不要命的大有人在。
“燕鸣心细，他看着肯定不会出问题。”
方来宝笑呵呵说了声，许青云没说话，脑中还在想着刚才的两人。
此时他已完全确定，老梁就是自己同志。
今天出现的两人，应该也是他们同志，许青云记住他们长相和脚印。
燕鸣在后厨，亲眼看厨师做每一道菜，并且每一道菜做好后，都要求厨师先吃上一点。
他不会自己冒险，让厨师试自己菜最适合。
尝过的菜，他先盖住保温，确定厨师没问题才会让他们的人送过去。
这家馆子是个老厨师，只看这架势便明白店里来了大人物，非常配合。
伺候大人物一定要小心，不配合，轻则挨打，重则丧命。
“许，你找我？”
饭刚吃到一半，约翰便跑了过来，此时的约翰已不是之前西装革履，穿的是中国最普遍的长衫。
西装太贵，他买不起。
“吃饭了吗？”许青云没有起身，随口问道。
“还没有。”
约翰看着满桌丰盛美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坐下一起吃点吧。”
画像不急，先填饱肚子，约翰还算有点吃相，没有狼吞虎咽，不过他吃了不少，这是他最近吃过最好的一顿美食。
上次许青云给了他十几块大洋，让他能活下去，他重新买了笔和纸，做起了老本行，给人画像。
只是开价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债主还在盯着他，可是靠画像来还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还到哪一年，才能把所有债务全部还清。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做生意都不能把所有本钱全压上，否则一旦失败，基本没有翻身可能。
“我说，你画。”
吃饱喝足，约翰很自觉拿起了画板，随着许青云不断询问，两张脸渐渐出现在画纸上。
鼻子，额头进行最后修改，被询问的几个人则不断点头，就是这两个人。
两人是在茶楼谈论此事，见过他们的不止一个，但谁也没有特别留意，许青云干脆把几个人一起叫过来，最终画出了那两人样子。
“组长，我看他们有点眼熟。”
方来宝小声说道，见许青云抬头，直接凑到耳边。
“党务调查处情报二组的人。”
两人他确实见过，属于党务调查处，许青云眼睛微微紧了紧：“确定吗？”
“确定。”方来宝轻轻点头。
“找到他们，抓回来。”
果真是党务调查处，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找出源头，案子却没结束，军事情报处有他们眼线，并且知道这件保密非常严格的事。
这名眼线必须找出来。
否则以后还会给他们造成危害。
党务调查处不是日本人，但他们和日本人一样，巴不得军事情报处什么事都做不成。
自己人带来的危害，远超敌人。
不过许青云从没把党务调查处当过自己人，他们和日本人一样，都属于军事情报处的对手。
对付敌人，绝不能有任何手软。
“是。”
方来宝领命，他见过人，知道他们身份，抓人不难。
不过要秘捕，不能让党务调查处知道。
许青云则返回，先向许占杰汇报。
“确定他们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已经确定，我让方来宝去抓人，等抓回来一审就知道。”
许青云回道，许占杰狠狠拍了下桌子，该死的党务调查处，这次给他们惹来大麻烦，证实是他们所为后，这件事肯定让他们给个交代。
“好，让方来宝多带点人，今天就把人抓回来。”
许占杰下令，很快去向处座汇报，得知是党务调查处所为，处座果然暴怒，连骂了徐老鬼十多分钟，骂人的话还没有重复的。
案子已经变为清晰，党务调查处通过眼线，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曝光。
不管他们什么时候知情，事情已被他们捅了出去。
徐老鬼只想着报复，却没想到，破坏了他们一枚很重要棋子。
甚至对以后所有布置，都可能带来极大影响。
军事情报处抓的日本人不止一个，有些日本人被抓，上海特高课现在都不知情。
比如几名观察员等等。
“动手。”
外面，方来宝等到党务调查处下班，两人回家的时候，突然带人冲了出来。
两名党务调查处特工，当场被打晕，戴着头套带到了军事情报处。
“处座，科长，组长。”
方来宝带人来到刑讯室，顿时愣了下，处座正坐在那，许占杰和许青云则站立在一旁。
方来宝之前便见处座来上班，认得他。
更何况处里还有哪个人，有资格让他们科长站在一旁伺候。
方来宝没想到，处座竟然会亲自来审问。
之前抓到的日本人，处座都没有亲自审过，这次抓党务调查处的人，处座却过来了，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把人押过去。”
许占杰小声说道，方来宝抓了两个人，一个先被带了过来，分开审他们。
党务调查处被抓的两人已苏醒，可惜嘴被堵着，等摘掉头套他才发现，自己在刑讯室内，面前站着不少人。
“呜呜呜呜。”
他嘴里不停喊着，许占杰则摆摆手，方来宝立刻上前，将他嘴里堵着的东西摘下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能说话后，他立刻问道，可惜声音有点发颤，这里是刑讯室，他被吊着，很清楚将要面对什么。
“谢胜南是日本人潜伏的事，是谁告诉的你？”
处座沉闷的声音响起，许占杰最清楚，处座此时心中火气有多大。
“这里是军事情报处？”
被抓的人立刻明白他在哪，除了军事情报处的人，其他人不会问他这个问题，更不会把他绑到这来。
“用刑。”
处座没给他第二次回答的机会，问了不说，直接开打。
“啊，我说，别打了。”
党务调查处的人嘴巴没那么硬，很快招供，是组长卓安下令让他们传播这个消息，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到各个公开场所去说。
具体有多少人知情，他们也不知道。
果真是党务调查处搞的鬼，处座气的手发抖。
两人全部审完，处座让他们签字画押，这两人泄露军事情报处重大机密，已是死罪。
但他们不过是传话的人，背后则是他们的组长，科长，或者说是徐老鬼。
这个罪名想把徐老鬼扳倒没那么容易，而且他相信，徐老鬼肯定不会承认。
那个卓安，刚把他放了，就闹出这样的事，早知道就不放人。
处座明白，不放卓安，还会有其他人来传播这个消息，他们拦不住。
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内奸，把党务调查处眼线查出来，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两人并不知道眼线是谁，对此没人意外。
他们就是普通队员，若是他们都知道眼线身份，那个眼线活不到现在。
不过眼线肯定在知情人里面。
知情人就那么多，仔细核查，能将其找出来。
“占杰，你们继续调查，不管是谁，必须把这个人给我找到，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回到办公室，处座恶狠狠的说道，许占杰急忙低头：“是，处座，您放心，我马上开始调查。”
调查眼线，基本从他们个人情况来查，眼线属于叛徒，他们冒着那么大危险，为别人做事，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欲。
钱财或者美人，又或者被拿捏住把柄。
查所有知情人经济情况，以及他们身边有没有藏着的女人。
有异常者，便是嫌疑人。
许占杰自己就发展了不少眼线，包括党务调查处就有他们的人，很清楚如何策反眼线，以及他们的特征。
“苗风，这个人还是交给你来查最合适，他们级别太低，处座下的是死命令，必须把人给找出来。”
回到办公室，许占杰喊来苗风，查案子许青云最合适，但查内奸最容易得罪人，许青云可以辅助，主办人不能是他。
许占杰对自己学生非常照顾。
“是，科长。”
苗风无奈领命，知情人中有三个科长，两个副科长，包括督查科这样的大科，许青云和侯以功只是组长，他们确实不太方便。
第二天一早，处座便来到行营。
徐老鬼坏了他的事，必须告状。
“校长，党务调查处可恶，这是他们泄密人口供，谢胜南虽然是日本人潜伏，但我们早已盯住了他，之前谢胜南没有被启动，我们便没动，后来发现他确实可能泄露机密情报，便抓了人……”
处座低着头，把发现谢胜南是日本人的事提早两年。
这样日本人在军事情报处潜伏的过，就变成了功，他们早已发现，纯粹戏耍敌人。
在察觉谢胜南不可控后，果断出手抓人，将其电台掌握在他们手中，利用这部电台，继续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
现在因为党务调查处，所有布置全部作废。
甚至他们掌握的其他几个日本人，都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是果党的拿手好戏，处座玩的一样很溜。
“故意泄露你们的机密？”
老头子眉头紧皱，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没一个让他省心。
刚刚军事情报处把党务调查处的活给搅黄，现在党务调查处又摆了军事情报处一道。
双方不和他乐意看到，但不能影响正常工作。
无论日本人还是红党，都是他的敌人。
“校长，泄密的人我已经抓了，他们承认，是组长卓安指使，我申请抓捕卓安。”
卓安是老头子下令释放，刚放了人就抓，必须要得到老头子的同意。
处座所有权力来自老头子，他不会饶过老头子去做这件事。
“先把人叫过来问问。”
老头子合上资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戴雨浓和徐老鬼斗的太厉害，必须给他们浇浇水降温，否则互相拆台，谁也做不成事。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双方不和，但在各自领域一直做出成绩，这是最理想状态。
徐老鬼来的很快，老头子没说话，直接让他看口供。
“污蔑，这是污蔑，屈打成招，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事，军事情报处故意这么做。”
徐老鬼看完口供，便明白自己安排的事被对方查了出来。
这种事他肯定不可能承认。
“污蔑？我们查到了他们说话的地方，有人证可以证实，是他们故意泄露，他们已经招供，人证物证俱在，徐处长，你以为不承认，就定不了你们的罪？”
处座冷冷说道，徐老鬼不承认在他意料之内。
换成他，这种事也不可能承认。
“委座，戴处长血口喷人，我们没有这么做，如果说抓人口供有用，我现在就能去抓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人，让他们承认这事是他们自己所为。”
徐老鬼低头说道，姓戴的怎么说，他都不可能承认。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真相如何，你们俩比谁都清楚，以后你们谁敢再出这样的事，我饶不了你们。”
老头子心里门清，事情就是党务调查处所做，但他没打算因为此事处理徐老鬼，只能轻放。
同时警告他们，不准在窝里斗，把矛头对外，给他立功，去抓红党，去抓日本人。
不管是谁，再有下次，他就对谁开刀。
“是，委座。”
“是，校长。”
两人一起低头，互相看了眼，同时将头转向一旁。
徐老鬼高高兴兴离开，没想到这次传出消息，竟然破坏了军事情报处那么大布置。
他可不在乎日本人会不会受益，只要能打击姓戴的就行。
就像之前军事情报处破坏了他们行动，军事情报处没人在意红党逃跑，对他们来说，让对方吃瘪丢人，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不过这次之后，他们矛盾会更深。
“占杰，查的怎么样了？”
回到军事情报处，处座便把许占杰喊了过去，询问案情进展。
“正在查，苗风负责，许青云侯以功辅助。”
许占杰低着头，看处座脸色他就知道，今天告状肯定没有成功，接下来他们压力会更大。
“给你们三天时间，尽快把他给我找出来。”
处座冷哼了声，许占杰稍稍一怔，无奈领命。
这是给他们限期，而且只给三天时间，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让处座那么生气。
回去之后，许占杰再次召集许青云三人开会，把处座限期命令下达，三天之内，必须找出这名内奸。
苗风心里顿时一苦，三天时间，这下他们别想再有任何轻松。
火车站，老梁提着行李箱，登上火车。
看着窗外的车站，老梁内心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虽然他在南京工作时间不长，但对这里已有很深感情。
南京是果党首府，这里的地下工作最为重要。
同志们在这边也是最危险。
“跑了？”
党务调查处，谭祥林猛然起身，卓安低头站在他的面前。
卓安正在调查去玄武公园的人，结果发现，他们问的人很不配合，问清楚后才知道，军事情报处已经问过他们不少人，给他们下达了封口令。
不准他们对外去说。
“科长，会不会里面就有红党，知道我们要查，所以提前跑了？”
卓安硬着头皮说道，他只问了四个人，结果回头发现，有两个已经拖家带口跑了，另外没有问到的人，还有两家离开了南京。
上次枪战吓到了他们，得知是两伙特务火拼，他们又被调查，一些胆小的人提前离开。
跑掉的肯定不止他们，但人不在，党务调查处想再去核实所有现场的人，将变的更加困难。
“有这个可能，马上核实他们身份，看看他们跑去了哪，还有，只要是去了公园的人，不管有没有在南京，必须查清楚。”
谭祥林轻轻点头，卓安心里立刻发苦。
他们一个小组几十人，公园现场却有数百人，这活可不轻松。
“是，科长，我马上去查。”
卓安不敢叫苦，案子出了纰漏，科长没罚他就已是万幸。
况且现场他们表现确实一般，最后更是被缴械抓走，让军事情报处狠狠踩了他们一脚，连处座都跟着丢了人。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发牢骚。
许青云的布置起到了作用，在他们威胁之下，害怕事后被连累，离开南京的不止一家。
军事情报处威胁过他们，再被党务调查处威胁，跑的人会更多。
跑的人多，党务调查便越难查。
老梁的离开，反而变的没那么起眼。
“黄书记，我们在公园那边的人说，党务调查处的人果然去查了，但是他们调查出了点意外。”
中午，警卫员小武来到黄书记这边，小声汇报。
黄书记明面上的身份是家牙科诊所老板，说起来和老梁一样，他们都是医生。
牙科诊所，平时能接触到不少大人物，方便他获取一些情报。
诊所内有电话，如有紧急情况，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什么意外？”
黄书记此时在家，下午会去诊所坐诊。
“之前军事情报处问过他们一次，吓到了不少人，党务调查处的人再去问，有些人害怕被他们诬陷，偷偷跑了。”
“据说跑了的人还不少，至少有十来个了。”
小武轻声回道，黄书记微微一怔，有人跑了？
这是好事，如此一来，老梁更不会起眼，未来老梁回来继续工作的可能性将会增大。
“这件事能看出，特务在百姓之中口碑有多差，不过这是好事，他们间接帮我们做了掩饰。”
黄书记叹了口气，以点看面，特务不得人心，仅仅出面询问便吓跑了那么多人。
事实上确实如此，早几年党务调查处以追查红党的名义杀了很多人，不少人就是被他们冤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作风，百姓们谁不害怕。
去公园游玩的，至少有点身家，最贫穷的百姓为了填饱肚子到处奔波，哪有闲时间跑去公园玩。
他们害怕自己和之前的人一样冤死，带家人离开属于正常。
“黄书记，我会继续关注，如果党务调查处查到了老梁，我们马上给他进行提醒。”
小武轻声回道，黄书记微微点头，小武机灵，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亲自调查这件事，黄书记很放心。
“组长，吴科长有买股票，他专门派人在上海那边盯着，据说他炒股赚了不少，目前没有发现他有额外收入。”
办公室内，方来宝正在汇报。
调查内奸，先查的就是十名知情人，方来宝说的吴科长，是督查科科长吴荣富。
果党炒股的人不少，包括他们处座，甚至是老头子，曾经都想用炒股来赚钱，有没有赚到要看他们能耐。
“其他方面呢？”
许青云问道，钱财没问题就好，吴荣富是督查科科长，属于处座心腹，而且掌管很多机密。
他若是徐老鬼的人，估计处座会更难堪。
“其他方面也没问题，他作息规律，下班就回家，从没听说他在外面有人，另外吴科长不赌博，不抽大烟，他的老婆偶尔打点麻将，但都是其他官太太一起，私下从来不打，更没有赌瘾。”
“吴科长先放一边，马上核实栾子平的情况。”
许青云立刻说道，他们只有三天时间，没时间浪费，吴荣富没事最好，先将他排除掉。
“是，组长。”
方来宝领命离开，马上带人去查栾子平的情况。
栾子平三十五岁，军事情报处成立的时候，由处座亲自选拔进来，但他之前不是军人，加入军事情报处入了军籍，现在是中校军衔。
栾子平以前级别地位便不低。
方来宝查的很快，一些基础情况很容易便能问出来，更何况苗风和许占杰本身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栾子平书香门第，读过书，留过洋，是有文化的人，像他这样高学历的在军事情报处并不多见。
一般有学问的人，不愿意去做特务。
当初处座也是三顾茅庐，将他请来。
栾子平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没什么特殊爱好，方来宝先是查了他的存款，存款正常，接着调查他身边人的情况。
很快，一个人被方来宝注意到。
栾子平有个妹妹，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很可惜，他妹妹遇人不淑，嫁给了个赌徒。
等于说，栾子平妹夫好赌，一年前被栾子平堵住暴打了一顿，自那以后栾子平妹夫老实了很多，再也不敢去赌场。
不过那次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栾子平妹夫为什么挨打，赌输了多少，有没有还清债务，方来宝问了好几个人，没人知道。
方来宝很聪明，能敏锐发现任何不正常情况。
当初在天津就是他先发现的内奸。
方来宝果断重点调查栾子平妹夫。
他妹夫没有上班，做了个小生意，开了一家首饰铺。
铺子不大，但赚的钱足够一家老小吃喝。
“方组长，好多人听说过柴振远挨打的事，但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手下过来汇报，方来宝眉头紧皱，既然发生了的事，怎么会没人知情？
里面有古怪。
“多问些人，马上问清楚，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来宝命令道，这点必须查清楚，栾子平是知情者，如果有人用他妹妹来做要挟，有可能他会被迫出卖情报。
现在是全面排查时间，必须弄清楚所有情况。
“是。”
手下们继续出去打听，柴振远的社会关系没那么复杂，主要找以前和他赌钱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上，他们终于问到情况。
“方组长，打听到了，柴振远上次输了很多钱，并且输红了眼，房子，老婆孩子都被他押上了，他把所有一切全输了出去。”
“和他赌钱的，是威武赌坊的老板。”
“威武赌坊？”方来宝眉头一皱，事情果然不简单，柴振远竟然把栾子平妹妹给输了出去。
难怪栾子平会那么生气，暴揍他一顿。
换成自己，揍都是轻的，不把他打的无法自理，都对不起自己妹妹。
“威武赌坊是个老牌赌坊，柴振远平时喜欢和身边的人一起赌，去赌坊次数不多，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进去，还输的那么惨。”
“威武赌坊老板什么背景？”
方来宝问道，手下已经查明，马上回道：“没多大背景，不过黑白两道通吃，主要是花钱砸出来的关系，据说他的后台是警察总局副局长。”
总局副局长，不算是小人物。
想开赌坊，警察局没人可不行，没人根本开不下去。
“抓人，秘捕。”
方来宝很快做出决定，一个赌坊老板他不在乎，之所以问清楚，是不想给组长科长带来麻烦。
如果对方真有很深的背景，他会用别的方式。
既然没有，直接抓人最简单。
“是。”
手下领命，要抓的是赌坊老板，身边有保镖，不能大意。
等到晚上十一点，他们才在外面堵住赌坊老板的车，强行将他带回军事情报处。
“诸位兄弟哪条道上的，刘某若有得罪的地方，一定赔礼道歉。”
被押到刑讯室后，赌坊老板刘永保立刻慌了神，如此专业，这里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
“我问你，上次柴振远是怎么回事？”
方来宝拿起根鞭子，一边沾水，一边问道，他本身就出自审讯科，非常有刑讯经验。
“什么柴振远？”
刘永保眼珠子转了一圈，故意问道，方来宝只看样子就明白他心里想法，呵呵笑了声，突然一鞭子抽了过来。
刘永保没被脱衣服，这一鞭直接抽蓝烂了他的衣服，在身上留下道血印。
“啊，疼啊……”
刘永保发出惨叫，方来宝又是一鞭子，抽的他鬼哭狼嚎。
连抽了十几鞭子，方来宝停下，来到火炉旁，将烧红的烙铁举了起来。
“说不说？”
刘永保身上多条血痕，方来宝将烙铁放在他的面前，立刻让他感受到那股炙热。
“我不能说，说了就是死，啊……”
他话还没说完，方来宝便把烙铁按在他的胸前，一股皮肉被烧熟的味道，迅速蔓延。
“我说，我说……”
刘永保承受不住酷刑，终于交代，他的确赢过柴振远，但不是他主动所为，是党务调查处的谭祥林让他这么做。
谭祥林发现了柴振远好赌，又知道他和栾子平的关系。
利用这点，他给柴振远下了一种特殊药物，让柴振远赌的时候更为兴奋，不顾一切。
最终柴振远如他所愿，把老婆都给卖了。
栾子平不可能看着妹妹受难，必须出面。
谭祥林亲自和他见面，让他成为党务调查处眼线，不仅柴振远的赌债一笔购销，还会给他一笔钱，并且以后提供情报都会给他钱。
谭祥林出面，栾子平便明白，他不答应，妹妹就要完蛋。
不仅要完，很可能要承受无尽苦难。
告诉处座没用，不说还好，说了妹妹一家都活不了，徐老鬼不可能把人给他们。
谭祥林那会已经把他妹妹孩子带走。
想救妹妹，他只有一个办法，答应对方条件。
考虑两天之后，栾子平最终无奈答应，并且拿到了二十根金条，他很聪明，知道这些钱不能明着放，找地方埋了起来，平时他钱够用，这些钱用不到。
包括党务调查处后来给他的钱，全被他藏了起来。
以后如果身份不保，他随时可以跑到国外，他留过学，懂外语，能在国外很好的生活下去。
万字大章，今天带孩子出去了，更新时间有点晚，还请朋友们见谅。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让他消失
晚上，许青云已经睡着。
这个时代没那么多可以娱乐消遣的东西，很多人都是早睡，方来宝属于加班，处座限期三天，一线干活人基本没有休息时间。
“铃铃铃。”
床头电话响起，许青云睁开眼睛，开灯拿起话筒。
同时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多。
这个时间不管是谁打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事情。
“组长，我是方来宝，找到内线了。”
电话那边传来方来宝声音，找到了？
“你在哪？”
“我在处里，刚审问结束。”
方来宝回道，他没等早上再去汇报，赌场老板已被他抓回来，避免被赌场人发现，通知到谭祥林。
万一栾子平逃掉，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栾子平是督查科副科长，位高权重，他仅仅是副组长，要监视栾子平，要有上面命令才行。
“我马上过来。”
许青云挂掉电话，穿好衣服，带上郑继明等人匆匆赶回军事情报处。
“组长，我在调查栾子平的时候，发现……”
办公室内，方来宝详细汇报他的查案过程，发现栾子平妹夫异常后，马上深入调查，最终从赌场老板身上问出了结果。
赌场老板的口供被他带了过来。
“马上盯住栾子平的家，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许青云仔细看完口供，随即下令，方来宝有点犹豫，小声问道：“要不要向科长汇报一下。”
栾子平是督查科副科长，监视他必须要慎重。
栾子平若是内线，谁也保不住他，方来宝担心的不是栾子平，而是督查科其他的人。
特别是科长。
组长级别太低，没有上面命令，副科长说监视就监视，到时候恐怕他们心里会有想法。
方来宝在单位时间长，最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很多时候，一个无意的举动就有可能把人得罪。
“不用，老师会对外宣布是他下的命令。”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明白方来宝是好意，如果他和许占杰没有师徒关系，仅仅上下级，他肯定要先汇报。
但有这层关系，他无需担心，许占杰绝对会主动帮他揽下这一切。
“是。”
方来宝立刻领命，背靠大树好乘凉，组长和科长关系不一般，所以做事更轻松。
许青云没有回家，到监狱再次提审赌场老板。
他问的更详细，包括谭祥林什么时候找的他，谭祥林什么样子，给了他什么好处等等。
谭祥林最大错误是没有杀他灭口，不过即使杀了人，一旦起了疑心，肯定会继续调查，他们在赌场赌的钱，看到的人不止一个，必然能问出这个结果。
在情报部门，一旦被上级怀疑，又有足够理由，暴露是迟早的事。
早上，许占杰刚到办公室，许青云便走了进来。
“老师，方来宝昨天有重大发现……”
许青云把所有情况上报，包括他后来审讯结果，可以证实赌场老板是被谭祥林威胁利用，然后将栾子平妹夫引上套。
栾子平为了救妹妹，把自己搭了进去。
“人盯住了吗？”
还没听完，许占杰便立刻问道，他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抓了赌场老板，就必须尽早盯住人。
栾子平暴露是对党务调查处失去价值，但他位高权重，一旦逃跑，同样会被党务调查处以这个理由进行打击，处座是要面子的人，谁让他丢了面子，他会把谁脸给打烂。
“昨晚方来宝汇报后，我就让他先盯住了人。”
许青云轻轻点头，许占杰起身：“盯住了就好，走，和我一起去向处座汇报。”
人查到了，没用三天，仅用了两天。
这是情报四组的成绩，正好趁这个机会带许青云前去汇报，让他多在处座面前露露脸。
“栾子平？”
听到他们所说名字，处座愣了下，他没想到，栾子平竟然是党务调查处眼线。
栾子平是他亲自挖掘过来的人才，对栾子平他有着厚望。
这样的人竟然背叛了他，出卖军事情报处机密？
督查科副科长，知道实情非常多，特别是他们内部一些问题。
一年前他就被策反，岂不是说，军事情报处很多方面，被党务调查处赤裸裸的翻看？
不可原谅，绝不可原谅。
“处座，目前可以证实，赌场老板确实被谭祥林下令给他妹夫下过套，但没有他直接背叛的证据。”
许占杰低头说道，处座则是暴怒：“证据很难吗？他没有多少额外收入，靠的就是薪水，银行里没钱，就查他的家里，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还有，人马上给我关起来，随时准备审问。”
许占杰心里一凛，明白栾子平彻底完了。
现在是没有直接证据，但赌场老板已经交代了，谭祥林的目的就是引出栾子平。
加上这次泄密，栾子平是知情者，他妹夫又没一点事等等诸多疑点。
处座现在没给栾子平一点机会，一旦抓人，哪怕最后栾子平坚持住了原则，并没有背叛，用别的方式解决掉妹妹的事，他也是完蛋。
被处座怀疑过的人，不会再用。
“是，马上抓人，随时审问。”
许占杰领命，许青云算是见到这个历史上呵呵有名大特务严厉的一面。
栾子平今天来上了班，许占杰亲自带人来到督查科。
处座说的是抓人，那就要先抓了再说。
“许科长。”
栾子平在办公室内，门被打开，几个人先冲进来按住了他，许占杰这才走了进来。
抓人他没带许青云。
处座下的命令，他没和督查科打招呼，督查科肯定会有意见。
有意见找他，找处座，若是带上其他人，容易被督查科记恨。
“带走。”
许占杰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把人抓走，督查科副科长不是小人物，整个督查科全部被惊动。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询问。
还没出门，督查科科长吴荣富便追了出来。
“许科长，您这是干什么？”
吴荣富不知道泄密的事，甚至不知道他们内部的调查。
他是知情者，调查的事肯定瞒着他。
“吴科长，您去问处座吧，我无法奉告。”
许占杰微微摇头，他和吴荣富关系还算不错，论起排名，吴荣富甚至比他还要高，但论起实权，他则在吴荣富之上。
两人平时没有任何矛盾，可惜现场人多，不适合解释，所以许占杰让他直接去问处座。
“好。”
吴荣富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栾子平。
栾子平没有被堵嘴，但他什么话都没说，许占杰亲自来抓的他，让他明白自己事情暴露。
“走。”
许占杰把人押入牢房，许青云已经带人去抄家，栾子平的老婆孩子全被控制，十几个人正在地毯式搜查。
栾子平是副科长，住的条件不差。
家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翻出几十块现大洋，和一些零散的钱，其次便是他老婆一些首饰和两张银行存单。
存单中的钱也不多，一共一千多块大洋。
栾子平每月薪水就有上百块大洋，一千多块的存款确实不算什么。
“组长，房间内没有什么发现。”
方来宝过来汇报，他亲自带人搜查的房间，每个角落，包括房顶，墙上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
“院子里好好查查。”
许青云命令道，栾子平这么重要的人，党务调查处给他的好处费不可能少。
他的房子有院子，前后院都有，还有后门。
“是。”
方来宝带人开始搜查院子，主要查地面和墙边，地面上的土是否为老，有没有被挖过的痕迹。
在后院一处压水井旁，方来宝发现了异常。
没挖多久，便从里面挖出个盒子，打开之后，油布下面包裹着一层金条。
足足三十多根。
“全部带走。”
挖到了钱，基本可以证实栾子平的罪行，可惜这些钱是他罪证，无法落入自己腰包。
不过钱在他们那过一手，肯定能捞点。
“处座，青云已经找到了大量金条，足足有三百八十两。”
许占杰接到电话，立刻向处座汇报，三百八十两黄金对普通人来说很多，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提人，我亲自审。”
处座直接起身，这次又要亲自审问，他对栾子平不薄，挖人过来后便给他高官厚禄，督查科副科长在哪里来说都不低。
栾子平不是特工出身，不好外放在做站长，但在督查科没人敢得罪他，平时在外别人也会给他面子，避免被军事情报处针对。
栾子平的背叛，更让他无法接受
刑讯室，栾子平被带了过来，他是副科长，没彻底定罪之前，审讯科的人对他还算客气。
“处座。”
看到坐在中央的人，栾子平愣了下，随即低下头。
处座亲自出现在这，他心里不再有任何侥幸。
“栾子平，我对你怎么样？”
处座主动问道，语气很平静，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压着的火气。
“处座对我恩重如山，是我背叛了您，我该死，只求处座能放过我的家人。”
栾子平低声回道，他没有嘴硬抵抗，很快把自己所做过的事全部交代。
谭祥林通过他的妹妹，拿捏住了他。
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妹妹成为了他的软肋。
为了救回妹妹，他被迫为党务调查处做事，一年来提供了十几次情报。
除了第一次给他的二十根金条外，后来每次提供情报，谭祥林都会给他一到两根金条作为奖励，一年来他积攒了三十八根金条的财富。
这笔钱他原本想着去国外做立身之本，可惜现在没了机会。
处座一直没有说话，但通过他胸膛的起伏，能看出他确实很生气。
若是一般人背叛，或许他不会那么大火气。
没想到自己督查科副科长这么重要的人物，也被党务调查处策反，成为他们的眼线，那股火气便控制不住。
栾子平交代很彻底，把他所有泄露过的情报全部说了一遍，包括这次，但这次他不是刚刚泄露，而是谢胜南被抓之后，便把情报给了党务调查处。
党务调查处为了掩护他，特意等了段时间才对外泄露。
可惜他们谁也不知道，谢胜南的电台掌握在许青云手中，此事一直被列为绝对机密，并没有传开，事情暴露后，他们这些知情人马上被纳入调查之内。
就这样把栾子平给暴露。
若是公开的话，栾子平的身份还不会被发现。
“把他家人放了，给他个体面。”
处座起身，栾子平稍稍一愣，刚想要起身，便被旁边的人压住。
“谢谢处座。”
他只能低头道谢，处座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离去，所谓的体面，就是让他走的安详一点，不至于受罪。
没有受刑，被直接处死。
至于他的家人，处座确实没打算杀，，不过这是他故意做给别人看。
背叛者的家人，他不会轻饶，只是会把他们用在有用的地方，让他们死的有价值。
“马上抓捕柴振远。”
出来后，许占杰立刻下令，栾子平被策反，柴振远是罪魁祸首。
柴振远必死无疑。
这次没人救的了他。
还有赌场老板，他们结局相同，下局设套策反军事情报处的人，该死。
“是。”
许青云领命，案子是方来宝所破，抓人的活交给了他。
这次方来宝立下大功，不过这种功劳不会上报，甚至栾子平的死都会当做意外来处置。
内部出现叛徒，属于情报部门耻辱，没人会对外宣扬。
党务调查处更不会，他们策反军事情报处的人，本身就是违规，主动说出去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虽说不会报功，但被处座记住，比报功效果更好。
特别是方来宝，这次许青云汇报，特意多提了他。
如今方来宝的名字已被处座记住，一个副组长能被处座记住并不容易。
城外，青木匆匆走进一间屋子，神色严肃。
他来到南京已有两天，为了安全他没住在城内，在城外租了个房子，每天乔装打扮，进城查看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几个人已经出事，而他们之前继续给上海传递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些人依然安全。
“马上给上海发报，目前已经确定，五号，六号观察员出事，茶叶小组出事。”
青木快速吩咐道，说完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手下去发报，青木则坐在旁边发呆，他才来两天，没把所有潜伏人员筛选完毕，就发现在了这么多问题。
等全部观察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抓背叛。
这么多人出事，课长首当其冲。
但他一样逃不掉关系，损失这么大，他们怎么向总部交代，怎么向总课长交代？
总课长之前特意把南京交给他们，就是因为南京非常重要，是果党首府，这里的情报关系到未来，如今损失这么大，总课长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一旦怪罪，课长肯定要倒霉。
课长倒霉，意味着他也要完蛋。
上海，秘书将最新电文送到川岛办公室。
看完电文，他首先怀疑这份电文的真实性，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出事，而且里面还有两名观察员？
观察员和潜伏特工，没有任何交集，他们根本不知道潜伏特工在哪。
再次看了遍电文，川岛坐在那发呆，电文是真的，青木不会拿这种事来说谎，中国人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他。
况且青木核实完之后马上就会返回，现在发报，是提醒他，马上做出布置，避免遭受更多损失。
“观察员？”
川岛再次看向电文，发现出事的两名观察员附近的小组全部被抓，还有之前被抓的小组，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布置中的失误。
观察员虽然不知道潜伏人员在哪，但他的布置有对潜伏人员提醒责任，通过这点，可以锁定范围。
但中国人又是怎么找到的观察员？
许青云会看脚印这点，一直都是机密，栾子平不知情，谢胜南更不知道。
想破脑袋他也不会猜到，许青云是通过脚印和画像，双重寻找，最终找出他们两名观察员。
至今燕鸣还在寻找剩下的一个，一直没有找到。
南京人太多，有很多和画像相像的人，若不是能通过脚印排查，他们连这两个都很难找到。
“马上给观察员下令，让他们全部换地方蛰伏。”
中国有句古话，亡羊补牢，不管有没有用，观察员很可能是中国人的突破口，必须做出应对。
所谓蛰伏，是让他们先找个理由离开南京，躲起来。
如果确定不是观察员问题，再让他们返回南京。
至于其他潜伏小组，现在更不能动。
潜伏不易，不能因为危险就把他们撤回来，总课长第一个不会答应，他敢这么做，那就不是撤职，而是要被处死。
“哈依。”
秘书领命离开，作为秘书，他知道很多上海特高课机密，不过给观察员下令方式不在他的手中，需要青木来做。
青木接到命令，给情报组发封电文便可以做到。
接到指令，青木立刻亲自用电台发报，通知所有观察员蛰伏。
川岛能想到的问题，他同样猜到。
只有观察员出事，才有可能牵连那么多人，观察员现在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南京，先蛰伏，看以后情况再进行安排。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全部撤回去。
党务调查处的报复行为，确实给许青云带去了极大麻烦。
城东，许青石坐在办公室内。
窦迎春跑来向他汇报，顺便送了点孝敬。
拿下警长之后，他便送了两千大洋给许青石，两千大洋买一个警长位置，说实话便宜了。
这个警长，一年捞的便比这些多。
窦迎春主要是手上没那么多钱，他之前是副警长，被警长压制，能得到的好处不多，这两千大洋已是他全部积蓄。
今天他又送来了两百大洋。
属于他最近一个月的收获，他明白自己警长怎么来的，必须抱紧许青石大腿，否则随时可能被撤。
刚当上警长第一个月，他就收到了差不多六百大洋的孝敬。
只送两百，不是他故意少送。
因为刚当上警长的缘故，有些人第一次送的孝敬多一点，主要是祝贺他，以后就没那么多了，他估算了下，以后每月大概能有四百大洋进项，给许青石送去两百，相当于一半。
这个数很合理。
“最近没什么事吧？”
许青石收了钱，随口问道，窦迎春马上低头：“没什么事，就是威武赌坊换了老板，可惜他们不在我们这片。”
城东六个警长，分数六片。
许青石手下只有两个警长，油水最足，最肥的有两个全在局长手里。
城东赌坊最多，威武赌坊就在这边。
“老板换了人？”
许青石抬起头，赌场老板都是有能量的人，一般不会更换，毕竟这么赚钱的产业没几个人愿意放弃。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您若想知道，我马上去查查。”
许青石看向他，缓缓点头：“问一下吧，咱们不能只守这两块地方，好地方谁都想要，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马上去。”
窦迎春心里一喜，狂点头，局长这是想继续发展，扩大势力和地盘，说不定要挤掉局长转正。
如果许青石转正，他作为最早投靠许青石的人，肯定能得到莫大好处。
比如换个地盘。
威武赌坊换了老板，听说就送了足足一千大洋，负责他们片区的警长三百，局长七百。
而且以后每月至少两百孝敬给警长，局长那边肯定还会有。
他若是占了这样的地方，单单一个赌坊，每月就能拿到两百大洋。
那里可不止一个赌坊，好几家呢。
这几家就能让他每月收入破千。
比他现在这块地方好了太多。
整个南京，分局就数他们城东最好，城东里面，又是那个片区最好，也是公认最肥的地方。
能当上那个片区的警长，将是他的造化。
窦迎春很积极，警察们消息灵通，他不需要直接去问，让手下随便打听下，便问出了原因。
“局长，听说威武赌坊原老板被抓了，之后赌坊被查抄，后来卖给了现任的老板。”
赌坊老板参与党务调查处策反栾子平的事，已被秘密处死，他的产业自然全部查抄。
燕鸣负责抄家，现金全部被收缴，赌坊是死物，不好变卖，交给了总务。
“被谁抓了？”
许青石问道，赌场一般是他们警察负责，但赌场老板是有能量的人，别说普通警察，就像他这样的副局长也不能随意对其下手。
威武赌坊他知道，背后最大靠山是他们总局副局长。
“不清楚，要不我再去问问？”
窦迎春愣了下，被谁抓了他真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们，也不是总局。
“不用问了，伱先出去吧。”
许青石摇头，除了警察，能抓威武赌坊的人不多，抓了人，又直接查抄了他所有产业，甚至将赌坊卖给了别人，这样的人更少。
税务那边不可能，军队更不会。
除了他们，只剩下少数几个部门，最大可能就是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
这俩特务部门手特别黑，抓人抄家是基本操作。
“青云，有空吗？”
想到上次许青云帮了他的忙，许青石一直没有表示，索性打过去电话。
他的表示不是送钱，两人没有分家，就是一家人。
是他还没有当面表示感谢。
“有，哥你有事吗？”
“我没事，很久没见了，今天去看看三鸣吧。”
许青石拿三鸣做理由，小三鸣最近很听话，学习非常努力，刚转学的时候成绩中等，现在已经是班级第一。
马上就是年级第一。
虽然他们一个年级没有几个班。
“好，下班我去接你。”
许青云一口答应，挂了电话，许青石若有所思。
他想竞争局长，许青云是他最好帮手，弟弟聪明，在军事情报处又有实权，更是军事情报处火热人物。
但他不能直接让许青云压着警察厅，把局长调走，来给他扶正。
那样就算能做到，也是后患无穷，整个警察系统都会排挤他，一旦出点事，马上被群起攻之。
军事情报处可不是一家独大，还有他们死对头党务调查处。
这俩部门最近的事连他都听说过，发生火拼那么大事，知道的人很多。
两个部门的矛盾，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哥，上车。”
下午下班，许青云车队准时来到警局，正好看到许青石在外面等他。
日本人悬赏令还在，许青云每次出门都会有很多人跟着，这是处座亲自下的命令。
情报科，行动科两个大科的人，除了忙案子的人外，其他人现在正在四处搜捕上海来的杀手。
只要上海过来，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他们马上抓人。
已经抓了十几个，确定是混混的就有六个。
其他人有正规工作，能够解释清楚自己来南京做什么，身份没问题的直接放了，解释不清的则是严刑拷打。
很快他们便招供，的确是为了赏金，想来行刺许青云。
他们连许青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过来，果真是要钱不要命。
六人的下场极其凄惨，确定他们身份后，直接被拿去训练新人，让他们来杀人。
这些人都是混混，平时无恶不作，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不敢杀人的，不会跑南京这边来行刺。
他们全是人渣。
留着纯粹浪费粮食，杀了最好，不仅杀了，还在城外公开悬挂他们尸体，警告那些为了赏钱想要行刺的人，别有命来，没命回去。
许青石上车，他知道许青云最近情况，悬赏是公开，他们同样知情。
许青云出门应该多带点人。
他要不带，许青石会向老家要几个护卫，过来保护弟弟。
“青石哥，青云哥。”
许三鸣正在写作业，看到两人进来，立刻跑了出来。
他的个子似乎长了一点。
之前日谍不是真心对他，吃的并不好，营养跟不上，来到许家后，从没有亏待过他，不说每天有肉吃，每周最少有一次，在学校里还有鸡蛋等食物吃。
不仅个子高了，人还胖了点，脸色圆润了很多。
“作业写好了吗？”
许青云微笑问道，许三鸣马上摇头：“还没有，我这就去接着写。”
小三鸣蹦蹦跳跳跑回去，这段时间他比之前开心了不少。
“大少爷，小少爷，我去吩咐饭店把菜送过来。”
许二喜低头说道，知道两人要来，他提前在饭店定了一桌菜。
郑继明则跟着他，学着燕鸣的样子，让饭店的人先试菜，菜没问题，才敢送过来让许青云吃。
“青云，上次多谢了。”
许青石主动举杯，饭桌上人不多，许家兄弟，许二喜，许三鸣和方来宝五人。
郑继明在外面带着所有人一起负责警戒。
“你是我哥。”
许青云没有多说，就这几个字，表明了他的意思。
兄弟俩是一家人，许青石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们吃的很快，许三鸣第一个吃饱，许二喜带着他离开，方来宝同样识趣到了外面。
他们看出这对兄弟有话要说。
“青云，我想早点做局长。”
就剩下他们两个，许青石没有客气，他要做到局长，才能掌握更多权力，找到组织。
“哥，你有什么计划？”
许青云主动问，他了解自己哥哥，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想法。
“城东六个警长，如今我有两个，接下来我打算对后勤科和人事科动手，把这两个科长换成我的人，然后再拿下油水最足的两个片区，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分局说话最有用的人。”
后勤管钱，人事管人，这两个科最重要，再加上两个片区，整个分局三分之二以上力量都在许青石手里。
他确实能够架空局长，架空之后，再将他挤走将会容易很多。
“需要我做什么？”
许青云直接问，分局的情况他知道一些，但没有许青石了解那么清楚。
“后勤科科长是丁成森小舅子，必须直接拿掉，人事科长我知道他一点龌龊事，可以强行拉拢过来，让他为我效力。”
后勤科油水大，丁成森给了自己人，人事科也是一直跟随他的人，但毕竟没有这层关系。
抓住他的把柄，让他暗中为自己效力。
这样许青石便能间接控制住人事科。
“人事科那边我有办法，丁成森小舅子贪财好色，我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不过上面肯定会有人保他，我想让任何人保不住他，或者不敢保他……”
许青石说出自己计划，他的计划并不复杂。
人事科科长先让他暗中投靠，成为他的眼线，人事科长五十一岁，他儿子好吃懒做，和几个混混搞在一起。
因为爹在警察局，他什么都不怕，什么事都敢做。
许青石已经拿到他的把柄，而且是很重要把柄。
策反他不难，把柄之后是利诱，如果他不投靠，全家都要完蛋，许家不是没有背景，相反，背景比局长丁成森强的多。
最重要是许青云，他现在是军事情报处红人。
丁成森小舅子贪财，什么钱都敢拿，许青石计划给他做个套，让他贪的钱出了事，让上面保不住他。
但只有这些还不够，就算小舅子撤下来，甚至被关，丁成森一样能安排自己人。
许青石计划在警察厅找个靠山，他已经选好了人。
厅长马昌峰。
许家和马昌峰没什么关系，但许占杰有，如果许占杰帮忙引荐下，许青石主动送笔钱，便能靠上这个大腿。
“我明白了，哥放心，马昌峰那边没什么问题，我会帮你办好。”
许青石的计划没有问题，他想在警局站稳，并且上升，确实需要上面有人。
马昌峰是最合适人选。
“干杯。”
许青石没和他客气，两兄弟再次碰了杯酒。
“你哥想投靠马昌峰？”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便去找了许占杰，听他说明来意，许占杰稍稍有点惊讶。
不过他不意外，许青石是从天津调来，属于外来人，想在南京站稳脚，确实需要上面人提携。
军事情报处是能帮他，但军事情报处毕竟不属于警察系统，能做的有限。
“老师，还请麻烦您帮忙引荐。”
“引荐没问题，老马会给这个面子。”
许青石相当于改换门庭，投靠马昌峰。
但王剑生现在已不在警察系统，许青石不算背叛，更何况王剑生临走之前交代过他们，如果有合适的发展，尽早找个新靠山。
“多谢老师。”
许青云主动道谢，哥哥那边投靠马昌峰，肯定会准备份厚礼，送大洋不行，必须金条。
而且不能少，哥哥手中没有太多的钱，不过许青云这边有。
上次家里送来的钱，并没有用完。
况且家里的钱本就属于他们兄弟两个，并非许青云一人所有。
晚上，许占杰便把马昌峰约了出来，事情非常顺利，马昌峰收了许青石二十根金条，以后许青石正式成为他的人。
至于许占杰，这次也得到了十根金条好处。
虽然他是许青云老师，但该给的好处一点不能少。
上海，青木来到川岛办公室。
他神色中带着疲惫，这几天，天天在南京城内跑，确定他们人的情况，每天要跑很多地方，而且要做好伪装，避免被中国人发现。
他不能带人，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潜伏特工情况。
为了安全，他连枪都没带，只带了点钱，来应对突发情况。
“课长，我在南京确定三名联络员出了问题，还有一个小组暗中被抓，我们损失很大。”
青木低着头说道，满是心痛。
川岛比他更痛，整整三个小组啊，这三个小组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南京潜伏，每个人都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其中一个小组还是他前任布置，结果在他手上丢了。
“观察员都撤回来吧。”
三个观察员出事，三个小组全部阵亡，损失太大，大到川岛无法承受。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是观察员先出的问题，暴露了潜伏人员。
青木在南京做了调查，问出曾经有人在潜伏人员附近打听所有住处情况，通过到南京的时间来进行排查，他们和观察员是同时期抵达，加上其他特征，被查出来属于正常。
“是。”
青木低着头，观察员回来，他们就无法随时了解潜伏小组情况。
但现在观察员存在巨大隐患，必须将他们撤回。
“课长，我们怎么向总部交代？”
损失了三个小组，三名观察员，还有最重要，隐藏在军事情报处的山鬼，以及两次行动损失，若是让总部知道，川岛的课长恐怕便到了头。
“暂时不汇报，你马上安排两个小组，进入南京潜伏，先让他们在南京立足，再想办法收集情报。”
川岛摇头，上报肯定不可能，一旦上报，明天他就要被召回总部，接受处罚。
布置新的潜伏小组，替代之前损失。
但潜伏没那么容易，需要先在南京安稳定居，然后找到合适的事情掩饰，最后再策反鼹鼠，为他们收集情报。
一个潜伏小组，想要真正取得成绩，至少三个月以上。
现在南京有个强大的对手，甚至可能要半年，才有可能传回情报。
这期间又要花费大量的金钱。
“是，我马上准备。”
青木明白现在没什么好办法，这是课长无奈应对之策。
“还有那个许青云，必须尽早除掉，给杭州特高课发报，让他们想办法帮我们拿到许青云照片，刺杀若是成功，算我们双方的功劳。”
川岛继续说道，青木猛然抬起头。
他明白，课长这是准备向南部那个老家伙妥协，或者说低头。
对课长来说，这是非常大的耻辱。
“如果他们不配合呢？”
青木小声问道，川岛眼中闪过道狠光：“不配合，就让他消失。”
杀不死许青云，他还暗杀不了南部？
南部一死，他马上安排青木去接任杭州特高课，到时候一样能为他做到这些。
为了自己前程，川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哪怕是暗杀同僚这样的事，他也敢去做。
“哈依。”
青木心里一凛，明白课长是被逼到没有了退路，必须杀死许青云，完成总课长交代的任务。
他们最近损失全部是因为许青云，杀他相当于为自己报仇，此人不死，他们以后会更加被动，甚至可能再有损失。
万字大章。
第一百八十章 他不合适
杭州日租界，情报组长大田清司带着电文来到课长办公室。
“课长，上海特高课来电。”
大田把手中电文递给了南部，上海特高课是他们上级指导部门，但南部一心想把杭州特高课独立出去，不受上海特高课管辖，对上海特高课的命令向来没有多少服从。
看完电文，南部微微一笑，直接丢到一旁：“给上海回电，我们会尽力拿到照片。”
“是，课长。”
看南部表情大田便明白，课长纯粹是应付，上海特高课的电文他们需要回复，否则就是藐视上级。
回电之后，他们该干嘛干嘛，最多做做样子，不给上海特高课把柄。
南京天气越来越热，燕鸣已经停止亲自查案，让手下出门找最后一名观察员。
他们已经通过收音机，收到让观察员蛰伏的命令。
谢胜南被抓的事，还是被日本人知道了，他们打起了补丁。
这是党务调查处带给他们的麻烦。
燕鸣要找的人，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上海。
但寻找不会停下，特别是如果有长的像，又是最近离开，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日谍。
通过他的家，或者别的地方，有希望找到脚印来确认。
即使找不到脚印，通过调查他的身份也能确认他是否为日谍。
找一个离开的人，最重要目的是通过他来排查潜伏日谍。
潜伏日谍不是观察员，没有确定暴露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撤离。
城外，许青云看着面前二十人。
二十名新队员。
新队员虽然有各种问题，但他们确实是好苗子，能力不错。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是天之骄子，骄傲，自负，但你们之前的表现，说实话，我只能给个一般的评价。”
“一年的专业培训，让你们找三个死信箱，伱们却只找到了一个，实在让我失望。”
许青云看向二十名新队员，果然，部分人眼中带着不服气。
来到总部这么长时间，他们多少听说了自家组长的厉害，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在他们看来，日本人也没那么难抓，说不定自己能做的更好。
“你，想说什么？”
注意到他们神情，许青云指着一个人问道。
“回组长，方组长布置的死信箱实在是太阴险，找不到属于正常，我们也能布置出这样的死信箱，让你们找不到。”
这名队员大声回道，许青云笑了。
方来宝笑的更开心，连燕鸣都忍不住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是真不知道组长的厉害。
“你们呢，是不是和他一样想法？”
许青云没有回话，问向其他人。
“回组长，我和他想的一样。”
“我也是。”
好几个人都这么说，许青云注视着他们，一共有五人站了出来。
剩下的都没提，包括三名女生。
“有想法就说出来，现在你们可以随意提。”
许青云再次说道，其他人一样没动，依然是之前五人，这五人最初表现属于中等，平时便有不服气的表现，如果在军中，属于类似刺头的存在。
“既然你们现在没提，以后不准再提，入编之后，我的命令要绝对服从，任何人敢违背，军法处置。”
许青云淡淡说道，给了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没说。
至于剩下五人，许青云还会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他们把握住的可能非常渺茫。
“你们五个，出列。”
提出想法的五人一起向前走了一步。
“这片树林旁边有个镇子，以镇子为中心，方圆三里，我允许你们去布置死信箱，每人一个，做出你们认为最完美的死信箱，但是时间有限，现在是上午九点，你们就三个小时时间。”
“三个小时后，我来寻找你们的死信箱，五个死信箱，在晚上之前谁的死信箱我没找到，我承认他是精英，让他来做队长，并且奖励两百大洋。”
“但是，谁的死信箱被我找到，滚出情报四组。”
许青云语气突然严厉，情报四组需要精英，但不需要刺头。
方来宝心里暗暗叹气，二十个人其实都不错，这五人不差，可以的话他愿意全部留下。
可组长既然这么说，他们已经没有了留在情报四组的可能。
他们布置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瞒的过组长。
“组长，您说真的？”
还是最先出声的人，他有点不敢相信看着许青云。
“当然。”许青云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但要用车送我们到镇子上。”
“可以，燕鸣，你开车送他们过去，马上回来，中午十二点后我们过去。”
许青云一口答应，燕鸣开了辆车，亲自送他们去镇子上，镇子距离这边也就四五里远，很快就到。
“所有人原地休息，中午十二点后我带你们过去。”
燕鸣离开，许青云则下令，那五人基本上已被清除情报四组，不仅是四组，其余三组也不可能要他们。
最好的结果，是去分站。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去分站行动组。
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傲气的人，结果被发配到很远地方行动组，基本上没有调回总部的可能。
“是，组长。”
剩下的人老实回答，这十五个是聪明人，至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组长，我回来了。”
没多久燕鸣便返回，五个人被他送到了镇子上，之后他看都没看这五人一眼，直接返回。
他们心气高，竟然敢挑战组长，这次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别的不说，只要他们留下一点痕迹，就别想瞒过组长。
“咱们情报四组暂时不需要三队，你先挑点人补充进你的一队，回去我让左金方再挑。”
一个情报组三个队，许青云原本计划在新队员中提拔出一名队长，可惜之前进来的人没有特别优秀存在，这批新队员又没人让他满意，索性先分散打入两个队之中。
以后有合适的人，提拔为队长，再把三队单列出来。
“是，组长。”
燕鸣领命，他知道左金方是最早跟在组长身边的人，又是组长家里的人。
他没有把最好的学员全部选走，三名女学员他仅选了一名，不过却是最优秀的那个。
三个小时时间过的很快，时间到了十二点后，许青云才起身。
“走吧。”
所有人上车，车队刚到镇子口，便看到五个人正站在那等着他们。
“布置好了？”
许青云下车询问，郑继明依然在警戒，燕鸣和方来宝跟在许青云身后。
“布置好了。”
五人一起点头，很是自信，虽说他们只有三个小时时间，但三个小时来做一个死信箱足够。
他们只需要把东西放入死信箱中即可，许青云找出东西就是赢，找不到就是输。
虽说许青云找东西的时间是到晚上，比他们时间多出至一倍还高，但他们是五个人，许青云只有一个，要找出他们五个人的死信箱，多出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五个人对此没任何意见。
“走吧。”
许青云走在前面，镇子上有人，郑继明走在了最前面，不过他有意避开地上新鲜脚印，好让组长看到这些。
这个镇子不大，一共也就几百户人家，两条主街，十字形。
许青云给他们限制的范围是镇子方圆三里，包含镇子外面。
正走着，许青云突然停下，看了眼旁边的店铺。
这是一家杂货铺，里面东西很乱。
许青云直接走了进去。
“老板，您想要点什么？”
店铺掌柜小心出来迎接，那么多人，身材魁梧，腰间鼓鼓，一看就是大人物。
“今天进你店铺的人多吗？”
许青云随意问道，有一名队员的脚印从里面出来，证明他进去过，许青云没给他们限制死信箱地点，但必须符合死信箱特点。
也就是说，他们东西不能随便乱放。
比如随便扔到房顶，正常拿不到，又或者所有人都能看到，随便能被人捡走的地方。
不过他们可以取巧，将情报放置在货物之中。
这样看起来好像是违反了规定，毕竟货物有可能被任何人买走，但许青云能想到他们的理由。
无非就几种，低级点的，藏在货物后面，只要掩饰的好，可以装作顾客取走情报。
高明点的，放在某种不常卖货物里面，取情报的人正好需要这种货物，买下便能拿走情报。
“有，小店这顾客不少。”
掌柜急忙点头，说话的时候看向许青云身后一人。
他上午就进来过。
“你们在外面等我。”
许青云自己走了进去，外面摆着的东西没必要看，情报不可能放在这里，他注意的是地上，有没有他们脚印痕迹，还有货物的挪动痕迹。
店面不算小，城外店铺租金没那么贵，一般店铺都会大一点。
前面摆着不少东西，后面还堆放着很多货物。
扫把，锄头，簸箕，斗，甚至装米的盆和缸，这里都有。
许青云走在里面，发现一处脚印。
有人在这里掂着脚，拿过上面的东西。
许青云个子不低，不用掂脚，就能摸到上面，上面是一排海碗，海碗后面货架上有个缝隙。
扒开碗，许青云从缝隙中勾出一份白色纸条。
军事情报处的纸，里面写着个四字。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情报。
带着纸条，许青云走了出去，直接丢给了外面其中一人。
接到纸条的队员，脸色顿时煞白，他找了一上午，这家杂货铺是他认为最合适的死信箱位置，他把东西放入货架之中的夹缝中，事先他还特意观察过货架，这个货架是盖起来的土墙结构，也就是说不会轻易拆掉。
完全符合死信箱特征。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认为完美的布置，组长刚来，便给他找了出来，组长是怎么做到的？
其余十五人更震惊，组长怎么知道情报是他投放，直接就给了他？
“看似不错，其实满是漏洞，死信箱要保证二十四小时能取情报，好应对紧急情况，你布置在人家店里，晚上怎么办，如果店没开门怎么办？”
出来之后，许青云轻声说道，说的是那名队员，实际是对所有人上课。
说完许青云继续向前走去，方来宝和燕鸣他们还好，早就知道组长厉害，那十五名新队员，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甚至不清楚死信箱在哪，就被找了出来？
组长怎么会知道有人把情报放入了杂货铺，又那么快，那么准确找到了情报，甚至还知道是谁的死信箱？
难道组长一直派人跟踪了他们？
没有这个可能，之前就燕鸣=队长出去过，后来很快回去，他们一直在一起，十五人最清楚，组长没和其他任何无关人有过接触，不可能有人监视后告诉他。
被找到的人低着头，没敢说话，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许青云很快走到十字路口中央，突然看向一旁。
有队员在拐角处旁边坐过，作为十字路口，这里人不少，而且拐角处摆着各种小摊。
许青云径自走了过去。
“老乡，刚才这边有什么人放什么东西吗？”
许青云首先问道，问的是摆摊小贩，问话的时候掏了烟，递给了他们一支。
投放情报若是被人看到，自动判输。
“谢谢老板，没有什么人放东西啊。”
接过烟的人纷纷低头道谢，许青云看了那名队员一眼，来到墙边，仔细看向墙，很快发现一块砖的异常，上前慢慢敲打。
那名队员脸色顿时变白。
这次大家看的都很清楚，许青云抽出了砖块，从里面拿出张白色纸条，上面写着个四字。
许青云丢给了那个脸色变白的人。
其余人更是震惊，组长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情报，并且知道是谁放的？
特别是那十五人，看接情报的人没吭声便明白，组长不仅找到了地方，又找对了人。
这才多久？
从他们进入镇子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走路，组长已经找出了两个死信箱。
而且这两个死信箱布置都很巧妙。
第一个虽说有瑕疵，但在杂货铺内，确实不容易被人想到。
第二个更是在人多的地方，是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投放情报，还不被人看到，更是难得。
他们做的很优秀，结果依然被组长那么快找到，本身寻找就比藏的人更难。
只能说明，组长比他们强的太多。
仅仅是找到两个死信箱，就已让不少人对许青云心服口服。
找出这个，许青云继续向前走。
所有人跟着他，十字街走完，许青云没有发现他们进过什么地方，也没有停留的痕迹。
剩下三个人，极有可能把死信箱布置在了镇子外面。
外面不怕，有痕迹，许青云就能找到。
先从一个方向开始找，很快他来到镇子外一个枯井旁。
有人在这里蹲下过。
扒开杂草，许青云从井沿下方，又找出了一张写有‘四’字的白纸。
第三个死信箱。
有人低下了头，他没想到，自己把死信箱布置在镇子外，一样没能瞒过组长。
找到了三个，对剩下两个，很多人不再抱有希望，按照组长的速度，很快就能将其找到，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组长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一个小时后，许青云在另一个方向镇子外，再次找到个死信箱。
还剩下一个。
“有点意思。”
追寻最后一个人脚印的时候，许青云突然发现，出镇子后，他对自己脚印做了处理。
他是唯一处理了自己脚印的人。
镇子都是土路，这几天没有下雨，地面上全是干燥的尘土，走过去很容易便留下脚印，他用树叶将自己脚印拖掉了。
脚印是没了，但留下了树叶的印子。
除非他是飞过去，否则只要经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哪怕坐车，也会留下车的印子。
许青云没有着急，慢慢走着，没有脚印，许青云无法判断他是否停留，只要有印子经过的地方，都要仔细观察。
主要看旁边有没有他留下的其他痕迹。
出了镇子大概一里多路，这边有个凉亭。
正常来说，凉亭是布置死信箱合适地点。
许青云走到凉亭那只看了一眼，便露出笑容，这个人有点聪明，但还不够，他没有进凉亭，也没在凉亭周围停留，树叶的痕迹是从凉亭旁经过。
许青云向凉亭后方走去，没多远便看到块大石头。
大石头前面，已没有痕迹。
在石头后面，许青云扒开几个石块，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赫然是张白纸。
五个死信箱，许青云全部找到。
“组长，现在是两点四十七分。”
燕鸣大声说道，两个小时四十七分，是许青云从出发到找出全部死信箱用的时间。
比他们布置的三个小时时间还要短，根本没到晚上。
“你们可服气？”
这里没其他人，许青云直接问道，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其他同学。
路上他们已经偷偷问过同学，组长有没有派人跟踪过他们。
最初那么快找到他们死信箱，让他们本能怀疑组长作弊，故意派高手跟踪，他们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可是得到的答案让他们很震惊。
他们的十五个同学，始终和组长在一起，组长没有派人，更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接触。
所有的一切，确实是组长自己找出来的。
“组长，我们服气。”
一人低下头回道，不服不行，这样都能让组长连续找出他们精心藏起来的东西，实在是无话可说。
“回去吧，去哪会给你们进行重新分配。”
许青云轻声说道，之前他便告诉过五人，只要找到了，就不会留他们在情报四组。
“组长，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能不能让我跟着您，以后我绝对完全服从您的命令。”
一人突然说道，许青云则是摇头：“晚了，当你们之前做出决定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情报四组你们是进不来，若是自己有关系，尽早运作吧。”
说完许青云离开，五人他不可能再要，这是他当众说出的话，不会更改。
剩下的十五人，已正式成为他的组员。
五人还想认错求情，被方来宝拦住。
他了解组长性子，既然说了不要他们，不可能再将他们留下。
但组长也没将他们发配，如果自己有关系，早点运作，说不定还能去个好点的地方。
情报四组在城外发生的事，许占杰很快知道。
他没有在许青云身边安排眼线，不过今天现场人很多，许青云又没有下封口令，很容易便传出去。
许青云会看脚印，这些人布置死信箱，在他眼里根本没用。
至于那五人，许青云不要是对的，这样的人不能进他的情报科。
四组的老队员也都听说了，对他们组长更加佩服。
他们早就对许青云心服口服。
他们只是经过特训，不像杭州培训的人那么骄傲，许青云带他们办了不少案子，抓了一个又一个日谍。
而且许青云对他们很好，能跟着这样的长官，是他们的幸运。
时间慢慢走过，许青石已成功让人事科长变为了他的人。
后勤科长也被他下套成功。
这家伙胆子是真大，警察查封的一部分重要物资，他不仅敢偷，并且拿出去卖了。
这些物资全是走私品，其他东西倒无所谓，不过里面有敏感的东西，比如电台配件。
这些东西卖出去后，在有心人手里，能够组装出发报机。
事情曝光后，丁成森自然要保他小舅子，结果厅里命令来的很快，还没运作好，督查直接将他小舅子带走。
被厅里抓走，他小舅子这次在劫难逃。
一切都是许青石布局，甚至走私也是他做出来的套。
人是他雇佣的，东西是他购买，货是他查到，只是被人跑了。
之所以带上这些敏感配件，就是让丁成森小舅子去偷，去卖。
这些东西见不得光，肯定会卖到黑市。
许青石很清楚，组织现在有多缺这些东西，他现在和组织联系不上，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想办法来帮助组织，获得一些平时难以得到的资源。
只要组织有钱，就能买到这些东西。
虽然贵了点，但总比没有强。
这次是花了不少钱，不过做到了一举两得，若是能和组织联系上，他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
许青石计划当初许青云便知道，不仅没有反对，还帮他做了完善。
倒卖敏感物资，还是查封的东西，谁也救不了丁成森的小舅子。
城东，会议室内，丁成森脸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许青石。
他明白，这是许青石故意设的套，走私品就是许青石所查，存放在仓库内，故意给他小舅子这样的机会。
他也气自己小舅子，什么东西都敢拿，这次把自己拿了进去。
“翟洪宇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知法犯法，别看是我妻弟，这次我不会保他。”
丁成森首先开口，窦迎春，许二喜都在，今天是他们分局开会，所有科长和警长全部参会。
窦迎春这会满心激动。
许局长对丁局长下手了，他没想到许局长那么狠，上来便针对翟洪宇，那可是丁成森小舅子，在警局最信任的人。
丁成森说的好听，不保他，是因为保不住。
厅里来抓的人，上面有人发过话，翟洪宇犯的事太大，谁也不能保，更不敢保。
没把他送到别的部门调查，已算是对他开恩。
黑市上卖这些东西，他想给谁提供这些物资？
“局长英明。”
几名丁成森的人纷纷开口，丁成森看了眼许青石，继续说道：“翟洪宇咎由自取，后勤科必须有人把守，这是我们非常重要的部门，现在我宣布，由焦宗接任后勤科科长。”
焦宗是丁成森的人，但和他没有亲戚关系，小舅子被抓，他必须扶持自己人来后勤科。
“谢谢局长……”
焦宗大喜，立刻起身道谢，他是副警长，今天有资格参会，不过坐在了会议桌之外。
只有科长和警长能在会议桌前。
“局长，焦宗不合适。”
许青石突然开口，打断了焦宗的话，焦宗愣了下，眼中随即露出愤怒。
“你怎么知道他不合适？”
丁成森猛拍了下桌子，许青石现在正大光明的和他对着干，不仅如此，还使阴招陷害他的小舅子。
两人是敌非友，他没必要给许青石留脸面。
“焦宗，知道十八里河在哪吗？”
许青石没理会丁成森，对焦宗问道，焦宗微微一怔，心里更是一紧。
他当然知道十八里河，半年前他失手打死个人，被他偷偷埋在了那边。
他本以为这件事没人知道，许青石是怎么一口说出那个地方的？
关键是，被他打死的人有一定背景，若是被他们家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丁成森保不住他。
“知不知道。”
见他没说话，许青石声音陡然加大，焦宗身子晃了下，急忙回道：“知，知道。”
“你觉得自己适合做后勤科长吗？”
许青石继续问，其他人都没说话，包括丁成森，所有人都看出有问题。
但他们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适合，我不适合。”
焦宗急忙摇头，许青石则看向丁成森，焦宗已经自己拒绝，现在看丁成森怎么办。
丁成森恶狠狠看向焦宗，焦宗当着所有人面这么说，相当于背叛他。
“许局长，你认为谁合适？”
丁成森咬牙切齿问道，许青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认为林百胜不错。”
林百胜是许青石从天津带来的人，现在是许二喜副手，副警长。
他有资格接任科长。
“我认为他不合适。”
丁成森再次拍桌子，许青石堂而皇之抢他的后勤科，肺差点被气炸。
“局长，有您电话。”
刚说完，秘书跑了进来，丁成森回过头，怒斥道：“没看正在开会吗？”
“局长，侯局长的电话。”
秘书小声提醒，侯局长是总局局长，他们的直接上级。
“你们等着。”
丁成森愣了下，这个电话不能不接，起身怒气冲冲离开。
许青石端坐在那，一动不动。
倒是焦宗，有点坐立不安。
其他人眼珠子乱转，各有所思。
许青石既然要下手，抢夺局长位置，事先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
后勤科长只是第一步。
焦宗他可以暗中控制，但不利他之后计划，不仅焦宗，好几个丁成森的人，都被他拿住了把柄。
不管丁成森提拔谁，都不可能如愿。
但把焦宗公开，让他自己放弃，可以证实他的能量，其次，让丁成森的人不敢妄动。
这年头谁没有点龌龊事，很明显焦宗被他拿捏，其他人想跟着丁成森一条路走到黑，首先要掂量下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丁成森的小舅子。
“局长，林百胜不行，绝不能让他做后勤科长。”
刚接了电话的丁成森很快一惊，总局局长打来电话，竟然是干涉他们内部任命。
并且点名让林百姓来做后勤科长。
“我的话对你没用了是吧？”
侯局长那边声音很不高兴，丁成森愣了下，马上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立刻执行，这是命令。”
侯局长没给他反应机会，直接挂断电话，丁成森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
许青石这个外来户，竟然影响到了总局局长？
他是有任命科长的权力，不过需要总局批准，侯局长说的那么明显，不任命林百胜，其他人别想通过。
这次他一败涂地，被许青石狠狠压下了一头。
“林百胜，你来做后勤科长。”
回到会议室，丁成森甚至没有坐下，宣布完任命便离开，所有人更是呆在了那里，局长出去接个电话，回来就宣布了任命？
胳膊拗不过大腿，丁成森不敢得罪侯局长，只能吞下这口气。
许青石跟着起身，笑呵呵离开。
许二喜，窦迎春等他的人，一起跟着离开，其他人坐在原处，你看我，我看你。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分局要变天。
谁也没有想到，从天津来的许局长竟然如此强势，这次更是将局长给彻底压制。
很明显，局长没斗过许青石，落了下风，否则不会宣布这样的任命。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焦宗便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许青石知道了多少事，但他明白，今天背叛丁成森后，他只有投靠许青石，才能保住自己。
丁成森必然对他下手。
许青石接纳了焦宗的投靠，焦宗本就是他明着立的典型，用来瓦解丁成森势力。
现在只有一个焦宗，后面会有更多焦宗前来。
三天后，小武来到黄书记身边，黄书记诊所已经关门，正在家里。
“黄书记，东西已经组装好，我们组装了两部全新发报机，还有几个可以更换的配件。”
小武很高兴，环境艰难，整个南京地下组织如今只有一部电台，还是部老旧电台，功率不大，仅能联系到上海，武汉等地。
再远的地方就不行了。
组织现在在西北，他们没有大功率电台，根本没办法进行联络。
“太好了。”
黄书记很高兴，虽然只是发报机，但至少能将有用的东西，及时发送出去。
可惜发报机无法接收，不过他们可以利用收音机来做接收器，一样能接收到信号。
“就是太贵了，花了不少钱。”
小武砸了下嘴，这些东西是他们从黑市上购买，发现黑市上有这些东西后，黄书记毫不犹豫，直接下令买下来。
不管多少钱，不惜代价，也要拿到。
他们太缺少这种联络工具。
“钱花了可以再赚，这些东西很重要，关键时刻能救命。”
黄书记笑呵呵回道，他显得非常乐观，这次能拿到如此重要的东西，很是让他意外。
多两台发报机，不仅他们自己有了备用，以后还能支援其他地方同志。
“您说的也是，这些东西确实花钱都买不到，不知道哪个傻子卖了出来。”
小武露出笑容，这次买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属于意外收获，而且是大收获。
“党务调查处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黄书记主动问道，小武笑容更盛：“他们好像停了，实在查不下去，查的越多，跑的人就越多。”
小武说的没错，党务调查处确实停止了对玄武公园的调查。
之前只跑了十来个，随着他们深入调查，被问过话的人不少都吓的偷偷离开。
越不让他们走，他们越不敢留。
主要还是特务名声太臭，是能把哭着小孩吓停的那种。
卓安根据离开人的调查更是陷入僵局。
走的人太多，哪个都不是那么好查。
他就那么多人，最终上报给谭祥林，无奈放弃。
“那就好，看来老梁安全了，学习完成，可以让他回来。”
黄书记松了口气，老梁有丰富工作经验，他不想让老梁离开，之前让他前往上海先躲着，是无奈之举。
此时的老梁，正在上海街头漫步。
这个东方最大最繁华，一直属于中国的城市，现在却处于半殖民状态。
西方人，日本人，在这边圈了大片地方，成为他们地盘。
还起了个租界的名字。
说是租界，中国人进入租界却要接受严格检查，租界内，中国人没有任何主权，一切要看洋人的嘴脸，租界就是实实在在外国人领地。
这是所有中国人的耻辱。
走了一会，老梁停下脚步，看向路边。
马路对边，是一家门脸不小的商行，写的是许记两字，招牌很大。
这里是法租界，路两边全是繁华的店铺。
马祥顺正在店里，他是掌柜，负责日常销售，小少爷给出的方法非常好，他们货物卖的很快，如今已经收回了本钱。
他们的货仓也在快速变空。
按照时间来算，许富忠快到美国了，他已经和小少爷联系过，准备通过远洋汇款的方式，再给许富忠打笔钱，让他多进些货物。
他们的货根本不愁卖。
老梁只是看了几眼，随即离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只有红党理念能够改变这一切，只有红党才能真正带中国人民走向富强。
对此他深信不疑。
“组长，找到个嫌疑人，他走的时候房子没有退租，我已经拍下了脚印照片，不过脚印不清楚。”
军事情报处，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他的手下一直在找最后一名观察员，就在今天，打听到了一个人，他在日本人通知之后离开了南京。
“去他房子看看。”
洗照片需要时间，许青云不想等，这是他手中目前唯一寻找日谍的线索。
之前好几个案子同时进行，被党务调查处捣乱后，现在仅剩下了这个离开的观察员可以查。
“是。”
燕鸣领命，带着许青云前往现场。
房子内已有些灰尘，房子还没到期，房东并没有来收房。
里面布置已被燕鸣保护，没有任何改变。
地面上有脚印，确实和燕鸣所说一样，已经很淡，不太清楚。
清楚的脚印，能让许青云看出更多线索，但此时他只要确定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打电话日谍即可，不需要看出太多。
仔细对比之后，许青云露出笑容。
是他。
最后那个膝盖有过伤的人，终于被他们找到。
膝盖受伤后的人，脚印和正常人有点区别，不是真正专家看不出这点。
“组长，是他？”
注意到许青云表情，燕鸣立刻问道。
“没错，问清楚他是什么人，主要做什么，查清楚他经常去哪里，另外对方圆三公里内所有人进行排查。”
方圆三公里，这个范围不小，住着的人很多。
许青云圈定这个范围，是根据其他三个观察员所负责任务的情况。
他们负责紧急通知的区域，都在他们住的三公里之内。
排查很麻烦，也很慢，但只要有了范围，总能将人找出来。
主要还是南京人口太多。
许青云没有对全城进行大排查，首先人数太多，其次他不清楚日本人来到南京的具体时间。
有了观察员，相当于帮他们定死了时间。
别小看这个时间范围，能帮他们筛选去掉很多的人。
“是，我马上安排。”
“让金方帮你一起查，尽快找到人。”
许青云吩咐道，这次要全组一起行动，先把人找出来，然后盯住人，直到他们传递情报。
万字大章，晚上失眠，一夜写出来的，小羽去睡觉，起来接着码字，争取加更。
第一百八十一章 高级眼线
“好，我马上去通知金方。”
燕鸣应道，左金方伤势差不多已恢复，许青云为照顾他，暂时没给他安排太多工作。
这次任务同样，一队的人过来即可，左金方不用参与，给他更多休息时间来恢复身体。
“燕鸣哥，谢了。”
左金方接到电话，主动道谢，他很清楚，燕鸣是给他们队送功劳。
“不用谢我，是组长的安排。”
燕鸣笑呵呵回道，如今情报四组就两个队，加在一起三十多人，排查速度能加快不少。
“那也得谢谢您，我马上让他们过去向您报道。”
左金方笑呵呵摇头，很快挂断电话，集合所有队员，让他们去向燕鸣汇报，有新案子交给他们。
老队员无所谓，对新队员来说，这是他们分配过来后，所办的第一个案子。
他们都很兴奋，暗中发誓一定要做好。
之前许青云和五名学员打赌，彻底惊艳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组长那么厉害，无论把情报藏在哪，都逃不过组长那双火眼金睛。
最重要是速度那么快，简直毫不犹豫，便找出了他们投放的情报。
不少人已把许青云当成了偶像。
许青云带人返回，查案子交给燕鸣就行，既然找到了人，只要这几名潜伏日谍没跑，查出他们只是时间早晚。
“整片区域我给你们分成八块，四人一组，对你们所分片区内所有住户进行核实调查，重点查四年前来到南京，单独，或者夫妻居住的人，他们一般有正式工作，对邻居们不错，没有犯过事……”
人员到齐，燕鸣开始布置任务。
两队加在一起正好三十五人，四人一组，分成八组后，他身边还有三人，正好组成临时指挥部，随时接收各小组排查情况。、
“这次不能通过警察局，必须主动去问，问的时候不能被任何人怀疑，我明白这样调查难度会增加不少，算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
燕鸣继续说道，日本人已经知道他们观察员暴露的事情。
他们很可能会布置新的安全线，比如警察局，一旦有人去警察局调查近几年住户情况，立刻引来他们警觉。
片区内排查的时候也是一样，不能被他们知情。
这样一来，查起来的难度将会倍增。
难不怕，最重要是保密，他们目的是抓人，如果被对方知道提前逃跑，所做一切将变成无用功。
“都明白了吗？”
燕鸣突然加大声音，所有人立刻喊道：“明白。”
“很好，现在我来安排各小组组长，伱们所有行动，要听从组长安排。”
四人一组，设小组长一人，带领他们进行排查，新人之前是方来宝所带，燕鸣特意询问过方来宝，哪些学员表现优秀，他们又各自有什么特长。
组长主要任务，是保证排查时候做到绝对保密，性情稳重就成了第一要素。
八名小组长，燕鸣很快分配完毕。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情报四组还有三队队长没有任命，以后任务做的好，有功劳和成绩，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希望晋升为三队队长。
原本三队队长应该属于郑继明。
不过这小子脑袋一根筋，就跟在许青云身边，甘愿做贴身保镖，不来竞争任何职务。
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往上爬？早点晋升队长，对以后发展会有极大帮助。
这一步迈出去，未来成就，可能会有天壤之别。
先上去，未来有希望更早成为副组长，组长，甚至外放副站长，站长。
晚一步，有可能就永远要做下属，晚两步，别人已经成为组长，自己可能还是普通队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们三十多个人，每个人对这个位置都是虎视眈眈。
“小组长留下，其他人去换衣服，做好准备。”
燕鸣喊道，八名小组长跟着他进入临时指挥部的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两张方桌拼在一起，这里不是处里，条件没那么好，想弄个专门会议室没有可能。
若是许占杰亲自办案，或许还行。
许青云刚来南京时候办案，会议室也是拆了大通铺的床，整改出来的简易场所。
“你们八个责任更重……”
燕鸣缓缓说道，主要是交代他们排查时候注意事项，八名小组长，有六名是老队员。
只有两名杭州来的新队员担任了队长。
一个是姜呈，他是这期学员中表现最优秀的一个，另外则是代洁莹，她也是八个小组中，唯一女性小组长。
代洁莹表现不错，现在就在燕鸣的小队中。
“都明白了吗？”
交代完毕，燕鸣再次问了句，八人一起应道：“明白。”
“很好，我等你们好消息，去行动吧。”
燕鸣摆摆手，指挥部布置了两部电话和地图，就在发现日谍观察员的附近，这里是中心位置，任何地方有事他们第一时间便可以赶去帮忙。
每个小组带了信号枪，遇到紧急事情或者危险，发送信号弹，其余各组以及燕鸣便会立刻支援。
八个小组，全部出动。
他们不能通过警察局调查，只能在自己片区内一户户打听情况。
每个小组组长，可谓是绞尽脑汁，用自己方式来做调查。
“洁……代组长，咱们该怎么做？”
代洁莹小组负责东南片区，整片范围极大，别看分成了八份，每份范围内至少有数千户人家。
他们就四个人，若是一户户打听，先不说会不会被发现，一年也问不完。
“我想过了，咱们片区我分成了十二块，每块找一名老人，必须是常住南京，家里有孙子的那种，最好是女性，他们知道的事情很多。”
代洁莹是女人，心很细，一户户去问绝不可能，也不可取。
她准备第一步先把四年前搬来的人，单独或者夫妻居住者找出来，缩小排查范围。
代洁莹很清楚，每个地方都有喜欢八卦的人，特别是这些老人，他们知道周围邻居任何的风吹草动。
“好，我们听你的。”
和她说话的是同期同学，代洁莹长的不算特别漂亮，但气质不错，成绩又好，很受同学们欢迎。
“现在我们分散，不要主动打听任何事，看哪里有扎堆的老太太，带点线头或者吃的，去听他们聊天，偶尔给她们点东西，一定要听出她们哪个人对周围邻居最了解，好制定调查对象。”
代洁莹很聪明，并且对这些八卦老太太非常了解，她自己奶奶就是如此。
分散之后，多找一些老太太，便能将这片情况全部问出来。
前提是，她们不能对外去说，避免被日谍知道，打扫惊蛇。
所以她特意选了有家人，特别是有孙子的人。
拿家人和孙子威胁，她们绝不会敢有多嘴。
她们嘴碎，只碎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一旦对她们产生威胁，真可能伤到他们家人，她绝对不会多说出一个字。
“是。”
三人一起领命，就是听老太太聊天，这个简单。
带的东西都不值钱，花不了几个钱，更何况组里会报销，查案子过程中，任何消费开支，组里都会给他们报。
不止他们，情报科，行动科都是如此。
不少人多报给自己捞点，这种小贪上面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包括许占杰。
辛辛苦苦在外面奔跑，多赚的也不过是辛苦费。
太多的话他们报不了，靠这个发不了财。
其他各小组，采用不同办法，同时展开行动，燕鸣在指挥部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瓜子。
他很清楚，这种悠闲不会太久，随着各小组汇报上来情况，他这边随时要对调查结果核实，然后他亲自来判断，对方是日谍的可能性有多大，从可能性最高开始，开始身份核实。
“青云，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青云接到许占杰电话，不到三分钟便到了他办公室。
本就在一栋楼，距离很近。
“老师。”
许青云低头行礼，许占杰则起身，带着他在沙发那坐下。
“上次党务调查处摆了我们一道，处座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我不瞒你，党务调查处我们也有眼线，但身份不能告诉你，他的职务没有栾子平那么高，我的想法是，策反他们一名科长或者副科长来做我们高级眼线。”
许占杰轻声说道，许青云抬起头，马上明白，这是许占杰自己行为。
并不是处座意思。
如果是处座，那就不是找他商量，而是下令，处座的命令他们必须优先执行。
“老师，您说吧，我该怎么做。”
许青云轻声回道，许占杰满意而笑：“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最聪明，我这里有党务调查处所有科长副科长资料，你拿去看看，找出几个有弱点的人下手，争取将他策反过来。”
处座确实生气，但真正咽不下这口气的是许占杰。
党务调查处把他们坑的很惨，若是日本人不知道谢胜南出事，他们还能利用日谍的几部电台，继续把日本人哄的团团转。
现在好了，日本人撤回了观察员，以后就算再抓到他们人，想利用电台给他们提供假情报也会变的更难。
日本人肯定会预防这些。
此时对付党务调查处没有特别好的下手点，许占杰索性针对他们的高层，来进行布置，策反他们的人。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样以后党务调查处有什么事，他们能第一时间知情。
其次，成功后处座肯定会高兴，能继续稳固他情报科长位置。
“我明白，您放心，我会好好分析，选出最有可能的人去针对。”
许青云点头同意，两部门水火不容，互相拆台完全属于正常。
这次是许占杰的命令，许青云不会拒绝，若是多给党务调查处制造点乱子，对自己同志同样是个保护。
许青云了解历史，明白现在组织有多难。
两万多里的路程，环境和条件极其艰苦，背后是果党和各路军阀穷追不舍，除了中国红党，没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生路，并且发展壮大。
“这些资料你自己看，看完马上还给我。”
许占杰拿出个厚厚的档案袋，他们和党务调查处不和，早就调查过对方一切，若不是许青云刚来，当初的石庆彬也不会派人去查他，党务调查处同样有军事情报处大部分人资料。
“老师放心，我会尽快看完，然后给您送回。”
许青云应道，这份资料的保密级别不算低，毕竟是情报部门，他们可以有，但不能外传出去。
否则被对方抓到把柄，处座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去吧。”
许占杰点头，他对许青云非常信任，换成别人，这些资料根本拿不出他的办公室。
档案袋很厚，许青云回到办公室，马上打开，先看第一份资料。
第一份就是谭祥林。
他是党务调查处情报科长，属于非常难，几乎不可能策反来的人物。
普通的陷阱对他没用，甚至可能让他转身上报，状告他们故意设套。
许青云看的很仔细，主要是对谭祥林的了解。
谭祥林浙省人，早年受过专业情报训练，他有过留学经历。
但从资料来看，谭祥林非常不错，在党务调查处多年，破获案子数十起，抓到的人足有数百。
其中大部分都是红党同志。
可以说，他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许青云看的很仔细，他记忆力很好，谭祥林的大部分情况全被他记了下来。
排在第二的，是督查科科长。
他是徐老鬼心腹，和二陈也有很深的关系，接着是行动科科长，同样是徐老鬼的人。
总务科也是。
后面有几个科长不算徐老鬼心腹，但是背景深厚，背后有二陈撑腰，徐老鬼也不能轻易撤了他们。
许青云连看了好几个科长，这些人都有相同特征。
不是和徐老鬼关系匪浅，就是背后有人。
年纪不等，籍贯多是浙省和苏省，属于乡党关系，不少人家财万贯，生活很是奢侈。
他们本身家境不错，加上党务调查处有不少捞油水的机会，让他们变得更肥。
科长难度有点高，不过几个小科倒是可以针对。
科长资料占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则是副科长。
副科长稍微简单点，各科都有，主要是他们名字，籍贯，家庭，履历，兴趣爱好等等，之前做过的事则不多。
许青云仔细看完，闭目回忆。
他回忆的是重点。
这份资料一会他要送过去，至于拍照留档他不会做，留下来是隐患，不管任何时候这些东西被发现，他都无法解释。
记住就行。
况且有遗漏，他随时可以找许占杰借阅，没必要留档。
回忆一遍后，许青云再次打开文件，这次看的更为仔细。
足足重复看了三遍，他才将资料给许占杰送去。
“老师，几个大科科长很难，没有任何希望，倒是督查科副科长，审讯科副科长，以及培训科科长我们有点机会。”
这三名副科长多少都有点问题，问题不严重，针对他们问题可以进行利用，让他们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说说看。”
许占杰来了兴趣，许青云整理好思路，慢慢讲述理由。
首先是督查科副科长，他很孝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审讯科副科长家庭条件一般，兄弟姐妹很多，可以利用。
培训科虽不是大科，但毕竟是个科长，此人好色，同样可以利用。
“说的不错，你来制定计划，从最有可能的人开始下手，三人我们能策反一人，就算成功。”
“是，老师。”
许青云低头领命，想要对三人下手，需要更详细资料，燕鸣正带人追查潜伏日谍，不能动用他们，让方来宝亲自去查三人的情况。
调查三人情况，不需要太多人，方来宝随便带两个人便够。
许青云身边还有几个属于情报四组的保镖，郑继明和行动科人在他身边，安全便可以保证，调给方来宝两人让他去做调查。
两天后，代洁莹返回指挥部。
“小代，你这化妆术不错，若不是我知道是你，恐怕都认不出来。”
燕鸣笑呵呵说道，此时在他面前的完全就是个家庭主妇，穿着好几个补丁的碎花衣服，头发浓密又有点脏乱，脸上皮肤皱巴巴的，提着个破旧篮子。
任何人看到她，都以为是谁家媳妇出去买菜。
“队长，我这不算啥，我爷爷才是真厉害。”
代洁莹笑呵呵回道，她是来汇报最近工作进展。
经过三天走访，她已对所负责片区，所有喜欢八卦的人有了了解，最终选出十二个，找她们打听。
打听的时候，需要恩威并施，既不让她们隐瞒，也不得对外去说。
她刚来南京不久，需要队长帮忙。
主要是找威胁的人，普通人不行，她们不一定信，必须是她们认识，且害怕的人。
此地的地痞混混，最为合适。
“这个简单，我马上给你安排好。”
燕鸣摆摆手，代洁莹的需求根本不算事，之前找人的时候，他和不少混混打过交代，这些混混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甚至不经允许敢放屁，燕鸣就能让他吃回去。
百姓们怕他们，他们更怕燕鸣。
“谢谢队长。”
有队长帮忙，代洁莹不需要亲自去找人，又能保证消息不泄露。
代洁莹亲自选出了四个年纪大点的女人，不过这次不再是妇女打扮，她穿了一身时尚漂亮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富家小姐。
“大娘，等下，我问你个事。”
找到第一个目标，等她单独的时候，代洁莹立刻跑了过去，拦住了她。
“小姐，什么事。”
看代洁莹穿的不一般，女人没敢怠慢，微微低头问道。
“这个想要吗？”
代洁莹拿出一块大洋，女人眼睛顿时一亮，钱谁不想要，一块大洋能买不少粮食，够他们家里人吃上好几天。
“想，想要。”
“想要就行，我问你几个事，你老实回答，没有隐瞒的话，这个就给你。”
代洁莹目的达到，带她到没人的地方，开始询问，主要是问四年前三月到五月之间，搬到附近的人。
这些女人消息灵通，记忆力好，谁什么时候搬来，有些具体日子她们都能记得。
附近四年前搬来的人不多，单独或者夫妻的更少，不过还是有一些。
女人老老实实说出所有。
“这些人家，哪些人比较好说话，或者经常单独相处，不和邻居们来往？”
日谍是潜伏，能不惹的麻烦绝对不惹，所以不会和邻居们关系太好，但他们也不会得罪邻居，容易给人留下好说话的印象。
“这个有啊……”
女人快速说出了好几家，代洁莹全部记下来，包括他刚才所说几年前过来的人。
接近一个小时，女人才全部说完。
“给你了。”
代洁莹信守承诺，将手中大洋给了她，随即离开。
这个大娘一共提供了十三户人家，重点有四户，这只是她问出的人，而且是第一个。
像这样的问题她要问四个人，整个小组要问十二个。
最终汇总的人数，极大可能超过一百人。
一百多人中划出重点，再进行第二步核实。
组长之前对他们说过，情报工作就是繁华中寻找有用线索，情报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复杂，很多时候，在普通事情之中便能找到有用线索。
她现在深有体会。
“胡大娘。”
攥着钱，女人刚想回家，两个混混突然走了出来。
“刘爷，您好，吃了吗？”
认出是附近地痞，女人手心攥的更紧，这些混混都是强盗，她不想让刚得到的大洋被对方抢去。
“我吃不吃不重要，刚才是不是有个小姐找你问了话？”
刘爷嘿嘿笑了声，胡大娘心里则是一紧，刚才聊天被混混看到，知道给了她钱？
她的手不自然想往后面放。
“别怕，我不是要抢你的钱，但是我警告你，今天你们所说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包括你家人，若是敢说出去，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孙子孙女。”
刘爷恶狠狠的说道，他是奉命来威胁，燕鸣给了他们好处。
不多，一次一块大洋，两个混混会帮代洁莹威胁五个人，加一起不过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足以将他们打发。
类似场景一天上演了好几次，代洁莹和自己小组队员，问出了这块区域所有四年前搬来人的情况。
不保证是百分之百，但至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他们都已经问到。
避免被人察觉他们调查的前提下，这种暗查方式很不错，燕鸣很快推广到其他小组。
没有合适方法的小组，就用这种方式，早点问出自己所负责区域情况。
有几个小组确实进展缓慢，得到命令，马上改变方式。
而此时代洁莹已经圈出了三十八个重点目标，对他们展开进一步调查，比他们快了一步。
首先是他们工作，社会关系。
其次是他们老家情况。
近点的，代洁莹直接让两名队员亲自去核实，远点的则请其他站的人帮忙核实。
……
上海特高科，川岛眉头凝结在一起。
青木跪坐在他面前，低头不语。
“南部该死。”
川岛恶狠狠说道，他给南部下令已经十几天，结果倒好，每次催促，南部都是推脱。
他让青木派人去杭州秘查，发现南部根本就没认真去做这件事。
很显然，南部和之前一样，敷衍他的命令。
“课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青木小声问道，他感受到了课长身上杀气，课长自身不保，南部还是以前那样，等于逼着课长对南部下手。
“你亲自去杭州，带几个心腹好手，把南部给我除掉，他一死，我马上提你做杭州特高课课长。”
川岛恶狠狠说道，青木稍稍一怔，立刻低头：“哈依。”
能做课长，虽然是杭州课长，也比他在这边做情报组长要好。
课长是一把手，情报组长始终都要听命于课长。
在自主权方面，杭州课长要比他这个情报组长大上不少。
“去吧，必须做成，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川岛轻声吩咐，暗杀同僚不是小罪，一旦被发现，他和青木几乎是必死无疑。
若不是被逼上绝路，实在没了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
“我明白，课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青木回到自己办公室，他要制定详细计划，一击毙命，将南部杀死。
而且他会给自己制造出不在杭州假象，这点对他来说不难，他有办法找到配合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课长会让自己去主持杭州特高课。
他是情报组长，掌握着上海特高课这边那么多秘密，课长竟然放心将他派去。
青木不清楚，川岛没有合适人选，否则不会放他离开。
青木杀了人，不可能对外去说，这样相当于他把杭州一起控制在手中。
利用杭州那边的资源，找出许青云，将其杀死。
前天总课长再次发来问电，川岛用许青云防护森严，必须做出妥善布置才能行动作为理由，暂时搪塞了过去。
但他明白，总课长不会一直给他时间，等总课长耐心耗完，便是他倒霉时候。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知道杭州特高课在军事情报处还有潜伏人员，现在必须得到这个人，为了自保，只能除掉南部。
南京，方来宝站在许青云面前，正在汇报。
许青云第一个目标就是审讯科副科长童昌明。
童昌明今年三十八岁，老家在江西，家庭条件一般，小的时候他们孩子多，父母没办法供他们每个人读书，老大又是男孩的童昌明成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
他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兄弟姐妹七个。
童昌明读书努力，考上了大学，二弟和三弟为了帮助哥哥，年纪轻轻便用力气去赚钱，微薄收入加上父母辛苦，一家人才供出童昌明一人。
因为他，二弟和三弟娶媳妇都耽误了，二十六七才讨上媳妇。
童昌明知道自己亏欠他们，毕业之后便努力挣钱，拼命往上爬，他捞了不少，除了二弟和三弟外，几个妹妹以及最小的弟弟，都被他照顾成家。
他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兄弟姐妹。
童昌明对钱看的很重，他在审讯科，只要是被关进党务调查处的人，都会被他刮一层皮。
他用这些钱，支撑起了整个童家。
特别是他的三弟，就在南京做生意，但做的生意很一般，有时候还赔钱，全靠童昌明救济。
“来宝，你去趟江西，查一下童昌明二弟和其他弟弟妹妹情况。”
听完汇报，许青云想了会，随即下令，童昌明的三弟最容易下手，哥哥发家后，仗着哥哥的关系来到南京做生意。
但他没文化，也不会做生意，早几年赔的更多。
这两年在童昌明照顾下，总算好一些，可惜没赚多少钱。
他是最适合下手的对象。
不过在南京下手，很容易被党务调查处察觉，就像他们调查栾子平。
一旦党务调查处起了疑心，很容易变能查出童昌明已被他们策反。
策反个高级内应不容易，许青云没想过把他当成一次性用品。
“是，我马上去。”
“带上电台，把他家人全部查清楚，记住，秘密调查。”
查童昌明家人，不是查他们是否做过什么，而是查他们的情况，军事情报处不负责普通人，就算他们身上有事，也是当地警察责任。
若是被党务调查处知道他们查童昌明家人，很可能会引来党务调查处报复。
“我明白，我会查清楚他们谁有让我们下手的机会。”
方来宝的确聪明，明白许青云用意，许青云微笑点头，方来宝确实不错，有他做副组长，省下了不少心。
他就是这个意思，通过童昌明弟弟妹妹，来胁迫童昌明，让他为军事情报处效力。
这点和谭祥林差不多，但许青云不会拿童昌明弟弟妹妹生命做威胁，就算是策反，他也不会毫无底线。
“去吧。”
许青云亲自送方来宝出门，方来宝一走，他现在身边只有左金方可用。
郑继明根本不做事，只负责保护。
八千字保底，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重点栽培
美国，旧金山。
许富忠在大街上慢慢走着，心中满是震撼，他第一次来到这个遥远国度，完全没想到这个国家竟然已如此发达。
来之前他便做过了解，知道旧金山不是美国最大城市，可这里满城的高楼大厦，到处行驶的小汽车，还有各种新奇物件，着实镇住了他。
而在中国，只有租界可以和这里相比。
仅仅是相比。
在美国，旧金山这样的大城市却有很多。
出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国家和这个国家差距有多大。
许富忠是来进货，他没那么多时间感慨，按照许青云要求，他找的是生产厂家，直接从厂家拿货。
他们要的货物多，价格还能再便宜点。
他带了五万美元，马祥顺又通过银行给他汇来三万美元，这次他要购买八万美元的货物。
这些货运到中国，差不多能翻三倍。
去掉各种开支，至少还有十万美元利润。
小少爷眼光真不错，按照他这个方式，未来许家能赚更多的钱，甚至能再上一层楼。
买货很容易。
美国现在经济没有那么景气，厂家需要订单，特别是这种高价值的货物。
许富忠将价格压的很低，可惜没有菲律宾拿的那批货便宜，那是人家急着甩卖，被他们捡到，这种事本就可遇不可求。
许富忠挑选的厂家，第一是现货，第二才是价格。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如果没货，价格高点他也要现货。
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商行的货物已经快要卖光，支撑不到他回去。
事实证明，中国并不穷，有钱人不少，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这些那么贵的东西会卖的那么快。
南京，燕鸣的调查已进行了七天。
各小组基本做完了最初的调查，正在对有嫌疑的人进行核实，进展最快的还是代洁莹那组，他们已经核实过一半的人。
“队长。”
中午，代洁莹突然返回，燕鸣正在分析各组上报的名单，先帮他们过一遍，看看哪些人最有嫌疑。
人手有限，他们要从嫌疑最大的人开始调查。
“队长，我们发现了一个目标，他的身份是假的。”
不等燕鸣问话，代洁莹快速说道，燕鸣立刻抬头问道：“哪一个？”
身份为假，基本可以证实他是日谍，哪怕是红党，不是暴露过的人，一般不会用假身份。
“闫联明，二十九岁，登记是热河人，我在南京找到了他那边的老乡，有个人认识他，看过照片后说不是他。”
热河不少地方已被日本人占领，调查日占区的人，通常是在南京寻找他们本地人，通过他们找出和嫌疑人一个地方，或者相识的人。
这样核实速度更快。
南京是首都，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若是南京没有，去上海寻找，肯定能够找到。
“很好，我给你增派人手，马上盯住他。”
燕鸣很高兴，代洁莹则愣了下，指着自己问道：“我？”
“没错，就是你，找到人是开始，盯住人才是关键，你放心，开始的时候我会和伱一起盯，但主导者是你，明白吗？”
燕鸣缓缓说道，代洁莹怔了怔，立刻意识到，队长是在栽培自己。
这可是日谍，她能找到已是立了大功，若将整个办案过程全部交给她，这份大功足以让他成为所有新成员中的佼佼者。
别人若是找不到，或者她能再找到一个，将会成为顶尖的存在。
“谢谢队长。”
代洁莹低头道谢，燕鸣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轻视她，反而把这么重要任务给了她，让她很是感动。
“走，我带你去寻找合适的监视点。”
燕鸣起身，监视点很重要，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太近容易被日谍发现，燕鸣和日谍打过很多交道，监视过不少人，别看他们平时人畜无害的样子，事实上都很警惕。
那种把监视点放在对门，站在窗户口天天盯人的，绝对是傻子。
每个日谍出门的时候，几乎都会观察自己周围，特别是环境，若有变化，马上会引来他们警惕。
潜伏人员和其他特工不同，他们精神时刻处于紧张之中，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一旦稍有疏忽，便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谢谢队长。”
代洁莹紧随燕鸣身后，再次道谢。
燕鸣来到闫联明住处附近，立刻开始仔细观察，闫联明住在临街的地方，这样的位置找个合适的监视点不难。
不过因为临街，来来往往人很多，对监视来说会增加难度。
人少的地方，比如胡同口，平时来往人不多，监视的时候不需要全神贯注，只要有人出现他们就能察觉，看一眼就行。
人多的地方，他们则要时刻注意，目标出现就要盯住，反而更累。
没多久，燕鸣便在距离闫联明住处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个合适的监视点。
监视点不是监听点，不需要距离目标太近。
闫联明工作的地方暂时不好安排监视点。
他是修车师傅，手艺很好，不少单位车坏了都是找他修。
有这个身份在，他能进出不少重要的地方，方便他探听情报。
同样，因为他去的地方多，在修理厂的时间反而很少，即使布置上监视点，一天也见不到他几次。
不过燕鸣还是布置了两个人。
主要看有没有其他人来找他，若是有，每个和他接触的人都要记住。
“组长，代洁莹已经找到了一个潜伏日谍。”
布置完成，给代洁莹两个小组的人由他指挥，燕鸣立刻返回处里汇报。
这两个小组的排查，暂时交给其他人。
代洁莹如今指挥十二个人，几乎相当于是队长。
“代洁莹？”
许青云稍稍一怔，他知道代洁莹，三个女生中表现最优秀，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她先开了胡。
这个时代女性虽有一定解放，但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并没有改变。
女性在职场上，天然处于劣势。
特别是他们情报部门，许青云知道，处座秘密训练了一批女人，主要是用做美人计，三名女生是因为相貌一般，不适合做这份工作，才被送去电讯班学习。
她们因为容貌不佳，算是逃过一劫。
“没错，她很不错。”
燕鸣笑呵呵回道，代洁莹表现优秀，会给其他人更多压力。
那么多男人被个女人给压了下去，只会让他们更加努力。
“多给她点鼓励，告诉她，如果做好了，我不吝升职。”
许青云微笑点头，他的灵魂来自后世，没有现在的人那么封建，女人怎么了，只要做的好，一样给她升官。
不过女人想要升官，在这个时代比男人要付出更多，更加努力才能做到。
时代就是这样，许青云也没有办法。
“多谢组长，我一定转达给她。”
燕鸣高兴回道，有了这个鼓励，相信代洁莹干劲更足。
他们情报科女人可不多，现在只有他们情报四组有，而且是许占杰的功劳。
至于行动科，全是和尚，一个没有。
“组长真是这么说？”
燕鸣没回自己的指挥部，直接去了监视点，单独把代洁莹叫出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听到组长说，如果做好了，给她升队长，代洁莹整个人惊呆了。
她是想过队长位置，但没想那么早，之前所想不过是做好了，先名列前茅而已。
她是女人，更清楚女人晋升的艰难。
“你认为组长故意骗你？”
燕鸣故意脸色一紧，代洁莹吓的小脸煞白，慌忙摇头：“队长，我没有质疑组长的意思，我只是太不敢相信了。”
“好好做事，咱们组长和别人不一样，放心吧，只要做好了，该是你的东西，肯定是你的。”
燕鸣笑了，这小丫头不禁吓，别真把她给吓住了。
“谢谢队长，谢谢组长。”
代洁莹很激动，许青云这个鼓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自己若是能竞争成功，将会是所有新成员中，第一个晋升的人。
方来宝，燕鸣，左金方，全是从天津跟着组长过来的老人，他们之前就有一定级别，自己若是能拔得头筹，对她未来发展将有着极大帮助。
“针对其他地方的排查继续，若是能再找出一个，并且抓到日谍组长，这次首功非你莫属。”
燕鸣微笑点头，日谍一个小组通常是组长带着四名下线，也有人数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大致上都是这么多。
不管这个日谍小组有多少人，他们都要全部抓到。
“您放心，我一定盯紧，其他地方排查绝不会放松。”
代洁莹急忙应道，她现在心情有点激动，队长这么说，相当于只要她能做到队长说的这些，基本上就能晋升为队长。
“去做事吧，这里我先帮你盯着。”
燕鸣摆摆手，监视点刚成立不久，他们四组新人居多，这边现在最重要，他要亲自在这边坐镇几天。
直到他们顺手后，再把监视点交给他们。
杭州，青木正在日租界，盯着外面一条路。
这里是特高课到南部俊治住处的必经之路。
南部是课长，出行有车，并且有护卫，但护卫数量不多。
仅有两人。
他在日租界很安全，不会布置太多的人，除非是离开租界。
川岛在上海也是如此，日租界内不会带多少护卫。
许青云刚到南京的时候，身边根本没有护卫，都是郑继明跟着，直到遇刺才加强了对他的保护。
“组长，南部出来了，一会就到。”
一人快速跑进房间内，来的是青木心腹，这次来杭州，青木带的人不多，只带他一个。
他不会傻乎乎亲自动手，来杀南部的是亡命之徒，他给了高额赏金。
三十根金条。
不仅给了钱，还给了他们武器，全是中国人武器，他要杀死南部，同时不能让人怀疑到他们。
嫁祸给中国人最为合适。
这次他找的是高手，出手之后，一击毙命。
至于上面会怎么针对中国人，不在青木考虑之内。
中国国内抗日情绪最近一直很高，针对他们的刺杀一直都有，之前还有将军被杀死，南部不过是个中佐，他的死不会引来多少人关注，最多是杭州日租界和特高课总部。
青木对整个行动，做了详细计划。
“我们走。”
青木最后看了眼路口，他找的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他们见过南部照片，知道南部的车牌，想要拿到尾款，必须拍下南部死亡的照片。
否则他们只能拿到一半的钱。
青木明白，南部一死，整个日租界都会戒严，到时候连出去都很困难，他必须趁现在就离开，在其他地方等着。
离开日租界的时候，青木突然回头。
他听到了手榴弹爆炸声，并且是他给的手榴弹。
那几名杀手已经动了手。
他这里距离远，枪声有点小，不过四名暴徒，有轻机枪，还带了不少手雷，打死南部不难。
即使他们逃不出来，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青木是用中国人身份和他们达成的交易，四名暴徒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甚至暴徒没见过他真正样子。
上海特高课。
秘书带着电文，急匆匆来到川岛办公室。
“课长，杭州急电，杭州特高课课长南部俊治，一小时前遭遇刺杀，当场死亡。”
“青木成功了。”
川岛露出笑容，秘书是他心腹，更是他同族中人，这次很多事需要秘书配合，他是唯一知情人。
“是，课长，不过他们间隔一个小时才发报，总部肯定已经知道。”
杭州特高课属于上海代管，出了这么大事，总课长肯定是让上海来做调查。
“没关系，你去给总部发电报汇报此事，告诉总部，我马上前往杭州，亲自处理此事。”
川岛吩咐道，杭州特高课名义上归属他管辖，课长被刺杀这么大事，他必须亲自过去。
之前他已经做了安排，让一个和青木身材相仿，长的又有点像的人，穿着青木衣服和他一起离开。
这样便可以制造出他们都在上海的假象。
等到了杭州，将假青木换成真的即可，至于替身，直接处理掉。
他假冒过青木，川岛不会留着他性命，成为自己的威胁。
出发之前，川岛终于接到总部电文，命令他火速赶往杭州，查清楚南部被刺真相，务必抓到凶手。
看完电文，川岛笑了。
南部就是他派人杀的，真相自然不可能查出来。
南部这个碍事的家伙，终于被他除掉。
杭州日租界，领事，武馆，以及警备司令部司令，全部来到了医院。
杭州特高课做出不少成绩，南部本身就是中佐军衔，在日租界地位不低。
此时南部样子很惨。
暴徒发现他的车后，在旁边隐藏，他们车刚到，四名暴徒各丢出两枚手榴弹，将南部的车炸不成样子。
他们又拿出枪，对着车一阵扫射。
车上一共有三人，两名护卫，其中一人是司机，加上坐在后排的南部。
三人当场死亡。
“水田司令，抓到凶手了吗？”
杭州领事樱木三健轻声问道，他是最后一个到这里的人，出事的时候他正好没在，接到电话马上赶了过来。
“还没有，不过请放心，凶手跑不掉，我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出入口。”
这里是日租界，他们的地盘，里面生活的大部分都是日本侨民。
除非是本地人作案，否则肯定还在这里，一定能被他们找到。
“必须抓到凶手，他们太可恶了，对一个老人下手。”
樱木轻声说道，南部年纪确实不小，但说老人有点夸张，他还不到五十，就是看起来显老。
正是因为年纪大，资历老，他敢无视川岛，倚老卖老。
“轰”
樱木刚说完，众人突然一起回头，他们再次听到了爆炸声。
“看来是找到了他们。”
水田纪行神色严肃，这是手榴弹的声音，从声音方向来看，是他们租界出入口。
凶手很可能正在强冲关卡，想要逃出去。
水田对自己手下有信心，出事之后，他立刻增派兵员，此时每个出入口都有一个小队的人把守，一个小队足足五十多人，根据现场目击者汇报，凶手只有四个人。
他们绝不可能逃掉。
四人确实没能逃出去，日本人太多了。
日本警备司令部战斗力不强，但那是和日本常规师团对比，只论战斗力，他们不次于果军嫡系。
四名亡命之徒，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
四人够狠，宁死不降，他们明白自己投降后的结果。
青木一直在外面，时刻关注日租界的消息。
没多久他便得知，凶手冲击关卡的时候，被守卫打死，对他来说，这是最好消息，
凶手一死，更不可能查到他们身上。
“组长，课长已经出发了，总部让课长来调查此案。”
手下正守着电台，收到电文，翻译出来后，立刻前来汇报。
“太好了。”
青木哈哈大笑，查案的人是课长，南部这个老家伙这次注定白死，很快他就要接任南部位置，成为杭州特高课课长。
杭州特高课，即将迎来属于他青木的时代。
青木带的是小型电台，课长已经出发，他没必要发报，在约定地点等着他们到来就行。
这次计划十分完美，青木内心有着股得意。
南京，许青石在警局和之前已有着大不同。
上次公开和丁成森决裂后，不少人看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不敢再对他无视。
谁都知道，局长被副局长压了一头，未来谁是正局长真不好说。
丁成森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许青石竟然投靠了马厅长。
上次侯局长干涉他们分局人事任命，便是马厅长做的暗示。
有厅长撑腰，总局局长支持，丁成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的住。
他的后台是副厅长，比厅长低了一级。
“局长，苟传贵那个狗东西，又偷偷去抽大烟。”
苟传贵是丁成森心腹，油水最好片区的警长，许青石第一步计划完成，第二步就是对他下手。
窦迎春知道后，非常的积极。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他明白自己没什么后台，当副局长不可能，能做上油水最好地方的警长，已是他天大的造化。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跑，暗中调查苟传贵情况
苟传贵除了是丁成森心腹外，他自身也不简单，早年他是青帮混混出身，有一定级别。
现在南京混混势力，较大的有四个，其中一个是他亲哥。
他哥开赌场，烟馆，妓院，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几乎都干。
所开的地方，全在苟传贵地盘上。
兄弟俩狼狈为奸，逼良为娼，害过不少人。
这样的人该死。
知道他们犯过的事后，许青石就对苟传贵下了必杀令，这样的人渣绝对不能留着。
苟传贵哥哥苟传富，有几百号手下，据说有几十条枪，实力雄厚。
对付他不能掉以轻心，这样的亡命之徒一旦知道有人要他的命，会和你鱼死网破。
“抽大烟拿不下他，有没有发现别的？”
许青石摇头，窦迎春在暗中调查苟传贵，他很小心，知道苟传贵能量不小，能对他下黑手。
“暂时没有。”
窦迎春摇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局长，我听说苟传富在他窑子里打死过不少人，有些女孩宁死不从，几乎每年都要死上几个，还有一些染上花柳病，苟传富便让人勒死丢到城外乱坟岗。”
许青石眼神一凛，他知道苟家兄弟不做好事，没想到苟传富这么可恶。
按照窦迎春说法，苟传富每年至少要害死差不多十多个女孩。
人渣，该死。
“还有吗？”
窦迎春点头：“有，局长，苟传富不是一般人，咱们若是抓他，恐怕刚还没出门就会被他知道，若是去的人少了，咱们打不过他。”
“你只管说出他所有罪行，有人会去对付他。”
许青石淡淡说道，窦迎春心里大定，苟传贵是有个厉害哥哥，可他们局长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有个厉害弟弟。
警局都知道，他们许局长亲堂弟就在军事情报处，而且是个组长，权力很大。
“苟传富用烟馆、赌场吸引那些烟鬼和赌鬼，让他们败尽家财，然后卖儿卖女卖老婆……”
窦迎春开始说起苟传富的罪行，苟传富比他弟弟更可恶，只要能想到的坏事，他基本都做过。
“你说的这些拿笔写下来给我。”
等他说完，许青石突然说道，窦迎春愣了下，写下来？
“局长，没这个必要吧？”
窦迎春有点犹豫，若是拿不下苟家兄弟，一旦让他们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估计马上就要被他们害死。
“你写不写？”
许青石语气平淡，但眼神凌厉，窦迎春烂泥扶不上墙，既想要苟传贵的地盘，又害怕得罪他们。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等他当上局长后，第一个要办的就是他，好地方不可能一直给他。
“写，我写。”
窦迎春吓了一跳，明白局长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去写，他还是局长的人，不写，局长马上放弃他。
真被局长放弃，他马上就要倒霉，别说最好的地盘，警长位置都保不住。
窦迎春写了半天，足足写了十几页纸，全是苟传富的事，他做过的坏事太多。
这是窦迎春知道的，不知道暗中还有。
“苟传富那边你不用管了，继续给我盯住苟传贵。”
第二天窦迎春把写好的东西送了过来，许青石看完后收进个信封，窦迎春稍稍松口气，他想管也管不了，别看他是警察，真拿苟传富这样的大混混没一点办法。
人家想对付他，却是轻而易举。
又不是没有警察死在苟传富手中。
杭州，川岛已经成功和青木汇合，来到日租界。
他第一时间去看了南部的尸体。
这老家伙确实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胳膊被炸掉了一个，身上更是有很多枪眼。
四名杀手被打死，川岛对这次行动非常满意。
“川岛课长。”
大田清司站在一旁，颤颤巍巍打着招呼，他没想到南部遭遇刺杀，南部一死，他成了无根之萍。
他背后最大主子就是南部，若是南部正常调职，还有希望推荐他来做杭州特高课课长，可南部是被刺身亡，杭州特高课课长的任命，在上海和总部。
最大可能还是上海。
他平时跟着南部对川岛阳奉阴违，南部一死，川岛能饶了他才怪。
“什么人行刺你们课长？”
川岛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大田还有点用，他知道杭州特高课不少机密。
等把这些东西拿到手，就让青木送他去见南部。
南部刚死，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对大田下手。
“我不知道。”大田摇头。
“你们课长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大田微微一怔，他们课长最近没得罪什么人，要说有，那就是眼前的川岛，难道课长是川岛所害？
这个想法刚起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川岛比他级别高的多，别说他没有证据，有证据这会也不敢提，否则他要先死。
“没有，我们课长一直都是老好人，从没有得罪过人。”
大田慌忙回到，川岛深深看了他一眼：“中国人那边呢？”
“中国人？”
大田微微一怔，刚想摇头，猛然发现川岛的眼神很凶，吓的他立刻改口：“我们课长抓过不少中国人，有一些对他恨之入骨。”
“我知道了，南部课长的死我会调查清楚，在这之前，由青木暂代杭州特高课课长，你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川岛淡淡说道，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至于大田，在他眼中已是个死人，用不了多久便要处理掉他。
“是，我一定配合好青木课长。”
大田低头应道，不配合不行，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必须听话。
下午，军事情报处杭州站，情报组长栾天河匆匆跑进站长办公室。
他和栾子平一个姓，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有关系，这次很可能被连累。
“站长，好消息，南部那小子死了，据说是被刺杀，昨天的事。”
栾天河非常兴奋，南部抓过他们派往租界内的人，和他们杭州站属于敌对关系。
老天开眼啊，终于收了南部这老家伙的命。
“真的？”
蔡石峰猛然起身，他和南部斗了很久，一直处于下风，这下好了，南部一死，杭州特高课必然会乱上一阵子，正好是他的机会。
“我已经确定过了，是真的，凶手被当场打死，现在还不知道谁杀了他。”
栾天河猛点头，他查的比较详细，得知一切后才来汇报。
“不知道谁杀的？”
蔡石峰眉头一皱，他不傻，凶手一死，不知道的情况下，日本人很有可能会怪罪到他们身上。
他是和南部一直在斗，但还不至于敢公开杀人。
现在不是全面战争时期，没理由直接去日租界杀人，上面饶不了他。
“站长，我们先向总部汇报，不管谁杀的，日本人肯定会查，先让他们去查。”
栾天河快速说道，南部的死是大事，必须上报。
“你说的有道理，马上去发报，告诉总部这个好消息。”
蔡石峰点头，栾天河快速跑了出去，没多久齐秘书便带着电文到了处座办公室。
“处座，杭州来电，杭州特高课课长南部昨天遇刺身亡，日本人正在调查他的死因。”
“南部？”
处座抬起头，他知道这个人，之前情报科内奸陆大旺，就是南部派人策反。
不过他们策反陆大旺的人已被抓，一次抓了两个。
“是，蔡石峰担心日本人怀疑是他干的。”
齐秘书点头，处座眉角跳了下：“你觉得会不会是他干的？”
“不可能，他没这个胆子。”
齐秘书笑了笑，蔡石峰若有这样的魄力，不至于在杭州被特高课压的那么惨。
他和特高课相争，基本上没有讨到过便宜。
“既然不是他干的，就不要让他管了，让他注意杭州特高课动静，看看究竟是谁杀的人，还有，新来的课长也要让他注意，这是他的机会，以后要是工作再没有成绩，我把他撤回来。”
处座微微点头，不是他们干的，无需理会，就看蔡石峰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八千字大章，加更，今天更新完毕，小羽先去睡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歪打正着
“是，处座。”
齐秘书低头离开，他听出处座对蔡石峰的不满，确实，杭州站一直没有拿出手成绩，其他各站虽然比不过天津，但至少都出了点成绩。
蔡石峰能力一般，若非他加入的早，级别高，杭州站长位置轮不到他。
接到总部回电，蔡石峰顿时眉头紧皱。
他闲着没事，给总部发什么电报。
南部被刺和他无关，现在倒好，又被处座申饬，并且给了他警告。
他倒是想出成绩，但总要有机会。
他能熬到南部被刺死，不间接证实了他的能力？
况且他还找出过内奸。
蔡石峰不敢对上面发牢骚，处座性子他很清楚，敢这么说，不用等以后，现在就会撤了他。
坐在宽敞的课长办公室，青木非常得意。
他现在是代课长，需要总部同意，才能正式成为课长。
对此他没有担心，川岛正帮他运作，总部那边一般不会反对上海特高课这边的提名。
很快他就会成为真正课长。
“就这些？”
青木看着面前大田，不满问道。
大田正在向他汇报工作，主要是杭州的潜伏特工和策反的汉奸，这些是杭州特高课的绝对机密。
其次是杭州特高课运行情况，人员情况等等。
青木要彻底掌控这里，必须了解清楚。
“课长，就这些。”
大田小声回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南部一死，他的好日子便到了头，大田清楚自己情报组长做不了多久，他只想有个好的结果。
此刻他非常配合，以后能将他调走就行。
“太少了。”
青木忍不住摇头，杭州的潜伏特工仅有两个小组，每个小组只有四名潜伏人员，并且没有小组组长。
一共就八名潜伏特工，又都在杭州，大田亲自接收他们的情报，相当于他是这八人的共同组长。
倒是被策反的汉奸不少，这些人不是贪财，就是好色，给他们钱，满足他们欲望，他们愿意为帝国做事，这点南部做的不错，舍得花钱，打造了一个很好的汉奸情报网络。
借助这些汉奸，杭州获得过不少重要情报。
其中大部分都向上海做过汇报，不过青木还是发现，他们有偷偷向总部汇报的重要情报，绕过了上海。
南部一直想自立，提升杭州特高课级别，触犯了川岛逆鳞。
这次他不死，川岛也不会留他太久。
“上次给你们布置的任务，如今进展如何？”
“已经去做了，但是许青云在总部，我们的人在杭州站，没有机会去总部，更没办法拍照。”
大田小心回道，这个任务他们确实做了安排，但很敷衍，根本没有过任何催促。
策反的杭州站人员说任务很难，不一定能完成，他们甚至是鼓励，没有任何责怪。
能完成任务才怪。
“马上交代他，让他自己找理由前往南京，三天之内必须过去，到南京给他七天时间，如果拍不到照片，我拿你是问。”
青木呵斥道，大田不敢反驳，低头领命。
制裁许青云是总部命令，川岛必须完成，可以说是他们拿下杭州特高课的导火索。
若不是南部敷衍，他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课长，我已经拿到杭州特高课所有机密，命令杭州站的人自己想办法去南京，拍下许青云照片。”
大田一走，青木立刻离开，来到川岛住的地方汇报。
川岛没有留在杭州特高课，那里交给青木即可。
青木是中佐，完全有资格接任课长位置。
“很好，刺杀任务让杭州这边的人去，成功了是我们功劳，失败了死的是他们。”
川岛微笑点头，上海已经承受了不少损失，绝不能继续派人过去。
“明白。”
青木嘿嘿笑了声，他掌管杭州特高课后，肯定会提拔自己心腹，正好借这个机会，清除一批南部的心腹。
南京，许青云同样知道了杭州特高课的事。
特高课课长被刺杀，死在日租界，事情不大也不小，日本人怀疑是中国人干的，但许占杰说了，蔡石峰没这个胆子，不知道是哪路豪杰看不惯南部，将其杀了。
许青云在里面则发现了点异常。
根据杭州站发来的汇报，凶手胆子非常大，武器火力很强，直接在日租界内动手。
敢这么做的不是一般人，他们的行事作风更像是悍匪。
这些悍匪怎么知道南部的出行路线以及时间？
怎么那么准确就找到了南部？
不是许青云看不起他们，日租界内的日本人非常排外，外人进去，很容易被他们发现，更不用说调查特高课的课长。
他在天津办过案子，天津同样有日租界，对日租界有足够了解。
这是其一。
第二，南部死了对谁最有利？
他早就知道，南部和川岛不和，上海特高课在他们这边损兵折将，南部一死，川岛可以完全接收杭州特高课，为他所用。
之前他便抓过杭州特高课的人，南部和川岛的矛盾，在他们特高课内部几乎是公开。
事情是川岛干的？
有这个可能，日本人不止对外残忍，内斗的时候同样毫不手软。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个离间川岛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他，传出去对川岛就是个麻烦。
让敌人麻烦，又不需要自己做什么，许青云非常乐意，制造这种谣言非常简单，杭州站的人随便出去说说，然后在上海那边匿名投稿，说特高课狗咬狗，川岛暗杀了南部。
就算不是川岛干的，他也是一身臭味。
不用自己出面，没有任何危险，又有极大好处的事，许青云不干那才是傻子。
左金方接到任务，制造特高课内斗谣言，说是川岛暗杀的南部。
许青云帮他编了故事，有鼻子有眼。
首先是川岛急着出成绩，南部不配合，其次川岛命令自己心腹收买悍匪吗，给他们提供武器，甚至帮悍匪查清楚了南部出行路线，车辆情况等信息。
成功杀死南部后，川岛顺利接管了杭州特高课。
内容不少，甚至连在哪雇佣的悍匪，给了多少钱，派了谁执行任务都有。
编故事吗，这个最简单。
八卦消息向来传的最快，日本人内斗，上海课长杀死杭州课长，迅速在南京，杭州，上海等地传开。
不少好心人继续帮忙完善这个故事。
请的谁，出了多少钱，在哪购买的武器，什么时候到的杭州。
各种版本全有。
考究党甚至说出了他们所请人的真实名字，理由是最近这些人没有现身。
敢做这样大活的都是亡命徒，数量不是太多，他们说了至少几十个名字，偏偏凶手真在里面。
杭州日租界，青木听着心腹手下汇报，瞠目结舌。
谁把他们行动泄露出去的？
知情人仅有四个，剩下的都死了，他，川岛，川岛秘书，以及他的心腹手下。
四人都清楚，不管谁泄密，他们全都活不了。
“外面都在传，据说上海也有了，他们说了不少人名，我们请的人被他们说了出来。”
来汇报的就是他心腹，此时同样惶恐。
“我们去见课长。”
青木深深看了他一眼，让心腹心里发慌。
川岛这边，几乎是同时得到消息，秘书向他做的汇报。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还登了报？”
川岛脸阴的能下雨，若是别人干的，有这样谣言他不会理会，可这事就是他干的，被传出去的经过和他所做的几乎是八九不离十。
若是把所有传言放在一起，能在里面找出他们八成行动路线。
不知道的仅仅是青木替身而已。
许青云想不了那么多，可一个替身隐瞒有什么用？
川岛不担心别人，他害怕的是总课长。
“我不知道，事情今天才传出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搞我们。”
青木摇头，知情的四人全在这里，他们最清楚后果，不要命的傻子才会说出去。
况且就算去说，也是向总部汇报，哪有对外，故意将自己逼到死路。
“大田？”
川岛同样有这样的怀疑，并且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就是他。”
青木马上点头，他们一倒，获益最大的就是大田清司，不仅没了生命威胁，甚至有可能晋升。
空出那么多位置，甚至可能让他做杭州课长，对大田来说，相当于天上掉馅饼。
他有这个动机。
“控制住他，给我审，必须审出结果。”
川岛恶狠狠说道，刚说完，外面门突然被撞开，一排士兵带着枪冲了进来。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住，收走了身上武器。
“你要审谁？”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到此人，川岛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身子更是不断抖动。
“总，总课长。”
来的是特高课总课长，土原。
许青云怀疑的问题，土原第一时间便想到，但是川岛不是一般人，必须拿到证据，南部出事后，土原立刻秘密乘坐飞机抵达杭州，开始派人调查此案。
这次他亲自查案。
南部死了，谁获益最大，谁便被怀疑。
川岛之前办事不利，已让他不满，川岛对南部有意见，两人不和，更是人尽皆知。
若真是川岛所为，他饶不了川岛。
调查不难，凶手身份很快被他查明，是一伙位于上海附近的悍匪。
上海那边来的人，川岛嫌疑更大。
为了探明真相，土原在川岛所住的地方安装了窃听器。
川岛之前便检查过房间，但土原安装的晚，昨晚才装。
昨天杭州这边日本大人物宴请川岛，他必须离开房间出席。
土原的窃听器布置的很巧妙，川岛回来后做过简单检查，没有发现。
今天他们所说的话，全部被土原监听到，成为了他们残害同僚的实证。
“带走。”
土原脸色铁青，川岛竟然向南部下手，暗杀南部。
不可原谅。
被带进刑讯室，还没动刑，四人便全部招供，被抓现行，抵赖没有任何意义。
川岛此时已经明白，释放出谣言的就是他们总课长。
这一招高明啊，总课长明明猜到了一切，故意放出谣言，让他们自乱阵脚，主动说出一切。
输给总课长，他不冤。
土原还不知道，他帮许青云背了锅。
审问出结果，土原更为愤怒，不是因为川岛杀了南部。
而是川岛竟然在南京损失了那么多人，没有汇报。
还有南部，制裁许青云是他的任务，为了和川岛对抗，竟然置若罔闻，丝毫不去行动。
他这么做，逼着川岛对他下手，害死了自己。
两人都该死。
不过土原接下来开始头疼，上海和杭州都非常重要。
两地特高课的站长，情报组长全部完蛋。
大田是没死，但他跟着南部一起对抗川岛的行为，同样让土原不喜，大田会被他调回总部，安排个看管监狱的闲职。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至于川岛，必死无疑，土原没有上报，直接在杭州便秘密处死四人。
他有这个权利。
两天后，日本特高课总部宣布，总部情报科副科长北川慎思，调任上海特高课课长。
大内谦太调任杭州特高课。
两人都是来自总部，尽管消息不是对外公开，仅仅是告诉上海，杭州两地的日本人，可任命下达后，两人还没到任，消息便传了出去。
喜欢八卦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日本人同样。
这场大戏，他们看的津津有味。
特高课没提川岛去向，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川岛估计是完了，刺杀南部的事，真是他干的。
川岛胆子大到没边，这次把自己害死。
南京，军事情报处同样知道了这个任命。
“川岛完蛋了？”
许占杰目瞪口呆，许青云释放谣言的事他知道，并没在意，主要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真是川岛干的。
川岛犯错，最多是被撤职，可他刺杀同僚，抓到就是丧命。
所以许占杰不相信他会这么愚蠢，许青云想离间他们，又不用自己付出任何代价，还没有危险，就随便许青云去做了。
“老师，目前来看，川岛可能已经死了。”
许青云笑呵呵回道，他同样没想到谣言的效果这么好，不过谣言之所以能成功，还是因为川岛本身做了蠢事。
事情若不是他所为，谣言要不了他的命。
“死了好，不管谁来接任，都要适应一段时间，青云，抓住机会，趁特高课内斗，再打掉他们几个潜伏小组。”
许占杰笑呵呵回道，敌人内斗，他们肯定能够获益。
“老师放心，我们已经盯住了几个，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收获。”
许青云微笑低头，他刚离开，许占杰便去了处座办公室。
“谣言把上海特高课课长弄死了？”
处座同样震惊，没想到许青云谣言还有这样的效果。
“不是谣言，肯定是真相，您知道，青云心细，看出南部死的不正常，故意让人散播，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事情真是川岛干的。”
许占杰来汇报就是邀功，虽说是谣言，但能干掉上海特高课课长，属于大功。
说起来，这已经是许青云干掉的第二个特高课课长了。
第一个是天津，因为他现在还被关着。
许占杰不清楚，南部的死和许青云同样有莫大关系，把他算上，就是三个课长。
若不是上海特高课急着刺杀许青云，川岛不至于着急对南部下手。
“好，青云不错，竟然猜到了他们真相。”
处座很高兴，不管是不是谣言起的作用，这份功劳他笑纳了。
干掉日本特高课课长，功劳不小。
“没错。”
许占杰笑呵呵应着，明白处座心思。
这是白捡的功劳，放弃是傻子。
别管真相如何，许青云制造谣言是事实，日本人换掉了川岛又是事实，在他们的眼里，川岛就是死在了许青云手中。
“队长，又发现了一个。”
代洁莹来到指挥部，再次汇报。
燕鸣在他们监视点就呆了三天，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全权交给了代洁莹。
既然是锻炼代洁莹，他不适合长期在那。
“好，两个了。”
燕鸣高兴笑道，代洁莹监视的同时，没有放弃核查，两个小组给了他，相当于那两个小组负责片区审核，同样是她在做。
代洁莹运气很好，八个区域只负责三个，竟然让他找到了两个日谍。
其他小组进展也不错，虽然还没找到，但已开始进行嫌疑人物核实，核实结束后，只要有日谍，肯定能找发现。
“队长，我人手不足，这个人要不要让别人来盯？”
代洁莹主动问，她现在既要核查，又要监视已经发现的日谍，再去监视一个的话，确实没那么多人手。
“不用，我再给伱两个小组，把人给我看起来。”
燕鸣摇头，不就是没人吗，他给。
人手不足的问题，他们早就经历过，之前就他们几个，一样把案子办成，抓了日谍。
现在有三十多人，足够。
如果找出所有日谍，真人手不足，再让其他情报组来支援即可。
“谢谢队长。”
代洁莹低头道谢，明白燕鸣是照顾她，给她立下大功的机会。
若是能借助这两名日谍，抓住他们组长，三队队长位置，非她莫属。
“去吧，继续加油。”
燕鸣摆摆手，代洁莹不能一直在指挥部，她身上担子很重。
城东，警局内弥漫着一股异样气氛。
大混混苟传富被抓了，军事情报处动的手，不仅有他，苟传富的十几名心腹，几十个作恶多端的刽子手，全部被抓。
他所有产业被抄光。
方来宝抓的人。
方来宝去调查已返回，许青云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苟传富被抓的同时，许青石对苟传贵下了手。
不过动手的是总局督查，他只是把苟传贵的罪证送了过去，抽大烟根本没提，主要是他怎么帮着自己哥哥，杀害了那么多人。
其他人就算了，里面有一名警察。
残害同僚，在哪都是重罪。
苟传贵倒台，分局不少人盯着他的位置，这可是整个南京，最肥，最好的一个警长位置。
丁成森再次失败，窦迎春如愿以偿，调任了过去。
他原来的位置，被许青石另外一名天津来的下属接任。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丁局长快要完蛋了，丁局长不是许局长对手，城东即将迎来姓许的时代。
丁成森这次败的很彻底。
他甚至没怎么反抗。
苟传贵被抓后，咬出了他，厅里对他很不满，没动他已是对他最大照顾，还想着继续任命自己人？
没那个可能。
他身上的事同样不小，苟家兄弟这些年给他送的钱就有好几十根金条，若不是他机灵，拿出来的快，大把撒钱找关系，这次他就要完蛋。
人没了，地盘也没了，钱财同样没了。
一败涂地。
许青云这边同样吃的很饱。
苟传贵的家财全被他抄走，许占杰那就被分了五十根，处座，齐秘书和苗风那都有。
加上他的赌场，妓院，暗中的烟馆等等，这次许青云抄出大概价值数十万大洋的财产。
所有经手人吃的盆满钵满。
包括他们总务科，有些产业需要总务去处置，处置过程中，便能捞到好处。
许青云现在可以说是总务科最喜欢的人。
许组长有收获，就意味着他们马上能吃上一顿肉，这次就是顿大肥肉。
“许局长。”
许青石来到局里，更多人主动向他打招呼，苟传贵倒台后，更多人开始向他靠拢。
他已经有了掀掉丁成森的实力。
不是猛龙不过江，本以为许青石从南京调来，就带了几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绝不可能威胁到他们局长，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他们局长便被打的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许青石在西郊时候的低调，看来是故意的。
他真正目标是城东。
西郊那破地方，做到局长又有什么意思？
“局长，这是您的。”
许青石刚到办公室，窦迎春便带着盒子走了进来，他调任后，各种孝敬收的手软，这几天别提有多滋润。
不过他明白自己权利来自谁，许青石一来，马上送上他的孝敬。
办公室内送怕什么，现在不都是这样？
别说他们，丁成森每次也都是在办公室内收，甚至那些找他们办事的外人，他们也在办公室收钱。
果党的贪腐，早已烂到了根子上。
“放这吧。”
许青石摆摆手，窦迎春送来的盒子很小，里面肯定装的是金条。
“局长，我先走了。”
窦迎春笑呵呵离开，反手帮许青石关上了门。
对许青石来说，丁成森已不是威胁，这次若非他大把撒钱，局长位置已经被自己拿下。
至于手下的孝敬，许青石从没有拒绝。
他也要往上面送钱，他现在是马厅长的人没错，但不代表可以不花钱拿下局长位置。
不仅要花钱，还要花上不少的钱，局长位置很值钱。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翻看方来宝的调查报告。
童昌明在老家的弟弟妹妹大都老实，没做过什么，不过他最小的弟弟有点活跃，目前在他们当地警察局上班。
这个人身上可以做点文章。
童昌明小弟弟只有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许青云对他不是威胁，而是拉拢。
给他升职，让他来做军事情报处眼线，为军事情报处提供情报。
策反他要比策反童昌明容易很多。
只要他先上了钩，让他多做几件事，最好把其他哥哥姐姐都拉进去，到时候童昌明就身不由己。
如果童昌明拒绝，他这些弟弟妹妹全要倒霉。
手段有点卑鄙，不过特事特办，许青云目的是童昌明，只要他答应，坏结果便不会发生。
党务调查处有个他直属的眼线，对他作用很大。
许占杰说过，不管策反谁，这个眼线由许青云亲自掌握。
如此重要的眼线，一般来说，都是情报科长亲自掌控，许占杰能交给许青云，说明对他的重视。
上海，北川慎思来到特高课门口。
他身边跟着不少人，川岛做了蠢事，不过倒是帮了他的忙，至少他不用更换情报组长，直接任命就行。
他来上海，得到了很大授权，川岛任命的人他全可以不要，送回总部，这样更方便他快速上手，掌控上海特高课。
特高课的人在门口等着，不少人心怀忐忑。
他们没想到自家课长胆子那么大，暗杀了南部课长。
当初谣言一起的时候，他们便感觉有些不对，后来证实，确实是他们课长所为。
现在课长被总课长处死，之前属于川岛的那些人日子不会好过。
“课长。”
所有人低头行礼，北川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他来到自己办公室，之前属于川岛的那间。
里面布置都没变，只是少了川岛的东西，那些东西全被拿走。
“课长，今天我就去杭州。”
大内谦太跪坐在北川面前，低头说道，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两人一起被任命，共同乘坐飞机来到上海。
他们部分手下，后续会过来报道。
“好，到那之后，快速接手，南部课长在杭州做的很好，你不要丢他的脸。”
北川微笑点头，总课长没让他的人来做杭州特高课课长，北川明白这是对他的制衡。
但调来的人和他有关系，大内属于他之前下属。
两人能够很好配合。
“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把杭州特高课做好。”
大内低头回道，这次突然被调到杭州，对他来说属于机遇，总部的组长，和杭州课长完全无法相比。
杭州特高课虽然隶属上海，但相对独立。
之前南部一直抗衡川岛便能看出这点。
“你去吧，需要什么支援随时和我联系。”
北川点头，他和大内不会像川岛和南部关系那么差，不过他也明白，想让大内完全服从自己也不可能。
只要大内愿意配合就无所谓。
杭州那边很重要，若是两人配合默契，不仅总课长满意，他的工作也会更容易开展。
“课长。”
新任情报组长饭岛和雄来到办公室，他们来上海之前，总部把上海这边机密文件都给了他们，包括各处的潜伏特工。
潜伏特工很重要，饭岛上任之后首先要做的不是理顺自己手下，而是确保和潜伏特工联络，以及保证他们安全。
“川岛无能，损失那么大，你对以后潜伏工作有什么看法？”
北川轻声问道，上海特高课在南京布置了十个潜伏小组，如今丢掉了三个，还损失了总部二十名特工。
不过其中两个小组是青木刚派过去不久，还不稳定，没有任何情报传来。
南京能够正常工作的潜伏小组，只有五个。
川岛损失那么大，难怪他会着急，不惜刺杀南部，抢夺杭州特高课。
他是准备用杭州特高课来为自己立功，争取功过相抵。
“他们潜伏的不错，暂时不需要动，但是我们必须时刻了解他们情况，川岛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
观察员制度是很好，可惜被中国人利用，虽然饭岛不知道中国人怎么找到的观察员，但类似的功能他会保留，不过要更加完善，不能给中国人可乘之机。
“你打算怎么做？”
北川问道，潜伏特工的身份是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他们一旦出事，潜伏特工就全完了。
可想要知道他们情况，又必须泄露这些，是个难题。
“我准备派遣四人为观察员，在南京潜伏，他们不用事先知道任何任务，真有需要他们核实的时候，再给他们发送命令，这种观察员只用一次，完成任务立刻撤回。”
饭岛小声说道，北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派遣四人，但一次只用一人，一旦完成任务，马上撤回，避免潜伏特工住处被泄露。
有四个人在，足够。
即使他们提前被抓，也不知道任何情报，最大限度保证潜伏人员安全。
这个方法可行。
“好，去做吧，人选要注意，一定要忠于帝国，忠诚于我们的人。”
北川同意了，他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他需要潜伏特工提供的情报，来巩固自己位置，之前川岛做的并不算差，若是他连川岛都不如，会让总课长失望，甚至是将他撤职。
八千字保底，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八十四章 晋升队长
“哈依。”
饭岛起身，再次弯腰行礼，慢慢退出办公室。
除了饭岛，北川又见了几个人，不过全是他从总部带来的心腹，原本上海特高课的人一个没见。
见完之后，北川便下达人事调整命令。
并且一口气调整了三个组，全是重要的组。
行动组，后勤组，电讯组原组长，副组长全部撤掉，既然总课长说过随便他换人，没必要把这些川岛时期老人留在上海，全部打发回总部。
现在不调，以后就不好调了，至少不能一次调整那么多人。
队长级别的北川没动，由他带来的人进行安排。
北川带的人不少，但他不可能把整个上海特高课全部换成自己的人，大部分还是要在内部选择。
原来的队长，能力强，又聪明的可以留下。
没什么能力的，全部撤掉。
情报组暂时不用操心，川岛之前执行制裁许青云任务的时候，连续丢了两个队长。
现在两名队长都是青木新提拔，不算是绝对心腹。
随着北川命令开始执行，上海特高课属于他的时代正式来临，川岛时期所有的影响，慢慢都会被他清除出去。
南京，许青云来到燕鸣的指挥部。
代洁莹运气是真的好，监视没多久，便发现他们传递了情报，后面的组长已经现身。
另外他们又核实出一名潜伏特工，加上这名组长，已经盯住了四名日谍潜伏特工。
既然找到了他们潜伏的小组长，随时可以收网。
“组长。”
看到许青云，燕鸣立刻起身，他们这边大部人都在监视，少数人做最后核实，看看还没有日谍。
“坐下来说。”
许青云压了压手，示意所有人坐下。
刚才站起来的可不止燕鸣，指挥部所有人全部起身，迎接他们组长。
“组长，现在盯住了三个，分别是……”
燕鸣主动汇报情况，三人中重点是那名组长，他有电台，同时清楚整个小组所有人情况。
许青云之前抓的电台全部失去作用，日本人若是反应慢，这部电台还能骗骗他们。
前提是必须活捉，小组长真心配合，更换发报人骗不过上海特高课。
“继续盯着，重点是那个组长，其他两个可以不用盯那么紧。”
日本人只要没有发现他们暴露，就不会撤离，燕鸣他们人手有限，剩下两个不用二十四小时监视。
这样能腾出更多的人去核实剩下嫌疑目标。
“是，我马上安排。”
燕鸣明白组长意思，只要盯住日谍组长，即使排查不出剩下的潜伏日谍，他们传递情报后一样有机会找到。
全盯着的话，万一哪个人出现纰漏，都有可能惊动日谍。
仅盯一个，可以降低不少风险。
许青云没在这边太久，很快返回。
方来宝不在，他再次去了童昌明老家，按照许青云的交代，去给童昌明最小弟弟送好处，帮助他晋升。
军事情报处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拿了，就要为他们做事。
没有反悔的可能。
拿钱不办事，或者欺骗他们，军事情报处马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种事对方来宝来说没什么难度，关键是怎么拉其他人下水。
特别是童昌明二弟。
当初童昌明能够读书，他二弟属于出力最多的一个人。
方来宝办事，许青云很放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收到方来宝的好消息。
时间慢慢走过，五天后，燕鸣那再次传来好消息，通过排查，又找到了一名潜伏日谍。
许青云果断下令，收网。
行动科协助，情报四组为主，各路一起出击，对五名日谍展开抓捕。
抓人时间是早上，他们出去做事的时候，外面比在家里更安全，成功性更高。
代洁莹这边负责抓捕的是情报组长，燕鸣亲自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各路行动很快上报。
组长那抓捕顺利，但抓捕闫联明的时候却出了意外，这小子随身带着毒药，抓捕人员没能及时控制住他，被闫联明咬毒自杀。
其余几个全部活捉。
死了一个，没能拿到全功，确实有点可惜，不过能抓到四个已是大功。
特别是代洁莹，这次表现最好，压过了其他所有人。
“老师，行动成功，不过对方有个人服毒自杀，最终我们只抓了四个活口。”
许青云来汇报，队员们很努力，行动科也没偷懒，抓捕的时候他们在最前面，有危险他们要首先面对。
日谍自杀，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没关系，能抓四个也是大胜。”
许占杰很高兴，又捣毁了日谍一个小组，这已经是他们抓获的第四个小组。
他倒要看看，日本人在南京究竟布置了多少个日谍小组。
“燕鸣他们正在审，等拿到口供，我再来向您汇报。”
“不急，审完你直接查办，该抓的抓，该抄的抄，等写好结案报告一起给我就行。”
许占杰笑呵呵摇头，现在不是过去，抓一个日谍他都很激动，抓的多了，自然没有最初那种惊喜。
“是，我让他们尽快审讯。”
抓到日谍不是结束，日谍有策反的汉奸，这些汉奸同样要抓。
此事交给燕鸣就行，他会带人把汉奸全部抓回来，这些汉奸从日本人那里拿到的钱，要全部吐出来。
背叛国家，背叛民族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四个刑讯室，正好同时审问。
燕鸣亲自审那名组长，上来就是要求先打半个小时，其他三个也是一样。
组长套餐，已经深入他们这些老队员心里。
那名情报组长坚持了两个小时，还没上电椅便招供，燕鸣刑讯方法更多，每次时间不长，但极为痛苦。
刑讯过程，对日谍来说如同世纪般漫长。
纯粹的挨打他不怕，那些痛苦他能承受，可是这些中国人太坏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常规刑讯手段和燕鸣所使用的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用后世的一句话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比如羊舔脚心，神龙入口等等。
哪怕有些不是真做，单单吓都快把日谍吓死了。
其余三人也没能支撑多少时间，他们没有那么多方法，但是会学。
照着燕队长的方法来就行，另外三人几乎是同时招供，没一人坚持到最后。
“组长，触目惊心啊，四年时间，他们五个人就策反了二十一名汉奸，这些汉奸泄露大量情报给日本人。”
燕鸣前来汇报，二十一名汉奸，一个都没逃掉，全被他们抓了回来。
抄家还在进行，不管是他们贪来的钱，还是日本人给他们的酬劳，全部要给他们搜出来。
“任何时候中国都不缺少这类人，我们无法杜绝，但是发现一个，严惩一个，让其他人看看，给日本人当狗的下场。”
许青云冷哼了声，别说现在，未来也有不少人吃里扒外。
特别是很多人大放厥词，唱空中国，可惜注定让他们失望。
勤劳的中国人，会治愈之前沉睡带来的伤痛，用最短时间，重新屹立在世界之巅。
许青云相信，未来这一天肯定会到来。
“组长，我先走了，还有几家没有抄完。”
燕鸣起身，抄家很重要，每次抄家他们都能吃饱喝足，仅抄了一半，他们便已经入账两百多根金条。
这还不算那些不好变现的东西。
不好变现就上交，他们吃肉，别人也能跟着喝点汤。
“去吧。”
许青云轻轻点头，燕鸣抄家在行，他去的话，汉奸别想藏住一个铜板。
钱是不少，不过这些钱不可能全属于他。
燕鸣等人要给点，他们认真做事，能发这笔财，他们功劳最大。
许占杰和苗风那边同样要送，不同的是苗风送的少一些。
还有处座和齐秘书，一个都不能少。
许青云是未来人，他最清楚齐秘书有多阴，敢不送，随时给你小鞋穿。
齐秘书或许记不住所有给他送礼的人，但谁没送，他肯定记得。
一辆辆车出门，押着人回来，军事情报处的人清楚，情报四组又立了功，抓人回来了。
只有他们的人最近不在。
有些人甚至记不清楚，这是情报四组第几次抓人。
两天后，情报科会议室，许占杰亲自主持，召开嘉奖大会。
所有参与的人员全部立功，不少人军衔将再次晋升。
还有新进来的学员，他们军衔很低，这次立功都能往上提一提，提的最高的是代洁莹。
她从中士，连升两级，晋升到了准尉。
这次她找出两名日谍和一名日谍组长，功劳最大，准尉属于军官行列，虽说不高，但总算迈出了这个坎。
她也是同期学员里面，唯一，且第一个晋升为军官的人。
老队员军官已有不少，大部分已经是尉官，他们参与多次任务，只要参与了就有功劳，积累下来，晋升尉官属于顺理成章。
许占杰公开嘉奖后便离开，剩下的时间单独留给他们情报四组。
许青云坐在了中央位置，看着对面坐着的众人。
他身边人不多，只有左金方，燕鸣，以及郑继明。
郑继明还是站在一旁。
“代洁莹起立。”
许青云轻声说道，坐在第一排的代洁莹立刻起身，满脸的激动。
队长之前对她说过，组长会在今天兑现之前承诺，晋升她为队长。
代洁莹成为队长后，职务上和燕鸣相同，不过论起权力和关系，她比燕鸣差的很远。
燕鸣完全没有培养竞争对手的觉悟。
事实上代洁莹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他跟随组长更早，立功更多。
“这次任务伱表现很好，现在我宣布，任命代洁莹为情报四组三队队长。”
许青云缓缓说道，台下不少人眼神复杂，三队一直没设立队长，谁也没想到，竟然让代洁莹给拿下。
“谢组长栽培，卑职以后定当更加努力，报效党果。”
代洁莹站直敬礼，她同样是军人，军礼早就学过。
“很好，坐下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三队算是成立了，人员会从其他两队分过去。
他身边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川岛死后，他发出的五十根悬赏令，已被新课长北川取消。
北川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许青云，不需要给别人那么多钱。
五十根金条，川岛还真是个败家子，幸好他没有成功。
特高课这次悬赏，没人捞到任何好处。
倒是不少人因为贪财被军事情报处所抓，最终丧了命。
对百姓来说这是好消息，敢过来行刺的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平时杀人不眨眼，经常有无辜百姓被他们杀害。
他们一死，能减少部分百姓受到迫害。
情报四组现在算是正式成型，现在已是七月份，从许青云到南京，好几个月时间，情报四组一直都不是完整状态。
成型之后，经过磨合训练，许青云相信，他的情报四组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代洁莹不仅晋升为队长，奖金也不少。
许青云对自己下属从不小气，代洁莹这次表现最好，她和燕鸣各得一百大洋奖励。
其余队员，十块到五十不等。
奖励之后，情报四组小金库中的钱不仅没少，反而增加了很多。
每次有收获，他都会给小金库添点钱，从最初几百大洋，如今已经突破了两千。
有这些钱在，可以帮他们做很多的事。
“组长，我回来了。”
开完会第二天，方来宝便回到了南京，看他表情，许青云便知道事情成了。
“这是效忠书，童家一共三人答应为我们做事，包括他们家老二。”
方来宝拿出几份写好的效忠书，童家的人是外围，吸收他们不是让他们进军事情报处，他们也不能进。
真进来了，童昌明马上会被徐老鬼撤职，反而是帮倒忙。
“干的不错。”
“他们家老二已经被我带来，接下来让他从童昌明随便打听点情况，童昌明便会被我们拉下水。”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童昌明对自家兄弟不会有那么大防备心，想从他口中探听情报不难。
不需要多重要情报，属于党务调查处的就行。
一旦童家人这么做了，童昌明便无法下船。
他泄露情报，又是自家人给的军事情报处，被徐老鬼知道，他马上完蛋。
四千字加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的方向
哪怕童昌明主动自首也不行，许青云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不是徐老鬼绝对心腹。
他去自首，首先便要放弃自己兄弟姐妹性命。
其次他泄露过情报，被军事情报处盯住过，以后徐老鬼不会再信任他，即使现在不处置，用不了多久也会将他调离到不重要位置上。
甚至打发至偏远小站。
童昌明不是傻子，他能想明白这些。
除非他胆子特别小，放弃兄弟姐妹性命，自己独自苟活。
不过许青云详细调查过他，童昌明不是这样的人。
这次成功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按照原定计划去做，不要着急，慢慢来。”
许青云微微点头，这件事是方来宝单独所为，策反党务调查处眼线非常重要，不能交给太多的人。
越多人知情，对眼线来说便越发危险。
“是，组长。”
方来宝应道，童昌明倒霉，被他们盯住，按照这套方式下来，童昌明想不答应都难。
好在方来宝身边没了什么重要亲戚，只要自己洁身，不至于被人盯住利用。
童昌明是第一个，不代表许青云只要这一个内线。
只有一个不保险，最好再策反一个。
许青云闭着眼睛，回忆剩下两个目标所有情况。
一个是督查科副科长，一个则是培训科科长。
这两个人，督查科副科长远比培训科科长重要，别看培训科科长是正职，但他接触不到党务调查处核心机密。
督查科则不同，清楚党务调查处所有情况。
他们这边被徐老鬼策反的栾子平，就是督查科副科长。
党务调查处督查科副科长叫谷大同，三十六岁，在党务调查处多年，一步步积功晋升到督查科副科长。
徐老鬼自己贪，但却容不得手下太贪心。
手下谁若捞的多了，他便处理谁。
简单形容，小气。
党务调查处的人不敢在内部多捞，他们通常是在外捞钱，比如童昌明，就是卡他们抓的人，从他们身上捞钱。
另外就是手下的孝敬。
至于处里的钱，他们都不敢捞的太过。
如此一来，童昌明能捞的其实有限，若不是他本身薪水就不错，恐怕养不起那么多弟弟妹妹。
他对所有弟弟妹妹都很照顾。
谷大同捞的则有限。
他们督查科主要对内，只有逢年过节各科例行上供的各类孝敬。
既然是例行，数量不会太多。
他的家庭条件一般，父母没在南京，不过他很孝顺，每年至少要回次家，条件允许的话，要回两次家看望父母。
他的家倒不远，就在徽省。
谷大同学问高，聪明，在党务调查处多次立功，查处过不少人。
不过他都是奉命行事，所有人都明白，督查科是徐老鬼手中的刀，悬在其他人头上，让所有人不敢做的太过。
军事情报处也是一样，处座对督查科看的很重。
别说他们，向上还是一样，他们和党务调查处，都是老头子监督其他人的利器。
谷大同平时自律，除了督查科，其他科室人来往很少。
他们是监督人员，和其他科关系若是太紧密，意味着他们快要倒霉了。
谷大同不喝酒，除了抽点烟没有其他嗜好，南京这边带着老婆孩子生活，一家三口，日子过的还不错。
捞钱机会再少，他也是副科长，单单薪水就比其他人高很多。
谷大同身份更为重要，虽然他没有明显弱点，许青云还是准备对他下手。
不过对付他不能像对付童昌明那样做。
谷大同在意的是父母，但他父母年事已高，拉他父母下水肯定没有可能。
绑架之类更不可能。
许青云不是毫无底线之人，若是童昌明兄弟姐妹能抵挡住诱惑，让他没有下手机会，他也会放弃。
对付他，要从别的方面来做。
许青云没有着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先把童昌明拿下，再来针对谷大同。
不过这次不能再让方来宝去做，他策反的眼线，不可能全交给一个人。
和信任无关，纯粹是鸡蛋不放一个篮子内。
情报四组大办公室，代洁莹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已是队长，手下全部到位。
人数不多，就十几个，主要是之前被组长开除了五个，现在都没有补齐。
少几个人没关系，战斗力成型即可。
代洁莹正在看东西，看的是日谍和汉奸口供。
人是她抓的，有个日谍还是她亲自审问，知道的很详细。
再次翻看，是想着能不能从里面找到其他线索，争取再立新功。
组长和燕队长待她不薄，她要做出更多成绩来回报。
反正闲着无事，正好当做打发时间。
除了死去的闫联明，剩下的人全招了，闫联明所做的事，他的小组长已全部交代。
这个日谍小组主要是策反汉奸，并且收集各类情报。
情报中他们民生情报占的比例多一些。
军事情报则稍微少一点。
不是他们不想要军事情报，而是他们本身工作关系，想接触军事部门的人没那么容易。
闫联明好点，他修车去的地方多，其他人很难接触到情报部门。
对日本人来说，所有情报之中，最重要的肯定是军事和外交。
军事排首位。
他们一心想要吞并富饶的中国，扩大自己地盘，日本太小，又是岛国，缺乏各类资源，没有大量土地和人力，他们的发展可以说到了顶，想要进步很难。
特别是石油，钢铁等重要物资，他们非常少。
若不是有殖民地提供部分资源，日本几乎全要依赖进口。
日本人现在势大，军事战斗力比中国更强，他们迟早会对庞大的中国下手。
别看代洁莹是个女孩，她能看清楚这一切。
其实不止她，很多聪明的中国人都明白。
“组长。”
收起口供，代洁莹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她现在有个初步想法，但只依靠这一个日谍小组口供，无法证实她的猜测。
“坐下说吧。”
看到代洁莹进来，许青云微微一笑，情报四组开了个先河，在情报科和行动科，第一次任命女性队长。
现在不少人对代洁莹好奇，想看看她什么样子，好在代洁莹长相一般，否则恐怕有不少人会多想。
“组长，我想看看咱们之前所抓日谍的口供。”
坐下后，代洁莹表明来意，她很有上进心，希望能通过自己抓到日谍。
上次虽然是她找出的人，但线索却是组长和队长提供。
是他们先找到了撤退的观察员，通过观察员住处进行大范围排查，最终找到了这些日谍。
相当于组长和队长给她打下了基础，她才能立下这些战功。
“为什么想看？”
许青云微笑问道，代洁莹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想法。
“你考虑很对，日本人最重视军事情报，其次是我们和各国关系，这些我们之前抓到的日谍中，占比确实不是最高。”
许青云缓缓点头，没想到代洁莹有这样的想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许青云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考虑没那么全面，主要是之前太忙，一直有案子要办，眼前的案子最重要，先办完，再去找新的线索。
“口供都在档案室，我带你去看。”
许青云起身，这些口供不会留存在他这，不过情报科档案室有，总部还有备份。
这些都属于机密材料，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谢谢组长。”
代洁莹高兴道谢，组长支持她的工作，让她更有信心。
档案室就在他们这栋楼，没有多远。
不过这里戒备森严，有两人专门守着，还有管理员，档案室管理很严，连管理员都不能单独进入，必须有其他人跟着，保证档案保密。
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不用许占杰出面，他自己就能调阅部分档案。
仅限于他们情报四组档案。
其他三个组的，需要科长或者副科长同意才行。
情报四组档案并不少，口供很多，厚厚一摞，许青云签字将所有口供领了出来。
“你带回去慢慢看，这些东西不要让其他人，更不要留档，看完后立刻归还。”
领回档案，许青云轻声吩咐，这些东西对情报四组来说不算特别重要，毕竟都是他们经手的案子，很多人都知情。
但除了许青云，没有其他人知道的那么详细。
机密材料不准对外泄露，否则就是违纪，代洁莹接受过专业培训，明白重要性。
“组长放心，档案我始终拿着，绝不让第二个人接触。”
代洁莹轻轻点头，东西不少，今天她肯定看不完，晚上加班，就算住在办公室，她也要等全部看完，整理出来后再回家。
“去吧。”
许青云让她带资料离开，幸好是机密资料，若是绝密，代洁莹根本带不走。
查看绝密资料，必须处座同意，并且在现场看，看完要放回去。
许青云目送代洁莹返回。
资料太多，档案室的人帮她一起送过去。
代洁莹很努力，也很上进，这点不错，只要她愿意努力，许青云会给她发展的平台。
“许。”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看到个熟人，约翰又跑来了。
依然穿着中国长衫，打扮的不伦不类。
他来到大门外，哨兵打了电话，郑继明知道是他，主动去把他接了进来，不用组长回来再做这些。
不过该有的检查，郑继明从没有过偷懒。
约翰全身上上下下，被他详细检查了一遍。
特高课悬赏令虽然取消，但他们对组长的暗杀不会停，约翰是外国人，郑继明对这些老外有着本能的不信任。
“伱怎么来了？”
许青云让他坐下说话，约翰上次赔的很惨，至今没有翻身。
他是咎由自取，许青云对他没有任何同情，更不会帮他。
“许，我想问问你，最近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工作能让我做，我现在画画水平又提升了。”
约翰笑呵呵问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作画还债，至于警察抓人，他已不抱任何希望。
上次许青云给他分析过，他知道自己仇家是哪类人。
可惜他无权无势，若不是披着身洋皮，他就不是毁掉货物那么简单，连人都给他毁了。
债主催的急，他在外面作画，能赚的钱越来越少。
那些人知道他缺钱，故意压价，气的他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思来想去，还是许青云这边给的价最高，索性来问问，能不能给他点活，好让他多赚钱，尽早还清债务。
“工作？”
许青云稍稍一愣，马上明白了他情况。
这小子，看来最近确实过的比较急，找活找到了他们这。
“你想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不过价格吗，我们要再谈一谈。”
“许，你不能这样，我们是老朋友，你怎么也压我的价格。”
约翰立刻露出警惕，在外面就是被压价压的很苦，以前画一副画还能有好几块大洋，最近人家只肯给他两块大洋了。
甚至还有只给一块的，气的他差点没有动手打人。
“还有谁压你价了？”
许青云笑呵呵问，约翰这小子，有点钱就翘鼻子，这样挺好，那么多债务压着他，他必须努力帮自己作画。
“没有，没人压我价。”
约翰马上摇头，许青云笑呵呵看着他：“约翰，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戏耍我，你的价格，我随便派人在外面就能问到。”
约翰稍稍一愣，明白许青云说的是实话，他顾客那么多，非常容易问出来。
“四美元一幅画，怎么样？”约翰小心试探，之前是五美元，他自动降了一美元。
“三美元，这是最低价，不然我不画了。”
见许青云没反应，约翰痛心喊道，其实三美元的价格，比他在外面画画赚的多。
不过许青云这里他看不到人，要根据描述来作画，画的东西很多，速度很慢，有时候一个器官就要画上好多遍，论工作量，比在外面画画高多了。
“好，三美元。”
许青云点头同意，他不是帮着处里省钱，主要是不让约翰手里有太多钱。
若是之前约翰的生意赚了足够多钱，他不可能再来画像。
别说五美元，就是十美元，二十美元也不一定请的动他。
“成交，这次可以画多少？”
约翰很高兴，虽说每幅画少了两美元，但是量大也行啊，有一个债主可是催了他很久。
他必须还上一点。
“放心吧，够你画的。”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带着他来到审讯科，将里面关押的一名日谍提了出来。
这名日谍最听话，可以确定他已经投降。
“把你见过的上海特高课人员相貌说出来，我问，你说。”
许青云要约翰画的是上海特高课成员，军事情报处上海站对上海特高课有过调查，但是照片不多。
日本人对此防范更严。
他们在日租界，那边几乎全是日本人，租房子去偷偷拍照很难。
许青云让约翰画像，并不是现在用。
约翰画的无法百分之百还原，只能到七成以上，相像的人很多。
之前排查便是证明。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三美元一张不算贵，绝对比他们冒险去日租界偷拍划算的多。
一幅画像，大概一个多小时。
整整一天，约翰只画了五张。
不过许青云信守承诺，给了他三十七块大洋，约翰高高兴兴拿钱离开。
果然还是在许青云这边能赚的更多。
一天三十多块大洋，一个月下来，岂不是有上千块大洋？
如果一直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还清所有债务，然后赚点本钱，东山再起。
他想的很美好，别说几个月，就算一个月他也画不了。
哪有那么多人让他来画。
许青云要画的主要是情报和行动人员，上海特高课电讯，后勤等组的人暂时不画。
更何况上海特高课刚换了课长，那些重要的组长位置都被他换成自己人，其余人都被赶回了总部。
许青云关着的日谍只见过以前的组长，画出来没什么意义。
上海特高课的人事调整，上海站已经打听出来，给总部有过汇报。
这种人事调整知道的人不少，容易打听。
就像许青云刚调到南京，日谍一样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二天一早约翰便跑了过来，他现在很积极。
昨天拿了钱，他好好改善了顿伙食，吃的满嘴流油。
不过他还是没舍得去吃最喜欢的牛排，主要是西餐实在太贵，相同的钱，他能吃好几顿美味。
约翰自我安慰，中国菜味道并不差，要吃就吃好吃的。
许青云继续带他作画，今天比昨天好点，画出了六张。
被关押听话的日谍，许青云一个个提出来，只要是他们知道的人，都让约翰来画。
“组长，我看完了，资料已经送了回去。”
第三天，代洁莹来找许青云，许青云让约翰休息会，自己则带她回了办公室。
“说说你的想法。”
代洁莹思路很好，这次她想独立办案，许青云不会干涉，给她这个机会。
有需要的时候，许青云会全力帮他，就像当初老师对自己一样。
“根据他们口供，我做了整理，发现他们探查的军事情报只占四成，我们对外情报更是少的可怜，只有零点五成，剩下的全是民生情报。”
代洁莹快速回道，她这几天看的很认真，也很努力。
同时对组长更加佩服。
她现在终于知道，当初组长是怎么那么快找到五个人的死信箱，组长竟然会看脚印，而且看的非常准。
他们在镇子上所有活动痕迹，都瞒不过组长。
日谍更是如此，仅仅是通过电话，便找到他们痕迹，进而进行排查，锁定日谍观察员，将他们需要观察的潜伏日谍一网打尽。
这些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好几次连人都没了，组长硬是找出了新线索。
她很清楚，自己和组长相比，差的太远。
不过她没有气馁，有差距不怕，她更加勤奋，用勤奋来弥补这些。
她没想过超越组长，只要能跟上组长脚步就行。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专门的情报小组，负责军事和外交情报？”
许青云听出了她的意思，代洁莹立刻点头：“没错，他们肯定还有潜伏的小组，南京是我们首都，他们对这里更加重视，我相信军事和外交部门之中，有不少被他们策反的内奸。”
“有没有办案思路？”许青云主动问。
“没有。”
代洁莹无奈摇头，尽管知道这些部门里面有内奸，但那些部门都是势力强大，里面更是人员众多。
仅仅是怀疑他们有内奸，没办法去查。
“你总结的非常好，先回去，我来想办法，找到调查方向。”
许青云微微点头，办案最重要的是方向，代洁莹现在就是没有合适的方向。
没有就去找，许青云始终坚信一点，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
他本身就是痕迹方面专家，对这些非常敏感。
“谢谢组长。”
代洁莹起身告退，她确实没想出合适的查案方向。
不过能做到这些，已是优秀。
所以许青云对她是鼓励，没有任何责怪。
“继续画像。”
调查方向不急，约翰还等着，继续让他画，方向可以慢慢想。
一天时间，约翰再次画了六幅画像，满意而回。
三天他就赚了一百多块大洋，郑继明负责给他钱，暂时由情报四组小金库出，然后一起向总务报销。
不过他明白，这是约翰用自己技术换来的，只有约翰能画的这么像，这些画像有一张起到作用，别说这点钱，再多几倍都值得。
孰轻孰重，郑继明非常清楚。
晚上回家，许青云坐在书房内，开始整理思路。
代洁莹很积极，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调查方向要尽快帮她找到。
许青云最会换位思考，首先把自己定位为日谍，根据他对日谍的了解，如果他是日谍情报负责人，会怎么安排潜伏人员获悉他们最想要的情报。
特别是军事，外交方面。
策反是必然，但内奸脑门上没有写字，没人知道他们之中谁是，内奸是暗中向日谍传递情报，然后由日谍给他们钱。
通过钱财下手调查？
想了下，许青云自己否认。
通过钱财调查是有希望找出内奸，但上面不会同意，被调查的部门更不会同意，一旦被他们知道，会引来极大的反弹。
军事情报处权力是很大，但要看对谁。
军事主要是国防厅和驻军，外交更不用说，这两个都是大衙门，里面大佬无数，他们处座也顶不住。
直接暗查钱财不行，那就改变思路。
日谍目的是情报，但他们得到的情报不会四处宣扬，很多被他们列为机密，没有对外公开。
可也有对外公开过的情报。
通过这些情报，反向调查知情人，从中寻找有可能被日谍策反，提供了情报的人。
这的确是个方法，不过太笼络，做起来太难。
首先日本人公开的情报，不会是特别机密那种，这类情报一般知情人不少，如果只有几个知情人，一旦泄露，内部早就做了调查，将内奸揪了出来。
他们不是不愿意抓内奸，只是不想被别人抓到，影响他们形象。
哪里都一样。
他们查出谢胜南后，处座便进行保密，没有对外公开，哪怕被外界知道，他也说自己早就发现了谢胜南身份，是利用他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可以，老头子并没有相信，只是没有追究而已，毕竟他们先抓到了人。
想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早点抓人一样做到，没必要等到最后他传出情报再抓。
知情人太多的情报，可以先放弃。
暂时找知情人少点的。
但是调查的时候不能只查知情人，有些内奸，他们接触不到情报，但可以利用偷看，或者套话等方式来获取。
有机会偷看，或者和别人聊过情报的人，都要纳入调查。
这样一来范围再次扩大。
人多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调查方向不能出错，否则就是白费功夫。
找到有嫌疑的人，对他进行调查。
日谍收买汉奸的方法无非就几种
钱财，美人，把柄。
不止他们，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也差不多，这些方法收买的人，只要被抓，很容易便能让他们开口。
唯有信仰，坚不可破。
找出内奸，通过他和日谍联系的方式，再查出日谍。
这是许青云暂时思路，不过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如何能让那些被调查的部门配合。
他们不配合，调查起来会更难。
许青云没有着急，计划可以慢慢完善，有困难克服困难，想法和现实必然有差距，但不去做，想法永远是想法，无法实现。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
今天约翰没来，让他休息一天，连画三天，他手已经很累了。
对此约翰没有反对，这些西方人本就认为劳逸结合最好，若不是约翰缺钱，平时别想让他一次画那么多。
“通知三名队长和方组长来开会。”
许青云让郑继明去通知人，自己则进了他们情报科小会议室。
这是公共会议室，平时人少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开会，其他组也可以用，情报组没有专门会议室。
四人来的很快，见许青云已在会议室，马上坐好。
“首先表扬下洁莹，她非常不错，通过之前日谍口供，分析出南京有日谍更重要的潜伏小组，主要负责收集军事和外交情报，他们的保密等级更高。”
许青云缓缓说道，代洁莹听完不好意思低下头。
她没想到组长上来就是先表扬自己。
其他几人看向代洁莹，这小丫头不错，没有辜负组长对她的期望。
“日谍有更重要的小组，专门负责这些情报，接下来我们从日谍已经发出的情报来进行调查，代洁莹，你来负责，其他人配合，先查出日本对外公开过我们多少情报，通过这些情报进行筛选。”
“是，组长。”
代洁莹立刻应道，许青云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筛选的时候注意几点，第一是保密程度不高，但是接触人不多的情报，其次，泄露情报的部门等级不是太高，最后一点，尽量找之前泄露的情报，不要最近的。”
找以前的，是因为时间过去的久，日谍和汉奸都已经放弃警惕。
情报泄露之后，不管哪个单位都会进行内部调查，但十次有九次都是无疾而终，内奸本就隐蔽，他们又不可能大张旗鼓，非常严密的调查。
最后都是甩锅，尽量甩给其他知情的地方。
互相甩锅，不了了之。
这种事已不止发生过一次。
“散会。”
许青云开会向来简洁，交代完任务便宣布散会，让他们开始去调查。
代洁莹很激动，没想到昨天汇报，今天组长就有了调查方向，并且让她来主导调查。
这是组长对她的信任。
散会之后，许青云带着郑继明几个人离开。
方来宝那边正在对童昌明下手，他则亲自调查谷大同。
谷大同生活自律，除了家里和单位，别的地方从不去。
“大娘，问您几个事。”
许青云用的是代洁莹方法，找谷大同住处附近消息灵通的人。
给点钱，她们便会知无不言。
“老板，您问。”
见许青云伸开手，里面是一块现大洋，大娘立刻狂点头，许青云笑着把钱给了她。
“我弟弟和谷家孩子有点矛盾，我知道有人做大官，不想和他们结仇……”
许青云随便编了个理由，他没说自己孩子，他太年轻，这么说纯粹是骗傻子。
说弟弟则没问题。
“你说的是大同家啊，他人很好，没事的。”
打开话匣子，大娘便开始了讲述，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把谷大同家里所有情况，全部卖了个干净。
别小看这些人，她们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有些估计谷大同自己都忘了，但是她还记得。
“谢谢您大娘，今天我找你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许青云起身，先叮嘱了句，他的叮嘱没用，不让人实在感受到威胁害怕，转头就会给你说出去。
对于八卦的人来说，有新奇的事让他们保密，就如同钓鱼佬钓了条大鱼，偷偷摸摸带回家一样的不可能。
八千字保底，今天有加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灭灭傲气
大娘拿着钱，欢欢喜喜往家里走，刚到路口，几个地痞便拦住了她。
和之前一样，拿家人威胁，大娘本想和人分享今天喜事，被这么一吓，彻底丧失分享的念头，这块大洋她都不打算告诉家人，生怕泄露一点，给全家带来灾难。
代洁莹想出的鬼点子，确实不错。
一般的人百姓可能不怕，但这些恶人，特别是他们知道的恶人，最让他们害怕。
“我们回去吧。”
坐上车，许青云吩咐郑继明返回，一个多小时，许青云问出了不少东西。
谷大同很好说话，邻里之间认为他是好人。
但好人在任何时代都是被人欺负的代表。
早几年便有不开眼的人，和谷大同老婆发生争执，打了他老婆。
原因是谷大同老婆放在门口，准备拿去卖的东西，被路过邻居注意到，直接给她拿走。
谷大同老婆发现后，追上了人。
拿她东西的是附近有名的泼妇，不承认自己是偷，说她是捡的，拒不归还。
泼妇男人是个不入流小混混，当时不清楚谷家情况，见谷大同老婆唯唯诺诺，上去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要紧，两人吃尽了苦头。
谷大同老婆最终没能保住东西，两人得意洋洋将东西拿走，事实上卖不了多少铜板，但有人就喜欢占这样的小便宜。
谷大同回家后，老婆对他说了这件事。
两人一起上门理论，那个小混混更嚣张，还想动手打谷大同。
主要是他们斯斯文文，看起来太好说话。
小混混也不想想，人家住的房子比你家好那么多，也敢随便动手。
谷大同没和他一般见识，直接离开。
当天晚上，小混混两口子就被抓走。
三个月后才回来。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之后路过谷大同家的时候都是绕路走，每次见到谷大同两口子，向来躲远，生怕被看到。
很明显，他们被谷大同给整了。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因为印象深刻，大娘先说的便是这件。
虽然谷大同整过人，但邻居们对他们家印象依然很好，只是那次之后，所有人明白谷大同看着老实，实际上不好惹。
他们邻居不知道谷大同在哪上班，但他们见过有小汽车来接过谷大同。
所以都说谷大同当官，而且是不小的官。
身为副科长，谷大同有用车的权力，但他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除了有任务，一般没有开过车。
这算是第二件。
第三，谷大同并没有那么热心，但真遇到特别困难的事，他能帮上忙。
周围不少人找谷家借过钱，或者想请他帮忙。
比如介绍个工作，谁家里有点什么事，请谷大同帮忙打个招呼，这些全被他拒绝，一个都没答应。
但有一次，一户人家不小心得罪个有钱人家公子哥，公子哥叫嚣要杀他全家，还要把他里的女儿绑回去做自己小妾。
那次谷大同出了手，公子哥再也没敢来过。
综合分析，谷大同低调，但有一定热心，平时从不主动惹事，口碑不错。
家人和睦，生活可以说很幸福。
这样的人在果党中不多见，特别是党务调查处这样的特务部门。
不多见，不代表没有。
他们军事情报处就有这样的人，比如苗风，单从这点说不上他什么。
可许青云总感觉有点古怪。
其他都好说，身为党务调查处督查科副科长，为什么那么低调？
哪怕高调一点，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他有别的身份？
许青云猜测的时候，本能会联想很多，如果有身份，无非就几种。
第一日谍，日本人假冒，所以行事低调避免被人发现，之前他们所抓的日谍，几乎都有这个特征。
其次别人眼线，他不是军事情报处眼线，不代表没被其他人策反，想知道党务调查处秘密的人很多。
再者，他是红。
党务调查处主要对付红党，之前红党便在里面有高级内线，党务调查处还有红党的人，许青云一点也不意外。
党务调查处出了几次事，内查非常严格。
谷大同若是红党，只能说明他隐藏的极深。
目前是许青云个人猜测，这些猜测不一定为真，说不定谷大同就是这种性子，他什么身份都没有。
没有身份的可能至少要占一半，而是红党可能仅有一成。
可就算只有一成，许青云想要策反他也要注意，避免真的伤到自己同志。
好在这次是他亲自出手，真出现那十分之一的可能，他能及时做出调整。
代洁莹很努力，她找了很多日本人报纸和言论，寻找之前被他们公开过的情报。
所谓公开过的情报，就是果党这边没有对外公布过，结果日本人突然发声，说出了这件事，没对外公布，日本人先知情，必然是有人泄密，肯定会引起追查。
最终能查出什么，全看他们自己。
大部分没有后续，少部分有后续的，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被冤枉的人。
有人趁机排除异己，不是没有可能。
“组长，我们暂时追查出十一条提前泄露的情报，从中选出了两条合适的。”
两条是她和燕鸣，左金方最终商议后做出的决定，两人对代洁莹很照顾，选出合适目标后，让她自己单独来汇报。
“说说具体情况。”
许青云点头，静静坐着，听她汇报。
“第一条，五年前日本一位侨民在南京失踪，警察查出他被人误杀，本想捂住此事，对外宣布找不到人，日本人突然宣布，他们侨民是被人杀死，借此来对我们施压。”
日本人最会找借口，这种他们人被杀的事，向来会闹的沸沸扬扬。
若有机会，他们甚至以此为理由开战，这种事他们不是没做过。
好在那次确实属于意外，日本人没想过那时候来和中国开战，最后逼迫交出凶手，又要了一大笔赔偿后才算善罢甘休。
“当时查案子的是警察，不过却是亚一科负责，事后亚一科严查，没能查出泄密者，便找了个警察顶罪。”
代洁莹所说的亚一科，是外交部亚洲司一科，亚洲司有两个科，日本属于一科负责。
“你认为泄密源头就在亚一科？”
许青云主动问道，代洁莹则是点头：“组长，警察们只知道找人，并不清楚要找的是谁，不可能给日本人提供那么详细情报。”
代洁莹有她的理由，她仔细查了这件事，发现警察是替罪羊。
警察知道的本就不多，但是日本人讲述的却很详细。
“我知道了，第二件呢？”
许青云没有再问，先让代洁莹说清楚两件事，他再回头仔细看他们调查结果，做最后分析判断。
“第二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上海大战期间，日本人炸毁了我们一个军事仓库，当时仓库的东西刚运过去。”
代洁莹快速说道，日本人炸毁仓库后，便在报纸上开始宣扬他们战绩，他们查出，仓库内有一批武器，刚被送入仓库，隔天便被轰炸。
日本人怎么会那么清楚，那么准确？
这件事是国防厅运输局负责，事后运输局说是巧合，他们是情报人员，任何巧合的事都会引起他们怀疑。
代洁莹又查到，之前那个仓库是空的，从没有日本飞机去过，很显然，日本人知道这个情报，特意等他们送到之后再去轰炸。
“你们查到的这两条很重要，继续核查，先查有多少知情人，秘查。”
许青云吩咐道，亚一科虽然是个科，但他们在外交部，地位超然。
里面有不少公子哥。
想查他们没那么容易。
倒是国防厅运输局好一点，但想查他们，必须先打招呼，否则没他们配合，调查会很难。
想要他们配合，不能直接上门，人家不可能同意。
丢人的事谁愿意？
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无法拒绝，然后再开始调查。
“是，组长。”
得到许青云肯定，代洁莹高高兴兴离开，许青云则翻看留下的文字调查报告。
调查这两个部门，必须上报。
许青云没有着急，等制定好完善计划再去上报不迟，不会耽误事。
通过调查报告来看，亚一科情报泄密，必然出自他们内部，代洁莹说的没错，警察只不过是替罪羊。
这些官员为了自己前程，丝毫不顾及别人死活。
运输局的事则复杂点，他们那批货知道的人不少，但知道详细情况的不多，货物是什么，什么时间运输，送到哪，知道这些人的很少。
至于巧合，几乎没有可能。
日本人从没有去轰炸过的地方，东西一到便炸了，忽悠傻子呢？
不过国防厅的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要找好点的理由介入。
否则他们根本不理伱。
军事情报处还没有后世军统那么强势，就算是后世军统，也无法随便向当时的国防部下手。
想了一会，许青云渐渐把计划完善，仔细盘算了一遍，随后起身。
“老师。”
许占杰办公室没其他人，许青云用的是自己人称呼。
“青云来了，我听说你们最近正在找线索？”
许占杰笑呵呵问道，情报四组干劲足，这是好事，最近他们又有不少人外出，许占杰很期待他们能继续带给自己好消息。
“没错，这次是我们情报四组新任的三队队长代洁莹提起……”
许青云没有揽功，主动说起代洁莹从口中发现异常，并且认定日谍有保密程度更严格的潜伏小组，向他汇报。
而他决定从汉奸下手，找出汉奸，通过汉奸再找出日谍，然后一连串将他们揪出来。
“代洁莹那个小丫头，是她想出来的？”
许占杰很是惊讶，代洁莹他知道，目前情报四组十五名培训班学员，全是他亲自挑选，每个人都见过。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这么聪明，竟然想到了这些。
“没错，还要多谢老师帮我找出了人才。”
许青云笑呵呵回道，趁机拍了个马屁。
“哈哈，那是她自己优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占杰很高兴，随即说道：“你的计划可行，不过此事要向处座汇报，你先等一下。”
许占杰当着许青云面给齐秘书打了电话，没一会便挂断电话。
“处座有时间，我们过去。”
处座这会有空，听说他们是追查汉奸，寻找日谍，马上让他们过去汇报。
“处座，青云从旧情报中发现一些端倪，想着调查这些旧案，找出隐藏的汉奸，我让他向您汇报。”
办公室内，许占杰首先说道，汇报的机会他让给了许青云。
“好，青云你说。”
处座态度不错，许青云是许占杰学生，更是他军事情报处得力干将，最难得许青云那么年轻，未来前途无量。
不管是谁，能抓到日谍，就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功劳。
“是，处座。”
许青云把之前的汇报再次说了一遍，同样提到了代洁莹。
“你们情报四组不错，国防厅那帮人向来不拿正眼看我们，能抓出他们的内奸，正好灭灭他们的傲气。”
听完许青云的计划，处座不断点头，许青云先汇报的是国防厅。
“是，处座，另外还有……”
许青云将外交部亚一科的事继续汇报，处座这次神色严肃的多。
外交部没有军权，也不管政事，但他们地位超然，老头子对列强抱有很大幻想和期望，更不敢得罪列强，需要外交部的人帮他维护这些关系。
以至于外交部成了最好的镀金之地。
在里面走上一圈，出来就能升职，现在是不少官宦子弟的必去之处。
亚一科里面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处座，委座绝不愿意看到，咱们和国外任何联系被日本人知道。”
见处座面带犹豫，许青云立刻说道，处座眼神一凛，马上点头：“你说的没错，按照你的方式，该怎么查怎么查，我们会配合你。”
许青云的话点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是老头子的人，只为老头子做事，只要做的事能让老头子满意和喜欢，任何人就动不了他。
“多谢处座。”
许青云低头道谢，他明白处座担心那些公子哥闹事，好在他清楚处座心思，一句话便让他放弃这些顾虑。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把燕鸣喊了过去。
“你马上去调查亚一科所有人员情况，特别是上次能接触到情报的人，先查他们。”
得到允许，他们可以调查，外交部不是一般部门，先从外围开始调查，燕鸣做这些完全没问题。
“是，组长。”
燕鸣领命离开，左金方很快进来。
“金方，你去找之前被处死的那个警察家人，先安抚住他们，回头让他们按照要求做事。”
想进外交部查案，需要一个理由，警察家人喊冤非常不错。
没有人撑腰，他们当然不敢，但有人撑腰另当别论。
“我马上去。”
左金方领命离开，之前调查是他们一起，左金方清楚所有情况。
情报四组的人再次外出，他们不怕忙，最怕没事做。
有他们在，许青云暂时不用过问。
城东，许青石昨天再次出手，拿掉了丁成森手下另外两人，一个是局内装备科科长，另外一个则是丁成森手下警长。
还是油水很足的那个。
之前许青石只有两个警长，局内各科以及其余四个警长全在丁成森手中。
此时正好反了过来，局内各科科长，大部分明着暗着成了他的人，警长他占了四个，丁成森只剩下了俩。
这俩还有一个暗中投靠了他
“许局长。”
许青石正在办公室，丁成森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丁成森不傻，他明白许青石想要什么，他现在最后悔的是许青石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动手。
不过后悔没用。
更何况他很清楚，就算那个时候动手，倒台的是谁还不一定，许青石弟弟在军事情报处，他敢下手，军事情报处马上就敢抓他。
他这个分局局长在百姓眼里是大人物，但在军事情报处根本不算什么。
不说蚂蚁，但比鸡强不了多少。
“局长，您怎么来了？”
许青石马上起身，恭敬将他迎了进去。
若是不知情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关系非常好的上下级，根本看不出两人早已水火不容。
“许局长，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个事。”
丁成森直接表明来意，他很清楚，现在弱势的是他，许青石接下来还会对他下手，另外两个警长若是保不住，他很快就成光杆司令。
到时候警局没人听他的。
就是现在他都不敢确定，两名警长是否暗中投靠许青石。
这年头左右逢源的人不少，有奶便是娘，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跟谁，丁成森从没奢想，他的手下是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
本就是利益结合体，关键时刻，被手下出卖的大有人在。
丁成森是聪明人，上次果断砸钱保自己便能看出，
他不能坐以待毙，真等许青石对他下手，那可就是你死我活，许青石不可能留着他。
丁成森准备走了，他已经联系了厅里，他这个级别到总局没什么意义，去厅里可以做个处长，甚至是副局长。
警察厅可不止警察局，还有其他一些局。
相当于他进了一步。
当然，好处肯定没有在城东多。
“您主动请调？”
许青石略有些惊讶，丁成森主动退让确实让他没有想到，这是个聪明人，幸好他手下酒囊饭袋居多，不然还真不好对付他。
“没错，过几天我的调令就会下来，你想做局长，马上就要开始准备。”
丁成森点头，他和许青石没有生死矛盾，仇怨肯定有，相当于许青石逼走了他。
不过走之前，他可以卖许青石一个人情，首先让人知道是他帮许青石上位，其次，局里有不少他的老部下，许青石以后不好做的太过。
都跟了他那么久，这是他最后能帮的忙。
最重要的一点，许青石以后不能再对自己下手。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仔细查过许青石底细后，他放弃了。
许青石可不仅仅是弟弟在军事情报处，许家自身便很强大，他和许青石对抗，最终大概率是他倒霉。
争斗失败，严重的话可是要死人的。
主动退让，不仅能保命，还能留个好名声。
“多谢局长，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许青石笑呵呵点头，丁成森目的达成，很快告辞。
许青石将他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开。
这个老狐狸，斗不过自己，来了个金蝉脱壳，还留下主动退让的好名声。
只有几天时间，他是故意这么做。
临走之前还特意恶心下自己，想当局长的可不只是他，总局，厅里，凡是有资格又有关系的人，谁不想争一争？
不过这件事就算他不说，许青石也能知道。
如今他是马厅长的人，丁成森调离，马厅长必然会询问他意见。
丁成森这么一搞，他确实不好再对其下手。
不过未来有机会，还是要把他搞下去，两人是敌非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许青石不是迂腐之人，他当年晋升大队长，同样经历了不少争斗。
“青云，有时间吗？”
许青石打过去电话，局长位置需要不少钱，他会让家里送钱，不过这件事要和弟弟说一声。
“有，下班我去接你，咱们去看看三鸣。”
看小三鸣如今成了俩兄弟见面的理由，许青石挂断电话，轻笑摇头。
“哥，好事啊，姓丁的还算识相。”
许二喜那边，几人一起吃饭，许青石把今天丁成森找他的事告诉了许青云。
“他哪是识相，是聪明。”
许青石微笑摇头，能做上局长，丁成森还是有他的本事，不过他主动退让，确实让许青石方便不少，不用急着对他下手。
“不管如何，哥，恭喜你，值得一贺，我们干一杯。”
许青云主动举杯，南京分局局长，地位和天津大队长相同，只是南京地位特殊，默认都高半级。
“好，干杯。”
许青石举杯，一饮而尽。
“局长位置不便宜，厅长那就要送一百，加上总局局长，还有其他各路神仙，我估计没有二百个，拿不下来。”
许青石说的一百和二百，可不是大洋，而是金条。
十两一根的大金条，二百金条，就是两千两黄金，两万多美元。
换算成大洋足足六万多块。
确实不是小数。
“哥，我这有钱，先给你，再多钱也要先拿下来。”
许青云马上说道，正职局长不同一般，哪怕他们不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单单各路商家的孝敬每年就有好几万块大洋。
这些钱就算无法全部落入许青石口袋，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用不了几年便能回本。
“不用，我给家里说过了，他们会给我送钱，我让你来，是想请你们许科长帮我说个话，这次不允许出现意外。”
许青石笑着摇头，许家有钱，他没打算问弟弟要钱。
“老师那没问题，你尽管放心，只要他们收了钱，谁敢不办事，马上收拾了他。”
许青云没有坚持，家里的钱同样属于他们兄弟俩。
“好，干杯。”
许青石没再废话，许占杰只要介入，马厅长他们收了钱，必然办事。
敢不办得罪的不是他，而是许占杰，他们要好掂量掂量。
当然，请许占杰出面，他的那份肯定少不了。
警察局内部消息传的很快，第二天窦迎春便急匆匆跑到许青石办公室。
“局长，我听说姓丁的要走了？”
“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许青石抬起头，窦迎春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这是真事。
“厅里的人已经开始说了，总局也知道，我听说有不少人对咱们这里虎视眈眈，您可千万不要马虎。”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如今他是许青石的人，若是新局长不是许青石，人家上任后肯定要对他开刀。
谁让他占了最肥的位置。
新局长不管是谁，刚来总局和厅里都不会动，到时候倒霉的恐怕是他。
“放心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许青石笑着摇头，听到消息的不止窦迎春，其他几个明着投靠的人，纷纷过来询问。
见许青石胸有成竹，这些人算是放下了心。
对他们来说，许青石做局长只有好处，以后他们位置会更稳，许青石天津带来的只有八个人，又能占多少位置？
以后肯定还是要仰仗他们。
警局动静很快，五天后，总局下达任命，丁成森调离，许青石接任局长。
许局长终于名正言顺。
这次的花费比许青石预料的多了一点，二百四十多根金条，他不怕花钱，事情办成了就行。
完全掌控警局，他便可以暗查自己片区内情况，看看有没有自己同志，确定身份后，想办法让自己和组织取得联系。
先生的死，始终是他心中最大遗憾。
他要完成先生遗愿。
副局长很多事不方便，绕不过丁成森，只有做到局长，他才能完全掌控局势，否则他不会那么强势，将丁成森搞下来。
许青石本身不是一个喜欢争权的人。
现在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组长，都查清楚了。”
会议室内，许青云正在开会，方来宝，三名队长全在。
“运输局共有员工三百五十二人，不过大部分是雇佣的司机，他们不是正式编制，正式编制只有九十八人。”
运输局有个运输队在，车辆不少，甚至还有货运飞机和船，不过飞机和船很少，主要还是卡车。
果党的运输业务很杂，除了运输局外，各军有自己的辎重队，军中大佬都掌握着自己运输车队。
运输局只是协助或者协同的时候有用。
平时多是运输他们自己的东西。
上次战时，运输局协助十九军，运送的是一批炮弹，数量不少，若是没被炸掉，这些炮弹能帮助十九军杀死不少日本人。
被炸后，十九军又紧急从其他地方调运弹药，中间耽误了两天。
别小看这两天时间，敌人趁他们弹药不足时抢攻，会带给他们更大伤害。
“我们查过，司机不知道目的地，而且当时是火车运到苏州，由运输局车队负责送往仓库。”
司机不知情，知道的时间很晚，送过去东西后，他们又被集中送回南京，没办法传递情报。
而且他们是晚上送入仓库，第二天一早就被炸了。
间隔的时间非常短。
是知道详情的人，事先将这个情报透露给日本人，天一亮日本人就出动轰炸机，炸毁了这批弹药。
“九十八名正式员工中，提前能知道详细情况的，加上局长在内最多不超过二十人，还有一点，这批弹药要的急，运输局接到命令后立刻赶往苏州，其他人没有探查情报的时间。”
运输局只负责运输，炮弹可不归他们管。
代洁莹汇报完，许青云已经知道他们意思，内奸就在运输局，而且在这二十人之内。
缩小范围，接下来要简单很多。
“处座已经帮我们协调好，明天你们派人进驻运输局，名义是调查运输局三科科长池必武。”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但这里面不包括国防厅。
若是本部，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好在是个不起眼的运输局，处座走了关系，并且向老头子做了汇报，国防厅被迫配合。
此事只有运输局局长知道。
若是局长是内奸，这次调查毫无意义，不过查不出其他人，到时候许青云会连他一起查。
“是，组长。”
三人一起领命，这次是情报四组共同办案，不过主导者是代洁莹，只是汇报工作由燕鸣来做。
“散会。”
许青云起身，运输局放在前面，亚一科则放在后面。
先把运输局这边理顺，再来调查亚一科那边。
处座汇报后，老头子便大发雷霆，认为他们的推测很有道理，哪有那么多巧合，肯定有内奸。
有内奸就要查出来，否则以后可能会造成更大损失。
有了老头子的话，他们就相当于拿到了尚方宝剑，这次调查再不用有任何担心。
上海，一艘邮轮缓缓靠港。
八千字加更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要杀人
许富忠站在甲板上，注视着外面热闹的码头，心里满是感慨。
去美国那么久，他终于回了家。
美国是真的好，但那里却处处让他不自在，去了美国他才知道，洋人不仅在国内高人一等，在他们那更加严重，华人在美国地位很低，若不是他带着好几个美国雇员，有些地方甚至进不去。
很多公司的前台或者门岗，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富忠。”
许富忠还没下船，便看到马祥顺正对他挥舞着双手。
“祥顺哥，我回来了，这次很顺利，货物全带了回来。”
许富忠下船后笑呵呵说道，他带来了不少货，需要两辆卡车搬运。
他们东西本就不大，价格又贵，两卡车货确实不少。
“太好了，咱们自己终于有了货。”
马祥顺笑呵呵回道，十天前他们的货便全面卖断，全是从其他同行手中调货来卖。
他们生意好，有些人不愿意调货给他们，又或者要价很高，压缩他们利润。
马祥顺没办法，为了维持住顾客，捏着鼻子认了。
新人在哪都被欺负，他们和其他商家关系没那么亲近，人家趁这个机会宰他们很正常。
自己货一到，再也不用有这个担心。
“我们先装车，回去再核对清单。”
许富忠拿着提货单，等待提货，他们的货全在邮轮的货仓内。
只有两卡车的货，这点货不值得用货轮，更不可能用单独货轮，邮轮带货费用高一点，但更加方便。
两车货很快装完，回到公司立刻入库。
“这么漂亮。”
核对货物的时候，马祥顺看到一箱白丝手套，拿出一个惊叹道。
之前他们的货物中只有丝袜，没有这种类似丝袜的手套。
许富忠之前是掌柜，有自己眼力，在美国发现这类东西不错，马上买了一批。
“除了白色还有粉色和黑色，看看哪种好卖，以后我们多要点。”
许富忠笑呵呵回道，他们做了好几个月生意，早就知道那些阔太太贵小姐喜欢什么。
其实这种手套上海有卖，只是他们之前没有。
“好。”
马祥顺笑呵呵点头，各类丝袜，化妆品，墨镜等等，全部登记造册。
别小看这些东西，最便宜的也要一块多大洋，全是值钱玩意。
“药？”
看到最后两箱货，马祥顺愣了下，许富忠马上说道：“这是小少爷的要求，让我在美国买点西药回来，看看好不好卖。”
“我们店里卖药合适吗？”
马祥顺则有点疑惑，他们属于奢侈品店，里面摆的是漂亮高价值商品，药确实不适合。
“不在店里卖，直接卖给诊所，先试试，如果好卖的话以后多进点，不好卖就算了。”
许富忠解释道，买药是他在美国给许青云发了电报后得到的回复，马祥顺并不清楚，最初他也不明白小少爷为什么让他带这些药回来。
不过只要能赚钱，卖什么他们都不介意。
“好，先试试。”
马祥顺松了口气，不在店里卖就行，他们店确实不适合。
东西无误，该入库的入库，该进店的进店。
如今店内不少只是样品，需要顾客预订，之前订单就有不少，明天通知顾客来提货。
顺便向她们推销一下最近新进的货。
有些顾客现在成为他们销售员，非常乐意介绍新顾客，她们介绍的还都是大客户。
一次购买上百大洋，甚至几百大洋的都有。
只买几十大洋的东西，他们甚至不乐意带。
单单提成，有好几个人赚了数百大洋。
赚了钱，她们又自己买商品，这些钱最终又回到了店里。
马祥顺很是佩服，小少爷脑袋瓜就是灵活，靠这样他们店已经成为上海生意最好的门店。
若非提前做好了全部打点，又和巡捕房建立关系，恐怕早就开不下去。
即使如此，还是出现了别有用心的人，幸好许青云提前做布置，黑白两道包括商会，全部拿钱喂饱。
最终幕后的人没敢乱动。
上海门店重新开业，生意顿时火爆，许青云已经收到他们电文，知道所有生意上的情况。
这个时代做生意不难，但上海非久留之地，以后迟早要搬走。
重庆那边他会提前布置，包括香港。
此事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案子。
代洁莹已经带人去了运输局，池必武确实犯了事，被他们抓来，现在是针对池必武所犯的事进行全面调查。
用这个理由，来麻痹里面内奸。
“组长，童昌海传回情报了。”
方来宝来到办公室，笑呵呵说道，童昌海是童昌明二弟，来到南京后，暂时住在了童昌明的家里。
南京还有个童家老三，可惜老三脑袋有点不灵光，做生意老赔，许青云没让他拉老三下水。
他要的是童昌明，不是童家所有人。
“很好，给他好处，继续让他收集情报。”
许青云微笑点头，只有一次情报还不够，多传两次，他才会正式和童昌明接头。
“是，组长。”
方来宝离开，许青云将童昌海传回的情报放了起来，这份情报不重要，但传回情报的行为很有意义。
南京，一处高档旅馆。
饭岛和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是个伟大的国家，拥有着灿烂文化和悠久历史，曾经是他们学习和模仿过的对象，现在帝国实力全面超越了这个国家，是时候将其纳入自己手中。
帝国太小了，资源贫瘠。
庞大的中国正好可以补充这一切，当年人少的前朝能做到的事，他相信帝国也可以。
如今的帝国最为强大。
“组长，车子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身后的人小声说道，饭岛和雄轻轻点头：“走。”
他是四天前来到南京，调查所有潜伏特工近况，今天任务完成，带着心腹返回上海。
这份工作青木之前做过，但新课长北川对青木不信任，让饭岛再次来核实一遍，顺便把四名观察员安排妥当。
观察员全面蛰伏，一旦启动，便要撤回。
不过撤回一个，他们再送来一个，保证南京有四名观察员即可。
饭岛派出的观察员并非他的人，他们从总部带来的人很少，每个都是宝贝，这是属于他们的核心力量。
用的是之前上海特高课情报组老人。
运输局，燕鸣和代洁莹正一起询问。
运输局的人对他们并不感冒，若不是有局长交代，没人配合。
查这样的案子不能代洁莹单独来做，她单独询问，甚至可能被这些人嘲笑或者欺负。
运输局隶属国防厅，里面的人等级并不低，个个是军官，最低也是少尉。
代洁莹只是准尉，军衔太低，又是女孩，压不住这些人。
“池必武交代，一年前……”
燕鸣先问一年前的事，随即问到两年前，三年前。
全是池必武曾经贪墨过程，这些是事实，燕鸣故意每次问的很详细，将其他事添了进来。
主要目的，是掩护大战时期情报问题。
问的多了，这个问题便没那么起眼，能够麻痹到内奸。
他们真正目的不是只抓内奸，是要找出内奸，进而找出他背后日谍，通过日谍再来扩大收获。
仅抓内奸的话，不用这么麻烦。
“你先出去吧，记住，今天我们所有问题不得对任何人说。”
问完所有问题，燕鸣让被询问的人离开，再次叮嘱保密。
他们不可能保密，被询问的人刚出来便吐了口唾沫，被特务审了半个小时，别提有多郁闷。
“老沈，恶心了？”
回到办公室，旁边的人看他表情便明白怎么回事，笑呵呵打趣。
“别笑话我，你们都跑不掉，池必武也是的，怎么落到军事情报处手里，你是不知道，他们问的有多细，和咱们内部督查完全不一样。”
老沈对他们回道，这里是大办公室，好几个人。
“问的有多细？”
一人突然问道，老沈立刻将燕鸣要求保密的命令忘的一干二净，把他们询问的所有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不仅问了池必武，还问了所有相关的事情。
办公室一人心里突然一动，老沈说到了军事情报处问过三年多前，上海大战时候仓库被炸的事。
那份情报是他给的日本人，为此得到了一大笔奖励。
军事情报处为什么问这件事？
池必武虽然参与了运输，但他从里面没怎么捞钱，那次太急了，他们事后虚报了一些车辆损伤，然后分了点钱。
这些钱并不多。
当时赶的急，车辆确实有损失，维修需要钱，只要是修东西，报的钱肯定和实数不同。
不仅他们这，所有地方都是如此。
他们人多，即使多报，也不可能报的太高，他们可没有后世某国那么大胆子，一个咖啡杯就敢报一千多美元，马桶更是达到一万美元。
仔细回想，上次自己做的很隐蔽，军事情报处不可能察觉，况且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被大家淡忘了。
国防厅可是早就下过定论，属于巧合。
老沈骂了一会，突然停口。
他们处长走了进来。
“找死啊，不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人在这？”
处长瞪了老沈一眼，随即喊了个人，让他去接受询问。
燕鸣他们不止询问了这二十人，还有其他和池必武有关的人员，全部问了个遍。
足足两天，他们才将所有人问完。
“我们一起研究分析，先听录音。”
回到军事情报处，燕鸣立刻来到会议室，这次他们不仅问了人，还特意安装窃听器，将所有有嫌疑人的地方全部录了音。
案子没结束，运输局有军事情报处的人，他们不用留在那边。
这些工作不适合在运输局做。
这次他们一共装了四个窃听器，单独办公室只装了一个，是个有嫌疑的处长，其他地方没有安装。
窃听设备不便宜，窃听器很小，但链接的设备非常多，特别是录音机，整套下来价格很高。
处里只有四套，主要是给情报科使用，正好能够分配到每组一个。
除了这四套，审讯科还有两套，那两套属于固定，四套对燕鸣来说足够，没有去借那两套。
随着录音播放，老沈的声音很快出来。
第一个问的他，交代他要保密，结果回到办公室便说了个干净。
“就他们这样，泄露情报一点不奇怪。”
燕鸣冷哼了声，一点保密意识没有，运输局有内奸，不知道已经泄露过他们多少机密。
“这个主动问的记下来。”
“这个提问题的也记下来。”
燕鸣不断说着，除了问话之外，还会对二十人进行详细调查，这部分工作由其他队员执行，这两天就能查完。
录音听的很慢，第一天是关键，后面说的少了点，不过燕鸣发现，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泄露过很多次情报。
内奸都不需要主动探查，就能获得这些。
“来宝，去把这些画像拍下来，多洗几张。”
此时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约翰画了那么多天，终于把能画的先画完。
让他休息几天，还还债，真有需要，就让他把特高课所有人画完。
“是，我马上去。”
“洗出来后，一二三组各给他们送一份。”
许青云点头，方来宝则露出惊愕：“给他们？”
这些都是日本特高课的人，若是通过画像发现他们到了南京，相当于一份白得的功劳。
他没想到组长会给其他三组全送去。
“没错，不管谁能抓到日谍，减少的都是中国人损失。”
许青云点头，他现在不在乎功劳，抓再多的人，短时间也无法晋升，其他组若是能抓到人，是对国人的幸运。
特务有多可恶，许青云现在比任何人都了解。
少一个特务，或者说少一个日本军人，说不定就能减少好几个中国人被杀害。
“组长，您心胸真开阔，佩服。”
方来宝笑呵呵举起大拇指，别说情报科，其他任何一个科室，自己有立功机会，谁会让给别人？
也就他们组长。
现在可不是之前办案，他们人手不足，必须请其他组帮忙，他们现在就一个查内奸的案子，用不了那么多人。
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把照片留着自己用，不需要告诉其他人这些。
“少贫嘴，去吧。”
许青云笑骂道，方来宝呵呵一笑，快步跑了出去。
南京火车站，老梁走下车，看着熟悉的场景，很是感慨。
离开的时候，他一度认为，回来的希望很渺茫，没想到这次党务调查处没能查下去，黄书记确定他安全后，便让他学习结束后返回南京，继续工作。
不过以后工作必须要注意，他去过公园，若再被党务调查处发现，马上就会被抓。
连续两次共同出现在红党身边，党务调查处绝不可能等查清楚他身份再动手。
这些特务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当初有不少他们同志，被特务用这样方式害死，特务们并没有查清楚同志们的身份，但只要有嫌疑全部杀死。
他们冤杀了不少人，同时将自己同志囊括了进去。
好在他们不知道哪位是他们同志，避免了其他同志遇害。
回到家中，老梁立刻放出信号。
药铺那他也要去打个招呼，回来继续工作。
他医术好，药铺当初不舍得他离开，老梁用的理由很好，进修医术，回来后只要他们需要，还会继续过来工作。、
“老梁，伱回来了？”
刚到药铺，掌柜的便惊喜喊道。
“掌柜的，我回来了，咱这里还要人吗？”
老梁笑呵呵应道，掌柜则猛点头：“要，怎么不要，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们请了另外一个郎中临时帮忙坐堂，很多人说他医术没你好，都盼着你回来呢。”
老梁医术确实不错，若是可以，他不愿意更换工作场地。
他对这里的人已经了解，更换的话，又要重新了解周围的人，避免被人看出自己身份。
“好，那我明天就来上班。”
“好，太好了，我给几个老顾客说一声，他们都等着你回来帮忙复诊呢。”
掌柜笑呵呵应道，老梁没在药铺久留，很快回了家。
他已经发出信号，用不了多久小武便会过来见他。
“咚咚。”
一个小时后，两轻两重敲门声响起，老梁立刻起身去开门。
“梁部长，欢迎您回来。”
小武进来后便热情和他握手，党务调查处根本没有查几天，见跑了那么多人，索性不再追查。
“我回来了，这段时间咱们工作上怎么样？”
“工作没问题，您尽管放心。”
最近组织一直很安静，确实没有什么事，几年的血与火考验，牺牲了太多同志，如今留下来的不说个个是精英，至少在潜伏方面，已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那就好，在上海的时候我天天挂念着同志们，这次回来，我会加倍工作。”
老梁轻轻点头，他不在这段时间，确实积攒了一部分工作，主要是他负责的这块，确定老梁可以回来后，黄书记便把不紧急的工作给他留了下来。
紧急工作不能耽误，黄书记亲自处理。
“不用那么着急，黄书记说了，工作重要，但是安全更加重要。”
小武笑着摇头，梁部长还是老样子，对工作积极性非常高，当初他刚到南京的时候便是如此，主动要求工作。
“你这次出去两个多月，我先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和情况给你说下。”
老梁出去学习本计划是三个月，但是英国老师突然有事回国，后面课程由一名比利时老师代替。
这名老师不会中文，也不说英语，他用法语讲课。
老梁英语还能听懂些，法语一窍不通，没办法，要了教材，提前返回南京。
小武首先说的是组织这两个多月重点工作。
在老梁离开后不久，组织上便想办法筹钱，采购了一批物资和弹药，已经给徽省游击队送去。
游击队同志成功接收到这批物资。
东西不多，但对游击队来说非常宝贵，有了这些物资，极大改善了他们目前的困境。
第二便是他们在黑市上买到了两部发报机零件，并且已经组装成功。
“发报机？”
小武还没说完，老梁便惊喜问道，作为一名老同志，他非常清楚发报机的作用。
“没错，黄书记说，这两部发报机先保护好，以后有机会给部队的同志，他们更需要。”
小武微笑点头，老梁忍不住说道：“没错，有了发报机，至少他们能够和上级进行联系，特别是战场上，发报机起的作用非常大，关键时刻能改变战局。”
虽然只是发报机，但一样能起到极大作用。
接收方面黄书记正在想办法，能拿到接收器后，相当于他们多了两部完整电台。
这样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地方上同志苦，部队的同志更苦。
被果党围剿了这么多年，电台成为了他们最紧缺物资之一，别说团级，就是旅级和师级电台都很少。
现存的每一部电台都至关重要，甚至比他们性命还要重要。
所以老梁听到发报机后才会那么激动。
“组织上暂时就这些事，南京这边最近变化不大，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上次火拼之后，又闹了一次，据说党务调查处把军事情报处有日本人卧底的事捅了出去，满城风雨。”
“军事情报处那位戴处长很是火大，和徐老鬼吵了好几次，现在他们矛盾更深，组织猜测，他们的内斗不会停，而且会加剧。”
说完自己人的事，小武开始介绍南京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首先就是两处矛盾，组织乐于看到这些，党务调查处被军事情报处针对，就没那么多精力来对付他们。
这样将会给组织带来更多安全。
“这是好事，上次若不是他们突然火拼，咱们根据地的两名同志，还有我和连宝俊同志，恐怕都会暴露。”
说起此事，老梁露出笑容，他是参与者，就在现场，最清楚当时情况。
“其他没多少大事，就是城东警察局的局长换了，原局长丁成森调走，副局长许青石接任，这个许青石来自天津，刚到南京没几个月。”
小武特意说起许青石，警察对他们来说是需要警惕的人物。
警察是地头蛇，街面上的事知道的太清楚，他们不仅要躲避特务，还要避免被警察看出异常。
党务调查处早就对他们开出了悬赏，这些警察很积极，之前便有同志被警察发现异常，上报给特务，最终遇难。
“我知道他，原来在西郊，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到了城东的局长。”
老梁略有点惊讶，他不仅知道许青石，南京八个分局的局长和副局长他全都知道。
他做的是组织工作，对外部环境必须熟悉。
“就是他，此人我们没有什么资料，以后有机会再对他进行调查。”
小武微微点头，老梁犹豫了下，最后没有说话。
调查果党中人不属于他的工作，他主要是对内，这些活有专门同志去做，不需要他来参与。
“梁部长，我先回去，您好好休息。”
小武起身，他在这里不能逗留太久，老梁同样起身，先开门看了看，外面没人才让小武离开。
他们的接触，尽量避开其他人。
否则一个暴露，很可能会连累另一个。
城东警察局，许青石已经换到了丁成森原来的办公室。
这间最大，最豪华。
上任之后，许青石立刻将丁成森最后那名警长拿下，还有几个没有投靠他的人。
丁成森是调职，去的地方一般，带的人很少。
不过许青石没有对他们下狠手，仅仅撤职，放在闲职上养着。
许二喜走进办公室，他的位置没变。
新副局长没那么强势，刚来还没站稳脚，此时非常低调。
“有没有发现？”
许青石主动问道，接任局长后，他便让许二喜留意他们地盘上所有地方，看看有没有像他们同志的人。
许二喜是他绝对心腹，六个警长中他排老大，想打听点什么非常容易。
不仅是现在，过去的事许二喜也做了调查，主要是翻看一些过去案子的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点什么。
“没有。”
许二喜微微摇头，许青石对此没有意外，没有发现说明同志们隐藏的很好。
若是那么容易被发现，恐怕早就被抓了。
“慢慢来，切记别被人看出什么异常。”
“大少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许二喜轻声回道，他明白许青石心思，就是完成先生遗愿，联系上组织，然后两人一起加入组织。
这种事不能着急，而且要随缘，许二喜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完成心愿。
军事情报处，方来宝再次前来汇报。
“组长，童昌海传回了第三份情报，您看看这个。”
童昌海最近很积极，方来宝舍的花钱，给了他不少钱，之前不重要，甚至没任何意思的情报，方来宝每个情报给了他一百大洋。
两个情报，两百大洋，童昌海以前生活普通，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有了高额奖励，他干劲更足，这次真带回了一份重要情报。
“党务调查处抓到名红党？”
看完情报，许青云很是惊讶，方来宝则猛点头：“没错，这是童昌海最近传来的消息，童昌明在家说露了嘴，党务调查处在徽省抓回了一名红党，嘴巴很硬，用电椅都没招供。”
“这份情报不错。”
许青云心里发沉，脸上却露出笑容，对他们来说，有这份情报，童昌明便逃不掉了。
既然是秘密转运，这就是重要机密，童昌明泄露出去，已是大罪。
“组长，咱们就可以和童昌明接触了。”
方来宝笑道，之前时机没成熟，有了这份情报，童昌明便没办法拒绝，否则被徐老鬼知道，他就属于严重泄密。
“走，我们先去向科长汇报。”
许青云脑中快速分析，动作没停，带着方来宝就去了许占杰办公室。
童昌海传来的情报并不详细，没有红党身份和名字，只有人数和地点，地点非常笼统，是徽省。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名同志没有投降，他承受住了考验。
许青云多次用电椅刑讯人，非常清楚电椅的恐怖，那些被武士道荼毒的日本人都撑不住，自己同志能坚持，他绝对是一位有着坚定信仰的战士。
只有纯粹的信仰，才能抵挡一切攻击。
武士道只是不怕死，愿意为他们天皇战死，但不是说能承受所有痛苦。
一旦痛苦达到极致，他们一样会投降。
既然电椅没能让这名同志开口，短期之内，党务调查处从他嘴里得不到有用情报。
许青云想的是组织上知道不知道这名同志出了事。
若是不知道，很可能还会有人遭遇危险。
作为情报人员，许青云非常清楚，有些时候不需要人开口，一样能查案。
他就多次这么做过，比如陆大旺死后，他便利用陆大旺身上线索，追查出了日谍。
还有逃跑的日谍，同样如此。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不是废物，或者说不全是废物，之前那么多同志被他们残害就是证明。
特别是他们科长谭祥林，了解红党，熟悉红党，又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这样的人更可怕。
“好，终于有了重要情报，走，我带你们去见处座。”
许占杰看到情报，非常高兴，之前他一直没有向处座汇报，现在有了成绩，而且马上就要成功，可以汇报了。
他不能等成功后再汇报，那样会让处座认为他隐瞒工作。
也不能毫无成绩的时候去汇报，否则一旦完不成，功反而会变为过。
现在时机最为合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拿住这个把柄，接下来就可以让童昌明乖乖听话。
“你们策反了党务调查处审讯科副科长？”
处座瞪大眼睛，无比震惊，许占杰之前没有上报过，他没想到情报科不声不响做了这么件大事。
“处座，还没策反成功，现在只是有了他的把柄而已。”
许占杰急忙解释，事情没成功之前，他可不敢把话说满，否则万一出现变故，让处座失望，他可要倒霉了。
“没差多少，这些足够。”
处座哈哈大笑，许占杰他们把前期工作已全部做完，策反了童昌明家人，并且让他们提供了多次情报。
童昌明可以说逃不掉他们的手掌心。
“有处座您这句话，我们更有信心。”
许占杰同样会拍马屁，一句话说的让处座笑声更大。
徐老鬼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徐老鬼策反他督查科副科长，许占杰不错，反手策反了他们审讯科副科长。
“青云你们做的也不错，先出去吧。”
处座突然说道，许青云这次没能说话，直接带方来宝离开。
他已经多次来向处座汇报过工作，方来宝还是第一次。
作为副组长，能直接来见处座绝对是件光荣的事，哪怕一句话都没说。
他很感激许青云给了他这个机会。
“来宝，你先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事别说方来宝，就算是许青云也无法控制，一切看处座怎么安排。
不过出来的时候，许青云已经明白，处座之所以让他们先出来，肯定是和许占杰商量如何利用这条情报。
许青云猜的没错，他们刚出去，处座便问道：“占杰，这份情报我们能不能做做文章，比如我们去把红党抓来？”
“处座，恐怕不行，他们抓红党是机密，知情人不多，就算我们抓到人，徐老鬼也会知道有人泄密，马上就会彻查。”
许占杰摇头，这个问题他同样想过，现在他们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很可能让童昌明暴露。
童昌明很重要，没必要为了泄愤而损失掉他。
“你说的没错，可惜了。”
处座微微点头，不能抢功，那就想办法给他们破坏。
“你亲自和童昌明见面，将他真正策反过来，既然我们不能抢功，就让他们白费功夫，让童昌明把人在监狱里除掉。”
“是，处座，我明白该怎么做。”
许占杰这次没有反对，他明白处座的意思，就是不让党务调查处好过。
人若死了，他们想再查会变的很难。
处座手够狠，为了不让徐老鬼立功，想要安排童昌明杀人。
童昌明是审讯科副科长，有机会接触到被抓的犯人。
救人没有可能，但杀人容易的多。
红党遭受过酷刑，伤势必然很重，连电椅都用了，估计已到极限。
这个时候任何方式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不需要下毒，更不用亲自动手，比如在伤口上抹点坏东西。
一旦感染发炎，很可能救不回来。
就算能救回来，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被刑讯，不可能供出对党务调查处有用的东西。
怪不得处座让许青云他们离开，要知道红党可是老头子心腹大患，他们给党务调查处捣乱，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处座让他亲自执行，就是将此事严格保密，不被第四人知道。
知情的三个人就他，处座还有童昌明。
“青云，处座下了指示，让我亲自出面和童昌明谈，你是组长，级别有点低，我出面他才会更加相信我们，不过以后这个眼线还是你来联络。”
许占杰出来后，立刻把许青云单独喊进办公室，安抚他的学生。
“老师，我这就让方来宝去安排。”
许青云点头，他们出来后，许占杰在里面时间不长，处座和他商量了什么，突然现在就要见童昌明？
任务交给方来宝后，许青云便回自己办公室仔细分析。
处座不会让徐老鬼好过，只要能给徐老鬼捣乱，他得不到任何利益就行。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不过严格来说并不对，他们和党务调查处是敌对关系，不让党务调查处立功，对他们来说就是胜利。
许青云此时考虑的，是处座要做什么？
军事情报处主要针对军阀和外国间谍，事实上主要针对日本人。
但他们也能抓红党，只是所抓的人不处死的话，会被党务调查处强行要走。
反过来也是一样，党务调查处若是抓到日谍，他们肯定会去抢。
处座想让童昌明查明情况，抢先下手，把功劳抢过来？
许青云确实聪明，猜到了处座目的。
马上许青云便摇头，处座不会这么做，否则会给童昌明带来危险，党务调查处的高级内线栾子平，就是因为他们胡乱泄露情报而暴露。
这是前车之鉴，处座不可能想不到。
他想不到，许占杰肯定也会想到。
既然不是这个目的，为什么急着见童昌明？
许青云眼睛突然眯了下，虽然许占杰说以后童昌明交给他联络，但这次他要单独去见。
至于许占杰说他级别低的理由，许青云没有相信。
认为他级别低，最初就会告诉他，在这之前许占杰一直表示让他来策反，并没有说过自己去见。
他去见的原因只有一个，和童昌明有交易，并且不能让他知道。
能对他都保密的事情，非常重要。
许青云猜出他们想干什么了。
让童昌明暗中谋害被抓的红党，红党一死，党务调查处就无法继续调查，更不可能从红党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这种事处座绝对干的出来。
他们处座胆子向来不小。
被抓的同志有危险。
处座和许占杰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让童昌明直接杀人，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但童昌明是审讯科副科长，他能做的非常多。
最有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加重那名同志的伤势。
许青云确实厉害，完全猜到了处座和许占杰的布置，他们就是要杀人，让童昌明来动手。
此时许青云根本不知道被抓的是谁，但有一点，他扛过了电椅就是英雄，让人敬佩的英雄。
出生在后世的许青云，更清楚这类英雄的伟大。
他不应该死在阴谋之中。
想要阻止处座并不容易，好在他们没有正式策反童昌明，他还有时间。
方来宝要先联系童昌海，让童昌海把童昌明骗出来，许占杰再去和童昌明见面。
童昌明今天一直在党务调查处，他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相见。
万字大章，不好意思，昨天码完字太困，就去睡觉了，没想到被审核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实在是秒
许青云脑袋转的很快，时间不多，他没想着犯蠢去救人，人被关在党务调查处大牢，就他一个，哪怕把许青石和许二喜算上，也不可能攻破大牢，把人救出来。
救人太难，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许青云现在考虑的不是救人，首先要保住他的性命，活着才有希望。
方来宝回来的很快。
他去见的童昌海，这次情报重要，按照吩咐，他给了童昌海一根金条。
大洋太多，拿着不方便，而且很沉。
况且大洋没有金条那么亮眼，别看金条小，沉甸甸一根金条拿到掌心，远比大洋更给人安全感。
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喜欢黄金。
这根金条果然让童昌海极度兴奋，马上表示，明天就会带自己大哥来见面，并且帮忙劝说大哥为他们效力。
童昌海在家就是种地。
而且是大哥给他买的几亩地，这些地收获不多，好在他孩子没那么多，一家人勉勉强强能吃饱。
大哥每年都会给他们弟弟妹妹们点钱，不多，平均每家每月两块大洋左右。
主要是改善下他们平时的生活。
一个常年手中没有多少块大洋的老实人，突然给了他几百块大洋，现在又是整根金条。
瞬间童昌海便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钱还可以这么赚？
童昌海现在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赚钱，如今是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做的严重后果。
“明天和他约定时间，不要太心急。”
许青云微笑说道，他的心思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异常。
“组长放心，我都交代过了。”
方来宝点头，童昌明在党务调查处多年，被他看出异常，有可能骗不出来，徒增麻烦。
甚至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你先回去吧。”
让方来宝离开，许青云则起身，慢慢来到许占杰办公室门口。
整理下衣服，最后整理遍思路，许青云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许占杰声音，他这会没做别的事，就等着许青云消息。
处座非常重视这件事，许占杰已把这个任务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老师，方来宝已和童昌海约定好，明天等童昌明有时间就带他出来。”
许青云小声说道，许占杰猛然一笑：“好，太好了。”
明天见面，正式策反童昌明，然后让童昌明杀人，他在处座心中地位将更加稳固。
“老师，我觉得，咱们可以利用这名红党做点文章。”
许青云突然说道，许占杰马上看向他，眼中带着股笑意。
聪明人不愧都一样，许青云同样想到了这点，他猜测之前许青云便有想法，只是在处座面前没有开口的机会。
“说说看。”
许占杰坐直身子，让许青云好好来说，看看是不是和他们想的一样。
“最初我想的是咱们抓人，只要抓到人，就是踩徐老鬼一头，处座肯定乐意，但此法不可取，会给童昌明带来极大危险。”
许青云轻声说道，许占杰微微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事实上他最初也这么想过。
“接着说。”
许青云考虑没问题，和他们一样，他现在很期待，许青云会不会说出和处座一样的想法。
“此人扛过电椅，几乎是不可能劝降之人，这类人咱们也有，他们骨头太硬，常规刑罚根本没用，我们这边便遇到过，您应该有印象。”
许青云故意撇开话题，许占杰果然上钩：“你说的对，那个河田现在怎么样了？”
许占杰非常认同许青云的话，他们抓了那么多日谍，有两个自始至终没有投降。
一个是杭州特高课的行动人员，人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许青云从天津带来的河田，至今还被他们关着，不过对他的刑罚减少了一些，继续用刑，他很可能要精神失常。
他们要的是河田投降，而不是个疯子。
“还是老样子，对付这样的人，若是找不到他们的弱点，几乎没有成功可能。”
许青云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抓到了人，却没能让对方开口，其实就是失败。
许青云用河田来暗示许占杰，那名红党不可能招供。
“先不说他，接着说你的想法。”
许占杰总算反应过来，话题跑偏，马上纠正。
“委员长为什么那么在意红党，宁可看着日本人虎视眈眈，也要先消灭他们，原因就是他们的精神思想实在太可怕，太多不怕死的人。”
“红党没有招供，徐老鬼就不算胜利，一直不招供，将永远是徐老鬼的麻烦。”
“如果，我说假如，我们给添点料，让委员长认为这名身上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能让委员长心动的情报，徐老鬼却拿不出来，您说，委员长会怎么看待徐老鬼？”
许青云的话让许占杰愣了下，他本以为许青云会和他们一样，想着杀人，不让徐老鬼好过，没想到却提出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观点。
许青云说的没错，红党不招供，就是徐老鬼的麻烦。
但这个麻烦很小，毕竟抓了人，算是立功，没能撬开嘴巴的人不止一个。
可他身上真有重要情报，徐老鬼拿不出来，那不是功，而是过，甚至是大过。
许青云看他神情，便明白计划奏效了一半。
他是按照处座想法去考虑的问题，简单来说利益最大化，怎么做对他们更有利。
杀人简单，但起到的效果一般，对徐老鬼来说没太大损失，一个没能开口的红党，死就死了，之前又不是没有过，死不开口的有些就被他们处决。
但要是这名不开口的红党让徐老鬼非常难受，那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胜利。
“伱继续说。”
许占杰果然心动，主动问，许青云马上说道：“我们的案子可以在很多地方去办，比如徽省，我们办案过程中发现重要线索，这个线索指向那名被抓红党，恰巧线索中有重大机密，老师，您觉得委员长会怎么想？”
“线索？”许占杰微微有些狐疑。
“没错，线索是线索，事实是事实，不需要多明朗，越模糊越好。”
许青云笑道，许占杰眼睛猛的一亮，他明白了许青云意思。
情报部门办案，可不是每次情报都那么详细，线索模糊，甚至非常不清晰的也有。
这样的线索，最终出错的可能性也大。
他们故意做个不确定的线索，然后进行调查，上报给老头子。
老头子可不会管线索是否模糊，必然要求查明真相，把那份所谓的重要机密情报问出来，老头子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
徐老鬼拿不出来，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线索不明确，退一万步说，最后红党真的开口，发现他不知情，老头子也不会怪罪他们。
如此一来，万无一失，不仅自己没事，还能给徐老鬼最大打击。
“我们以什么理由去调查？”
许占杰马上问出关键问题，许青云早有准备，呵呵一笑：“这个简单，我们不是正在查内奸案，随便找个老家在徽省的嫌疑人，最好先问清楚红党是在哪里被抓，然后我们以查内奸的名义过去。”
“妙啊。”
许占杰眼睛一亮，没错，他们正在查运输局和亚一科里面内奸，这是老头子知道的事情。
而且是老头子下令严查。
有这个理由在，徐老鬼就算知道他们去了徽省也无可奈何，军事情报处是查自己案子的时候，发现了问题，而且红党早已被党务调查处所抓。
估计徐老鬼会庆幸他们先抓了人。
可惜他不知道，这本就是针对他的陷阱，等那份所谓的重大机密他问不出来，就该他倒霉了。
“计划可行，我马上去见处座，你先回去。”
许青云的计划比之前他和处座商量的更好，现在要做出改变，必须去向处座汇报。
“是，老师。”
许青云低头离开，他明白自己猜对了，处座和许占杰就是想要杀人。
现在要改变计划，自然不可能再让童昌明杀人。
不杀人只是第一步，先保住同志性命，接下来才有营救的可能。
人只要活下来，总会有机会。
同志刚刚受刑，徐老鬼短时间内没办法对他继续用刑，暂时不用担心这名同志受苦。
“处座，青云刚才来报，他们已经办好，明天我和童昌明见面。”
许占杰来到办公室，单独汇报，处座微微点头：“这么快，干的不错。”
“青云和您想到了一起，准备利用这件事对徐老鬼进行打击，他给出的主意是这样的……”
许占杰没说他们之前方法不好，直接把许青云刚才的汇报原原本本的转告，处座越听眼睛越亮，这个方法好啊，不用杀人，还能让徐老鬼难受。
之前他还认为杀人不错，目前来看，杀人只属于中策，这是真正上策。
“青云果然是大才，好，就按他说的去办，不过加一点，就说这名红党知道他们东南游击队总指挥部在哪。”
处座立刻下令，此时他们确实有极佳的理由，他们正在办的案子，是老头子知道，并且盯着的重案。
查案过程中，去外地调查情况完全属于正常。
遇到了红党，他们肯定要查。
不需要抓人，只需要查到点口风即可。
许青云已经给出了方法。
他们查到红党踪迹，马上继续追查，结果发现，红党非常着急，说他们有个重要成员失踪，此人身上有红党大人物行踪的重要情报。
处座感觉大人物不保险，又加了个指挥部名义。
这名大人物就在指挥部，不冲突。
红党不仅在徽省，东南各省都有游击队，数量不少，一直在山里或者农村和他们周旋，很让老头子头疼。
山里交通不好，红党有群众基础，他们的人还没到就会被发现。
去的人少了，是给红党送武器。
去的人多，红党马上转移，他们就那点家当，随便一拿就能带走。
那么多人吃喝拉撒，不可能一直在山里围堵，最终只能撤回来。
但要是找到他们指挥部则不一样，抓到了大人物，他们失去指挥，接下来更容易对付。
若是能让他们投降，甚至能消灭掉更多游击队。
这个诱惑，老头子绝对抵挡不住。
当然，情报是假的，老头子注定无法如愿，但他不会知道这是假情报，到时候倒霉的只有徐老鬼。
知情人不多，就三个，这次连童昌明都不会知道，更加安全。
许青云亲自去办，这件事绝对保险。
没有证据，老头子不会动他，更不会随便动许青云。
许青云背后不是没人，他已经知道，老头子亲自向南洋陈先生求证过，陈先生甚至帮许青云说了话。
有这层关系在，他们这次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是，处座。”
见处座同意，许占杰笑呵呵低头离开，还是青云点子多，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许占杰离开后，处座轻笑着摇头。
徐老鬼日子难过了，这份情报他们一旦上报，徐老鬼就不可能落的好。
红党投降，不知道所说的事，就算他找老头子也没用。
军事情报处查到的是有人失踪，根本不知道是谁，从没确定过，他们要查的就是党务调查处所抓的红党。
完全有可能他们查到的和徐老鬼所抓的不是一个人。
如此一来，老头子甚至会命令徐老鬼去抓这个人。
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他倒要看看徐老鬼怎么抓到。
红党不投降，死不招供，结果更好，人都到了手上，却问不出情报，是徐老鬼无能，他责任更大。
左右不吃亏，妙，实在是妙。
越想处座越开心，心情不错的他来到窗前站着，欣赏窗外景色，他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进展，想看看徐老鬼吃瘪的样子。
许占杰依然亲自去和童昌明接头。
不能因为许青云给出了更好建议，他便取消，以许青云的聪明，肯定能猜到原因。
或许许青云已经猜到，认为他们方式不好，所以给出了更合适的建议。
青云真的不错，太聪明了。
许占杰不会主动说破，知道就知道了，没关系，那是他的学生，现在不用这么做，事情相当于不存在。
保底第一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们大方
“队长，我们查到了重要情况。”
代洁莹走进来兴冲冲对燕鸣说道，他们的指挥部设在了总部，没有放在运输局。
运输局人不少，而且他们是军官，有武器。
这次属于暗中查内奸，避免被内奸发现煽动其他人，指挥部没有放在那边，安全方面燕鸣从不马虎。
“什么情况？”
燕鸣立刻抬起头，方法是代洁莹所想，燕鸣没和她抢功，让代洁莹来带队调查。
不过代洁莹对燕鸣非常尊重，两人已是同级，代洁莹依然称呼他为队长，而不是燕队长。
别看少了这一个字，证明代洁莹始终把自己放在比燕鸣低一级位置上。
“原万春，运输处三队队长，他接触过情报，我们的人调查他财产的时候，发现他手中有日元。”
“日元？”
燕鸣有点惊讶，汉奸一般会要金条和大洋，外币的话，以美元和英镑为主，竟然有人要日元。
“没错，他在银行用日元兑换过大洋，但具体多少暂时还不清楚。”
“查，马上查清楚，他哪里来的日元，有多少。”
燕鸣立刻说道，代洁莹快速点头，马上出去继续调查，她是回来汇报最新进展。
燕鸣知道原万春，第一天询问的时候，原万春曾经问过之前被询问的人，主要问了什么。
之后则没什么异常。
想了会，燕鸣带着原万春资料起身，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组长，代洁莹调查运输局有重大发现……”
燕鸣把刚才收到的汇报原原本本告诉许青云，并且说出了自己猜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日元，极有可能是从日本人手里获得，或许日本人那会手中没有那么多大洋，就给了他日元，然后他拿着日元去兑换大洋。”
日元在中国并不常见，使用日元的多是日本人，租界最多。
即使租界，不少日本人也要大洋和黄金。
毕竟是在中国，况且大洋是银元，含银量不少，属于流动金属货币。
燕鸣说完，继续汇报：“原万春是徽省人……”
“等等，你说他是徽省人？”
许青云打断他的话，燕鸣稍稍一怔，马上点头：“没错，他是徽省人，军校毕业后被分到了运输局，如今是中尉队长。”
“继续说。”
许青云轻轻点头，徽省好啊，正好他们要利用调查的人做借口。
南京距离徽省非常近，这里徽省人不少，后世更多。
“他是单身，父母双亡，平时一个人住，没什么不良嗜好，小时候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后来做生意赔了，家道中落，生活变的很难，好在他已经考上军校，有了生活能力。”
原万春小时候家境确实可以，父母有手艺，会做衣服。
五年前，他父母接了个大笔订单，结果被人坑了，家产赔了个精光。
父母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原万春没有兄弟姐妹，就他一个，之后便在南京定居。
“他有没有回过老家？”
许青云突然问道，燕鸣愣了下，不明白组长为什么这么问，原万春回不回老家，似乎和他们案子没多大关系。
“组长，是我的错，这点暂时不清楚，我马上去查。”
燕鸣不会蠢的去问原因，只说自己没有做好。
“去吧，此事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许青云没告诉他原因，这次的事属于绝密，现在他们不清楚红党在徽省哪里被抓，没必要告诉燕鸣。
“是。”
燕鸣心里微微一凛，调查原万春有没有回老家，竟然要保密。
这种事没有严格保密的必要，组长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原因，他很聪明，组长没说，一个字都没多问。
许青云没有立刻去汇报，许占杰还没和童昌明接头，并不清楚红党在徽省哪里被抓，现在汇报太早。
“哥，你今天几点回来？”
第二天一早，童昌明出门上班，童昌海立刻上前询问。
“今天正常回来？怎么了？”
“没事，我听说有家饭馆的鱼做的非常好吃，和咱们家口味相近，你中午回来的话，我们一起去吃。”
童昌海立刻说道，说完又补充道：“哥，我请伱，这几天我在外面赚了点钱。”
“想吃就去，你赚的钱自己留着，家里还有孩子，不要乱花。”
童昌明笑道，二弟非常懂事，他很欣慰。
他亏欠最多的就是二弟，二弟只比他小两岁，当初家里困难，二弟主动不去上学，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他，留下帮家里干活。
“谢谢哥。”
童昌海心里突然有点愧疚，可等他回到房间，看到藏起来的金条和大洋，眼神再次变为炙热。
方来宝对他说过，不会害他们。
方来宝只要情报，若是童昌明出了事，他们以后就拿不到情报了。
这是生意，是买卖。
他们卖出情报，方来宝则是买家，双方都希望对方好好的，这样以后他们有钱赚，方来宝可以拿到情报立功。
属于双赢。
童昌海不懂双赢什么意思，但他明白，对方不是要害他哥哥，纯粹就是买他哥哥知道的东西。
他从没想到，哥哥所知道的这些平常事，竟然那么值钱。
这次既帮哥哥，也帮了自己，他们多了一条财路，一条很大的财路。
仅仅三次情报，他就收获了五百多块大洋，这是他在老家，一辈子赚不到的钱。
他已经彻底被这些金钱迷晕了双眼。
“组长，原万春是徽省全椒人，他回过老家，每年都回，不止一次。”
燕鸣很快来汇报，全椒距离南京不远，原万春虽然父母不在，但他爷爷还健在，经常回去探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他父母出事后，家里亲戚帮了大忙，若非他们，当时父母挺不过两年，马上就要完蛋。
他是感恩的人，每次回去都会带点小礼物。
另外他在南京工作，已是军官，在他们那边算是个人物，每次回去都有县里的大人物请客，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感。
运输局在国防厅属于小部门，他在运输局不起眼，但回了老家，就是大官。
而且是在南京国防厅当官的人。
“很好，继续调查，查出他的日元来源，另外把他盯住，千万不要妄动。”
许青云点头，即使没有党务调查处的事，这次也不会随便抓人，要通过汉奸来确定背后的日谍，挖出这一连串的萝卜。
“是，组长。”
燕鸣很快离开，若非组长主动问起原万春是否回老家，他都不会做这个调查，更不用来汇报。
中午，童昌明准时到家。
童昌海正在等他，上午他就联系了方来宝，约定了中午见面的饭馆。
他们是全家去吃饭，期间童昌海会把其他人引走，留下单独的空间给方来宝。
此时他还以为是方来宝来见自己的哥哥。
饭店里面，许占杰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没带多少人，许青云，方来宝，以及几名不知真相的心腹。
童昌海定好了房间，是个靠街的位置，另一边被许占杰定下，避免其他人偷听到他们谈话。
此时他们就在旁边房间，只有他们三个。
许占杰心腹在别的房间，他们不准出门，可以随意吃东西，带他们是为了预防万一，没事的话接到信号便可以离开。
他们吃饭的房间已被方来宝安装好窃听器，只要录到有用的东西，童昌明便逃不掉。
“哥，回来了。”
童昌明刚到家，童昌海便迎了过来。
“哪个饭店？”
“何记鱼庄，我订好房间了，嫂子也很期待。”
童昌海快速回道，今天是家宴，童昌明的老婆孩子也会去。
“好，我们现在过去。”
童昌明没有任何怀疑，主动开车，带着全家人前往饭店。
他们刚到门口，便被方来宝注意到，方来宝在门外，童昌海同样看到了他。
注意到方来宝对自己点头，童昌海明白，自己已经成功一半。
这次带大哥前来，事情只要成功，方来宝答应再给他两根金条作为奖励。
两根金条啊，加上之前那根，就是三根了。
拿到这笔钱，他手上的大洋超过了一千块，他们村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多钱吧？
他终于成为了有钱人。
进入房间，童昌海点菜，童昌明则站在窗前，对这里的环境比较满意。
方来宝路过他们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童昌明。
“科长，组长，到了。”
进到隔壁，方来宝笑呵呵说道，许青云看向许占杰，许占杰则露出自信笑容。
“老师，一会您要注意安全。”
许青云小声劝道，许占杰摇摇头：“没事，他们今天是家宴，童昌明又不是情报和行动人员，不会天天带着枪。”
“那也要注意，等会我让来宝在门口守着。”
“好，就这么办。”
许占杰没有拒绝，他的任务属于绝密，许青云愿意在门口等着也行，至少安全上有保证。
菜很快上来，童昌明用筷子夹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们那边喜欢吃鱼，这家老板厨师是江西来的，鱼做的非常不错。
“确实好吃。”
童昌明老婆也赞叹道，童昌海没说话，吃着东西，等待信号，把嫂子侄子带出去。
“冰糖葫芦，又甜又冰的冰糖葫芦，吃一口凉到心尖，好吃又甜的冰糖葫芦啊。”
窗外突然喊起了叫卖声，童昌海明白，信号到了。
侄子喜欢吃糖葫芦，用这个绝对能把他吸引出去。
“我要吃冰糖葫芦。”
孩子不大，只有八岁，听到外面喊声立刻说道。
“我带他去买。”
童昌明老婆起身，他们对孩子非常疼爱，正好这会吃的差不多，但还没吃完，出去买个糖葫芦绝对没问题。
“去吧。”
童昌明微笑点头，根本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剧本。
“哥，您先吃着，我去个厕所。”
嫂子他们一走，童昌海马上起身，他不是去厕所，而是到外面继续欺骗，把嫂子孩子骗回家。
方来宝一直注意着隔壁，看到女人和孩子先出来，等童昌海也离开后，立刻对着里面点了点头。
“走，我们过去。”
许占杰自信起身，走在前面，出门便拐入隔壁房间，方来宝在门外守着，许青云则留在房间内看守监听设备。
这些东西被挡着，暗中一直工作。
“朋友，走错房间了吧？”
见到许占杰进来，童昌明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
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情报处来往不多，双方就算有对方重要人物照片，也都属于绝密，童昌明在审讯科，根本没有见过许占杰。
若是谭祥林在这，马上就会认出对方身份，他们两个互相见过。
“我没走错，今天就是来找你。”
许占杰自然坐在童昌明对面，把手中箱子放在桌子上，推开桌子上盘子，把箱子放在了童昌明面前。
“你找我？”
童昌明眼睛眯了眯，意识到不对。
虽说他不是情报人员，毕竟在党务调查处多年，多少知道点什么。
“没错，童科长，不打开看看吗？”
许占杰笑道，童昌明依然没动，但对方说出了他的姓，证明确实是找他。
“你是谁？”童昌明直接问道，许占杰猜的没错，他确实没带枪，但此时已经非常警惕，若有危险，他甚至准备跳窗。
“我叫许占杰。”
许占杰笑道，童昌明瞳孔一缩，虽然他没见过许占杰，但这个名字多次听说。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就叫许占杰。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说完童昌明就要起身离开，许占杰下一句话顿时让他站在了那。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那么准确找到你，此时又能让你身边没有其他人？”
瞬间童昌明明白怎么回事，有人配合许占杰，或者说，配合军事情报处。
童昌海，他马上想到了自己二弟，出去上厕所还没回来。
“你们对昌海做了什么？”
童昌明直勾勾看向许占杰，他非常清楚，这些情报人员手段有多么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谭祥林可不止一次干过这样的事。
“没什么，他现在为我们做事。”
“他一个不识字的人，能为你们做什么？”
童昌明愤怒问道，好在他知道这里不能大喊，声音不是太高，但因为太生气，声音有点变音。
“他不能，你能。”
许占杰依然带着笑容，童昌明色厉内荏，已被拿捏。
“那你冲我来，找他一个文盲算什么本事，亏你还是堂堂情报科长。”
童昌明话中带着讽刺，许占杰毫不在乎：“能达到目的，就是本事。”
“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童昌明就往外走，箱子他始终没去碰过。
他很清楚碰了箱子代表着什么。
“除了昌海，还有昌林，小玲。”
许占杰淡淡说道，童昌明身子一僵，马上看向他。
“他们都拿了我们不少钱，你可以去主动上报，但拿了我们钱，不为我们办事的人，我们自己会处置。”
童昌林是老小，小玲则是童昌明最小妹妹。
童昌明心里想的什么，许占杰很清楚，他若去主动坦白，童昌海不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只要没做太过的事，徐老鬼不会对其下手。
徐老鬼不下手，可军事情报处不会放过他们。
情报部门的钱烫手，没那么好拿，拿了不服从命令就是背叛，军事情报处饶不了他们。
“你们刚抓的那名红党还没有开口吧，如果徐老鬼知道，是你走漏的消息被我们知道，他会怎么想？”
许占杰又给他来了一棒，童昌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这是掉脑袋的事，童昌明不可能不慎重。
陆大旺那样的人极少。
“昌海告诉你们的？”
童昌明没想到二弟陷的那么深，竟然泄露了他们重要情报。
现在不是军事情报处饶不了他，被徐老鬼知道，一样饶不了他。
泄露他们党务调查处机密情报，属于大罪。
没有这件事，他还能保一保弟弟，但出了这样的事，连他都是自身难保。
他是副科长，明白情报重要性，别说是弟弟，就算是家人也要瞒着，现在被军事情报处知道，徐老鬼不会考虑他的情况，只会认定他泄露了情报。
而且是给了军事情报处。
他无意泄露，就算徐老鬼开恩，副科长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恐怕到时候都要死。
“卑鄙。”
童昌明咬牙切齿，军事情报处为了拉拢他，简直是费尽心机。
“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
许占杰明白拿捏住了他的软肋，有了童昌明泄露情报的时候，他还不答应，主动上报给徐老鬼，徐老鬼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反而会对他失望。
徐老鬼就是这样的人，童昌明心里最清楚。
“你们想要什么？”
童昌明没有回去坐下，这是事关他生死的大事，他还没能下定决心。
不过他清楚，此时拒绝，自己能活命，弟弟妹妹肯定是没了。
代价太大。
“我们想要什么你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徐老鬼，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绝不会随便让你冒险，甚至有机会可以帮你升职，你的职务越重要，对我们便越有利。”
许占杰知道他担心什么，投靠过来后，一旦被徐老鬼知道，必死无疑。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
许占杰的话，童昌明一个字都没信，他在情报部门多年，军事情报处还没成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科长，非常清楚情报部门的人什么德性。
现在这么说，当有更大利益的时候，会毫不犹豫放弃他。
“先看看箱子里的东西，看完再说。”
许占杰依然带着微笑，但童昌明想给他两拳。
深吸一口气，童昌明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他眼睛眯了眯。
里面东西没出他的意料，金条，满满一箱子金条，每排十根，这个深度至少能放三排。
“我们比徐老鬼大方，这是三十根金条，有了这些钱，你可以给自己布置退路，我可以给你承诺，为了安全，什么时候想走都行，我们不会阻拦，甚至你可以偷偷离开。”
许占杰说的是谎话，一旦拉他下水，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好不容易布置出的棋子，必须发挥出他的价值。
童昌明真敢要走，马上就有新的手段对他下手。
至于他偷偷溜走，那是因为看不住，不如直接这么说，好让他安心。
如果他真布置了退路，查清楚在哪，把他退路一堵，他只能乖乖继续做事。
真正上船后，他想下船，只能是尸体。
童昌明对他们评价没错，确实卑鄙。
“我需要考虑一下，给我点时间。”
童昌明依然没有答应，许占杰微微点头：“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但今天必须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抓到的红党。”
之前想的是让童昌明杀人，他这个要求不可能答应。
现在改变了计划，童昌明早一天晚一天投靠没关系，但要知道红党之前位置。
否则他们的计划无法继续执行。
“为什么问这个？”
“不该问的不要问，仅仅是地点，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好，他是在滁县被抓。”
过了会，童昌明终于点头，军事情报处最重要的事情已经知道，一个地点确实没什么。
“我先走了，三天后等你好消息。”
许占杰没有逼他，其实他说出滁县之后，就已经上了他们船，这次不是他的弟弟泄露，而是他亲口说出的情报。
他说的话，全被录了下来。
童昌明看着许占杰提着箱子离开，没说一句话。
童昌海没有在这里，包括他的老婆孩子，这会正在远处一个地方。
童昌海故意把他们引出来，就是给军事情报处这个时间。
感觉时间差不多，他带着嫂子侄子回到饭馆。
开门后，童昌海看到大哥脸色阴沉，独自坐在那一动不动，便明白自己任务已经成功。
两根金条，马上就要到手。
“我们回去。”
童昌明恶狠狠的看了眼童昌海，哪怕他现在恨不得抽死这个亲弟弟，也不能在这里动手。
回家再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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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环环相扣
“昌海，跟我去书房。”
回到家里，童昌明冷冰冰喊道，童昌海老老实实跟他走了进去。
此时他有了点害怕，之前只想着钱，认为方来宝说的没错，是给他们兄弟俩一起发财机会。
但是看到大哥如此表情，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
“啪。”
刚进书房，童昌明突然甩出去一个大巴掌，把童昌海打的晕头转向。
一巴掌不够，童昌明又甩给了他个大嘴巴子。
“哥，为什么打我？”
童昌海愣住了，过了会呆呆说道，童昌明却满脸痛心，弟弟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打他？
“打你是轻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做的事，要把咱们全家害死。”
童昌明怒喝道，就他现在做的事，只要自己不答应军事情报处，必死无疑。
弟弟没了价值，对军事情报处来说就是弃子，他泄露过绝密情报，自家处长不会饶他。
连带着自己都要倒霉。
只要自己不答应，他就是必死之局。
“怎么可能，方来宝对我说过，事情很简单，肯定不会有事，他就是买我们知道的东西。”
听到他解释，童昌明差点没有气晕，这个白痴，现在还那么信任人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伱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特务，情报科的特务，杀人不眨眼，不会有事？”
“你竟然说不会有事，就你说出去的那些事，已是死罪，我若自保，你马上要完蛋。”
童昌明吼道，这次真要被亲弟弟给害死，不答应军事情报处，死的不止他一个，许占杰说了，他们家有三个人被收买。
这三人相当于是在威胁他。
答应了，现在没事，但未来很可能会出事。
军事情报处可是刚处死一个副科长，他现在明白，军事情报处故意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军事情报处副科长就是妹妹被控制，被谭祥林拉下的水。
栾子平之前的存在是机密，但被发现处死后，秘密被泄露了出来。
他是党务调查处高层，知道这件事。
“哥，你说的是真的，他在骗我？”
童昌海更加害怕，颤巍巍问道，童昌明看着他，心突然很痛。
“哥，我把钱退给他们，钱我不要了。”
亲哥说的那么严重，童昌海哪还有要钱的心思，虽然那么多钱他不舍得，但好在他没去乱花，能够退回去。
“退，你现在双倍，十倍退，人家都不会要。”
童昌明很无奈，弟弟没文化，什么都不懂，还以为退了钱就没事。
这钱不退还好，一退马上就要完蛋。
“你出去吧，我好好想想。”
童昌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是贪财，但知道有些钱不能拿。
可惜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哪怕让弟弟妹妹跑都没用，况且他们能跑哪去，几个人没文化，在国内很可能被军事情报处查到，出国的话，人生地不熟，他们很难有出路。
况且他现在根本没有信心能把弟弟妹妹送走。
军事情报处既然和他挑开明说，必然会有防备。
答应的话，栾子平又是他前车之鉴，军事情报处太可恶，为什么要盯住他？
思来想去，童昌明脑袋一片混乱，还是下不定决心。
军事情报处，许占杰回去后就把许青云单独叫进办公室。
“青云，童昌明说了，他们是在滁县抓的人。”
“滁县？”
许青云稍稍一愣，此时地名和后世略有不同，滁县其实就是滁州，之前是府，现在则是县。
滁县距离全椒并不远，后世属于一个市。
“怎么了？”许占杰见他神情有异，不由问道。
“巧了，我们在运输局查到了个嫌疑人，他手中有日元，燕鸣他们已经去详细调查，他的老家在全椒，就在滁县南边，距离不远。”
许占杰微微一怔，随即大笑：“好，天助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们马上去全椒办案。”
全椒和滁县距离不远，给了他们足够理由，而且这是真的嫌疑人。
如果坐实他内奸身份，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包括徐老鬼在内，恐怕都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查出了红党。
“是。”
他们的案子在全椒不错，但全椒距离滁县很近，至于他们查出红党线索的理由，十分简单。
人出了事，在滁县的红党跑到了全椒，暂时躲避。
这事太正常不过，身边人被抓或者失踪，马上躲起来是最基本反应。
许青云回到办公室，立刻叫来燕鸣。
这件事需要燕鸣亲自去做，许青云才会放心。
燕鸣机灵，能把事情做好。
正好这个案子属于代洁莹，现在查出重要线索，燕鸣去嫌疑人老家调查完全说的过去。
“你马上准备，去全椒，查一下原万春家里经济情况。”
“去全椒，我？”
燕鸣稍稍一愣，查原万春家里属于正常，若不是之前组长有吩咐，暂时不要派人出去，他昨天便会让人去全椒调查。
“没错，必须你去，有个任务我要给你……”
许青云终于告诉他任务真相，但没说的太细，首先没说党务调查处抓红党的事。
这是机密，许青云不会随便泄露，哪怕是燕鸣也不行。
“明白了，组长放心，交给我就行。”听完任务，燕鸣立刻应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而且必须办好。”
许青云再次叮嘱，他相信自己不说明原因，燕鸣也不会懈怠，并且做的漂漂亮亮。
“组长放心，我会做的完全像真，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好，去吧。”
燕鸣快速离开，回到办公室，马上开始想这次的任务。
制造出他们查到红党，并且发现红党很着急，暴露出他们有重要人物失踪的事实。
这里面最难的是不能把人抓到。
根本没有红党，抓到的人不管是死是活，到时候都无法解释。
许青云也不想枉杀无辜之人。
用该死的恶人来顶替，没人会相信他们是红党。
难不怕，许青云对燕鸣有信心，这种事对别人来说不容易，燕鸣则不难。
不知不觉，燕鸣已经成为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单论作用来说，甚至要强过方来宝。
燕鸣匆匆回家，拿了几身换洗衣物，带人赶往滁县。
他听出了组长意思，这次带的全是行动能力强的人，他会把局做好，让所有人相信，是他们自己查到了红党线索，看不出任何破绽。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闭目沉思。
第一步他已经完成，暂时留住了自己同志性命，但他危险并没有解除。
后世许青云是党员，对他来说，无论任何时期，所有党员都是他的同志。
救人不用太急，此时同志正在养伤，现在将他救出来，也要找地方帮他把身体养好。
等童昌明彻底被策反后，他随时可以了解同志情况。
许青云不会傻的直接去问，燕鸣有结果后，许占杰肯定会问起党务调查处最近表现，到时候就能知道同志的详细情况。
通过旁敲，得知他的情况不难。
比如问徐老鬼审讯结果如何，有没有刑讯或者诱供，便能推断出他身体，表现态度等等情况。
真正优秀的情报员，从不会主动去问想要的答案。
通过相关问题进行推理，便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此时的童昌明，依然没能下定决心。
可惜军事情报处只给了他三天时间。
第二天下午，童昌明突然收到个纸条，让他去一处房屋。
犹豫了半个小时，童昌明单独来到地方。
给他纸条的时候，带着钥匙。
他自己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很干净，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桌子上摆着一部录音机，还有一张纸。
纸条上写着字，如果同意，就在这里写下一份效忠书，不同意直接走。
录音机很大，有点像后世的电影播放器，这时期的录音带也不小，完全不是后世小巧精致的那种，更没有随时可以隐藏的录音笔。
童昌明会用，走过去转动了播放按钮。
马上他的眼睛便紧了紧。
里面传出了他和许占杰聊天声，特别是最后一句，他告诉了许占杰是在滁县抓到的红党。
此时他终于明白，许占杰为什么问这么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只要回答了，他就是背叛。
该死的军事情报处，该死的许占杰，他们卑鄙无耻下流，十足小人，有了这份录音，他想不答应都不行，徐老鬼听到的话，不会相信他任何解释，只会认定他背叛。
很快童昌明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他明白，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他想到了跑，可就算跑也不是现在，此时军事情报处的人肯定盯着他，敢跑的话，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都不会饶了他。
况且他跑了，弟弟妹妹怎么办？
就算跑，也要把他们全部带上。
还有出去后怎么生活？
他是捞了不少钱，但这些不够他们那一大家子开销，必须想办法得到更多的金钱。
童昌明抬起了头。
他想到了许占杰带给他的箱子。
“该死。”
童昌明猛拍了下桌子，他终于意识到，军事情报处从一开始便在给他下套，而且是一环绕一环。
环环相扣。
他完全被军事情报处牵着鼻子走，所有反应甚至都在人家意料之中。
特别是他回答了许占杰的问题，当时他心神已乱，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才明白圈套，他却愚蠢的中了套。
甚至连他想要跑路，军事情报处都算计到。
他想跑，就必须要更多的钱。
只有答应军事情报处，他才能拿到三十根金条。
那可是三百两黄金，接近一万大洋。
换算成美元，也有四千左右，有了这笔钱无论到哪他都能生活下去。
不过他明白，钱拿了，他一样走不掉，军事情报处既然算计到了这点，不可能没有预防。
他前脚走，后脚就要完蛋。
一种无力感，瞬间充斥他的全身。
此时他对二弟反而没有了那么大的怨念，军事情报处手段不一般，连他都顶不住，一步步按照人家计划的路线在走，完全是防不胜防，自己二弟一个文盲，怎么可能扛住？
站起身，童昌明来到窗前，四处打量。
他明白，军事情报处的人一定在暗中盯着他。
可惜他没找到人在哪。
也没有落下窗帘。
回到桌子前，童昌明终于拿起了笔，按照效忠书的模式自己抄写了一遍，最后写下名字，按上手印。
这东西落入军事情报处手里，他再无翻身可能。
可惜他别无选择，不答应马上要死，答应了至少能多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他要好好考虑谋划，争取逃出去。
估计当初的栾子平，面临的也是和他一样处境，实在是没有办法。
童昌明比其他人聪明，他相信军事情报处确实不会轻易牺牲他。
但时间长了，只要有一次出事，他就要完蛋。
以后他需要更加小心，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最重要一点，暗中要谋划好自己退路。
而且现在绝不能有任何异动。
按好手印，童昌明立刻起身，锁好门，快速离开。
他猜的没错，暗中有人盯着他，许占杰带着方来宝亲自盯着。
“科长，他已经写好了，我去看看。”童昌明走远后，方来宝主动说道。
“去吧，小心点，别让他耍了花招。”
许占杰轻轻点头，他们对童昌明没有任何信任，一切都是利益和把柄。
相反，童昌明现在应该恨他们，安全不能马虎。
这也是方来宝主动要求去的原因，这种事肯定不可能让许占杰亲自去。
“是，您放心，我会注意。”
方来宝低头应了声，确定童昌明已远离后，他立刻走向那处安全屋。
在屋子里面，他看到了童昌明抄写的效忠书。
不过后面加了一句，让他们信守承诺。
童昌明来之前不知道要做什么，效忠书是他们写好，让童昌明抄写，刚才房间内没有其他任何人，所以必然是童昌明所写。
就算他能猜到要让他写这东西，也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效忠书。
这份效忠书是方来宝临时书写，并不是固定模式，别说童昌明，就算是方来宝自己，不比着抄，也写不出完全一样的内容。
第一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安全重要
方来宝可以确定，效忠书确实是童昌明手抄下来，没有问题。
燕鸣机灵，方来宝则是认真，这是他最大优点。
方来宝带着效忠书出来，至于录音机有人会来拿，那东西太沉，不用方来宝自己搬。
“科长，可以确定，是童昌明自己写的。”
方来宝把效忠书交给许占杰，这东西属于绝密，不可能留在他的手上，甚至情报科都不行。
要放在只有处座同意，才能翻看的绝密档案柜内。
那里戒备森严，管理更是苛刻，任何人不得单独进入，无关人员只要靠近就会被抓，然后严密审核。
这样可以保证绝密资料安全。
“好，马上把钱给他们送过去，不过让他们自己注意，不要外露。”
钱财向来是调查重点，虽说果党都贪，但他们能贪多少，有多少渠道，进账和出账基本都有个大概。
多了查不到的财富，马上就会被怀疑。
少了太多，无法解释也不行。
特别是他们情报部门。
“是，科长，不过童昌海是个隐患。”
方来宝低声说道，童昌海这次立下大功，给他的钱不少。
现在目的达成，可以让他回家，但他手中有那么多钱，回家一旦乱花钱，很容易被人举报。
这年头的人是淳朴，但坏人同样不少。
大家本来都一样，邻居或者亲戚突然过的好，很多人便会出现坏心思。
别说现在，未来也有不少这样的人。
“让他把钱交给童昌明保管，童昌明知道该怎么做。”
许占杰想都没想便说道，钱必须给他们，这是他们的价值，但童昌海手中不能拿那么多钱，交给童昌明最适合。
童昌明知道怎么藏钱，以后慢慢给童昌海就行。
“好，我去暗示童昌明。”
方来宝笑了笑，可怜的童昌海，以为发了财，结果钱落不到自己手上。
估计童昌海已经被哥哥教训，不过童昌明既然答应了，不会对弟弟做的太过。
童昌明本就照顾弟弟妹妹，这些钱以后会慢慢给他。
童昌海的价值则就这些，以后不需要他，也就没了赚更多钱的机会。
下午，童昌明便秘密收到了个箱子。
里面是三十二根金条，其中三十根属于他，两根属于童昌海，军事情报处很讲信用，该给他们的钱一分不少。
不过箱子里带着个纸条，暗示童昌海有那么多钱是个隐患。
怎么处置没说，童昌明自己能做好。
童昌明看完纸条内容，便把纸条烧掉。
弟弟已对他坦白，军事情报处一共给了他两百大洋和一根金条，这次则是两根。
加一起一千多大洋。
这些钱他要收回来，军事情报处的考虑有道理，钱在童昌海手中，会给他带来极大危险。
以后慢慢给他就行。
“昌海，这是你的。”
童昌明把弟弟叫进书房，摆出两根金条。
童昌海微微一愣，马上明白，哥哥答应了他们要求，所以他们送来了钱。
“谢谢哥。”
童昌海立刻上前，一手一个拿起两根金条，爱不释手。
财帛动人心，越是老实人，越顶不住财富诱惑。
“黄金好看吗？”
童昌明微笑问道，童昌海猛点头：“好看，真好看。”
“把他们给你的钱，全部放我这，以后我会慢慢给你，明天伱就回老家，只能带二十块大洋。”
童昌明淡淡说道，童昌海猛的一愣，抬头看向自己哥哥。
“你不能拿着那么多钱，一旦被人发现，咱们都要完蛋，你放心，以后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会给你。”
童昌明解释道，童昌海急了：“哥，我保证绝不乱花，我自己保管就行。”
这可是一千多块大洋啊，虽然是他大哥，但他不也不想交出去，只有自己保管最踏实，没人的时候，他还可以偷偷拿出来看看，让自己乐呵乐呵。
“愚蠢，就是你保管才不行，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钱，必须给我。”
童昌明呵斥道，弟弟太傻，根本不知道其中危险，平时他可以让着弟弟，但关乎到身家性命的事，绝不能妥协。
“哥……”
“去，马上给我拿过来。”
童昌明突然起身，童昌海再不乐意，但面对哥哥的强势，最终还是屈服。
他们家里，本就是大哥当家做主。
确认数量无误，童昌明把钱全放在一起，轻声说道：“你放心，你的东西我绝对不要，每年我都会多给你点，但这些钱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我兄弟全部要死。”
“大哥，我听你的。”
童昌海心里发痛，却无可奈何，虽然给了他二十块大洋，但二十块和一千多块相比，差的太多了。
给他一半也行啊。
结果就这么点。
他不知道，给他二十块已经不少，若不是太少不合适，童昌明只会给他几块。
二十块至少还能解释，毕竟童昌海名义上来投靠他，结果没事做被他赶走，多给点钱补偿完全说的过去。
太多的话，聪明人都能看出问题。
“即使这些钱，回去也不要随便乱用，我再次警告你，一旦你露出破绽，不仅你我要完蛋，咱们家所有人可能都要完。”
童昌明必须给他说清楚问题严重性，说完拿出一摞照片，让他一张张去看。
全是他们审讯科刑讯人员凄惨样子。
只看了两张，童昌海便把照片放下，不敢再看，上面的人太惨了，被打的不成人样。
“我告诉你，只要我们做的事被人知道，我们下场比他们还要惨。”
童昌明没办法带他去大牢里亲眼看看那些人，只能让他看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过去老照片，不算是机密，而且他是翻拍，自己清洗，等童昌海看完就毁掉，不会有人知道。
“哥，我不看了，我知道很惨。”
童昌海摇头，童昌明猛拍了下桌子：“看，必须给我看完，每张给我看一分钟，不准看其他地方。”
五六十张照片，童昌海要看一小时。
不看这些，他不会知道现实有多残酷，这次是他自找的，被人骗了，连累了自己。
童昌明只打了他两巴掌，已是最轻惩罚。
童昌海打了个哆嗦，不敢反驳，老老实实拿起张照片，看他眼神闪烁，童昌明立刻过来给了他一巴掌。
不仅让他看，还要看的很仔细。
他看的时候，童昌明还给他解释这人犯了什么事，最终什么结果。
足足两个小时，童昌海才看完。
此时他双眼通红，眼泪都流下来不少。
经过大哥介绍，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他把自己大哥害了。
“哥，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我真不知道那个狗日的是在骗我。”
童昌海一边打自己，一边道歉。
童昌明则松了口气，过去的事已经发生，无法改变，弟弟明白自己所犯的错就好，以后回去注意，不露出破绽，他们就算是安全。
“明天你回去之后，一切按照之前生活，不要乱跑，更不要对任何说什么，否则照片上那些人，就是我们的下场。”
“你放心，我绝对不敢乱说。”
童昌海依然在哭，这些照片起到了作用，别说他主动，有人问他也不会提。
这些照片上人的下场，确实吓住了他。
大部分都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好不到哪去，还不如死了好，永远要生活在地狱之中，经常接受折磨惩罚。
“你先出去吧。”
童昌明无力摆摆手，总算让他明白问题严重性。
等他离开后，童昌明收起桌子上大洋和金条，这些东西必须妥善放好，绝不能被人查出来。
否则他马上就要在自己刑讯室接受审讯。
放起来之后，童昌明突然愣了下。
这些是弟弟的钱没错，但却是卖了他所得到的收获，他现在还要帮弟弟保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弟弟是被人卖了，他不也是一样？
被卖了之后还要帮忙保管他的卖身钱。
摇了摇头，他还是把这些钱收起来，包括给他的三十根金条。
这些钱很重要，关乎到他未来生死，党务调查处他不可能永远呆下去，未来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合适的退路。
不过半年内他不能动，至少要等军事情报处对他松懈之后，再去慢慢去做这些事。
“处座，我们已经拿下童昌明。”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占杰便来到办公室，笑呵呵汇报这个好消息。
“好，非常不错，干的漂亮。”
处座哈哈大笑，徐老鬼策反了他的督察科副科长，他反手将对方审讯科副科长拉了过来，相当于给了徐老鬼个耳光。
“这次全是许青云的功劳，他手下方来宝也不错，具体行动是他执行。”
许占杰趁机帮许青云和方来宝请功，至于他的功劳，已经记在处座心里。
“哈哈，他们不错，你也很好，收了个好学生啊。”
处座更加高兴，最近喜事连连，不仅在党务调查处收买了一个高级眼线，最重要的是，他们马上要整徐老鬼，让他恶心难受。
这件事同样是许青云在做。
“卑职替那不争气学生，谢处座夸奖。”
许占杰得了便宜卖乖，嘴上说着不争气，脸上却带着自豪，处座被他样子惹的哈哈大笑。
“既然童昌明已经拿下，马上问问他，党务调查处最近都有过什么秘密动作。”
处座吩咐道，童昌明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很多秘密，特别是抓人审讯，避不开他们审讯科。
多了解党务调查处情况，不是说要针对，至少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比如这次，知道他们抓了人，马上就有了最好的应付方案，让徐老鬼的功变为过。
这种事最让他开心。
“是，我会让方来宝和他联系，处座，您看给他起个什么样代号为好？”
许占杰微微低头，他答应过许青云，收买成功后，让他来和童昌明联系。
方来宝是许青云副手，这次策反又是他全程执行，让许青云和方来宝谁去联系童昌明都可以。
童昌明收买成功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就不能继续直呼其名，避免被人注意到，给他起个代号最为合适。
只知道代号，并不清楚会是谁。
“这次是方来宝做的事，他的代号就叫宝山吧。”
“宝山？好名字，我马上通知方来宝。”许占杰再次拍了个马屁。
“去吧。”
处座摆摆手，方来宝还不知道，他已被处座牢牢记住，军事情报处那么多副组长，估计他现在是处座印象最深的一个。
“来宝，处座有令，童昌明以后代号为宝山，你马上去联系他，让他提供最近党务调查处内部情报。”
许占杰喊来方来宝，让他去执行任务。
“卑职领命。”
方来宝站直敬礼，这是处座的命令，科长不过是传达。
处座竟然让他去联络，看来处座已经记住了他，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跟对了人，果然最重要。
“去之前，去向你们组长汇报一下。”
许占杰突然说道，他没给许青云打电话，虽然是内部电话，但隔着电话线，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情况。
让方来宝自己去汇报就行。
反正方来宝做成之后，也要向许青云汇报。
“是，我马上去。”
方来宝领命，很快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详细汇报。
“做的不错，你肩膀上很快就能多加一道杠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方来宝愣了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组长，我不急，等您升上去以后再说。”
方来宝急忙解释，他是上尉军衔是一道杠，校官则是两道杠，许青云的意思，是他很快就能晋升少校。
他真没有着急，组长还是上尉，副组长少校，这算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要篡位。
他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担心许青云心里会多想，任何部门，部下比自己级别高，恐怕都会是长官心中的刺。
“说什么傻话，有机会肯定要升，我一时半会上不去，能上你先上。”
许青云摇头，他明白方来宝顾虑什么，不过他真不在乎这些，方来宝纯粹是杞人忧天。
能升的话，必须要升。
方来宝积攒的功劳不少，这次又被处座记住，虽然做的事不能对外去说，但这样的功劳最大，正好现在侦办内奸案，这次案子完成，借这个机会，帮方来宝升上去。
“是，谢谢组长。”
方来宝心里很是感动，能支持下属提升到比自己级别高的长官，全国也没有几个。
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个。
不过就算他升上去，也没有想过去竞争组长的位置，他一直跟着许青云，最为清楚，组长才是整个情报四组的灵魂。
别看他立功不少，那些全是因为他们组长，没有他们组长带领，这些功劳谁都没份。
“宝山的事结束后，你去代洁莹那，燕鸣出去做事，她一个人不行。”
许青云吩咐道，童昌明这边基本没什么事了，即使有，接下来也是自己和他联络。
他想要时刻掌握党务调查处同志的情况，只能通过童昌明。
这次就是个机会，命令是处座所下，他可以正大光明得知情报。
“是，我马上去。”
方来宝弯腰离开，他现在干劲十足，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晋升上尉已有几年，自然想升到校官。
尉官到校官，本身就是一个坎。
至于再高，他现在没敢想，连他们处座不过是上校，再高的话在他们军事情报处没有机会。
除非他们升级，处级升到局级，否则没有可能。
方来宝和童昌明偷偷见面，告知了他的代号和新任务。
童昌海没在，他若是跟着，恐怕会和方来宝打起来。
此时童昌海最恨的人就是方来宝，他从没有想过，有人竟然会这么坏，处心积虑拉他大哥下水。
他被骗的更惨，帮着坏人害了自己哥哥。
“被抓红党伤势很重，至少三天无法询问，七天不可以动刑，七天之后也要看情况，不过我估计他不会招供，像他这样嘴硬的红党很多，找不到他软肋，我们没什么办法。”
童昌明小声说道，他明白军事情报处关心什么，就是不想让徐老鬼立功，给徐老鬼添麻烦。
只要不影响他，这些无所谓。
“其他呢？”方来宝问道。
“除了红党，最近还有一件事，徐老鬼让督查科对内进行一次审核，以前每年都有，不过今年提前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
“以前是什么时间？”
“年底。”
“范围呢？”
“全部。”
两人声音都不大，而且很简洁。
“在保证安全前提下，想办法弄清楚原因。”
说完方来宝离开，他们不会在一起时间太久，并且要避免被任何人看到。
童昌明注视他离开，刚才方来宝那句话，让他恨意突然降低了一点。
竟然专门叮嘱他，在安全前提下。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只是棋子，可对方能照顾他安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动。
当然，只有一点。
他清楚自己价值，对方好不容易拉他下水，不可能轻易放弃他。
这样也好，至少短期内他是安全的。
“组长，我回来了。”
方来宝到许青云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看到他，许青云便明白童昌明那边的事已经做好。
“办完了？”
“办完了。”
内容一样，语气不同，意思也不同。
“走，我带你去科长那汇报。”
许青云起身，没让方来宝在这多说，直接去许占杰那，早一会和晚一会知道无所谓。
“师娘，老师在吧？”
许占杰家不远，他给许青云买的房子，本身距离自己家就很近。
“在，等着你们呢，进去吧。”
许占杰老婆笑呵呵起身，许青云对她弯了弯腰，方来宝立刻学着弯腰行礼。
“老师，我们来了。”
进到书房，许青云先打招呼，来之前他打过电话，许占杰正在等他们。
“坐下说吧。”
许占杰让佣人去泡茶，在旁边那坐下。
“来宝还没汇报，我特意让他过来一起说。”
许青云解释了句，方来宝立刻点头：“今天我见了宝山，他告诉我，那名红党伤的很重，目前在他们那里关着，三天内无法问话，想要用刑至少七天之后，而且不能动用重型，现在是以养伤为主，很可能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任何有用情报。”
连话都没办法问，可见这名同志伤的有多重。
别说三天，就是一天，只要发现他消失，很可能其他人就已经跑了，党务调查处明白后续很难有收获。
关押在党务调查处，证明他们重视度没那么高。
党务调查处虽然有医务科，但医生和设备有限，远不如医院。
若真重视，早送医院治疗，不会留在他们那。
“宝山还说了件事，徐老鬼让督查科对整个党务调查处进行审核，但他不知道原因，我已经让他去查了。”
“审核？”
“是，他们每年都有，但多是年底，范围也没那么大，这次是针对全处，包括分站。”
方来宝立刻回道，许占杰坐直身子，徐老鬼为什么大张旗鼓，对内审核？
若是年底，常规审核正常，他们军事情报处也是，每年都有。
年中这么做，很不正常。
“这个情报很重要，查明原因后，你们立刻上报。”
许占杰吩咐道，不管徐老鬼目的什么，先查清楚再说，能给他捣乱最好，不能捣乱，至少也能知己知彼。
“我已经安排了宝山，不过我没让他急着查，安全重要。”
“你做的对，安全第一，我们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要是因为这件事暴露，这些钱全打了水漂。”
许占杰非常认同方来宝的做法，这次他们确实花费很多，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喂了钱，加上其他开销，总数一万多大洋。
这些钱放在别的地方，可以做很多事。
在党务调查处只是策反了一名内线而已。
不过这些钱花的值，只要处座高兴，再多钱也没关系，处座对徐老鬼有多恨，他最为清楚。
“老师放心，我们以后会注意。”
许青云首先应道，童昌明彻底上船，主动提供了情报，所有情报都会按价值给他奖励，这次要等他查明原因后一起给。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计划成功
距离南京不算太远的全椒，燕鸣带着人打听原万春的情况。
调查简单，原万春喜欢高调，县里知道他的人不少，每年回来，除了别人宴请他之外，原万春还会回敬那些请他吃饭的人。
除此外，他还在老家摆流水席。
每次至少十桌。
这些花费可不低。
原万春老家出过位文人，写《儒林外史》的吴敬梓，吴敬梓祖宅距离原万春老家仅有一里路。
原万春已有大问题。
靠他薪水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费，就算能花得起那么多钱，也会耗干他所有积蓄，甚至借钱，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们没查出原万春找谁借过钱。
在老家，不会有什么人给原万春送钱。
给他送钱，肯定有事请他帮忙，别看原万春在国防厅下属运输局，但他能做的有限，帮不上什么。
赚的少，花的多，几乎可以肯定他有问题。
但这次燕鸣主要任务并不是查原万春，另有重任。
“走，我们去喝茶。”
燕鸣带人来到县城，原万春老家已经查完，他们马上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要把任务完成。
燕鸣这次带了三个人，像这种调查不需要太多人，来到之后他便找到了一伙路过此地的杂耍班，花钱买通了里面一个人。
不需要他们做什么，配合他演出戏即可。
“队长，别看这地方小，茶倒不错。”
队员笑呵呵说道，全椒县不大，全县也就十几万人，县城只有一万人左右，和南京完全没办法相比。
在后世，也就是一个普通乡镇规模。
“味道确实可以。”
燕鸣笑呵呵应道，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找的演员很快马上就要到位。
这可是他花大价钱找的人，他们得知要自己演的戏，最初怎么都不敢同意。
燕鸣给了此人足足一百块大洋，又拿出枪威胁，总算让他答应。
找他们的时候，燕鸣带着头套，没有露出真正相貌。
声音特意做了伪装，避免被人查到他的身上。
如果演员敢欺骗他逃跑，燕鸣还有后手，不过他肯定要完。
很快，燕鸣嘴角露出丝微笑，他请的演员有一个已经到位。
一人在茶楼面前走过，时不时看向身后。
他的异常，马上引来了燕鸣身边人的关注。
外面这人的样子非常可疑，他们可是专业情报人员，一眼便看出问题。
“队长，你看那人？”
一名队员小声说道，燕鸣自然注意到‘演员’的不同。
“你们两个先跟上去，查查他什么情况。”
燕鸣立刻下令，两人起身，跟在演员身后，慢慢吊着。
他们在情报四组办过不少案子，跟踪经验丰富，跟踪距离不远不近，又可以保证目标不脱离他们视线。
演员走转进了一个小胡同，两人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不确定是不是反跟踪动作。
对全椒他们不熟，一人立刻绕到旁边，看看胡同后面有没有其他出口。
这里还真有出口，不过他只看了一眼立刻避在旁边。
过去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刚才鬼鬼祟祟的那人，在一处屋檐下放了个东西。
放完东西，他从另一出口快速离开。
“有情况，你快去向队长汇报。”
发现不对的人马上回来让同伴去上报，他则继续跟踪。
一切都是燕鸣布的局，他特意带了行动能力强的人，知道这名队员性格，跟踪的人进入陌生之地，他们会按照之前训练和实战经验，在旁边进行寻找。
这个县城很小，他很容易便能找到地方。
他的反应也在燕鸣预料之内，发现不对后，必然让同伴汇报，自己跟踪。
燕鸣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人肯定不能被抓，燕鸣有后续布置，重点是他放在屋檐下的东西，那里是燕鸣特意找出的死信箱。
位置非常不错。
不大的地方，想布置个死信箱用不了多少时间。
“真有情况？”
回去的队员刚汇报完，燕鸣立刻起身。
“没错，队长，那人会不会是日谍？”
来汇报的队员疯狂点头，燕鸣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一定，我们马上过去。”
燕鸣很快到死信箱，仔细观察后，由他亲自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油纸，里面肯定包着东西。
刚才队员要继续监视，没动里面东西。
里面是张纸条。
“我的上线山海在途县失踪后，按照安全警示我马上撤到全椒，时隔多日，总感觉暗中有人，我准备再次转移，无奈联系不上组织，只好备用死信箱留言，组织上若能看到这封信，请马上提醒总指挥部注意安全，山海很可能遭遇危险，我会想办法和组织恢复联系：槐花。”
内容不多，几排小字，看完内容燕鸣眼睛眯了眯，把纸条给了两名手下。
“队长，是红党？”
最初跟踪的那名队员恍然道，难怪此人样子奇怪，他不是自己所想的日谍，而是红党。
想想也是，日谍收集情报，多是在重要地方，全椒是个小县城，他们完全没这个必要。
“人呢？”燕鸣立刻问道。
“小六跟着呢。”
“我们过去，准备抓人。”
燕鸣掏出手枪，两名队员稍稍一愣，马上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军事情报处主责不在红党，但红党是他们敌人，遇到了肯定要抓，这可是白捡的功劳。
“队长。”
刚追出去没多久，燕鸣便看到单独追过去的队员正向他们这边跑来。
“人呢？”
“丢了。”
跑来的队员低着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跟丢了人。
那人走到城门附近的时候，突然进了个厕所，他没敢继续跟，等了一会见他没出来，再进去发现厕所已经没人，他跟踪的人翻墙跑了。
他急忙四处寻找，没能找到马上返回。
“丢了？”
燕鸣瞪大眼睛，跟丢了他一点不奇怪，那人是按照他的布置做事，他又特别了解自己手下，不跟丢没有任何可能。
要的就是跟丢，有这张纸条便足够。
“对不起队长，是我大意了，该跟着他进厕所。”
队员低着头，解释跟丢的原因，事实上并不怪他，按照他们跟踪条例，没有明确命令的时候，目标不管去哪种人少的地方，都不能跟进去。
他们长期奉行的是宁丢勿醒，宁醒勿丢的次数极少。
在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甚至只是有那么点怀疑的情况下，队员绝不可能跟的太紧。
演员被燕鸣威胁过，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必死无疑。
演员不敢冒险，只要按照他的严格要求，绝对逃的出去，而且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他红党身份。
“没事，记住他长相了吗？”
燕鸣接着问道，队员头更低了：“没有，只记得他衣服。”
人是在他们面前经过，他们是在后面跟着的人，县城太小，没时间走到前面去。
在背面，又那么远，怎么可能看清长相。
此时他们已经不可能找到人。
演员按照燕鸣要求，翻走之后立刻把外套脱下来换掉，他里面多穿着一层，转过来就行。
包括帽子，
两顶帽子套着，换过来，颜色便会大变样。
除非认识他的人，否则只凭衣服，哪怕面对面走过来，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会辨认脚印的只有他们组长，包括燕鸣在内，都没有这个能力。
“伱在哪被他发现的？”
对方之前还投放了情报，突然跑了，很明显是发现被人跟踪。
这个解释很容易，他之前走路便很注意，在投放的情报中又说自己可能被人盯住，此时他非常警惕，队员被发现属于正常。
红党的潜伏人员，如今比以前强了许多，很多人都可以算是专业特工。
特别注意下，能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应该是刚才小路转过来的时候。”
迟疑了下，队员小声解释，刚才追踪的时候，目标由小路转向了大路，他怕人太多跟丢，便加速追了过去，让两人距离接近了不少。
这也是没办法。
“他十分注意，小路人少，他又一直关注后面，所以发现了你。”
燕鸣点头，帮他们解释，这样才能做出完美追丢人的现场。
“我们先回去，给组长发报。”
燕鸣没有废话，局已做成，至于那名演员，他不敢乱动，必须跟着杂耍班一起离开，这样谁也找不到他。
那张纸条现在成了关键。
电文很快到总部，许青云收到后，脸上露出笑容。
燕鸣做的不错，这么快就成了。
电文很详细，说他们在街上遇到个可疑的人，追踪的时候发现他在一个死信箱投放了情报，但后来追踪他的队员被发现，人已经跑了。
纸条内容也传了过来。
带着电文，许青云立刻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戏要做全，谁知道军事情报处内部还有没有党务调查处眼线？
其实不用猜，他们都知道，肯定有。
上次发现的是高级眼线，低级的不知道有几个，很多普通职员，他们接触情报有限，但内部发生的事瞒不过他们眼睛，肯定有人被策反。
这些人价值不高，党务调查处不会给他们太多钱，从钱上不好查。
最重要一点，他们在党务调查就不止一个眼线，以己度人，对方肯定也会这么做。
“走，我们去向处座汇报。”
许占杰看完电文，立刻大笑，燕鸣这小子不错，才过去多久，就把事情办成了？
单从他的汇报来看，找不出什么破绽。
红党上线失踪，他担心之下从滁州躲到附近全椒，然后怀疑自己暴露被监视，平时特别注意，最后发现了燕鸣派去的人。
燕鸣最大收获就是那张纸条。
纸条好啊，完全按照他们预定计划去做，什么山海根本不存在，仅仅一个代号，鬼知道是谁。
写的是失踪，和党务调查处无关。
重点是最后一句，特意提醒总指挥部，这意味着什么？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的上线山海很可能知道总指挥部所在。
关键就在可能上。
整份情报上没有一点是确定，唯一能证实的就是他的身份，可惜还是个假的。
这份假情报，足够徐老鬼喝一壶。
“处座，燕鸣来报，他们在调查内奸的时候，发现了一名红党。”
许占杰来到办公室，立刻说道，处座眼睛一亮，明白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
“拿来。”
处座伸出手，要过电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他同样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燕鸣，演戏演的挺真，竟然在电文中自请处分，说盯着的人丢了，没能抓到。
他一点过没有，全是功。
“红党乃是委员长心腹大患，发现了就要查，我马上去向委座汇报，你们让燕鸣继续追查，给他多派点人手增援。”
处座同样会演戏，该有的布置一个不能少，不仅要派人，还要派很多人。
燕鸣的队员又去了四个，外加十二名行动人员，足足二十人。
大张旗鼓前去查红党。
处座很快从老头子那回来，看他表情就知道，计划很成功。
红党主要是党务调查处负责，他们发现了红党，关键是这名红党透露了很重要信息，他的上线知道红党这边总指挥部所在。
这是重大情报，必须上报。
老头子果然很重视，命令他们详查，一定要把人抓到，不过没说其他。
处座明白，徐老鬼很可能没上报他们所抓红党的事。
毕竟抓到的人没有开口，汇报过去不是大功，能多抓人，撬开他们嘴巴才是。
不上报没关系，如此重要的案子，老头子不会只交给他们，党务调查处肯定能够知情，特别是老头子把他带去的电文留了下来。
这封电文就是给徐老鬼看的。
处座果然了解老头子，他刚走，徐老鬼便被喊了过去。
“红党总指挥部？”
徐老鬼看完电文，很是震惊，竟然查到了红党，并且找到一名潜伏人员投放的情报。
这份情报也可以说是信件，潜伏的红党发现上线失踪，马上转移，后又觉不安，想要再次转移，离开之前，在一个备用死信箱内留下了这封信。
从信的内容来看，他担心上线出事，他上线的代号是山海，他的代号则是槐花。
这些不重要，关键是最后一句，他特意提醒红党组织，让总指挥部注意安全。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点小气
“雨浓得到的这个情报很重要，他们已经着重调查，不过你们对付红党更有经验，由你们去调查那名失踪的人。”
老头子缓缓说道，这份情报太重要，让党务调查处参与进来。
参与可以，但绝不能互相捣乱，之前他便说明了重要性，让军事情报处只负责追查他们发现的那名红党，其他不要过问。
避免双方互相使绊子，影响任务。
“委座，不用查，我们已经抓到了人。”
徐老鬼惊喜喊道，他们刚从滁州抓来一名红党，骨头很硬，现在终于知道原因。
原来他是红党的重要人物，所以咬死不开口。
惊喜，天大的惊喜，徐老鬼有种天上掉馅饼落的感觉。
可惜这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什么，你们已经抓到了人？”
老头子愣了下，党务调查处什么时候抓到这名重要红党？
“委座，是这样……”
徐老鬼立刻解释，把他们前几天从滁州抓获一名红党的事说了出来，说起来是巧合，这名红党为人很好，乐于助人，但他帮助的人之中有个贪得无厌之辈。
一直找他借钱，红党发现他好吃懒做，纯粹要钱，便拒绝继续帮助。
此人小时候读过书，识些字。
怀恨在心的他，举报帮他的人是红党。
这人不怎么样，却很聪明，知道现在时局，特意找党务调查处举报，没找警察。
但他们当地没有党务调查处的人。
他便写了封信，寄给了党务调查处。
这封信也是几经波折，他不知道党务调查处地址，索性写了南京这边政府，收到信的人见是举报红党的信件，直接转给了党务调查处。
政府转来的信，很快到了谭祥林手中。
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原则，谭祥林派了名队长带几人过去调查，结果还真查出他的异常。
此人名叫聂丰林，湖南人。
党务调查处查他履历的时候发现，他在多地生活过，特别是他有过江西生活经历。
党务调查处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在江西进行调查，最终确定，他和红党有过接触，决定将其抓捕。
当时他们已经盯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他和别人联络，加上是小地方，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抓到人后，就地审讯。
但没审讯出结果，聂丰林不断喊冤，随着审讯不断加大，聂丰林说的谎言越来越多，谭祥林决定将他转移至总部。
在总部，谭祥林动用了电椅，还是没能让其招供。
他们确定抓的人是红党，除了红党没有骨头这么硬的人，这是意外，也是收获。
可惜没撬开嘴巴，他们便没有上报，暂时将他丢在一旁。
此时徐老鬼才知道，他们竟然抓到了一条大鱼。
若是提前知道他身份，绝不会死命的打，刑讯时候他们没留手，几乎把人打死。
徐老鬼解释出所有原因，老头子很是惊讶。
他的运气不错，军事情报处刚发现重要线索，党务调查处这边已经把人抓到。
只要让红党开口，便能知道红党总指挥部所在。
找到地方，将其一网打尽，东南各省红党没有了领导，必然大乱。
趁机消灭更多心腹之患。
“委座，天佑党果，我回去马上针对此人做出布置，务必让他开口。”
徐老鬼兴冲冲说道，他确实没有怀疑这是军事情报处故意做出的陷阱。
首先他们汇报太正常，发现了可疑人，此人留下了封信，准备转移。
他的表现符合信中所说的情况。
最巧的是，党务调查处确实在滁州抓了人，秘捕，动手的不是警察，是他们，抓人没有大张旗鼓，就是想看看后续还能不能有收获。
虽然他不知道这名下线为什么之前没和上线联系过，但红党上下级之间因为各种原因，长期不联系的大有人在。
若非必要，红党下线甚至不知道上线住哪。
“好，尽快问出结果，另外军事情报处那边让他们继续查，伱们绝不能有任何干扰，否则我拿你是问。”
老头子同样高兴，但没忘记警告徐老鬼，这俩人互相拆台，一旦徐老鬼捣乱，军事情报处很可能会毫无收获。
对他来说，抓到的红党越多越好。
“委座放心，我马上回去安排此事，绝不会干扰他们办案。”
徐老鬼大声保证，这次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不会捣乱。
军事情报处发现的不过是名下线，下线知道的有限，最重要的人在他手中。
估计姓戴的会把此事当成重点来做，追查那位山海。
让他们查吧，人在自己手上，他们无论做多少，注定是无用功。
他要看着姓戴的徒劳无功。
等他问出结果，立下大功，再来看姓戴的愤怒憋屈的神情，想想就很爽。
“记住你说的话，回去吧。”
老头子点头，只要他们不互相拆台，能力还是有的，无论党务调查处还是军事情报处，都做出过不少成绩。
“祥林，你立了大功。”
回到办公室，徐老鬼便把谭祥林叫了过去，把从老头子那得知的最新情况告诉了他。
“他是红党重要成员，知道总指挥部在哪？”
谭祥林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收到举报信抓的人，竟然如此重要。
“没错，红党现在不知道他被捕，一定要抓紧时间让他开口。”
徐老鬼点头，红党确实不知情，否则这名下线不会留下那样的信，如果知情，红党会发出示警，让山海所有下线马上撤离。
自从姓顾的事出了后，红党在这方面便要求严格。
不相干的人，绝不能知道其他人身份和所在，更不能联系。
哪怕是上线的上线，不是需要见面联络的人，也不会让他们知道那么多。
避免一人被捕，所有人跟着暴露被抓。
这也导致党务调查处想要抓红党变得越来越难。
“处座，他现在情况不是太好，没办法继续审讯。”
谭祥林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说道，徐老鬼则骂道：“谁让你们下手那么重，马上送医院，严加看守，给他用最好的药，绝不能让他死了，能问的时候，只要他愿意说，什么都可以给他。”
“是，处座，我马上安排人送他去医院。”
谭祥林低头领命，之前哪知道此人这么重要，知道的话根本不会打那么狠，刑讯是能开口，但只是一方面。
他们手段多着呢。
特别是对付重要人物，只要愿意开口，为他们做事，高官厚禄，甚至是美女，要什么给什么。
“快去。”
山海的重要性增加，待遇跟着提升，谭祥林亲自带人，将他小心押送，特意带了医生送他前往医院，生怕路上有什么闪失。
这些自然瞒不过童昌明，童昌明给他们办的交接手续。
红党被送去医院正常，这名红党身体很差，一直在牢房内，有可能挺不住。
他们牢房死的红党不止一个。
若是身体好点，再审几次，招供了根据情况做安排，不招供的话，就会送去监狱。
对他们不会审判，只要不招，将是永无止境的关押。
在这最艰难时期，很多同志就被他们迫害致死。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一直在办公室，运输局的调查接近尾声，原万春有重大嫌疑，其他人的问题没他那么大。
运输局所有人，只要去查，几乎全有问题。
除了局长处长外，剩下的多是小问题，把运输局东西拿出去偷偷卖掉，以旧换新，以次换新等等。
没有不伸手的人。
包括外聘的司机，只要有机会，也会想办法给自己弄点好处。
这些不属于他们管辖，其他人问题不大，账务能对上，只有原万春嫌疑最大。
他兑换过三十大洋的日元。
数量不多，但这些日元却查不到他从何而来，他的经历中也没有过和日本人有关的事情。
目前代洁莹正在二十四小时监视他，接下来准备给运输局提供份情报。
这份情报不能是假的，若是他们盯错了人，被日本人发现情报不真实，很可能会放弃这个鼹鼠。
真的情报，不一定是重要情报，只要有价值就行，看看原万春会不会偷这份情报，并且上报。
左金方正在调查外交部亚一科情况，所有人员情况已查清。
亚一科人数不多，仅有二十多人，其中七成都是官宦子弟，剩余三成也都大有来头，查他们更要慎重。
看了看时间，许青云走到窗前。
他让燕鸣做的假布置应该已经起到效果，徐老鬼知道后，必然会把人转移到医院，不可能继续留在党务调查处的审讯科。
医院内是最佳营救之地。
但想救人也没那么简单，许青云故意给党务调查处下套，确实保住了同志性命。
但同时增加了同志价值，党务调查处看守会更加严格。
许青云目前在等消息，等童昌明消息。
人转运出去，童昌明会知情，这是有价值情报，对他自身没什么危险，上报后能让军事情报处对他更加重视，更能得到一笔赏金。
至于人出了意外，不管是死还是被救，和童昌明无关。
他只负责放人，不会知道人被转运到哪个医院。
特别是徐老鬼上套后，会更加重视，无关人员更不会知道人在哪。
包括看守的人都要留在医院，至少两人一组，任何人不得离开。
许青云是情报部门的人，非常清楚特务如何办案。
下午下班，童昌明便将情报放入了死信箱。
既然上了船下不来，就多为自己谋取点好处，财帛动人心，虽然最初被人拿捏，心有不甘，可看到那么多金条，他沉默了好久。
他小时候吃够没钱的苦，若是有钱，家里不至于只有他一人读书。
这些年他捞了不少，但远不如现在赚的多。
军事情报处有点说的没错，他们比徐老鬼大方，相信以后能给他更多的钱。
“组长，宝山刚提供了情报，那名红党被情报科的人转运走了，去哪没说。”
许青云刚到家不久，方来宝便来汇报，燕鸣所做的事他不知情，并不清楚党务调查处为什么这么做。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许青云微笑点头，很快去见了许占杰，这次他是单独，没带方来宝。
“哈哈，徐老鬼果然中计。”
许占杰看完情报，仰头大笑，当着许青云的面，他给处座打过去电话。
这点小事没必要直接去汇报，谁知道处座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处座不仅贪财，还好色。
许占杰隐晦说出他们计划成功，徐老鬼转移走了红党。
拿着话筒，处座便笑的很大声，非常开心。
“我知道了，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处座说完挂断了电话，徐老鬼啊徐老鬼，这次看你怎么倒霉，许青云真不错，竟然想出如此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党务调查处抓了红党这个情报，并不算重要。
之前只想让人死掉，恶心徐老鬼，许青云的计策，则将这名红党价值无限拔高。
即让他出气，还牵制了徐老鬼精力，让他花费大力气在这名红党身上。
最终肯定没有结果。
这是其一，第二，老头子知道了这件事，徐老鬼办砸后，必然会对他失望，挨骂都是轻的。
而他们仅仅是做了一个局而已，最多派出去点人做做无用功。
他手上有人，不怕做这种无用功。
“是，处座。”
许占杰高兴挂掉电话，许青云来的早，他索性把许青云留下来吃饭，师徒二人还喝了几杯。
这次的事，让许占杰又发现了许青云身上另一个优点。
这个优点非常重要。
许青云不缺乏手腕，政治敏感度很高，想出了他和处座都没有想到的办法，将他们利益做到最大化。
这点在他心里，比许青云办案能力还要重要。
能办案，会办案，那属于业务能力。
业务能力无论多强，未来都是干活的人。
政治能力则不同，这方面强的话，未来是当官的料，他们是师徒，属于一体，许青云未来将会成为他最大的帮手。
无人能够替代。
四个小菜，两壶好酒，许占杰心情不错，没一会便喝完。
他酒量不错，但没有多喝。
做情报工作，酒不能喝太多，容易误事，虽说最近没什么大事，万一处座有事找他，他不能带着满身酒味过去。
许占杰是科长，不是一般人。
酒足饭饱，许青云告辞。
郑继明一直在外面守着，这小子还没吃饭，等会让他去吃点东西。
坐在车上，许青云闭目养神，脑中则在快速思考。
第一步他已经完成，最难的是第二步。
救人很难，但不管多难，许青云都要尝试，他不会亲自出面，也不能直接让红党去救人。
党务调查处现在对他那么重视，哪怕是在医院，防护也是十分森严。
必须通过别的方式。
脑中不断思考，许青云将计划再次过了一遍，每一步都要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不仅要考虑，还要针对各种情况进行应对。
要让可能出现的坏事，变为对他有利的因素。
陆汉平的死是许青石最大遗憾，也是他的遗憾。
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党员同志，结果眼睁睁死在他的面前，许青云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次不会再让类似事情发生。
此时的同志们不知道未来，但他非常清楚。
未来他们会胜利，人民当家做主，所有百姓都会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们是贫穷，是落后，但在未来，别人有的东西他们都会有，别人没有的他们也会有。
虽然很多人看不到那么辉煌的时刻，但至少让他们看到希望。
“继明，你还没吃饭，马上去吃点东西。”
回到家里，许青云吩咐道，许占杰距离他这里不远，开车用不了五分钟，去的就他们两人。
“组长，我不饿。”
郑继明咧嘴笑道，刚说完，肚子突然咕咕响了两声。
郑继明立刻低下头，脸上有点发烫。
“家里没做饭，你去附近饭馆买点吃的，这是命令，去吧。”
许青云微笑摇头，说完自己上了书房。
他说了是命令，郑继明肯定会去。
“谢谢组长。”
郑继明心里带着感动，不过出门之前还是先锁好门，观察四周。
饭馆不远，他在饭馆点了菜，自己则在门口等着。
这里能够看到组长的家。
虽说特高课取消了悬赏，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任何时候都不能马虎大意，不能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注意到郑继明出门后，许青云来到书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
笔和纸是他偷偷在外购买，非常普通常见的那种。
想了会，许青云开始下笔。
作为痕迹专家，上一世许青云就特别在意各种细节，他和笔迹专家打过不少交代，知道该怎么改变，能让人看不出非一人所写。
有些厉害的人，甚至能够模仿别人笔迹，做到以假乱真。
许青云能力没那么强，但能做到让人看不出是自己笔迹。
写的时候，必须聚精会神，每一笔，甚至每个点都要注意。
郑继明带着饭菜回来的时候，许青云才算写好。
写好的东西被他放了起来，没他的允许，郑继明不会贸然进入他的书房，不过他还是将东西藏在了个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杭州特高课。
情报组长松本润来到课长办公室，满脸愤怒。
“课长，冷明海还在拖延，我看他就没有想过完成这个任务。”
冷明海是杭州站行动组二队队长，也是他们策反的军事情报处眼线。
大内谦太没来做课长之前，代课长青木便给他下达了个任务，让他找个理由前往南京，拍下许青云照片。
想要制裁许青云，最大难题是没有许青云详细资料，以及最重要的照片。
许青云原本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他是警察，并且在天津，进入军事情报处时间太短，他的档案又被严格管理。
至于警察局，许青云的档案已被军事情报处提走，一点没留。
连他哥哥许青石的都不在。
特高课没办法，只能继续从军事情报处内部下手。
“他这次怎么说？”
大内谦太到了杯茶，松本润更为气愤：“他说已经去过南京，短时间内无法再去，总部对许青云保护极其严格，他是行动人员，根本无法靠近。”
“他说的没错，你不用心急。”
大内微微摇头，松本润是他从总部带来的心腹，能力一般，但胜在听话，是真正忠心于他，服从他的人。
他刚来杭州，情报组需要由自己人完全掌控。
“可他一直要钱，说自己做了事，必须给他钱。”
松本什么都好，就是钱财上有点小气，认为给冷明海的钱太多。
冷明海就是跑趟南京，没有完成任务，还要给他一百大洋？
完成任务的话更多。
松本没舍得给他那么多，只给了三十，结果冷明海现在各种理由推脱，说他们不讲信用。
给冷明海承诺的是大田清司，不是他。
“给他吧，不给足钱，他以后不会认真办事。”
大内了解松本性格，轻声劝道，松本小气，倒不是想把这些钱捞入自己口袋，他纯粹是帮特高课省钱。
“课长，这次给了，他下次可能变本加厉。”
松本润有点不甘心，冷明海没做成事，在他心里一文钱都不需要给，若不是课长上次发话，他连三十块大洋都不会拿出来。
“没关系，任务重要，我和北川课长都是刚到，急需这份功劳，你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再去南京，就让他想办法把许青云引到杭州，我们在杭州将他解决。”
制裁许青云不仅是上海特高课任务，也是他的任务。
他和北川在这方面有着共同目标。
“这次任务给他多少钱合适？”
松本润小声问道，想了下，大内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大洋？”松本润眉角忍不住跳了跳。
“不，二十两黄金。”
松本润顿时愣在了那，只是把人引到杭州，又不需要他动手，需要那么多钱吗？
他这会完全忘记，之前上海特高课可是开出五十根金条，五百两黄金的悬赏，如此高的悬赏，在中国人身上十分罕见。
第二更，本月最后三个多小时了，朋友们看看还有没有月票，几十票就行，让我们月票先突破两千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委屈继明
看到松本神情，大内便明白，他又心疼起了钱。
“许青云对帝国威胁太大，你可知道，天津和上海有多少帝国精英特工落入他的手中？”
松本是自己心腹，不能让他带着情绪去工作。
“我知道，上海被抓了四个潜伏小组，还有二十名前去刺杀他的勇士。”
大内轻声道：“对，仅仅上海就损失了数十名精英，天津还有二十多人，别看他年轻，却十分可怕，无论是我们还是北川课长，想要做出成绩，必须先把这个隐患除掉。”
“川岛为什么要刺杀南部，就是因为他被许青云逼到绝路，当时只有我们杭州在军事情报处内有眼线，现在依然如此，你明白冷明海的价值了吗？”
“卑职明白。”
松本急忙低头，课长不说出这些数字还好，说出来让他很是心惊。
短短半年，帝国损失竟然这么大。
“川岛开出五百两黄金要许青云的命，北川课长虽然取消了悬赏，但我和他都认为，许青云值这个价，除掉他，不惜代价，所以冷明海要钱必须给他，给足他，让他按照我们要求来做事。”
“杀死许青云，不仅是份大功，同时也是为帝国那么多勇士报仇，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些。”
松本跪直身子，猛然低头：“课长放心，马上我就把上次欠他的钱给他，这次再给他十两黄金定金，让他尽快把许青云引到杭州。”
他是心疼钱，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许青云威胁太大，像课长所说，他值这个价，别说两根金条，就算二十根，能将许青云除掉也是值得。
此时他心里已没了意见。
南京军事情报处没有他们眼线后，冷明海更显重要，他虽然在杭州，不过杭州距离南京不算远，有希望将许青云引出来。
他来到杭州特高课后便听说，杭州站曾经查过内奸，好在军事情报处杭州站蠢货不少。
随便找了个人应付上边，他们策反的内奸依然活蹦乱跳，为他们继续提供更多有价值情报。
南京，医院。
聂丰林已经醒了，但还不能开口，他的确是名红党，有着坚定信仰，愿意为理想，为信念奋斗，不怕牺牲的战士。
但他并非专业特工。
他曾经在游击队生活过，他们的游击队被打散，聂丰林和部队失散，一个人留在滁县生活。
他有文化，识字会算账，又聪明，在滁县养活自己的基础上，力所能及帮助那些穷人。
他们游击队便是这么做。
“科长，人醒了。”
负责看守他的是情报一组组长唐鸿鸣，谭祥林的绝对心腹。
注意到聂丰林醒来后，立刻给谭祥林打电话，他们在医院内拉了专线，避免电话被人窃听。
“我马上过去。”
谭祥林立刻起身，聂丰林太重要，之前一直昏迷，害他担心了两天，醒了就好，不过最关键还是让他开口，等他开口后，整个党务调查处将立下泼天大功。
金陵医院是南京最好的医院，这里的医生水平最高，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把人转移到了这里。
医院三楼最边上几个房间全被党务调查处拿下，任何人不得靠近。
整个情报一组全体出动，他们是党务调查处的精英，四十多人二十四小时内外看守，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这么多人，除非出动上百人以上快速强攻，否则不可能将人救走。
红党在南京有这么多人的武装力量吗？
答案是没有。
况且红党根本不知道他被抓到了南京，不可能来救人。
谭祥林对安全方面很是放心。
“组长。”
医院内，唐鸿鸣在大门口等待，谭祥林对他点了点头，立刻向里面走去。
聂丰林确实醒了，但身体无法动弹，特别是全身的伤痛，让他非常难受。
谭祥林仔细看着他，聂丰林则闭上了眼睛。
他见过谭祥林，知道是党务调查处的大特务，落入党务调查处手中，他没想着自己能活下去，但想让他出卖自己信仰，完全没有可能。
他死都不会投降。
事实上就算招供，他也没什么可说，游击队被打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同志们在哪。
“医生，病人什么时候能够开口说话？”
谭祥林找到医生，包括医生和护士也在他们看守之内，无法离开。
“至少还要两天。”
医生没好脸色，任何人被软禁都不会高兴，更何况他不喜欢特务，特务下手太狠，人刚送来的时候连他都无比震惊，聂丰林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
不止是他，大部分医生都不喜欢。
他们职责是救死扶伤，特务却把人害成这个样子，能喜欢才怪。
“谢谢医生，辛苦伱们了，这点钱你们拿着喝茶。”
谭祥林掏出几块大洋，他明白医生心中有意见，但不能让他们有太大的抵抗情绪，几块大洋而已，算是收买和示好。
“钱你拿走，我们不需要，以后下手轻点就行。”
医生脸色铁青，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这年头西医不多，每个西医都接受过专业教育，医生的薪水也很高。
“没事，我先走了。”
对他的态度谭祥林没有意外，这样的医生他见过不止一次。
况且他们对医生和护士都有过调查，他们没有问题。
谭祥林离开，医生看着桌子上的五块大洋，最后叹了口气，这些钱他不要，但既然是特务给的，不收白不收。
等会给那两名护士，她们更辛苦。
军事情报处，一大早代洁莹便跑了过来。
“组长，原万春拿了情报。”
代洁莹兴奋说道，原万春留意了他们投放的情报，这是份真实情报，运输局接到命令，需要转运一批军事物资到徽省。
事情是真的，但不是特别重要。
“盯死他，务必找到他的死信箱。”
目前来看，原万春基本上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汉奸属于日本情报小组最末端的存在，也是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
但他们和日谍有联系，通过他们，有希望找出隐藏的日谍，进而抓到更多日谍。
“您放心，我们已经盯住了。”
代洁莹猛点头，上次虽然是他找到的日谍，但线索却是组长和队长提供。
这个案子，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有着不同意义。
“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代洁莹高高兴兴离开，马上就要找到日谍，可惜队长不在她身边，无法和她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代洁莹心中的队长只有一个，燕鸣。
她不清楚队长为什么出去调查一直没有回来，但明白，不让她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去问。
队长没有回来，肯定是执行重要任务。
特别是组里派了人给他支援，更加证实这一点。
此时的燕鸣，依然在全椒。
燕鸣每天很是悠闲，让人在全城排查从滁县过来的人。
先查出人的身份，再进行调查。
人就是他找的，肯定找不到，演员昨天就跟着杂耍班一起离开，他根本就不是滁县过来的人，而且不是单身一人。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没在调查之内，能找到才怪。
这任务轻松，注定完不成，还能落得清闲。
他是清闲了，但手下没有。
他们不知情，真以为有红党，正卖着力气调查，全椒那么小，外来人又少，查起来并不难。
“队长，我们查出了三个有嫌疑的人。”
燕鸣正在房子内，县城就三个大车店，规模都不大，燕鸣索性租下连着的几套宅院，做他们指挥部。
在这里能自己做饭，所有人能好好休息。
处座这次很大方，好好调查，不用怕花钱，花多少钱都给报。
当然，太多的话也不可能，他真回去报销个十万大洋，马上就会关进大牢。
就算贪，也不能毫无忌惮到这种程度。
“说说他们情况。”
燕鸣立刻问道，没想到这个小县城，竟然被他们找出那么多符合条件的人。
“是……”
手下开始汇报，三人首先都是从滁县过来，单身一人，其中两人最近离开，剩下一人还在县城内。
滁县距离全椒很近，又比全椒大，从那边来过不少人。
现在是初步调查，查出有嫌疑的人，再进行核实。
两名离开的人嫌疑最大，毕竟‘红党’发现了他们监视，又留信说离开，这两人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马上追查两人去向。”
燕鸣下令，他也是做戏，正好练练这帮小子追踪调查能力。
左右不吃亏。
“是。”
手下领命，继续追查，燕鸣则难得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纯粹当做度假。
之前跟着许青云连续办案，其实他也挺累。
“继明，我们出去走走。”
南京，许青云从办公室起身，案子别人在办，暂时没他什么事。
“好。”
郑继明立刻应道，车子打着火，郑继明回头看向许青云。
他不知道去哪。
“随便转转吧。”
许青云轻声说道，郑继明立刻明白，组长是出来散心，没有明确目的地。
开上车，郑继明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许青云则一直注视着窗外，他的神情更加让郑继明证实自己猜测。
最近组长压力也不小，办了那么多案子，又经历了刺杀，直到上海特高课自己做蠢事，组长的心情才放松一些。
那段时间，哪有他们两个单独出门的时候。
直到现在，他们依然是经常更换车牌，甚至是换车，避免有人向日谍泄露许青云车辆信息，通过车找到他们进行阻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就是用车找到的他们。
这种错误不会再犯。
郑继明虽然没有目的，但他有潜意识。
他开的是以前走过的路线。
看着他朝着正确方向，许青云便没说话，如果他没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去开，许青云会用别的方式来对他影响。
比如某个地方美食。
“继明，这边咱们是不是来过。”
快到地方的时候，许青云突然问道，郑继明愣了下，马上点头：“组长，是我不好，上次日本人就是在这边刺杀的您。”
郑继明是按照潜意识开车，这里印象最深刻，所以来了这边。
“没事，我记得这边有家戏院，黄梅戏不错，既然来了，过去听听吧。”
“是，组长。”
郑继明点头，以前许青云还有办法把郑继明支开，刺杀事件发生后，郑继明不会再服从这样的命令。
他有足够理由，科长的命令大于组长。
许占杰要求他，不让许青云离开他身边。
没办法情况下，许青云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到他想去的地方。
戏院正在唱戏，他们来的有点晚。
但今天人不多，还有票，就是前半部分没能看到。
“进去吧。”
许青云目的就不是听戏，而是来做件事。
戏院人不多，他们买的是好位置的票，坐在了前面。
买好花生瓜子茶水，两人兴冲冲的看着。
看了眼郑继明，许青云心里暗叹口气，今天要委屈一下他，许青云没办法，而且这种方法他只能用一次。
下次必须更换。
郑继明听戏的时候喜欢喝茶，没多久便去了厕所。
计算着时间，许青云给他茶杯里面加了点料。
不是毒药，巴豆。
量不多。
郑继明回来后根本没想任何事，接着喝茶，巴豆全被他喝进了肚子里。
“走吧。”
很快戏结束，许青云起身，郑继明的巴豆快要起效，他要给郑继明找个厕所，不能让他拉在肚子内。
这边他们确实熟悉，之前办案，很多地方都去过。
有一家卤肉不错，出来后就让郑继明开车过去，买了点卤肉当场吃了点。
吃点东西，许青云让郑继明继续开车向前。
“组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巴豆的作用开始显现，许青云对细节的掌控力非常强，这会正好到了老梁家附近。
他知道的红党只有老梁，而且是经过几次的事确定老梁身份。
“吃坏肚子了？”许青云立刻问道。
“可能刚才的卤味不新鲜，组长，对不起，我先去个厕所。”
郑继明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公厕，立刻开车跑了过去，在厕所旁边停下车，拿起车上的报纸就冲了进去。
月初求点保底月票
首先汇报下上月情况，咱们是六月二十一号上架，加上上个月正好四十天。
上架时字数是十八万，今天是六十七万，四十天差不多更新了四十九万，平均每天一万二，这个更新量不能说特别多，主要还是前期在意的东西多，想写的更精彩，速度会慢一些。
这个月小羽承诺，更新字数不会低于三十万。
月初保底月票很重要，还请朋友们能给小羽支持一点。
今天有加更。
《谍海青云》月初求点保底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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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青云代号
等他进去后，许青云立刻下车。
这里距离老梁住的地方不远，走路几分钟就能到。
来到门口，许青云先看地面。
还好，门口最显眼的是进去脚印，说明人在家，许青云靠在墙边，仔细观察了下四周，马上敲了下门。
听到里面有动静，许青云立刻塞了张纸条进去。
人若不在，他便要用别的方式来进行传递情报，不可能直接将纸条塞进去，万一纸条被别人拿到，对里面的人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塞好纸条，许青云马上离开，返回车上。
老梁确实在家，此时是中午，下午他才会到药铺坐诊。
听到敲门声，老梁从房间内走出来，马上便看到一张纸条从门缝中落下。
老梁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捡起纸条，看到上面内容他猛的一愣，随即开门，外面已空无一人。
他拿着纸条没敢出去，关好门带着纸条来到房内，仔细看了遍上面内容。
字数不多。
“查有不属于南京同志被捕未降，请做好接人营救准备，人数不需太多，备足武器和安置疗伤地点，等候消息，切记，特务防卫森严，不要贸然行动：风筝。”
内容不多，最后则是代号。
风筝？
这是陆汉平同志的代号，他已经牺牲，是在自己面前中枪，组织确定过的事。
他怎么会给自己传信？
不会是他，陆汉平同志确实已经牺牲，这点他很清楚。
究竟是谁用陆汉平同志的代号给自己传递这个信息，他和陆汉平同志又是什么关系？
犹豫了会，老梁将纸条放好，这件事他必须上报，告诉黄书记。
“组长，对不起。”
郑继明很快回到车上，许青云下的量不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多大伤害。
“走吧，这里味不好闻。”
许青云笑了笑，给老梁传递信息只是第一步，他特意交代，不让他们贸然行动，并且没有告诉他们人在医院。
被抓同志被转移到了哪个医院，会有其他人去查，不是他们。
他们去太危险。
“马上就走。”
郑继明开车快速离开，他并不清楚，就在他上厕所短短时间，许青云已经做了件重要的事。
他们直接回的军事情报处。
傍晚，小武来到梁部长家里。
老梁犹豫了很久，决定发出信号，他怀疑过自己暴露，特务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联系其他同志，但这种可能性不高，此时他必须做出抉择。
真正让他决定向上汇报的原因，是这个代号，陆汉平同志没有被捕，又是在他眼前牺牲，特务不知道他的代号。
“梁部长，怎么突然要见面？”
“今天有人敲门，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开，就留下了这个，你先看看。”
梁部长先是关好门，又拿出枪，最后将纸条给了小武，小武看完顿时愣了下。
有他们同志被捕？
而且不是他们南京的同志，对方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特别是最后的代号，更让他疑惑。
核实陆汉平身份的电文就是他收发，知道风筝是陆汉平代号，投放纸条的人是谁，他和陆汉平什么关系，又是怎么知道梁部长住处？
这里面任何一个问题都不小。
“梁部长，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向黄书记汇报，我建议您暂时转移，不要在家。”
小武快速说道，老梁则露出犹豫：“他说了让我等消息，如果转移的话，他再来传递消息怎么办？”
“梁部长，您先转移一天，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来，毕竟我们做准备需要时间，一天，只需要一天就行。”
“一天还好，正好我有个城外的患者需要复诊，我可以去他那里。”
老梁轻轻点头，小武说的有道理，对方让他们准备的这些事，最少也需要一天，甚至更久。
出去一天不算什么。
“好，我先离开，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明天我会给您发信号，您回来之前先去看看有没有信号，没有马上离开。”
小武想的很多，他现在有两个想法，一是传递信息的的确是他们同志，但是为什么不和他们见面？
第二这是特务阴谋，目标是梁部长上线黄书记，但是梁部长不知道黄书记所在，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们主动暴露黄书记位置。
这点他没有说，不过等会他不会直接返回，会做多种反跟踪动作，来验证是不是如此。
如果真是第二种，此时他处于绝对危险之中，不过这会他没考虑自己，心中全是黄书记安危。
如果他今晚没有回去，黄书记必然会自己转移。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哪怕牺牲，也不能让黄书记遭遇危险。
小武离开的很快，他没那么多时间。
出来的时候他精神高度集中，比以往更加小心，连续做了三个反跟踪动作，包括进入胡同，包括来到人多的地方，甚至来到了城门附近。
在靠近城门一处没人的地方，小武静静的站着，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或者来抓自己。
手枪一直在他手中。
可惜他今天出门没有带手榴弹，若是逃不掉，他会对着自己脸部开枪自杀，把脸打烂，让敌人短时间内无法知道他的长相。
他有这个魄力。
二十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小武从另一边离开，出去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连续的反跟踪动作，又间隔那么久，一般人根本盯不住，难道这次真是同志示警，并非他所想的陷阱。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敢直接回去。
而是来到个电影院，他知道这边有后门。
从后门离开后，确定没人追踪，他才立刻赶回。
等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黄书记。”
进到家里，小武马上关门锁门，并且把手榴弹拿了出来，他的警惕性很高。
“怎么回来这么晚，出了什么事？”
看到他动作，黄书记立刻问道，小武反应不太正常，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您先看看这个。”
小武拿出纸条，老梁把纸条给了他，一直被他贴身藏好。
“风筝？”
黄书记和他们反应一样，风筝已经牺牲，怎么可能给他们传信？
“黄书记，我怀疑是党务调查处的阴谋，目标是您，不过我回来的路上做了好几个反追踪动作，没有发现有跟踪的人。”
小武回道，这是他回来晚的原因，刚才梁书记问过，正好一起解释。
“不一定。”
黄书记则是摇头，仔细看了遍纸条，随即说道：“真是党务调查处，他们会直接让我们去营救，而不是等待消息，更不会留下这个代号。”
“如果他们故意这么说，降低我们警惕性呢？”小武还是不放心。
“党务调查处不会有这样的耐心，他们的目的是抓我们，能抓到人就行，但是你说的可能性有，我们需要进行核实。”
黄书记和老梁想法相同，这张纸条内容不是党务调查处作风，如果他们真找到了老梁，只会持续监视。
没有必要故意给他们个假情报。
还有一点，真是他们释放假情报，小武逃不掉，老梁不管和谁接触，都会被他们严密监视，小武一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张纸条是自己同志传来的可能性增大不少。
“如果真是自己同志，他为什么不和老梁见面直接说这件事？”
小武问出他的疑惑，这是最大疑点。
许青云不是不愿意相见，而是没有时间，郑继明很快就会出来，他没办法见面交代。
“你不是已经让老梁离开，明天看他情况，马上查下，党务调查处是不是真抓了我们外地同志。”
黄书记摇头，这点他同样不解，不过此时最重要是验证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验证过后，便能知道情报是否真是自己同志所传。
……
“继明，肚子好了吗？”
家里，许青云和郑继明刚吃过饭不久，郑继明拉了三次，现在总算是好了点。
“好多了，组长，我没事了。”
郑继明快速点头，压根不知道自己拉肚子是组长所害。
“没事就好，你先去休息。”
许青云微笑回道，郑继明晚上吃的饭中又被他加了点药，不过这次是安眠药，量同样不多。
纯粹让郑继明早点睡觉。
“是，组长您也早点休息。”
郑继明拉了三次，身体稍稍有点虚，现在确实有点困。
回到房间，没多久郑继明便进入梦乡。
许青云则换了身衣服，悄悄出门。
这次他去的是哥哥那边。
他和哥哥住的不是太远，去哥哥那路上被人遇到他也不怕，能够解释。
来到门口，注意到里面亮灯，许青云立刻敲门。
他知道哥哥情况，这里只有他一人，哥哥也不会把外人领到家，今天他特意给许二喜打电话询问小三鸣情况，许二喜什么都没提，证明哥哥这里没有变化。
许青石刚躺下，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
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一张纸条飘然落在地上。
许青石愣了下，马上看向两边，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后，他捡起纸条，借助门口的灯看了一眼。
只看一眼，他便关上门，快速返回。
字条上内容很多，他看到了同志两个字，便明白这些东西不能在门口去看。
锁好门，许青石再次打开纸条。
“有同志被特务所抓，目前在医院治疗，他没有投降，你们马上查清楚在哪个医院，切记，不需要多问，只要看哪个医院有戒备森严病人即可，查出后登报寻找此家医院的吴晓玲，登报时一定注意，不要被人认出身份。
“另让黑狼知道吴七要对他下手，激化双方矛盾，但不可让他们现在动手：风筝。”
内容确实比之前多一点，许青云已经确定哥哥是红党，并且和陆汉平有关系。
陆汉平的尸体被他们转移了，这便是证据。
在故意告知他们尸体情况后，许青云偷偷自己出了次城，检查埋人的地方，尸体果然消失。
被他们带去哪许青云没查，没那必要。
对哥哥他更了解，明白哥哥看到纸条，绝对会照做。
原因很简单，除了他没人知道哥哥身份，如果真是特务，他们会上门抓人，而不是给他传这种信息。
正是为了让老梁和许青石相信纸条上的内容，许青云才用了陆汉平的代号。
“先生？”
看完内容，许青石完全呆立在那，他知道先生代号是什么。
很快他又拿起了纸条，随即摇头。
不是先生笔迹，他见过先生写的东西，知道他笔迹是什么样子。
况且先生的尸体是他亲自收殓，葬在了南京外面一个县城附近。
先生死了，这点做不得假。
不是先生，是谁用先生名义，来让他做事？
许青石再次看了一遍，很快留意到个重点，纸条上写的是你们，不是你。
说明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知道许二喜的存在。
究竟是谁？
先生还另外发展了其他下线或者学生，那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不知道对方？
这种可能性有，毕竟他跟随陆汉平的时间不算长。
至于陷阱，许青石确实没去想。
特务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连组织都不知道，除了先生身边人外，其他人不可能知晓。
可若是先生身边人，为什么不和他们见面，将他们带进组织？
难道他和先生一样，一直没能联系上组织？
这种可能性有，先生没联系上，他肯定也没有，现在不和自己见面，估计是和先生一样为了保护他们，不让特务知道他们关系。
先生当初这点做的就非常好。
他又担心自己不相信，所以特意留了先生的代号。
这是他的‘师兄’。
许青石思想前去，想了很多种可能，这种可能性最大。
许青石很兴奋，他和二喜不是孤身战斗，他们还有位师兄，默默关注着他们，并且发现同志被抓后，立刻想办法营救。
师兄是怎么知道党务调查处抓了他们同志？
许青石没有多想，不管师兄如何得知，既然让他做事，他会好好去做，先把师兄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再说。
第二天一早，许青石便把二喜喊了过去。
先查城东的医院，城东是繁华区域，这边的医院很多。
包括金陵医院，都在这边。
许青石第一个选的就是金陵医院，这个任务只能交给许二喜，他们是警察，去医院检查很容易，警局那么多通缉犯，随便一个线索，都能带他们指向医院。
况且师兄说了，不用查的那么细，找到哪个医院有被看管严密的病人即可。
这样更容易。
“二喜，昨天有人给我送了个纸条，用的是先生名义。”
许二喜刚到办公室，许青石便高兴说道，这是他的办公室，今天来了后又做了详细检查，确定没有安全隐患。
“先生？”
许二喜愣了下，先生牺牲了，怎么会有人以先生名义给他们传纸条？
“没错，我怀疑先生在外还有学生，他知道我们，但我们不知道他，他告诉我，发现了……”
许青石快速说道，许二喜顿时明白，他刚才差点以为先生复活了。
原来是他们还有位隐藏在暗中的‘师兄’。
“正好我手上有个盗匪案子，他抢东西的时候被打伤，有理由去医院调查。”
许二喜立刻说道，这样的案子不少，平时每月都会有上好几次。
“去吧，按照师兄交代去做，如果发现异常，千万不要去打听，也不要和特务接触。”
许青石点头，没有这个案子，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出个案子，只要有理由去医院就行。
“大少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许二喜点头，他们要营救这名同志，如果他随意打听，只要同志被救，他马上就会成为调查对象。
这点许二喜非常清楚。
“局长，您找我。”
许二喜刚走，许青石便把窦迎春喊了过来，新来的副局长很低调，他明白许青石是踩着原来局长上位，非常强势，没想和许青石竞争局长位置。
至少现在不行。
许青石大权在握，窦迎春作为最早投靠他的人，水涨船高，是除了许二喜之外，排名第二的警长。
“吴七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吴七是青帮弟子，南京青帮不如上海，但实力不弱，他最近发展势头很旺，网罗了一批亡命之徒，想要扩大自己势力范围，成为南京最厉害的老大。
“有，他和黑狼矛盾越来越大，黑狼退让了好几次，吴七还不知足，想把黑狼彻底吞掉。”
窦迎春立刻点头，他们是警察，有些警察本身便和混混们扯不清楚。
窦迎春虽然不是青帮弟子，但和很多混混关系不错，拿着他们孝敬，对道上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家伙不消停啊。”
许青云揉了揉脑袋，作为警察，他们不希望看到太强势的混混。
“局长您说的对，但他关系在总局，咱们没办法啊。”
吴七投靠的是总局局长，虽说会给他们面子，也不敢随便得罪他们，但不会听从他们命令。
“黑狼呢？”
许青石再问，黑狼是外号，也是一个混混头目，在南京本地叱咤了二十年，现在年纪大了，被吴七所压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狼以前是心狠手辣的主，手上有不少人命。
“黑狼差了点，吴七有钱，正在花大价钱收买黑狼身边的人，最近黑狼都不出门。”
窦迎春摇头，这些混混内斗，和他们无关。
“黑狼的孝敬没断过，最近还提了些，你想办法给他提个醒，别让他真被吴七吃掉。”
许青石轻声说道，窦迎春稍稍一怔，马上明白了局长的意思。
“是，我马上去。”
吴七太强势，虽然给了他们孝敬，但是数量不多，没有黑狼那么大方。
很显然，局长不希望吴七一家坐大，他们又不好对吴七下手，提醒黑狼，保住黑狼，来阻止吴七继续扩大自己势力。
简单来说，就是拉偏架。
这活他熟，又不是没干过，而且这是个肥差，他奉命去提醒，是在帮局长做事，被吴七知道也不怕。
黑狼听到他的警示，肯定会给他送上一份孝敬。
黑狼送的孝敬，数量不会少。
没多久，窦迎春便从黑狼厂子离开，看他脸上笑容，就知道这次收获不小。
确实不小，黑狼给了他两百大洋作为感谢，许青石那边黑狼会单独去送。
“吴七，欺人太甚。”
送走窦迎春，黑狼气的摔了不少东西，他已经快五十岁，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进取心，只想守着产业，过太平日子。
可惜江湖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当初他也是干掉不少前辈，最终上位。
吴七比他年轻将近二十岁，正是当打之年，现在盯上了他的势力，让他很被动。
军事情报处对此同样了解，他们是情报部门，南京地头上有点风吹草动瞒不过他们。
这是许青云选择他们两个的原因。
“大哥，吴七心太狠，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您要小心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吴七不想我活，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黑狼面带凶色，他是打打杀杀拼出来的人，明白如果自己再退让的后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不是今天窦迎春来提醒，他真不知道吴七正在收买他身边的人。
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被吴七收买成功，在他身边突然下手，吴七很可能会得逞。
“大哥，许局长对咱们不错，以后是不是多和他走动走动？”
黑狼身边的人小声说道，窦迎春明说了，是他们许局长派他来的，担心黑狼不知情，被人打了暗枪。
“你说的没错，今晚我就去。”
想了会，黑狼缓缓点头，他也有靠山，总局，厅里都有，至于分局，他们多是上供送孝敬，不会保持太深关系。
分局要听总局的命令，大混混的关系都是在上层。
但今天来看，平时孝敬没白送，至少许青石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
这个人情他要领。
许青石不是一般人，属于猛龙，不是猛龙不过江，人家从天津过来，身边只有区区几人，几个月便将丁成森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抢占了局长宝座，这样的人不是庸才。
许青石年纪不大，三十出头。
未来很可能进入总局，甚至厅里，这次人家向他示好，他必须接住，趁此机会建立更好的关系。
能做大混混的，绝不是头脑简单之辈。
“老大，咱们准备什么礼物合适？”
手下再次问道，这是黑狼心腹，出道时候变跟着他，两人有过命交情。
“金条，十根。”
眯了眯眼，黑狼准备的礼物份量不轻，换算成大洋就是三千多块。
这不是平时的孝敬，也不是找许青石办事，仅仅是感谢。
如果许青石愿意帮他对抗吴七，他还会送上更厚的礼物。
“好。”
十根金条合适，许青石是局长，非一般人。
送的少了，那不是去感谢，而是故意得罪人。
“大少爷，查到了，人在金陵医院。”
中午许二喜便回到局里向许青石汇报，他先去的就是金陵医院，在那里立刻感受到不对。
门口有人盯着，带着武器。
警察是地头蛇，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许二喜做了这么多年警察，眼力早就练了出来。
他看出门口人的不同。
到了里面，他直接找医生询问，最近有没有见过被通缉的人，或者通缉犯有没有来过医院。
他问的是通缉犯，耳朵却一直注意着。
医生，护士对医院的情况最了解，他们聊天中被许二喜发现异常。
这边有被关押的病人。
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们聊起一名医生忘记了这点，结果被里面的人狠狠打了两耳光。
之后这名医生被带走，现在不知道被关押在哪。
看押如此森严，把许二喜吓了一跳。
交代好医生，让他们发现通缉犯便打电话给警局，许二喜立刻去了其他医院。
他不能只在金陵医院做调查。
所有医院都要走一遍，顺便看看其他医院有没有异常。
最后证实，只有金陵医院有这种情况。
很显然，他们想要营救的人，就关押在金陵医院。
“他们有多少人看守？”许青石立刻问道。
“具体不清楚，我没敢问，但至少几十人。”
许二喜回道，那些医生和护士说过，医院多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人，平时一定要注意，别落入他们手里。
“那么多？”
许青石眉头紧皱，他不知道师兄那有几人，想必不多，最大可能是就他一人。
加上他们两个，不过三人。
靠他们去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还有吴七和黑狼，不明白为什么去找他们，许青石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他比老梁小武更相信这位‘风筝’。
“大少爷，要不要再去查一下？”
“不用，你马上去报社，先登寻人启事，告诉师兄地点。”
许青石摇头，许二喜去过一次医院，尽管没和特务有过任何接触，但再去的话就有嫌疑。
每天进出医院那么多人，特务不可能把所有人全部怀疑，并且抓走。
但是去过多次的人，必然会引来他们关注。
“是，我这就去。”
“做好掩饰，别被人记住你。”
许青石叮嘱道，许二喜笑了笑：“我明白，您放心。”
许二喜出门后，并没有立刻去报社，他先是换了身普通衣服，然后去街上旧衣店，买了身破衣服。
之后穿上旧衣服，将脸伪装成脏和乱，这才来到报社，掏出个旧手袋，拿出铜板来登寻人启事。
没有见过他的人，根本认不出他来，即使根据这个样子去调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旧衣服买回来后，他又特意改了改，让衣服变的更旧，特别是颜色进行了掩饰。
旧衣服回去就被扔在了臭水沟内，包住石头扔下去，哪怕被人发现，也别想在上面找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
晚上，许青石来到一处饭店，许二喜也在。
黑狼道谢，不可能去家里，他是黑帮头目，许青石是警察，虽然他们在一起没人敢说什么，但太明着也不好。
更何况这次他找许青石，不想让别人知道
“许局长，祝贺您高升，前段时间有事没能向您祝贺，还请海涵。”
黑狼先到，许青石后到，见许青石进来，他立刻起身，抱拳道谢。
他这是故意拿许青石升职来做开场白，事实上许青石升职后，他的贺礼便已经送到，而且礼物份量不轻，足足一千大洋。
许青石不是他的后台，人家自身又有能量，能送这些已是很给面子。
“赵老大客气了。”
许青石坐下，黑狼是外号，他本姓赵。
黑狼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四人，黑狼和心腹，许青云以及许二喜。
“许局长，这次的事多谢，他吴七是强势，但我黑狼也不是吃素的。”
心腹倒酒，而且用的是碗，不是那种小酒杯，黑狼则恶狠狠说道，许青石微笑不语，若不是师兄给他下了任务，他不会主动和黑狼接触。
“许局长，我黑狼是直性子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敬佩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您可以尽管说。”
黑狼拿起倒好的酒，一碗酒就这么一口喝完。
“赵老大言重了，吴七性子太狂，我不喜欢他。”
师兄交代的任务第一步他已经完成，现在黑狼也知道吴七要对他下手，接下来是激化他们矛盾。
至于下一步，他会等待命令。
“多谢许局长。”
黑狼哈哈一笑，再次拿起刚倒好的酒，又是一口喝完。
他刚才说许青石有吩咐尽管提，并不是投靠，而是一个承诺，或者说，想拉许青石结盟，让许青石帮他。
许青石说不喜欢吴七，便是对他的回应，相当于答应。
两人都没明说，但意思却已经表达，所以黑狼才高兴的又喝了一碗酒。
吴七本就比他强，可他若是得到许青石相助，又不一样。
许青石不是道上的人，但他身份不一般，是警察局的局长，吴七不敢轻易对许青石下手。
黑狼心情不错，今天他收获很大。
八千字大章，包含四千字加更，十二点还有一章加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金陵医院
黑狼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许青石背景很深，在军事情报处有人。
南京原本有四个混混老大，其中之一的苟传贵就是被军事情报处所抓，如今不知道投胎去了哪。
苟传贵的死便和许青石有关，或者说就是被许青石搞死。
若不是苟传贵死后，吴七接收了他大部分力量，他不敢对自己下手。
正是因为这件事，黑狼增加了给许青石的孝敬。
许青石若是愿意帮助自己，黑狼真不再怕吴七。
“许局长，我敬您一碗，我喝完，您随意。”
黑狼举起第三碗酒，这可不是平时上层喜欢喝的黄酒，全是白的，碗是不大，但一碗至少三两，三碗酒下肚，相当于黑狼喝了差不多一斤。
黑狼酒量确实不错。
许青石没有喝完，就抿了一口，他酒量其实不错，只是没必要喝那么多。
今天目的已经达到。
黑狼同样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明白自己有事，许青石会帮他。
酒足饭饱，主客满意。
临走的时候，黑狼将准备好的礼盒送上，十根金条，仅是这次。
只要许青石真的出手帮他对付吴七，下次可就不是十根，二十根都是少的。
回到家里，许青石立刻来到书房，至于金条，随手被他放在了抽屉里。
昨天那张纸条他没敢留，被他烧成灰烬，虽然纸条没了，但他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是他对先生的寄托。
师兄没和他相见，他并没有意见，知道师兄存在，以后迟早有相见的一天。
他很好奇，师兄是怎么知道党务调查处的事。
从今天看守规模来看，被他们抓到的这名同志，很可能有着重要身份。
可惜他们联系不上组织，若是有更多人参与营救，救人把握会更大。
不过能为同志们做事，对许青石来说属于第一次，心情很激动。
第二天一早，谭祥林再次来到医院。
聂丰林恢复的不错，暂时能够开口，只是问他什么都不说。
“聂先生，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对您真的很敬佩，您没必要这样，你们那些所谓的信仰，所谓的理念，全是骗人的玩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来到世界上，就是好好活一趟，为什么要为别人牺牲自己呢？”
谭祥林笑呵呵的说着，这种话他说出很多次，是他真心话。
他对红党很了解，但无法理解，红党为什么那么多为了别人，甘愿牺牲自己的人。
好好活着不好吗？
对一个没有信仰又自私的人来说，他绝对无法理解有信仰人的高尚。
他和聂丰林，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聂丰林闭着眼睛，没有搭理他。
“其实你不说，也有其他人说，但是你说了，不仅能活命，荣华富贵，高官美人，只要伱想要，说出来，我们都会答应你。”
谭祥林继续引导，现在不能动刑，只能利诱。
聂丰林还是没有说话，谭祥林轻轻摇头，暂时离开。
像这样的硬骨头，他也没指望着一次就能劝降，若是那么容易，人家不可能撑的住刑罚，刑罚的痛苦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谭祥林没急，现在聂丰林身体依然很差，先让他恢复恢复。
这几天他会每天来说这些，给他暗示，找合适的机会，让他看到真正的财物和美人，不管他想要哪个，都会给他，甚至可以把美人送进他的被窝。
不管什么方式，让他开口就行。
来到办公室，许青云翻看今天的报纸。
军事情报处订了很多报纸，情报工作要在细微处寻找线索，报纸有时候也会出现线索。
郑继明每天都会把当天报纸放在他办公桌上。
很快一份报纸的寻人启事引起了许青云注意。
看到吴晓玲的名字，以及金陵医院，他明白哥哥已经完成任务，查到了那名同志所在。
金陵医院可能性确实最大。
但是光靠猜测不行，必须查实。
许青云把报纸放在一旁，吴晓玲是个虚构人物，被人注意到也不怕，这样的寻人启事以后不会再用。
地点已经知道，接下来是寻找合适机会营救。
党务调查处重视聂丰林，许青云不会强行救人，更不会亲自出面。
聂丰林身体很差，哪怕转移到医院，现在也不会遭受刑讯。
此时不是最佳时期，医院条件最好，至少让他恢复一些，别到时候人救回来，却因为伤的太重牺牲，那样不是救人，属于杀人。
老梁住处，他昨天便已经回来，并且看到了小武的信号。
上午，小武来到老梁这边，两人再次见面。
“梁部长，黄书记同意，按照风筝所说，准备武器和安全屋，对这名同志进行营救。”
“这么说，情报是真的？”
老梁快速问道，既然同意，情报肯定是真的，他相信组织会对这件事进行核实。
“根据我们调查，党务调查处前几天确实抓了一个人，很可能是我们同志，但在哪里抓的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他身份。”
黄书记做了调查，最终让他们查出，党务调查处前几天确实抓过人。
最初党务调查处没有那么重视聂丰林，虽然做了保密，但隐瞒不了他们抓人回来的消息。
现在有了‘风筝’的情报，黄书记他们只需要验证，党务调查处是否抓过人即可。
想知道详细身份则很难，黄书记没有去调查。
小武和老梁都不知道，党务调查处确实有一名他们的同志，但这名同志保密级别极高。
整个南京，只有黄书记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黄书记得到过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这名同志联系，同志目前处于蛰伏状态。
而且黄书记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次核实，黄书记并没有动用他。
不夸张的说，哪怕黄书记自己牺牲，也不会轻易动用这颗重要内应，真需要启用的时候，那是组织上有重要大人物来了南京，并且遭遇了危险，需要这名同志来帮助。
“黄书记有没有安排，这次我们怎么做？”
老梁快速问道，小武轻轻点头：“有，行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您这边等待风筝消息，如果他再来，尽量问清楚他的身份，黄书记怀疑他是陆汉平同志这几年发展的新人，因为陆汉平同志没能和我们接上头，所以我们不知道他的存在。”
“黄书记推测有道理，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为什么不和我见面？”
老梁点头，对方能准确找到他，着实将他惊到，陆汉平是他去做的考核，他见了陆汉平，但陆汉平不知道他。
陆汉平都不知道的事，这位‘风筝’又是怎么准确找到了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他和陆汉平同志无关，纯粹是代号相同，关于他的真实身份，黄书记会想办法查清楚，至于他不和你见面，可能是别的原因。”
小武继续说道，他和黄书记在一起对这位风筝可是猜测了好久。
各种可能都去想了，最终还是不知道是谁。
“梁部长，因为我们不知道风筝身份，所以您的安全非常重要，黄书记的意思是，看风筝下次传信的时候会不会和您见面，如果还不相见，您就要转移。”
“转移，有必要吗？”
老梁狐疑问道，小武则点头：“很有必要，您的工作太重要，我们不知道风筝是谁，无法做出任何预警。”
“我明白了，这次我争取见到他。”
老梁点头，黄书记是担心这位暗中同志被发现，会连累他，而他的工作非常重要，掌握很多机密，不能有任何闪失。
组织考虑是对的，老梁没有拒绝。
小武很快离开，这次他会亲自带队，营救被抓的这位同志。
不管这位同志是谁，既然他没有投降，那就是英雄，小武很清楚特务有多么可恶，刑罚又有多重。
军事情报处，代洁莹再次来汇报。
“组长，我们找到日谍了。”
代洁莹很兴奋，原万春那家伙得到情报后，果然去交给了日本人，原万春不是特工，虽然他有点警惕，但在专业特工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代洁莹很轻松便发现了他的死信箱，以及他释放的信号。
盯了一天，终于让他们等到来取情报的人。
按照他们经验，此人极可能是日谍小组成员，代洁莹让经验丰富的老队员盯住他，自己则回来汇报。
“身份查明了吗？”许青云立刻问。
代洁莹点头：“查到了，他的名字叫闫朝伟，是金陵医院的医生。”
“金陵医院？”许青云抬起头，惊讶问道。
“没错，他是五年前被聘请进的医院，目前单独居住在南京，据说有老婆孩子，他们在老家照顾年迈父母，每年会来一次和他相聚。”
又一个有老婆孩子，却单身居住的人。
“把人盯死，特别是他的上线，一定盯紧，你人手够不够？”
许青云点头，他想的不是日谍，而是日谍身份。
金陵医院，那么巧？
他之前的计划中没有军事情报处，这突来的变化，让他必须改变计划，好在还有时间，能让他重新做出布置。
“已经盯紧了，我可以从原万春那边撤出点人来。”
原万春身份证实，他是汉奸，不需要对他盯的那么紧，留两个人看着，别让他跑了就行。
现在重点是调查日谍。
“撤回来你人手也紧张，这样，我去给你调点其他人帮忙。”
许青云想了下，随即说道，代洁莹很是感动：“谢谢组长。”
一个队就十几人，调查原万春还好，现在又要多盯一个日谍，最重要这名日谍上线随时可能出现，如果再多一个人，她人手肯定不足。
左金方正在调查亚一科，那边同样很忙。
燕鸣又在徽省查红党，带去了大部分队员。
“去吧，先把人盯好，看看他会不会上报情报，如果上报，盯住他的死信箱，千万不要轻易动手。”
许青云再次叮嘱，代洁莹连连点头。
“老师，找到日谍了。”
许青云来到办公室，之前只是盯住原万春，没必要汇报，现在案子有了重大进展，必须来报。
“找到了，太好了。”
许占杰微微一怔，随即大笑，最近全是喜事，徐老鬼被他们耍的团团转，许青云这边又找出了新的日谍。
“日谍现在名字是闫朝伟，身份是金陵医院的医生，医院人太多，代洁莹手中人手不足，我担心盯人的时候有纰漏，您能不能派点人支援她一下。”
医院人太多，最容易生乱。
好在此时不是后世，后世医院那才叫恐惧，甚至能出现人挤人的现象。
“金陵医院？”
许占杰愣了下，他们炮制出的‘山海’，此时就被党务调查处严格关押在金陵医院，对他进行救治。
徐老鬼中计后，处座对他的表现一直很感兴趣。
许青石能轻易查出人在哪里，处座更不用说。
这次是处座亲自派人调查，没有动用他们情报科，许占杰和处座聊过，所以知道，他还没对许青云说起过这件事。
“老师，金陵医院怎么了？”许青云见他神色有异，马上问到。
“没什么，我安排情报二组的人去帮你们。”
许占杰微微摇头，没有告诉许青云，党务调查处的人正在金陵医院。
处座告诉他的事，没必要对外去说，哪怕是自己学生，就算要说，也要提前先问下处座意见。
况且他们是盯人，现在只找到一名日谍，根据以往经验，他们要盯住日谍和上线的交易，找到他们组长，然后才会动手抓人。
这次和以前不同。
以前是先找到多名下线，组长一旦出现，随时可以动手，这次只找到一名下线，组长现身后，他们会继续盯人。
直到将小组内其他人全部找出来。
避免出现组长不开口，或者晚开口，其他日谍逃跑的可能。
说不定他们动手的时候，党务调查处早已将聂丰林带了回去。
“谢谢老师。”
许青云低头离开，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二组组长何荣堂便来到他的办公室。
“许组长，科长让我来向您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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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合作伙伴
何荣堂很会说话，进来便恭维了一句，他们级别相同，都是组长，何荣堂说的却是报到，很明显以许青云为主。
“何组长客气了，您先坐，我给您介绍下案子。”
许请于笑呵呵起身，让郑继明去泡茶，自己则带着他在沙发那坐下，详细给他讲解案子。
案子很重要，之前他们是先找到日谍观察员，通过观察员来确定日谍活动区域，然后排查寻找日谍，这次则是先找汉奸，通过汉奸来寻找日谍。
何荣堂没有说话，听的极其认真。
他没想到许青云还有这种思路，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去做的时候非常难。
很多点子，或者主意，第一个提出来的人都是天才。
“许组长，您真厉害，这样的方法竟然也能想到。”
等许青云说完，何荣堂感叹道，他没想到情报四组已经做了那么多，不仅通过旧案找到了汉奸，还锁定了一名日谍。
前期工作他们全做了，现在让自己来，纯粹是白给二组功劳，这个人情他要记住。
“何组长，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们组三队队长代洁莹。”
许青云微笑摇头，属下的功劳，他不会放在自己身上。
“小丫头想出来的？”
何荣堂愣了愣，情报四组提升了个女队长，当初可是轰动过整个情报科。
何荣堂见过代洁莹，代洁莹只有十九岁，比许青云还小，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又瘦又小，某些人便给她起了个外号小丫头。
没想到小丫头如此聪明，再次立功。
“没错。”许青云微笑点头。
“人不可貌相啊，我马上安排个队长去找她，许组长放心，我们是配合，完全服从你们命令。”
何荣堂感叹道，他态度放的很低，这次科长让他们来帮忙，相当于送给他们个果子。
还有一点，何荣堂不是老牌组长，杨文旭调任南京后才接任，他底气没有另外两个组长那么高，许青云是科长学生，别看他来的时间晚，但已是他们情报科最重要的组长。
这点他看的很清楚。
“多谢何组长配合。”
投桃报李，何荣堂那么懂事，许青云也主动道谢。
“应该的，您客气了。”
何荣堂起身告辞，回去后马上安排了他的嫡系三队，让他们来帮代洁莹的忙。
一个队十几人，加上代洁莹共有二十多人，日谍上线真的出现，他们人手也够。
送走何荣堂，许青云回到办公桌前，躺在椅子上，闭目思考。
军事情报处的人同样去了医院，这点没在他的计划之内，想要救人，需要制造混乱，让党务调查处分散注意力，逼迫他们将人转移。
在医院没有救人的可能，许青云真正计划是在路上。
这样才有一线希望。
许青云仔细了解过谭祥林，这点不难，作为党务调查处情报科长，位高权重的人物，军事情报处早就对他进行过调查。
谭祥林能力不错，在专业程度上高过许占杰。
军事情报处毕竟成立的晚，许占杰专业能力比不过他，但在其他方向比谭祥林强。
比如心理承受能力，政治手腕等等。
同时许占杰比谭祥林更不在意面子，说难听点，就是他脸皮更厚。
谭祥林业务能力强，但他也有弱点。
谭祥林做事谨慎，不喜欢冒险，并且多疑，有次在城外办案的时候，有机会抓到人，但他害怕是陷阱，做好调查后再去追踪，结果错失机会。
还有一次，他们抓到了一名同志，那名同志被捕之前发出示警，他没想到另外几名红党发现暴露后，竟然没有立刻逃跑，反而拼命向他们进攻。
他布置在外围的人暂时没办法支援，谭祥林便马上把命人将被抓的同志押送回去，外围立刻过来支援，因为分出去的人不少，外围又出现了空挡，结果让那三名同志逃出去了两个。
类似这样的经历，谭祥林还有不少。
谨慎不是缺点，有时候确实能避免很多损失，却是可以针对利用的弱点。
仔细思考了会，把各种可能想到后，许青云对计划做了点改变。
行动不能太晚，聂丰林身体恢复后，以谭祥林的性子，很可能会将他转移回党务调查处，一旦回去，他们便没有了任何救人的可能。
医院内，聂丰林恢复的很快。
不过暂时还不能下床走动。
谭祥林再次过来，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每个人都提着个箱子。
箱子很沉。
“聂丰林，我知道你不在意钱，但是钱真能做很多事，你想帮助更多穷人，但想帮助他们必须有钱，不说远地方，南京周边就有地方遭灾，那边很多百姓吃不上饭，开始啃树皮。”
聂丰林闭着眼睛，谭祥林毫不在意，笑呵呵说着自己的话。
他没说太远，南京附近，特别是徽省确实有些地方遭遇了水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到处要饭。
可惜能要到饭的人不多，现在百姓日子都不好过，这次肯定会饿死人，饿死不少人。
“伱若想救他们，我可以给你钱，很多的钱，这些钱足够你救下无数人，让他们活下去，不至于饿死，对你来说，也算完成你的心愿。”
说到这里，聂丰林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对谭祥林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特务会那么好心，帮他们救人？
没有这个可能。
“打开箱子。”
注意到他睁眼，谭祥林笑的很开心，让手下打开了那两个箱子。
箱子被打开后，里面一根根亮灿灿的金条，无比亮眼。
为了增强视觉效果，谭祥林特意让人把金条表面抛光变的更为明亮，又让人提前打开病房内的灯光，好让黄金更加耀眼。
一个箱子里面是五十根金条，其中一半都被摆了出来。
两个箱子就是一百根，相当于三万多块大洋。
聂丰林果然看向了箱子，这么多黄金，对他确实很有冲击力。
但他想的不是自己得到这批钱，而是这些钱真买了粮食，能够救活多少人？
现在米价贵一点，每石大米需要十几块大洋，三万多大洋买米的话，差不多能买两千多石，接近三十万斤。
若是买其他便宜的粗粮，甚至糠麸之类难以下咽的食物，数量会更多。
这些钱，至少能救上万百姓，让他们撑到秋收，重新获得食物。
“你真有那个好心，就买好粮食给他们送过去，不用对我说。”
聂丰林第一次开口，谭祥林笑的更开心，愿意说话就好，聂丰林这样的人他没想过真能用钱收买。
是人就有弱点，他现在是攻心之战。
“我不会这么做，但你可以，你好好想想，几千甚至几万百姓，因为你活了下去，没有饿死，这是多大功德，也是你一直最想做的事情，现在他们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谭祥林其实是拿百姓的性命来做要挟，他要的是情报，拿到情报，别说这些钱，再多几倍也值。
这次可是红党总指挥部情报。
这样的情报必须尽快拿到，一旦他们转移，过时的情报将再没有任何作用。
“哼。”
聂丰林冷哼了声，再次闭上眼睛。
骗小孩子的玩意，他根本不会相信。
“山海，我们知道你真实身份，只要你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保证，这些钱交给你处置，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发誓。”
谭祥林举起手，突然说道，刚才聂丰林已经开口，他要趁热打铁，争取让聂丰林真正招供。
聂丰林心里有点迷茫，山海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抓，这就是他真实身份，还说知道他真实身份，特务又在耍什么阴招？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纯粹是不愿意投降。
“你发誓没用。”
聂丰林再次说道，谭祥林再次一喜，他不怕聂丰林拒绝，怕的是他不理睬，完全对他的话无视。
“你想让谁发誓，我们处长可不可以？”
“谁也不行，你先把粮食送过去，开仓放粮，全放出去，让记者跟着，我只相信金陵日报的胡记者，只要他说粮食到了百姓手里，我就告诉你想要的东西。”
聂丰林早已心存死志，他不知道特务为什么说之前那些话，可在死之前，能帮到百姓，他还是很乐意。
“好，一言为定。”
谭祥林一口答应，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让聂丰林说出情报。
这件事不仅要做，还要尽快。
什么胡记者没关系，只要能取得聂丰林的信任即可。
至于聂丰林会不会耍他，谭祥林自有自己考虑，耍他的话，到时候会把得到粮食的灾民拉到他的面前，杀上一批，让聂丰林知道这些人都是被他所害。
论卑鄙手段，他多的是。
“处座，好消息。”
谭祥林兴冲冲回到党务调查处，把聂丰林提的条件说了出来。
“太好了，你马上去办，带着那个记者，直接到当地征粮，多花点钱没事。”
徐老鬼立刻下令，聂丰林的情报有时效性，一旦让红党知道他被捕，指挥部很可能会转移。
现在是一点时间耽搁不得。
谭祥林不错，找到了聂丰林弱点，这么快就拿下了他。
“是。”
谭祥林立刻离开，幸好灾区距离南京很近，今天他就能到，明天便可以将粮食全放出去。
他的目的是花光这一百根金条，粮食贵点没关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便让人去找了胡记者，聂丰林见过胡记者，之前胡记者去过他所在的城市做过采访，胡记者是个有正义心的人，他的文章很犀利。
当初聂丰林和胡记者聊过天，对他非常敬佩。
聂丰林根本不知道特务从他身上想要什么，纯粹想临死之前，能帮到更多百姓就行。
军事情报处，许占杰来到处座办公室。
“处座，青云他们通过汉奸找到了一个日谍，不过那名日谍伪装身份是医生，就在金陵医院。”
“金陵医院？”
处座愣了愣，马上明白许占杰是什么意思。
党务调查处在那，他们盯的人在医院，很容易和党务调查处起冲突。
“处座，要不要告诉青云，让他们注意下？”
许占杰主动问道，处座想了会，很快摇头：“没必要，我们是正常办案，当做不知道就行。”
至少从明面上来看，他们不知道党务调查处抓到红党，自己这边正在调查山海，希望抓到这个人。
如果提前打招呼，很容易被有心人猜到什么。
至于案子，那是他们职责，必须去做。
调查红党只是故意陷害徐老鬼，抓到日谍才是他们的成绩。
老头子说过，不能让日本人知道他们太多，这些汉奸都要抓起来，全部处决。
日谍是外族，汉奸最可恶。
“是，那就让他们正常办案。”
许占杰低头离开，原本想提醒下许青云的心思彻底没了。
一下午，许青云在办公室没有离开，倒是代洁莹来做了次汇报。
他们已经核实出闫朝伟身份为假，正式确定他日谍身份。
盯死他，等着他往死信箱投情报，然后找出他的上线，扩大收获。
“继明，吃那么多，别吃撑了？”
晚上，许青云在家里吃的饭，饭菜是他亲自下厨做的，上一世他便会做饭，只是来到南京后工作忙，没机会展现。
“组长，没想到您会做饭，而且做的这么好。”
郑继明嘴里还咬着一块鸡肉，嘿嘿傻笑，许青云厨艺确实不错，不过他的饭菜里今天又被下了料。
“那也不能吃太多。”
许青云笑着摇头，郑继明饭菜中有安眠药，吃太多对他不好，下次做饭，可以让他多吃一点。
“收拾好就去休息吧。”
饭后，郑继明收拾碗筷，许青云这边没有佣人，之前倒是想找过，但一直在忙，加上日本人对他进行悬赏，不敢随便找人。
不过目前来看，他的家里不适合有佣人，佣人的事以后再说。
“是，组长，您早点睡吧。”
郑继明一口答应，做饭他不会，不止是他，这个时代很多男性都不会做饭。
做饭洗衣还有家务，在不少人眼里属于女人的活计。
特别是大男子主义者，这类事情从来不做。
许青云回到房间，静静等待郑继明熟睡。
根据他的计划，最佳营救时间为后天，在后天之前，一切都要布置妥当。
特别是红党那边，他们是最后一步，明天必须把信传给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咚咚。”
来到哥哥家门口，许青云再次敲门，不等里面人出来，马上离开。
哥哥之前在报纸上做过回应，明白这两天会有人继续给他传信，不可能离开。
听到敲门声，许青石立刻来出来，马上看到门口掉落的纸条。
他心情激动，快速走过去，第一时间开门。
很可惜，门外已经没了人。
许青石稍稍有点失望，但没在意，师兄不见他，自然有他的原因，他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孤单，先生身边还有其他人就行。
带着纸条，他返回客厅。
纸条上的内容不少，看完之后，他顿时愣了下。
大动作啊。
难怪之前要激化吴七和黑狼的矛盾，他们还有这个作用。
记清楚上面所有内容，许青石马上烧掉纸条，这东西不能留。
留下来就是隐患。
第二天一早，许青石便把许二喜喊了过去。
“你去暗中通知吴七，就说黑狼已经知道他收买黑狼身边人的事，并且与我联合，马上要对吴七下手，让他小心。”
“通知吴七？”
许二喜愣了下，他们现在和黑狼站在一起，为什么要通知吴七这么做。
“对，就是告诉他，不要让人知道是你做的。”
许青石点头，要让吴七先对黑狼下手，必须有人受伤，将他们送进医院。
吴七心狠手辣，知道黑狼要对付自己，绝不会等着黑狼上门。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许二喜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明白大少爷没有说错，就是通知吴七。
让吴七和黑狼狗咬狗动手。
许二喜刚离开，许青云就把窦迎春喊了过去。
“告诉黑狼，等会我门去他家拜访。”
“是，局长，我现在就去通知他。”
窦迎春稍稍一怔，马上应道，看来局长和黑狼已经有了合作关系，这样挺好，以后黑狼给他的孝敬肯定会更多。
至于吴七，和他无关，吴七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们局长下手。
他们局长出一点闪失，吴七就要完蛋。
苟传贵就是他们前车之鉴。
许二喜一个人离开警局，马上去了城南一家旧衣店。
这次买的衣服没有上次那么破，但是颜色很深。
再次乔装，许二喜来到吴七地盘上一个场子附近。
“小家伙，这个想要吗？”
环顾四周，他很快盯住个胸前挂着木盒，摆满香烟的小孩。
许二喜手中弹起一块大洋，又落在了手里。
“想。”
小孩狂点头，大洋谁不想要，他的香烟都是几分一盒，卖多少才能赚一块大洋？
“你去告诉那边场子里的人，就说黑狼要对他下手，黑狼找了个厉害的警察局长，让你们老大小心点，如果他们问谁告诉你的，你就说是他们老朋友。”
许二喜仔细叮嘱，又让小孩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才把钱给他。
看着小孩去敲烟馆的门，许二喜走到了另外一处能够看到门口的位置。
这里距离远一点。
他只要盯着看小孩有没有照做就行。
没多久，里面有人开门，小孩对他说了什么，很快他和小孩交流了一会，然后来到许二喜刚才所在之地。
成了。
如果小孩没有照实去说，里面的人不可能来找他。
比他更早一点的时候，许青石已经到了黑狼这边。
黑狼场子多是晚上营业，许青石去的是他家。
“许局长，难怪今天喜鹊一直叫，原来是您要来啊。”
黑狼早就接到电话，在这边等着他，许青石打量了下他的房子，面积不小，三层独栋别墅，带前后花园，外面写着赵公馆三个字。
别说现在，放在后世也是豪宅，不过黑狼有这个财力。
“进去说吧。”
许青石轻轻摇头，黑狼做了个请势，将许青石迎进了客厅。
黑狼让人泡茶，他亲自接待，许青石今天能来，让他非常高兴，这两天他正想着怎么加深两人关系。
“赵老大，我听说你还有印子钱的生意，是不是真的？”
许青石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有，许局长您是想？”
黑狼故意话问一半，印子钱就是高利贷，这些黑社会无恶不作，高利贷这种赚钱的生意没人会放弃。
此时利息极高，有些人借了钱，还的时候甚至要翻好几倍。
如果没能及时去还，利滚利滚下来，可以让他一辈子都还不清，放高利贷的会抽干他身上最后一滴油，卖掉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老婆孩子，然后再把人处理掉。
因为高利贷每年死的人数不少。
“我手上有点闲钱，放在那太可惜，能不能帮我赚一点？”
许青石笑呵呵说道，黑狼眼睛一亮，马上点头：“看您说的，当然没问题。”
原来是想放贷，许青石自己不能做，但可以交给他。
这种事干的人很多，黑狼不止帮一个人向外放钱。
“这钱怎么分？”
许青石端起茶碗，直接问，黑狼马上回道：“七三，您七我三。”
高利贷很赚钱，敢把钱交给黑狼，让他往外放的都不是小人物，黑狼只能拿小头，大头都在这些人手里。
“若有收不回来的钱呢？”许青石再问。
“全是我的。”
黑狼不假思索，立刻回道，放贷有一定风险，有些人实在没钱，杀了人都没用，这种注定会赔。
但赔只是他赔，不会让背后的人赔。
“很好，等会你派人我那拿钱，这次我先少放点，一万大洋吧。”
许青石把碗中茶一饮而尽，似乎对黑狼态度很满意。
“好，一会我亲自去拿，您尽管放心，以后每月给您结一次息，用不了几个月，您这一万大洋就能翻倍。”
许青石在他这放贷，对黑狼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关系将会更近，相当于成了合作伙伴。
今天参加朋友孩子升学宴，欠两千字，明天补上。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黑帮火拼
“好，就这么定了，我听说吴七最近不安定，你一定要小心，绝不能让他得逞。”
许青石起身，吴七得到许二喜的示警后，肯定会调查黑狼，他们今天见面很容易被查出来。
吴七性子毒辣，手狠，又是急性子，不会等太久，今天就会针对黑狼下手。
黑狼没那么容易被杀，况且许青石特意提醒过他。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黑狼哈哈大笑，关系近了果然不一样，许青石现在就开始关心他的安危。
许青石先离开，黑狼没和他一起回去，等会他再去。
“继明，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许青云起身，今天是他休息日，没去军事情报处上班。
对他们来说，休息日相当于没有，只要有案子，日夜不眠都是常态，哪里顾得上休息。
这种在家的日子反而不多，算是他难得清闲的一天。
“好。”
郑继明立刻起身，主动去开车，这次是许青云给他说的地址，买的是笔墨纸砚，回来许青云可以练练书法，陶冶下情操。
最主要原因，是卖这些东西的地方，距离老梁那很近。
哥哥住处距离他们不是太远，老梁则城北，相隔半个城。
不是特殊情况，许青云晚上不会到老梁那边去。
买好的东西放车上，许青云没有上车，这一块还算繁华，他随意走着。
许青云想要逛街，郑继明无法阻拦，把车停一旁，自己则在身边小心跟着，避免出现意外。
街上人不少，民国特有的风情，让许青云看的津津有味。
国人淳朴，可惜此时国民看不到未来，很多人走路低着头，甚至弯腰，平时生活中的小细节，能看出他们精气神。
国家孱弱，列强霸道，洋人高人一等，加上贫穷，很多人没任何底气。
他们纯粹为了活着。
“继明，去给我买点纸，等会送进来。”
两人来到郑继明上次拉肚子的厕所，郑继明愣了下，马上跑了出去。
许青云早就留意过这边四周，能够买到纸，特别是手纸的地方不近，郑继明哪怕跑着，来回也要好几分钟时间。
郑继明身影刚消失，许青云便走进胡同。
老梁在家，小武已经通知过他，黄书记安排人做好了准备，等待那位风筝再次传信。
“咚咚。”
一重一轻的敲门声响起，老梁稍稍一怔，立刻起身，快步来到门前。
和上次一样，门缝内被塞进来张纸条，等他开门后，门外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老梁没有追出去，回到房间关好门，仔细阅读纸条上的内容。
这次内容不少，让他们明天分成两处进行行动，主要是在一个地方等着，收到信号后马上拦截路过的车辆，必须提前准备好交通工具，救下人后来不及出城，就地寻找合适的隐藏地点。
这些黄书记已经做了安排。
老梁记死纸条上内容，发出约见信号，等待小武前来取这份情报。
“我们回去吧。”
等郑继明送来纸，许青云带他离开，这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知道哥哥那边进展如何。
一处大宅院内，吴七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今天早上有人突然来给他传信示警，说黑狼要对他下手，并且联合了一名警局局长。
信上没说是谁，但不难调查。
南京一个总局，八个分局，共有九个局长，恰巧今天城东的局长许青石去了黑狼家里。
城东又是最重要的分局。
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许青石他知道，外来局长，非常强势，对许青石他有很浓的忌惮，许青石在军事情报处有人，苟传贵便是栽在了他的手中。
苟传贵倒台对他有利，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吃的钵满盆满，满嘴流油。
他的实力至少增加了三成，否则哪会轻易对黑狼下手。
所以更不敢轻易得罪许青石。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吴七马上拿起了话筒。
“老大，黑狼去了许局长家里，在里面十几分钟才离开，出来的时候还带个箱子。”
“我知道了，别被他们发现你们。”
吴七阴着脸挂了电话，黑狼为什么会去许青石家里，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
又是谁特意告诉自己，黑狼要对他下手？
他的手下监视着黑狼，事实上已经被黑狼发现，他们又不是特工，鬼鬼祟祟的样子，想不被人知道都很难。
回去的车上，黑狼脸色同样很阴。
该死的吴七，果然想要对他下手。
“告诉兄弟们，最近都给我注意点。”
回到家里，黑狼立刻下令，与此同时，吴七也做出决定，派出心腹秘密集合能打的手下。
他不能坐以待毙，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
搞死黑狼，他就可以接收黑狼的产业和手下，到时候整个南京将是他一家独大。
剩下那个不足为虑，到时候他不投靠自己，吴七就把他的地盘也给吃过来。
这是吴七的计划，也是他的愿望。
许二喜没有返回警局，换了身衣服，再次伪装好，买了不少炮竹。
回到家里，许二喜将炮竹内火药小心倒出来，制造了几个土质炸弹，这种炸弹威力很差，但是声音很大。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是制造出爆炸的动静。
炮竹非常合适。
许青云同样回了家，该做的布置已经做完，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青天大老爷啊。”
“谢谢，谢谢大善人。”
南京西侧徽省一处地方，谭祥林正在开仓放粮，胡记者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照。
胡记者知道他们身份，党务调查处特务，没想到这些特务竟然会做善事，跑来给灾民放粮。
特务没好人，但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开仓放粮，确实能救下不少百姓。
这就是功德。
得到放粮消息，周边不少人跑了过来，谭祥林不管来多少人，每人都给了不少粮食。
他没买粗粮，直接发大米。
聪明的百姓会把大米卖掉，换成粗粮来吃，这样他们能吃更长时间，甚至能够坚持到秋收，渡过这次灾荒。
拿到粮食的人不断感谢，谭祥林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感谢，仅仅盯着快速减少的粮仓。
按照这个速度放粮，晚上加点班，就能把粮食全部发完。
看着粮食很多，但发起来很快，谭祥林节省时间，每个灾民直接给粮，而且都是成袋子的给。
难怪那么多人喊他是大善人，不断道谢。
天色渐暗，黑夜即将取代白天。
赌场，妓院，烟馆和舞厅，晚上生意最好，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南京不是上海，那边号称不夜城，不过南京毕竟是首府，晚上消遣找乐子的人一样很多。
“老大，都准备好了。”
吴七这边，心腹手下来向他汇报，这会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黑狼在家，戒备森严，要先将他引出来。
吴七今天要对他动手，先砸他的场子。
场子被砸，身为老大的他必须要出来亲自处理这些事。
他安排了人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对黑狼下手。
城内他们不敢随意动枪，动枪杀人更容易，但后患也大，一旦枪战打的太狠，就算他能杀人，自身也要倒霉。
至少也要破一大笔财。
用刀就行，不过他还是安排了枪手，刀子没能杀人的话，那就用枪。
多花点钱没事，最重要是搞死黑狼。
黑狼一死，以后南京将是他的天下，这些钱很快能赚回来。
还有警察那边，他同样要戒备。
他们不少场子在城东，许青石现在和黑狼走在一起，必须要防。
他提前找了总局的人，如果许青石针对他，便让总局给许青石施压，同时让人拦住许青石的手下。
“很好，天一黑立刻动手。”
吴七眼中闪着股狂暴，他没有出去，现在家里最安全，他在这里布置了很多手下。
“是，老大。”
手下们纷纷离开，吴七则静静等待，时不时看向电话。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一群人突然拿着砍刀，棍棒，冲进了一家赌坊，他们见人就打，特别是赌场里的打手，直接用刀砍。
几人冲到筹码台，将里面明晃晃的大洋全部抢走。
他们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暴徒。
赌场负责人在楼上，看到这些人冲进来立刻从后面跑掉，赌场内人不多，对方人多势众，一旦找到他，他很可能活不了。
这些人非常凶残。
“老大，吴七的人来砸场子了，我们损失很大，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
跑出去后，他马上给黑狼打电话，来的人是吴七手下，本身都是街上混混，大家彼此了解，其中两人还被他认了出来。
吴七手下十八罗汉中的两个。
“什么？”
黑狼猛的站起，今天许青石给他提醒后，他确实很注意，但都在身边做的布置。
场子那没有安排。
主要是他场子多，不可能全部照顾到，只要他没事，动这些场子意义不大。
反而会惹来他的报复，吴七同样有不少场子。
“铃铃铃。”
刚挂断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另一个烟馆同样被人砸了。
不少人受伤，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伤亡情况。
“吴七。”
黑狼气的把茶几上杯子全部摔碎，吴七果然对他下了手，这是逼他出门呢。
黑狼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明白吴七用意。
但他必须出去，手下场子出事，他不出面，只会让人以为他怕了。
“备车，让兄弟们都跟上。”
黑狼很果断，没多久便做出决定，他不能留在家里，一旦人心散了，想收拢起来可就难了，吴七本就收买了他好几个手下，到时候恐怕会更多人投奔吴七。
他的后台同样会放弃他，包括许青石。
一个没用的人，没人会保他。
黑狼很小心，不仅带了数十人出门，还带了枪。
不止一把枪。
他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现在吴七对他下手，随时可能要了他命，枪必须准备好。
开枪是麻烦，可再麻烦也比丢了命强。
“黑狼出来了，马上给老大打电话。”
黑狼这边一直有人盯着，发现他出门后，立刻给吴七打过去电话，得知黑狼出门，吴七哈哈大笑。
出来了，就别想再回去。
他可是安排了上百人伏击，人数比黑狼多出不少。
这里面还有一些是他高价请来的悍匪，让他们帮忙杀人，事后给他们高额报酬。
只要杀死黑狼，接收了黑狼产业，这些钱马上便会回来。
吴七根本不心疼钱。
黑狼出去了四辆车，每辆车上坐满了人，剩下的人没车，在两边跟着小跑，保护的密不透风。
他们走的不快，一路上黑狼都在警惕外面。
他的手下已经集合人马，准备对吴七进行报复，同时来接应他。
“局长，吴七对黑狼下了死手，黑狼不少场子被砸，现场非常混乱。”
许青石同样收到消息，他们动手的地方就在自己地盘上。
“通知所有警长集合。”
打来电话的是窦迎春，他知道自家局长和黑狼关系更近。
事实上局长和吴七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外来者在南京打拼，但越是同类人，越走不到一起。
所以局长选择了年纪大的黑狼，黑狼没有那么大野心，更好控制。
警局快速集合，动静瞒不过吴七。
得知许青石召集了六个警队所有人，吴七露出冷笑，幸好他提前做了布置，若是让警察真过去，他的人就该倒霉了。
“许局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许青石人还没集合好，警局外面便来了好几辆车，车上还有很多的警察。
他们都是总局的人。
“王局长，您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许青石便明白吴七对他做了预防，这样挺好，他本身就是做做样子，不是真去帮助黑狼。
吴七动手，本就是许青石推动，他们必须打起来，而且要打的很厉害。
“我接到举报，说伱们这里有人和通缉犯勾结，特意过来调查。”
来的是副局长，级别比许青石高，带来的人不少，并且拿查案做理由。
“王局长，我们这没人和通缉犯勾结，而且我们刚接到报警，有不少暴徒正在捣乱。”
“暴徒，哪来的暴徒？侯局长亲自下令查你们，最好没有这样的人，否则他肯定掉脑袋。”
王局长冷声了声，一句侯局长，便把许青石压了下去。
“是，卑职定会配合。”
集合的人被按住，吴七第一时间便知晓，王局长够意思，给他送的金条起到了作用。
警察帮不上忙，吴七有信心干掉黑狼。
黑狼的车队，很快来到了吴七布置的伏击点。
刚到他便察觉到不对，这里太安静，路上都没人。
“告诉兄弟们注意。”
黑狼明白，吴七要在这对他下手，急忙下令，同时拿出手枪，车上的人也都拿出了枪。
他们的枪不少，手枪，长枪都有。
不过多是手枪。
“杀。”
吴七心腹手下猛然喊道，举着大砍刀先跑了出来，藏在路边房子内的吴七手下，蜂拥而出。
“顶住。”
黑狼大吼，他的手下一样带着武器，双方的人对砍在了一起。
吴七的人明显更多，又是伏击，黑狼这边还有人在车上，外面的手下很快便有点招架不住。
“开枪，给我冲过去。”
黑狼够狠，自己先开枪，击中了吴七手下，他的人一开枪，吴七那边枪手同样开枪。
混战变成了枪战，事态升级。
黑狼拿枪的人多，吴七那边很快有几人中枪，趁着打中对方一些人，黑狼急忙让前面的车继续往前冲。
“砰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枪声，让很多人不敢靠近这边。
城东，警局内许青石抬起头，开枪了，看来吴七已经动手。
既然动了枪，事态肯定更严重，他被拦在警局，真出什么事和他无关。
至于百姓，大规模械斗，又是枪战，百姓早就藏了起来，不会被误伤。
真有看热闹不要命的，算他倒霉。
王局长正带人调查，同样听到了枪声。
他明白吴七动了手，至于所查的人根本没有，不过是帮着吴七按住许青石，不让他去帮黑狼。
但他也不可能直接去帮吴七。
不需要太久，按住一会就行，吴七给了他一万大洋，相当于三十多根金条，这件事他必须做好。
枪声惊动了不少人，这里是南京。
军事情报处很快得到消息，许青云距离有点远，没有听到枪声。
但听到的人会汇报。
“是，老师，我马上过去。”
城内有人大规模枪战，军事情报处接到消息，行动科和情报科全部集合开会。
许青云是组长，许占杰亲自打电话让他过去。
接到电话许青云便明白，计划又成功了一步，吴七和黑狼打了起来，他们这些混混人数不少，手上有枪，既然动了枪，打斗规模肯定不小。
“砰砰砰。”
激战还在持续，吴七的枪手对着黑狼的车不断开枪，黑狼在后排低着头，好在司机是他绝对心腹，硬生生冲了出去。
“快走。”
见逃了出来，黑狼顾不得其他手下，他的人没有全在这边，集合起来之后，才能和吴七抗衡。
“吗的，让他跑了。”
注意到吴七的车逃掉，带队拦截的吴七心腹忍不住大骂，不过他们刚才对着车开了不少枪，不知道有没有击中黑狼，或者说打死他。
“大哥，小马死了。”
冲出来后，开车司机对着后排大喊，他们车上五个人，黑狼在后排中央位置。
副驾驶坐的是小马，已经歪着头，没了气息。
“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黑狼恶狠狠喊道，不仅小马死了，他身边的人也死了，他同样中了枪，好在伤的是胳膊，不致命。
不过这会他不敢直接去医院，等他的人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再去医院不迟。
手下不在身边，他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
打的这么厉害，警察都没现身，他便明白，吴七对他下手的时候，按住了许青石。
否则许青石不会对他坐视不管。
黑狼逃掉，他的手下也纷纷逃走，吴七的人没有很追，他们的目标是黑狼，黑狼不在了，他们要早点回去汇报。
吴七那边同样可能会有危险，要小心黑狼的报复。
这场乱斗终于结束，现场留下不少血迹，还有好几具黑狼这边没来得及带走的尸体。
至于吴七这边死的人，被他们同伴带了回去。
许青云赶到会议室，许占杰，贺铭都在，还有情报组和行动组其他组长。
许青云坐下，没有说话。
没多久，一人进来对着许占杰耳边说了几句，许占杰轻轻点头，摆摆手让他离开。
“刚刚城东发生大规模械斗，并且开了枪，根据枪声来判断，至少十几把枪，性质非常恶劣。”
“根据我们调查，是青帮吴七对黑狼下手，想要暗杀黑狼，这件事暂时和我们无关，你们你们要先查清楚详细情况，如果上面问起来，或者交给我们来办，到时候好有准备。”
“青云，这件事就交给你。”
黑帮火拼，属于警察责任。
和他们关系不大，城东是许青石地盘，许青石又是许青云哥哥，这次事他们肯定会帮着许青石。
“是，老师。”许青云应道。
行动科纯粹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现在知道了原因，和他们关系便不大。
不过许青云去查案，肯定要带人，他的手下正在忙，行动科需要出人保护他过去。
人少了不行，根据传回的情报，这次是一两百人的大混斗，这些混混下手没有分寸，万一伤到了许青云可不行。
贺铭直接给了许青云一个组，足足一百多人，保证他万无一失。
许青云办案的时候，对他们行动科多有照顾，现在许青云需要人，贺铭不会吝啬。
许青云带人离开，兵分两路，一路去了警察局，他则带着另一路直奔现场。
城东这边，王局长终于走了，没问几个人便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吴七能不能成功和他无关。
“青石哥，你们这没事吧？”
来警局的是左金方，他本就是许家人，之前又是许青石下属，到了警局主动上前打招呼。
“我这没事，刚才总局王副局长来查案，我们全在局里。”
许青石轻轻摇头，他还没出去，暂时不清楚黑狼情况。
不过许二喜和窦迎春他们都已经带人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回来消息。
“王副局长，他怎么突然来了?”
左金方小声问道，他们两个在办公室，没有其他人。
“帮吴七拦着我，怕我去帮黑狼，我和黑狼关系更近一些。”
许青石笑着摇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左金方来其实就是许青云的态度。
“青石哥，要不要整整他？”
左金方现在在军事情报处，地位和之前的小班头完全没得比。
别看是总局的副局长，他一样不怕。
“不用，没必要，等他们传回消息再说。”
许青石摇头，左金方没再说话，许家是他的家主，无论是许青云还是许青石，他都会服从命令。
黑狼终于和手下汇合，带人前往医院。
他去的是金陵医院。
金陵医院近，又是最好的医院，他胳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避免感染。
还有他不少受伤的手下，同样需要治疗。
那么多人涌入医院，党务调查处的人第一时间便察觉，之前的枪声他们没能听到，但知道城内出了事。
军事情报处有反应，党务调查处也有。
不过因为谭祥林不在，主持工作的是他们行动科长和情报科副科长。
“你们老大现在怎么样？”
许二喜没去医院，他找到了黑狼的人，现在黑狼这边很乱，顾不得场子那边，暂时都集中在医院。
“我们老大中了一枪，没伤到要害。”
黑狼手下小声回道，黑狼受伤没死，这个结果不错。
“很好，让他小心点，我们局长被总局来的王副局长给拦住，没办法帮他。”
许二喜轻声回道，算是解释他们没有出面的原因，至于总局王副局长为什么突然到了他们那，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黑狼和吴七的恩怨，让他自己解决。
“我明白，多谢许局长，我会把这些转告给我们老大。”
黑狼手下应道，许二喜没和他多说，带人在街上四处巡逻，抓到了几名没能逃掉的吴七手下。
他们基本都是受了伤，而且是伤了腿，混乱之下没能跑掉。
吴七那边收到了消息。
黑狼很小心，带了不少枪，他们的人和黑狼发生枪战，不少人死伤。
他的人损失同样不小。
这些损失他并不在意，拿下黑狼，他以后会有更多手下，最重要的是黑狼有没有死。
“去了医院，只是受伤？”
没多久，吴七便呆呆看着来汇报的手下，黑狼最终还是没死，倒是黑狼身边手下被打死不少。
“老大，我们尽力了，黑狼身边的人一直护着他，而且我们打死了他们很多人。”
手下小心解释，吴七则气的大骂：“混蛋，黑狼不死，他身边的人死再多有什么用，今天晚上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他们报复。”
黑狼没死，肯定会报复他。
吴七现在有点头疼，准备这么多，竟然没能杀死人，他对手下很是失望。
至于现在追到医院，已经没有了可能。
王副局长只会帮他拦一会，不会一直拦着，许青石那边的人只要能动，肯定会派警察去警局保护黑狼。
他现在不能动。
他猜的没错，许青石确实往医院那派了人，不是许二喜，而是别的一个警长带队。
避免他们在医院再起冲突。
许青云很快到了警局，警局这边没什么好查，一切都明了。
现场的尸体被他带了回来，交给了许青石。
案子简单，黑帮火拼，这些黑帮混混都有自己背景，更何况许青云没打算对他们下手。
好不容易让医院内多了那么多不稳定因素，这会可不能将他们赶走。
许青云还担心谭祥林会赶人，为此做了预防，此时他并不清楚谭祥林没在医院。
聂丰林突然让谭祥林去开仓放粮，属于他意料之外的事。
不管谭祥林在不在医院，许青云都做过考虑，他的计划已经把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部包括了进去。
黑帮闹的这么大，肯定要针对他们，晚上警察便包围住吴七住处，但没动手。
许青石等待上面命令。
况且里面那么多人，就他派去的那点警察根本抓不到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青石便早早起床。
同样起的很早的还有小武。
他已经从老梁拿到了后续，对纸条上的要求，黄书记决定全部照做。
不过刚出门，他便听到昨天黑帮火拼的事情。
昨天动静那么大，到处有人在传，想不知道都难。
黑帮火拼，据说死了二十多人，受伤的更多。
黑狼已经传出话，花钱悬赏，买吴七的命，谁杀了吴七，直接给五万大洋。
五万大洋，对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换算成黄金，也有一千多两。
据说吴七开出了同样的悬赏，两人现在已是你死我活，有人想在中间调停都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两人刚打出火气，损失都不小，这会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低头。
一旦低头，后面将是无尽的麻烦。
“受伤的人很多？”
小武心里嘀咕着，他想的不是这些混混下场，而是那么多人受伤，估计有不少会去医院。
这件事和风筝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那风筝的能量不容小觑，竟然能做成这么大的事。
小武没有回去汇报，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任务。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来到办公室，站在了窗前。
哥哥那边你已经准备好了吧，能不能救人出来，就看今天。
警局，许青石正在开会。
昨天发生那么大事，又是在他们地盘上，不仅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宪兵队，警备司令部，厅里以及局里都有人来问。
动静实在太大。
他现在要做后续工作，事情已经查明，其实非常好查，本身就是许青石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最清楚怎么回事。
“你们带上人，马上去给我扫了吴七的场子。”
许青石被上面批评，不能什么都不做，事情是吴七引起，正好针对他。
至于黑狼的场子，昨天就被吴七砸了不少，现在都处于关门之中。
所有人离开，许二喜同样带人离开。
他今天还有个重要任务，一会办完警局的事，马上去执行。
“老大，警察去了我们场子，封查了好几个地方。”
吴七的场子此时人不多，有些都没开门，一样被警察封查，有人的直接抓人，每人的把封条一贴。
吴七面色阴沉，他没想到许青石会直接对自己下手。
很明显，许青石是在为黑狼撑腰，之前神秘人对他的提醒是真的，这两人勾结在一起，想把他搞死。
“叫几个人准备好，带上枪，等会摸进医院，给我干掉黑狼。”
黑狼不死，吴七睡觉都不安稳，他不敢直接对许青石下手，若是干掉许青石，他自己也活不了。
军事情报处不会饶了他。
杀死黑狼，他再登门向许青石道歉，他和许青石没有直接矛盾，许青石目的是为了钱，送足钱就行。
“是。”
手下离开，昨天他没敢动太多的枪，今天则不同，全部用枪，每人两把手枪，还带上了手榴弹。
去医院的人不用太多，十几个就够，黑狼在医院的人是不少，但他们挡不住自己这么强的火力。
为了杀死黑狼，吴七可以说已经孤注一掷。
“队长，闫朝伟投放了情报，没想到他的死信箱就在医院内，胆子真不小。”
代洁莹这边，有人来向她汇报。
他们一直盯着闫朝伟，这几天医院的动静全部知道。
同时代洁莹发现了党务调查处的存在，许青云让她做自己的事，不用管他们。
“太好了，盯住死信箱位置，等他上线来取情报，立刻把人给我盯住。”
代洁莹高兴喊道，日谍投放了情报，来收情报的肯定是他队长，相当于他们又要盯住一个日谍，还是组长级别的存在。
这次的功劳，可是完完全全属于她。
看以后谁还敢说女人做情报工作比不过他们，她在情报科一样能做的很好。
代洁莹在这边有二十多人，等日谍组长出现，她会马上分出去一部分，把他盯死，通过他再去找其他的日谍。
“科长，您回来了。”
下午，谭祥林风尘仆仆从外面走了进来，胡记者跟在他的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摞照片。
聂丰林要求胡记者亲自来说，他只相信胡记者，不相信别的人。
“聂丰林怎么样？”
谭祥林马上问道，在外面的时候，他最关心的还是聂丰林情况。
“医生说恢复的很好，过两天就能接回去养着。”
聂丰林已经能够自己下床，恢复的确实不错，但后续治疗还需要继续，这些他们党务调查处自己就能做到。
“医院怎么那么多人，出了什么事？”
谭祥林继续问，他刚回来，连党务调查处都没去，便跑来了医院，并不知道昨晚黑帮火拼之事。
“科长，昨晚两个帮派大战，他们还开了枪……”
手下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他们便关注到，那么多人进了医院，不少人是外伤，这么大动静瞒不过他们。
来的都是黑狼手下，吴七的人去了别的医院。
两伙人不可能在一起，否则昨天晚上就要干起来。
听完手下汇报，谭祥林眉角跳了跳，这些混混危害不小，不过他们确实受伤，人又那么多，自己这会不好去赶人。
好在聂丰林马上就要开口，等他开了口，验证情报为真后，聂丰林便不再重要。
“别让那些人靠近这里，胡记者，您请。”
谭祥林最后是对胡记者说的话，他态度很好，需要胡记者一会帮他作证，他完全了聂丰林的要求。
胡记者冷哼了声，他对特务不感冒，现在已经知道特务为什么这么做。
有红党被他们所抓，他们想让红党开口，红党提了让他们赈灾的要求。
这种事符合红党性子，难怪他们会突然放粮。
根本不是特务良心发现，而是别有目的。
不过特务确实分给了穷人不少粮食，他答应作证，自己也想见见这位勇士。
他是记者，不是政客，没办法去帮这名红党，不过以后可以写篇文章，歌颂表扬这位勇士。
在他的心里，聂丰林就是勇士，更是英雄。
“聂丰林，我已按照你的要求把事情做了，你可以问胡记者，他全程见证。”
谭祥林进入病房，便笑呵呵说道，在他进来之前，许二喜已经换了衣服，带着个包裹进入医院。
他到的地方是锅炉房。
这边热，人很少，只有烧锅炉的大爷，许二喜用一块大洋，便将烧锅炉的大爷引走。
他包裹里面是用炮竹火药做的炸药。
威力不大，就是很响，他们要制造混乱，并不是要杀人，有动静就行。
炸药不止一包，除了锅炉房这边，其他地方还有。
那些是他之前偷偷送进来，暂时埋在没人的地方，就算是黑火药，靠的太近一样有可能被炸死，许二喜不想伤及无辜。
他不知道，此时有自己同志在医院内。
进来的红党有两名，同样做了伪装，医院白天人多，他在这里属于准备，如果混乱引不走人，他需要带人再做出点动静来。
在锅炉房放好炸药，点燃引信，许二喜立刻离开。
有处埋炸药的地方有人，许二喜没动，其他炸药则陆续点燃，之后立刻离开。
后续的事和他无关，并且医院出事后，他还要带人赶到这边。
病房内，胡记者正在给聂丰林看照片。
“他说的没错，确实放出去了不少粮食，没有作假。”
照片上都是领到粮食的百姓，看到照片上他们露出的笑容，聂丰林同样笑了，现在就算是死，他也死而无憾，能在临死之前帮到那么多人，他很知足。
“轰。”
胡记者还没说完，剧烈的响声便传了过来，响声距离他们很近，一听就知道是在医院内。
万字大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营救成功
医院旁边一处安全屋内，随着爆炸声音响起，许占杰快速起身。
许青云和代洁莹紧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窗前，这里可以看到医院里面院子内部分情况。
“该死，谁制造的爆炸，马上去查清楚。”
许占杰大骂，他和许青云刚来不久，既然盯住了日谍死信箱，距离抓到这名日谍组长日子已不远，许青云来向他汇报，许占杰马上亲自到监视点来查看情况。
许占杰平时不怎么干涉查案，除非是查到重要人物，否则他不会过来。
这名组长有资格让他亲自出面。
之前查到日谍组长的时候，许占杰同样到过现场指导，毕竟他是科长，案子不能一次不现身，从不出现的话，许青云结案报告上怎么写他？
随便来一次，报告上便会有这么一句话：在科长英明带领下，我们成功抓到日谍。
就算许占杰今天没有来的想法，许青云一样能让他来。
随便刺激一句就行，现在医院不太平。
代洁莹亲自跑了出去，许占杰还在骂人。
幸好他来了这边，谁能想到今天医院会出事。
最可恶的是，他们盯着的日谍上线已经现身，刚刚取走情报，若是因为混乱让此人逃掉，下次他来取情报不知道什么时候。
平时没有情报的时候，日谍从不联络。
这次是他们故意拿出一个真情报引日谍上钩，一旦跟丢人，这样过程又要重复一次。
关键是日谍因为受到惊吓，有可能进行转移。
许青云在他身后，没有说话，脑中则在快速思考。
二喜已经制造了爆炸，根据他的了解，吴七暗中派人到了医院，准备再次暗杀黑狼。
两者加在一起的混乱，看看党务调查处会不会将人带回去。
如果他们依然留在医院内，两名隐藏同志便会做出很多人强行救人假象，逼迫他们把人带走。
其他同志则在路上先进行一次假拦截，让党务调查处的人分开。
这些都是行动关键。
爆炸声不仅惊动了他们以及党务调查处，还让吴七这边到了医院的手下愣了下。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黑狼肯定会更加警觉。
顾不得为什么有爆炸，十几名跟随吴七多年的悍匪，每人掏出双枪，向黑狼所在区域冲了过去。
“砰砰砰砰。”
枪声连续响起，谭祥林再次被吓一跳。
枪声太近了，就像在他们身边一样。
他们在三楼，开枪的地方在二楼，能不近吗？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谭祥林大吼，他心里有不好预感，会不会是红党发现了他们重要成员被抓，特意赶来营救？
他担心的不是人，而是红党一旦发现聂丰林被抓，指挥部会不会转移？
一旦指挥部不在原来的地方，最大功劳将彻底失去。
谭祥林本就多疑，此时想的更多。
“科长，医院不安全，我们回处里吧？”
组长唐鸿鸣走过来，小声问道，他一个组都在医院，平时没什么，但这两天医院太混乱，让他本能察觉不对。
“马上给处里打电话，让其他两组全过来接应，还有行动科，让他们派一个组过来。”
谭祥林犹豫了下，立刻下令。
之前安排情报科一个组在医院，好几十人，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现在连续出乱子。
他同样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这些情况，所以没有立刻转移，而是呼叫支援。
这些同样被许青云提前考虑到。
“轰轰轰。”
很快连续爆炸声响起，许二喜在其他地方布置的炸药成功引爆，有处就在病房楼旁边，剧烈的爆炸，让他们甚至感觉到房内的晃动。
“带上他们，撤。”
谭祥林不敢再等，这次爆炸让他放弃刚才想法，医院内越来越乱，他不能在继续留在这里，否则连他都可能出现危险。
谭祥林惜命，哪敢冒这样的险。
许青云计划再次起到作用。
聂丰林被四个人从病床上抬下来，胡记者旁边也有两人，十个人在前面开道，掩护他们下楼。
医院内此时乱做一团。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黑狼便掏出了枪，同时惊动了外面警察。
“马上进去阻止他们，任何反抗者，格杀勿论。”
警局，许青石接到手下汇报后，立刻下令。
医院内发生爆炸和枪战，吴七的人又跑去刺杀黑狼，许青石明白他们计划成功，此时没有总局的人阻拦，更何况金陵医院属于他的辖区，这件事他必须过问。
“是。”
手下领命，马上去传达局长命令，医院那本就有他们的人，两个警长在那。
不包括许二喜。
接到命令的两名警长心里发苦，人家在火拼啊，他们这会进去，岂不是找死？
局长命令又不能不听，出这么大的事他们要是躲起来，那可不是抗命，而是逃兵，局长立刻便能将他们法办。
两人全是后来投靠许青石的警长，更不敢这么做。
警察们疯狂吹着哨子，希望利用哨声让里面的人清醒些，千万别对他们下手。
拿枪的人更是时刻注意，对方真要对他们下手，马上就要开枪。
子弹不长眼，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他们命。
哨子声让医院内更为混乱。
许占杰眉头紧皱，代洁莹亲自在外指挥，日谍上线已经现身取走情报，混乱让日谍上线和其他人一样向外跑去。
他一跑，后面监视的人马上跟上。
“砰砰。”
逃跑的日谍突然朝后开枪，几名监视他的队员马上躲在一旁。
代洁莹目眦欲裂，看到日谍掏枪的时候便明白监视人员被发现，他们惊到了日谍。
“马上抓人，通知那边，动手抓闫朝伟。”
代洁莹这小丫头挺果断，她和谭祥林一样，同样在骂人。
混乱时本就不好盯人，几个人又一直跟着他跑，被发现属于正常。
混乱之中，监视人员根本不敢将目光转移，日谍随便回身便能知道自己被跟踪。
惊醒了日谍，他们必须抓人。
不止眼前日谍，之前发现伪装成医生的闫朝伟，同样要抓。
日谍开枪，军事情报处的人进行反击，此时谭祥林已经带人下到楼下，谭祥林已经发现二楼正在火拼，根本没在意他们，带着人立刻撤离。
这些混混胆子太大了，在医院直接开枪，甚至动用了手榴弹。
幸好他撤了出来，他是在三楼，但手榴弹威力不小，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楼上。
警察们到了门口，但他们不敢往里冲。
只是在那吹哨子。
此时的警察就是这个德行，本是和他们关系不大的事，谁愿意拿自己小命去拼。
天津警察严格来说和他们不同，最初天津警察就是军人。
只是列强不让天津有驻军，便用了警察名头。
自己国家，自己军队却不能在自己城市内驻扎，说不出的讽刺。
“砰砰砰。”
旁边突然响起枪声，谭祥林吓了一跳，和他手下一起看向枪声来源，远处几个人正快速跑来。
他们手里拿着枪。
“拦住他们。”
谭祥林立刻带人上车，唐鸿鸣则押着聂丰林上了另外一辆车，两辆车立刻启动。
刚才开枪的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日谍已经快到大门口，他们没办法只能开枪。
“砰砰。”
谭祥林的命令是拦截，但军事情报处人手中有枪，他们不敢靠近，直接开枪。
一枪击中了其中一名队员。
“给我打。”
军事情报处带队的是二组队长，这次本来是给他们功劳，谁能想到出现这样意外。
日谍眼看就要逃出去，突然又杀出了拦路虎，气的他直接大喊。
枪声一起，警察们又愣住了，不敢继续吹哨子，有些人更是直接冲进病房楼，此时他们满脑袋迷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窗口，许占杰一直拿着望远镜。
“快带人去支援，通知科里和行动科，马上让他们过来。”
许占杰见自己人被人拦截，并且击中，立刻呼叫支援，他脸色铁青，今天他可是在现场，哪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乱子。
许青云同样在观察，他清楚拦截他们的是什么人。
党务调查处和他们的人对上了？
这点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不过他已经看到谭祥林押人出来，证实他的计划已经成功。
军事情报处在这边，确实是不可控因素，好在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又在现场，真有突发状况，能够及时调整。
病房楼内，两个黑帮火拼。
外面，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火拼，百姓都逃的差不多了，两名红党同志见没有动手机会，同样撤了出来。
谭祥林的车刚出来不久，一辆板车突然从胡同内快速跑了出来，拦在路中央。
注意到板车，谭祥林吓了一跳，马上喊道：“冲过去。”
此时他们就两辆车，人不多，车上还有聂丰林，党务调查处的人更少，他们不能有任何耽搁，必须先回到处里再说。
或者和来接应他们的人汇合。
两辆车一起冲了过去，谭祥林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暗中有人观察着他们车辆情况，注意到车上人后，马上骑上自行车飞奔离去。
推出车子的人，同样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开。
“看到了，在第二辆车上。”
骑车人走的是小路，他们提前来探过路，知道哪个位置距离他们最近，能够赶在汽车之前抵达。
“好，准备行动。”
领头的是南京红党负责行动的队长，他们今天一共出动了十个人，不过此时在他身边的只有七个。
加上他就是八个。
那两名在医院内同志没在，也不会到这边来，他们会直接去另一处地方做接应准备。
人数是少，但个个都是好手。
刚才他们飞出板车的时候，车上的人拉开了帘子，甚至拿出了枪，让他们注意到后面车上后排中间坐的人不正常。
衣服和旁边的人都是格格不入。
让他们明白，这就是他们要营救的人。
谭祥林的车冲了出来，但心并没有安稳，他和红党打交道过年，明白他们的可怕。
“加速。”
谭祥林安排司机，他现在想的不是如何保住聂丰林，而是自身安危，他有点后悔跑了出来。
如果被红党发现他，不可能饶了他性命。
谭祥林极度自私，此时所想的全是自身安危。
“轰。”
车子正开着，前方路面突然发生爆炸，司机急忙踩下刹车。
枪声同时响起，红党队长带人对着前面的车不断开枪。
谭祥林趴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脑袋一片混乱，这是他当特务那么多年来，少有的危险时刻。
以前也有过，但那会他不是科长，敢打敢拼，现在他位高权重，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进取心。
队长并没有发现他，他们任务是救人。
时间紧迫。
不过队长是个狠人，见副驾驶窗户被打烂，直接丢进去个手榴弹。
刚才他们已经辨认过，这辆车内没有他们的人。
见到一个东西掉进来，谭祥林瞳孔顿时一缩，立刻将身旁中枪的手下拉在自己身上，随着爆炸声响起，谭祥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人也失去了意识。
后面车上特务更少。
只有唐鸿鸣和两名手下，还有就是聂丰林。
这次他们没丢手榴弹，也没敢胡乱开枪，车上有他们的人。
唐鸿鸣刚举起枪，一颗子弹便命中他的眉心。
红党这次来的全是精英，枪法极好。
“同志，跟我们走。”
打死唐鸿鸣和司机，队长拉开车门，对着聂丰林喊道。
同志？
多么亲切的称呼，聂丰林呆在了那，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
他是游击队的人，和游击队早已失散，这里又是南京，之前他便抱了必死之心，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快。”
队长不由分说，将他拉下车，带着他上了另外一辆板车，一行人通过小路，快速撤离。
这里距离医院不是很远，许青云听到了他们的爆炸声。
他的计划前期很成功，本来由两名同志负责吸引党务调查处分兵的任务，却被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人给打乱，而且留下了党务调查处更多特务。
这是好事，营救难度将降低不少，谭祥林只离开两辆车，人数不多，许青云相信同志们一定能够成功。
党务调查处人多，代洁莹他们人少。
打起来便发现不对，代洁莹果断下令撤退，继续打下去他们可能全军覆没。
医院太混乱，党务调查处的人也不敢追，暂时躲在了一旁。
党务调查处前来支援的人，最先发现了路上被伏击的谭祥林等人。
这里发生了枪战，又有手榴弹，红党撤退后，很快卓安就到了地方。
“科长。”
带队前来的卓安发现昏迷的谭祥林，被吓了一跳，谭祥林此时很惨，虽然最后时刻他同身边手下挡住了爆炸大部分威力，但很多碎片还是伤到了他。
好在没有致命伤，被摇晃之后，谭祥林总算醒来。
“你们来了多少人？”
醒来后谭祥林第一件事先问卓安带多少人。
“我先带人过来，整组人大部分人都来了，其他人在后面马上就到。”
卓安快速回道，谭祥林稍稍松了口气，这会想起了聂丰林。
他挣扎着下车，此时车上很乱，还有一些火星，好在没引起大火，否则他可能被烧死在里面。
注意到这些，谭祥林十分后怕。
聂丰林已经消失，卓安则小心说道：“我们到的时候就这样，要不要去追？”
“追什么，他们有准备的营救，这会人早跑了，不用追，先送我去医院，别去金陵医院。”
谭祥林浑身疼痛，手下好不容易到身边，他这会哪敢随便再派出去。
红党特意救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红党的行动，间接证明聂丰林确实就是那位山海，在红党之中有着很重要的身份。
可惜人没了。
“是。”
卓安不敢反驳，护送谭祥林前往医院，除了谭祥林其他人全死了，看到唐鸿鸣尸体，卓安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们可是组长，也算是党务调查处重要人物，没想到执行此任务，竟然丢了性命。
幸好这次科长带的是唐鸿鸣，若是他，岂不是说今天的死的人就是他？
想想都可怕。
医院内的混斗接近尾声。
十几名枪手就跑出来几个，不过他们成功杀死了黑狼，完成了任务。
黑狼确实没想到，他在医院养伤，吴七那么疯狂，派了十几个人持枪来刺杀他，他是做了准备，甚至在医院带了不少枪，可惜病房太小，他的人没能顶住，被对方打进来后，黑狼果断跳窗逃跑。
二楼跳了下去，不算太高，但他运气差，摔断了腿。
被后面冲进来的枪手直接击毙。
黑狼一死，吴七的人立刻撤退，黑狼手下早就被他们打散，没人敢去追。
医院的混乱，总算停止。
警察们终于上楼，开始收拾尸体和清理现场。
许占杰看着医院门口，眉头紧皱，怒火朝天。
他已经知道是谁坏了他们的事，党务调查处的那帮混蛋。
之前他便知道党务调查处的人在这里，可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竟然敢主动对他们开枪。
此时党务调查处来了不少人，正和他们医院内的人汇合。
许占杰没有动，他这边的支援也快到了。
仅仅几分钟，贺铭便带着大批人开车赶到，双方本就不对路，在门口直接分成对立两面。
见自己人到了现场，许占杰总算带着许青云等人出去。
“快，把他们接过来，受伤的兄弟立刻治疗。”
许占杰第一个命令就是进去寻找他们的人，代洁莹在这边仅有两个队，二十多人。
有几个还在监视点保护他和许青云。
剩下的又分了好几个监视闫朝伟，党务调查处在医院四十多人，谭祥林没带走多少，剩下至少三十多个，他们打的过才怪。
当时撤退，属于明智之举。
“许科长，贺科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谭祥林不在，卓安已陪同他去了其他医院，带队的人是党务调查处行动科科长白中会。
他认识许占杰与贺铭。
“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帮着日谍逃跑，公然对我的人开枪。”
许占杰正在怒火上，被党务调查处这么一捣乱，他们刚发现的日谍组长已经逃跑，没能抓到。
代洁莹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连续辛苦那么多天，竟然被党务调查处所破坏。
若不是对方人同样很多，他现在想枪毙了那些党务调查处的人。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帮了日谍，什么时候对伱们动了枪。”
白中会一口否认，这种事他不可能承认。
而且谭祥林不在，他不清楚具体情况，暂时没办法向许占杰反驳。
“你们等着，这次的事我和你们没完。”
许占杰恶狠狠说道，警察这会都懵了，之前医院大战，现在又有两波各上百人又在医院门口对峙。
关键双方都有枪，一看就不好惹。
金陵医院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这里风水不好？
“科长，组长。”
代洁莹和二组的队长一起跑了过来，两人脸有点花，刚才为了躲党务调查处，他们都藏了起来。
“咱们兄弟有什么损失？”
许占杰立刻问，代洁莹双眼通红，还没说话便落了泪。
“科长，我们死了三个兄弟，还有两个受伤，不过好在抓到了闫朝伟，没让他逃掉。”
说话的时候，这名队长心在滴血。
盯闫朝伟的是代洁莹的人，他的人主要是来盯那名新出面的组长，这次和党务调查处火拼，损失最大的也是他。
十几个手下，死伤足有五人，几乎被打残了一半。
“受伤的兄弟马上治疗，死去的兄弟带走，现场目击者去抓来几个。”
许占杰恶狠狠看了白中会一眼，他明白医院门口，双方那么多人，现在没办法把党务调查处的凶手带走。
这件事他要上报，要去告状。
官司打到委员长那他也不怕，党务调查处先动的手，帮日谍逃跑是事实，现场人那么多，很容易便能查清楚。
许占杰特意让他们带几个目击者，就是先保留证据，为后续准备。
“科长，我进去看看。”
许青云突然说道，日谍逃掉，不过他留下的足迹还在，虽然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来了不少人，但都没进去。
刚才他在监视点，注意了日谍走过的地方。
现在是去追查足迹。
“去吧。”
许占杰点头，让人跟着许青云一起进去，他明白许青云要做什么。
学生那手绝活，确实是破案利器。
许青云走的很慢，此时医院不像后世那样，全是水泥路面，院子里全是土地。
他看到了很多驳杂的脚印。
拿起相机，许青云一点点拍，将日谍走过的地方全拍了下来。
代洁莹跟在他的身边，把之前监视点的视野盲区，日谍曾经走过的地方指出，许青云同样拍下所有脚印的清晰照片。
现场他没有分析，等回去再分析不迟。
逃走的日谍是组长，他是伪装而来，不仅带着帽子，还带着墨镜和口罩，穿的更是类似医生的白大褂。
没有人看到他的脸，大概率他会留在南京。
日谍情报工作严谨，闫朝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和住处，没有暴露风险，日谍一般不会撤离。
他们打进来一个人不容易。
闫朝伟是五年前来的南京，他的组长基本上会更早，在南京潜伏了这么多年，不到万不得已，特高课也不会允许他撤离。
“科长，我们走吧。”
许青云刚回来，许占杰便带他们离开，许青云进去的时候，党务调查处的人便已经先走。
双方那么多人对峙在这，万一谁的枪走了火，极其容易闹出大事件。
白中会确实没心思留下，医院的事他已了解，情报科手中最重要红党丢了，他们又和军事情报处起了冲突，哪件都不是小事，要尽快上报。
安全屋内，聂丰林被安置了进来。
事实上他恢复的已经很好，至少能自己走路，但不能剧烈运动。
“你们是南京的同志？”
聂丰林主动问道，带队的队长轻声回道：“没错，同志你安全了，先在这里休息，这两天特务会大肆搜查，你一定要注意。”
特务们抓过聂丰林，肯定有他的照片。
现在无法出城，必须等事情过去后再想办法将他送出去，这处安全屋有个隐藏的地窖，如果特务来查，聂丰林可以暂时躲在里面。
“好，谢谢你们。”
一句‘同志你安全了’，让聂丰林差点没落泪，被捕后，这样的话就算在梦里他都不敢去想，没想到竟然变为现实。
他重新恢复了自由。
队长没有久留，很快带人离开，聂丰林不能出去，必须留在房子内，这里有他们一名同志照顾。
组织上会派人来和聂丰林谈话，了解他的身份和情况，这不是他的工作。
此时必须将人分散，躲避接下来特务的搜捕。
党务调查处，白中会进入处长办公室。
徐老鬼脸色阴沉，他已知道谭祥林出了事，谭祥林没死，不过只差一点，但是聂丰林却被红党救走了。
谭祥林到了医院打来了电话，详细汇报了情况。
聂丰林掌握的最大机密，已经失去作用，不过他可能还知道其他的事，否则红党不会那么隆重把他救出去。
今天的事充满了诡异，谭祥林要求等他治好伤再做调查。
特别是双方大战的混混，很可能有问题。
他建议先把这些混混抓起来。
可惜他的建议晚了一步，许占杰这边已经得到处座命令，调动警备司令部的士兵，去将吴七，黑狼手下等一众人全部抓走。
南京是首府，老头子今天正好没在城内，可出了这样的事，瞒不过他。
据说老头子非常生气，要求严查此事。
处座比徐老鬼早一步，发电报告状，他们的人又在现场，抓人和调查的任务，便落在了他们头上。
此时老头子还不知道党务调查处把最重要的红党给弄丢了，徐老鬼没敢立刻汇报。
这种事一旦上报，铁定挨骂。
吴七正在家里，得知黑狼已被杀死，高兴的开了瓶洋酒，正和手下庆祝。
他不知道党务调查处的人在医院，更不清楚军事情报处同样在医院办案，这下好了，一次得罪两个权势最重的情报部门，他后台不管多硬也保不了他。
军事情报处不抓，党务调查处同样会抓他。
“大哥，不好了。”
一人突然跑进来，满脸慌乱。
“慌什么，说清楚怎么回事。”
吴七喝的有点高兴，他已经安排人去接收黑狼产业，马上他就要成为南京最厉害的老大，像上海的青帮兄弟那样，掌控一切地下势力。
“兵，来了很多兵。”
手下快速回道，吴七猛的一怔，酒劲也恢复了不少。
兵，怎么会有兵？
“抓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外面，贺铭大手一挥，他的人和士兵一起冲了进去，他这次不仅带来了几百人，还有迫击炮，机枪等等。
吴七的人根本不够看。
门口几人有人刚想举枪，就被他们射杀。
枪声让吴七猛一哆嗦，来到窗前正好看到外面穿着军装的人往里冲。
“都放下枪，别开枪。”
吴七明白，他们不是军人的对手，不开枪只是被抓，开枪的话当场被打死。
他不怕被抓，后台会捞他，多花点钱的事。
这次事情闹那么大，必须狠狠吐出一笔钱，甚至要超过他接收的黑狼产业。
这点他不怕，哪怕所有钱都花出去，只要以后这边属于他，花出去的钱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没人敢抵抗，吴七这边手下，包括吴七本人，被行动科的人全部绑了。
“兄弟，你们哪部分的，有话咱们好好说。”
吴七急忙问道，贺铭已经走了进来，看向了他。
就是这个吴七，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
“军事情报处办案，带走。”
贺铭挥了挥手，吴七完了，没人能救他，不过贺铭没有离开，留下来抄家。
吴七可是头肥羊。
吴七则愣了下，军事情报处，他这次做的事和军事情报处无关，为什么是军事情报处来抓的他？
警察来他不意外，甚至驻军出现，他同样能接受。
可偏偏来的是他最怕的人，军事情报处和警察局不同，他们可不会给你讲理，至于他的后台，人家根本不在乎。
“长官，长官，有话好好说，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被带走的时候，吴七不断大喊，他现在想找人去通知自己后台都不行，家里所有人全部被军事情报处的人抓走。
包括佣人，一个不留。
贺铭摇了下头，没理会他，这次事情闹那么大，最重要是他们和党务调查处都有不小损失，除非老头子发话，否则吴七必死无疑。
南京四个老大，现在倒了三个，剩下那个运气不错，躺赢。
不过他不可能一家独大，无论警察局还是他们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以后会有其他人成长起来，取代吴七黑狼等人位置。
黑狼那边，负责抄家的是许占杰。
许占杰把这个任务给了四组。
行动科吃吴七，情报科正好吃黑狼，这次分配均匀，双方都比较满意。
燕鸣还没回来，方来宝带队，先抄了黑狼的家。
吴七的人刚到黑狼这边不久，还在围剿黑狼残余手下，结果被军事情报处一锅端。
警察厅，许青石正在会议室内开会，他的位置非常靠后。
马厅长亲自主持，坐在首位，厅里的副厅长，各局局长，各处处长几乎都在。
总局侯局长，王副局长也在。
分局就来了许青石一个，级别最低。
能坐在里面，那是因为今天的事和他有关，否则根本没机会参加这样的会议。
“金陵医院的事，已经惊动委员长，他老人家非常生气，堂堂首都，竟然出这样惊见骇闻的事，我们警察厅责无旁贷。”
马厅长语气很重，他确实受到了上面的批评，老头子那边的人亲自骂了他。
如今他压力很大，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许青石，金陵医院在你们片区，你最清楚，马上说清楚怎么回事。”
马厅长喊道，许青石立刻起身：“是，厅长。”
“事情起源是吴七……”
许青石不会说是黑狼的责任，吴七已经完蛋，不用在意他，他也没想到吴七为了杀黑狼，如此疯狂。
其实这里面他功劳不小，主要是他和黑狼的联手让吴七感到了恐惧。
许青石说的不慢，不过条理清晰，这次的事没那么复杂，吴七这个外来户，想要霸占南京黑道，成为单独老大，主动向黑狼下手，黑狼一直是被动应对。
吴七先动的手，扫了黑狼场子。
之后又派人刺杀黑狼，黑狼受伤住院，他竟然派枪手进入医院继续行刺。
吴七该死，如此胆大，别说有军事情报处收拾他，就算没有马厅长也饶不了他。
结果吴七倒霉，没想到党务调查的人正在医院，更没想到军事情报处同样在医院办案。
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一直不和，他们爆发了冲突，将混乱再次升级
如今案子在军事情报处手里，马厅长没打算过问，但是他这边必须要对上有交代。
许青石是他的人，许家家大业大，和军事情报处关系又近。
他不适合顶包。
况且他提前做了布置，医院那边有他们两个警队，结果那些警察不敢上前，警长带头在后面躲着，只吹哨子不动手。
丝毫没有尽到警察的责任。
这两个警长倒了霉，必须有人负责，他们成了第一人选。
“侯局长，你从哪里收到线报，说城东有警察和通缉犯勾结，故意放走通缉犯？”
许青石汇报的很详细，马厅长可是极其精明的人，马上听出了里面问题。
在吴七和黑狼爆发冲突的当晚，王副局长突然去了城东，把许青石集结的人马全部按在了局里，没让他们出动。
如果他们动了，事情至少不会闹那么大，吴七也能收收手。
正因为他的阻拦，导致后面更严重后果。
两名警长级别太低，不够格，总局的副局长则没有问题。
这个副局长不是他的人，正好拿他开刀。
“是我们王副局长。”
侯局长看向身边的副手，事情太大，他没有隐瞒。
王副局长心里则是一惊，急忙说道：“厅长，我们确实收到举报，我是正常调查。”
“正常调查需要晚上去吗？”
“你查出的结果呢？”
“吴七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这样卖力帮他，你是警察还是混混？”
马厅长连续三问，一个问题比一个严重，王副局长冷汗都流了下来，吴七这次把他害惨了。
“厅长，我们是刚接到举报，我就去做了调查，结果是有人诬陷，没有这样的事，厅长，我和吴七不认识，没收过他一分钱。”
他的解释别说马厅长，周围所有人没一个相信。
王副局长做的太明显，就是去替吴七撑腰，许青石刚才汇报没提他和黑狼关系，但这些人又不傻，都有眼线，早就听说许青石和黑狼关系更近。
只是这次的事许青石没什么错，人家又有背景关系，还是马厅长的人，马厅长既然愿意保他，其他人自然不会落井下石。
“有没有收过，你说了不算，现在开始你留在厅里，由督察处彻查，必须给我查清楚。”
马厅长说话的时候看向督察处处长，后者立刻起身接令：“厅长放心，我们肯定能查清楚。”
完了，王副局长彻底完蛋。
厅长这是准备下狠手，拿王副局长开刀，让他成为这次案子的替罪羊。
关乎到厅长自己的官位，这次没人能帮王副局长。
“厅长，我是冤枉的。”
王副局长大惊，急忙喊道，马厅长已经不想听他说话，摆摆手，直接喊道：“把王副局长带过去休息。”
所谓休息，就是软禁，王副局长没想到自己来厅里开个会，竟然回不去了。
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回家的机会。
他这会是真的后悔，不该收吴七的钱，帮他这个忙，本以为是小事，没想最终害了他的性命。
万字大章，今天有加更，加更时间稍晚，在十二点后。
第二百章 丫头太狠
“散会，青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马厅长起身，其余众人纷纷带着自己东西离开，有人同情看了眼许青石。
厅长心情不好，许青石估计要挨骂。
“厅长，这次我没有做好，您惩罚我吧。”
跟着马昌峰来到办公室，许青石主动道歉，他的辖区出现这么大事，责任肯定逃不掉。
不过马厅长既然拿王副局长开刀，就不会再对他下手，他的位置还是很稳固。
“惩罚没意义，我让你来，是警告你，这次事很大，好在案子在军事情报处手里，若是落到党务调查处，你清楚后果。”
马厅长摇头，许青石同样涉案，他和黑狼走的太近。
只是这次黑狼是受害者，吴七才是罪魁祸首，军事情报处已经去抓了吴七，他没必要再去责怪许青石。
“我明白，多谢厅长。”
许青石懂了马厅长的意思，是让他消停点，别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别人怕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可不怕，他弟弟在军事情报处，正好给党务调查处针对他的机会。
一旦被特务盯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回去吧，把善后工作做好，以后注意。”
马厅长确实是这个意思，这次两个特务机构全被牵扯进来，让他很是头疼。
他是厅长，级别很高，没有实证和老头子点头，谁也动不了他，但他手下都是警察，特务想针对的话，非常容易。
这年头的警察就没有干净的，包括许青石。
竟然和黑道老大一起合伙做高利贷生意，真以为他不知道？
赚钱的门路很多，没必要什么都去捞。
这次他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回到局里，许青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
他去厅里之前见过许二喜，知道他事情办成了，现在他知道了结果，党务调查处被救走了一名红党，那肯定是他们同志。
而军事情报处盯住了潜伏在医院内的日谍，结果被党务调查处破坏。
日谍他不关心，他现在想的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
既然是营救自己同志，师兄可能和组织有联系，但这说不通，如果他能联系上组织，先生就不用冒险。
或者说，先生和组织联络上之后，已经把师兄送过去，但没有告诉他？
同样说不通，师兄知道他身份，联系上组织的话，会带着他一起。
还有一种可能，师兄是通过自己的人，把这名同志给救走。
这种可能性不小，从整个计划来看，师兄智慧极高，将党务调查处耍的团团转，很可能他有自己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师兄估计很快就能和组织取得联络，到时候他便可以和组织联系上，继续完成先生遗愿。
他现在要做的是专心等待，不给师兄添麻烦。
等师兄和组织恢复联系，他跟着师兄一起加入组织。
医院内，谭祥林全身做了包扎。
若不是最后他机警，用手下身体挡住自己，就算不死，现在全身估计也没几个好地方。
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依然大大小小十几处伤痕，还有一处是枪伤。
伤势确实不轻。
徐老鬼亲自来到医院，谭祥林刚做完手术，还没有清醒。
“把医院内发生的所有事全部告诉我。”
没办法问谭祥林，徐老鬼只能问他身边的人，卓安不知情，他是最后谭祥林下令支援的时候，才赶过去汇合。
知道所有一切的唐鸿鸣，已经躺板板，没办法开口。
徐老鬼退而求其次，问向其他人。
“处座，医院内先是发生爆炸，我们科长立刻让处里增援，但后来又连续爆炸，主要是楼下发生枪战，科长害怕聂丰林出什么闪失，便带着他准备转移，结果出来的时候又碰上了军事情报处的人……”
这名手下讲的还算利索，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最早是爆炸，这点已经去查，不过该死的军事情报处暂时封锁了医院，他的人没能进去。
至于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什么在那，他已经知道。
军事情报处查到了日谍，潜伏在医院内，军事情报处的人在那盯着，扩大收获的时候，医院突然混乱。
他们盯着的人被发现，军事情报处开枪阻拦，又和他们发生误会。
这些是姓戴的特意打电话所说，找他要交代。
军事情报处既然真的找出了日谍，那他们在医院应该属于巧合。
姓戴的该死，不提前打个招呼，害他这边丢了名重要红党。
想到聂丰林，徐老鬼心便作痛。
最初的爆炸肯定是红党干的，就是为了救人，把谭祥林引出去。
至于黑帮火拼，他会做调查，红党在其中有没有关系。
军事情报处既然盯住了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医院异常，却什么都没动，若是他们提前说一声，这个误会不会发生。
徐老鬼明白，他这么想纯粹是站在自己角度。
如果是他盯人的时候，发现了军事情报处的人在，同样不会打招呼。
双方关系最差，被对方知道做什么，很可能节外生枝。
除此之外，他在心疼钱。
为了让聂丰林开口，他这次可是大方了一把，拿出百根金条去赈灾。
现在好了，钱花出去，人没了。
他想找灾民要回那些粮食都难，人家得到的是救命粮，肯定格外珍惜，除非他命令人去抢。
就算抢，也不可能把所有钱都找回来。
“伱们科长醒了告诉我。”
徐老鬼没在医院久留，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也担心这边医院出问题。
至于来医院，就是看看谭祥林是不是真伤的那么重，还是犯了错故意躲着他。
秘书的事出了后，哪怕是绝对心腹，徐老鬼一样不会完全信任。
军事情报处，代洁莹已经洗好脸，换了衣服。
回来之后她哭了一场。
好不容易有扩大收获的机会，结果被人搅局，现在日谍跑了，他们还损失了三个人。
好在两名受伤的人救了回来，否则这次赔大了。
自身损失三个，才抓到对方一个，确实亏本。
“李队长。”
代洁莹来到刑讯室，闫朝伟被他们押了回来，二组的李队长亲自审问，这次他损失最大，怒气全撒在了这名日谍身上。
“代队长来了。”
李队长马上起身，他明白代洁莹让他来审是给他们的补偿。
这次他损失最大，没抓到人，连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闫朝伟是四组查出并盯住，他们真正功劳在今天逃走的那个人身上。
让他审讯，多少算是点安慰。
“怎么样了？”代洁莹坐下问道。
“还没打够半小时。”
李队长轻声回道，代洁莹外号是小丫头，不过这几天他一直和代洁莹在一起，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女孩骨子里其实很强势，而且她很聪明，能抓到闫朝伟，基本上全是代洁莹功劳。
“继续打，打够再说。”
代洁莹恨恨说道，半小时套餐属于他们组长自创，现在已经推广开。
抓到的日谍，进来之后都会有半小时享受期。
半小时后，闫朝伟并没有招供，代洁莹立刻吩咐人上电椅。
连李队长都忍不住偷偷看她。
这小丫头太狠。
电椅刺激神经，非一般人能承受，没到十分钟，日谍便支撑不住，开始招供。
果不其然，他不知道上线在哪，平时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络。
不过他交代出了自己策反的五名汉奸，其中四人都在军事部门，另一人也和军事部门关系默契，代洁莹没有猜错，他们真的有专门收集军事情报的小组。
“代队长，你们去抓人吧。”
李队长主动说道，抓汉奸他们向来最积极，因为汉奸有钱，油水足。
被抓的日谍属于四组，这个活他不能抢。
代洁莹更不能让。
这钱不是她一个人拿，队里，还有组长副组长都有份。
“多谢。”
代洁莹主动道谢，来到许青云这边汇报。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等待他们消息。
“组长，闫朝伟招供了，除了原万春还有四名他策反的汉奸，这是名单。”
“干的不错，让方组长带你们去抓人。”
许青云轻轻点头，今天情报二组死了三个人，并非他本意。
不过三人确实因他而死。
他们的家人许青云会帮着照顾，正好这次抄了五个汉奸的家，能够给他们多分一点钱。
原万春第一个被抓。
他之前兑换过日元的事也查了出来，这小子有点奇葩，和别人不一样，他主动问日本人要日元。
他说日元好藏，以后这天下迟早属于日本人，现在手上留着日元，未来就不用兑换。
但他开销大，上次兑换是因为自己手上钱不够，被迫去兑换些大洋出来。
他的日元在南京可不好用，人家不认。
许青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的人，迎接原万春的，必然是最严厉处罚。
其他四个人全部抓了回来。
看来日本人还没做出反应。
这点能理解，那名组长刚逃出去，惊魂未定，这会不敢乱动，汉奸向来没有他们自己人重要，再没有确定安全之前，他不会随意乱动，避免再次暴露。
五名汉奸家里，抄出了不少现钱。
原万春是最少的一个，同时他们也泄露过很多重要情报，该杀。
“给死去的兄弟每家送五百大洋，受伤的两百，其他参与的每人一百，这些钱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许青云对来向自己汇报的方来宝说道，这次抄出了不少钱，许青云这边就分到了二十多根金条，相当于七千块大洋。
这次的钱没准备自己要，他的生意现在很不错，赚的比这个多。
对死伤的人要有交代。
“是。”
方来宝领命，组长说参与的人都有，包括二组的人。
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人，看样子组长这次没准备自己留钱。
组长不留，他也不留，在他手上同样有几根金条，上千块大洋。
这些钱最终全部充入他们四组小金库，小金库里面已经有六千多块大洋，不是小数。
“黑狼那边抄的怎么样了？”
黑狼产业不少，不过这里面的钱大头不在他们这，处座那要送，科长副科长同样要送。
他们拿的是小头。
“抄的差不多了，总务老是过来问，想把赌场烟馆要过去。”
“这次不能给，处座有交代，这些场子要选择人来卖，他们再来，让他们直接找处座去。”
许青云摇头说道，黑狼的产业倒台之后，处座明显想要在黑帮之中安插个自己人，这些东西全是处座所要，总务想钱想疯了，这些东西也敢来问。
“是，他们再来我就这么说。”
方来宝点头，除了固定产业外，还有一万大洋，方来宝没有上报。
那钱是许青石的。
抄出来后，他便给许青石送了过去。
许家的钱，谁也不能动。
许青石在黑狼那投资的一万大洋，最终一分没丢。
“通知燕鸣回来吧。”
许青云突然说道，燕鸣还在徽省享福，这段时间天天就是吃，要么就是在周围钓鱼，玩水，日子过的非常惬意。
燕鸣体重都增加了几斤，吃胖了一点。
接到电文，燕鸣立刻让人收拾东西，打包回府。
至于他们追查的那名红党，自然没有任何收获。
本身就是针对党务调查处布置的陷阱，他之所以没有回去，就是不让党务调查处有所怀疑。
如今党务调查处连人都给弄丢了，他留在徽省没任何意义。
上海特高课。
饭岛带着最新电文，急匆匆来到北川办公室。
“课长，火狐来电，说他麾下队员火狼暴露，现在可能已经被抓，他险些被中国人抓到。”
“什么，火狐暴露了？”
北川马上坐直身子，火狐是上海特高课非常重要的一个情报小组，共有六名成员，他们主要收集军事情报，火狐经验丰富，资历很老，曾经在总课长身边做过事。
“没错，这是电文。”
饭岛双手递上，北川接过电文，立刻翻看。
内容不少，火狐说他去医院死信箱取情报的时候，遇到混乱，意外发现自己被监视。
若不是中国人内乱，他很可能逃不出来。
他现在正在蛰伏，等待上海特高课命令。
四千字加更。
第二百零一章 都被误导
“他没有暴露？”
北川看到了重点，火狐特意提了句，他伪装很好，中国人没有看到他相貌。
“是，火狐很谨慎，每次取情报都会伪装成医生，带着口罩。”
饭岛轻声回道，北川是课长，对潜伏特工不需要了解太多，知道他们名字和情况即可。
但他不行，上任之后，饭岛便把所有潜伏特工，以及他们情报组人员的详细情况了解了遍。
他是情报组长，连手下都不了解，以后怎么安排工作？
“那就好，火狼是怎么暴露的？”
北川再次问道，饭岛则低下头，火狼怎么暴露他也不清楚，火狐电文中没提。
不过火狐是在火狼所在的死信箱出事，基本可以断定是火狼先暴露，中国人盯住了他，然后找到了火狐。
幸好天佑帝国，当时医院发生混乱，让火狐成功逃脱。
否则他们损失太大。
之前损失的几个小组，三个也比不过一个火狐小组。
火狐小组是陆陆续续建立，最早到南京的就是火狐，八年前他便在南京潜伏，那时候南京可是刚刚定都。
日本人在情报方面做的比中国早的多，土原很有战略眼光，很多年前便开始布局。
“要不要启动一名观察员，调查下此事？”
饭岛小心问道，四名观察员已就位，但饭岛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启动他们。
按照他的策略，观察员一旦启动，马上就要撤回。
北川没说话，他在考虑这样做的风险。
火狼出事后，火狐肯定会先躲起来，此时他不适合去验证自己其他下线是否安全。
避免出现后被中国人所抓。
他不去，就只能启动观察员，但前面几个观察员出事的阴影，始终在北川心中徘徊。
中国人不比之前，特别是那个许青云。
他的手段很多，至今上海特高课没能查清楚许青云究竟是怎么抓了他们那么多人。
“暂时不动。”
北川轻轻摇头，这次火狐死里逃生，只损失了火狼，损失不算大。
这个结果他还能接受，此时最重要是火狐安全，他害怕贸然去动，再让火狐他们有损失，火狐小组非常重要，在他们所有潜伏小组中，至少排名前三位。
这里说的潜伏小组，包括其他城市。
“是。”
饭岛无奈，北川性子谨慎，军事情报处正在搜查，不敢贸然行动他能理解。
两天后，南京。
聂丰林的事黄书记已经上报，但和组织联系比较艰难，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
这两天党务调查处大肆搜捕，聂丰林所在的地方两次被检查，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没有大碍。
“梁部长，黄书记让您对聂丰林同志进行审核，他行动不便，不能出门，您直接过去，不要暴露您的身份和职业。”
小武来向老梁传达最新命令，不管被捕的同志信任度有多高，该有的审核必须要有，这是组织规定。
老梁负责组织工作，审核工作属于他。
“另外就是，您的住处在这次见面之后便进行转移，最好您换个身份，继续工作。”
老梁没能见到风筝是谁，他就必须要进行转移，风筝属于他们不可控风险，一旦风筝出事，老梁有可能被连累。
“换身份？”
老梁微微一怔，换身份不容易，换的身份肯定是假的，一旦被怀疑，很容易被查出来。
不过他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结果，他不换身份，被查出来的可能性更高。
“没错，你的新身份我们会想办法，现在开始，您的名字叫梁朝卿。”
改名不换姓，主要是老梁没有真正暴露，若是重要领导，不仅要改名，还要换姓。
“好，我记住了。”
老梁点头，换个名字没什么，他的身份证明组织会帮他重新办好。
“我先走了，下午三点您去这个地方，聂丰林同志现在恢复不错，过几天我们就会把他送走。”
小武告辞离开，每次他们都不会在一起太长时间。
“组长，我请假出去一会。”
军事情报处，郑继明突然捂着嘴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痛苦面具。
“牙疼厉害了？”
许青云马上问道，前天郑继明有点上火牙疼，喝了点鸡蛋清汤，稍好一些，没想昨晚突然加重，一晚上没睡好。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别看郑继明是个硬汉，一样被折磨的不轻。
“是，我去医院看看，撑不住了。”
郑继明点头，牙疼的太厉害，他现在只想把这颗牙拔了，摆脱痛苦。
昨晚他迷迷糊糊，连两个小时都没能睡到。
“让金方带你去。”
郑继明牙疼厉害，开车不方便，许青云将左金方派了过去，两人之前警局的时候就在一起，现在一起跟着许青云来到军事情报处。
可以说他们关系最好。
郑继明没有反对，他现在牙疼带动头痛，开车恐怕会更难受。
两人离开，许青云则是继续看代洁莹写的结案报告。
这次案子属于四组，不过是代洁莹侦办，结案报告便交由他来写，许青云审核后上报。
只抓了一个日谍，代洁莹很不甘心，现在正带人调查亚一科那边的情况，希望通过亚一科的汉奸，再次找出日谍。
她很有干劲，上进心十足。
医院的事终于盖棺定论。
事情查明，吴七想要争夺黑狼产业和地盘，在城内直接对黑狼下手，并且用了枪。
第二天更是丧心病狂，在医院内枪杀黑狼。
吴七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城东许青石办事不利，罚俸半年。
不过他没能阻止火拼，是因为总局王副局长临时拦住了他，致使事态不可控，王副局长被督察处查出很多问题，已经下狱。
最后肯定会掉脑袋。
吴七的脑袋比他更早被摘了下去，这次事惊动老头子，军事情报处必须将案子速战速决。
四个大混混，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原本他以为自己好运降临，莫名成了南京最大势力，结果同样倒霉。
这次事太大，让上面明白，不能让南京有实力太强的混混。
他什么事没做，便被抓了。
不过这次动手的是警察局，他落入警察局大牢至少能好过一些，这些年经营了那么多关系，能让警察对他有所照顾。
监狱内也有他的手下，不至于被欺负。
四个老大全部完蛋，但南京地下势力不会消失，进入群魔乱舞时代。
各方势力也在培养自己的代言人，这些黑帮弟子能帮他们做很多明面上不好做的事。
许青石被惩罚属于意料之中。
事情出在东城，他一点事没有说不过去，罚俸半年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相当于一点罚款。
他的薪水是不低，可谁都知道，有权的警察从不靠薪水，那点钱甚至不够他们养家。
军事情报处，李元节走进何荣堂办公室。
“组长，钱已经给他们三家送了过去，我亲自交给的他们。”
“有没有叮嘱他们，财不外露？”
何荣堂问道，这次二组死了三个人，许青云够意思，私下给了他们很多抚恤金。
这样的钱他不会拿，李元节更不会，那几个全是他的兄弟，他的手下。
“说了，您放心，他们不会让外人知道。”
李元节轻声回道，每人五百大洋，外加他们二组给了点，每人是七百大洋，这笔钱不是小数，省着点用，足够他们日后开销。
特别是两人孩子还小，有了这笔钱，能让他们孩子安稳长大。
“平时多留意他们，遇到什么难事，咱们该帮帮。”
何荣堂轻轻点头，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死的是自己人。
而且他们要是死在日谍手里还好说，偏偏是被党务调查处的混蛋打死，这个仇他会记得，有机会让党务调查处血债血偿。
双方矛盾再次加大。
“组长，我想出去查案子。”
李元节说道，帮四组的案子他们损兵折将，李元节心里非常的堵，现在不想留在办公室。
“查案，查什么案？”何荣堂疑惑问道。
“上次许组长给了我们一些照片，我想去查照片上的人，不管能不能找到，先查了再说。”
何荣堂恍然，李元节说的是之前四组给他们的素描画像。
因为画像不是真正拍到的人，和真人不可能完全相像，四组把照片给了他们其他所有组，不过大都没动。
纯粹让大家看一遍，暂时留意。
“好，我先补给你两个人，去吧。”
何荣堂一口答应，李元节想做事，他不能打击其积极性，让他们忙起来也好，至少能暂时忘记这段痛。
“谢谢组长。”
李元节道谢离开，照片他已经准备好，虽说不是太像，至少是个线索。
他们之前跟着情报四组用素描画像找过人，知道方法。
情报科补充人没那么容易，李元节现在人手太少，两名伤员还在医院，无法工作。
他从其他两队各调两人过去，临时帮李元节的忙。
至于能不能找到人，何荣堂没抱多少希望。
之前行动四组找人很难，他亲身经历过，这次又是虚无缥缈的人，许青云给他们的都是上海特高课情报人员，由日谍描述，美国人约翰所画。
李元节同样明白其中艰难，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去做。
下午，老梁来到安全屋，聂丰林已经能够正常走路，不过身体想要完全恢复很难。
电椅带给他的伤害太大，这辈子都没办法长时间跑步。
“聂丰林同志您好。”
老梁进来后，立刻和聂丰林握手，这几天聂丰林过的非常充实，有战友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同志您好。”
老梁没有做自我介绍，这里的同志也没帮忙介绍。
老梁身份需要保密，不会让聂丰林知道太多。
“这次特务是怎么知道伱的身份，将你抓走？”
老梁直奔主题，之前的同志并没有对聂丰林进行审核，这是组织工作，等着老梁来进行。
“我不清楚，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帮过他，但他太懒，老是找我借钱，我也没那么多钱，有可能是他怀恨在心举报的我。”
聂丰林很聪明，被抓之后便想到了原因，他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只有这一个。
“他的身份和名字您记得吗？”
“记得，他叫……”
聂丰林立刻回道，如果真是此人害的他，那么饶不了他。
红党从不主动得罪人，但害了他们的人，同样不会放过。
“我们会做出调查，您放心，一定能够帮您查明真相。”
“聂丰林同志，特务都问过你什么，你又说过什么？”
老梁继续进行下一环节，聂丰林则是摇头：“他们问了我很多，不过我和同志们失联，根本没什么好交代，我也不愿意投降。”
“他们是用刑之后立刻将你送到医院的吗？”
“不是，用刑之后过了几天才将我送进医院，不去医院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他之前伤的很重，发烧好几天，再不送医院，真的可能会死。
“过几天？”
老梁经验丰富，本能察觉不对，继续问道：“在医院他们问过你什么？”
“问了一些，但问的很奇怪，他们让我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好像认定我知道什么，后来拿钱想要收买我，一百根金条……”
“一百根，金条。”
老梁愣了下，党务调查处疯了吗，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聂丰林只是游击队同志，而且不是指导员，就是做普通的政工工作。
特务竟然给他一百根金条？
“对了，来的是他们科长，我听他们好几次这么称呼。”
聂丰林再次补充道，老梁则是一愣，谭祥林亲自带钱来收买聂丰林？
他们知道党务调查处科长是谁。
“我没要钱，那个科长说知道我想帮助更多人，我就让他把钱换成粮食，去救济灾民。”
“救济灾民，他们做了吗？”老梁急忙问道。
“做了，我请胡记者做见证，胡记者是南京这边一个很有良心记者，我和他聊过天，后来他们带着胡记者回来，给我看了赈灾照片，胡记者亲口告诉我，他们确实给不少百姓发了粮食。”
老梁更迷糊，党务调查处明显对聂丰林无比重视，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做。
可根据聂丰林所讲述，他就是和游击队失联的同志，什么都不知道，能抗下刑罚纯粹靠他的信仰。
“聂丰林同志，麻烦你把他们对你说过的话，全部讲一遍，记得多少讲多少。”
老梁再次问，聂丰林没有多想，把谭祥林对他说过的话，一五一十讲给了老梁。
谭祥林不是一次问他，特意说过，只要他愿意开口，就可以给他很多钱，高官厚禄美人等等，只要他愿意，唾手可得。
这分明是特务针对他们重要同志用的手段。
但聂丰林哪点都不符合。
难道聂丰林说谎，他其实有重要身份，只是没有相信他们？
老梁不清楚，这件事他必须上报。
至于聂丰林身份，还是要由组织去核实。
“聂丰林同志，多谢您的配合，我先走了。”
问完所有细节，老梁起身，回去的时候，老梁总感觉很奇怪。
首先果党特务的态度，还有就是神秘的风筝。
风筝没有露面，用纸条方式让他们救人，很显然，风筝知道聂丰林所有情况。
目前来看，风筝可信，聂丰林也可信。
聂丰林身上的伤是真的，被救之后没有任何异常，同志们说要送他离开南京，聂丰林非常高兴。
他不能留在南京。
“梁部长，您说的这些很重要，我马上回去汇报。”
老梁和小武再次见面，小武神色凝重，他和老梁想法一样，聂丰林很可能没对他们说实话。
为什么不说？
只有一种可能，他掌握着非常重要的秘密，不能告诉人的那种。
对此他们能够理解，有些秘密，真的是自己人都不能去说，甚至不能去提。
“黄医生，谢谢您。”
郑继明在牙科诊所起身，这里的黄医生医术不错，给他用了针，牙疼终于得到了缓解。
“您先按时用药，休息几天，过两天好点我就帮您把这颗坏牙拔了。”
黄医生笑呵呵说道，郑继明轻轻点头，左金方则在一旁等着他。
治牙费用不低，好几块大洋，郑继明有这个钱，付的起。
平时郑继明没有花钱的地方，不说工资，平时的收获也有不少，每次抄家，郑继明都能分上一份。
郑继明是黄医生最后一名病人，送走他后，黄医生便关门回家。
刚到家，小武便迎了上来，把今天老梁对聂丰林审核，以及两人猜测，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黄书记，您看怎么办？”
“加强对聂丰林保护，尽快想办法送他出城。”
黄书记想了下，便认真回道，老梁分析的有道理，他同样认可。
很有可能，聂丰林身份不一般。
牵扯到不让他们知道的机密，黄书记不会过问。
“是。”
小武应道，聂丰林真有大秘密，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城内，必须尽早将他送出城。
这两天检查稍稍松了点，聂丰林伤势又恢复的很好，帮他做好伪装，可以找个机会送他离开。
加强保护，不是往安全屋送人，而是在附近再布置点人。
安全屋内部能增加人手，容易引来关注。
可惜黄书记现在没有办法上报，这段时间他又和组织失联，他现在最需要一部大功率电台，电台可以放在他的牙科诊所内。
那边有合适的隐藏地点，同时牙科平时用电量大，能够隐藏大功率电台的耗电。
很可惜，这种电台就算有钱他也买不到。
果党管制的非常严格。
上海，马祥顺送走两名顾客。
这两名是大顾客，一次便购买了上千大洋的东西。
这样的大顾客，他们不止一个。
“美国那边回电报了吗？”
关门回家，马祥顺问向许富忠，他们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分工明确。
“刚回了电报，您看。”
许富忠拿出远洋电报，让马祥顺看。
“太好了，让他们马上发货，我们的货物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货卖的很快，上次许富忠亲自去进的货已经卖掉了一半。
这次他们是通过远洋汇款的方式，让美国那边来发货。
单独跑一趟太浪费时间，除非要的货物特别多。
除了他们的货物外，这次又购买了一批药品。
上次小少爷让他们带的药，没想到出奇的好卖，仅仅几天便全部卖完，而且人家还要。
特别是其中的磺胺，卖的价格很高。
既然能赚钱，那就多要点，这些货到了上海他们便能卖出去，根本不用担心赔钱。
唯一担心的就是货物运输。
“美国那边送货太慢了，咱们要是能在国内自己开厂，生产这些东西就好了。”
许富忠叹道，马祥顺则无奈摇头：“难，他们不会把技术给我们，况且我们没那么多钱开厂。”
他们很多东西只能进口，想自主生产很难。
特别是丝袜这些东西，别看不怎么大，技术含量却不低，据说还用到了化工产业，他们传统技术做不出如此细薄又舒适的丝袜，只能购买。
“我就是说说，明天我去汇款，争取让他们早点送货。”
许富忠摇头道，他汇款不止一家，很多家厂子都会汇，分散风险。
另外他们在美国留了两个人，一个中国人一个美国人，钱汇到后他们会上门催促。
除此之外，许富忠还按照许青云要求，在美国聘请了一名律师。
这名律师费用不低，平时也不为他们做事，许富忠想不明白，为什么白白每月给他那么多钱？
不过有律师在，他们更放心。
那些外国厂子收了钱不给货的话，律师会帮他们上门。
新的一天到来，许青云早早来到办公室。
今天天气没那么热，外面的蝉鸣声很多。
转眼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这半年来发生了不少的事，恍如隔世。
“组长，在亚一科我们发现了四个嫌疑人。”
代洁莹进来汇报，针对亚一科的调查早就进行，代洁莹之前是忙着运输局汉奸的事，暂时放松了亚一科的调查。
亚一科全称是亚洲司一科，共有二十七人，科长一名，副科长一名，下属又分好几个组。
六千字章节，少的两千字明天更新，今天休息一下。
第二百零二章 指点开窍
“那么多？”
许青云眉角一跳，没想到亚一科内竟然有四个嫌疑人，一共才二十七人，这个比例很高了。
运输局那么多人，当初才找到三个。
“他们都有各种解释不清楚的情况，我们便把他们纳入嫌疑。”
代洁莹小声回道，他明白组长担心什么，亚一科不是运输局，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对他们的调查必须小心。
这也是他们调查缓慢的原因。
运输局他们可以一一询问，亚一科不行，他们就算获得允许，进去询问，里面的人也不会真正配合，甚至不搭理他们。
别的部门或许不敢对他们如此，外交部不在此列。
“继续调查，有嫌疑者全部纳入监视。”
许青云缓缓点头，调查亚一科是得到老头子的允许，他们并不怕。
只是能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开。
“是，组长。”
代洁莹领命离开，他刚出去，燕鸣便走了进来。
“组长，小丫头表现不错吧。”
燕鸣笑呵呵问道，这段时间他在徽省，闲的蛋疼，如今总算回来了。
他这次做的不错，处座都表扬了他两次，没有他的配合，党务调查处不会上当，直到现在，党务调查处都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不过燕鸣回来的事他们知道。
对外宣称是没能找到红党。
谭祥林还在医院，是手下去医院向他做的汇报。
燕鸣这个时候回来，确实让谭祥林起了点疑心，但只有那么一点。
军事情报处在徽省时间不短，查来查去没能查到人，回来正常，他们不可能一直在那边调查红党。
医院混乱事件，军事情报处同样损失不小。
据说他们盯住了一名日谍组长，结果被他的人阻击让日谍逃了，本有希望抓一个完整的日谍小组，最终只抓到了一个人。
军事情报处更注重日本人，这次火气很大，至今姓戴的还在和他们处长打口水官司。
况且自己这次把人弄丢，军事情报处肯定知道，说不定他们猜到了什么。
谭祥林对燕鸣回来的事没有细想。
“科长，黑狼和吴七早就有矛盾，许青石不喜欢吴七，黑狼和他关系更近，两人合伙做生意，不过我们查到，吴七对黑狼下手之前，有人对吴七做过示警，说黑狼和许青石关系不一般，要对他下手。”
卓安正在医院汇报，党务调查处特务不是废物，至少现在比抗战时期表现好上许多。
“谁向吴七示警？”
谭祥林立刻问道，这个示警有很大问题，看样子是有人想让他们斗起来。
“暂时不清楚，示警的人没有露面，找了个卖烟的小孩去帮忙传信。”
卓安摇头，谭祥林躺在床上，眼神阴冷，这种做法，典型的红党风格。
“信呢？”
“在吴七手里，吴七已经被军事情报处带走，他的家被军事情报处所抄，我们没能找到。”
卓安再次摇头，有信的话，至少会留下笔迹，可以算做一个线索，信没了，这条线索自然消失。
不管信是否在军事情报处手里，他们都不会承认，更不会交给他们。
“可恶。”
谭祥林愤愤说道，不过脑子转的很快，很明显，红党是故意引起吴七和黑狼争斗，目的就是在医院制造混乱。
之前他不清楚，此时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推算的话容易许多。
这两波人只要发生大战，不管哪一方损失都不会小，肯定有人受伤，要去住院。
金陵医院距离他们近，又是最大医院，选择金陵医院的可能性很大。
他甚至能想到红党后续，在医院内继续挑拨他们关系，然后配合爆炸，将自己吓出去。
这件事绝对是红党干的，因为爆炸他们已经查清楚，用的是黑火药，根本没有伤到人。
偏偏他上了当。
“警察局呢？”谭祥林再次问道。
“许青石被总局的人给按住，不让他去帮黑狼，第二天许青石派了不少人去医院，但混战的时候，警察贪生怕死，根本不敢靠近。”
卓安再次说道，这些非常容易便能查到。
“警察该死。”
谭祥林再次骂道，如果警察有点作为，当时冲进去阻止他们的胡乱，自己就不会离开医院。
没有离开，聂丰林就不可能被救走。
红党人少，医院内他们人多，还有警察，甚至有军事情报处的人。
哪怕他们袖手旁观，也不至于和他的人起冲突，让他只带少数人离开。
卓安小心问道：“科长，城东的许青石是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堂兄，要不要针对他做点什么？”
“不用。”
谭祥林摇头，这次的事他没有怀疑许青石，许青石做出的反应很对，并且在医院布置了两个警队。
况且示警的人利用了他，引发了他和吴七的矛盾，很有可能惹来吴七针对。
最重要一点，他从处座那得知，许家关系不一般。
人家是功勋之后，背后有人。
“不过红党知道他和黑狼关系，很可能在警局有红党卧底，你查下城东的警察。”
“还有针对聂丰林的调查，以及出城各处不能松懈，另外就是在医院制造爆炸的人，多问问，找出他来。”
谭祥林连续下令，他现在重点调查依然是聂丰林，以及这次营救聂丰林的红党。
“是，科长，我马上去查。”
卓安心里发苦，这么多事，靠他一个组根本不够。
“告诉全科的人，让他们配合你。”
谭祥林突然说道，卓安心里猛的一松，看来科长同样明白，这些事靠他一个组根本做不到。
“多谢科长。”
卓安告退离开，谭祥林身体恢复的不错，不过他没打算这么早出院。
因为医院的事，处长被委员长骂的狗血淋头，特别是他们把那名重要红党丢了，没能问出委员长最想要的情报。
处长这几天心情很差，至少等他气消点再回去。
李元节正在街上，眉头紧皱。
许青云给他们的照片不少，他把照片多洗了几份，发动小混混和街边警察询问，原本他想按照四组的习惯，发现一个像的人便给一块大洋。
可没多久他便发现这样行不通。
人太多，像的人也多，短短一天他发出去五十多块大洋，马上叫停。
一个人一块大洋已经不行，他改成了三个人一块大洋。
不然他的钱包首先吃不消，这才一天，以后时间更长，鬼知道他要发出去多少钱。
“队长，要调查的人太多了，我们查不过来。”
手下来向李元节诉苦，一天就五十多个人要查，他们才多少人？
李元节眉头紧皱，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他把问题想的太简单，没想到出来一做，是这样的结果。
“慢慢查，先别急。”
李元节不可能半途而废，现在放弃，打击的可不仅仅是他威望。
还会让组长认为他做事没有恒心，虎头蛇尾，更是会在科长那留下不好印象。
李元节脑子有点乱，好在他有个优点，知道去请教学习。
安排好手下，他马上回到处里，求见许青云。
在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是公认的办案第一人，问他准没错。
如果在这里得不到好的主意，到时候再放弃，不至于让上面的人对他有意见。
“许组长。”
李元节站在许青云面前，非常恭敬。
“听说你在外面查日谍，很好。”
许青云见过李元节，之前二组配合他们的时候有过合作，对李元节有印象，是个认真的人。
“是，但我现在遇到点麻烦……”
李元节主动把目前情况说了一遍，许青云听他说完便笑了：“伱啊，当局者迷。”
“许组长，此话怎讲？”李元节稍稍惊愕。
“他们不是之前潜伏特工，在南京找到的可能性很低，不过你愿意去查是好事，像的人多了不怕，你可以筛查，他们既然之前不在南京，如果真来南京，肯定是最近的事，把之前的人先排除掉。”
许青云轻声说道，李元节有心是好，但钻了牛角尖，完全按照之前他们四组的方式来做核查。
情况不同，方法自然不同。
这么多人全去查，别说他们，就算把情报科全部带上，人手也不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元节眼睛猛然一亮，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这些人不是之前的潜伏特工，但他们有可能会来南京潜伏，特别是特高课损失那么大，肯定会往南京增派人手。
许青云之前让日谍画像，便是这个目的。
只是他之前没有时间，这份工作量又大，暂时没去做，李元节愿意，他其实很高兴。
“没事，继续查吧，说不定会有收获。”
许青云笑道，李元节很激动：“多谢许组长，我马上去查。”
李元节匆匆离去，有了许组长的指点，他的工作量能减少至少九成。
今天他来对了，许组长确实厉害，一听便明白他问题在哪，这次他确实和许青云说的一样，当局者迷。
迷了不怕，只要被人指点开窍，接下来他就知道该怎么去做。
李元节很快下令，核查所有和照片像的人。
第一步只核查他们来南京的时间，限制在三个月内，一个月内属于重点。
而且是来到南京后，单独定居的人。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在南京没有亲戚的都属于重点。
日谍是来潜伏，收集情报，他们在南京没有亲属，作为特工也不可能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这样排查，他能筛掉很多不符合条件的人。
即使没能查到人，他也有功。
至少以后再排查的时候，他查的这些人可以不用再查，节省时间，缩小范围。
南京城外二十里。
聂丰林从车上下来，去掉了他的伪装。
小武亲自将他送出了城，送他出来并不容易，城门口不仅有守卫，还有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特务们检查很严。
小武是用车队出城，他们对整个车队全部做了检查，包括可能存在夹层的地方。
甚至车上的袋子，他们都拿刀往里刺了刺。
聂丰林并没有藏在车里，他做了伪装，属于车队护送人员。
小武对他的伪装没那么复杂，脸上做了块胎记，又把头发做了改变，别看这一点改变，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见过聂丰林的人不多，这是小武底气。
小武会做胎记，而且能做的以假乱真，哪怕用手去摸也不怕。
他又让聂丰林增高了体型，加上衣服配合，活生生一个常年在外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和之前形象完全不同。
至于皮肤，聂丰林在游击队风吹日晒，本就不白。
“聂丰林同志，这是您的东西，枪我们没有办法，您路上一定要小心。”
小武给了聂丰林一个包裹，里面有换洗衣服以及他的身份证明。
最重要的是钱。
南京组织经费不足，但黄书记还是给了他五十块大洋，路上万一有什么事，能够花钱消灾。
“谢谢。”
聂丰林眼圈发红，南京的同志对他真的没话说，虽然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但这次知道他被捕后，立刻展开营救。
救出自己，又把他送出了城。
“您要去哪我不问，但一定注意安全。”
小武快速说道，他的车队还要继续出城，完成这次的生意，不能留下隐患给特务。
“您放心，我一定会注意。”
吃了一次亏，大亏，聂丰林明白以后如何潜伏，绝不能像之前那样，看到有谁日子过的不好，便想着去帮忙。
那是大忌。
只是他在游击队的时候就这么做，游击队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遇到有困难的百姓也会帮助。
“好，我们后会有期。”
小武紧紧握着聂丰林的手，聂丰林则重重点头，他们分成了两路，聂丰林向南，他想继续去寻找游击队，至少他知道游击队的生活习性。
不管是哪个游击队，能找到组织就行。
小武则是向北，去把这次的货物进行交接。
两天后，老梁离开原来所住的地方，离开的时候他有点不舍。
他搬去的地方不近，以后这边不会再过来，避免被人发现是他。
他也不会再去药铺上班，这次不仅身份改变，工作也要做出更改，不能做那种抛头露面的工作，尽量让更少的人看到他。
李元节这边已经发现了一百多个像的人，但这些像的人只有少数是刚来到南京不久，靠他的人做核查完全没问题。
“队长，我们发现一个人有问题。”
李元节正在路边，他的手下突然跑了过来，兴冲冲说道。
“哪个？”
李元节立刻起身，队员拿出其中一人照片，快速说道：“他叫汪雨新，一个月前来的南京，之前是在上海做黄包车夫，在南京同样在拉车。”
上海的黄包车夫，怎么会到南京来？
李元节立刻拿出许青云给他们的素描画像，对比后来拍下的汪雨新照片。
确实很像，至少八成。
“他有什么嫌疑？”李元节立刻问道。
“我们查到，他并不勤快，平时拉车没有那么认真，不过份子钱从不少交，根据和他一起拉车的车夫说，汪雨新对拉车并没有那么熟悉，每天拉的钱剩下不了多少。”
不熟悉？
确实是疑点，而且是很大疑点。
“他是哪里人？”
“登记的是东北人，但他是上海过来，我们要不要去上海他原来工作的地方查一下？”
“查，马上去查，我现在就回去汇报。”
李元节点头，汪雨新有重大嫌疑，一个在上海拉了几年的车夫，对拉车怎么会不熟？
更何况上海拉车赚的更多，跑南京干嘛？
汪雨新对人解释过，他在上海得罪了人，人家砸了他的车，没办法，他才来南京谋生。
但这种理由，李元节他们不会相信。
做特工，特别是情报特工，本能要怀疑一切。
任何疑点，都要调查清楚。
“组长，我们找出了一个嫌疑人。”
李元节很快来到何荣堂办公室，兴冲冲说道。
“这么快？”
何荣堂怔了怔，李元节才出去几天，之前情报四组可是找了很久，才能找到一个。
况且这次他根本没想过能够找到人。
“这是他的照片……”
李元节把汪雨新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何荣堂马上便明白，此人确实有嫌疑，而且很大。
“我已经让人去上海做调查。”
“人盯住了吗？”何荣堂问道。
“盯住了。”
李元节点头，发现有嫌疑的人，第一时间便要盯死。
“很好，去吧，要是人手不够，我随时给你支援。”
何荣堂很高兴，没想到李元节真找到了有嫌疑的人，若是能确定日谍身份，相当于他们二组也找到了日谍。
“谢谢组长，我马上过去。”
李元节快速离开，想了下，何荣堂起身，上楼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他现在的办公室在一楼，是许青云之前用的那间。
“许组长，忙着呢？”
何荣堂敲门进去，笑呵呵说道，许青云则是起身：“何组长来了，这边坐。”
何荣堂本想确定日谍身份后，再来告诉许青云，毕竟最初的线索是四组给他们，这个人情他必须要来表达一下。
但他又怕来的晚了，会让许青云多想。
干脆现在就过来，不管是不是，来和许青云打个招呼没有坏处。
许青云不会抢他的功劳，而且在他的心里，许青云地位比自己重要，以后科长副科长如果要更换，许青云肯定能够晋升。
人家现在仅是军衔比他低。
但这种职务军衔，只要有功，肯定能够提升。
“多谢您上次对李元节的开导，他今天刚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何荣堂笑呵呵说道，许青云也愣了下：“真找到了？”
“没错，此人嫌疑很大……”
何荣堂把情况讲了一遍，许青云立刻意识到，此人是日谍的可能性在五成以上。
看来日本人真的又往南京派了人。
“恭喜何组长，盯住他，查明他的身份，说不定还有更大收获。”
许青云笑呵呵祝贺，何荣堂顿时放心，许青云果然没有任何抢他们功劳的心思。
“谢您吉言，不过若没有您，他不会有这次收获。”
何荣堂笑呵呵道谢，情况他已经说了，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
许青云送他出门，重新回到办公桌前。
李元节找到日谍，这是好事，日本人新派来的人破绽很多，若是能把他们全部抓到，对日本人打击更大。
到时候日本人就会明白，派人再来南京，纯粹送菜。
不过许青云同样清楚，不管他抓多少人，日本人都不会放弃，南京太重要了，他们必须要得到这边更多的情报。
日本很早之前便对情报有着足够的重视。
“组长，吕培勇有重大嫌疑。”
何荣堂刚走不久，代洁莹便跑了过来，她之前查到了四名嫌疑人，对其进行仔细调查，有两人已经摆脱嫌疑，他们被怀疑的原因是资产不明。
他们有多出的钱，并且查不到。
数量不少。
不过燕鸣回来后，帮他们查到了那些钱的来源。
现在还有两个人，一样有资金不明的情况，代洁莹查到一个，他曾经打听过重要情报，后来这份情报被日本人获知。
但日本人并没有立刻暴露，足足等了一年，才说出这个情报内容。
如此一来，他的嫌疑更大。
“很好，盯住他，看看他有没有死信箱，另外一个也不要放松，继续追查。”
许青云很高兴，双喜临门，二组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们这也是一样。
外交情报同样重要，找出汉奸，便有可能找出他背后的日谍。
“是，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调查。”
代洁莹兴奋回道，这丫头进步很快，学校里学的再多，都是理论，现在她跟着自己办了不少案子，已经成长起来。
特别是燕鸣，一直在帮助她。
燕鸣最机灵，有他跟着，许青云绝对放心。
“去吧。”
许青云笑道，送走代洁莹，郑继明又走了进来。
“组长，我请个假，去拔牙。”
他的牙没那么疼了，可以去拔，这次教训让他印象深刻，之前他还想着自己能抵抗刑罚，一个牙疼就让他痛不欲生。
他严重怀疑，自己面对刑罚时能不能撑得住。
“可以拔了？”
许青云笑呵呵问，郑继明牙疼的时候，是他给烫的鸡蛋茶，帮他缓解了下疼痛。
“对，医生说不疼的时候就可以去拔，我想早点去。”
郑继明回道，人家诊所关门也早，他不能太晚过去，所以请假。
“去吧。”
许青云点头，这个时代医学技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牙一旦坏了，最好办法就是拔掉，否则以后可能还会再痛。
郑继明这是怕了，想早点拔牙。
等郑继明出去后，许青云则自己恶趣味的想着，未来郑继明会不会给自己镶个金牙，一说话，露出黄灿灿的金子。
想到这点许青云自己笑了。
“郑先生，回去注意点，别喝酒，别吃辣。”
郑继明拔牙很顺利，黄医生给他用了麻药，并不疼。
“谢谢黄医生，您手艺真不错。”
郑继明高高兴兴付钱，牙拔了确实舒服了很多，至少不用再担心以后晚上睡不着。
“您过奖了，这些药按时吃，过两天再来一趟，我给你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以后再给您镶牙。”
黄书记将郑继明送到门口，注视着他离开。
郑继明这是第二次来，第一次他便发现了不对。
郑继明身上有枪。
他的同伴同样有枪，而且非常警惕，这次虽然他是一个人前来，但身上带着枪。
黄书记没敢动他的东西。
有枪，穿着便衣，他不是警察，就算是警察，枪也不是他这种戴法。
况且警察来他这，不是这个样子。
黄书记阅人无数，在郑继明身上他发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特务。
南京特务有两大类，至于其他小分类暂时没有被计算在内。
比如日本特务，他们多是潜伏，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还有隶属于其他军头的情报人员，但他们人数不多，能力不强。
两大类主要是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
党务调查处是他们最大敌人。
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虽说不长，可一样给他们带来不小威胁。
郑继明是哪个部门的？
党务调查处？
黄书记针对党务调查处做过调查，郑继明随身带枪，不是情报科就是行动科的人。
这两科，至少队长以上级别没有叫郑继明的人。
郑继明每次来都开着车，第一次还有司机，黄书记压根没把他往普通队员身上去想。
不是党务调查处，那就可能是军事情报处。
不管是哪里，黄书记都会特别在意，他的工作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杭州，松本脸色阴沉，鹰勾眼直直盯着面前的冷明海。
上次他把钱给冷明海补齐，又给了他十根金条做定金，让他尽快把许青云引到杭州来。
人到了后，他只要提供许青云行踪即可。
动手不需要他来做，结果这么多天过去，毫无音讯。
若不是杭州特高课只策反了他一人，松本毙了他的心都有。
“松本组长，我已经尽力了，但许青云是组长，级别比我高，我调不动他。”
冷明海被他看的心里发怵，忍不住解释道。
“我没让你调人，你在杭州站做点动静，把他引出来就行。”
松本压制住心中火气，缓缓说道，冷明海再次叫苦：“我做出什么能把总部情报组长引到杭州？”
“再说我是行动组的人，情报组那边根本不熟。”
“够了。”
松本猛拍了下桌子，吓的冷明海一哆嗦。
“你制造个泄密案出来，矛头指向情报组，上次你们查过内奸，但没查到，这次再有泄密案，总部对你们不会有信任，他们很可能派人来办，到时候来的人有可能就是他。”
没办法，松本帮他出主意，课长对冷明海的工作效率同样很不满。
这次就是课长让他来见的冷明海。
“松本组长，我听说他很厉害，来杭州后，会不会把我查出来？”
冷明海小心问道，松本气的差点没给他一巴掌，原来他一直没动，是怕这个。
“我不是告诉过你，指向情报组，你偷一份情报组情报，不让人知道是你干的不就行了？”
松本强压自己愤怒的情绪，冷明海还有用，不过这次之后，他一定亲自寻找合适的人进行策反，冷明海坚决不能再要。
“明白了，好，我会去做。”冷明海点头。
“尽快，我只给你五天时间。”
松本冷冷说道，冷明海没有在意，匆匆离去。
给他限时没用，能做到他就做，不能做到他坚决不做。
他明白自己对日本人还有价值，日本人不敢对他太过分。
他是喜欢钱，想要钱，但前提是要保命，命没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单从这点来说，冷明海算是聪明人。
“队长，汪雨新不是车夫，他的履历是假的。”
第三天下午，李元节接到手下从上海打来的电话，他派去上海的人去找了好多个黄包车公司，没人见过汪雨新。
上海的黄包车公司不少，但大公司就那几家，而且大公司的人对小公司车夫很了解，平日里他们都在街上拉车，互相见过面。
去的两人连续问了很多人，没人见过汪雨新。
特别是汪雨新曾经提过，他活动的区域，是他们重点寻找目标，仍然没有找到认识他的人。
“太好了，他肯定是日谍，把人给我盯好。”
李元节非常高兴，他东北的身份还在核实，主要是寻找他们老家在这边的人，找出见过他的人。
这个需要时间，但他工作造假，极有可能身份就是伪装。
李元节汇报给何荣堂，何荣堂同样高兴。
许青云这边一样有进展。
此时他正在外面，燕鸣，代洁莹则在他身边。
代洁莹和在运输局时候一样，给吕培勇准备了份真实情报，今天吕培勇便一个人跑了出来，路上鬼鬼祟祟，很可能是去投放情报。
燕鸣立刻让人汇报，许青云亲自赶了过来。
吕培勇不是一般人，他家里有开国功勋，军政两届都有不少关系。
后来家道中落，但人家关系在，有人照顾，最终进了外交部，在亚一科工作。
他的情况和许青云有点像，家里前辈战死，靠的是关系。
不过有点比他们强，至少吕培勇家里还留有一位年迈的长辈，多少会给他点面子。
许家参军的全部战死。
哪怕留下一个活着，许氏兄弟也不用自己拼搏。
“进去多少时间了？”
许青云突然问道，代洁莹立刻看了下手表：“十三分钟，组长，要不要进去看看？”
“再等等。”
许青云摇头，这个案子重要，主要是牵扯到的人不简单，所以他亲自过来坐镇，无论燕鸣还是代洁莹，镇不住这些官宦子弟。
“组长，查出开房间的人了，是个英国人，叫威廉。”
燕鸣跑了回来，吕培勇没有去死信箱投放情报，而是来了家高档旅馆，并且进了一个房间。
发现之后，燕鸣便去调查开房间的人。
“英国人？”
许青云眉角一跳，英国人怎么掺和了进来，难道他们调查有误，吕培勇不是日谍，没有泄露过情报。
马上许青云便否定了这点。
吕培勇身上嫌疑非常大，特别是今天鬼鬼祟祟出来，明显不是做好事。
而且他在的是亚洲司，和英国人没什么关系，吕培勇之前也没有在欧洲司工作过。
“没错，据说是这里老顾客，以前经常来。”
燕鸣回道，他是从旅馆服务生嘴里打听出来的情况，给点钱，加上燕鸣嘴巴会说，没他问不出来的事。
“等他们出来，两个人都盯住。”
许青云轻声说道，代洁莹则是愣了下，急忙问道:“组长，不抓人吗？”
“抓不了，今天不抓。”
许青云没和她解释，不管吕培勇见威廉做什么，他们没有证据，就动不了这两个人。
想抓人，必须拿到实证。
特别两人一个是功勋之后，一个是外国人，更不能轻举妄动。
“燕鸣，你去打听下，威廉每次来是不是用同一个房间，另外你针对威廉展开详细调查，要弄清楚他的工作，人际关系，经常去的地方等等。”
“代洁莹，另一个嫌疑人也要做重点调查，不能有任何疏漏。”
许青云连续下令，燕鸣和代洁莹都站直身子领命。
吕培勇有嫌疑，但今天他没有投放情报，也没有见日本人，许青云不能动。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没有出门。
现在情况不明，他没做过多猜测，一切等燕鸣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燕鸣查的很快，第二天便跑了过来。
“组长，威廉是英国商人，据说祖上曾经是贵族，不过他没有贵族头衔。”
贵族？
幸好没有动，尽管他没有爵位，但家里有人继承爵位，并非一般人。
“威廉常住上海，但他隔一两个月便会来趟南京，他在上海开了一家商行，具体情况需要到上海进行调查。”
“你说他隔一两个月就来一趟？”许青云问道。
“没错，他每次来都住那个旅馆，我已经拿到了他入住记录。”燕鸣点头。
“他在这边有没有什么生意？”
“不清楚，旅馆的服务生没见他谈过什么生意，不过说了，每次来都是住他们那，而且经常接见不同的人，他不喜欢换房间，只要那一间在，都是住那。”
“很好，马上告诉代洁莹，再放出一份情报，另外趁他不在的时候，房间内安装窃听器。”
许青云立刻下令，威廉同样有很大嫌疑，不过此时他已经猜到威廉是什么人了。
吕培勇做的事确实和情报有关，但他不是为日本人服务，他是出卖情报，为自己牟利。
威廉很可能是情报商人。
不管是在上海，还是世界其他重要城市，都活跃着这么一类人，他们以情报为生意，买卖情报。
情报价值很高，有些情报价值千金，买家很多。
吕培勇没被日本人策反，但他依然是汉奸，出卖国人利益，任何间谍都属于汉奸之列。
“是。”
燕鸣领命离开，这些事对他来说不难。
代洁莹这边，按照许青云要求，再次投放了一个情报。
不过这个情报是假的，不是真的。
真情报他们没有那么多，上次那个还是科长帮他们要来。
对许青云来说，能起到作用就行，吕培勇的身份他猜到了，真假情报已经无所谓。
亚一科，吕培勇正在核查。
“培勇，这份文件你去处理下。”
副科长走了进来，吕培勇立刻起身，从科长手里接过了文件。
这是一份关于国内和俄国合作的情况，俄国横跨亚欧大陆，欧洲司那边同样和他们有联系。
不过这次是东北那边的情况，归他们亚洲司负责。
处理完文件，吕培勇眼睛便是一亮，这份情报价值极高，国内要和俄国秘密合作，在东北那边给日本人搞破坏。
威廉肯定要这样的情报。
威廉说过，他的买家日本人很多，最大方，这样的情报威廉能大赚一笔。
同时给他的好处费也不会少。
吕培勇是鼹鼠，威廉策反的鼹鼠，专门为威廉提供情报。
吕家先烈是不少，但日子过的并没有那么好，吕培勇见很多背景不如自己的人，锦衣玉食，日子过的非常奢侈，他便十分羡慕。
他被威廉盯住，两人一拍即合。
有威廉给他的钱，他不仅买了更大的房子，以前不敢想要的东西，现在也都有了。
这份情报，能给他带来多少大洋？
上次的情报是三百，这份情报更重要，根据情报的价值来估算，吕培勇认为至少要给他一千大洋才合适。
至于威廉，肯定赚的会更多，估计至少两三千大洋。
下了班，吕培勇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旅馆。
没一会他便满意挂断电话。
旅馆内一个房间，燕鸣亲自坐在那监听，刚才他们的对话全被录下。
吕培勇告诉威廉，他有好货，价值极高的好货，问威廉现在要不要。
威廉让他立刻来旅馆，电话里他们没有细说。
并不是因为他们小心，而是电话有人转接，包括旅馆内也是转接，他们不会在电话里说太多。
万字大章。
第二百零三章 军情六处
叫了辆黄包车，吕培勇心情愉快前往旅馆。
他的身后，两名队员伪装成黄包车夫，远远跟着。
在他的前方，还有两名队员骑着自行车，更远的地方则是代洁莹带队跟踪，保证吕培勇不会离开他们的视线。
许青云猜到了吕培勇身份，但调查的时候一样将他按照日谍对待。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来到旅馆大门前，吕培勇掏出零钱，递给车夫，不忘四周打量了眼。
很可惜，他看了个寂寞。
伪装车夫的队员拉着同伴，很正常从旅馆门口经过，两名骑车队员有一人停在路边买了东西，随即骑车返回。
他们看起来非常自然，完全没引起吕培勇注意。
别说他们，哪怕有经验的日谍同样会被欺骗，情报四组员工经过实战锻炼，在追踪方面已有超强能力。
“叮铃。”
吕培勇来到威廉住处，优雅按响门铃。
这家旅馆档次很高，是外国人所开，丝毫不次于金陵宾馆，里面住宿的价格极高，一晚上的费用够南京普通五口百姓全家生活一个月。
“亲爱的吕，请进。”
威廉很绅士的开门，他的声音出现在旁边不远处房间内，许青云和燕鸣正坐在录音机旁，戴着耳机听他们说话。
“威廉，这次的情报价值极高，您先看下。”
吕培勇直奔主题，许青云脸上露出笑容，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吕培勇是鼹鼠，那威廉就是情报商人。
“好，我先看看。”
威廉接过吕培勇递过去的文件，他说的是汉语，水平不错，除了明显生硬外，吐字清晰，能让人听清楚。
比约翰强一些。
“不错，你说的对，这份情报价值极高，我可以给你一千五百大洋。”
看完介绍，威廉高兴说道，吕培勇怔了怔，他想的是一千，没想到威廉直接给了他一千五，比预想多了五百。
能多出五百大洋，他自然高兴。
“多谢威廉先生的慷慨。”
吕培勇从包中将完整情报取出，他们多次合作，既然价钱谈好，直接给货。
刚才让威廉看的是情报介绍，并不包括具体内容。
内容不少，威廉仔细翻看，算是验货。
钱现在不会给吕培勇，他需要验证情报真实性，确保为真后，马上就会安排人给吕培勇送钱。
两人已多次合作，全是这种流程。
“非常好，吕，你干的太棒了。”
看完具体情报，威廉非常兴奋，这份情报是中俄合作，但针对的是日本人，日本人在情报方面向来大方，他预计这份情报至少价值二十根金条。
给吕培勇的不过五根金条而已，而且不到。
这份情报，他从中能赚到十五根金条，甚至更多。
吕培勇还是把情报价值估算错了，真正赚大头的是威廉，并不是他。
“我先走了。”
吕培勇起身，交易完成，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接下来等威廉的人给他送钱即可。
加上上次情报，一共一千八百大洋进账，这两年他卖情报的收入，已经突破一万大洋。
这么多钱，靠他的薪水，需要十几年才能赚到。
还是外快赚钱最容易。
“组长，要不要抓人？”
燕鸣摘下耳机，抬起头看向许青云，想了下，许青云则摇头：“不用，先汇报。”
抓吕培勇简单，现在有了证据，他就是砧板上的肉，绑住腿的蚂蚱，逃不掉。
但抓他之前，需要让上面人知道，最好能让外交部的人配合，给吕培勇安排个出远门的任务。
吕培勇不是日谍策反的汉奸，只是情报贩子的鼹鼠，亚一科内，可能还有日本策反的人在，他们针对另一名嫌疑人调查还没结束，这会不能打草惊蛇。
抓鼹鼠是顺带，抓日谍才是他们真正目的。
还有威廉，从事间谍工作，不受领事裁判权保护，但要不要抓他，怎么抓他，同样需要上报。
“好。”
燕鸣点头，抓人确实不急，一个吕培勇而已，他们并不在意。
“老师，我们在亚一科找到个鼹鼠，他是英国情报商人所策反，已经拿到证据。”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先到科长这来汇报。
“情报商人？”
许占杰有些惊讶，许青云则点头，命人搬来录音机，在办公室给许占杰播放他们的对话。
“这些情报商人太可恶了，这份情报他肯定是要卖给日本人。”
听完之后，许占杰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种情报只有日本人感兴趣，不过这是份假情报，不怕泄露。
“老师，这件事我们最好向处座汇报。”
许青云小声提醒，威廉要不要抓很关键，许青云有自己想法，但他做不了主。
许占杰同样无法做主，必须上报。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许占杰点头，没多久便挂断电话起身：“处座召见，我们过去。”
处座此时正在忙，杭州站那边又出了事，他火气很大，此时杭州站站长蔡石峰就在他面前，是被他叫过来问话。
不过听许占杰说有重要情况汇报，他马上让蔡石峰出去等着，先接见许占杰。
“许科长。”
蔡石峰在外面满是忐忑，见到许占杰立刻主动上前打招呼。
对外面的站长来说，总部有三个人他们不敢得罪，更不能得罪，许占杰是其中之一。
许占杰掌管情报科，属于总部权力最大的人之一，得罪了他，说不定哪天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第二个，督查科科长。
督查科监督内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不干净，一查一个准，得罪了他，一样可能要倒霉。
第三个则是齐秘书。
别看齐秘书平时不显眼，但他深受处座信任，属于处座心腹，平时一句话可能救他们的命，同样，一句话也可能要了他们命。
“蔡站长来了，我先去见处座。”
见到蔡石峰，许占杰便明白他是怎么回事，杭州站情报组有个最新情报，总部都不知道，日本人却知道了，并且在报纸上声讨。
很明显，他们有人泄密。
上次处座便让蔡石峰查内奸，并且找到，现在又出这样的事，以处座的性子，估计饶不了他。
谁知道上次被抓的究竟是不是真正内奸。
“您先忙。”
蔡石峰急忙低头，许占杰来的好，他正被处座骂，至少帮他缓解了下气氛。
希望许占杰能带给处座好消息，等会不至于严惩自己。
“处座，青云他们在亚一科发现了名鼹鼠，经过调查，证实他和情报贩子有联络，这是他们交易情报的录音。”
许占杰是带着录音机来的，这份录音同样需要让处座听一遍。
“放出来吧。”
处座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慢慢品茶。
许青云按下播放按钮，吕培勇他们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
“吕家也是出过不少先烈，真没想到后代为了点腌臜之物，竟然如此堕落。”
听完录音，处座冷哼道，许青云没说话，那些腌臜之物处座您也捞了不少。
处座说完，看向许青云：“青云，伱的计划是什么？”
“回处座，我们怀疑亚一科还有日谍内奸，所以想请您让外交部人配合，给吕培勇一个出国任务，然后我们秘捕，至于威廉，他既然做情报生意，我们可以留下他，以后也能为我们提供情报。”
许青云低头回道，这些情报商人能量很大，通过他们一样能得到很多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们可不仅在中国人之中策反鼹鼠，日本也是同样。
“你的意思是，放过威廉？”处座眉角跳了跳。
“不是放过，人肯定要抓，抓来之后才能拿到他的把柄。”
许青云摇头，直接放过怎么行，这可是次机会，抓到人后，拿到他把柄，以后更容易将他控制。
“以后放了他，他回到租界后不遵守约定怎么办？”
处座再问，租界相当于外国人地盘，他们回去之后，军事情报处就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
除非暗杀。
“那就看我们能拿到的把柄有多大了，真没有好的把柄，我们就与他合作。”
许青云笑着回道，论鬼点子他同样不少，更何况他还有后世阅历。
退一万步，真拿不到他的把柄，直接花钱去买，他是商人，目的是赚钱，给他足够的钱来买情报即可。
这点威廉不可能反对。
“好，就按你说的办。”
处座点头，许占杰带着许青云刚想告辞，处座突然喊住了他们：“青云，你最近有时间吗？”
“处座您吩咐，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时间。”
许青云趁机拍了个马屁，果然让处座哈哈大笑，这样的话他非常喜欢，意思是许青云不管有没有时间，只要他下令，许青云以他的意志为主。
“很好，先把你手头案子忙完，忙完后去趟杭州，他们内部还有奸细，杭州站的废物查不出来，你去查。”
松本的计划起到了作用，处座果然对杭州站不再信任，想要能力最强的许青云前去办案。
“是，处座，我马上安排，明天就去。”
处座摆摆手：“不急，把那个情报商人的事做成再去。”
“多谢处座体谅。”
许青云再次道谢，齐秘书则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许青云竟然这么会说话。
这几句话说的很高明，明明是他自己有事走不开，却把功劳推到处座身上，这才是拍马屁的上等境界。
“让蔡石峰滚回去吧。”
许青云离开后，处座没再继续骂蔡石峰，骂没用，骂人能让他们找出内奸，他可以骂个三天三夜。
“是，处座。”
齐秘书低头领命，他明白，蔡石峰的站长位置已经保不住，进入了倒计时。
有了合适人选，处座马上会把他撤换掉。
蔡石峰这段时间做的确实不怎么样，没有任何拿出手的成绩，处座对他失望正常。
接下来谁会去杭州站？
杭州站很重要，处座不会再放一个无能之辈，情报科副科长苗风可能性最大。
可以提前给苗风暗示，有了自己暗示，苗风只要懂事，就不会少了自己那份好处。
而且是份大礼。
总部副科长，权力远不如外面站长，而且是杭州这样的大站，更何况苗风同样有危机感，许青云太强，以后迟早会冲击他的位置。
处座很快去了老头子行营，没多久便走了出来。
看他表情就知道，得到了表扬。
亚一科有鼹鼠，出卖他们的机密情报，这些年不知道他卖了多少情报，最终这些都会日本人知道。
吕培勇该死，老头子不会留他。
不过考虑到吕家还有一位老人在，老头子暗示，弄个意外就行。
所谓意外，就是暗杀。
“代洁莹，一会吕培勇就会出来，路上进行拦截，秘捕。”
许青云得到命令，秘捕威廉和吕培勇，先抓的就是吕培勇，他已接到任务，派他到菲律宾公干，他要坐火车去上海，然后从上海坐船前往菲律宾。
这次出门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永远到不了上海，路上就会把他拦下。
至于威廉，需要等他出了旅馆再抓，同样是秘捕。
“是。”
代洁莹领命，案子属于她，抓人的功劳同样给了她。
这次功劳不能明着给，但有上次抓日谍的功劳在，绝对可以让她的军衔提升一步。
准尉晋升到少尉。
三个队长，她级别最低，确实需要升一升。
吕培勇提着行李箱，上了黄包车。
这是他最后一次上车。
有黄包车公司的好处终于显现了一次，拉人的是代洁莹手下队员，旁边几个车夫都是。
等会在没人的地方，就会把他抓走。
“怎么走这条路？”
车上的吕培勇察觉到了不对，车夫把他拉进了一个小胡同。
“老板，这条路近，我跑过很多次。”
队员笑呵呵安抚，吕培勇感觉方向是对的，便没再问。
前面拐角，车子刚到，队员便把车停下擦汗，这一路拉着人跑，可把他累的够呛。
早就等待的几个人，上去将吕培勇按住，先堵嘴，再绑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一分钟不到。
吕培勇被塞进车里，直接带回了军事情报处。
刑讯室，许青云已经在等着他，威廉那边即将动手，也是用相同的方式，威廉主要在上海活动，南京没有车，出门不是用旅馆的车，就是黄包车。
而且他喜欢坐黄包车，大部分都是如此。
吕培勇先被带到了刑讯室。
“摘下他头套。”
吕培勇身份特殊，许青云亲自审，没有交给代洁莹。
看清楚周围环境，吕培勇心顿时一沉，这里是刑讯室，是谁抓了他？
“吕培勇，这里是军事情报处，你知道到了这的后果，老实交代，一共卖出去多少份情报，除了威廉，还把情报卖给过谁？”
许青云主动问道，吕培勇愣了下，军事情报处怎么查到的他？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快把我放了。”
刚能开口，吕培勇便喊道，许青云微微摇头，吩咐人对他用刑。
对吕培勇用的不是鞭子，而是加官。
吕培勇要暗中处理，当成生病或者意外死亡，他的身体不能留下明显伤痕。
“别，别这样……呜呜。”
强烈的窒息感加剧吕培勇恐惧，可惜他刚喊出来，就被贴了一张。
“怎么样，说不说？”
连续几次后，许青云主动问道，吕培勇这会大口喘着气，那种窒息接近死亡的感觉，更让他恐惧。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功勋之后，我要见我爷爷。”
“功勋之后？”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站起身：“你吕家不过战死一人，受伤一人，你可知道，我许家三人跟随孙先生，全部战死，一人死在广州，两人死在武昌，他们死战不退，才有了今天的胜利。”
“你伯父之前不过是个团长，我许家三人皆比你伯父级别高，他们带去的二十八名族人，最终就活了三个。”
“你是功勋之后，我也是，但你所做的那些事，对得起你们家族的先烈吗？”
比功勋，许青云根本不怕，他许家同样是功勋之后，许家战死三人更是被人称赞为许家三杰。
许家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太大。
“许家？”
吕培勇愣了愣，他没想到，面前主审他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这样身世。
按照许青云所说，他们家确实比不过。
代洁莹看向许青云，满眼震惊，他今天第一次听组长说自己家的情况，没想到组长还有这样的身世背景。
满门忠烈啊。
“说吧，说了能少吃点苦头。”
许青云淡淡说道，吕培勇被他的话给震慑住，没了刚才的底气。
“我说了，能不能饶过我的命，我可以把钱全部拿出来。”
“先说，我看看值不值你的命。”
许青云知道他迟早会招，这些汉奸骨头很软，他们完全为了利益，不可能撑得住。
“好，我说……”
吕培勇终于招供，他是两年前被威廉策反，之后开始给他提供情报，没有为其他人做过事。
两年来，大大小小情报提供了十几次，其中一半都是和日本人有关。
威廉最喜欢要日本方面的情报，日本人为买情报，舍得花钱。
吕培勇说完，签字画押的时候，再次看向许青云：“我全都说了，家里的钱你们可以拿走，怎么分都行，放了我好不好？”
他是真的怕了，知道自己做的事什么性质。
“以后再说。”
许青云摆摆手，示意将他押下去。
“不能放我出去，那能不能对我爷爷说一声，求求你们了，我知道错了。”
吕培勇嚎啕大哭，这会真的后悔了，但已经晚了。
老头子亲自下的命令，这样的人不会留。
不知道老头子看到他的供词，会不会血压上升，后悔没有公开处决他。
他出卖的情报，有好几个都和老头子有关。
“组长，威廉抓到了。”
燕鸣走了进来，小声说道，抓威廉的就是他。
威廉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八，在此时的中国，绝对的高个。
他被按在了椅子上，同样摘掉头套。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要见我国大使，控告你们。”
威廉口气很硬，许青云笑了笑，没和他废话，直接让人打开录音。
听到自己和吕培勇的声音，威廉顿时愣住，他的房间内有窃听器？
“这是从你房间搜出的情报，吕培勇已经招供，是你主动找的他，让他给你提供情报，威廉先生，您是聪明人，若是不想吃苦头，最好主动交代。”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英国人，我有领事……”
“领事裁判权吗？你既然做情报工作，难道不知道间谍不在保护之列？”
许青云打断了他的话，就知道洋鬼子会拿这个做借口，果党已经成立多年，但洋人特权依然没废，一个领事裁判权，让多少国人吃尽苦头。
所谓领事裁判权，非常简单，外国人在中国犯罪，中国人不能对其审判，必须交给洋人自己。
哪怕是杀了人，他们对洋人也没有办法。
不是租界内如此，而是中国全境，所有地方都不能对这些列强国家的人直接审判。
这是近代所有中国人的耻辱。
“你们想怎么样？”
威廉终于怂了，他做情报工作，自然清楚，间谍不受领事裁判权保护。
也就是说，现在中国人有处置他的权力。
“先说说吧，你策反多少名鼹鼠，他们的身份，给过你的情报等等。”
许青云轻轻摇头，旁边的人则拿起鞭子沾起了水，很显然，威廉若是不说，鞭子马上便会抽在他的身上。
“好，我说。”
威廉没有嘴硬，他想要保命，少吃点苦头，这会必须配合。
他在南京策反了四名鼹鼠，吕培勇价值最高，带给他的情报最多，这次吕培勇给他打了电话后，他马上便赶了过来。
剩余三人，许青云让代洁莹去抓人。
除了南京，他在杭州有两名鼹鼠，上海五名，苏州一名，其他地方则没有，主要是太远，而且这几个地方的情报最为重要，能够卖上高价。
其他地方他没有必要。
这些人同样要抓，杭州那边不能交给杭州站，蔡石峰还在站里，他们有内奸，容易泄露情报。
许青云让左金方带人去抓。
上海和苏州则交给燕鸣，由他带着代洁莹等人过去抓人。
威廉所有中国鼹鼠，一个不留。
“日本人那边呢，你策反了几个？”
许青云突然问道，威廉刚才只说了中国人，没提日本。
威廉稍稍一愣，很是惊讶，中国人怎么知道他在日本也有鼹鼠？
“不想说吗？”
许青云看向旁边的郑继明，郑继明立刻会议，再次拿起了鞭子。
“说，我说。”
威廉立刻点头，交代出他在日本人之中的鼹鼠。
日本人中的鼹鼠数量不多，只有三个，主要是中国买家没那么多，在花钱买情报方面，中国人没有日本人积极。
“想活命吗？”
等他交代完，许青云突然问道，威廉愣了下，再次点头。
他是被秘密抓捕，人家可以轻易将他杀掉，按照失踪处理。
就算他的朋友帮忙给中国人施压压力寻找，可他已经死了，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想就行，先写份效忠书。”
许青云拿来纸笔，见有活命希望，威廉非常配合，他要的是出去，等回到上海，他会留在租界内再也不出来。
到时候中国人就拿他没有办法。
效忠书很快写好，不过是英文的，他的中文书写水平很一般。
许青云懂英语，能看懂。
他没有耍花招，确实写了一份效忠书，格式没错。
“再写一份，我说，你写。”
许青云把纸重新给他摆好，让威廉自己来写，刚写几句，威廉便抬起头，惊愕的看向许青云。
这次写的，是他对家族做过什么。
可他根本没有做过。
这个中国人太歹毒了，说他想要家族爵位，在中国赚钱就是为了收买心腹，等回国之后暗杀家主，然后将另外两个有爵位继承权的人全部杀死。
他会制造意外，让人看不出是他所为。
“不，我从没有想过要爵位。”威廉写不下去了，放下笔。
“写。”
许青云猛然喝道，不把威廉死死拿捏住，许青云哪会放心让他离开。
“我不写。”
说完威廉拿起刚写好的那张纸，直接撕碎。
“用刑，先贴加官。”
敬酒不吃吃罚酒，许青云没和他客气，直接让人动刑。
十分钟后，威廉老老实实趴在桌子那，按照许青云要求，继续书写。
内容不少，非常详细。
他写的这个，事实上就是一个计划，一个他谋夺家主和爵位的计划。
这份计划一旦被家主知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肯定有根刺，威廉要杀的不仅是家主，还有家主的孩子。
他们是顺位继承人。
他们死了后，威廉才有希望得到爵位。
“我说，你接着写。”
收起这份威廉亲自书写的‘计划书’，许青云再次让他写东西。
这次的内容，更是让威廉头皮发麻。
竟然和皇室有关，他不仅辱骂了现任国王，还说对公主有意思，公主很小，今年只有九岁。
这份东西一旦公布，他别想回英国。
甚至在中国也活不了，大批拥护国王的人会来杀掉他。
中国人太阴险，太歹毒了。
“对着念。”
写完还不行，又给他录音，两份他亲自书写的东西，全部让他念了一遍，录下来。
做完这些，许青云才满意点了点头。
“我问你最后一遍，还有没有什么隐瞒我的事，如果有，现在说出来，以后被我查出来的话，这些东西就会被送到英国，你很清楚后果。”
“我说，我全说。”
威廉彻底崩溃，许青云则愣了下，他这么问纯粹是唬人，没想到威廉真有所隐瞒。
“其实，我同时在为军情六处做事，是他们在远东地区的情报员。”
威廉低着头，小声说道，许青云眼睛一凛，立刻问道：“你是特工？”
“我不是，只是为他们收集一些需要的情报，根据情报他们会给我酬劳。”
威廉摇头，许青云则释然，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专业特工，真正特工哪会在旅馆一直住同一个房间？
他甚至不是军情六处的人，只是外围。
这样的人军事情报处也有，或者说，他拿到一份情报可以卖给很多人，军情六处也是他的买家。
“现在开始，你是我们军事情报处情报员，代号飞虎，你放心，你的钱我不会动，但中国情报你不能再去收集，多策反些日本鼹鼠，每份情报我们同样会给你钱。”
许青云缓缓说道，威廉终于明白这个中国人的用意。
他是要让自己为他们效力。
可惜他没办法拒绝，好在中国人没有让他白白干活，愿意给他钱。
“一般情报，你可以一起卖给军情六处，但是所卖的情报必须上报给我，我同意后，才能卖给别的人。”
许青云再次说道，有些情报让英国人知道没关系，但关乎到中国的重大机密情报则不行。
所以他给威廉戴了个紧箍咒。
“好。”
威廉点头，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他不答应也不行。
“你策反的那些鼹鼠，我们会处理掉，以后不得再策反中国人，如果有日本人找你买情报，告诉我，我会给你提供。”
威廉是情报商人，不能一直没有中国情报。
否则会引起日本人怀疑。
“如果别人有情报，我能否购买后再去卖？”
威廉又问道，上海的情报商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好几个，他们之间也可以情报互通。
如今他失去了鼹鼠，相当于自己没有了情报来源，不能策反中国人，他自己这边拿不到中国情报。
但他可以找别人购买，然后再去卖掉，中间赚取差价。
他有自己的顾客，顾客和鼹鼠他都是保密，没让外人知道。
“可以，和刚才我说的一样，必须上报，由我来给你做决定。”
许青云同意了，这小子只要不想死，以后只能乖乖做事，他写的那些，说的那些，在法律上可能不会要他的命，但民间必然有人杀他。
威廉是聪明人，明白背叛的代价。
“好。”
威廉再次答应，许青云和他约定了联络方式和密码本，直接让人给他戴上头套，秘密将他送了出去。
威廉有价值，还有作用，他能够活命，吕培勇则不行，他很快就会被处置掉。
不过因为他是出去公干时死亡，死后能有抚恤金，名声也不会臭。
其他鼹鼠，全是直接抓人。
不管是为威廉服务，还是为日本人服务，本质上都属于背叛祖国，背叛民族的汉奸，这样的人落入军事情报处手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死之前还要被抄家。
“威廉先生，您回来了。”
威廉回到旅馆，服务生立刻上前谄笑迎接，威廉大方，经常给他们小费。
一次就是一块大洋。
看了他一眼，威廉直接朝房间走去，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反锁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没能收到小费的服务生有点愕然，威廉神情好像有点不对。
他没敢说什么，客人给小费，他就拿着，他不能主动要。
这是中国，不是国外。
威廉刚被抓，经历了一场冰火两朝天，现在又被人拿捏住，哪有心情给小费。
坐在床上的他，突然响起之前的录音，他房间内肯定有窃听器。
很快，他在电话里找到了窃听器。
犹豫了下，最终他没有拔，中国人太阴险，他的录音和亲笔书写的那些东西，能让他遗臭万年，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他可以说是被逼迫，关键是要所有人全部相信他的话。
有不相信的，他一样倒霉。
而且威廉知道，有个人肯定不会相信，那就是他们家主。
家主一直对他有提防之心，这点他知道。
否则他不会到中国来，他们家主可不是善人，而且上次大战的时候领过兵。
一旦让他看到自己所写的东西，家主必然要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该死的中国人，他怎么知道自己家族内不和，拿下了自己这个软肋？
威廉想骂人，可想起窃听器在，骂人的话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逞嘴能没任何意义，反而可能会害了自己。
“老师，威廉已经拿下，他的存在是机密，如今只有几个人知道。”
许青云来到科长办公室，先向老师汇报。
“他能认真为我们做事吗？”
许占杰问道，这些洋人太骄傲，想让他们真心为自己服务没有任何可能。
“等他回去后就知道了。”
许青云摇头，他没有绝对把握，现在就看威廉背叛他们的代价是否能够承受，若是不能，他就要老实听话。
若是能，让威廉做什么都没用，他现在做的这些已经够了。
至于效忠书，对威廉来说就是废纸一张，真正起作用的还得是后两个。
特别是他们小公主，深受民众喜欢，绝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威廉可是英国人，上次大战结束可没有多久，还有不少退伍老兵，性子暴躁，只要被他们找到威廉，那威廉基本上就要完蛋。
“这都是什么？”
拿起威廉写的效忠书等东西，许占杰立刻放下，他看不懂英文。
“老师，我给您翻译。”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把三份内容讲给了许占杰。
“这是你想出来的？”
许占杰惊讶问道，太损了吧，让威廉写这些，等于断了他的回国之路。
不，在国内也不安全。
许青云看重的是皇室那份，许占杰更重视家族的那个，家族斗争同样充满了血腥，是个族长，都不会允许威廉这样的人存在。
这次许占杰猜对了，威廉确实对这份更重视，否则之前不会撕碎不写，因为这个真能威胁到他。
“是，老师。”
许青云大方承认，许占杰看着他，突然大笑：“好，非常好，如果威廉不想死，他会乖乖听话，以后我们可以通过他来得到日本方面的情报，最好让他打入日本的情报部门。”
“老师，这个很难，能得到其他情报就行了。”
许青云吓了一跳，急忙劝道，情报部门和别的不同，威廉不是专业特工，能收买这么多鼹鼠已是不易。
他想在情报部门收买，几乎没有可能。
“我就说说。走，去向处座汇报。”
许占杰起身，他们已经拿下了威廉，虽然威廉是情报商人，但他毕竟是洋人，收服一个洋人，那种满足感非一般人能比。
处座办公室，许占杰没说话，由许青云来汇报。
“青云，威廉是军情六处的人？”
许青云刚介绍威廉的身份，便被处座打乱，许青云点头：“算是，但不是正式特工，只是外围情报员。”
“外围那也是他们的人，能不能让威廉牵牵线，看看我们和军情六处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处座野心很大，一心想把军事情报处做好，做大。
不仅日本情报，各国情报他都会要，如果能与军情六处合作，不仅增强他个人影响力，对以后军事情处发展也是极好。
他们成立时间太短，能力上有不少短板。
“可以试一试。”
想了下，许青云点头，威廉不是一般情报员，他还是情报商人。
若非这个身份，威廉做不了这件事。
主动去找军情六处，相当于让人家知道他暴露，但他本身就从事情报生意，军事情报处得知他身份不难，找他牵线便猜成为正常操作。
“好，你马上去办这件事，亲自去上海办。”
处座立刻回道，许青云稍稍一怔，马上问道：“处座，杭州那边是不是晚几天再去？”
他之前说过，等威廉案子结束后便去杭州查内奸，现在处座让他去上海，和之前计划有了冲突。
“杭州不急，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先去上海，把这件事办了。”
处座摇头，对他来说，关乎到他自身利益的事情最为重要，杭州站内奸一时半会跑不掉，早一天晚一天没任何影响。
但他若是能得到军情六处的支持，能让老头子高看他一眼，并且提高老头子对他的态度。
更能增强他的影响力，彻底将徐老鬼压下去。
孰轻孰重，他分的门清。
万字大章。
第二百零四章 经验老道
对处座来说，哪件事重要，自然先办哪件。
“是，处座，我马上前往上海，亲自办这件事。”
许青云低头，处座最欣赏许青云的不是能力，而是态度，任何时候许青云都把他的事当做最重要的来办，这点非常不错。
许青云是许占杰的人没错，但许占杰是他的人，相当于许青云也是他心腹。
“不急这一会，明天再去吧，威廉还没有回去，你去了也没用。”
处座笑呵呵摇头，许青云再次低头：“多谢处座关心。”
“哈哈，没事没事。”
处座开怀大笑，本就是时间太晚，没办法去上海，结果到了许青云口中，变成了他的关心。
会说话的人总能让人心情愉悦，会说话又有能力的人，更难得。
吕培勇不用留了，回去之后，许青云便给燕鸣下令，秘密处决吕培勇。
晚上，吕培勇尸体被人在一个没人的垃圾场附近搜到。
他身上任何值钱的物件都没了，连衣服都给他扒光。
吕家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哭哭啼啼告状，亚一科科长表面震怒，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整个亚一科就他一人知情。
吕培勇是汉奸，出卖了他们不少情报，被上面人处决。
若非吕家有过功勋，他不是这种死法，甚至要被抄家。
能保住他这些年不义之财，对他已是开恩。
威廉同样知道了吕培勇的死讯，第二天一早便赶往火车站。
这次他没敢坐黄包车，直接让旅馆用汽车送他。
估计他这辈子对黄包车都会产生阴影，他就是在黄包车上被抓。
来到火车站，买好一等车厢车票，进入专属候车室，威廉的心才放松一些。
可没多久，他的嗓子眼又提了起来。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终身难忘，如同恶魔般的身影。
许青云。
许青云去上海没有通知威廉，不过知道威廉今天要去，没想买的是一趟车票，正好碰到一起。
许青云只带了郑继明，左金方和其他人过去。
他们三个坐的是一等车厢，其他人则在二等。
燕鸣和代洁莹留在了南京，亚一科案子没有结束，找出的不是日谍，通过对吕培勇审讯，日本人上次泄露的情报并非吕培勇所提供。
吕培勇在亚一科地位不算高，不可能拿到所有情报。
如此的话，证实亚一科内还有日谍内奸，这名内奸必须找到，找到他们，才有希望借机找出隐藏日谍。
许青云同样看到了威廉。
看他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样子，许青云同样感觉好笑。
不过许青云没和他说话，接下来他去上海，会有其他门路介绍他认识威廉，并建立关系。
演戏演全套，军情六处是情报部门，没有这些布置，他们一旦怀疑调查，到时候威廉解释不清楚。
上了火车，他们也没坐在一起，威廉更是背对着许青云，不敢去看他。
许青云没搭理他，坐在车上继续工作。
他看的是杭州站资料。
老师说了，处座对蔡石峰非常不满，很快就会撤掉他，他们科副科长苗风机会很大，苗风已经在运作，希望能外调至杭州站。
除了山海，也就杭州，武汉，广州这几个站好一些。
天津是不错，但天津情况复杂，一般人并不愿意去那。
包括北平。
军事情报处在这两地的实权有所影响，远不如武汉，杭州等地好。
杭州站有内奸，这点上次他查案的时候便发现，处座命令蔡石峰清查内奸，之后蔡石峰上报了一名人员，有口供和他出卖情报的记录，最终被杭州站自己处决。
之后几个月，杭州确实消停了一阵子。
结果就在前几天，杭州站情报组得到了一份关于日本人的秘密情报，刚到手，日本人那边便提出抗议，说中国情报人员私下进入日租界，调查他们，并且拿到了他们情报。
情报组确实派人去了日租界，他们从线人口中知道日本人正在做一件事，这种事他们肯定要查。
刚查出来一天，日本人便公开此事，让蔡石峰气的砸烂不少东西。
情报组长栾天河被蔡石峰狠狠骂了一顿。
栾天河解释说，上次他找到的绝对是内奸，至于这次泄密，是日本人没了内应后，重新进行策反，他一定能找到这名新的内奸。
泄密发生时间很短，别的组室不知情，肯定出自他们情报组。
他申请自查。
蔡石峰刚答应他自查，便被处座叫到了南京挨骂，至于蔡石峰的解释，处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事实如何，处座会亲自来查。
单从事情来看，并不复杂，但许青云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里面一丝不同。
杭州站工作能力不强，如何得到日本这么重要的情报？
这次可是日本准备在杭州日租界增建军事设施的情报，包括军营，仓库等等。
如此重要的情报，不是许青云看不起杭州站，他们做不到。
日本人在情报工作方面，更胜他们一筹。
而且他们是从外线口中得知。
外线又是怎么知道日本人这些？
最过分的是，他们派人进入日租界，竟然真拿到了这份情报。
顺利的有点过头。
直到上海，许青云没在资料中看出明显破绽，他没着急，等上海事办完才去杭州，不过他去之前，已经安排方来宝带人秘密前往杭州，做前期调查。
方来宝没有燕鸣那么机灵，但他更稳重，特别是他社会经验丰富，不管有什么情况，能事先察觉。
一切等方来宝汇报了后再说。
上海，这座东方最大城市，前世许青云不止一次来过，那时候的上海已是国际化大都市。
此时也是，不过多是租界繁华。
华统区相对比租界，不说两个世界，那也是城市和乡镇的对比。
“许组长，您好，我是上海站副站长荣升卿，欢迎您到上海。”
火车站内，两人穿着便衣前来接人，来的是上海站副站长。
许青云这次上海之行是为处座办事，是联络军情六处，不属于隐蔽需要极其保密的任务。
不过这个任务也只有上海站站长知情，其他人一概不知。
“谢谢荣站长，麻烦您了。”
许青云主动道谢，荣升卿中校军衔，论级别比他高的多，他现在还是上尉。
连续晋升，校官这里则卡了他一下。
没有特殊情况，短期内他很难晋升。
“您客气了，您的战绩我们可是多次听说，能见到您，有向您请教的机会，我们全站上下可是非常期待。”
荣升卿很会说话，丝毫没有拿中校副站长的架子，不过他确实在许青云摆不起谱。
许青云军衔低，是因为他加入的晚，至今不过几个月，连半年都不到。
这么短时间晋升上尉，已是神速。
许青云是总部组长，总部默认大半级，外放出去基本都是副站长，只论职务来说，许青云并不次于他。
他来迎接也是这个原因。
站长级别比许青云高的多，不适合到火车站来接人，情报组长来的话，则有点看不起人嫌疑。
最终荣升卿亲自前来。
“是您客气了，您请。”
他们在火车站，不适合一直寒暄，许青云主动请他上车。
荣升卿和许青云同乘一车，左金方和郑继明则上了别的车，左金方让司机一直跟紧前面的车，上海特高课可是一直想要暗杀他们组长，被这边日谍知道，很可能会对组长不利。
车子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上海站。
上海站是大站，所有分站中最重要的一个，站长余洪宇亲自站大门口，等待许青云一行人。
许青云总部过来，又是奉处座命令做事，他就算不去车站接人，也要亲自出来迎接，表示尊重。
不仅是对许青云，也是对处座和许占杰的尊敬。
“许组长，这位是我们余站长。”
下车后，荣升卿主动介绍，许青云稍稍一怔，马上主动上前握手。
他没有敬礼，余洪宇不是他的领导，和许占杰关系也没那么近，他不能以下属方式来行礼。
但礼貌不能少，主动握手最适合。
“余站长，您怎么出来了，在办公室等我即可。”
许青云主动走过去握手，又非常客气，余洪宇的面子得到了满足，毕竟一名上校亲自到门口迎接一名上尉，脸面上确实不怎么好看。
若换成别的人，他不会这么做。
许青云在总部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仅自身能力出众，又是许占杰绝对心腹，更是被处座看重。
这样的人，值得他亲自出来交好。
“许组长客气，里面请。”
他只是来接人，之后马上带人进到站里，许青云这次来办事，主要住在上海站，由上海站提供资金和人员进行配合。
他用的钱，以后总部会给上海站报销。
“许组长，处座对我说过你的任务，你放心，上海站只有一句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全力以赴完成处座布置任务。”
办公室内，余洪宇慷慨激昂的说道，他纯粹是做样子，许青云看的出来。
“多谢余站长，您放心，回去后我会向处座汇报您的支持。”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余洪宇则哈哈大笑，这么卖力表演，不就是等这句话。
许青云别看年轻，确实聪明。
“许组长，今晚我们给伱接风，你们先去好好休息。”
晚上接风，现在还有点时间，住的地方上海站已经安排好，许青云一共带来了五个人，加上他是六个。
左金方他们主要是负责保护许青云安全。
真正办事的还是许青云自己。
若是人手不够，他可以调动上海站情报组，行动组的所有人。
“多谢余站长，我先去休息。”
许青云起身答应，余站长级别比他高，亲口说出给他接风的话，他若是拒绝，属于不知好歹。
上海站给他们提供的住宿条件不错，这边有宿舍，许青云住的是套房，其余人都是单间。
房间内很豪华，应有尽有。
晚上，许青云带着左金方和郑继明赴宴，上海站则去了五个人。
站长，副站长，情报组长，行动组长和总务组长。
吃饭没在上海站，上海站有食堂，不过味道一般。
余洪宇在外面一家老字号饭馆定了房间，带他们品尝地道的上海美食。
“许组长，你在天津抓日谍的时候我便听说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刚喝两杯，余洪宇便感叹道，他坐在首位，总部几个大人物不来，谁也抢不过他这个位置。
“余站长，您过奖了。”
“喝酒。”
余洪宇再次举杯，除了他，其余等人纷纷灌他们酒，好在几人都是北方人，酒量不错。
喝的差不多了，总务组长突然说道：“许组长，您在总部，衙门大，不知道我们地方上的难……”
他说了不少，余洪宇既然没有阻止，那肯定就是他授意。
东西很多，但总结起来就一个字，地方上日子不好过，没钱。
许青云是处座面前红人，想请他帮忙和处座说说，多给他们批点经费。
这种事许青云不可能答应。
每个站有多少经费，那是处里的决定，他一个情报科的组长无法参与。
最终拍板权在处座，这是处座控制地方的一种手段。
还有一点，各站都喊着经费不足，上海已是最多，他去帮上海站多要经费，其他各站呢？
人家真找上门，他怎么办？
不帮得罪人，帮了更不行，所以这个口子最初就不能开。
许青云打着马虎眼，说起这个，他就转移话题，和他们一起控诉总部总务。
说他们情报科日子同样不好过，平时办案经费也是紧巴巴的，总务每次报销都不爽快，反正就是不提去帮他们忙的事。
见许青云不上当，余洪宇没让总务组长继续说下去。
酒足饭饱，一行人返回。
“站长，许青云年轻，但很老道，没那么好骗。”
情报组长万晋文轻声说道，他今天算是看出来了，许青云经验老练，他们暗中挖的坑，一个没有奏效。
他身边的郑继明和左金方，完全以他为主，许青云上去就是一句不让他们多说话，之后每次问起他们，都是先看向许青云，没有许青云点头，他们一个字都不提。
害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四千字，今天欠一章，这几天外出，等回去后补，请朋友们见谅。
第二百零五章 达成合作
“别看他年轻，能在总部那么短时间，打出一片天地的，能有几个简单的人？”
余洪宇笑呵呵摇头，丝毫没有为意。
他今天酒喝的同样不少，正躺在后座醒酒。
“其实您没必要亲自来给他接风，毕竟只是个组长，又不是许占杰亲自来了。”
万晋文小声说道，说到底还是嫌弃许青云级别太低，认为站长属于高规格接待。
“你错了，和他级别无关，此人聪明，有手段，会做事，这样的人以后肯定能够发展起来。”
余洪宇摇头，许青云这样的人，只要不出意外，未来肯定有他立足之地，趁他现在级别不高时候交好，未来才能更好说话。
许占杰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考虑后路，准备把许青云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情报科不是一般部门，如果未来许青云能够接他的位置，对许占杰来说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未来有可能做到情报科长的人，此时值得投资。
至于许青云没有答应，在他意料之中。
真答应了，他反而会轻看许青云，年轻气盛，没长几根毛，什么事都敢答应，这样的人在未来没什么前途。
“我明白了，还是站长您高明。”
万晋文伸了伸大拇指，余洪宇笑而不语，今天喝了不少，他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带自己人出门。
车辆由上海站提供，上海站给他们两辆车，还派了两个熟悉路的司机带领。
不过有辆车郑继明亲自开，只让上海站的人帮着指路。
出现紧急情况，他能保证自己开车快速离开，不至于被人堵住。
日本人敢去南京刺杀，更不用说上海，郑继明对许青云安全问题一直很重视。
许青云先去的是公共租界，他来是办处座交代任务，这件事最重要。
在公共租界花钱，找了个华人巡捕，问到了一些情况。
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从事情报的商人。
“您想见威廉？”
这名情报商人是个中国人，他做的只是小情报工作，目前租界内所有大点的情报贩子全是外国人。
简单来说，他就是为这些大情报贩子服务的人。
“没错，开个价吧。”
“十根大金条。”
许青云让他开价，倒是毫不客气，张嘴就是三千多块大洋，许青云马上起身，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您要觉得贵，五根也行。”
来人马上追了出来，许青云还是没说话，继续向前走，快来到车前的时候，他再次喊道：“三百大洋，不能再少了。”
“一百，你不干我找别人。”
许青云终于回头，说完便上了车。
这个人拿他当凯子耍，若不是保护威廉，他可以直接下令，根本不需要找个中间人。
“一百就一百，这次算我帮你们的忙，下次有好生意，记得找我。”
见车子启动，那人急忙喊道，十根金条纯粹是狮子大张口，有些情报都没这个价。
他是看许青云面生，又年轻，想着能不能坑一笔。
结果人家丝毫不上当。
“等电话。”
许青云让左金方拿出一封大洋，一封是五十块，这个算是定金。
丢给他后，两辆车直接驶离，干净利落。
定金到手，那人倒是松了口气，一百块大洋不少，纯粹白赚，别说一百块，五十块这活他都干，不过是介绍下而已。
对情报贩子来说，谁能给他们钱，他们都愿意见。
许青云是不想继续和他废话，反正钱不用他自己出，帮处座办事，多花点钱没关系。
对处座来说，能把这件事办成，花再多钱他也愿意。
下午，左金方便给介绍人打电话，让他约威廉先生晚上一起吃饭。
介绍人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先是说许青云是有实力的大客户，又卖力的表现自己，说他帮威廉先生寻找这样的大顾客不容易，试图从威廉这里要点好处。
许青云用的是假名字，威廉知道这个名字，同时也清楚许青云到了上海。
“我知道了，晚上我会过去。”
许青云要见他，他不敢反对，淡淡答应，介绍人则有点愣，威廉怎么没给他好处费？
他这是想着两头通吃。
“威廉先生，这次我也很辛苦。”介绍人小声暗示。
“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威廉摆摆手，他想要什么威廉很清楚，但威廉没有给他好处的心思。
他的鼹鼠都被中国人发现，特别是中国人这边，以后他再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他的生意相当于断了一大截，此时哪有心思给介绍人好处费。
中国人没动他的钱，那是因为他的钱都在租界。
以后这些钱是他老本，能不动他不会乱动，许青云要见他，哪怕不通过中间人他也要去，这个钱自然不会给。
“是。”
介绍人不敢对威廉说什么，悻悻离去，幸好这次中国老板大方，给的不少，否则血亏。
晚上，许青云来到租界。
他先到了一家西餐厅，要了个包间。
没多久威廉便赶了过来，他谁也没带，自己开车。
“威廉先生，请。”
介绍人也在，屁颠屁颠带着威廉进去。
“你先出去吧。”
见威廉进来，许青云对介绍人摆了摆手，介绍人愣了下，急忙提醒道：“我是中间人。”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你，给他尾款，让他离开。”
许青云对左金方吩咐，左金方给他剩下的五十块大洋，两名手下则将他带了出去。
介绍人还想着，从这笔生意中吃一笔佣金，没想到这个中国商人那么不实在，把他赶了出来。
他倒没想，拿了好处费，还想要佣金，哪有那么多好事。
今天他不答应，许青云绝对会去找别的人，反正他只要一个传话的人就行，这个人是谁无所谓。
“我们老板想见你们军情六处的人，谈谈合作。”
“你们老板？”
威廉马上意识到，许青云说的是军事情报处处长，不过军情六处的人，是想见就能见的人吗？
“没错，你通知一下，告诉他们合作对他们有好处，很大好处。”
如今英国强，中国弱，很多英国人不拿正眼看中国人，他们想合作，需要给英国人一定好处。
这些西方人同样很贪，不给足好处，别想让他们答应。
“想要他们答应，恐怕你们要大出血。”
威廉轻轻摇头，他很清楚军情六处那些人什么样，想让他们和中国人合作，一般好处可做不到。
“没关系，任何事都能谈，你先把军情六处在中国的负责人找过来。”
许青云笑道，这些钱不是他出，处座想要和英国人合作，只有几种方式。
首先最可能，也是最靠谱的，就是请英国人帮忙，为他们训练特工，提供装备和教学，严格说起来，是他们请军情六处帮忙，根本不算是合作。
不过想挂个合作的名，远没有想的那么麻烦。
你们来了人，我们也去人，一是学习，二是交流，随便给你们讲点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不就成合作了吗？
处座要的是名，并非真正合作关系。
沉默了会，威廉点头：“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许青云没说话，拿出个盒子。
他手上虽然拿着威廉把柄，但双方不是上下属，想让威廉给他们做事，一样要给好处。
只是他的命令，威廉不好拒绝。
从刚才谈话便能看出，许青云根本不是来找人办事的态度，完全是下令。
威廉当着许青云的面打开盒子。
里面摆着五根金条。
五十两黄金，好处费不算少，他明白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个价虽然不是最高，但也不是特别低。
他能接受。
“等我消息。”
威廉拿起盒子起身，他现在没了情报来源，只能依靠中国人赚钱，这种钱他必须收。
“尽快。”
许青云给了他一个电话，自己住处电话，至于电话会不会被上海站监听，他不在乎。
监听也没事，余洪宇知道他这次来做什么。
他敢乱说，得罪的是处座。
第二天，威廉便打来电话，晚上约许青云见面。
军情六处在中国布置有人，但只有三个人，一个中国区负责人，也是他们的组长，名叫詹姆斯。
詹姆斯三十五岁，在军情六处并不是实权人物，不仅无权，甚至可以算是边缘人物，他得罪过长官，被发配到了中国。
由此也可以看出，军情六处对中国有多么的不重视。
詹姆斯日常主要工作，是收集中国和各国关系情况，中国很弱，但国土面积在那放着，英国在中国有不少利益，他们需要对中国对外情况有详细了解。
詹姆斯自己不收集情报，手下两人，一人负责财务，另一人则主要是翻译以及电讯，给国内传信便是通过他。
平时他很多情报，都是依靠威廉这类外围获取。
虽说不被重视，但天高皇帝远，詹姆斯在中国过的还算舒适。
威廉昨天突然找他，说中国人联系到了他，想通过他和军情六处的人认识下。
詹姆斯第一反应，就是威廉暴露了自己身份。
但威廉没有承认，反说中国人早就知道他为军情六处做事，不仅知道他，还知道另外几个人。
他们都是情报商人，在情报领域，他们身份根本不是秘密。
对威廉的解释，詹姆斯并没有多少怀疑，威廉说的是事实，这些情报商人基本上都有军情六处外围身份，他们同样需要这层身份为自己镀金，增强他们情报生意的权威性。
考虑了一天，詹姆斯决定和中国人见面，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晚上，公共租界一家豪华饭店。
包间很大，不过人很少，许青云只带了郑继明，郑继明还是来保护他，根本不参与谈判。
其余人则在外面等着。
“詹姆斯先生，很高兴能见到您。”
许青云提前到饭店，一直在门口等着，十分钟后，威廉和詹姆斯一起下车。
他们并没有迟到，但也没有早到。
差不多是掐着时间来到。
“他就是许。”
威廉给詹姆斯介绍，说的是英语，他知道许青云能听懂英语。
之前让他写的那些混蛋玩意，可都是英语。
许青云没对詹姆斯用假名，以后要合作，用假名字不好。
“许先生，你好。”
詹姆斯还算礼貌，他不是贵族，在国内也不是有权势之人，相当于是被人发配到了中国。
底气不足。
“请。”
许青云在门口没和他说什么，詹姆斯的情况他知道，不被重视没关系，只要他能达成合作就行。
四人一起进入饭店，这里价格很高，就是詹姆斯也没来吃过几次。
先吃了一会，许青云直接挑明主题。
“詹姆斯先生，我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我们现在是中国对外最大的情报部门，我们人数众多，全国拥有二十多个分站，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如果军情六处能和我们合作，我相信一定是互帮互助的好事。”
“你们？”
詹姆斯眼中现出不屑，果然，这些洋人眼里没人看得起中国。
“威廉先生，能不能请您回避一下？”
许青云对威廉说道，非常有礼貌，不能让詹姆斯看出他们的关系。
“没问题，你们好好聊，我希望你们能聊出个好的结果。”
威廉大方起身，离开房间，郑继明同样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许青云和詹姆斯。
“我知道对您来说有一定难度，但没关系，我相信您只要好好对上面去说，他们一定会有兴趣，并且同意。”
许青云从桌下拿出个盒子，推到了詹姆斯面前。
詹姆斯面露疑惑，打开盒子。
下一刻他心里猛的一紧，盒子里是满满十根金条，十两一根的那种。
黄金是全球硬通货，没人不喜欢。
“我可以去说，但不保证他们能够答应，国内那帮人太古板了，他们对中国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认为你们有让我们合作的资本。”
看在黄金的面子上，詹姆斯轻声解释，不是这些金条，他根本不会说这些话。
“没关系，我知道您是有能力的人，您有办法说服他们。”
许青云笑呵呵又从桌下拿出个盒子，再次推到詹姆斯面前。
詹姆斯稍稍怔了下，当着许青云的面再次打开盒子。
又是一盒子金条，十根金条紧挨着摆在盒子里，煞是好看。
詹姆斯心跳加速。
他本就是发配，在中国这边实权并不大，威廉他们所销售的情报，由军情六处统一给钱，他不过是个经手人，况且上面专门设置了名财务来进行管理。
他想从中捞钱很难。
二十根金条，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小数。
“我会尽力，不过还是希望……”
话未说完，许青云再次拿出一个盒子，继续推到詹姆斯面前。
又是十根金条。
“等我好消息。”
詹姆斯不再废话，钱到了就行，他虽然不被长官喜欢，但他长官在军情六处又不是只手遮天。
找足关系，能做到让中国人满意。
“您需要多少时间？”
许青云再问，詹姆斯想了下，随即说道：“一个月。”
“太长了，最多七天。”
许青云摇头，他没那么多时间留在上海，这边的事办完还要去杭州，然后返回南京。
燕鸣和代洁莹，他们正在办案子。
“七天，时间太紧……没问题，七天就七天。”
詹姆斯刚说一半，突然改口，许青云又给了他一个盒子。
四十根金条，四百两黄金，对他来说真不是小数，这笔钱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回国，都能让他活的舒舒服服。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同样能让洋人屁颠屁颠为你服务。
“合作愉快。”
许青云起身，主动伸出手，桌子上菜基本没动。
此时詹姆斯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急忙伸出手，和许青云握在了一起。
这个年轻人不错，懂事，时间紧迫，他要马上回去，想好说辞，然后给国内发报，必须促成这次的合作。
詹姆斯走了，威廉同样离开。
许青云没有浪费，带着手下把这桌菜吃完才返回住处，给总部进行发报，告诉处座最新进展。
詹姆斯已经拿下，接下来是英国那边。
先达成合作意向，然后进行具体操作。
这个过程同样要花钱，英国人不会免费给你设备，你要花钱买，同样，他们的人过来所有开销，包括教官费等等，全要军事情报处来出。
处座愿意出这个钱，能合作成功就行。
现在不是以后，战争期间这种合作很多，此时能达成合作，对军事情报处将有着莫大好处。
第二天一早，齐秘书带着许青云的电文来到办公室。
“这么快就办成了，不错。”
看完电文，处座高兴说道，至于许青云在电文中说自己花了那么多金条的事，丝毫没有在意。
能完成任务即可。
这点钱他掏的起。
真和军情六处合作，到时候他一样可以上报报销，相信老头子乐于看到这样的合作关系，非常愿意支持他们。
“许青云办的确实不错，这么快拿下了军情六处在中国的负责人。”
齐秘书笑呵呵应了句，帮许青云说了好话。
许青云对他威胁不大，而且懂事，每次孝敬没少过他，帮忙说句话，顺手之劳而已。
“给他回电表扬下，尽快让英国那边派人过来。”
处座满意点头，英国先派人来，他再派人过去，这次的合作便是实打实，谁也说不得什么。
退一万步，军情六处真不同意，他也能把詹姆斯请过来，促成这次合作。
只是这样水分太大，聪明人能看出怎么回事。
上海，许青云正在租界街头。
郑继明，左金方跟在他的身旁，其他人则在身后。
没多久他便到到了许记商行的门口。
许记商行招牌很大，里面货物摆了很多。
里面还有好几名顾客正在挑选东西，能看出这里生意不错。
马祥顺正在招呼他们，很忙。
许青云只是看了眼，并没有进去。
他是特务，明面上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商行和自己的关系，避免这里被人针对。
晚上再见他们不迟。
“小少爷。”
晚上，马祥顺和许富忠一起来到处饭馆，许青云正在等他们。
“祥顺哥，富忠哥，先吃，吃了再说。”
许青云已经点好菜，郑继明他们不在，这次是许青云家宴，他们没有参合。
左金方有资格，不过这次谈的是生意上的事，左金方不负责许青云生意这边任何事，他很自觉没有进来。
“谢谢小少爷。”
两人一起坐下吃饭，吃饱喝足，马祥顺负责汇报最近生意情况。
他们货物畅销，两次货物赚了四十万大洋，新的货物已经发货，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上海。
这批货物更多，包括药品。
如果这批货到了，全部卖完，他们至少能卖八十万大洋以上，这次生意相当于血赚。
而且现在是开始，好好做的话，以后能赚更多。
马祥顺说完，许富忠开始说美国那边货物情况。
他经常和美国人联系，及时了解美国那边动向，有什么货物紧缺，又有什么即将涨价，又或者哪些可能降价。
早点了解清楚，他们便能时刻掌握所有市场，不至于因为市场变动而有损失。
“祥顺哥，富忠哥，你们做的很不错，商行里面，我会给你们一成份子，你们每人半成，作为你们的分红。”
等他们说完，许青云微笑说道，两人全都愣了下。
商行他们在打理，最清楚有多赚钱。
他们全是按照许青云要求做事，包括打听美国那边情况，都是许青云吩咐。
两人没想到，许青云会给他们份子钱。
“小少爷，不用，我们是许家的人，就该为许家做事，不能拿份子钱。”
马祥顺第一个拒绝，别看只有半成，这半成绝对不是小数。
他是经营人，最清楚生意有多赚钱。
以现在生意规模来看，到年底，他们至少能赚两百多万大洋。
按照最少两百万算，半成也有十万大洋，太多了。
“小少爷，我也不用。”
许富忠急忙跟着说道，许青云则轻笑摇头：“没关系，给你们就拿着，我已经告诉了大伯，他同意了。”
许青云所说的大伯，是许家现任家主。
“谢谢小少爷。”
两人互相看了眼，一起道谢，两人心里都很是激动，小少爷给他们的这份分红，价值可以说极高。
许青云是后世人，很清楚，想赚更多钱，需要激励好员工。
马祥顺和许富忠最重要，生意都是他们在打点，不给足他们好处不行。
哪怕是自己人，同样要给。
况且他不会直接给两人钱，到时候给到他们家，让家里人保管这些钱。
避免他们手中钱太多出现意外。
杭州，方来宝正在租住的民房内。
他来到杭州已有几天。
他带了五个人，数量不多，主要是查这次泄密案的一些情况，别看他来的时间短，已经查出了点异常。
日本人那份情报，不像是真的。
他正在对这份情报进行调查。
情报来自日租界，想查日租界很难，方来宝正在物色能经常进出日租界，为日本人做事的中国人。
日租界的日本人可不是什么事都做，比如一些底层的活，或者厨师，采购等等，都是中国人。
找个可靠，不敢泄密的人，来让他们在日租界进行打听。
当然，该给的好处肯定给足。
“你们站长什么情况？”
另一边，松本润正在秘密接见冷明海，日租界的情报的确不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离谱，是他故意更改了一点。
他骨子里看不起中国人，不可能真给中国人重要情报，损害帝国利益。
“他去了南京，刚回来两天，看他脸色，在南京应该没落好。”
冷明海小声说道，松本润眉头紧皱，蔡石峰被叫去南京他不意外，证明军事情报处上层对蔡石峰确实很失望，但为什么让他回来，又没有了下文？
“许青云呢？”松本再问。
“我哪里知道，我们是杭州站，不能随便问总部的事。”
冷明海立刻摇头，许青云做什么他根本不清楚，连许青云在不在南京他都不知道。
他只是分站小队长，和许青云中间级别相差不小。
“马上想办法打听出许青云在做什么。”
松本润喝道，冷明海愣了下，急的差点没跳起来：“你这是故意为难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问出来？”
“你个笨蛋。”
松本润忍不住骂道，冷明海这样愚蠢的人，之前的南部竟然还把他当成宝。
真不知道他们当初看中冷明海哪点，竟然策反了他？
就因为他好策反吗？
“你不能直接问，还不能用别的方式打听吗？比如总部最近有没有什么行动，和什么人有关，这些你们分站难道就一点不关心？”
不直接问，迂回问也行啊。
正在执行的任务不好问，但总归有迹可循，比如总部最近有什么新鲜的事，特别是许青云的情报四组。
如果他正在办案子，没能来正常。
松本担心的是军事情报处不派许青云，而是派其他人来。
他是关心则乱，真派其他人，这两天该到了，人一直没来，其实就是个异常。
总部对蔡石峰失望，没让他自查，那就肯定是总部来查。
没人来，不是说总部不查，而是来查案子的人暂时没时间。
“好，我会想办法去问。”
冷明海没办法，暂时答应松本，反正他是想好了，能拖就拖，不能拖再说。
他之前一直就是这样。
“去吧。”
松本摆手，让冷明海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他已经在想办法寻找新的鼹鼠，冷明海不行，等他策反了自己满意的人，马上把冷明海处理掉。
废物利用，他会让自己鼹鼠查明冷明海身份，给鼹鼠立功。
同时增强上面对新鼹鼠的信任。
一举两得。
他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上海，许青云已经来到五天。
特高课内，饭岛跪坐在北川面前，正在汇报。
“目前已经确定许青云一共带了六名手下，不过他身边有上海站的人跟着，他具体去哪，没人知道。”
特高课终于知道许青云来上海的消息。
上海站有他们收买的内应。
不过级别不高，之前只知道有总部来了人，并不知道是谁，这几天才查清楚来的是许青云。
饭岛知道后，立刻上报。
之前的课长川岛，就是因为急着要杀许青云，自己做了傻事，被总课长处决。
新课长北川上任，总课长没给他那么大压力。
但北川和饭岛都很清楚，能杀死许青云，将会是他们来到上海的第一把火，前任没做到的事，他们做到了，这就是能力体现。
“能不能查到他们在哪？”
北川问道，饭岛则是摇头：“暂时不行，不过我已经吩咐过，留意他们的车，他们用的是上海站的车，而且是固定车牌。”
“好，尽快查清楚他的行踪，我安排人来行动。”
北川点头，许青云来上海的原因他不知道，他的内应根本查不出这些。
但人只要来了，就不要走了，不管许青云执行什么任务，他只要要了许青云的命就行。
“哈依。”
饭岛点头，已经知道了许青云车和车和牌，想查出他具体行踪，并不是太难的事。
饭岛有预感，他们上海特高课，即将要立下大功。
许青云这个将川岛害死的罪魁祸首，马上便会被他们制裁。
他对杀死许青云，有着绝对信心。
“总部同意了，太好了。”
詹姆斯住处，在答应许青云的第六天，他终于得到了好消息。
总部那边同意与军事情报处进行合作交流。
最初确实不同意，詹姆斯明白总部人性子，连续发了好多封电报，还许诺一些人，会给他们寄去些中国特产礼物，比如精美的瓷器和茶叶。
还有漂亮的丝绸，除此之外，又蛊惑了自己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说中国这边遍地是黄金，中国人是穷，但他们当官的有钱。
军事情报处就很有钱，若是能来交流，将会得到极大的好处。
他暗示好处不会少于一千英镑。
八千字正常更新，欠章等小羽回去再补。
第二百零六章 站长被抓
此时英镑比美元更值钱，一千英镑不是少数。
詹姆斯费尽口舌，终于得到回报，总部答应，但不是直接合作，先派人来考察，由詹姆斯和军事情报处商定考察事项，考察过后，再决定是否合作。
“许，你的事我办成了……。”
詹姆斯高高兴兴给许青云打电话，给他一星期，只用六天便完成任务，超额一天。
这些天他确实辛苦，自己不断发报，还请了租界内一些有影响的人进行帮忙，总算敲定了这件事。
至于军事情报处之后需要花的钱，那是他们的事，和詹姆斯无关。
他做成的事，价值四十根金条，这钱他拿的问心无愧。
“谢谢，我马上汇报，很快就会对您发出正式邀请。”
许青云笑着道谢，说完挂断电话，让左金方给总部发报。
詹姆斯要和军事情报处正式谈判，这个工作他没资格，上海站的余洪宇也没有，只有处座才有。
这件事处座不可能假手他人。
果然，收到他们电文的处座非常高兴，马上派人对詹姆斯发出邀请，请他前往南京，商讨合作具体情况。
詹姆斯得到的命令是考察，军事情报处对外发文则是合作。
绝不提考察俩字。
詹姆斯带着两名下属，登上了火车，三人全是一等车厢，军事情报处派了人来接他们，车接车送，到了南京，站台上直接将他们接走，送到最豪华的旅馆居住。
处座和詹姆斯都清楚，他们不过是装样子。
詹姆斯和许青云早已达成合作，他是被喂饱的人，完全没有问题。
“余站长，多谢你们招待。”
许青云准备离开上海，特意向余洪宇他们辞行。
这次上海站对他支持力度不小，虽说是因为处座缘故，但这个人情他要领。
“许组长客气了，欢迎以后再来上海。”
余洪宇哈哈一笑，没想到许青云竟然把这件事办成了，而且速度那么快，实在让他惊讶。
整个上海站，只有他知道许青云具体任务是什么。
处座想和军情六处合作，本身并不容易，对此他并不看好，这份工作就算交给他，也没有完成的把握，许青云却做成，确实不简单。
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一定。”
许青云笑着摆手，依然是荣升卿送许青云前往火车站。
“走了？”
外面，饭岛呆呆看着自己的眼线，他让人调查许青云行踪，结果这两天许青云没有出门。
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是离开了上海。
等他得到消息，许青云早已上了火车。
“是，今天副站长亲自送他去的车站，回来之后我才知道。”
眼线低着头，他级别低，许青云来辞行是在余洪宇办公室，那里他甚至不能靠近，根本得不到有效情报。
“该死。”
饭岛顾不得骂人，匆匆离去，眼线已经尽力，是许青云太狡猾，仿佛知道帝国正在查他，突然不出门。
这次属于他冤枉许青云，许青云不是神仙，毫不知情。
之所以不出门，是因为该做的事之前已经做了，他需要等着詹姆斯的消息，所以就没有出去。
和日本人完全无关。
“课长，许青云走了，我们能不能下令沿途在火车上拦截他？”
匆匆回到特高课，饭岛立刻前来汇报。
“火车？”
北川眉头紧皱，他们在外的人员不多，现在追肯定追不上，派飞机去轰炸更不可能。
他们和中国还没有宣战。
“让扬州那边的人试试吧。”
犹豫了会，北川终于点头，这个时代的火车很慢，许青云刚走，此时肯定还在火车上。
他所坐的火车不难查。
扬州有他们一个行动小组，主要是负责策应周边几个城市，包括南京。
由他们行动最为合适。
“哈依。”
饭岛立刻点头，许青云在火车上戒备不会太严，他就带了几个人，只要发现他，抢先动手，乱枪之下一定能将其杀死。
然后他们的人逼停火车，下车逃跑。
在野外，只要下了火车，谁也找不到他们。
唯一的难题，是他们谁也没见过许青云，不知道许青云样子。
不过饭岛有办法，他知道许青云年纪，非常年轻，以许青云的情况必然坐一等车厢，一等车厢人少，看到有人护卫的年轻人，开枪就行，必然是目标。
许青云一死，他们以后不说高枕无忧，至少可以睡的很香，不用担心哪天潜伏情报员突然就没了。
很可惜，他们消息错了。
许青云确实上了火车，却是前往杭州的火车，并非南京。
他们让扬州的人拦截，注定徒劳无功。
扬州的行动人员上车后，在一等车厢连个三十岁以下的人都没见到，最后没有行动，全部下车。
“组长。”
杭州，许青云和方来宝秘密汇合，方来宝在杭州已经一个多星期，他同样是秘密调查。
“查的怎么样了？”
“这可能是个陷阱，故意针对您的陷阱。”
方来宝立刻回道，这些天他确实查到了不少东西，他发现情报有问题后，立刻针对日租界进行大量调查，并且收买了两名日本人。
他们都不是情报人员。
根据他们所说，杭州站得到的情报有误，而给杭州站泄露情报的人，是被人授意故意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清楚。
方来宝没有细查，这些牵扯到他们高层，底层人不会知道。
不过能让底层的人知道这些，日本人这件事做的很糙。
事情是松本润做的，这次事需要其他人配合，那些人不是特工，他们嘴巴没那么严。
也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真正意义。
松本润真正目的是将许青云引到杭州，细节方面并没有特别关注，在他的心里，不管谁来调查，肯定都是先查杭州站。
他哪里能想到，有人会不去杭州站，先查他的情报。
如此一来，他所做的事相当于摆在了许青云面前。
连方来宝都能猜到，这是故意吸引许青云上钩。
原因很简单，分析假情报的目的是什么就行。
首先日本人不是针对蔡石峰，如果是，他们有更多办法，甚至将蔡石峰直接送进大牢。
其次他们没有必要，蔡石峰对他们从没有过威胁。
既然不是蔡石峰，换一个人，情报组长栾天河。
这更不可能，方来宝仔细查过栾天河所做的事，发现他在杭州站没有对日本人造成过任何损失，反而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日本人脑袋被驴踢了，故意针对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人？
方来宝很聪明，既然不是针对杭州站的人，那么日本人这么做目的，必然在外。
杭州站出事，特别是内奸这种事，在总部对他们不信任的前提下，极有可能由总部派人来进行调查，而总部最有可能派的人，就是他们组长。
加上之前日本特工不断想要刺杀组长，最终方来宝判断，他们很可能是冲着组长来的。
“做的很好，给总部发报，请行动科派一个组过来。”
许青云微笑回道，方来宝做的不错，在他没来之前就查到了异常，并且分析了那么多。
分析不是事实，但分析是调查事实的根源。
“是。”
方来宝立刻领命，他明白组长认可自己分析，既然日本人想要针对的是他，安全方面需要注意。
杭州站人不可信，由总部派人来最合适。
这次许青云来杭州办案，不可能一直在暗中，避免蔡石峰狗急跳墙，有必要从总部进行调人。
许占杰很快收到电文。
许青云在上海办的事他知道，本就是参与者。
杭州的事同样知道，处座让许青云办杭州的案子，是当着他的面所提，若非被上海事情耽误，许青云早已去了杭州。
至于方来宝，他同样知情。
情报科很多事情，瞒不过他这个科长，下属更不敢隐瞒。
但他不知道方来宝的调查进展，现在才明白，许青云没到之前，方来宝已经查出那么多，而且猜测，这次所谓泄密案是日本人阴谋，计划是针对许青云。
许青云要将计就计，给日本人个教训。
至于内奸，许青云依然会查。
栾天河上次说查出了内奸，也就蔡石峰相信，许青云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处座布置的任务，他会认真完成。
“老贺，找你借点人，借一个行动组。”
看完电文，许占杰立刻亲自来到行动科，他与贺铭关系不错，这次派人需要保密，不能让日本人和杭州站的人知道行动科的人过去。
一个组一百多人，这么多人安排出行，他需要亲自来与贺铭商量。
“没问题，我安排一组过去。”
听许占杰说完情况，贺铭立刻答应，不愧是许青云，刚到杭州，便发现了那么多问题。
这次是处座安排的任务，行动科不可能拒绝。
况且他们和情报四组配合不错，贺铭派出了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一组前去支援。
“多谢。”
许占杰主动道谢，两人商量好派人的方式，许占杰满意离开。
一组的人分三批前往杭州，火车上走一个队，另一队走陆路。
还有一队则跟随前往杭州的运输队前往，他们到了杭州会去向许青云报道，在那边完全服从许青云安排。
杭州，许青云住在一处院子内。
方来宝，左金方他们都在，许青云在这里有自己十几名直属手下。
他到了后，马上下令对杭州站情报组的人进行调查。
至于日本人主动揭露的那个情报，方来宝已经证实为假。
先查情报组，再查行动组，最后将其他所有组的人全部查一遍。
调查刚开始，许青云这边就得到个让他都瞠目的情况。
上次栾天河借查内奸的机会，收受了很多好处。
不止情报组，其他各组的人全都给他送了钱，生怕被他怀疑，最终被栾天河所抓的那名‘内奸’，就是没给他送钱的人。
如此查案，能查出内奸？
许青云知道栾天河能力一般，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荒唐，竟然用收钱的方式来查内奸。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一旦被上面知道是什么后果？
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栾天河上次不说天怒人怨，反正杭州站没人说他的好，他太贪心，谁的钱都要，这种事根本不难查。
许青云的人没有露面，通过别的渠道便查到了这点。
杭州站有问题，栾天河更是有大问题。
“乐组长，感谢伱们的支援。”
火车站外面，许青云特意来接从南京过来的行动一组组长，他在车上没有下来，避免被人发现。
车是方来宝临时租的，他没有出面，找的是杭州人。
通过车日本人查不到他们身上。
“许组长客气了，我们科长说了，到了杭州，所有行动以您为主。”
乐勇胜是行动科一组组长，贺铭心腹，来之前贺铭对他进行过交代，这次许青云办的是处座吩咐的案子，他必须配合。
千万不要看许青云年轻，就小看这个人。
许青云手腕很多，他的智慧根本不是这个年纪的人所拥有，把他当成许占杰那样的人来对待就行。
还有一点，许青云从不拿他们行动科队员的性命来为自己邀功，做事向来保护他们，这点最让贺铭满意和放心，所以到了杭州后，让乐勇胜一定要服从许青云命令。
“多谢乐组长，我们先去杭州站。”
行动科的人只到了一个队，不过够了，另外两个队很快就会到，他们到了后，会在暗中隐藏，需要的时候再用他们。
一个队四十人，加上他十几个手下，蔡石峰没有丧心病狂，就不敢对他们下手。
这些人主要是预防日本人。
许青云不会住在杭州站安排的地方，他会住在局里杭州警备军最近的地方，并且在暗中安排另外行动组两个小队的人。
他的人也会在暗中监视。
日本人真敢过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郑继明最积极，天天擦枪，长枪，短枪都擦，他特意带了把新枪，没试过几枪，保证准度，日本人只要敢来，他一定要多杀几个报仇。
整个情报四组，谁也没有他杀过的日本人多，不过之前杀的多是被抓的日谍，这次他要亲自在战场上为父母报仇。
“什么，到了？”
蔡石峰在办公室接到电话，整个人蒙了圈，总部刚发来电报，处座特意派情报科四组组长许青云，前来调查他们上次泄密案，接到电文不到十分钟，哨兵就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到了门外。
“总部的人来了，我们去接人。”
蔡石峰起身，顾不得多想，叫上正在他办公室汇报的栾天河一起出去。
总部电文是栾天河送来，他正在抱怨，说总部不信任他们，上次的案他正在内查，结果突然要派人来。
栾天河还想请站长帮他斡旋，争取先给他们自查的时间。
至少再给他们半个月。
他相信自己能找出内奸。
毕竟这次泄密时间非常短，内奸最大可能就是在他们情报组，情报组就四十多人，一个个排查，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最主要的是，这次排查内奸，他又能捞上不少。
上次吃的满嘴流油，让他十分怀念。
如果情报组查不出来，他会扩大范围，继续调查，像上次那样，最后找个不开眼的丢出去给总部交差。
至于以后再有泄密，他一样可以说是日本人再次策反。
“站长，总部是什么意思，这是完全不信任我们啊。”
栾天河跟着蔡石峰跑了出去，来的虽然是名组长，级别不高，但他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这次是处座亲自给他发的电文，让他完全配合许青云。
许青云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除了站长，任何人都可以查。
蔡石峰不知道，这是处座稳住他所说的话，许青云真正得到的命令，是杭州站任何人有问题都可以抓，包括蔡石峰。
“许组长，你怎么来的那么快？”
蔡石峰来到大门口，再次一愣，他没想到许青云带了那么多人，五十多人，在那站着很是显眼。
“蔡站长，实在不好意思，其实这个任务上次您去南京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到，只是临时有事去了趟上海，刚忙完那边的事。”
许青云微笑回道，蔡石峰这个站长保不住了，处座那正在物色合适人选，很快就要将他撤职查办。
不是单纯撤职，带有查办。
也就是说，蔡石峰最终要倒霉。
“之前接到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蔡石峰怔了怔，算算时间，许青云接到任务几乎有十天时间，他却丝毫未知。
“可能处座有他的考虑吧。”
许青云没有过多解释，他这次带的人多，有底气。
“许组长，里面请。”
蔡石峰注意到许青云语气，这才想起他们还在门口，急忙请许青云进去。
他在会客室接待的许青云，只带了栾天河，许青云却带了不少人，行动科乐勇胜，他这边的方来宝，左金方和郑继明。
“蔡站长，我虽然没在，但方副组长来了已经有八九天，他在这边查出了一些问题，非常严重。”
刚刚坐好，许青云便说道，蔡石峰眼珠子瞪的滚圆，许青云不仅早就接到任务，甚至提前做了调查。
他却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
“有多严重？”
蔡石峰心完全乱了，他不傻，许青云敢这么做，很明显是得到了处座的授意，否则不会这么对他。
看来处座对他的容忍度，已经达到了极致。
“蔡站长，不好意思。”
许青云微微低头，随即说道：“把栾天河押下去，方来宝，你暂时代理杭州站情报组长，乐勇胜，你去行动组，将行动组的人先控制住，等候命令。”
“是。”
许青云身后的人立刻应道，郑继明和左金方上来按住栾天河，对他进行搜身。
他身上没带枪，刚才他是去见站长，不可能随身带着枪去。
“许青云，你要干什么？”
蔡石峰猛然站起，大声喝道，许青云则笑着摇头：“蔡站长，案子结束我会给您解释，如果您现在非要解释，估计您要去南京才能得到答案。”
栾天河问题非常大，必须拿下进行调查。
至于行动组，现在没发现什么问题，让乐勇胜控制住他们，是因为行动组人最多，避免他们生乱。
不需要控制所有人，组长，副组长，以及三名队长控制住即可。
剩下的人暂时缴械，没有了领头的人，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
“好，我等你解释。”
蔡石峰重新坐下，眼睁睁看着栾天河被带走，许青云不会把他关在杭州站，外面他已经准备好了地方，秘密关押，审讯。
先撬开他的嘴巴，弄清楚上次被他抓的人是不是内奸。
之后再根据情况，对情报组的人进行全面清查。
总部，齐秘书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
“处座，许青云到了杭州站，立刻抓了栾天河，并且控制了行动组的人。”
“栾天河，那个情报组长？”
处座抬头问道，那么多分站，每个分站都有情报组长，处座不一定能叫出所有人名字。
栾天河能被处座记住，也算他的骄傲。
“没错，他的问题很大，必须先抓。”
齐秘书将手中电文放在桌子上，处座则拿起来，仔细翻看。
“该死，借查内奸的名义，大肆敛财，荒唐，真是荒唐。”
还没看完，处座便勃然大怒，这是他手下的情报组长？
简直比土匪还要可恶。
这种情况下查出的内奸，可想而知会不会是真的。
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抓是轻的，要是栾天河在他面前，他直接下令枪毙，枪毙他十次。
“处座，许青云抓了人，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倒是蔡石峰，有可能会不甘心。”
齐秘书小声说道，处座立刻摆手：“让吴荣富过去，贺铭跟着，暂代杭州站站长，马上把蔡石峰给我押回南京。”
蔡石峰彻底完蛋，别说有栾天河的事，就算没有，处座也准备把他换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处座是不再给蔡石峰任何机会。
押回来，不是撤回来，这和抓回来没有任何区别。
吴荣富是督查科长，贺铭是行动科长，也只有站长级别，能一次出动两名总部科长。
他们一动，蔡石峰算是彻底完蛋。
“是，我马上去请吴科长与贺科长过来”
齐秘书低头领命，立刻出去打电话，让两位科长一起过来。
两人来的很快，接到命令马上离开。
行动科有个组在杭州，贺铭不需要带多少人，他只带了十几个人，主要负责押送蔡石峰。
许青云已经控制住杭州站，他们这趟抓人没任何负担。
杭州，蔡石峰把自己关在家里。
情报组长被抓，行动组长被软禁，包括行动队的三名队长，整个杭州站人心惶惶。
不过也有不少人拍手称快，栾天河在杭州站做的太过，仗着站长信任，平时吃拿卡要，借助点机会就让他们孝敬，平时他们捞钱并不多，谁能经得起栾天河这么折腾？
栾天河刚被抓，许青云这边便接到不少举报信。
大部分匿名，但也有三个属于实名举报。
这三人有两个属于聪明，看出蔡石峰完蛋了，栾天河没有出来的可能，所以大胆实名举报栾天河曾经犯过的事。
至于另一人，纯粹是犯傻，没想着匿名。
“组长，触目惊心啊。”
方来宝整理的这些东西，现在他已经控制住杭州站情报组，所有人被他关在站里，暂时不准外出。
至于武器，全部没收。
乐勇胜亲自带人接收了他们的武器库，为了保证人手，他又调来了二十名手下。
暗中隐藏的人不需要那么多。
“确实，没想到栾天河竟然这么猖狂，难怪刚被抓，就那么多人举报他。”
许青云点头，这些举报信中不仅有栾天河上次借助清查内奸索要好处的罪行，还有平时他不少罪证。
仗着站长信任，栾天河没少作恶。
他看上的东西，必须给他，敢不给，情报组马上会查他，最终东西保不住，人也要倒霉。
这还是轻的，他曾经霸占过下属老婆。
为别人撑腰，将自己站里的人屈打成招，最终致死。
各种恶行，罄竹难书。
“组长，现在审吧？”方来宝问道，如今证据，足够将栾天河定罪。
“可以，提他过来。”
许青云点头，很快栾天河被押了过来，事实上他被抓没多久，仅仅三个小时时间，这么短时间内，许青云收到二十多封举报信，可想而知他平时做的有多过。
“栾天河，看看这些。”
许青云把匿名举报信丢过去几份，还没看完内容，栾天河便急急喊道：“许组长，这是污蔑，纯粹的污蔑，我在情报组兢兢业业，为杭州站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们是嫉妒我……”
“够了。”
许青云猛拍了下桌子：“嫉妒你会有那么多人一起举报？会都在说一件事？”
“你以为我们是没有任何证据抓你吗？你是情报组长，应该很清楚，我既然敢动手，就一定有了把握，不想吃苦头，马上说出你做过的所有事。”
“许组长，我真是冤枉的。”
栾天河哭了出来，他是真哭了，被吓的，这么多人举报他，加上他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他非常清楚后果是什么。
想到要被处死，他便怕的浑身发抖。
“用刑。”
许青云不再和他废话，这里没有专业刑具，但是难不住方来宝，他可是审讯组出身。
各种损招一起上。
还没到半个小时，栾天河便撑不住招了供。
他承认，上次处死的内奸并没有实证，纯粹是因为没有给他送钱，所以被他拿来给上面交代。
交代的时候，栾天河竟然说，内奸是心虚，害怕送钱被自己怀疑，所以才没敢送，所以他一定是内奸。
他这个理由，把许青云气笑了。
不看看人家家庭情况，人家有钱给他孝敬吗？竟然还编个这样蹩脚的理由。
栾天河交代，很多事他是瞒着蔡石峰干的，许青云在这方面没有追问。
是不是瞒着，许青云没去查。
蔡石峰毕竟是站长，只要不是通日，许青云不会随便查他。
签字画押的时候，栾天河泪眼巴巴的看着许青云，小声说道：“许组长，我给您钱，一百根金条怎么样，只求您放过我这条狗命？”
“押下去。”
许青云呵斥道，这家伙不说，差点忘了，他搜刮了不少。
“来宝，马上去抄了栾天河的家。”
这些钱不能便宜别人，先让方来宝去抄家，他的人肯定能分到，还有行动科的人，这次人家来那么多人帮忙，正好再给他们分点。
人多，分不了多少，但每人能多几十块大洋，足以让他们高高兴兴。
“吴科长，贺科长。”
第二天，许青云来到火车站接人，他带的人不少。
两位科长到了，他必须亲自来接。
“蔡石峰怎么样？”
吴荣富首先问道，他们这次是来抓蔡石峰，先保证任务。
“在家里，一直没出门。”
许青云这边安排了人一直盯着他，蔡石峰确实把自己关在家里没动，但他打了不少电话，还发了一些电报，具体给谁，发了什么，许青云没问。
上面没做出处置之前，蔡石峰依然是杭州站站长。
“我们过去。”
吴荣富点头，跟着许青云来到蔡石峰家里，吴荣富没有敲门，直接让人撞开大门，带人冲了进去。
蔡石峰刚出来，便被贺铭的人按在了地上。
“吴科长。”
“贺科长。”
看到吴荣富与贺铭，蔡石峰顿时明白，处座最终还是没放过他，这是专门派人来抓了他。
“处座有令，蔡石峰玩忽职守，押回总部待审，杭州站由贺铭兼任代站长，许青云辅助，立刻进行整顿。”
吴荣富说出处座的命令，贺铭除了抓人，主要是来坐镇。
许青云级别太低，他没办法代理杭州站站长。
必须有个强有力的人在这里坐镇。
贺铭非常合适，他是上校科长，总部的人，位高权重，许青云平时与行动科配合非常好，他这次会完全支持许青云查案。
许占杰更合适，但他是许青云老师，两人关系太近，处座不可能让许占杰过来，哪怕再信任的人，做事的时候也需要避嫌。
八千字大章，到家后补欠章。
第二百零七章 副科长之位
“卑职领命。”
过了会，蔡石峰有气无力回道，他已经被抓，明显是处座下的命令，此时不服从，除了逞点嘴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带走。”
吴荣富摆摆手，带着人离开。
蔡石峰属于撤职查办，没有查清楚之前，不会对其抄家，和栾天河不同，栾天河是罪证确凿，抄家完全没有问题。
“贺兄，我先回去，杭州这边就交给您了。”
吴荣富笑呵呵对贺铭说道，这次抓了个站长，虽然是处座命令，但也是他们督查科成绩。
他要尽快将蔡石峰带回去审问，给他定罪。
“多谢吴科长。”
贺铭抱了抱拳，两人同级，他没有行礼，吴荣富同样抱拳。
吴荣富有自己带来的人，贺铭又派了几个人保护，避免路上出现什么闪失，吴荣富必须将蔡石峰活着带回去，这次回去没有坐火车，直接开车返回。
杭州距离南京不算太远，开车的话一天也能赶到。
放在后世有高速公路，几个小时便可以抵达。
“青云，我们去杭州站。”
贺铭对许青云说道，他很清楚，自己就是来坐镇的，并不是真正站长。
至于杭州站站长，也不可能轮到他。
他更没有任何兴趣。
对他来说，临时兼任没关系，若是他调任杭州做站长，属于降职，是被惩罚。
除非杭州升级为区，或者上海升级为区，他去做区长，才算是正常调职。
“是。”
许青云领命，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杭州站，原本隐藏在暗中的行动队员，此时也都跟了出来。
暗中只保留少数人进行监视。
之前许青云这么布置，是为了安全，杭州站没有在他控制之内，一切要以安全为主。
蔡石峰被带走，贺铭兼任站长，栾天河被抓，行动组又被许青云所控制，杭州站相当于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控，没必要在暗中留那么多人。
他这次主要任务是查内奸，内奸没查出来之前，他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贺铭同样明白这点，不过就算内奸查出来他也走不了，必须等处座派来新的站长。
杭州站所有队长以上的人都被集合，许青云宣读了处座的任命。
他们这才知道，不仅栾天河出了事，连站长都被抓了起来，看来上面对他们杭州站已是极度不满，要强行整顿。
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之前属于蔡石峰的人，此时全都小心翼翼。
“贺站长，您说几句吧？”
“好，我简单说两句。”
贺铭点头，他说简单，确实简单，只有几句话。
“处座对杭州站工作很不满，派我和许青云来进行整顿，接下来所有人完全配合，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军法处置，散会。”
宣布散会后，众人等贺铭与许青云离开后，才敢出去。
杭州站变天了，他们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一些人还以为贺铭会留下来做站长，想着怎么趁新站长刚来，跑去献殷勤，好成为新站长的人。
行动科这次来了那么多人，难怪他们会以为贺铭留下。
没有眼光的人，注定前途昏暗。
“青云，放心去做，谁敢懈怠或者隐瞒，我来处置他们。”
散会后，贺铭将许青云叫到办公室，如今杭州站是他们说了算，虽然许青云在杭州站没有任何职务，但他实际权力很大，有了贺铭支持，相当于行驶站长权力。
“多谢贺科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出杭州站内隐患。”
许青云微笑道谢，贺铭最清楚他的任务，首要就是清查内奸，他们内部不能有敌人的眼线。
这是处座特意吩咐。
其次是排查出杭州站其他隐患，至于杭州站未来如何，那是新站长操心的事，贺铭不管。
“好，你我一起，尽快把杭州站理顺。”
有了贺铭支持，许青云的调查容易很多，首先便是对情报组所有人问话，包括之前泄密案等等。
情报组四十多人，许青云一个个问，有问题的该处理处理，特别是栾天河心腹，这些人不可能继续留下，没有大问题最终也会被发配。
主子犯了那么大事，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次注定要有一批人倒霉。
“组长，情报组问题不少啊。”
晚上，许青云召集自己人开会，方来宝首先说道。
今天许青云，方来宝，左金方共同询问情报组的人，每人只需要问十几个就行，靠许青云自己，一天根本问不完。
“问题多不怕，找出问题就行，该清理的清理。”
许青云微微叹道，今天问了之后，他们确实查出不少问题。
上行下效，栾天河一心贪钱，手下可想而知。
他们倒不至于胆大到卖给日本人情报，但别的事同样不少，欺压百姓，栽赃陷害的事没少干。
栾天河能用这招捞钱，他们一样。
对象都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舆论，很多人做事毫无顾忌，单单手上有人命的就有好几个。
这些案子，许青云都要查清楚。
“组长，屈应文必杀，他手上至少有六条人命，还有孩子。”
左金方愤愤说道，今天他们询问没有直接问本人，而是让他们互相揭发，说别人的事。
若是知道，却不说，被发现后同罪。
站长和情报组长都被抓走，情报组的人不敢有隐瞒，纷纷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这样调查进展最快，速度也最快。
屈应文是情报组一队队长，栾天河心腹。
他专门盯着小商人下手。
其中一户人家有个女儿，年纪不大，被他看上，人家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做外室，他便栽赃陷害，将这家人全部抓了回来。
屈应文做这事根本没有过顾忌，知道的人不少。
最终那家人被他残害，至于家里女儿，被他玩腻之后卖了，简直畜生不如。
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们简直比日本人还要可恶。
左金方在天津的时候，知道不少日本人暴行，屈应文所做的事，丝毫不次于那些日本人。
“女孩找到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这件事他知道，他这边同样有人交代了这件事。
屈应文没有隐瞒过，甚至为此洋洋得意，询问的时候不少人将他的事说了出来。
“找到了，已经带了回来，很惨。”
左金方立刻回道，问出这件事后，他们便派人去寻找被卖掉的女孩，左金方已经见过人。
小女孩现在年纪也不大，被摧残的不成人样，快成傻子了。
见了他们就要脱衣服，之前屈应文就是这么对她，不脱衣服马上挨打。
“畜生。”
郑继明恨恨说了句，今天他没有问话，但人是他接回来的，最清楚女孩样子。
“小女孩不敢说实话，我正在让人安抚她，刚才来的时候她还在哭。”
左金方补充道，小女孩不是没想过逃跑，但她一个弱女子，跑出去又能去哪？
特别是被卖之后更惨。
敢逃跑，不仅要挨打，还要挨饿，全身更是遭受更痛苦的折磨。
时间一长，她彻底麻木，不敢相信任何人。
“继明，带他去见屈应文，当着她的面用刑，彻底让她放心。”
许青云突然说道，他知道小女孩心结在哪，她最恨的是屈应文，见到屈应文受刑，马上就会说出自己曾经的遭遇。
“是。”
郑继明领命离开，许青云则和方来宝他们继续讨论其他的人。
其他人罪行没有屈应文那么可恶，但也不少。
要杀的就有六个，其中包含两名队长。
剩下那名队长也没幸免，他同样犯事，只是罪不至死，但肯定要被关上个十几年。
蔡石峰彻底完了，虽然很多事是瞒着他所为，但他身为站长，让杭州站成了祸害，其罪可诛。
处座不会饶了他。
现在军事情报处在杭州站的名声可想而知，别说查案，他们出去恐怕有人主动向日本人透露消息。
许青云猜的没错，他这边开会的时候，松本正在课长办公室。
“课长，已经确定，贺铭如今兼任杭州站站长，蔡石峰和栾天河已经被抓，许青云到了杭州。”
松本垂着头，小心说道。
杭州站出事了，冷明海被控制，没能及时传出消息，松本给冷明海发出了信号，但他没有出来，这些情况是通过别的渠道所知。
杭州站发生的事太大，知道的人并不少。
“有下手机会吗？”
大内谦太眉头紧皱，松本润的计谋确实得逞，将许青云从南京引到了杭州。
但眼下局面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甚至可以说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他们要的是许青云带少数人过来，如果他查到栾天河或者蔡石峰身上，甚至可以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与自己合作，将许青云暗杀。
现在却是蔡石峰和栾天河双双被抓，杭州站由贺铭任站长，相当于落入了军事情报处总部的控制之内。
许青云在杭州站内反而更安全。
“暂时没有。”
松本润摇头，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局面是他之前所没想到，明知道许青云在杭州，可他们却没有机会。
许青云身边人太多，强攻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如果许青云不出门，他们确实没机会。
“先想办法盯住他们，寻找机会动手。”
大内吩咐道，许青云既然到了杭州，他不会放弃，寻找合适时机将许青云杀死。
“哈依。”
松本领命离开，他需要安排人员，先盯住杭州站。
他现在有点怀念冷明海。
之前他对冷明海各方面都不满意，认为他不是合格内线，想要换一个。
现在没了冷明海，他对杭州站内情况丝毫不知，反而想起了冷明海的好，有他在，至少自己能够知道目前杭州站内情况，此时他打听都很难。
贺铭下了封口令，许青云又在调查，杭州站内此时没人敢多嘴，连家人都不敢乱说。
生怕一时嘴快，给自己惹来滔天大祸。
两天后，杭州站。
情报组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现在只有三十个人，好多人已被抓。
剩下的人也是心怀忐忑，不知道自己命运如何。
三个队长全军覆没，被抓的有共同特点，就是平时比较嚣张，做了不少坏事。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表现还算正常。”
许青云淡淡说道，还算正常，不是说他们表现好，而是和被抓的那些人相比，他们没有那么过分。
平时吃拿卡要，或者收点孝敬，几乎都有。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他们又在情报组，遇到事人家给他们孝敬，甚至请他们帮忙，比如警察局捞人等等。
不是太过的，许青云不会追究。
水至清则无鱼，特别是现在，真要严格按照要求办，情报组一个人都留不下。
“现在我集中再问你们一次，之前伱们有没有隐瞒什么，若是有的话，说出来还来得及，这次不说，以后将再没有机会。”
许青云继续说道，算是最后通牒。
三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部摇头。
栾天河都被抓了，他们平时又没做过什么，根本不需要隐瞒，连站长都被抓走，所有人明白总部这次动了真格，哪还敢隐瞒。
“既然没人说，揭发他人的事到此为止，现在我问你们一些事，所有人要老实回答。”
许青云继续追问，没有单独，而是集体询问。
这次问的是之前泄密，问他们都有谁知情。
上次泄密是许青云在南京调查杭州日谍，请他们杭州站帮忙，结果日谍马上得到消息，想要撤离。
幸好他提前盯住了人，否则真能逃掉一个。
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有些人可能记不太清楚，让他们一起来说，好进行补漏。
内奸真在里面，也能被其他人供出来，当场抓获。
不过根据之前调查，情报组有内奸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最后问一遍，也是确保调查方向不会有错。
许青云问的很细，问完后让人一一来说，如果有人补充，必须举手再说。
补充到位，抓到内奸者，算是立功，许青云会帮他们请功，甚至帮他们晋升。
有些话许青云没有说那么明显，毕竟以后谁来做队长，甚至组长，他说了不算，但苗风真来杭州做站长的话，他的举荐确实有一定作用。
集体问话时间很长，足足半天，许青云才全部问完。
之前案子在他们补充下，很快让许青云了解到真实情况。
杭州站接到命令后，确实做了调查，但是非常混乱，情报组人员不够，调动行动组，好在他们还知道最基本保密原则，并没有把所有需要核实的人全部告诉行动组。
“你们先回去吧，暂时留在站内，等候命令。”
问完所有问题，许青云让他们返回办公室，这些人暂时不能离开。
不过通过询问，许青云大致判断出，他们没多大问题，犯的事又小，不予追究，留着他们可以当做自己助力。
此时贺铭最悠闲。
他是代理站长，又不用查案，每天品尝杭州特色，还去了趟西湖游玩。
除此之外，便是和杭州军政要员联络，接受他们宴请。
特别是警察局，他们同样以为贺铭要留在杭州，给贺铭送了不少。
这些贺铭全部笑纳。
南京，军事情报处刑讯室，蔡石峰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被抓回来后，蔡石峰便被关入大牢，今天处座才亲自审问。
处座坐在中央，许占杰和吴荣富站在旁边，如同三堂会审。
“蔡石峰啊蔡石峰，当年你也算是员猛将，我待你不薄，从中校提升到上校，把杭州站交给了你，你就这么回报的我？”
处座猛拍了下桌子，许青云派人把杭州站情报组的情况送了过来，不看还好，看了之后直接血压升高，差点没气晕。
他没想到，杭州站烂成了这样。
这还是许青云只调查了情报组，等把全站核实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问题。
“给他看看。”
处座喝道，许占杰立刻将许青云送来的资料，放在蔡石峰面前。
蔡石峰老老实实翻开，仔细去看，没一会他便抬起头，惶恐喊道：“处座，他们做的这些我不知情，更不知道栾天河这么不负责，他欺骗了我。”
“够了。”
处座再次拍桌，栾天河招供中有说，他是瞒着蔡石峰做的这些。
如果蔡石峰也这么疯狂，处座今天不是来审，而是直接动刑，然后让蔡石峰签字画押，押赴刑场。
蔡石峰应该庆幸自己不知情。
“你是站长，手下瞒着你做了这么多，却丝毫不知，这是渎职，因为你的渎职，害了那么多人，你罪该万死。”
处座咬牙切齿说道，他当然不是心疼百姓，而是因为杭州站毁坏他们名声而生气。
蔡石峰再次低头，下面的内容他没敢看。
连他看了都有想掏枪杀人的想法，更不用说处座和其他人。
他真没想到，自己手下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他确实有罪。
“把你做过的事情，老老实实全部交代。”
处座冷哼了声，蔡石峰没敢隐瞒，主动交代他在站长位置上做过的一些错事。
其实都不是太严重，他是站长，家境又不错，平时就收点孝敬，没有捞的太狠，他不捞，可手下捞，一样害惨了他。
旁边的人记录，没多久便写了好几页。
蔡石峰在杭州站没做出过成绩，但也没有特别大过，纯粹是被手下连累。
许占杰清楚，他死不了，处座不会杀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肯定要被关上一段时间。
至于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看他造化。
蔡石峰被押了下去，针对他的处理很快通报全处。
杭州站蔡石峰御下不严，手下屡犯大错而不知，被免去杭州站长职务，同时交送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至于会判多久，有人估计，五年起步，甚至更长。
这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结果，至少人还在，并没有被抄家。
人在，总归还有希望。
杭州这边，贺铭接到处座命令。
情报组几名罪大恶极者，无需审判，就地处决。
六人被公开处决，包括栾天河，就在杭州站内执行，让所有人出来观刑，给他们点震慑，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如此丧心病狂。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真到了处置你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栾天河得知自己被处决，当场便吓尿了，他被架着去的刑场，他想求饶，可惜说不了话。
一声枪响，栾天河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杭州站所有人确实被吓住，包括被带来观看的冷明海，他吓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最心虚，内奸就是他。
情报组其他犯事的人，会进行审判处理，该判的判，该流放的流放，不会把他们继续留在杭州。
“组长，这是行动组所有人资料，上次知道我们任务的只到队长级别，但他们对手下说过，具体人数我们需要问过后才能知道。”
杭州站混乱，他们请杭州站帮忙的时候便叮嘱过保密，结果倒好，这边一点保密意识没有。
队长知情，告诉了手下。
甚至有人告诉了其他组的人，包括总务，审讯，电讯等等。
给许青云查内奸案带来了很多麻烦。
这种情况下，难怪栾天河查不出谁是内奸，他若有这个能力，不至于一开始便泄密那么多。
“分开审问，每人负责一个队，先从队长开始，继续让他们揭发。”
许青云吩咐道，至于行动组长和副组长，他会亲自审讯。
“是。”
方来宝等人领命，行动组人最多，问起来需要几天。
如果在行动组中找不出内奸，接下来还会扩大调查，许青云这次任务就是查内奸，查不到不会离开。
“冷队长，我问，你答，我没问的问题，你不要回答，问到的问题，必须如实交代，明白吗？”
方来宝第一个问的就是冷明海，今天他们被拉去观刑，方来宝，左金方等人便在观察现场所有人表情。
冷明海有异常。
不过有异常的不止他一个，很多心虚的人都有异常，今天至少发现了十几个这样的人。
他们将是接下来的调查重点。
“明白，您问。”
冷明海心跳加速，额头忍不住冒汗，方来宝曾经是审讯组组长，一看他样子便明白，此人肯定有事。
“上次帮我们核实身份的时候，你告诉过谁？”
“我的手下都知道，全说了。”
冷明海立刻回道，方来宝直勾勾的看着他，让冷明海的头忍不住放低，不敢直视。
“你是队长，难道不知道保密原则？”
方来宝继续问，冷明海点头后摇头：“我知道，但当时想着尽快查明真相，就告诉了手下。”
“当时你们队有没有人单独离开过，包括你。”
“有，有三人离开过，分别是……我没有。”
冷明海立刻回道，他的回答立刻让方来宝发现了问题。
几个月前的事，冷明海记得那么清楚，连名字都还记得。
之前问情报科的时候，都需要他们互相补充，才弄清楚这些情况，冷明海为什么会记那么好？
甚至问出之后，立刻回答，很明显，他提前做了准备。
“他们去做了什么？”
方来宝不动声色，继续询问，冷明海立刻说了他们去的地方，并且说自己问过。
当时都没有保密，冷明海为什么问手下这些问题？
他身上嫌疑越来越大。
方来宝又问了不少问题，最后才让他离开，不过安排人盯住他，暗中观察他情况。
冷明海手下队员很快被方来宝叫过来一一询问。
没问几个人，方来宝便问出个重要线索，冷明海也单独离开过，但时间不长，刚才他没有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说了谎。
“组长，冷明海有问题，我想要调查他家庭和资金情况。”
没问完，方来宝便来找许青云汇报，既然有了嫌疑人，就要重点调查，杭州站那么多人，之前他们并没有对每个人进行核实。
工作量太大。
“好，马上去查。”
许青云同意了，他这边已经问过组长和副组长。
两人对别人问题说了很多，但对自己只字不提，不过让他们互相揭发，还是收了点成效。
两人都捞钱，手段不少。
不过没有栾天河那么过分，行动组长是蔡石峰在军中手下，做事还算讲点规矩。
副组长则是栾天河推荐，和组长不是一路人。
两人平时便明争暗斗，虽然组长是蔡石峰的人，但栾天河才是蔡石峰最信任的人，借助这个关系，副组长对组长没有那么多害怕。
“是。”
方来宝领命离开，至于其他人的询问，则交给他们四组其余人，行动组人多，许青云带来的人全部参与询问，好节省时间。
方来宝经验丰富，调查很快有了进展。
冷明海有意外之财，虽然他没有存入银行，但他生活中表现出了这些。
比如他经常去一家红院，照顾那里的一个头牌。
他还养了外室，这些开销都不低。
靠他平时捞的钱，根本不够。
种种迹象表明，冷明海有重大嫌疑，许青云马上上报贺铭，得到搜查冷明海家的授权。
方来宝亲自带人过去搜家。
没多久，方来宝便在厨房地下发现了冷明海埋着的钱财，不少大洋，还有金条。
单单金条就有八根。
上次松本润给了他五根金条做订金，这些钱全部被搜了出来。
“马上核查，冷明海经常去什么地方，做过什么，还有他之前接触过什么情报。”
接到汇报，许青云立刻下令。
他不是栾天河，更不是蔡石峰，许青云查案向来详细，一点一点稳步推进，确保调查方向不出错，并且拿到实证。
有了正确调查方向，接下来进展更快。
冷明海之前掌握过不少杭州站机密情报，他甚至去过机要室。
他是队长，机要室的人并没有怀疑。
这些事他同样没说。
还有人见他去过日租界，这点不难查，带着他的照片，去日租界问就行。
甚至问的是日本人。
他们问的人不是特工，而是请其他日本人来问，给足好处就行，很容易便问了出来。
“贺科长，综合迹象表明，冷明海极有可能是日谍策反的汉奸。”
许青云来向贺铭汇报，贺铭很高兴，立刻起身：“提审冷明海。”
提审了，就是要问清楚，冷明海不说实话，可以用刑。
贺铭亲自审。
行动科多是负责抓人，平时审人不多，这次贺铭也要过一把审讯的瘾。
冷明海被带进了刑讯室。
进来的时候他腿都在发软，之前还是在办公室问话，为什么突然把他带到这里来？
他在杭州站工作多年，很清楚特务做事风格。
被带进刑讯室，那就是有一定怀疑，不管有没有证据，都有可能被刑讯。
想到那些恐怖的刑具，他的身子抖的更厉害。
特别是看到贺铭之后，他身子更抖。
代理站长亲自出现在这，对他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冷明海，这些东西认得吗？”
许青云看他样子便明白，让他招供不难，直接将从他家里搜出的钱财摆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东西，特别是自己装东西的盒子，冷明海愣在了那，心里更是恐惧，完了，他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钱财被搜了出来，这些钱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不，不认得。”
冷明海颤抖着声音回道，他不敢承认。
“你家里搜出来的，敢说不认得？”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突然下令：“用刑。”
“啊……”
冷明海立刻发出惨叫，没多久他便承认，这些钱是他的，不过却说是捡的。
捡了那么多金条和大洋，骗小孩呢？
许青云命令继续用刑，甚至要给冷明海用电椅，他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招供。
汉奸骨头软，很容易便能审讯成功。
他们是为了利益，之前扛着是想活命，现在看没了机会，便想着少吃点苦头。
随着他的招供，很多事真相大白。
他早就被日本人策反，杭州特高课换了课长和情报组长，他的关系便转到了新课长和情报组长手中。
这次所谓泄密案，确实是日本人阴谋，目的就是引许青云过来。
方来宝猜对了，日本人的目标就是他们组长。
只是他们小心，来的人很多，没给日本人机会。
日本人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找出了内奸，贺铭很高兴，马上让许青云上报。
这是许青云的功劳，他不会贪走，不过他在这，这份功劳少不了他那份。
找出冷明海，许青云任务并没有结束。
冷明海只知道他自己，并不清楚有没有别人，更何况杭州站情况需要彻查清楚，所有的人调查要继续。
不过根据冷明海供词，许青云判断，杭州特高课在军事情报处只有他一名内应。
好几次松本对冷明海已经不耐烦，但却依然找他，甚至之前不给他钱，后来还把这些钱补上。
若有别的人，松本润不会对冷明海看的那么紧。
没有最好，这些背叛祖宗的人，最终都将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南京，处座正在隆重接待军情六处的人。
除了英国本土过来的人外，还有詹姆斯以及新加坡那边的人。
军情六处亚洲区总部便设立在了新加坡。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
英国人了不少，加上詹姆斯和他手下，一共十个人。
总部来了五人，香港则是两人，其中还有他们负责亚洲情报的负责人。
对这次合作军情六处没有那么重视，但他们对整个亚洲很重视，这边有不少他们殖民地，需要情报来保证他们利益。
上次詹姆斯过来后，向军情六处说了不少好话。
最终促成了这次交流。
现在还是交流，并非合作。
处座会做事，知道英国人想要什么，接待宴很愉快，饭后处座给他们都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第二天正式谈判，处座更是连连许诺。
首先是教官，每月一千英镑的费用，让这次来的英国人非常满意。
其次是设备，只要你开价，我们就要，包括最先进的监听设备等等。
最后则是他们的人派去英国交流，所有费用不需要英国人支付，他们自己来。
另外便是合作，对外可以宣称以军情六处为主。
处座满满的诚意，最终说服了他们，答应这次合作。
签字之后，处座更加高兴。
这次合作能学到多少东西不重要，关键是提高了他的地位，更是将徐老鬼压了一头。
“占杰，许青云这次事办的漂亮，你找个机会，帮他晋升少校。”
事成之后，处座将许占杰喊到办公室，最近许青云一直在立功，但有些功劳无法摆在明面上。
比如这次合作，以及杭州站清查内奸。
这些他都不会上报，国防厅那边就不会有许青云功劳记录。
“谢谢处座。”
许占杰大喜，明白这是处座惦记着许青云功劳，好在之前许青云立下过不少战功，接下来再有那么一两次，晋升少校则水到渠成。
这么多功劳，换成别人早就晋升。
许青云主要是加入的晚，时间太短，每次晋升都需要特批，不过能迈过去校官这个坎，对他未来会有极大帮助。
许青云是组长，本就该校官担任，他现在上尉的军衔确实有点低。
还有方来宝，因为许青云没晋升，一直不敢升校官。
这次顺便帮他们一起办了。
方来宝不需要特批，他立下的功劳足够，到时候直接打报告就行。
“队长，他去投放情报了，死信箱已经被我们盯住。”
代洁莹来到处里，向燕鸣汇报，组长副组长不在，燕鸣如今代理情报四组所有事情。
他是许青云心腹，之前又多次立功，三名队长中他地位最高。
“太好了，盯紧他，上次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
燕鸣高兴回道，上次他们在亚一科揪出了吕培勇，但他不是日谍策反，而是情报商人。
经过这段时间调查，他们终于查到了嫌疑人，并且用情报测试，汉奸果然上钩，在死信箱内投放了情报。
这次他们必须谨慎，不仅要找出日谍，还要根据日谍，查出他的上线。
进而将整个日谍小组一网打尽。
燕鸣这边有了好消息，二组的李元节则很郁闷。
根据画像，他已经找到了日谍嫌疑人，而且不止一个，找出了两个。
饭岛往南京派的人之中，有画像上的人，不过他运气不好，这两人全是观察员。
此时日谍观察员根本没有任何任务，纯粹蛰伏。
他盯了这么多天，毫无收获。
“组长，要不要抓人？”
李元节回到处里，同样汇报，这些天盯着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日谍却毫无动静，让他耐心渐渐消失。
“盯紧，现在抓有什么用，要抓就多抓点。”
何荣堂瞪了他一眼，情报工作必须有耐心，这才多久，半个多月而已，最起码也要盯上一个月的时间，找出更多日谍线索，到时候就是大功。
如果这两人都是底层情报员，相当于他们抓了之后，很难有后续收获。
“是，组长，我继续盯着。”
李元节急忙应道，组长不同意抓人，那就只能先盯着。
好在是日谍，盯住他们，后续收获可能更大，现在确实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惜许组长不在，要是许组长在，他会再过去取经，怎么能让日谍快点有动作。
杭州，许青云针对行动组的调查接近尾声。
行动组人数比情报组多，犯事的人却少许多，只有六人被抓，包括组长和副组长。
他们没有做出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不需要公开处决。
但从这里也能看出杭州站烂成了什么样，蔡石峰被拿下不冤枉，若非他没有参与，铁定被处死。
情报组之后，许青云对总务，电讯等大组继续进行排查。
三天时间，又抓了足足十人。
总务组就占了八个。
他们都是有大问题，包括倒卖站内物资，电台没人敢动，但其他东西却不少，包括电台配件，一样被他们卖了。
这些人为了捞钱，不管不顾，最终得到惩罚。
整个杭州站不说重建，反正组长级别的要撤换好几个，不管是谁来接任，至少能很好上手，并且安排自己人上位。
总部对杭州站站长的任命很快下来。
苗风努力得到了回报，被正式任命为杭州站站长，并且允许他带十人前来上任。
主要还是杭州站被拿下的人很多，需要他多带点人，尽快将杭州站班子搭起来。
杭州站，许青云等人在门口迎接。
苗风没有乘坐火车，他直接开车过来，这些车许青云到时候可以开回去，杭州站有车，不需要占用总部的车。
“苗站长，恭喜啊。”
贺铭同样在，总部他是科长，苗风是副科长，他能亲自出来迎接，给足了苗风面子。
“多谢贺科长，您请。”
苗风还没有正式接任，不过他是带着任命书而来，只要宣读之后，便会立刻正式成为站长。
此时他以主人身份请贺铭等人，不算逾越。
进到站里，所有人在会议室集合，贺铭宣读了总部的任命，苗风正式成为杭州站站长。
苗风来杭州，对所有人来说属于皆大欢喜，苗风虽然能力略有不足，但他很稳重，处座也没想着杭州站能出很多成绩，至少面对日本人的时候不要落下风就行。
“青云，这次多谢了。”
散会后，苗风第一个将许青云叫到办公室。
来杭州之前，他曾经找过许占杰，尝试能不能将许青云要过去，许青云愿意跟他来杭州，他会给许青云副站长职务。
很可惜，他失败了。
许占杰不可能放人，处座更不会同意。
苗风只能作罢，不过十人之中，他还是从情报四组选了两个。
情报四组的人锻炼了出来，他们能力出众。
可惜他想要的燕鸣没能如愿。
燕鸣似乎知道他想什么，提前去找了许占杰，表示自己不愿意离开组长。
方来宝他也想要，方来宝来做他的情报组长最适合。
很可惜，许占杰同样没答应。
方来宝是放弃天津审讯组长位置跟的许青云，虽然是审讯组长，但这会不可能去杭州做情报组长，情报四组的组长副组长以及队长，苗风都不能动，其他组让他随便选。
苗风没办法，最终选了一名副组长，两名队长和其他一些普通队员过来。
副组长级别的，到杭州肯定是情报组长。
不过现在空位多，苗风很好安排。
许青云在杭州站大杀四方，单单组长就拿掉了四个，给他空出了不少位置。
他在杭州，至少比吴邵书刚到天津的时候要强。
“苗站长，您客气了。”
许青云谦虚说道，看着许青云，苗风再次叹气，这才是他最想要的人，不过也只能想想。
许青云是大才，在总部发展最合适，真跟他到了杭州，那属于耽误人家。
“我和科长说了，你再留下来帮我几天，等我理顺之后，你就可以离开。”
苗风轻声说道，他刚到，需要许青云帮助，至于贺铭，明天便可以返回。
不过他不会把所有人带走，许青云的安全同样重要，这边至少留下四十人进行保护。
“没问题。”
许青云一口答应，苗风是他的老长官，主动提出要求，他不能拒绝。
“你放心，处座没有任命新的副科长，这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的，等你级别到了后，顺理成章便可以升上去。”
苗风继续说道，处座确实没打算在情报科安排新的副科长。
不过这是许占杰争取来的，苗风离任，他要把位置给学生留下。
为此他费了不少口舌。
情报科最为重要，副科长是自己学生，处座没那么容易答应，好在许青云表现确实优秀，处座认同许青云做组长有点屈才，最终答应了许占杰，副科长位置先给许青云留着。
许占杰很高兴，但很可惜，他没能猜透处座心思。
许青云是把利剑，做副科长没关系，不过处座不会让他在情报科太久。
最多两年，等南京稳定后，他就要把许青云调走。
情报科不会一直在他们师徒手中。
这是上位者的本能。
“多谢苗站长，我会注意。”
许青云道谢，许占杰为他着想没错，但他看的更清楚。
他做副科长不见得是好事，不过有升上去的机会，他不会放弃。
南京，何荣堂三人聚在餐馆吃饭。
平时他们有竞争关系，这样坐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
“我不相信，你们就没一点想法？”
何荣堂首先问道，他说的什么其余两人很清楚，苗风离职，副科长空了出来，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
一个萝卜一个坑，错过这次机会，他们想升上去不知道要多久。
成为副科长，才真正是处里的高层。
只有科级才有资格被称作高层，他们不过是中层军官。
“难道你没想法？”
侯以功反问道，何荣堂和他们一样，都是组长。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升上来的晚，这次肯定没我的份。”
何荣堂笑呵呵摇头，他看的很开，他是接任杨文旭的职位，上任没几个月，和这两名老牌组长根本没办法比。
“我也不行，许青云太优秀了。”
向杰生叹了口气，换做以前，他肯定想办法运作，让自己升上去。
很可惜他们情报科出了个妖孽。
许青云来到情报科后表现实在耀眼，盖过了他们所有人，让向杰生没了竞争的心思。
“我倒是想争，可我没那么多钱。”
侯以功苦笑道，晋升副科长要花不少钱，处座那边，科长，齐秘书等等，所有人都需要打点。
他确实没那么多钱。
“这样正好，我们不争，给许青云，至少他能念我们的好。”
何荣堂最没有心理负担，平时他和许青云相处态度便放的很低，许青云成为他领导，完全能够接受。
倒是侯以功和向杰生有点不甘心。
一个从外地调来的组长，加入时间那么晚，现在还是上尉，竟然让他们连竞争之心都起不来。
不甘心也没办法，他们必须接受。
这次的事本就带着诡异，副科长离职，正常来说，处里会放出风声，让他们进行竞争。
结果没任何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上面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副科长人选有了，不是他们，让他们不用再想。
一万两千字大章，补大前天欠章。
第二百零八章 发现同志
留给了谁，非常明显。
他们既争不过，也没办法去争，今天聚在一起纯粹是感慨，连牢骚都不敢发。
现在来看，不知道杨文旭离开是好是坏。
他留下也竞争不过许青云。
“你们后悔没和苗科长一起离开吗？”
何荣堂突然又问，苗风走的时候，其实想要带一名组长过去，以后做杭州站副站长，不过三人都没同意。
当时刚知道他要离开，侯以功和向杰生还想着竞争一下副科长位置，没想到副科长已被内定，他们是苗风走后才发现的端倪。
“杭州站太乱，到那后压力很大，不是最好选择。”
侯以功首先摇头，这也是他们没有选择和苗风一起离开的原因之一。
杭州不错，但被蔡石峰带的乌烟瘴气，如果做不出成绩，未来可就没了任何前途，相对比之下，杭州还不如天津。
“你既然没想过竞争，为什么不去杭州？”
向杰生问向何荣堂，刚才何荣堂便说过，他刚升组长，时间太短，没有竞争资本。
“许组长以后做副科长，会少我们立功机会吗？”
何荣堂微微一笑，许青云当组长的时候，就经常提携他们，带着他们一起立功。
如果许青云做了副科长，他们更不会少功劳。
向杰生沉默，过了会缓缓点头：“没错，你很聪明，我们在总部做好，未来机会更多。”
许青云能带着他们立功，甚至晋升军衔。
军衔提升，未来外放，最低也是副站长，现在过去，需要立功，或者暂时代理副站长职务，没有功劳的话，这个副站长坐不稳。
杨文旭若不是许青云帮忙，很难直接过去做副站长。
而且杭州相当于重新建立，去那确实不是最好选择。
他们两个没有何荣堂看的那么透，不过也接受了现实。
对许青云上位，他们其实没多少抵触心理，但肯定不好受，毕竟他们有机会升任的位置，现在没了任何希望。
杭州站，许青云协助苗风，对内部进行了严格整顿。
处座特意吩咐过，必须让杭州站回归正轨，给苗风的支持力度非常大，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发配。
很多小站人手不足，把他们派过去。
比如西北，西南等地，那边日子很苦，一般人不愿意过去。
被发配的人无法拒绝，必须去，在那边若是做不好，最终只有灭亡。
至于逃跑，一般人不会做。
逃了就是逃兵，在情报部门做逃兵，后果非常严重，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连累家人。
情报，行动，总务，电讯几个重要组，苗风全部做了换成了他带来的人。
有些人级别不到，先做副组长，做的好了，以后给他们转正，做不好换别人。
这样既给了跟随他来的人交代，又能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
整个杭州站，被送去军事法庭的有二十多人，又发配了二十多个，加上之前枪毙的，接近少了六十人。
一次少那么多，未来工作肯定被影响。
特别是情报组，那里是重灾区，发配之后，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差不多原来一半。
好在培训学校就在杭州，处座答应短期培训一批人，给杭州站补上。
杭州站很重要，这边有日租界，日本人对中国的狼子野心从没有断过，若不是现在委员长没时间来对付他们，双方的关系会更加紧张。
老头子一贯是攘外必先安内，实在让人痛心。
也可能他明白自己不是日本人对手，故意为之。
许青云不对他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历史自有公论，未来人会给他中肯的评价。
“组长，要不要动手？”
郑继明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贺铭接管杭州站后，这边便给他配备了专用办公室。
因为临时用，许青云没做任何要求，就是间普通办公室。
至于栾天河的办公室，他没兴趣，方来宝更没有使用，那样的人渣，想到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办公都觉得恶心。
“动手吧。”
许青云点头，日本人对他没有死心，暗中派人来监视调查，这些人全被他们发现。
一共四个，方来宝甚至查到了他们身份。
杭州特高课行动组队员。
他们想干什么，脚趾头都能猜到。
发现之后，许青云并没有动，一直等待，今天他们就要离开，离开之前，是时候收拾这些日本人。
“是。”
郑继明高高兴兴离开，四个人分成了两组，在他们附近探查监视，还以为他们不知道。
情报四组的人现在可是精英，查出他们不难。
周围所有人都被他们调查了一遍，明知道日本人要对组长不利，这些是必须去做的工作。
四名日本人就这样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些日本人身怀武器，图谋不轨，他们是行动人员，没必要去抓，然后和日本人扯皮。
郑继明他们换了枪，暗杀。
几声枪响，四人全部倒地。
“处理了也好，青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到枪声，苗风起身，许青云在他的办公室，正在向他告别。
杭州站内部审核了一遍，除了冷明海没有发现其他内奸，许青云这次任务圆满完成。
“苗站长放心，他们不会知道我回去的路线。”
许青云轻轻点头，接着说道：“日本人接下来肯定会继续想办法策反杭州站的人，经过这次整顿，一般人不会轻易答应，但您要提前做好预防，特别是那几个有明显弱点的人，平时多关注他们。”
“如果真有人挡不住诱惑背叛，您也不要着急，可以利用他们，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
许青云这次对杭州站调查非常彻底，日本人接下来想要眼线，最容易下手，也最好成功的人选已经被他提前发现。
有些人是家庭困难，许青云和苗风说过，能帮的帮一下，尽量不要让他们被日本人拉拢，做出后悔的选择。
有些人则是本性，比如好色，好赌等等。
这样的人，看他们自己造化，真上了日本人的船，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伱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次多谢你了，路上保重。”
苗风严肃点头，许青云回去后，用不了多久便能晋升少校，进而接任副科长位置。
少校副科长有点低，但比上尉副科长强不少。
“您也保重。”
许青云告辞离开，苗风将他们送到大门外，来监视的日本特工刚被暗杀，此时是许青云离开的最佳时期。
他们走了后，日本人连他们去了哪都不会知道。
杭州日租界。
松本的车快速驶出，特高课布置在外的特工不止四个，被杀的四人属于行动人员，他们在暗中监视，如果发现疑似许青云的年轻人出来，只要有机会立刻行动。
他们没有许青云照片，将目标定为年轻，身边有很多人保护的那类。
发现后，马上刺杀。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四名情报人员，分散在外。
他们的距离远一点，主要工作是暗查杭州站的情况，不一定在杭州站附近，有和杭州站联系的人，都在他们调查之内，比如送菜，或者清理卫生的人。
他们有人听到枪声，马上过去查看情况。
发现自己人被杀，立刻上报。
他们距离远，平时没有监视，方来宝并没有发现他们，否则这四人一样活不了。
得知自己人被暗杀，大内立刻让松本亲自出来探查情况。
松本带了不少人。
他在警局看到了被打死的尸体，全是他们行动组队员。
“他们是大日本帝国公民，就这样被人杀死，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松本脸色铁青，对着警察分局的局长恶狠狠喊道。
“松本先生，我们不清楚他们身份，而且他们非法携带武器，很可能是和人起了冲突，所以被杀。”
“够了，我不听你解释。”
松本瞪了他一眼，带着尸体快速返回，他要向课长汇报
“课长，他们肯定是被许青云所杀，看来许青云查到了他们。”
松本跪坐在大内面前，小心说道，他们监视目标，没能发现，甚至没能拍下照片，自己先被杀死了。
这次行动，完败。
“我知道，许青云不好对付啊。”
大内谦太轻声叹气，松本则继续说道：“我们要不要利用这件事给军事情报处施压？”
“交给领事馆处理，他们本身是特工，中国人有办法推脱，况且没有证据，我们奈何不了他们。”
“那许青云怎么办？”
“不用管了，杭州站刚经过大变，我们的内应被他们查出，需要新的内应，你马上去做这件事。”
“哈依。”
松本领命，他听懂了课长意思，许青云的事到此为止，他们不再继续针对。
连续损兵折将，他们损失一样不小。
许青云没那么好杀，既然今天动了手，很有可能许青云将要离开，以后不在杭州，他们有心无力。
“党务调查处那边如何？”大内突然问道。
“已经成功了。”
松本微微点头，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杭州站本就有一名内线，两人来到杭州后，松本又在党务调查处内部发展了名眼线，如今已有两人。
党务调查处主要针对红党，和他们关系没那么敌对。
不过红党也是他们敌人，对党务调查处需要有详尽了解，一名内线不够，两名甚至都不行，最少有个三到五人。
“很好，这件事我会给你报功，抓紧把军事情报处的事做好。”
大内缓缓说道，松本还是有能力，只是许青云太难对付，上海的北川课长至今没有什么好办法，至于之前的川岛，更是被许青云逼死。
许青云又不在杭州，他不想在许青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特别是这次，他们用计成功将许青云骗到杭州，结果却是他们损失极大，简直像请人家过来扇他们耳光。
大内彻底放弃针对许青云。
上海特高课的事，让北川头疼去吧。
他和北川是合作以及隶属关系，但他并不是北川的人，没必要为了北川让自己继续承受损失。
这次事让大内明白，许青云非常难缠，面对这样的对手必须准备充分，否则损失的可能就是他们。
南京，许青云的车队进入城门。
城门守卫见到车队，还想着卡点油水，被方来宝一巴掌打醒。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包括城门守卫。
不长眼，对谁都敢伸手。
“老师，我回来了。”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连自己办公室都没进，直接来到许占杰这边汇报。
“好，回来了就好，走，我带你去见处座。”
看到得意学生，许占杰立刻起身，这次上海和杭州的事，许青云办的都很漂亮，给他长了脸。
不过在处座心里，最重要还是上海的任务。
这次能和军情六处达成合作，许青云功不可没。
现在人回来了，必须带他去处座面前露露脸。
“处座，卑职幸不辱命，已将杭州站内奸查出，并且处决。”
来到办公室，许青云主动上报，其他事没说，只说这个任务。
促成军情六处和军事情报处合作，整顿杭州站，清查内奸，这几个任务之中，找出内奸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个。
许青云故意避重就轻，只说轻的，让处座更为满意。
做成了事，却不邀功，不给上司任何压力，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
“很好，占杰向我举荐，由你来接任情报科副科长，我同意了，不过你现在级别太低，等你晋升少校后，我再宣布你的晋升。”
“多谢处座栽培。”
许青云立刻低头道谢，处座则是哈哈大笑：“党果栽培。”
许青云谢的是他，说明效忠的是他，处座所说的话所有人都明白，不过是场面话，他对许青云态度相当满意。
见面时间不长，许青云返回自己办公室。
许占杰本打算让他换到苗风办公室，好让所有人知道情况，被许青云所拒绝。
任命没有下来之前，没这必要。
正好他们四组目前有个案子正在办，办好这个案子，立下大功，到时候升职晋升顺理成章。
“组长，您回来了。”
许青云刚到办公室门口，便看到燕鸣在那里等着，这次出门没带燕鸣，回来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们。
许青云到了总部，燕鸣才知道组长回来。
“进来说。”
打开门，燕鸣很自然的去泡茶，许青云没有回来之前他便打好了水。
“组长，我们这边已经盯住了日谍，他刚投放情报，估计今天或者明天上线就会来取情报。”
日本人没长进，依然是死信箱方式。
他们找出汉奸，已成功找到日谍，全天监视中，在许青云回来的时候，日谍刚去投放情报，接下来耐心等待即可。
“你们做的不错，发现组长后，直接抓人。”
许青云笑呵呵应道，他不在处里，燕鸣带着代洁莹，把这个案子做的很漂亮。
这次找到组长后，马上就会收网。
不等着组长和其他下线联系，一是上次教训比较大，其次许占杰特意吩咐过，这个案子有成绩就动手，不需要等。
许青云要晋升，必须有这份功劳在。
案子是燕鸣和代洁莹办的没错，但他们都是许青云手下，许青云的功劳谁也抹不去。
就像情报科任何人立功，都有许占杰一份功劳。
“是。”
燕鸣领命，他明白怎么回事，燕鸣最聪明，苗风离开后，其他几个组长没有任何动静，他便明白，自家组长肯定要晋升。
晋升的话，需要一份功劳来堵别人的嘴。
没有比他们这个案子更适合的了。
“哥，晚上有事吗？”
让燕鸣离开，许青云给许青石打了个电话，这次出去半个多月，他刚回来，至少要去见见哥哥。
南京就哥哥一个亲人，他们兄弟相依为命。
“有空，正好有段时间没去看三鸣，晚上我们过去。”
许青石立刻应道，这段时间许青云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有主动问过，弟弟工作和他不同，不主动联系他，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情报部门规矩太多。
“好，晚上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
“我等你。”
许青石说完便挂断电话，自己走到窗前，脸色带着点惆怅。
上次营救事情早已结束，他的那位‘师兄’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师兄没能找到组织，还是在忙别的事？
许青石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自从先生离世，他仿佛变为了一个人。
不，他身边还有许二喜。
他们两个和所有人失去联系，一直在苦苦等待。
挂断电话，许青云先去了趟监视点。
这里正在监视他们发现的日谍和死信箱，许青云来和之前许占杰来类似，结案报告上好写上他的那份功劳。
“青云哥，青石哥，你们来了。”
短短几个月，许三鸣白了许多，也胖了许多，脸上笑容更是比之前多出不少。
看到两人进来，他活蹦乱跳的跑了出来。
“看来这段时间吃的不错，明显胖了。”
看到许三鸣，许青云笑呵呵说道，许二喜面带笑容，轻声说道：“他们学校伙食不错，分甲乙丙三种伙食，三鸣说乙类伙食就够了，我没同意，坚持让他吃甲等，看来这份钱花的值。”
学校里面的学生，不全是有钱人。
也有普通百姓家里，为了孩子未来有好的前途，咬着牙供他们读书。
生活在南京的百姓，非常清楚文化的重要性。
他们生活本就贫苦，能支付学费已是不易，平时吃饭，只能选择最便宜的食物。
“没错，三鸣，不用为我们省钱，你把书读好，就是对我们最好回报。”
许青云笑着点头，别看三鸣小，比任何人都懂事，有着和他这个年龄段不相符的成熟。
“可是，甲等确实太贵了，一个月要三块大洋。”
三鸣还有点心疼钱，许青石笑了，三块大洋而已，他们出的起。
甲等伙食有米有肉，管饱管够，许三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吃好点。
“你先记着账，长大后赚钱，还我们不就行了。”
许青石笑道，许三鸣眼睛一亮，没错，他现在多吃点，以后多赚钱，还给两位哥哥。
“我明白了，谢谢青石哥。”
许三鸣高高兴兴回去写作业，他学习很努力，而且成绩已经到了全校第一。
以他现在的成绩，未来考上中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中学保持住，未来一定能上大学。
很可惜，他在南京的时间只有两年。
最迟后年，许青云便会把他们全部送走，不能继续留在南京。
“哥，上海商行生意不错……”
“那是你的，不用对我说。”
吃饭的时候，许青云刚开口，许青石便打断了他。
许青石明白他的意思，商行家里出了一部分钱，许青云便认为商行属于家族生意，他也有份。
家里是给许青云出了钱，但也给他出了钱，让他晋升局长。
相对来说，两人非常公平。
“好吧。”
许青云无奈摇头，哥哥不愿意占他便宜，这点没关系，反正他赚了钱，以后哥哥这边肯定要帮忙。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升副科长了。”
吃完饭，许青云突然说道，许青石立刻看向他，满脸惊讶。
他在南京时间不短，非常清楚军事情报处的权势，军事情报处权力极大，别说副科长，就是许青云现在的组长，都比他这个局长强的多。
甚至军事情报处来个队长，他都不能得罪。
若非有许青云这层关系，他在警局肯定会被军事情报处卡，每年要送上不少孝敬买平安。
“这么快，你老师举荐的吗？”
许青石轻声问道，弟弟晋升，对他来说只有好处，警察厅和总局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平时因为这点，没人敢故意针对他。
“是的，不过我们师徒掌控情报科，不见得是好事，老师年纪轻，他不可能这么早退，估计未来我要离开。”
许青云看问题更透彻，许占杰这次是帮了他，但也留下了隐患。
处座掌控欲那么强，不会允许情报科变成他们师徒一言堂。
只要晋升，快则一年，慢则两年，他必然要离开。
甚至有可能更早。
“你要离开情报科，还是要离开南京？”
许青石眉头紧皱，如今弟弟是他非常强力外援，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弟弟离开南京。
“都有可能。”
许青云说完笑了笑：“南京这边事情没办完之前，我不会离开，而且外面没有好的位置，我也不可能走。”
许青云是情报科功臣，做了副科长后，以后想把他调出去，最低也是站长。
而且不能是小站。
他现在不急，南京本就守不住，再有两年多时间，这里便要沦陷，他早点离开未必是坏事。
“你们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需要什么只管说就行。”
许青石点头，军事情报处的事他插不上手，也不能去问，原来在警察局他可以照顾弟弟，现在已经是弟弟照顾他，两人调换。
“哥，分局太小，以后要谋个总局局长的位置，不一定非要南京，未来我会帮你想办法。”
许青云劝道，南京不是久留之地，许青石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
提前布局，到时候将他调离。
最合适的地方便是重庆，现在重庆没那么重要，早点布局，许青石能拿个好位置，以后到了重庆，有他和军事情报处照应，哥哥的位置会很牢固。
还有他们家人，同样要提前做准备。
许家家大业大，又是功勋家族，按照伯父和父亲的性子，他们不可能投降日本人做汉奸。
不把他们提前撤出去，未来必然遭受日本人残害。
人要走，东西也要卖掉，所有田地，房产等等。
先去重庆，未来再出去。
这是许青云保全家人的计划，不过他不会早说出来，一切等他生意步入正轨，完全好起来再说。
“到时候再说。”
许青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如果不是那位神秘‘师兄’，他去哪都是一样，但知道师兄在南京，他现在并不想离开。
至少让他和组织恢复联系再说。
“好，哥你做好思想准备就行。”
许青云没有多说，时间还早，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真到时候，哥哥不走也不行，必须让他离开。
还有三鸣，提前转学到重庆，在那边读书。
虽说重庆不是绝对安全，但至少比其他地方强一些。
香港同样不行，未来一样被日本人占领。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再次来到监视点。
昨天没人去死信箱，日谍大概率今天会来取情报，这次的情报不是特别紧要，估计日谍没有发送紧急信号。
“组长。”
许青云带着燕鸣等人进来，代洁莹立刻起身。
“坐下吧。”
这个监视点布置的很不错，位置很隐蔽，他们能看到死信箱情况，死信箱那边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他们侧面。
这样外面的人看不到房子里面情况，增加了监视点的安全性。
“人都布置好了吗？”
许青云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随即问道。
“布置好了，所有路口都有我们的人。”
代洁莹如今有充足人手，不仅她的三队，燕鸣的一队，左金方的二队，她都可以使用。
眼下整个情报四组，全力配合她办案。
“让他们注意，别被日谍发现，发现人后，秘捕。”
许青云轻声说道，代洁莹急忙点头：“组长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能抓到人。”
上次被日谍组长跑掉，成为代洁莹最大遗憾，这次一定要抓到人，同样的错误她绝不会犯第二次。
“注意安全。”
许青云叮嘱道，这次全是他们的人，只抓两个人，没请行动科的人帮忙。
“您放心，我都交代过了。”
代洁莹应道，许青云并没有离开，他不是抢功，这次首功肯定属于代洁莹。
“组长，有情况。”
一个小时后，燕鸣突然喊道，许青云立刻来到窗前，死信箱附近有人在那停下。
“他刚才便从那里路过，这是又回来了。”
代洁莹一直监视，她注意了每个经过的人，发现此人刚过去不久。
此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次行动目标。
“盯紧他。”
许青云轻声说道，日本人这个死信箱比较巧妙，在一个广告牌的后面。
后面有个夹层，他们做了手脚，外面看不出，但伸出手，便能扣开里面一条缝，从里面拿走东西。
而且广告牌能够防雨，不怕下雨淋湿。
“组长，我出去看着。”
注意到那人的背靠广告牌，燕鸣立刻说道，许青云同样起身：“一起去。”
有他在，盯人不用太紧，只要留下痕迹，他便能追上。
取情报的日谍最为谨慎，这个时候不适合抓人。
必须等他放松之后，再行抓捕。
“组长，队长，情报被取走了。”
他们刚到，一名队员便过来汇报，此人在广告牌下逗留离开后，队员马上过去查看了情报。
里面的情报已经没了。
“盯上他，宁丢务醒。”
许青云吩咐道，丢了不怕，有他在，人跑不掉，只要跟上，就能找到他。
更何况所有靠近过广告牌的人，他们都会暗中拍照。
有了照片，人丢了也不怕。
许青云看看了广告牌下面，这里有清晰的脚印，他知道哪个脚印是刚才日谍所留。
跟上脚印，对方就逃不掉。
“他有反跟踪动作，还好我们没有跟的太紧。”
没多久前面监视的人便来汇报，跟踪监视人员足足有十人，分为前后监视，后面是日谍最为紧张的地方，只要是被他看到过的人，不能继续出现。
就算回来，必须改变衣服和发型，不至于被他认出。
否则一定会被他发现。
“他去了商场，可能后门出去了，我们的人正在两边包抄寻找。”
没一会还是有坏消息传来，一直没有合适动手抓人的机会，他们眼睁睁看着日谍进了一个商场，之后失去了他的身影。
不过可以确定他没从正门出来，那一定是走了别的门。
正门有两个，后门有两个，队员经验丰富，已经绕过去，看看能不能继续追上。
“不急，没事，他跑不掉。”
许青云带人来到后门，第一个后门没有脚印，第二个则发现了他的痕迹。
有痕迹就好，即使跟丢，也能将人找出来。
许青云带人追踪，前方又传来好消息。
绕过去的队员发现了目标，重新跟上。
经过几次反跟踪动作，日谍心中警惕心肯定会降低一些，许青云没有着急，追寻着痕迹，慢慢在后面跟着。
“组长，他去了一个胡同内再没出来，我们没敢追进去，绕过去也没有发现他。”
许青云很快得到汇报，看来日谍已经回到了住处。
“不用急。”
许青云微微点头，代洁莹则跟在他的身旁，看着组长不断盯着地面，没一会便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盯住这里，他出来就抓人。”
这次不会等，即使没有后续收获，也要先抓人，这是许占杰的命令。
他急着让许青云上位，必须先将这份功劳拿到手。
许青云没有反对，抓到人后，撬开他嘴巴一样能问出下线所在，即使他不招供，也能根据他平时行踪进行调查，只是麻烦一些。
当然，能盯住人，把他所有下线找到，才是最好方式。
这样可以杜绝一切风险。
比如抓捕过程中出现意外，日谍被打死等等。
“是。”
代洁莹首先领命，任务属于她，抓人也是她来。
她是小女生，不可能亲自动手，到时候将是手下其他人来行动。
情报科和行动科女人比较少便是这个原因，特别是行动科，女人行动能力弱，进行动科纯粹是浪费。
处座训练出的女人，多是用在策反和美人计方面。
他们工作是潜伏，不是直接破案。
代洁莹出去布置，不愧是组长，进来一圈便准确找到目标所在。
当初他们被开除出去的五名队员，实在是可惜。
不知道他们组长这么厉害，还以为自己能隐藏的很深，殊不知他们在组长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燕鸣，抓人一定要注意，必须活捉。”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他知道燕鸣会留下来帮代洁莹执行抓捕任务。
“组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燕鸣急忙回道，许青云则点头，带着郑继明离开。
回去的路上，许青云看向窗外，这次回去，他们再次路过老梁的家门口。
“停一下，去个厕所。”
许青云突然说道，这里有个厕所，他和郑继明都去过。
刚才经过的时候，许青云突然注意到，一个陌生人开了老梁的家，是个女人，年纪不小。
老梁成家了，还是有其他情况？
成家的可能性不大，老梁年纪没那么大，这个女人又不会是他的母亲，最多是亲戚。
他下来看一眼便能知道。
厕所内解决问题，许青云走了出来，带着郑继明来到胡同外面站了会。
胡同里面有不少脚印，但没有老梁脚印。
“回去吧。”
许青云没有到里面去，带着郑继明不方便，想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以后有机会再来看。
“组长，您没什么事吧？”
郑继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许青云看向他，回道：“我没事，怎么了？”
“正好咱们回去路过牙科诊所，我想去问问镶牙的情况，看看什么时候能镶。”
郑继明拔了了牙，总觉得不太舒服，他想早点镶牙，不过他不会镶金牙，普通的牙齿就行。
“好，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每次郑继明说镶牙，他总会产生恶趣味的想法。
“组长，您在车上等我。”
郑继明开车到地方，快速下车，他到里面问问情况，今天不会镶牙，没必要让组长跟着进去。
许青云随手拿起身边的报纸，翻看起来。
这些报纸都是郑继明所留。
一是方便上厕所，其次他每次开车，有时候许青云忙的时候，他能看报纸打发时间。
没一会，郑继明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黄医生再次相送，不过只送到门口。
“是他？”
注意到郑继明身边穿着白大褂的人，许青云略有些惊讶，他记忆力很好，之前他监视的时候，在一个饭店内见过之前的老梁，还有和老梁在一起的年轻人。
当时他们分开走出饭店，许青云记得很清楚，那个年轻人身边就是这位医生。
许青云没有下车，郑继明很快上车，开车离开。
“还要再等两个月，时间太长了。”
郑继明有点沮丧，本想着近期能够镶上新牙，他拔的牙比较靠近中间，别说吃饭，说话都容易漏风。
“没事，别急，医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不是说这个医生水平很高吗？”
许青云笑着安慰，他不清楚拔牙和种牙的关系，不过医生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没错，黄医生确实厉害，上次拔牙一点都不疼。”
提起医生，郑继明立刻回道，他对黄医生很是佩服，至少解决了他的疼痛。
“厉害就行，镶牙就要找手艺好的医生。”
许青云说完之后继续看向窗外，医生姓黄，许青云基本可以确定，黄医生是自己同志。
但他不知道这些身份在组织内具体身份。
他也不能贸然上前相认。
不过知道了黄医生所在，以后有什么紧急情况，他又多出一条路。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便看到办公室门口有人等他。
“许组长，您回来了。”
来的是二组李元节，见许青云过来，立刻上前恭敬行礼。
他是队长，许青云是组长，又是来请教，理应主动行礼。
“进去说。”
许青云让郑继明开门泡茶，自己则带着李元节在沙发那坐下。
“许组长，我已经找出了两名日谍，他们身份为假，不过监视了将近一个月，他们每天就是正常生活，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也没有收集过情报，我问过我们组长的意思，他说继续监视。”
“我现在想的是，您能不能给我指点下，可否用一些方法让他们主动做事，比如和上线联系？”
李元节开门见山，昨天他便知道许青云回来，但知道的太晚。
今天一早便来请教，许青云不在，他便去问了组长，何荣堂对他找许青云取经很是支持，让他在这等着，直到许青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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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没有开口
“先说说具体情况。”
许青云让李元节坐好，郑继明则去泡茶，李元节不止一次来找过许青云，之前更是和情报四组有过多次合作。
他整理了下思路，慢慢讲起当初的排查。
最初还是许青云给他的建议，缩小了调查范围，不然他查不下去。
听他说找到了两个，许青云也有点惊讶。
李元节运气不错，真让他找到了人，而且是两个。
不过想想似乎能够理解，上海特高课换了领导，课长和情报组长全部更换，原来的老人有些肯定不受待见，便派他们来执行危险的任务。
这些人恰好被他们画过像。
被他们画像的可不止一个，约翰用画像在他这里赚了不少，还了一部分债。
“验证过身份吗？”
听他说完，许青云首先问道，李元节马上点头：“验证过了，我们拍下了照片，让大牢里的日谍辨认，确实是他们。”
他们有抓到的日谍，还没处死，能够帮忙辨别身份。
这点不需要有人提醒，李元节连这点都想不到，不配做情报队长，更何况他还做过详尽调查，确保万无一失。
“你说他们一直工作，没有过任何异常？”
许青云主动问道，李元节再次点头：“没错，他们确实没做过什么，我一直盯着他们。”
许青云没再说话，闭目思考。
过了会，他睁开眼，轻声说道：“你们组长是对的，继续坚持，他们现在没动静，无非就是几种情况。”
“第一，他们刚到，需要先稳定，暂时没有从事情报工作，不过时间一长，肯定要去做，否则他们来南京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他们有别的任务，不需要收集情报，比如观察员之类。”
日本撤走了观察员，以他们谨慎的性子，很有可能继续派新的观察员。
“许组长，如果是观察员，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抓人，问出他们情况，然后做调查？”
李元节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他帮四组办过案，知道日谍观察员情况，这些观察员不知道潜伏日谍在哪，但是他们任务中会有观察员潜伏地点信息。
问出这些，就能再次进行排查，找出潜伏日谍。
“不行，日本人不傻，撤走观察员之后，他们大概能猜到潜伏人员暴露原因，不会继续采取以前方式。”
许青云摇头，他从没有低估过日谍，事实上他所抓的日谍之中，绝大部分都很聪明。
能抓到他们，除了许青云特殊能力外，和他本身心细有极大关系。
“明白，多谢许组长，您继续说。”
“第三，他们是纯粹的炮灰，故意来吸引我们的注意，不过这种可能性最低，日本人不知道我们有画像，况且他们对每一个真正的日本人都很在意，不会故意害死他们。”
李元节已经确定，这两人都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队员，属于真正日谍。
能进情报组的，可以说都是精英中选拔，然后经过训练。
他们专业能力很强，不会随便拿来送死。
“您说的对，我现在该怎么办？”李元节不断点头，许青云的分析可比他们组长详细多了。
“情报工作要有耐心，李队长，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若没有耐心，对你未来影响会很大，这俩人既然是你找出来的，就认真盯住他们，做好详尽调查。”
许青云已经看出，李元节不愿意等，想要早点把肉吃进嘴里。
他的想法许青云能够理解，毕竟抓到手才是功，一直盯着，出了问题反而是过。
长时间盯人，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无论他们什么身份，都需要和外界联系，先想办法暗查他们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不管他们什么身份，都需要和上面联系，先找出他们的联系方式和工具。”
“比如他们家里有没有收音机，经常看什么报纸，或者电话等等。”
“包括平时路过他们家的人，经常和他们能有接触的人，只要是他们有可能接收到的外界信号，全部要留意。”
许青云说的不快，事实上是在指导李元节接下来怎么做。
他之前做的是不错，但还不够详细。
论心细这点，整个军事情报处几乎没人能和许青云相比。
“我明白了，多谢许组长。”
李元节微微一怔，马上道谢，不愧是许组长，他来找许组长请教绝对是最正确选择，许组长看问题永远比他更透彻。
刚才许青云说了，他的能力并不差，只是细节方面欠缺。
简单来说，李元节做队长没问题，但想再升，一是运气，二是其他方面必须成长。
他适合执行任务，做主官暂时还有点力所不及。
李元节年轻，他有成长的空间。
其实这不仅仅是李元节一个人问题，整个军事情报处几乎都是如此，理论学了不少，但实际操作并不多。
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太短，没经过血与火的锻炼。
军统时期他们为什么能发展壮大，除了处座个人领导能力之外，还有一点，是牺牲了很多人，得到了教训之后成长起来的结果。
组织内的同志也是一样。
当年很多同志被抓，把敌后潜伏想的太简单，根本不注意。
甚至有同志将名单就放在家里，一人出事，连累所有人。
“去吧，认真盯住，先查清楚他们怎么和上面联系。”
许青云笑着说道，李元节起身弯腰行礼，鞠躬算是大礼了，证明他内心对许青云确实感激。
李元节兴冲冲离去，许青云则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今天日谍取走的情报不是特别重要，被日本人知道也无妨，日谍取走情报后，不出门的话，他们不会行动抓人，哪怕让他把情报传给上面的人。
不过只要出门，他就逃不掉。
这名日谍很可能有电台，有电台就有密码本，抓到他，又能收获一本密码本。
密码本越多越好，可以加速破译进程。
破译工作和许青云无关，他只负责提供所需要的密码本，具体情况不问，也不能过问。
……
另一边，在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三上幸夫安全返回家中。
三上幸夫是特高课中佐特工，曾经接受过土原的亲自培训，算是土原弟子之一，不过他在土原弟子之中并不出众，后来他被分到上海特高课，执行潜伏任务。
他来南京的时间很长，已有七年。
七年来，他一直潜伏，因为屡次立功，军衔从中尉晋升到了中佐。
按照这个级别，他有资格接任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甚至其他地方的课长。
去年他曾经秘密去见过总课长，总课长问他，愿不愿意结束潜伏生活，他立下的功劳足够，而且他的小组运营正常，换个人一样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这是他多年获得重要情报的奖励。
他获得的情报不仅有外交，还有军事方面，屡立战功。
包括三年前帝国在上海和中国人的那一战，他提供了很多重要情报。
他的作用很大，土原老师夸过他，是他们特高课的情报之狐。
因为来的早，布局时间长，三上幸夫也是手下有多名情报员的小组。
他有六名直属情报员。
不过他没有报务员，电台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样才能做到绝对安全，他从不相信别的人，为帝国他愿意奋斗终身。
他不会离开南京，直到帝国占领这里，他才会由暗转明。
如果有需要，他愿意继续潜伏，继续战斗。
今天他按照平常时间，取走了下属情报员放在死信箱内的情报。
没取情报之前他便知道，这次的情报不是特别重要，属于常规情报。
看完情报内容，三上幸夫随手将情报烧掉。
情报内容确实没那么重要，是外交部一些出访计划，主要是亚洲地区，新加坡，菲律宾等地都在他们出访名单之中，包括时间和人员。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们出访目的。
不过他明白，手下情报员肯定会调查这些，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掌握这次中国人出去的所有秘密。
中国人想做什么，瞒不过帝国。
情报烧掉，他并没有动，这份情报不急，他可以等一等，下午他还要去收取另外一份情报，晚上一起发出去。
外面，燕鸣正亲自调查，核实他的身份。
他的伪装身份已经被燕鸣查清。
三上中国名字叫胡夫，七年前来的南京，他来的时间很长，在这潜伏了七年，不知道拿到过多少情报。
胡夫有正式工作，而且工作单位很好。
他本人在监察院工作，级别倒不是很高，就是个普通科长，不过他负责的是资料科，自身便能获得很多重要情报。
查清楚胡夫身份后，燕鸣便明白，这肯定是条大鱼。
潜伏七年，自身在政府部门工作，虽然监察院权力不是特别大，但他们知道很多果党中的人员情况。
监察院属于辅助，主要原因现在的果党军队最为重要，军权大于其他一切。
“队长，他出去了。”
下午，他们刚布置好监视点，代洁莹便注意到目标出门，急忙对燕鸣喊道。
“让人先跟住他，找机会抓人。”
燕鸣立刻起身，上午跟踪的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和发型，不过燕鸣还是安排了其他人先来盯梢。
避免被对方察觉。
他们现在人手足够，轮换十个人完全没问题。
“是。”
代洁莹应道，燕鸣带着她，亲自在后面跟着，很快前面监视的人便传来消息。
目标没有去单位，而是坐了黄包车，去的方向和单位相反，手下询问要不要提前在没人的地方布置动手。
“暂时不要动，先跟上。”
燕鸣心里微微一动，胡夫今天为什么没去单位他不清楚，暂时还没查到那么多，不过他为什么要出门？
刚拿到情报要出门，难道他还有上线？
抓人不急于一时，如果胡夫只是普通出门，在他回来的路上抓捕更有把握。
三上很警惕，也很小心，这是他潜伏多年的习惯。
他换了黄包车。
注意到这个细节，燕鸣更不会动，胡夫换了三辆黄包车，结果绕了一圈，来到距离他家仅有三里路的一个地方。
燕鸣更加确定，他这次出门有别的事。
三上不仅换了黄包车，还步行了一段时间。
换乘的时候他便注意自己身边环境，确定没有人跟踪，又做了反跟踪动作，最终来到处死信箱旁边。
他从中取走了情报。
“他又取了情报。”
燕鸣很快到了他刚才停留的地方，发现了死信箱的异常。
这个死信箱布置也很巧妙，是在拐角一处人家的石狮子旁，不是石狮子下面，而是旁边的墙壁那里。
墙壁上的砖做了手脚，能够扣动。
因为在拐角处，站在这里余光可以看到路口情况，不怕有人来被察觉。
若不是跟踪的人谨慎，没有跟过来，极有可能被他发现。
燕鸣虽然不像许青云那样会看脚印，但他跟在许青云身边很长，早就学了一些这方面知识，他能看出地面脚印的新旧程度。
从而确定刚才胡夫是在这里停留，进而找到了死信箱。
“队长，怎么办？”
又发现了一个死信箱，通过这个死信箱很可能继续找出胡夫下线，代洁莹忍不住问道。
“回去布置好，动手抓人。”
燕鸣没有犹豫，立刻下令，继续盯着人，他们可以扩大更多收获，但需要的时间太长。
现在组长需要这份功劳，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更何况多发现了一个死信箱，也算是份小功劳。
“是。”
代洁莹没有反对，立刻去做安排，抓捕行动布置的人很多，足足十二个，暗中偷袭，第一时间控制住目标全身，重点是手和嘴巴，日谍有携带毒药的习惯，不能给他们服毒的机会。
这次要抓的人很重要，必须要保证活捉。
情报组的人虽然不是行动人员，但他们自身武力不弱。
特别是前期加入的队员，他们本就是从精英中选拔，行动能力一点不弱。
十二人，分成三组，每组四人。
回去的时候，三上依然很谨慎，不断改变位置，做反跟踪动作，这次跟他的人没跟那么紧，哪怕跟丢了也不怕。
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他要去哪，根本不在意。
绕了几圈，三上放松警惕，步行回家。
每次取情报他都是如此，至少要有三次反跟踪动作，避免暴露被人跟踪，每次出门取情报，他必带枪和手榴弹，而且衣领内缝着剧毒。
他不怕死，明白潜伏工作危险，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中国人的俘虏。
为天皇尽忠，是他的荣幸，更是荣耀。
离家越来越近，三上心情不自然放松了一些。
正走着，一辆黄包车突然从旁边的路冲了出来，三上本能躲避，刚转了身，后面又是一辆黄包车，这次他没能躲过去，直接被擦到了身子。
三上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心中本能升起怒气，看向碰到他的黄包车。
他的头转了过去，后面猛然扑过来两个人，瞬间将他按倒在地上。
这块地方人不多，适合伏击。
刚才的黄包车已经停下，丢掉车和车上的人一起向这边跑，有人比他们更快，早已埋伏的人员同时冲了出来。
执行抓捕的是经验丰富的队员，第一时间控制住目标的手，以及抓住他的衣领。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之内，三上完全没时间反应，等他明白自己暴露，被抓的时候，整个人已被控制，动弹不得。
燕鸣曾经给这些人做过特训，专门针对各种抓捕的情况做过掩饰。
拿队员来试验。
抓捕的人若是成功将队员抓到，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将有奖励。
奖励虽然不多，却是份成绩。
反之，如果被抓队员掏出了枪，拉响了身上携带的假手榴弹，又或者咬到衣领，都算行动队员失败。
枪只要扣动扳机就行。
被抓队员若是做到任何一样，他将独自得到所有奖励。
每次奖励是三块大洋，抓捕人员属于平分，被抓队员则是独享。
钱不多，四组有小金库，足够他们来奖励。
但是训练效果非常好。
况且燕鸣还加了一点，不仅有金钱奖励，未来升职晋升，要看你之前的考核成绩如何，考核成绩不理想，别想晋升，包括军衔。
关乎到自己前途，之前所有人训练时候都很认真。
现在则完美展现出了他们训练成果。
三上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被他们控制，戴上头套，押到了旁边的车上。
“铃铃铃。”
许青云办公室电话响起，刚拿起话筒，那边便传来代洁莹兴奋的声音：“组长，人抓到了，他刚才又去了个死信箱，我们已经盯住。”
“很好，你们马上回来。”
许青云露出笑容，本来代洁莹想让燕鸣来汇报，燕鸣主动把这个机会给了她。
他不需要这份汇报之功，况且这次行动本就有他一份功劳。
挂了电话，许青云起身。
他提前来到刑讯室，这次的审讯很重要，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巴，然后抓到更多的日谍和汉奸。
在抓捕胡夫的同时，燕鸣已经下令，抓之前发现的那名日谍。
相当于一次抓了两名日谍。
“组长。”
燕鸣他们回来的很快，现在不是后世，南京很大，上千万人口，此时的南京只有百万人。
相当于中等的地级市。
路虽窄，但车没那么多，开车回来很快。
“您看这个。”
燕鸣把从胡夫身上搜出的情报递给了许青云，看了眼，许青云马上抬起头。
这是份军事情报。
而且是关于上海驻军的情报，说明日本人一定在国防厅有鼹鼠，在南京，只有他们能拿到上海驻军情报。
面前的男人，是条大鱼。
头套被摘掉，化名胡夫的三上眼睛眯了眯。
刑讯室灯光并不暗，开始审讯之前一般会用强灯光照着被审讯的人，给他增加心理压力，更容易让其招供。
一直被戴着头套，猛然到亮光指出，三上属于正常反应。
“这里是军事情报处。”
许青云淡淡说道，这次审讯很重要，他亲自来审。
三上没有说话，被抓的时候他便猜到，抓自己的人就是军事情报处。
上面给过他们示警，告诉了他们一些情况。
他们同在南京潜伏的特工，已有不少被抓，据说是军事情报处来了个厉害的年轻人，发现了他们，并且将其抓到。
上面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
他一直都很小心，最近更是在意，但还是着了道。
这两天他取过两份情报，两份情报之中肯定有一人出事，不知道具体出事的是哪个，但这点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他被抓后，命运便不再掌控在自己手中。
三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样子让许青云眉角一跳，此人进来后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很平静，听他说出身份后，直接闭眼，明显是个硬骨头。
三上没有心存侥幸，他是人赃并获。
在他身上搜出了刚取的情报，无论怎么狡辩都不会有任何作用，那就没必要去狡辩求饶。
况且他是有尊严的人。
“用刑。”
许青云没有继续问，直接下令，旁边的郑继明早就准备好，马上拿起鞭子，狠狠抽了起来。
半小时套餐先安排上。
这半小时全是皮鞭，带着金属倒刺的皮鞭，每一鞭都是极大的考验，三上忍不住发出嚎叫，不过依然闭着眼睛。
半小时后，三上已是满身血迹，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说说吧，说了能少吃点苦。”
许青云主动问，三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许青云脸色渐冷，突然下令：“给他上电椅。”
能撑的住皮鞭，其他刑罚估计对他作用不大。
至于手，暂时还有用，如果确定他投降，可以让他发报给上海特高课，起到一定迷惑作用。
电椅上，三上浑身颤抖，剧烈的刺激让他的痛苦达到了极点，偏偏无法昏迷，必须承受。
十分钟后，许青云停下电椅。
自始至终，三上都没说一句话，更没有求饶。
许青云明白，他遇到了麻烦，又遇到了一个真正能扛住刑罚的日谍。
“组长，怎么办？”
日谍已不能继续用刑，燕鸣小心问道，许青云脸色铁青，缓缓摇头：“先带下去治伤，用别的办法让他招供。”
刑罚种类很多，有些不需要在肉体上承受折磨。
只是能坚持住肉体刑罚不招供的人，其余方法很难奏效，能不能成功，纯粹靠运气。
胡夫很重要，但他没有开口。
想要查出他手下其他情报员，接下来会很难。
“把另一个带过来。”
许青云吩咐道，今天抓了两名日谍，但组长没有开口，他就不能针对这些日谍掌控的汉奸下手。
一旦被日本人知道，整个人小组的人他再没有抓到的机会。
而且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胡夫多久收一次情报，如果其他潜伏人员传递了信息，胡夫却没有去拿情报，一旦被潜伏的日谍发现，马上便会撤离。
日本人也会知道胡夫出事。
还有胡夫单位那边，也要布置好，避免被人怀疑。
许青云估计，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有五天，甚至可能更短。
时间一长，哪方面出了问题，都会被日本人察觉。
“老师，学生无能，抓到的日谍没有开口。”
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许青云主动请罪，没能开口，就没有后续收获，不仅是功劳的问题，还有那些日谍以及汉奸。
日本人不会重视这些汉奸，但只要汉奸没跑，他们便有办法继续联系，从他们身上得到情报，不过方式一定会更谨慎。
所有日谍肯定会撤离。
“没开口？”
许占杰眉头紧皱，今天抓人他知道，审讯他没参与，已经没有了必要。
本以为许青云要立下大功，马上便可以晋升，没想到在日谍这里出了幺蛾子。
“他意志力很强，我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但现在没办法对他用刑，老师，我会尽力去寻找他所有下线，不过他在监察院工作，需要您出面和那边协调下，先找个理由让他不出面，否则会被人怀疑。”
许青云轻声说道，时间紧迫，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现在开始，不仅是他，整个四组，甚至整个情报科都可能要忙起来。
“没问题，你还要什么？”
“其他三组，除李元节的人我都要。”
李元节盯住了日谍，他的人不能动，不能因为这个案子，影响到他，其他人则没问题。
“我让他们三个配合你。”许占杰点头。
“还有行动科，需要的时候他们的人手我们也要。”
许青云再次说道，许占杰没拒绝，表示他会与贺铭沟通，让行动科支持不难。
“老师，我先回去，马上开始布置。”
许青云没浪费时间，匆匆离开，直接去了今天胡夫取情报的死信箱地点。
胡夫没有招供，现在不清楚他有几个下线，所有下线的情况。
他唯一被抓的下线，正在享受半小时套餐，不知道他会不会招供。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今天的死信箱。
这个死信箱有用，但不能被动去等，日谍通常传递一次情报用时很长，没有紧急情报，一个月联系一次都属于正常，甚至有可能几月不联系。
但有紧急情报，一月联系几次也有可能。
许青云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紧急联系方面，必须主动出击。
他不知道日谍什么时候投放的情报，不过有任何出现线索的可能都要去查。
燕鸣将审讯交给了代洁莹，跟着许青云一起出门。
方来宝同时得到命令，立刻调查胡夫之前人际关系，通过他的关系来进行判断有没有被他亲手策反的人。
左金方同样接到命令，他的任务是请警察帮忙，暗中调查胡夫所有行踪。
左金方的任务很重要，他请的是许青石。
这件事需要自己人来办，许青石如今完全掌控分局，严厉威胁之下，这些警察不敢拿他们小命开玩笑。
真有人泄密，绝对死罪。
整个情报四组动了起来，许青云已经赶到了死信箱地点。
地面为土路，有着不少脚印。
许青云重点观察前两天的脚印，所有脚印全被他拍了下来，同时让燕鸣去打听，有什么人经常到这一块来。
他的时间可能不固定。
一个月一次，也有可能一个月几次。
在这附近住的人暂不考虑，根据以往被抓日谍经验，日谍很少在自己家附近布置死信箱，他们的死信箱一般距离住的地方都有点距离。
但也不会太远。
太远存放情报，取情报都不方便。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会议室，许占杰坐在首位，侯以功，何荣堂，向杰生以及他们的副组长都在。
“这次是绝密任务，任何人不得泄密，否则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家人。”
许占杰先说了威胁的话，日谍没有招供，让他们很被动，接下来需要进行排查。
但不是大规模排查。
这次没有有效线索，大规模排查不可能，他们要做的是调查胡夫周边。
“一组，你们去查监察院调查过哪些人，有哪些人未被处理。”
许占杰看向侯以功，这是许青云给他提出的建议，情报科其他组的人先辅助调查，不管有没有用，做了总比不做强。
时间紧迫，许占杰没对他们说一句废话。
“卑职领命。”
侯以功立刻起身，刚才科长已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情报四组再次立功，抓到了名重要日谍组长。
但这名组长没有开口。
因为许青云需要功劳晋升，这次行动有点急，现在日谍不招供，他们很被动，想要打掉这个日谍小组，全科都要动起来。
他们不怕动，本来和他们没关系的案子，现在让他们介入，相当于给了他们立功的机会。
何荣堂说的没错，许青云升任副科长，他们以后立功机会更多。
晋升军衔后，未来外放，至少是副站长。
不过副站长不是他们的目标，大站站长有点难，做个小站的站长也行，不过偏远地区没人愿意去，暂时还是安稳留在总部最合适。
八千字大章。
第二百一十章 亲自查案
“三组，你们去各分局，主要调查五年前至七年前来南京定居，单独或者夫妻居住，有机会接触到重要部门的人，山东，东北，热河等地来的人为重点。”
许占杰继续下令，胡夫是七年前来到的南京，一般日谍小组组长会先来，或者同时过来。
潜伏人员比组长时间晚的不多。
除非这名组长是后来调任，但胡夫已在南京七年，明显不属于这类，所以将时间限定在五到七年之间。
“卑职领命。”
向杰生起身，四组案子没有圆满，出了问题，日谍不招供，没有了后续。
他没想到许青云这么狠，对方不开口就自己查。
换成他，或许已经放弃，拿着这份功劳上报。
毕竟抓到了两人，算是有功，敌人不开口责任不在他们，以后慢慢让他开口。
看来许青云能晋升副科长，而不是他，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他现在很服气。
“二组，你的人分出两个队待命，任何地方有情况，随时支援。”
许占杰看向何荣堂，这次是全科行动，二组不会让他们闲着，不过二组有自己盯着的人，避免他们需要人手，暂时不动用他们。
留着做预备，哪里有需要往哪里送。
“是，卑职明白。”
何荣堂起身，他相当于救火队员，对此他并不在意，哪怕他一直等着，真有需要的时候同样有功。
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准回家，两人一组，任何人不得单独离开。
许占杰下达最后命令，虽说情报科已经没有内奸，但为了保证情报不被外泄，任何可能遗漏的点都要考虑到。
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外面，许青云仔细观察了死信箱，随后拿出地图，对比胡夫上个取情报的死信箱。
两个死信箱有个共同点，距离胡夫的家都不是太远。
这个只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另一个则是一千七百米左右。
许青云画的是直线距离，实际距离肯定比这个长。
不过这算是一个小线索。
如果他还有别的手下，死信箱很可能还在这个范围内，以他家为中心，周围两公里范围。
但是死信箱可没那么好找，能够存放情报，等人来取的地方，第一要素就是隐蔽。
不知道死信箱的人，哪怕路过那里也不会想到，里面有东西。
寻找死信箱，对许青云来说是个挑战。
许青云不怕难，没有其他线索之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成功的线索，他都一样会全力调查。
更何况真找出死信箱大概范围，仔细排查，还是有希望将其找出。
“找个合适的地方，做临时指挥部。”
许青云吩咐身边的人，燕鸣不在，正在死信箱附近打听情况，寻找地点的是他手下。
时间很紧，许青云不打算在路上浪费时间，直接把指挥部设在这边。
但不能设在胡夫的家里，那样纯粹是犯傻。
胡夫的家方来宝已经亲自搜查，找出了胡夫的电台和密码本。
方来宝做这些完全没问题，他很谨慎，也很小心，胡夫就算布置了诡雷之类的陷阱瞒不过他。
指挥部不难，他们直接包下了个中等旅馆，做他们临时指挥部。
这个旅馆最大好处就是位置偏僻，前后门有多个出入口，不容易被人察觉。
军事情报处，李元节匆匆返回。
情报科这次的任务和他无关，不过他已经听说了情况，全科出动办的案子极少，他加入以来，这算是第一次。
之前情报四组办案，找过他们帮忙，但不是一个案子。
也没有同时出动过，总有一个组清闲。
“组长，许组长那边出事了？”
李元节急急问道，何荣堂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胡说什么，许组长能出什么事？”
“我听人说，四组那边把案子办砸了？”
李元节一愣，他手下就是这么对他汇报，主要是他们知道的不清楚，他真以为四组出了什么事，所以赶了回来。
“别胡乱说话，四组案子没办砸，他们抓到了两名日谍，只是抓到的日谍骨头太硬，没有招供，现在需要他们自己去查其他日谍在哪。”
何荣堂呵斥道，虽说他和许青云关系不错，可若让四组的人听到他们这么传话，指不定会怎么想。
“马上警告你的手下，谁也不准乱给我传谣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组长您放心，他们没事就好。”
李元节连连点头，何荣堂在这件事上没瞒他，李元节虽然没有参与，但这次是情报科全体办案，告诉他无妨。
“这次太急了啊。”
听完组长所说，李元节惋惜说道，他没有羡慕或者嫉妒四组抓到了人，纯粹为他们可惜。
“有些事并非你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办案不能着急，今天这话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对任何人讲。”
何荣堂轻声说道，李元节是他心腹，同样在办案，之前便有些心急。
这件事让他知道，正好给他上上课，让他明白办案耐心的重要性。
“我明白，您放心，我谁也不会去说。”
李元节急忙保证，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他很是感慨。
他听懂了组长话中的意思，也明白怎么回事。
许组长本是很有耐心的人，如果不是需要这次功劳帮许组长晋升，他现在绝不会抓人，肯定会等到把所有日谍查出来之后再动手。
之前许组长一直都是这么做。
很可惜，科长急着让他晋升，所以这次特意下令提前抓人，没能拿下全功。
不过盯日谍确实需要耐心，有可能很长时间，他现在深有体会。
有了四组的事，他盯人的时候绝不会再有任何着急，慢慢盯，好好的查。
昨天取经之后，他正在计划，准备安排人秘密进入目标房内，小心调查。
一定要注定他们的反侦察布置。
日谍狡猾，这点他们每个人都深有体会。
一旦他们家中有所布置，而没有察觉，马上便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做好计划，确保万无一失，进去的时候更要仔细搜查，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这样才有可能不惊动日谍的情况下，查明他所需要的线索。
李元节现在很有耐心，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没有了之前焦灼心态。
南京城内，许二喜正带人调查。
只有他的身边没有军事情报处的人跟着，剩下五个警队，每队有两名情报四组的人看着，避免他们出错。
这次他们是以调查通缉犯的名义排查。
通缉犯不止一个，里面有胡夫照片，所有人专门找年纪大的女性来询问。
抓了那么多日谍，没有一个日谍是大娘。
询问大娘最靠谱。
这次和上次不同，不能让混混帮忙过来威胁，但警察的话她们同样会听。
问过话后，警察对他们说的很严重。
这次调查的人都是杀人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如果他们随便对外去说，放跑了杀人犯，他们就要为杀人犯顶罪。
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儿子，一起抓走。
另外就是杀人犯非常凶残，乱说话传到杀人犯耳中，会引来杀人犯报复，到时候死的就是全家。
这种威胁之下，让这些喜欢八卦的人不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保证胡夫被抓的事不外泄。
这些人整天在街面上晃悠，她们见到的人不少。
如果能提供有用线索，将会她们一笔奖励。
这次不再是一块大洋，而是十块。
但谁要是敢说谎骗赏金，不仅赏金会没收，还会治他们的罪。
一共四张照片，除了胡夫，剩下几人都不在南京，谁乱说话马上便能识破。
这次是照片，不是画像。
真有长的非常像的人，那就给他们点钱，不算什么事。
这次排查不仅在城东，其余各处也要查。
去其他片区的人会穿上便衣，总局如果问，许青石会推到军事情报处身上，压力不用他来承担。
许二喜带队一条街一条街的走。
首批排查，是许青云给他们画定的范围，以胡夫家为中心，方圆两公里。
这片区域并不小，好在警察数量多，问的很快。
“组长，好消息，我们抓的那名日谍招了，说出了他策反的八名鼹鼠，其中三人在外交部，四人在国防厅，一人在行政院。”
代洁莹很快来到指挥部，高高兴兴说道。
她审讯的日谍骨头没那么硬，最终在电椅上招供，这八名汉奸职务都不是太高，但有一个已经做到了处长。
算是这次最大收获。
“先不要动他们。”
许青云轻轻摇头，日谍被抓，这些汉奸就算偷到情报，暂时传不出去。
八个人啊。
几乎都在重要部门，可想而知，胡夫手下不知道还策反了多少人。
他们来的时间长，平均哪怕一年策反一个也够了。
这名日谍策反了八人，他还超额完成任务。
“是。”
代洁莹点头，她明白组长正在亲自办案，要抓住胡夫手下另外情报员。
作为特工，她明白这次任务有多么困难。
没开口的人，想找出他的下线几乎不可能，特别是日谍平时都是用死信箱联系，从不见面，更难寻找。
“组长，我留下来帮您吧。”
代洁莹这次任务其实已经完成，胡夫没招供和她没任何关系，这次她做的非常不错，若不是她想到利用过去泄露情报追查汉奸，不会有这次收获。
“可以，你先去帮燕鸣。”
许青云同意了，代洁莹留下帮忙，对她来说也是次锻炼。
各方面线索不断汇总，最终到了许青云这里。
这次出动的人很多，调查非常快。
行动科还没动，要是人不够，行动科几百人也会成为许青云助力。
“组长，胡夫在单位很低调，他平时就守着资料室，我查了下资料室，里面东西不少，特别是有很多单位成员资料。”
方来宝首先过来汇报，他去了监察院，秘密进了胡夫工作的地方。
里面的资料已经封存，方来宝看了一些，触目惊心。
这些资料不是档案，但比档案更重要，监察院主要监察军队之外的人，包括外交部。
不过军中资料也有，主要是行政人员，作战部队才不在他们职权之内。
“东西带回来了吗？”
许青云问道，方来宝则摇头：“没有，科长正在上报走手续，这些资料没有上面人同意，我们拿不回来。”
资料带有不少机密，就算他们军事情报处，也不可能随便带走。
想要这些资料，必须上报，而且要妥善保管，不能有任何闪失。
“没事，带不回来就让人去那看，科长会安排。”
许青云回道，这件事许占杰已经再办，不过在监察院查看，远不如带回军事情报处方便。
在军事情报处可以多人一起来看，在监察院他们进不了那么多人，而且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胡夫平时在单位和别人接触不算太多，他那里是冷水衙门，没什么油水，他从不惹事，和他关系近点的只有另外两名科长和他两名手下。”
“两名科长我们已经控制住，带回去审问，对外宣称是他们去学习，三个科长一起。”
胡夫关系近点的人可以先带回来问，有情况及时发现，没情况也能问出一些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来。
三名科长被派去学习这个理由不错，这样胡夫的消失不会引人注目。
至于被带回来的两人，这段时间肯定回不去了。
他的两名手下现在不能动，资料室的人全消失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异常。
“很好，你回去问，问详细，主要是胡夫的日常，包括他喜欢什么，做过什么，事无巨细，所有一切都要问的清清楚楚，先分开问，然后再把他们叫在一起互相补漏。”
“是，我现在就回去。”
监察院带来的人要暂时关押在处里，他们不是犯人，不用关在牢房，军事情报处有专门软禁人的地方，还有禁闭室。
两人毕竟是科长，给他们住舒适点的房间，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电话。
包吃包住，让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好好休息几天。
不过方来宝心里明白，这两人不可能睡好，甚至可能做恶梦。
突然被带到了情报部门，关在这里出不去，任谁也不可能安心入睡。
一个简单的会议室内，从监察院带来的其中一人，被送到了里面。
果然，他脸上带着忐忑。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军事情报处，但他不明白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什么找他。
监察院平时也抓过人，不过他们抓的多是政府官员。
他们和军事情报处有一定职责相同，只是监督的对象不同，两者像是平行线，怎么交织在了一起？
“别紧张，问你些问题。”
方来宝态度尽量好一些，两人被策反的可能性很低，胡夫是日谍，他不可能针对身边人下手，否则太容易暴露自己。
他潜伏了七年，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现异常，还能在监察院工作，身边人大概率不会是。
“好，您问。”
来人急忙点头，问话之前，方来宝让人给他倒了杯温水，叫进来的人一口喝完。
从这个小动作可以看出，他的确很紧张。
“我问你关于胡夫的事……”
方来宝开始问话，被问的人有点惊讶，好像今天确实没有见到胡夫，难道胡夫犯了事？
平时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人，他能犯什么事？
尽管心里疑惑，他还是认真回答了方来宝所有问题。
这里是军事情报处，连他们都被带过来问话，胡夫犯的事不小，很有可能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比如为其他人服务。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和委员长不和的人，任何一件都不是小事。
“多谢您的配合，您先出去等会。”
一个人方来宝便问了一个多小时，接下来问第二个。
等会还要两个人一起问，看看有没有他们忘记的东西。
这一会，方来宝写了不少东西，全是他认为可能有用的，不管能不能用到，先记下来再说。
外面，燕鸣终于返回。
他要问的人很多，主要是经常来这边的人，他带回来了三个人，约翰已经到了，许青云提前让人把他带了过来。
约翰的画像无法保证和真人一样，不过至少很像，是个调查方向。
“组长，他们都有见过经常去，不在那边住的人，三人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嫌疑最大，平时过去有点鬼鬼祟祟，还有一点，他们没在死信箱那见过人。”
燕鸣调查很仔细，南京外来人口不少，经常有人经过那边，包括做生意的小贩。
不过很多生意人是经常过去，在这个时代，不管你做什么生意，都有地盘观念。
连拾荒都不能去别人的地方，更不用说这些生意。
后世那种，随便在路上摆个小摊做生意，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一两天可能没事，时间一长马上就要倒霉。
后世虽有城管，但只要按照规矩做生意，不随意占道，正常交费，生意总归能做下去。
“约翰，开始画像。”
许青云立刻让约翰过来，燕鸣查到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胡夫的那名下线，有了画像，至少会有调查目标。
这次可以发动更多的人寻找。
根据燕鸣调查，此人每次都是步行而来，但不排除他像胡夫那样，先坐黄车包，再步行。
不管是哪种可能，调查不会放弃。
之前约翰画了不少像，画像技术有长进，如今已能画的八成像，而且速度提快不少。
之前需要一个多小时，现在不到五十分钟便能画完。
“马上安排人调查此人，要快，人手不够就请行动科的人帮忙。”
许青云把画像交给了燕鸣，人是燕鸣问出来的，调查任务也给他。
“是，我马上去。”
燕鸣匆匆离去，这种排查方式他最熟悉，可以做出最妥善的布置，节省时间，增加效率。
另一边，在警局的左金方不断收到汇报。
所有的汇报他进行分析汇总，然后让人送到许青云这边来。
天色渐暗，指挥部灯火通明。
“老师，您怎么来了？”
许青云突然起身，许占杰带着人来到了指挥部，他身后的人还提着不少东西。
“吃饭了吗？”
许占杰轻声问道，许青云轻轻摇头，他们一直在忙，根本没时间吃饭。
“我就知道，先吃点东西，查案是重要，但不能饿着肚子查。”
许占杰让人把饭菜摆出来，他带来的不止一份，非常多，除了饭菜还有点点心和水果。
天气热，肉食放不了太久，不如这些东西，平时他们饿了还能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老师。”
许青云清理好桌子，请许占杰坐下，桌子前就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在一旁去吃饭。
“没想到日谍之中，也有那么多骨头硬的人。”
吃了一会，许占杰突然叹气，他让许青云提前抓人本是好意，毕竟之前很多日谍都招了供，至今只有两个硬骨头。
这个比例并不高。
而且这两人一人是在天津被抓，一人则是许青云刚到南京时抓获，相隔时间有点久了，最近一直顺利，麻痹了许占杰。
“老师，是我的错，不应该那么急。”
许青云轻声说道，许占杰瞪了他一眼：“我的命令，怎么会变成你的错？”
“不过没关系，至少抓到了两个，这件事我们不上报，别人不会知道，只能看到我们眼前的功劳，更何况我们抓人没错，不抓人，任何可能都会出现，上次就是教训。”
许占杰不会承认自己的错，抓到了两个就是功，更何况搜出了日谍的电台和密码本。
这就是大功。
方来宝先去搜的家，已经找到了电台和密码本，胡夫确实布置了诡雷，被方来宝找到，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危险。
“我已经向处座汇报了此事，处座说了，你不用太急，能抓到就抓到，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亚一科和运输局这次找出内奸，我们已经是胜利。”
许占杰去向处座做了汇报，处座确实没那么在意。
日谍嘴巴硬，没能审讯出结果，错不在他们，像这样死不开口的人并非没有，党务调查处那边抓到这样的人更多。
“老师，多谢您安慰我，您放心，接下来几天我一定能找出他的下线。”
许青云立刻回道，许占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学生没明白自己意思啊。
“老师，我给您倒酒。”
许占杰带了酒，许青云主动给他满上，许占杰的意思他其实听了出来，胡夫哪怕没有招供，抓到他就是胜利，这次功劳已是板上钉钉，他的少校晋升完全没有问题。
很可惜，他和许占杰不是一类人。
许占杰对他确实不错，这个老师是合格的，但他官本位思想太重，说到底和很多果党一样，都是为己。
许青云并不是为了功劳，是真想抓到这些日谍，他抓的日谍越多，未来南京遭受的苦难就能少一点。
他只有一个人，改变不了历史，更改变不了大势。
他能做的是尽可能破坏日本情报，哪怕因此少死一个人，都是份功德。
更何况他做的事，未来少死的绝对不是一个人。
无论战场还是别的地方，日本人拿到的情报越少，他们的损失便能减轻许多。
“好，我们喝酒。”
许占杰没有多言，学生毕竟年轻，虽说有一定政治敏感度，但急于立功，想要成绩，他能理解。
科长和组长一起喝酒，其他人没敢打扰。
两人喝的并不多，特别是许青云，等会还要加班，不能喝太多酒。
许占杰并没有灌他酒，他今天亲自过来纯粹是安慰许青云，让他不要抓人方面太在意，有没有后续已经不重要，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他的意思。
许青云听懂了。
许占杰很快离开，走之前再次叮嘱，让许青云不用太在意，更不要太拼，身体重要。
他刚走，许青云便拿起左金方送来的资料，仔细翻看。
左金方也在这，警局那边的人不是机器，晚上人家要休息，只有白天的时间来调查。
更何况晚上没多少地方好查。
“他去过祥记钟表店，确定是他吗？”
许青云很快看到了个重点，左金方立刻点头：“确定，在那见过他的人不止一个，我去店里问过，胡夫去买过表，但登记的名字并不是这个。”
胡夫在店里买了三块不同的手表。
他为什么买那么多？
“来宝。”
许青云喊了声，方来宝立刻从旁边房间走了过来。
情报四组的人大部分都在这，方来宝也在，晚上他们不会回去，这几天全是加班加点工作。
“你搜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胡夫的手表？”
“没有，他就一块手表，在他手上带着，在处里，要不要我回去拿？”
方来宝摇头，他今天搜查的胡夫家，并没有见到手表。
也不会是他们的人偷偷把表藏了起来。
情报四组对搜家过程要求非常严格，没人敢私藏东西，一旦查出来，可不是退回去那么简单，要被开除出情报四组，发配到很远的地方。
没人敢因小失大。
“去吧，早点拿回来。”
许青云点头，胡夫买手表有点古怪，他为什么这么做？
而且留了假名字。
名字是假的，但人确实是他，他们有胡夫照片，核对不难，一个人可能记错，多人不可能全都认错。
除非是和他特别像的人。
“明天找个笔迹专家，来核定下他的签字。”
许青云又对左金方吩咐道，包括方来宝回去拿的手表，明天也要左金方带到表店去问，是不是在他们那购买，如果是，是否是上次买的三只手表之一。
胡夫买的手表属于普通款式，价格不算贵，不过手表在这个时代本就是贵重品，三块手表价格并不便宜。
“是。”
左金方领命，他带来了表店的登记簿，许青云手中有胡夫写过的字。
表面上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像，许青云是足迹专家，不是笔迹专家，想鉴定笔迹需要专业的人来。
这样便可以彻底确定胡夫去过表店的事。
除了表店，左金方还有收获，他在两个地方问出了胡夫的行踪。
而且胡夫是多次去过那边。
胡夫在南京七年时间，如果他多次去一个地方，不可能没人看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不用说那些老太太。
这次给的悬赏非常高，她们很积极，想要这笔钱。
这些钱可是能帮他们大忙。
但是这两处地方胡夫只是出现过，问到的人没注意到他具体做过什么，想要弄清楚情况，许青云需要到现场亲自观察。
“金方，叫上继明，带几个人我们出去。”
仔细翻看完左金方的记录，许青云起身，现在已是晚上，此时不是后世，晚上夜市更热闹，在外面喝个通宵都没事。
南京是首府，除了一些特定的地方，晚上随意乱跑，很有可能被抓。
许青云他们不在此列，警察不敢抓他们，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和意外，许青云还是多带了几个人。
他们随身携带有武器，警察真敢找事，他们能把对方收拾了。
“好。”
左金方立刻去喊人，带的都是他的队员。
两辆车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许青云这边一共有四辆车，情报四组本来只有两辆车，这次为了查案，许青云又去总务那借了两辆。
其中一辆刚被方来宝开走，留下一辆应急，有事指挥部的人能及时通知到他们。
“就是这里，根据她们所说，胡夫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边，但都是经过，没人见他停留过。”
左金方指着一处地方说道，许青云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胡夫来这里，很可能是取情报，这里有他们的死信箱，至于没人见他停下过很简单，死信箱如果隐蔽，他不会让人看到自己停下的动作。
一旦发现有人，他马上会装作正常走路。
“我们先看看。”
许青云走的很慢，他们的死信箱应该没在大路上，如果在大路上，不至于没人见胡夫停下过。
大路上人多，更容易被注意。
胡夫之前的死信箱，哪怕是广告牌那个，也不是大路上，而是大路边的胡同口。
看来他习惯在这些隐蔽之处布置死信箱。
“这些地方他都出现过？”
走了一会，许青云突然问道，他是按照左金方所说，胡夫走过的地方进行寻找。
“是，这些都走过。”
左金方立刻点头，他今天问的非常详细，跟着组长办了那么多案子，他很清楚组长性格。
事无巨细，必须问的清清楚楚，一点细节不能错过。
“马上对没人见过他的地方进行排查，特别是隐蔽之处，不管是墙上，地上，还是树上或者门上，任何地方不要错过。”
许青云命令道，他带来的人不多，先排查着。
找死信箱没那么容易，纯粹靠碰运气，而且现在是晚上。
“是，组长。”
左金方他们什么也没说，燕鸣，左金方都跟着一起摸索，他们带的手电筒不够，特意又去买了不少回来。
手电筒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件，价格不便宜，特别是电池。
“组长，有发现了。”
两个多小时后，燕鸣突然兴冲冲跑来，他心最细，挨着墙边探索，在一户人家墙角处下面的石头缝里，终于发现了不同。
许青云立刻走了过去。
这里有个臭水坑，平时倒了不少垃圾在里面，蚊虫非常多，今晚不少人都被蚊子咬了很多包，不过没人有怨言，全都认真在排查。
他们的手早已漆黑，全是摸各种东西带来的结果。
“您看。”
燕鸣指着石头下面，这块石头不小，一般人搬不动，下面则有块中空的地方。
不仅中空，还有点小机关。
不是特别的力道，打不开这块中空的地方，外面布置的也是石头，边缘不平整，更像是石头本身的裂缝。
这绝对是一处死信箱。
日本人的死信箱都很隐蔽，这里有个臭水坑，别说夏天，就是冬天臭味也很重，一般人不愿意到这边来。
而且在拐角处，两边有人出现在这里的人立刻便能察觉。
“好，马上盯住这个地方。”
许青云心里高兴，他的排查起到了作用，没想到这么快便找到了个死信箱。
盯住死信箱，只要胡夫被抓的消息没有泄露，他的下线很有可能过来投放情报，到时候便能抓到人。
此时他已经找到了胡夫三个死信箱。
“组长，您放心，我保证盯好，您和方组长先回去，我和金方他们去另外一处地方再找找。”
燕鸣高兴说道，晚上寻找视野不好，但是也有好处，除非有人出来，否则不会发现他们的行动，可以做到保密。
“别太晚，找不到就回来。”
许青云点头，时间紧迫，若能再找到一处死信箱，相当于找到胡夫四名下线线索。
一般日谍小组就四名下线，这是他们标配。
不过胡夫来的时间很长，又是重要小组，许青云不会思维固化，找到四个便停下，明天左金方他们的排查还要继续，不能停下。
事实证明，这种排查方式确实有效。
有效就行，证明他们方向并没有错。
这个死信箱明显是人为，胡夫又多次来过这个地方，基本可以断定是他所布置。
“您放心，我们不会太晚。”
燕鸣说的不会太晚，结果回去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
很可惜，这次燕鸣没那么好运气，只能明天继续排查，不过有了方向，只要心细，就有可能找出日谍的死信箱。
刚刚找出的那个便是证明。
回去的路上，燕鸣他们碰到了警察，亮了证件后，警察马上躲在一旁。
燕鸣严厉警告他们，今天遇到自己等人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就要了他们的命。
军事情报处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件事不能搞的满城风雨，若是不说重点，这些警察明天就能把事传到很多人耳中。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早早起床。
燕鸣没睡了几个小时，天刚亮便又带人跑出去排查，白天视野更好，找出死信箱把握更大，但也有弊端，人多，那么多人在寻找什么，万一日谍这会突然过来，很容易被他察觉。
燕鸣鬼点子多，他想到了个好办法。
他让几个人伪装成小混混，又找来附近几个小混混，拿着刀在那一片对立，让人不敢靠近。
其他人则分批继续搜查，每个人都有伪装的身份。
有人穿上破衣服，变成拾荒人，还有乞丐，傻子等等。
这类人最不起眼。
尽可能保证他们的行动不被人看出异常。
左金方则去了警察局，昨天的排查很有效，并且有了收获，今天他特意给了警察一些奖励，让他们继续排查。
每人一块大洋，数量不多，主要是警察人多，给多的话他们也吃不消。
哪怕每天每人给一块大洋，只要能找出日谍死信箱，这些钱花的还是很值，处里更会给他们报销。
另一边，侯以功和向杰生带着人正在执行自己任务，进行全面排查。
他们获得的消息，全都送到许青云这边。
许青云马上要晋升副科长，这次正好是他们表现机会，他们很清楚自己位置，辅助。
不过做好了，功劳同样少不了他们那一份。
许青云变的更忙，他们送来的资料很多。
包括近五年到七年前搬到南京这边来的人，还有监察院所有被查出有问题，却没处理过的档案。
这些人最有可能被策反。
许青云重点关注的是外交部那边。
监察院对他们有监督权，可惜这份权力如同废纸，外交部那些公子哥根本不在乎他们，监察院成立至今，没有处理过外交部一个人。
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外交部的资料许青云全部会看，有没有他们策反的其他汉奸，至于其他资料，暂时先放在一旁。
如果没能找出胡夫所有下线，这些资料同样重要，到时候用来排查汉奸，把汉奸找出来，避免情报泄露带来的损失。
“组长，我去表店问了，胡夫身上搜出的那块表并不是在表店购买。”
左金方第一个先回来，昨天方来宝便取来了手表，左金方一大早便哪去验证。
万字大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抓到一个
笔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的确是胡夫所写，他故意换了方式。
不过个人习惯无法改变，专家能判断出是同一人所写。
胡夫为什么这么做？
他在表店买了三块表，自己带的却不是。
他的家里也没有搜出那三块表，说明他买的表没在自己手上。
“来宝。”
许青云喊了声，方来宝也在，正帮着许青云分析其他两组查出的结果，有用的先留下，没用的暂时封存。
“组长。”
方来宝很快过来，许青云看向他：“胡夫在单位有没有人送过人手表？”
“没有听他们说有这事。”
方来宝摇头，许青云想了下，随即吩咐道：“马上去核实下，不仅胡夫身边的人，他的领导以及可能帮到他的人，都去问问。”
表是值钱货，最便宜的也要十几块大洋。
胡夫买的三块，每块价值二十四块，三块就是七十二，不算是小数。
“是，我现在就去。”
方来宝马上离开，他明白组长的意思，左金方调查出的表属于重要线索，他买了手表，如果没有送给身边的人，比如上司或者朋友，那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是给被策反的汉奸，手表可以作为奖励。
第二便是给了他下属情报员，同样可以是奖励，也可以是一种关心。
左金方汇报完毕同样离开，他要去警局那边接收最新调查结果，然后汇总过来。
“组长，找到了。”
下午，燕鸣兴冲冲跑了回来，许青云马上抬头，燕鸣又找到了一个死信箱？
“这个死信箱很隐蔽，幸好我找了几个孩子，用吃的吸引他们，玩找东西的游戏，他们帮我找到的。”
“孩子玩偷袭？”
“没错，我买了一些糖稀，还有其他小零食，他们很积极。”
燕鸣笑道，今天他们一直在搜查，后来他看到一伙孩子在那玩耍，顿时有了主意。
孩子不可能是日谍，他们就是喜欢玩。
让他们帮着寻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结果还真成了，这些小孩子根本不知道是让他们帮忙找死信箱，他们纯粹以为这就是个游戏，而且不管找到什么，燕鸣都会给点奖励。
孩子们玩的很开心，燕鸣更高兴。
这些孩子帮他找到了死信箱，还不用担心他们泄密。
“人问出来了吗？”
胡夫经常去这两个地方，接下来就是找同样经常去的人，他们去的时间会比胡夫提早一两天，至少也要半天时间。
频率应该差不多。
“找出了一个，已经带了回来。”
燕鸣办事效率很高，知道组长肯定要找这样的人，已经提前去做。
“让约翰来，给他画像。”
许青云没有等找到另外那个一起，时间紧迫，越早画出像，便能更早的去找人，之前画出的像二组的人已经拿走照片，进行核实。
二组剩下的两个队，这次同样用上。
接下来的照片，许青云准备让行动科的人去，一三组忙完则去帮二组的忙，他要撒下天罗地网，彻底将这伙日谍给网出来。
“是。”
燕鸣匆匆离开，他知道约翰在哪，现在约翰没有电话，需要打给他住处附近的公用电话，再去通知他。
不如他直接跑去接人。
燕鸣把两个死信箱都找了出来，对寻找日谍有着极大帮助。
日谍如果不知道自己上线被抓，很有可能会再次来投放情报，这期间是抓人的最好机会。
上线已被抓，这些下线不用盯，发现后便可以动手。
晚上，许青云回到处里。
“人怎么样了？”
来到审讯处大牢，许青云问这里的看守。
“比昨天好一点，但他不吃不喝，看样子像要绝食。”
守卫急忙回道，胡夫骨头很硬，他在牢房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不给他自杀的机会。
自杀不可能，但他可以饿死自己。
不过就算绝食，许青云也会让人强行灌他东西，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带我去看看。”
许青云给两名看守各递了两包烟，看守顿时眉开眼笑：“谢谢许组长，您请。”
胡夫是要犯，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内。
许青云到的时候，他正躺着。
“说实话，能承受住刑罚，我很佩服你，很可惜，我们是敌对关系，否则我真愿意请你喝两杯。”
许青云缓缓说道，胡夫眼皮子跳了下，但没睁开。
这个动作证明他是清醒状态，能听到许青云所说的话。
“你们日本有自己国土，却不想着安分守己过自己生活，总想抢夺其他人的东西，和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情报人员，很清楚自己国人做过什么，他们心中但凡有一点善念，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中国有句古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别以为现在中国内部纷争多，就想着要蛇吞象，你们没那个资格，总有一天，你们要承受惨痛的代价。”
许青云声音冰冷，他明白这些话胡夫听不进去，而中国的磨难还没有真正开始。
最难过的八年，还有两年时间即将来临。
熬过这八年，再过去三年，改头换面的中国，将会让整个世界震惊。
更重要的是未来，勤劳的中国人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用不了多久，便能再次屹立在世界之巅。
泱泱中华，四方来朝。
许青云对此坚信不疑。
“你在春花巷的死信箱已经被我找到，石头下面，做的确实巧妙。”
许青云突然说道，胡夫眼皮子再次动了下。
昨晚许青云找到的死信箱确实属于他，他没想到中国人竟然这么快发现了那里，是之前跟踪过他，还是通过别的渠道调查得知？
若是前者还好，有可能对方没有跟进去，只知道他去过那个地方，等抓了他后再仔细搜查。
若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还有兰街那边的死信箱，你说，这两个死信箱，谁会先去投放情报？”
胡夫眼皮子不自然又跳动了下，这个死信箱他最近没去，中国人是怎么发现的？
而且这个死信箱，马上就会常规投放情报，不是重要和有时效的情报，他的下线一般是半月投放一次。
原本他便想着，这个死信箱投放之后，下线发现他没有去取情报，便会明白他出了事，他整条线上其他的人便能及时撤离。
这个死信箱被中国人发现，最近没有其他人投放情报，就只能等着上面和他固定联系。
但那个时间是在七天之后。
这七天里面，他有两名下线要投放情报。
这两人很可能保不住。
“你买的三块手表给了谁？”
许青云再次问道，胡夫心里一沉，连他买手表的事都查了出来？
这是之前他所做的事，那时候中国人肯定没有盯住他，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实在太可怕，他现在没那么乐观，接下来至少他还有两名手下逃不过对方的追捕。
加上之前必然有一人暴露，还有一人可能同样逃不掉。
他有可能要损失四名下线。
这个损失太大了。
他这个小组一共就六名下线，别说丢四个，哪怕是三个，也是一半的损失。
加上他，超过了一半。
“好好休息吧，你的同伴很快就会进来陪你。”
许青云起身，他没指望着随便问几句，胡夫就会开口，今天来不过是刺激一下他，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虽然他没睁眼，但那本能的反应已经告诉许青云，他们找到的死信箱都对。
这就够了。
许青云离开后，胡夫终于睁开眼，眼中略带着点恐惧。
他现在只能寄托上面的人尽快发现他出事，否则代价太大。
“组长，今天我们又找到了一个胡夫去过的地方。”
左金方前来汇报，昨天找到两个，今天又找到了一个，如果在这个地方发现死信箱，证明胡夫手下至少有五名下线。
“很好，我们马上过去。”
天刚黑不久，还有时间，找死信箱是关键，现在他就是在和日本人抢时间。
左金方带的全是许青石手下，这次虽是军事情报处的事，但警局的人都知道自家组长和军事情报处关系，做事非常积极，不敢有任何怠慢。
谁敢偷懒，局长绝对会严惩。
方圆两公里范围是不小，但警察数量很多，加上军事情报处舍得出钱，调查进度并不慢。
平时胡夫出门很注意，但他不能一直捂住嘴脸。
冬天还好，可以带上围巾，夏天每次出门带口罩，或者围巾，马上就会被警察询问。
那些老太太可没有全部老眼昏花，为了想拿到高额奖励，她们能想起过去很久发生过的事。
燕鸣，左金方，方来宝都在。
晚上人少，找东西被注意到的不多，许青云又特意安排人守住路口。
“组长，找到了，有死信箱。”
两个多小时后，方来宝跑来汇报，他们有足够的手电筒，只找没人见胡夫停留的地方。
胡夫取情报会很警惕，有人的时候绝对不动，并且会装作路过。
这样就造成没人看到他在哪里停留。
相当于缩小了排查范围。
“太好了，马上安排人盯住这里。”
检查了死信箱后，许青云很高兴，已经找到了五个死信箱，足以证明他们调查方向是对的。
现场留下了人，其他人则回去休息，现在不适合布置监视点，要白天来租房子，留下来的人只能在外面守着。
虽然晚上日谍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只要发现了，就需要日夜盯梢，晚上加班的兄弟，每人奖励五块大洋。
留守了三人，可以轮流休息，他们在暗中盯着就行，有奖励，让他们没了怨言，毕竟五块大洋不少，省着点用，都够他们全家人一个月的饭钱。
“组长，找到人了。”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正在指挥部，燕鸣便匆匆跑来。
“找到了哪个？”
许青云立刻抬头，燕鸣拿出照片，是胡夫被抓之前取情报的那个死信箱。
人多力量大，画像是无法全部相像，但可以有针对性调查。
二组的人昨天便开始拿着画像到街上找人，这次给的悬赏提高了一倍，找出像的人两块大洋。
一天时间，他们就找到了十几个。
通过对这些人进行排查，终于锁定了嫌疑人。
“马上抓人。”
仔细听燕鸣说完，许青云当即拍板。
找到的这个人和胡夫一样，七年前来的南京，并且有机会接触到军事和政府部门。
单独居住，一直没有成家。
邻居对他印象不错，口碑很好。
老家是东北人，东北被日本人占领，不少人逃了出来，南京便有不少。
找到人后，他们马上拍了照片。
今天早上便带着照片去他死信箱附近询问，有人见过他，通过好几个人的识别，经常去的人就是他。
他老家还没有进行排查，不过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去投放情报的日谍。
其余相像的人，不是有家庭，就是本地人，或者能查出老家情况的，仅有他一人符合全部条件。
“是。”
“既然是二组找到的人，让二组去抓，你在旁协助，抓到人后立刻审问。”
抓人的功劳让给二组，审问不能给他们，毕竟案子属于四组。
“明白。”
燕鸣笑了，组长从不贪功，该给别人吃肉的时候，向来不小气。
二组能有抓人的功劳，想必会满意。
他猜的没错，何荣堂知道许青云让他们来抓人后，嘴巴都笑歪了，还是他看的明白，跟着许青云做事，确实容易立功。
抓一个人而已，不难。
在他出门的时候，埋伏的二组队员一拥而上，成功将其抓捕。
燕鸣则带着人回去审问。
没审之前，他特意把胡夫押出来走了一圈，让被抓的人看到自己上线的身影。
果然，被抓的人看到胡夫后，神情顿时变了。
一个多小时他便开口，的确是日谍，同时他知道胡夫的真名。
不像之前被抓的那个，只知道代号。
有了真名和代号，对接下来的审讯调查更有帮助。
“三上幸夫。”
许青云再次来到大牢，两天的休息，胡夫身体恢复了不少，对他只用了两种刑罚，一个是皮鞭，另一个则是电椅。
电椅是对内在的伤害，皮鞭主要伤其皮肤。
用药之后，所有伤口都已结疤，不然他走不了路。
今天状态一般，请半天假休息下，回头补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谢谢你告诉我
胡夫，也就是三上幸夫这次睁开了眼睛，看向许青云。
对方竟然知道了他真实名字，他的下线中仅有两人知道他叫什么，剩下的只知晓他代号。
这两人是最初和他一起来南京潜伏人员，当时没有对他们隐瞒。
说明至少有一人被抓。
这两人隐藏的都很深，究竟是谁被抓了，为什么被抓？
三上幸夫怎么也想不明白。
下线之间横向没有任何联系，之前被抓的人不知道其他人存在。
很明显对方刚抓到的人，并且他的人投降，否则不会来说这些。
也有可能对方早就抓了人，故意等到今天，不过可能性很低。
毕竟他没有招供，此时来说这些，他同样不会招，没有任何意义。
“别以为不开口，你那些手下就能藏住，你可以猜猜，我抓到了谁？”
许青云笑呵呵问道，就像朋友之间在聊天，不过他的问话很有深意，要通过三上幸夫的表情，来判断一些情况。
三上幸夫依然没有说话，许青云则深深看了他一眼。
三上表情平静，没有多大波澜，不过却稍稍带着点疑惑，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抓了谁。
别小看这点微妙表情。
许青云已经判断出，三上手下不止一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接下来如果再抓到人，没人说出他的真名，则证实他还有没有暴露的手下，间接给许青云提供了线索。
和日谍斗争，一丝细节都不能马虎。
“给他贴贴加官，挠挠痒，弄点噪音给他，然后再特殊照顾一下。”
许青云起身，他说的简单，但旁边的方来宝听懂了。
这是不伤三上身体的前提下，继续给他用刑。
这些刑罚肉体上可能没那么痛苦，但却极其难受。
贴加官不说，窒息感能让人疯掉，挠痒可不是随便抓抓，单单挠痒的方式他们就有很多种，比如蚂蚁，羊这些东西都能用上。
特工是经过严格选拔，一般都不会怕痒，怕痒的人当不了情报人员，否则一旦被抓，这个弱点很容易被利用。
有时候疼能忍受，痒却不行。
噪音也有很多类，看他最讨厌哪一种。
至于特殊照顾，那种类更多了，有些不方便描述，方来宝只在心里想一想。
“是，组长，我留下来亲自招呼他。”
方来宝轻声应道，他之前是天津站审讯组组长，对付犯人方面他很有经验。
“好。”
许青云起身离开，方来宝留下挺好，他不会停留太久，教给审讯科的人这些方法后便可以返回。
这些刑罚最大好处便是可以持续进行，不会把人弄死，不像肉体刑罚，持续不了太久。
不过能将人整疯。
三上幸不招供，不投降，想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可能。
他不吃饭，审讯科的人就硬往他肚子里灌，然后控制着他，不让他吐出来，总之他想死没有任何可能。
回到指挥部，许青云再次收到个好消息。
左金方带人又问到了三上幸夫经常去的地方。
这次还是只有一处地方。
三上幸夫并不清楚，他平时不喜欢外出，除了单位就是这些死信箱地点，结果这个习惯害了他，如果他经常到别的地方走走，说不定还能给许青云的调查带来难度。
不过难度不会太大，许青云调查的主要是他每月都去的地方，时间没规律，不固定的地点，不会太详细的去查。
“燕鸣，马上让人去查这个地方。”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对排查死信箱已有经验，这个任务交给他最合适。
燕鸣匆匆去安排，随着一组，三组的人回归，调查进展加速不少。
画出人像的照片已经分给了他们，整个军事情报处的情报科，除了李元节小队，现在都在找人。
这次奖励翻倍，他们找到不少像的人。
花出去的钱每天在增加。
查案仅两天，便有接近一千大洋的开支，这个开支并不小。
不过收获也大，找到了死信箱，并且成功抓到一名日谍，这些钱花的很值，或者说超值。
日谍提供了他策反的六名汉奸，单单抄了这些汉奸的家，就不止一千大洋，几十个一千大洋可能都有。
到时候连本带利这些钱都能赚回来。
更何况他们花的是处里的钱，总务没意见，抄家之后总归要给他们点，单单给他们的就比花出去的钱多出不少。
总务上下还能顺便捞点。
一举多得。
“这几个验证了吗？”
侯以功带着手下，亲自在街头查人，一组全员出动，撒出去核实相像人的身份。
“验证了，基本没问题。”
他们验证除了对本人之外，还要拍下他们照片，甚至带人暗中来指认，日谍在死信箱附近出现过，有见过他们的人，再次见到的话，能判断出是否是之前的人。
脸像不代表身材一样，身材相仿还有皮肤颜色等因素，多找人验证，能尽快将嫌疑人锁定。
这几人就有身高体重不符，也有家庭背景等原因，被排除掉。
排查是枯燥工作，每次找到个像的人他们都希望此人就是，但失望通常也多。
“继续找，必须将人给我找出来。”
侯以功命令道，何荣堂那小子只有两个队，竟然被他找出了一个，而且确定是日谍，许青云让何荣堂亲自抓的人。
有二组的例子在，一组和三组现在都很上心。
很明显，许青云不会独揽功劳，只要他们能做好，属于他们的一定会给。
这样的长官确实让人跟着舒心。
许青云还没有晋升，三个组，如今都已经接受许青云是他们长官的事实。
人家有能力，又是科长近人，处座身边红人，任何方面他们都比不了，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资历。
可惜资历在功劳面前用处不大，或者说，在碾压他们的功劳以及背景面前没用，三人接受了现实，自然希望以后能做的更好，跟着许青云多立战功。
他们没有天真到完全投靠许青云。
那不可能。
许青云已有自己心腹，况且他们上面同样有人，完全投靠那是找死行为，认真配合就行。
“是，我们马上去。”
侯以功这边正在调查，向杰生那边已经收到惊喜。
“各方面都符合？”
向杰生问向自己手下，手下猛点头：“没错，特别是我们要了五个见过他的人，都说肯定是他。”
向杰生做着和侯以功一样的工作。
拿着画像照片找人，然后进行验证核实，从这些相像的人之中找出真正目标。
许青云找出了五个死信箱，其中两个死信箱的人已经被抓，还剩下三个，这三个常去附近的嫌疑人画像都已经有了。
有的地方不止一个嫌疑人。
但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就要调查。
侯以功要找的是两人，向杰生运气不错，只要找一个就行。
“太好了，走，去见许组长。”
向杰生非常高兴，各方面都符合，对方极有可能就是他这次要找的人。
二组就是找人立了功，现在轮到了他们三组。
“许组长，您看要不要抓人？”
向杰生亲自来汇报，他没有像何荣堂那样早早摆正态度，但此时也不差，已经拿出了下属的姿态。
只是称呼上没有改变。
许青云没有晋升之前，称呼不能变，否则不是拍马屁，而是嘲讽，甚至可能会让许青云认为是对他的侮辱。
正式任命没有下达，许青云不是副科长，这个时候称呼他为科长，会让许青云怎么想？
以为他很着急晋升吗？
“抓，你们马上行动。”
仔细分析了一遍向杰生所说的问题，许青云立刻点头。
向杰生找到的人与何荣堂很相似，单身，来南京多年，平时口碑不错，有机会接触军政两界的人，出现在死信箱附近过，不止一次，基本上每月都去。
老家不是在日占区，就是在山东。
老家那边的核实会继续进行，但没必要等，先抓了人再说。
这些日谍随时可能逃走，不然许青云也不会那么着急，日夜不停的办案。
“是。”
向杰生更高兴，许青云果然把抓人的任务给了他们，相当于他们三组即将要抓到一名日谍。
“抓捕的时候一定注意，要活的。”
许青云又叮嘱了句，向杰生立刻抬起胸：“您放心，我会请燕队长一起过去抓人。”
向杰生明白案子重要性，上线没开口，下线就必须活捉，否则就问不出他策反的汉奸都有哪些。
他知道四组抓人做过特训，燕鸣是这方面好手。
把燕鸣带上，肯定不会出错。
“好。”
许青云欣然点头，有燕鸣跟着，他放心不少，向杰生很有眼色，这点不错。
距离三上幸夫被抓已有三天，时间越来越紧，他需要尽快将这些潜伏日谍找出来。
“一会抓人的时候……”
燕鸣跟着向杰生离开，并且带了几名手下，不断给三组的人讲解抓捕时候需要注意的地方。
三组的人是专业特工，会抓人。
但日谍凶残，动不动就自杀或者同归于尽，对他们要有更多注意。
主要是能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人，并且要控制住他的手和嘴，燕鸣特意让自己手下做了示范，既然抓人工作组长给了三组，他过来只当参谋，不动手。
“都听好了，谁要敢有失误，让日谍出事，我把他发配到西北。”
向杰生做最后的警告，西北穷苦，那边又在作战，没人愿意去。
这次他们会听，不敢当耳边风。
“组长，燕队长，人出现了。”
一名队长跑来汇报，向杰生立刻起身，燕鸣跟在他的身旁。
“伏击点设置好了吗？”
来到外面，向杰生立刻问道，手下马上点头：“设置好了，全是按照燕队长所说的布置。”
“很好，准备行动。”
向杰生点头，此时的日谍毫不知情，是抓捕最容易的时候。
日谍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像往常一样回家。
他骑着自行车，刚走到个胡同口，一根棍子突然伸了出来，卡住了他的车轮。
瞬间他便倒地。
旁边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四人上前，按胳膊的按胳膊，堵嘴的堵嘴，立刻将他控制住。
日谍不是去投放情报，纯粹日常上下班，他身上没有带武器和毒药。
仔细搜查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现。
“向组长，搜他家的时候要注意，先检查有没有反侦察布置，再找他的武器和其他东西。”
搜家燕鸣同样没去，交给了三组，这些都是三组的功劳。
“好，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严格执行。”
抓到了人，向杰生心情大好，马上让手下去搜家。
在日谍的家中，果然发现了反侦察布置。
这又是个证据，一般人谁会这么做？
很快，他们搜出了手枪和毒药，再次有了证据，枪勉强能解释，毒药怎么解释？
况且是日谍专用的剧毒。
这名日谍身份，基本上板上钉钉，狡辩没任何作用。
“向组长，我把人带回去了？”
做完这一切，燕鸣笑呵呵对向杰生说道，向杰生明白他的意思。
三组这个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四组要接手。
人是他们查出来的，抓人的功劳给他们，但审讯不行，案子属于四组，审讯任务不可能给他们。
否则案子都相当于他们三组的了。
更何况审讯还牵扯到不少利益，许青云能让功给他们，但有些利益不能让。
许青云同样要为四组的人负责。
“多谢燕队长，我马上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向杰生笑呵呵点头，此时他有点遗憾，许青云要是晋升了多好，若他是副科长，这次就能带着他们三组一起办案。
至少功劳能再多一些。
“谢谢向组长。”
燕鸣带人快速返回，第一时间审讯，这个日谍嘴巴硬一点，燕鸣安排了半小时套餐后，没有立刻用其他刑罚，一点一点折磨他。
不得不说，燕鸣鬼点子就是多。
还没上电椅，日谍便支撑不住招了供，又抓了一个，算上之前，已经有三个了。
若是把三上幸夫计算在内，就是四个。
抓两个便够组长晋升少校和副科长，更不用说现在四个，而且后面两个是日谍没有招供前提下所抓，更显难得。
“组长，招了。”
审问出结果，燕鸣立刻返回指挥部汇报这个好消息。
“很好，你接着去排查死信箱，辛苦你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各方面进展不错，他已经知道一组那边也查到了人。
“这哪有什么辛苦，组长等我好消息。”
各组都在忙，整个情报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共同执行一项任务。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来汇报，昨晚他再次找到了死信箱。
这是第六个。
倒是左金方那边，找到了三上幸夫曾经去过的地方，而且是两处。
但两个地方去的次数都很少，一个是一次，一个是两次。
这是他们能查出来的。
次数太少，许青云依然没有放过，燕鸣找到死信箱后，让他再次去这两个找找看。
不管有没有，该查的一定会查。
“组长，有人去投放了情报。”
燕鸣刚走不久，方来宝兴冲冲跑了回来，他们监视的一个死信箱今天有了动静。
“好。”
许青云高兴大笑，日谍还在投放情报，证明三上幸夫被抓的事没有泄露，日本人暂时不知情。
投放了情报，相当于又找出了一个。
昨天燕鸣审问的那个，并不知道三上幸夫的真名，只知道代号，根据许青云判断，至少还有一个以上知道三上幸夫真名的日谍存在。
说明他们还没有抓完。
三上幸夫果然重要，通过发现的六个死信箱可以判断出，他至少有六名下线。
不过再多也多不了哪去，许青云估计，三上幸夫最多只会有八名下线。
太多的话，组长不好管理，而且有暴露风险。
日本人不会让一名小组长控制那么多人，这不是有利，而是弊端。
左金方的排查已经进入结束，正在扩大范围，由原来的两公里扩展到方圆三公里。
只增加一公里，但对左金方来说工作量却是倍增。
这是他们极限，为了这次排查，许青云特意请行动科一起来帮忙，只靠许青石手下警察已经不够。
多加一公里，增加的范围可是好几倍。
牙科诊所，黄医生正坐在诊室，看向窗外。
这会没有病人。
这两天他察觉到了一点异常，主要是警察。
警察活动明显多了一些。
他常年在诊所，对这些警察每天工作很熟悉，警察们懒，没有事的时候，能偷懒绝不会动，这两天他却看到警察不少次在他这边路过。
好在从没有进过他的诊所询问，证明他们做的事和自己无关。
他们在做什么？
黄医生不知道，更不能去打听，今天要去叮嘱下其他同志，还要确定下自己同志的安全情况。
安全问题，他从不马虎。
不过他也有个好消息。
昨天他终于和组织上取得联系，不过是武汉那边，不是大部队。
能和武汉联系上，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通过那边同志，他了解到聂丰林同志的一些情况。
武汉那边说，组织内部并没有叫聂丰林的重要成员，如果聂丰林是真名，他们会继续打听情况，如果是假名，他们也会想办法联系其他同志，告知这一情况。
不管怎么说，聂丰林确实是自己人，他承受住了刑罚，值得敬佩。
连武汉同志都不知道聂丰林具体情况，黄书记明白，聂丰林同志的保密级别可能真的很高，难怪党务调查处对他那么重视。
能救出聂丰林，是他们的幸运。
可惜不知道那位风筝同志的情况，更不清楚他现在如何。
他所想的人，正坐在车内，路过他的诊所。
许青云还特意看了诊所一眼。
最近很忙，他还没来得及调查老梁那边情况，等忙完这件事再说。
组织现在困难，万里征途的艰难文字根本表达不出来，别说现在，哪怕是未来，在无人区等地方还经常出现意外。
那可是装备齐全，并且有经验的人进去。
组织面对围追堵截，缺衣少粮，被迫进入各种恶劣环境之中，他们全是伟大的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不怕牺牲自我，对得起他们的信仰。
“组长，人抓到了，招了。”
许青云去的是警局，刚回来便收到好消息。
方来宝已经抓到了人，并且审讯成功。
“他知道三上幸夫的真名吗？”
“不知道，三上幸夫现在也不好过，审讯科的人正在整他。”
方来宝摇头，他教给了审讯科的人不少办法，现在三上幸夫可以说非常难受，各种法子全往他身上使，时不时掏一下下面，简直痛不欲生。
生不如死。
“好，一组调查怎么样了？”
许青云再问，抓到了这一个，他们已经抓到了四名日谍，已经找到的六个死信箱，只有两人没有抓到。
“快了，他们已经锁定嫌疑人，正在做最后排查。”
方来宝笑呵呵点头，组长是真厉害，日谍死不招供，愣是通过一些细节，将这名日谍下线情报员不断抓获。
之前两个是代洁莹的功劳，但后面这三个，全是组长运筹帷幄，最终才抓到了人。
“抓紧排查，我们时间不多。”
许青云点头，三上被抓已经四天，时间越久，日本人知道他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以说，剩下的日谍随时可能逃走。
“是。”
方来宝领命，他明白时间重要性，这几天他们几乎都没睡过好觉。
警局，许青石正在主持开会。
许青云来警局，是给他送钱，警察这些天帮忙很辛苦，该给他们的好处不能不给，接下来还需要他们继续努力。
许青云亲自来送钱，顺便看看哥哥。
这些钱许青石一个子都不会扣，全部要下发。
“我警告你们，其他方面你们捞钱我不管，但谁要把爪子伸到兄弟们的辛苦费上，别怪我给他剁了，少一块大洋，我撤了你们的职，少三块，直接枪毙。”
许青石话说的很严重，他明白手下这些警长什么性子。
说白了，和果党中那些军官很像，吃拿卡要，见钱多，忍不住要留点在自己口袋。
这次辛苦费不少，但那是分给所有人。
真分到每个人身上并没有多少。
“局长放心，兄弟们的血汗钱我们绝对不碰。”
窦迎春第一个回应，他自认是局长麾下头号狗腿子，这种事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
许二喜不算，人家是局长家人，他没想过去和许二喜竞争。
“局长放心，我们绝对不会。”
其他警长纷纷应和，这些钱是不少，但和他们油水没办法相比，贪一块大洋就要被撤职，谁还敢在这些钱上动手脚？
因小失大，到时候后悔莫及。
“很好，把钱领走，马上发下去。”
许青石点头，这些人不警告，他们是真敢伸手，他们捞钱捞习惯了，什么钱都想伸伸手。
他猜的确实没错，知道军事情报处送来辛苦费后，的确有人这么想过，现在则偃旗息鼓。
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觉得这么做没什么，肉到了手里，怎么也要先咬一口，又不是不发，发一半手下一样高兴。
哪怕发三分之一，也没人敢有怨言，毕竟他们是上司。
警局的普通警察，很快知道局长为他们出头，在会议上所说的话。
所有警察都很感动，他们回到局里领钱，果然和之前承诺的数目一样，没有少一个子。
这让他们做事更积极。
有个体谅他们，不贪他们钱的局长不容易。
换成之前的丁成森，他肯定先扣一半，警长再扣点，到他们手上恐怕只剩下了十分之一。
哪有现在那么多。
“老师，您来了？”
指挥部，许青云突然起身，许占杰带着人来到了这里。
之前他对许青云抓日谍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日谍不招供，想通过其他线索去抓这些下线，难如登天。
可没想到，这么难的事，硬让许青云给做成了。
他运气好，收了个好学生，学生能力真没得说。
“坐下，坐下吧。”
许占杰笑呵呵摆手，他是来看看案子进展情况，现在他只知道又抓了几个，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案子是许青云负责，一二三组都是协助，他们不会越过许青云去向课长汇报。
许青云马上就要晋升，要是在副科长心里留下不好印象，他们得不偿失。
许青云这边案子还在进行中，没有汇报，许占杰和处里其他人知道的差不多，最多知道抓了几个人，盯住了哪些地方。
这些还要他主动去问才能知道。
“老师，这几天太忙，我想着等抓完所有人再去向您汇报。”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许占杰笑呵呵摇头，他的确有点在意许青云没对他及时汇报，但能理解，他办案子的时候，也不会时时刻刻去见处座。
案子办完，一起汇报不迟。
“现在是这样……”
许占杰来了，许青云便把案子进展详细说了一遍，许占杰越听越惊讶。
短短几天，许青云找到了另外四个日谍死信箱？
并且查明了胡夫的真实身份，还查到了他所有经常去的地方。
这些地方只限于有人见过，没人见到过的，肯定查不到。
不仅又抓了三个日谍，还有一个被锁定，另外一个也在调查之中。
如果将这个也查出来，相当于他们找到了胡夫六名下线。
六名下线数量已是不少，胡夫就算还有下线，不会剩下太多，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完胜。
特别是胡夫没有开口的情况下。
“不错，做的真不错。”
听完许青云所说，许占杰连连点头，忍不住表扬。
学生做到了这个程度，他确实没什么好说，足够优秀，足够棒。
“老师您放心，只要能查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力。”
“好，我相信你，不过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身体重要。”
许占杰再次点头，他来本就是没事，最近情报科的人都散了出去，只留下了他们科办公室几名文职。
也可以说，许占杰是无聊，特意过来看看。
没想许青云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抓两个，和抓五个自然不同。
更何况拔出萝卜带出泥，通过这几名日谍找出了不少汉奸，要知道老头子最恨叛徒，能抓到这么多汉奸，足以让处座在老头子面前长脸。
许青云的副科长，已经完全没任何问题。
还有少校，这么多功劳，老头子肯定会同意特批。
“谢老师关心。”
许青云道谢，许占杰这次又买来不少食物，都是他的属下，送些吃的还能收揽人心。
吃过饭许占杰便离开，回去等学生好消息就行，不用每天跑来。
“许组长，可以抓人了。”
第二天一早，侯以功便跑了过来，他锁定的那个嫌疑人证实了身份，他多次去过和死信箱地点，单身，来自日占区，家里有反侦察布置。
加在一起，可以断定他的身份。
“好，马上行动，抓人。”
许青云没有拒绝，眼见何荣堂，向杰生都已经立功，侯以功还颗粒无收，他明白侯以功的心情。
抓到人，才算将肉吃进嘴里。
侯以功动手很快，他知道向杰生抓人过程，特意也带上了燕鸣。
燕鸣不和他们争功，只帮他们布置，自己不动手，抓人的功劳还是在他们身上。
带上燕鸣，更是对许青云一种表态。
抓人顺利，搜查也顺利。
侯以功高高兴兴将人给了燕鸣，自己则带人调查最后一个死信箱的嫌疑人。
目前查出来的死信箱，只剩下一人没有找到。
通过他们抓捕人的信息，许青云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大概找出了他们的规律。
首先六个死信箱位置全在三上幸夫住处周围两公里之内，估计是方便他来收取情报。
其次，被抓的日谍和他们的死信箱距离也不是太远，同样是两公里之内。
不过相加在一起就是四公里，这是直线距离，真实距离更远一点。
三上幸夫的布置没有错，这么大范围，不说半个南京城，至少把小半个包裹在里面了，想通过距离排查并不容易。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这些情况。
所以三上幸夫的布置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怪他遇到了许青云这个妖孽。
一点一点，给他查的底裤都不剩。
许青云是足迹专家，经常说一句话，只要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包括他。
只是他做事更加小心。
军事情报处大牢，许青云走了进来。
已经是他们抓到三上幸夫的第六天，在他另外活动区域暂时没有找到死信箱，很可能他就六名下线。
六名已经不少，真是只有六人，相当于许青云全部找到。
现在只剩下一个没有被抓。
一二三组正在全力排查此人，许青云相信肯定能找到他，更何况现在画定了区域范围，在他死信箱周边两公里内寻找。
这样找的会更快，能排除掉一大批相像的人。
“三上幸夫。”
许青云喊了声，三上幸夫睁开眼睛，他脸上带着疲惫，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本就在绝食，强喂他也吃不了多少，加上方来宝的损点子，燕鸣也过来支过招，他现在更加痛苦。
特别是伤势恢复后，他的身体能承受住这样的折腾。
“我已经抓了五个，剩下的那个死信箱在……他住处距离死信箱不足两千米，他经常去投放情报，肯定有人见过他……你就六名下线，剩下最后一个，你觉得他逃的掉吗？”
许青云缓缓说道，三上幸夫瞪大了眼睛，许青云说的没错，他的确就六名下线。
此时他终于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的这些下线。
虽然许青云没有明说，但他能猜到一些，肯定是针对他进行了排查，先找出他经常去的地方，然后在这片区域内寻找他的死信箱。
找到死信箱，再来甄别经常过去投放情报的下线。
进而找到人。
还有一些问题他没有想明白，比如中国人怎么知道自己下线长什么样子？
但这些已不重要，他不懂侧写，不明白没见过人，也能将人画出来。
许青云在这方面对他们有着压倒性的技术。
别说现在，战争结束侧写师都没有出现，能完整侧写的，只有他一个。
日本人不是没想过，找人来画许青云的像。
但他们找的画师，和之前许青云在天津找的差不多，画出来的东西别说八成像，三成都不到。
这种画像不如没有。
三上幸夫确实不一般，他没猜到全部事实，但相差不大，至少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你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暴露。”
三上幸夫终于开口，他已经没什么侥幸，不过还剩下一天，他还有一名下线没有被抓。
他相信许青云说的是事实，只剩下一人，没必要骗他，之前所说被抓的人，全部是他下线。
许青云说出名字后，他便知道这些人已被抓。
“多谢夸奖，也谢谢你告诉我，你真的只有六名下线。”
许青云笑了，他来见三上幸夫，是做最后确认，通过刚才三上幸夫的反应，他判断出自己所说的六名下线是事实。
确定了数量就好办，没必要再浪费其他时间。
许青云不是心理专家，但他见过心理专家，不止一个，见过很多个，知道他们一些特点。
这个时代的心理学还没有那么成熟，恐怕所谓专家了解的还没有许青云多。
他通过说话，从三上幸夫细微表情中，可以判断出自己所说的事是否为真。
这里面还牵扯到一点微表情学。
后世跟着警察办了很多案子，许青云见过的各种东西很多，这点帮了他的大忙。同样，其他专家对他也很佩服，通过足迹竟然能看出那么多东西，这些也是其他专家所不具备的能力。
但时间久了，这些专家基本的东西还是能看出来。
比如通过鞋印判断时间，判断是男人还是女人等等。
燕鸣现在就能够做到。
许青云来这里，纯粹是试探，通过三上幸夫的反应，来确定他下线人数。
刚才他是用肯定语气说六个人，三上幸夫只有点惊色，没有任何其他异常，比如嘲笑，得意，或者满意等等。
许青云说话的时候，可是一直死死盯着他。
加上他后来的回答，让许青云确定了这一点。
三上幸夫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是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
确定人数很重要，警察局那边可以结束行动，燕鸣不用继续排查死信箱，行动科的人更不需要动了，接下来全力寻找最后一名日谍。
“你很卑鄙。”
三上幸夫愣了下，咬牙切齿说道，他明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要从他的反应中来判断情况。
可惜他上了当。
“你的下线都已经暴露，还不愿意说说吗？”
许青云问道，三上幸夫再次闭上双眼，他现在不愿意再和许青云说一个字，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他生怕说错一点，又被对方抓住机会。
“别以为你策反的人我找不到，你知道我能力，我能找到你的下线，你亲自策反的汉奸不可能逃掉。”
许青云说完起身，他明白三上幸夫在想什么。
三上幸夫肯定有自己策反的汉奸，他现在想保护这些人，让他们好继续为日本人提供情报。
许青云不会让他如愿。
三上幸夫没动，心里却在懊恼，同时明白许青云并不是说大话，也不是威胁他。
连他这些下线都能找到，三上幸夫亲自策反的汉奸，肯定可以。
三上幸夫和之前在天津被抓的河田有点类似。
或者说，两人身上有很多共同点。
首先两人都是土原那个肥佬的学生，其次两人都是组长，平时很谨慎。
还有，两人都没有投降。
许青云相信，三上与河田一样，肯定有单独属于他的鼹鼠，数量可能不会太多，但每个都将有重要身份。
他和鼹鼠很可能不是死信箱联系，因为许青云没有再找到他其他死信箱。
如果不是死信箱，那一定有别的联系方式，仔细调查三上幸夫所有做过的事，许青云有信心找出这些鼹鼠。
万字大章，不算补欠，还欠四千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正式升职
等许青云离开后，三上幸夫重新睁开眼睛。
这个年轻人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智慧，非常可怕，几句话便试探出想要的结果，许青云说的没错，他有自己策反的鼹鼠，不开口，除了保护下线外，就是要保护这些人。
能让他亲自出面策反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他手中鼹鼠不多，七年来仅仅策反了三人。
他是组长，非一般人不会下手。
此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侥幸，上海要明天才和他常规联络，下线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暴露。
他这个小组，可以说一败涂地。
难怪之前总课长下令要杀掉此人，川岛无能，没能除掉这个帝国隐患，带给了他们极大损失。
新任课长北川更差劲，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上海特高课交给他们，属于帝国的悲哀。
三上想的不是自己性命，而是他这个小组非常重要，现在便能收集到很多重要情报，等到战时，他们的作用更大。
现在全部被抓，是帝国巨大损失。
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祈祷更没有任何作用，之前他不是没有祈祷过，结果手下还是一个个被抓到。
“组长。”
见许青云回来，指挥部的人纷纷起身，抓到这几名日谍后，四组工作量减轻不少，现在可以稍稍休息下。
一二组正在做排查，三个组都非常积极，希望能找到这名日谍。
特别是许青云对他们说过，他可能是最后一名日谍。
这份功劳，每个组都志在必得。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四组的人同样在外面不少人，这么多人一起排查，许青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那名日谍找出来。
第二天早上，上海特高课电讯组日常开机。
电讯组内有个特别小组，他们不是电讯组的人，属于情报组，不过常年在电讯组这边办公，每次两人。
主要是和潜伏人员进行联系，不管是常规联络还是紧急联络，潜伏人员传回的情报基本都是情报组人自己来接收。
他们传回的情报非常重要，这是保密使然。
今天早上是与三上小组常规联络时间。
时间是早上七点钟。
这是三上定下的时间，七点他发报，如果上海方面没有回复，十分钟后他会再发一次，不管有没有回复，都会离开去上班。
不过潜伏以来，他还从没有见过总部没有回复的情况。
常规联络，同时汇报部分不重要情报。
这是他们正常联络方式。
七点三分，情报组特工皱了皱眉角，往常三上小组七点钟准时会给他们发报，今天怎么过了三分钟还没有？
这种现象同样没有发生过。
“要不要主动给他们发报问问？”
情报组特工问向身边同伴，同伴稍稍摇头：“再等两分钟。”
按照规定，五分钟内没有收到三上小组汇报，他们才能发报询问，现在时间没到。
两分钟很快过去，两人开始主动发报。
很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组长，三上小组可能出事了。”
七点十分，他们再次发了一遍，同样没有回复后，立刻打电话向饭岛汇报。
饭岛还没到办公室，正在家中吃早餐。
“你们等我。”
顾不得继续吃饭，饭岛立刻起身，开车前往特高课。
他住的地方离特高课很近，都在日租界，几分钟便到。
“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手下，饭岛立刻问道，两名手下把早上情况说了一遍，他们是特高课的老人，以前便负责和潜伏人员联络。
饭岛上任后，并没有动他们。
两人此时心怀忐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饭岛的人，真出了事，饭岛随时可能把锅甩在他们身上。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饭岛再次问道。
他知道三上，但没见过这个人，只知道他是总课长学生，不过总课长学生很多，听过总课长讲课的人，都把自己归类于学生。
包括他在内。
真正能让总课长认可的没有多少，三上便是其中之一。
“从没有过。”
两人一起摇头，饭岛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潜伏小组要求严格，常规发报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这是向总部报平安的一种方式。
真有事情被耽误，他们会提前打招呼，比如提前发报说明情况。
除非有紧急任务，但什么紧急任务会在早上执行？
他知道三上幸夫，在中国人的监察院工作，职务是档案科长，他那里不会有什么紧急任务。
“你跟我去见课长。”
事情紧急，饭岛顾不得多想，带上其中一人离开，剩下那人每隔十分钟呼叫一次，直到三上有回应为止。
三上小组非常重要，是上海特高课王牌潜伏小组，比之前暴露的火狐小组还要重要。
这个小组若是出事，他们损失太大。
“三上幸夫？”
北川同样在家，听饭岛说完立刻坐不住了，他们在南京潜伏小组已经不多，老的小组只剩下了四个，剩下的都是新派过去，暂时没有出成绩的那种。
上次火狐小组出事，还好火狐命大，逃了出来，只损失了一名火狼。
现在三上联系不上，这个小组很可能全被中国人所抓。
“课长，我想马上启动观察员，让他们去查明情况。”
饭岛小声说道，虽然只是短时间内没有联系上，但他们不能等，因为是常规联络，谁也不知道三上有没有出事，或者什么时间出的事。
“可以，马上安排。”
北川立刻同意，之前不动观察员是没有必要，火狐毕竟逃了出来，他自己知道情况。
现在不同，联系不上，必须动用观察员。
他们的观察员并不知道三上幸夫以及他们小组成员在哪，需要给他们发送密码。
好在观察员都是一次性使用，他们完成任务后便要返回上海，不至于泄露三上小组成员的情况。
“队长，有动静了。”
南京，李元节正在监视点无聊的躺着，手下突然喊道。
李元节身子顿时一挺，急匆匆来拿起望远镜。
他找出了两名日谍，设立了两个监视点，此时他就在其中一个，饭岛启动的观察员，正好是他所监视的这名。
望远镜中，他看到日谍正在接电话。
“马上查清楚，这个电话从哪打来，他们说了什么。”
李元节很激动，监视了那么久，日谍终于有动静了，之前就因为时间太长，让失去耐心，想要强行抓人。
如今他的忍耐终于有了回报。
从他发现日谍开始到今天，这名日谍从没有接过电话，今天这个电话肯定有异常。
李元节知道他身份，他不是真正中国人，这边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的，肯定是他的日本同伙。
“是。”
手下匆匆离开，李元节则注意到，目标回到了家中，并且拉上了窗帘。
接了电话，为什么回家？
李元节有点疑惑，不过他监视的两人家里都安装了窃听器，李元节马上来到监听点，戴上了话筒。
目标在家里打开了收音机。
听到收音机中传来的歌曲，李元节眼睛一亮，日谍是在接收任务。
之前许组长让他调查目标所有情况，他便查出，两个目标的家里都有收音机。
知道有收音机后，他便安装了窃听器。
没多久，收音机的声音变了，开始念出一段段数字。
很显然，对方正在给他下达任务指令。
目标的手上一定有个密码本，而且就在他的书柜中放着。
“把书都拿来，特别是字典。”
李元节立刻喊道，当初注意到他的书柜后，李元节便买来了一模一样的书，随时备用。
这也是他听了许青云的指导后做出的应对。
现在来看，许组长确实厉害，很多事都提前想到，让他有了正确的应对方式。
李元节盯的是那名车夫汪雨新。
一个黄包车夫，家里有收音机勉强还能解释，毕竟是部老旧收音机，他喜欢听收音机，花钱买了一部。
不过知道他身份后，李元节便明白，收音机有其他作用。
至于书，出现在车夫家里更显异常。
这些都是他之前发现的线索，按照许组长交代，他没有任何行动，今天终于等来了回报。
旁边的队员一直在记录，李元节则拿出一本本书，翻开后对比。
汪雨新家里的书并不多，一共也就几本，他对外宣称自己学识字，有几本旧书正常，多了则显得很突兀。
毕竟车夫是干苦力的活，学识字算是上进，可就算学，也不可能家里能摆满了书。
“找到了。”
李元节很快对比成功，按下激动的激情，按照队员所写的数字，开始逐字翻译。
内容不少，给了他七个地址，让他去查看这些地方情况，有没有人被抓过，或者人还在不在，等查完之后，立刻回电话，然后撤离。
撤离？
翻译完最后内容，李元节稍稍愣了下，这份情报可以确定他是日谍，但为什么让他撤离。
还有给他的命令，李元节有种熟悉感，之前他们所抓的观察员，做的不就是这样的工作？
李元节顾不得多想，让人盯紧他，自己则马上跑回处里汇报。
“组长，汪雨新动了，他接收到了一份命令，您看。”
李元节把翻译出的内容递给何荣堂，何荣堂只看了一遍，脸色便微微一紧。
李元节负责盯着日谍，没有参与四组的案子，他可是全程参与。
他所抓的那名日谍住址，就出现在了情报中。
日本人察觉到了他们的人出事，特意让人来核实，李元节所盯的人是日本观察员。
这份情报完全证实了汪雨新身份。
“人盯住了吗？”
“盯住了，要不要抓？”
李元节急忙点头，何荣堂想了下，立刻起身：“跟我去见许组长。”
他们盯的人牵扯进四组的案子，必须先去向许青云汇报。
先不说他之前态度就端正，眼下许青云晋升在即，谁也挡不住，他若是胡乱做主，等许青云升副科长后，马上就会给他穿小鞋。
关键不止副科长，科长到时候对他也会有意见。
正副领导全不待见他，他这个组长干不了多久。
“你们盯的人是观察员，他刚接到命令，核实我们所抓人情况？”
何荣堂来到指挥部，立刻主动汇报，许青云则惊讶问道。
“是，您看这个。”
何荣堂把翻译出的情报双手递过去，许青云只看一眼便知道，何荣堂说的全对，日本人确实知道三上出事消息。
七个地点，分别是三上和他六名下线住址。
至于最后所说的撤离，许青云能够理解，没想到日本人在观察员方面改变了做法，不再固定观察员，而是将他们设置成一次性。
难怪之前李元节盯着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动静。
接到任务再动，完成任务立刻撤离，确实能保证潜伏人员情况不外泄。
这些观察员回去之后，肯定不可能再派他们执行外勤任务，甚至可能直接调回总部，确保潜伏人员安全。
“何组长，马上抓人。”
许青云很快做出决定，最后一名日谍他们还没有完全确认，正在排查，这名日谍和之前有点不同，别看人数最多，难度却是最大的一个。
许青云怀疑，他出去投放情报的时候做了伪装。
“是，另外那个呢？”
何荣堂立刻应道，许青云想了下，随即摇头：“那个先不动，倒是这最后一名日谍，你们可以去抓，确定身份后再抓。”
李元节盯着的另外一人，很可能也是观察员。
他家里情况和汪雨新类似，都有收音机和书，不过日本人知道汪雨新出事，至少有两天的缓和时间。
今天汪雨新走不掉，明天才能返回上海。
在这之前可以先盯着，有异常再抓人不迟。
“最后一名日谍？”
何荣堂瞪大眼睛，见许青云点头，马上狂喜道：“多谢许组长，我马上安排李元节去抓人。”
三个小组都在找最后一名日谍，两天了都没找到，他没想到李元节查出了日谍观察员，还给他带来了这个好处。
不愧是许组长，直接把这名日谍的功劳给了他们。
许组长够意思。
“元节，你马上去抓人，两个都抓，我派人协助你，另外抓人的时候请燕队长去帮你的忙。”
出来后，何荣堂立刻下令，许组长把抓人的功劳给了他们，他不能真的直接去抓人。
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更何况燕鸣抓人确实有本事，至今燕鸣抓人还没有出过错。
特别是最后那名日谍潜伏人员，他手中有汉奸资料，必须活捉，让燕鸣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是。”
李元节高兴领命，盯了这么久，终于要有收获了。
而且这次是买一送一。
上次他要抓的那名日谍组长逃掉，这次能抓到两个，也算不错。
这次他总算能够给兄弟交代。
两人离开后，许青云起身。
最后一名日谍通过这种意外方式找到，这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案子可以结案，但是调查需要继续。
三上亲自策反的人，不管有几个，必须给他找出来，根据天津那次经验，这些小组长亲自策反的人，地位一般更高。
他们的危害更大。
还有李元节盯着的另外一人，同样要抓。
甚至等不到明天，今天汪雨新不打回电话，日本人便会怀疑他也出事，有可能要撤回这些观察员。
不过不到最后时刻，许青云没打算动他。
现在日本人不知道南京动向，对他最有利，汪雨新被启动，执行观察任务，他去观察的时候被抓呢？
各种可能都有。
不到万不得已，这些日谍尽量不要去动。
有燕鸣跟着，抓人很顺利，两人全部被抓。
此时的汪雨新刚从监察院那边离开，他来打听胡夫情况，得到了个准确的消息。
胡夫和另外两名科长被派去学习。
他不知道上面为什么给他安排这个任务，首先胡夫肯定是他们的人，有可能和上海照常联系时间没有出现。
如果是这样，有两种可能。
一是胡夫真的被派去学习，这次学习管的很严，他没办法出来，也就没办法和上海联系。
这种可能对他们最有利，毕竟人没有出事。
另外便是胡夫可能已经被抓，没办法联系，胡夫被抓的话，相当于他也处于危险之中。
汪雨新正赶往第二处地方，想通过这里的自己人来判断胡夫是否出事，结果路上就被人按倒。
被抓之后，汪雨新不再去猜测，很明显是后一种情况，他贸然来打探胡夫的情况被中国人盯住，上海特高课这次把他害死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早被盯住。
刑讯室内，许青云看着最后一名抓来的日谍。
至于汪雨新由二组的人去审，汪雨新本来就属于他们，是二组的案子，许青云不会和他们抢这份功劳。
日谍的样子，果然和画像有所不同。
看来他会伪装，虽然伪装能力一般，但只要改变点相貌，便会增加他们找人的难度。
伪装其实不难，难的是如何做到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样基本可以称之为易容术。
许青云不知道，他有位前辈便有这样的能力，堪称世界第一。
可惜那位前辈没和他在一个时空，否则还能在一起喝两杯。
“继明，动手吧。”
许青云轻声吩咐，郑继明立刻拿起鞭子，狠狠的抽了起来。
被抓的日谍顿时发出惨叫声。
他的表现不说最好，但也不是太差，一个多小时后才招供，主要是承受不住电椅的痛感。
很多日本人都是在电椅上招供。
同时也说明他们训练更严厉，这些特工的素质和水平并不差。
前期的日本特工能力确实更强，日本洗脑教育了那么多年，武士道精神可以说深入到每一名日本士兵的心里。
当然，他们也不是能将所有人全部洗脑，有些人便不信这一套。
上海，威廉正在接待客人。
一个主动找上门的客人。
“你真有我需要的情报？”
来的是日本人，上次许青云警告过他，不准他在中国人之中发展鼹鼠，此时他已经没了中国方面的情报来源。
但日本人那里可以，他放出风声后，竟然有人主动上门。
“当然，不过要看您给的价格是否合适。”
对面日本人说的是汉语，一个英国人，一个日本人，直接用汉语交流，看似滑稽，实则正常。
这里是中国，对方不懂英语，但学过汉语，两人用汉语交流最合适。
其实威廉懂点日语，毕竟经常和日本人打交道，但还没到能自由交流的程度，所以两人直接说起了汉语。
“你放心，只要情报为真，我给你的价格自然会让你满意。”
威廉马上回道，有日本鼹鼠主动送上门，对他来说是好事，至少多了一个赚钱渠道。
“这份情报你先去验证，我要五十两黄金，这份情报绝对值这个价。”
对方拿出一个信封，很显然，他懂情报交易流程，情报必须先验证真假，然后才会给钱。
“好，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大阪就行。”
对面的日本人笑呵呵起身，大阪？
威廉知道日本有这么个地方，难道日本还有这个姓？
“好，等我消息，最迟三天，你的情报只要值这个价，便可以来拿钱。”
威廉同样起身，他是送此人出门。
叫大阪的日本人出门之前戴上了帽子，又戴上了眼镜，在门口观察一圈后，匆匆离去。
送他离开，威廉才打开这份情报。
这是一份关于日本军中的情报，非常详细，想了下，威廉来到房间内，打开电台。
他有自己的电台。
情报核实工作他不用做，交给中国人就行，不过给中国人的报价，变成了二百两金条。
情报商人就是如此，在中间大吃回扣。
“科长，上海来电。”
威廉与军事情报处的密码本掌握在许占杰的手中，威廉上次做的事不错，处座对他很重视，要求严格保护好这个好不容易拉拢来的情报贩子。
许占杰亲自翻译，内容不少。
翻译结束，看到内容他愣了下，威廉这么快就又在日本人之中发展了新鼹鼠？
并且拿到了关于关东军的重要情报？
不过看到威廉开出的价格，许占杰冷哼了一声，二十根大金条，他是真敢开口。
“青云，有空吗？”
拿起桌子上电话，许占杰打过去电话，真正负责威廉的是许青云，只不过密码本在他这而已。
“老师，我马上过来。”
许青云来的很快，他那个案子已经算是结束，不过起因在代洁莹那，许青云索性让代洁莹来写结案报告。
这样她的功劳能更大一些。
“关东军的情报，大阪？”
看完电文，许青云愣了愣，威廉说他策反了一个新的鼹鼠，名叫大阪，拿来了一份关于日本人的情报，不过这份情报价值不低
大阪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许青云知道，日本有大阪这个城市，同时也有这个姓，更有出名的大阪师团。
日本第四师团便是大阪师团，战斗力很强，也是被武士道精神荼毒最轻的一支部队。
“老师，我建议先验证下情报真伪。”
许青云低声说道，威廉说的很清楚，他没有去验证情报，反正最终都要交给他们，不如让中国人来做验证。
他只在中间拿好处就行。
“好，我马上让人来做验证。”
许占杰点头，情报的真假很重要，而且这是一份关于军中情况的说明，虽然不是特别保密的那种，但多些这样的情报，能让他们对关东军有更多了解。
可惜果军没有收复东北的心思，这样情报价值并不大。
验证不难，许占杰发出去电文，交给人去办，而且必须尽快。
威廉说了，三天之后他就要付钱。
“老师，这份情报不值那么多钱，威廉肯定从中想赚一些。”
等许占杰写好电文，许青云立刻说道，许占杰写的电文是发给北平站，由他们来进行验证。
北平站距离东北最近，而且他们在东北那边布置有潜伏人员。
验证之后，便能知道情报真伪。
“我知道，你觉得给他多少合适？”
钱肯定要给，关键是给多少，想了下，许青云随即说道：“一百两吧，太少也不行。”
他不知道威廉买这份情报花了多少钱，但根据情报本身来讲，确实不值那个价，威廉狮子大张口，不可能完全满足他。
以后向威廉买情报的次数多着呢，军事情报处也不是特别有钱。
“好，我马上给他回电。”
许占杰同意了，一百两黄金可以，他们知道威廉之前卖出情报的价值，这份情报除了他们，没人愿意要。
又不是帮他们直接打回去，如此情报不会值太多钱。
可毕竟是重要军事情报处，一百两黄金还是值得的。
“老师，我先回去了。”
许青云起身，回到办公室，威廉的事他暂时放在一旁，面前摆着厚厚一摞资料。
全是三上平时有过联系的人。
三上想要策反高层人员，无非就是三种手段，金钱，把柄，美女。
不仅是他，不仅现在，未来几乎都是一样。
各种利益驱使。
但他必须选好策反目标，策反最安全的是把柄，其次是美女，至于金钱，不管哪种方式，他都要给钱。
美女暂时被许青云放弃。
根据对三上过往调查，他身边从没有出现过漂亮女人，不排除上海直接派人来，但没有接触的话，许青云不好查，不如先从其他方面下手。
把柄最可靠，三上在监察院工作，很容易拿到别人的把柄。
但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是有了他的把柄就能威胁到，还必须有能威胁到这类人的情况才行。
比如这个把柄能让他得罪一个得罪不起的人。
“来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青云给方来宝打去电话，方来宝很快过来。
他的办公室就在许青云隔壁。
“你在监察院调查的时候，他们有几个档案室？”
“就这一个。”
方来宝立刻回道，监察院不小，但档案室就一个，方来宝想了下，马上说道：“除了档案室之外，他们还有个机要室，真正机密文件存放在那。”
“机要室，三上幸夫能进机要室吗？”
“不能，但有些资料在机要室过期，或者变的不重要后，会转移到档案室。”
方来宝摇头，许青云则敲着桌子，机要室明显比档案室更重要，胡夫想要策反其他人，很可能会对机要室下手。
“你马上去查下他们机要室的情况，特别是负责人，一定要查清楚。”
许青云吩咐道，六名下线已经被抓，三上买的三块手表还没有下落，很可能被他送给了别人。
机要室那边确实要查。
“是，我这就去。”
方来宝匆匆离去，他知道组长在查三上幸夫亲自策反的内奸，很明显怀疑到了监察院的机要室。
正常来说，日谍不会在自己单位进行策反，那样对他会产生危险。
但机要室不一般，三上幸夫真有可能对那里下手。
调查不难，第二天一早方来宝便回来汇报。
“组长，监察院机要室主任姓赵，年纪不小，确定年底离职，他有儿子和孙子，平时去单位的时间不多，多是在家里带孙子。”
赵主任相当于年底退休，现在很多事都交给副主任去做，他这个主任落的清闲。
“他家庭情况我查了，没什么额外之财，儿子和孙子也都正常，倒是副主任石利平，他儿子平时喜欢花天酒地，石利平管不住他儿子。”
“继续查，查出石利平儿子开销的财路来源。”
许青云点头道，方来宝立刻外出，针对石利平儿子展开调查。
之前他主要查的是机要室的正副主任。
上海，特高课。
饭岛坐在北川面前，头很低。
“还没有打来电话？”
北川再次问道，昨天他们启动了观察员，让观察员去调查三上小组情况，结果等到晚上，都没能等来观察员电话。
“没有。”
饭岛摇头，北川脸色很难看，观察员的任务只是探查，把发现的情况直接打电话汇报，汇报完便离开南京。
观察员没打电话，是出了事，还是没有探查出结果？
“课长，会不会是他去的地方太多，耽误了时间？”
饭岛小声解释，他们给了七个地方，分散在南京城内，观察员需要跑完所有地方，确实需要时间。
“再启动一名观察员，让他去探查。”
北川冷冰冰说道，观察员并不重要，他们都是川岛时期的老人，在南京也没有重要任务。
他们的价值完全无法和三上小组相比。
“哈依。”
饭岛明白课长担心什么，他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安排人去打电话通知这名观察员。
这次不仅给了他们住址，还有单位地址，甚至还有部分他们策反汉奸的地址。
但没让观察员直接去问人，只去走一遍，避免三上小组真出事后，他被人盯住，连个消息都传不回来。
他只要验证人是否在家或者单位就行。
下午的时候，饭岛总算等来了他想要的电话。
“没发现一个人？”
听完对方所说，饭岛心里拔凉，七个人总有人在家，观察员去了地方后，汇报的却是没有看到一个。
而且观察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情报。
有几个汉奸的单位都有人被抓，而且是刚发生不久。
三上小组很可能和他们想的一样，真出了事，而且三上幸夫背叛了帝国，咬出了他所有下线。
“该死的三上幸夫。”
饭岛匆匆来到北川办公室，汇报这个重要情况，在他心里，只有组长背叛，才会让所有人全部出事。
汉奸刚刚被抓，很显然，他们被抓的时间不长。
三上为什么不能挺一挺？
他们得知三上出事后，马上就会安排其他人转移，能坚持个一两天也行啊。
同时饭岛后悔，昨天为什么抱有侥幸心理，不直接安排人撤离。
汉奸刚被抓，有些甚至是今天，他们最大可能就是昨天或者前天被抓。
“三上幸夫，他辜负了总课长对他的信任。”
听到汇报，北川果然震怒，三上小组是总课长亲自交代，需要带好的小组，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如今在他手上丢了，总课长怪罪下来，他承担不起。
三上小组策反的汉奸最多，里面不乏一些重要人物。
七年的辛苦，七年成果，此刻全部付之东流。
“课长，这件事我们怎么向上汇报？”
饭岛小声问道，三上小组非常重要，比之前火狐小组还要重要，整个小组全部丢掉，总课长的愤怒可想而知。
“先等等，再启动一名观察，查明原因后汇报。”
北川无力摆手，饭岛则愣了下。
观察员在南京就一个人，没有任何外援和帮助，靠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查明原因？
饭岛明白，课长没办法对上面交代，要牺牲这名观察员。
“哈依。”
饭岛不敢反对，之前的观察员最幸运，他打来电话后便离开了南京城，否则这个任务会落在他的头上。
之前饭岛布置了四名观察员，本以为数量足够，万无一失，没想到三上小组一件事，就让他启动了三人。
接下来还要继续派人去南京，否则他们将没有观察员可用。
南京，许青云还在抓汉奸。
之前没动他们，是避免被日本人察觉，如今整个小组除了三上策反的人外，全部暴露，是时候抓人了。
而且日本人明显已经知道情况。
这些汉奸不能让他们逃掉。
燕鸣，方来宝，左金方包括代洁莹，全部出动。
这次要抓的汉奸足足有四十多人，数量最多。
被抓的不仅有他们本人，还有他们家人。
军事情报处会进行核实，家人不知情者可以放出去，但是家产肯定要被抄走，最多是能活命。
若是参与进来，一起给日谍提供过情报，所有参与人员都不会放过。
军事情报处大牢像天津时候一样，人满为患。
抓了一百多人，必须把很多人关押在一起。
重犯还要单独关押，比如三上。
好在总部牢房更多，面积更大，否则真关不下这么多人，要像天津那样，将部分人关在宿舍其他地方看守。
这次抄家，让总务那边的人乐开了花。
燕鸣把一些容易变现的东西全卖了，比如珠宝首饰，这些钱财自然被他们所留。
还有一些股份，商铺，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再交给总务。
即使如此，总务也接收不了东西，他们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绝对能肥肥的吃上一顿肉。
“组长，结案报告我写好了。”
代洁莹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这次案子说是她的，事实上就前两个日谍属于她，后面全是组长功劳。
她现在明白自己和组长差距有多大。
组长没用他的看足迹能力，一样把没招供日谍的下线全部找了出来，而且是在短短几天内。
换成她，恐怕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难怪燕队长对组长那么佩服，多次对她说，跟了组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造化。
确实如此，她只要跟在组长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认真做事，组长绝不会亏了他。
这次抄家收获极大。
处座那许青云已经送了，一百五十根大金条，许占杰那边则是一百根。
一二三组各三十根，他们帮了忙，许青云不会亏待他们。
连行动科这次都送了点。
燕鸣，方来宝，左金方都有，包括代洁莹，每人三十根。
还有所有队员，这次都领了几百大洋奖励。
发出去那么多，许青云手中还剩下了一百多根金条，可见这次收获究竟有多大。
一百多根金条，许青云自己留下一百，剩下的则充入情报四组小金库。
他的收获和许占杰相同，这样的分配方式，任何人都提不了意见，哪怕处座知道，也会袒护着他。
谁让处座那得到的好处最多。
除了许青云送的一百五十根外，总务那边还送了五十根，处座一人相当于得到了两百根金条，他现在对许青云越来越满意。
“写的不错，跟我去见科长。”
许青云仔细看了一遍代洁莹的结案报告，报告中多次提了他，并且说明后续全是他的功劳。
处座知道这次的事，许青云不好把功劳全给下属，这样写就行。
“结案报告写好了？”
许占杰很高兴的接待了他们，学生不仅个人能力强，还有一双慧眼。
无论燕鸣还是眼前的代洁莹都很优秀，做的不差。
“写好了，您先看下。”
许青云让代洁莹把结案报告送上去，这次是整个情报科办案，里面有不少许占杰的功劳在。
看到前面就有他的名字，许占杰顿时露出笑容。
他看的很仔细，这次结案报告很长，抓了七名日谍，四十多个鼹鼠，所有人名字都在里面。
李元节抓的那名观察员属于二组，李元节自己已经写了结案报告，送了上来。
通过审讯，证实他监视的那名日谍就是观察员。
不仅他是，另外一人也是。
另外那名已经抓了，抓他之前，李元节再次有收获。
那名日谍被启动，上海特高课要求他来查明三上小组被抓的详情。
他还没有付出行动就被抓。
这个日谍倒是可以利用，查这种事情需要时间，他不用现在回去，等过几天让他给特高课先提供个假情报。
比如三上先被抓，暴露了其他情报员。
三上幸夫一直没有投降，若是知道他被特高课认定为叛徒，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反正对许青云没有任何损失，接下来就这么干。
“很好，走，我带你们去见处座。”
许占杰看完后起身，代洁莹则稍稍愣了下。
见处座？
处座是他们军事情报处处长，一把手，军事情报处那么多人，又有多少能被处座接见？
队长之中恐怕还没有过。
她能被处座接见的话，绝对够她吹上一阵子。
“多谢科长。”
代洁莹急忙道谢，许青云面带微笑，他被处座接见的次数多了，已没什么感觉。
“做的好，这些汉奸和日谍就该抓。”
处座看结案报告很快，他比许占杰更高兴，抓了这么多汉奸，绝对能让老头子对他们更加重视。
现在谁还敢说，他们军事情报处只会对内，不能对外？
谁有他们抓到的日谍多，谁有他们找出的汉奸多？
这份成绩非常耀眼，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多谢处座夸奖。”
许占杰笑呵呵应道，处座则看向许青云：“青云，你放心，这次委座肯定会特批你的少校军衔，等着升职吧。”
许青云做的非常好，晋升已经没了任何问题。
许占杰他们刚走，处座便联系行营，准备去汇报。
这种长脸的事，他可不愿意多等。
果然，老头子看到那长长的汉奸名单，气的摔了不少东西，幸好许青云不在，在的话只会暗叹。
这是现在，等战争一起，汉奸更多。
数百万汉奸，杀都杀不来。
里面肯定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但更多的是真正叛变，帮着日本人欺压自己同胞，有些人做的比日本人还要过分。
这样的人全部该死。
“雨浓，你们这个案子办的不错，我们内部不能有敌人的人，这些汉奸，要彻底杜绝。”
发完火，老头子对处座开始奖励，处座满脸笑容，低头说道：“都是校长您领导有方，这些汉奸小丑才会暴露。”
“不用谦虚，许青云不错，他的少校特批允了，我马上安排人去给他落实。”
许青云是功勋之后，许家又和陈家关系很近，许青云立下这么大功，晋升少校完全没问题。
职务军衔而已，又不是铨叙军衔。
真是铨叙军衔晋升，老头子也不好特批，这个口子没办法开，铨叙军衔整个果党上下管的都很严。
别看许青云即将晋升少校，他的铨叙军衔却很低，只有少尉。
还是他进来后的军衔。
“多谢校长。”
处座立刻道谢，就知道许青云军衔没问题，这么大功，老头子肯定不会拒绝。
老头子生气是因为那些汉奸，他越生气，越会对他们军事情报处重视。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
会议室内，处座坐在首位，许占杰在他身旁，其他人全部坐在了下面，只有齐秘书在侧面站着。
国防厅对许青云的军衔没有卡脖子，很爽快的给他通过。
老头子亲自下达的命令，又是这么大功，他们不敢做手脚。
除了许青云，还有方来宝。
他同样晋升了少校。
尉官到校官这一个坎，他终于迈了过去。
若是留在天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晋升。
“许青云……”
处座亲自宣读了许青云晋升少校的晋升令，同时宣布，晋升为他情报科副科长。
这一刻之后，其他人才能改称呼。
“许青云……”
两项晋升宣读后，处座又拿出了个盒子，只有许占杰知道怎么回事，连许青云都被隐瞒着。
这次许青云功劳太大，老头子还给了他其他奖励。
“鉴于许青云在反谍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经委员长特批，特意为许青云颁发四等云麾勋章一枚。”
处座亲自为许青云颁发勋章，看到勋章被他拿出来，许青云才知道这次还有勋章的奖励。
此时不是以后，果党对勋章的管制很严格，没有大功，很难获得勋章。
四等云麾勋章不算高，但也不低，这是校官才能得到的奖励。
勋章的颁发有着明确规定，必须要有哪些方面的功劳才行。
许青云获得勋章的功劳，属于第八条：破获国际阴谋扰乱机关证据确凿者。
他抓了足够多日谍，特别是这次，七名日谍外加四十多个汉奸，足以让他得到这枚勋章。
“多谢处座栽培。”
许青云领了勋章，立刻敬礼，处座满意而笑，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许青云授衔和勋章。
至于其他人，则是由许占杰来。
“党果栽培。”
处座客气了句，很快回到座位，重新鼓励了情报科几句便离开。
他回去的时候，许青云和他一起去了主席台，他已经晋升副科长，有资格坐在主席台上，其他组长则在下面。
许占杰师徒俩一起送处座离开，刚回来坐好，许占杰便看向台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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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全员晋升
“方来宝。”
许占杰喊道，声音洪亮，方来宝在科长看向自己的时候便心跳加速。
“卑职在。”
方来宝立刻起身，他明白，自己要晋升了，组长这次非常果断，晋升副科长后，直接将组长位置让了出来。
他本以为组长会兼任一段时间四组，毕竟情报四组成立时间太短，他还没做好当组长的准备。
结果组长昨天找他谈话，告诉他今天晋升的消息。
四组虽然成立时间短，但里面人很优秀，连续不断的案子锻炼，每个人的成长很大。
许青云没打算继续兼任。
趁着这个机会，先将手下提升上来。
正好这段时间所有人很辛苦，还有郑继明，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容易耽误他前程，这次顺便把他安排了。
最重要一点，郑继明二十四小时跟着，有他在很多事不方便去做。
趁这个机会将他独立出去。
“做的很好，处座对你多有表扬，这次特意帮你打了晋升报告，荣升少校，并升任情报四组组长。”
许占杰微笑说道，处座来这里，只为许青云一人，也只有许青云有资格让他亲自授衔和勋章，其他人，包括方来宝都不行。
“多谢处座，多谢科长。”
方来宝大声回道，终于晋升到校官，他跟着许青云来南京绝对是这辈子最正确选择。
要是留在天津，这一天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在天津，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调任情报组做组长，但他不是吴邵书的人，又非科班出身，这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
来到南京不到半年，他便晋升军衔，同时成为情报科的组长。
这可是总部的组长，含金量比天津站的组长高多了。
“是许副科长推荐的你，以后努力工作。”
“多谢许副科长。”
方来宝再次应道，他是许青云的人，怎么称呼都没关系，不过仅局限于许占杰在的时候，包括其他人也是一样。
当着许占杰的面，会带上这个副字，许占杰不在的时候，副字肯定取消。
谁让他们正副科长一个姓，在一起的时候不好称呼。
许占杰给方来宝授衔，这次晋升少校的不止他一人。
二组副组长借机也升了上去，他是沾了李元节的光，二组这个案子中除了四组立功最多，自己又单独抓了两名日谍。
趁此机会，许占杰给他们报功，让他先升上去再说。
这次不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是校官，尉官更是一大把。
燕鸣，左金方，代洁莹和郑继明军衔全部有了提升。
燕鸣中尉晋升到上尉，提为情报四组副组长，左金方少尉晋升中尉，代洁莹准尉晋升为少尉。
她起点太低，不过这次功劳很大，以后再立功还能提升。
郑继明晋升少尉，接任燕鸣一队队长的位置。
谁都知道，方来宝，燕鸣，左金方和郑继明是许青云从天津带来的人，情报四组三个队长加上正副组长五个人，他们占了四个，整个情报四组身上深深打着许青云的烙印。
也可以说，情报四组依然是许青云的嫡系。
许占杰将所有立功晋升人员的名单全部念了出来，好几十人晋升。
这次功劳确实够大，抓了那么多人，惊动了老头子，普通尉官晋升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很多士兵，这次也晋升为军官，非常兴奋。
士兵更是人人升了一级。
士兵想晋升军官，除了去军校学习，就只有立功这一条路，现在不是以后，果军军衔大把往外撒，哪怕是职务军衔，没有明确的功劳也很难晋升。
特权阶级不在此列。
整个表彰大会开了一天，许占杰大手一挥，包下了个饭店，晚上全科聚餐，为升职的兄弟们庆功。
“科长，我敬您一杯。”
晚上，许占杰坐在主位，许青云在他左侧，身边是四个组的正副组长。
其他人没资格进入这桌。
方来宝，燕鸣都在，燕鸣晋升了副组长，才算有资格入席。
“好，我喝。”
许占杰很高兴，这次他虽然没有任何晋升，那是因为他已经升无可升，处座都没有升上去，他肯定不行。
不过这些功劳攒着，以后真到能晋升的时候，水到渠成。
所有功劳，全有他一份。
情报科做出这么多成绩，那是他带领有方。
处座则是领导有方，两人都有功。
他向处座做了证明，他这个情报科长是合格的，虽然大部分功劳都是许青云带来，但许青云是他挖掘出的人才，更是他从天津带到了南京。
这一点任何人无法反驳。
“科长，我也敬您。”
许占杰一口喝完许青云的敬酒，侯以功马上跟上。
他是一组组长，也是许占杰的人，跟随许占杰时间很早。
“好，你们这次做的也不错。”
许占杰很高兴，一二三组全力配合四组办案，让他看到了情报科的团结和强大。
只要以后能保持住这种氛围，他相信情报科能有的功劳会更多。
不过这次许占杰没有喝完，后面还有三个组长，以及四个副组长，全喝完的话，他酒量可撑不住。
今天为了尽兴，喝的不是黄酒，而是白酒。
这些白酒度数可不低。
每次喝一小口，他酒杯空了后，许青云便主动帮他倒上。
这活别人不敢和他抢。
许青云和许占杰关系更近，人家是师徒，学生给老师倒酒，天经地义。
“科长，我敬您。”
最后则是燕鸣，他是刚升的副组长，排在最后属于正常。
“燕鸣，不错。”
许占杰有了点醉意，看到燕鸣敬酒，笑的更灿烂。
燕鸣确实不错，他没想到学生在天津还挖掘出这么个人才，最近所有案子，燕鸣表现的都非常好，特别是他制定的抓捕计划。
每次极为详细和完善，确保成功抓到人。
避免了他们情报科出现损失。
之前的酒许占杰都是只喝一口，不知道是尽兴了，还是最后一杯，这次和燕鸣一样，一口喝光。
所有人敬完许占杰，马上把矛头对准了许青云。
今天是庆功宴，许青云是收获最大的一个，现在又正式成为副科长，所有人的敬酒都不能少。
侯以功依然是第一个，表现的恭恭敬敬。
何荣堂第二个，他更不用说，许青云还没有任何晋升消息的时候，他便已经摆明态度，将姿态放的很低，现在更是自然。
许青云同样没有一口喝完。
人太多，这杯子不算小，一圈下来好几两白酒，他酒量是不错，但不能真让自己喝醉。
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这些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
主桌热闹，外面更是打成了一片，代洁莹今天被敬酒次数最多，谁让情报科那么多大老爷们，就四组有女生。
这次她表现那么好，立功晋升，很多人对她好奇，来敬酒。
幸好她不喝酒，只喝茶。
即使如此，也是喝的肚子滚圆，外面人太多了，不仅是她，四组的人都被一二组轮流灌。
所有人都承认四组厉害，业务上他们比不过，那就酒桌上找找场子。
郑继明来者不拒，不停的喝。
左金方喝的少点，但也醉醺醺的，其他队员不少都被灌醉。
郑继明的酒量惊住了所有人。
他本就豪爽，又是北方人，酒量一直都不差，不过到最后也是踉踉跄跄回去，喝的太多，他也撑不住了。
一场庆功宴，所有人都很高兴。
情报科这么大事瞒不住，更何况集体晋升了那么多人。
军事情报处内部早就流传，许青云要晋升副科长，果不其然，那么快便升了上来。
蔡石峰自己不争气，给苗风让出了个好位置。
许青云顺势接任。
别看许青云来军事情报处时间不长，他的升任没任人搅舌头，反而都觉得理所应当。
行动科不用说，他们最喜欢和情报四组一起执行任务。
既有功，还能保证他们队员安全。
情报四组从不拿他们兄弟的性命来争功劳，仅这一点便让行动科上下非常认可。
对许青云升任副科长，行动科上下全部支持。
审讯科和情报四组打交道更多，最清楚他们有多厉害，抓了多少人。
自从许组长来了之后，他们大牢里面就没断过日本人。
一直在增加，哪怕处决一批人后，数量还是不少。
在这之前，他们可从没有关押过那么多日谍和汉奸。
很可惜，这些日谍和汉奸油水并不多，他们都被抄家，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少汉奸亲属想让他们在里面舒服点，就要给他们送点孝敬。
审讯科多少还是能捞一些。
只捞能要的，不能要的他们坚决不敢碰，碰了可能会要命。
总务科更是支持，这段时间总务吃的满嘴流油，基本上都是许青云带给他们的。
在总务甚至有个说法，许青云就是他们的送财童子，他们巴不得许青云级别更高，以后能吃的更多。
电讯科，督察科没多少发言权，许青云和他们也没有任何矛盾，两科基本很平静。
许青云是因功晋升，任何人说不得什么。
有看法，有意见，自己先立功再说，别自己啥也不行，却去眼红别人。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来到新的办公室，之前苗风的那间。
正式晋升后，他要更换办公室，原来的办公室要让给方来宝，方来宝的办公室则给燕鸣。
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没有多少单独办公室。
苗风办公室比他之前那间大上不少，科长和组长待遇不一样，不仅仅是办公室，各方面都是。
“许科长，您来了。”
刚进办公室不久，情报科有个单独的办公室，相当于他们内务组的存在，里面人不多，就六个人，全是文职。
进来打招呼的是办公室主任廖公平，这个办公室说白了，就是为科长和副科长服务，同时管着一些他们情报科的琐事。
比如档案室等等。
目前情报科所拥有的那家黄包车公司，也在他们管理之内。
黄包车公司运行不错，每月还掉银行和车行的债务后，还能略有点剩余，足够他们内部开销。
“廖主任，您好。”
许青云起身，廖公平是他们情报科的大管家，之前许青云便见过他很多次。
“您客气了，您是科长，我们就是为您服务的。”
廖公平有点受宠若惊，急忙解释道，他虽是文职，但也有军衔，而且是少校军衔。
可惜他不是特工出身，没接受过培训，不可能去其他组做组长。
能当好这个管家，他便已满足。
许青云也是少校，但职务比他高，现在是副科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科长是拿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未来人家很可能成为科长。
要是伺候不好，一句话便能让他滚蛋。
“东西都给您布置好了，您看看有什么要添加的吗？”
聊公平小声说道，苗风离开后，这间办公室暂时封存，在知道许青云要晋升后，他便留了心眼，多去许青云办公室看。
看他喜欢什么，好布置同样风格的家具。
许青云原来办公室的东西并没有带来，这里的东西比原来的更好。
“有心了，不用添加什么。”
许青云笑了笑，这里确实没什么好添加的，该有的东西都已经有了。
电风扇，收音机，留声机。
书柜，档案柜，密码箱，宽大的桌子，舒适的沙发茶几等等，应有尽有。
“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廖公平稍稍松口气，副科长满意就好，他低着头离开办公室。
等他出去，许青云忍不住摇头。
别看组长晋升副科长仅仅是一级，待遇却完全不同，组长毕竟是组这个级别，哪怕他是最厉害的组长，最多也就是和一些小科副科长能比比。
情报科是大科，不算人数，只算影响力，可以说是军事情报处第一大科。
这里的副科长自然不同。
某些小科的科长都不如他，有些小科科长调情报科副科长属于升职，他若调去小科做科长，基本上相当于降职。
中等的科室还差不多。
军事情报处属于处级单位，最高领导就是处座，下面有副处长，再向下就是各科科长。
许青云是情报科副科长，此时在军事情报处的身份和地位都有了明显提升。
只论影响力的话，他现在可以在军事情报处排在前十。
这便是副科长和组长的区别，没到科级，其他人不会来对他进行排名，至少也要做到副科长，才能真正算是处里的大人物。
许青云来到南京不到半年，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南京军事情报处大佬之一。
“科长。”
廖公平刚走，燕鸣便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他今天也换了新办公室，不过去的是办公室其他人，廖公平不可能直接过问一个副组长。
“副科长。”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许占杰还年轻，没有退位的想法，许青云也没想过他的科长位置。
越是自己人越要注意，其他人反而无所谓。
“是，副科长。”
燕鸣笑嘻嘻回道，正科长副科长对他来说无所谓，许青云还是队长的时候，他便跟在身边。
当初他也没想到，自己抱的大腿这么厉害。
“不在新办公室呆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许青云主动问道，昨天开了庆功宴，今天科长特意给大部分人放假一天，没事的不用来。
他是因为三上的案子还没有结束，需要过来继续调查，方来宝同样无法休息，他正在核实监察院里面人的情况。
目前来看，监察院机要室副主任石利平的问题很大。
三上很可能针对他的儿子，将他拖下了水。
“我有任务，何组长请我帮忙，要我带着他们抓的日谍去打电话。”
燕鸣振振有词，何荣堂非常聪明，虽说案子属于他们，但有事没事总找四组的人帮忙。
他最喜欢找的就是燕鸣。
如今燕鸣已经晋升副组长，何荣堂更积极。
“去吧。”
许青云不禁莞尔，李元节运气不错，盯住两名日谍，而且最后一个是接了任务才抓。
日本人现在不知道他的情况，等他传回去消息，可以给日本人制造烟雾弹。
还有一点，日本人给了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样的任务很明显就是要牺牲他，来给上面交代。
三上小组出事之后，上海特高课该做的都做了。
这样他此时传回的消息，很可能被日本人当真。
“是，我马上去。”
燕鸣蹦蹦跳跳离开，去了二组。
李元节已经在何荣堂办公室等着他，之前他对组长老是请四组的人帮忙很不解，刚才组长一席话便让他开窍。
四组能力更强，又是许副科长嫡系，和四组打好关系，对他们没有任何坏处。
比如这次，若不是他们把盯着的人请客及时汇报，四组会让他们去抓最后一个日谍吗？
加上那个，这次他们可是抓了四个日谍。
要知道加上他们的一共才九名日谍，四组这次抓的都没他们多。
这就是和四组走近点带来的好处。
更何况李元节自身是得到过莫大好处的，当初他迷茫不解的时候，是许青云帮他指了路，最终有了后面收获。
这次李元节也晋升了一步军衔。
中尉晋升为上尉。
以后副组长有缺的话，他马上就能顶上，先做副组长，未来甚至有机会做组长。
若是军衔没有晋升，以后职务不好升，许青云毕竟属于例外。
职务升不了，有机会也轮不到他。
李元节很是认同组长的话，还是组长聪明，看的开，难怪他是组长，自己只是队长。
组长要跟好许副科长脚步，他则跟在组长身后就行。
副组长已经晋升为少校，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组长，或者外调，他现在是二组立功最多的队长，最有希望接任副组长的位置。
“燕组长，您来了。”
见燕鸣敲门进来，李元节立刻起身，何荣堂同样起身，请燕鸣到沙发这坐下。
“副组长，副字帮我带上。”
燕鸣笑呵呵回道，既然组长要求他们称呼的时候带上副字，那他也带。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完全无所谓。
“是，燕副组长。”
李元节态度很好，他已经想明白，况且这次大功确实欠下四组不少人情。
一个称呼而已，他们不在意，随他们便行。
“何组长，我想先去见见人，看看他适不适合去通知。”
燕鸣直接表明来意，何荣堂立刻点头：“应该的，我让元节带你去。”
他们抓的日谍在牢房内，和其他日谍混合关在一起。
李元节很快把人提了出来。
走出来的是个矮个子，身高大概一米五五，他低着头，有点畏畏缩缩。
“抬起头来。”
刑讯室内，燕鸣直接喊道，日谍抬起头，眼中带着点恐惧：“我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
他确实没有隐瞒，撑不住刑罚之后，他所有信念崩塌，现在非常乖巧。
不止是他，很多日本人都是这样。
燕鸣已经见过很多个，对他们非常了解。
“我知道，我现在再问你一遍。”
燕鸣没有马虎，避免被他表演欺骗，特意又问了遍情况，中间还穿插问了一些其他的琐事。
日谍全都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字没敢隐瞒。
“李队长，可以带他去打电话了。”
确定之后，燕鸣对李元节说道，日谍身上有伤，不过这没关系，他们找个自己的公用电话来打就行。
只要是公用电话，不被日本人起疑便是成功。
“好，我们马上去。”
李元节很高兴，两人带着日谍出门，没多久，上海特高课饭岛便来到北川办公室。
“课长，观察员回了消息，他没办法打听出真实情况，不过根据他的调查，三上出事最早，他先没去上班，之后其他地方才有人陆续被抓？”
日谍完全按照燕鸣的意思汇报，详细情况肯定不可能，说出去日本人也不会相信。
越是模糊，日本人反而越会相信。
“这么说，确定是三上先暴露被抓，然后供出了其他人？”
北川脸色很冷，三上不是他的人，但也不是前任川岛的人，他去南京的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不是川岛。
他和川岛都属于后来的接任者。
六千字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了枕头
饭岛立刻点头：“课长，肯定是这样，如此才能解释一个小组全员为什么会全员被抓。”
这是明摆的事实，也是唯一解释，如果不是三上招供，中国人不可能把他其他下线全部抓到。
“三上啊三上。”
北川叹了口气，饭岛马上明白，课长准备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在三上头上。
这件事他们迟早汇报，不能太晚，总课长那边和三上有联系，三上长时间不给总部发报，一样会引来总课长怀疑。
“调查结果汇报给总部，重点说我们及时发现异常，快速启动三名观察员来调查情况，为此还损失了一名观察员。”
北川轻声说道，饭岛一副了然神色，果然是这样，课长在推卸自己责任。
尽可能将他责任缩小。
启动三名观察员，第一名可以确定出事，他被启动后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第二名很顺利，查出三上小组出现异常，并且顺利撤回上海。
至于第三名观察员，也就是这次汇报的观察员，他现在回不来，未来大概率也回不来，课长已经把他当做炮灰，好让他们对总部有所解释。
饭岛对他没有任何同情，他又不是自己带来的人。
底层人要有底层人的觉悟，需要你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上司排忧解难，这就是你最大价值。
“哈依。”
饭岛知道该怎么做，马上去书写电文。
写好之后，先拿过来让北川看。
电文首先说的是他们和三上小组常规联络的时候发现异常，三上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发来电文，他们马上做出正确应对。
一是主动和三上联系，二是立刻启动观察员去探查情况。
在第一名观察员没有回复的基础上，他们马上启动第二名观察员，并且给他汉奸地址，让他主动探查汉奸，最后再去查看三上情况。
这个顺序一颠倒，就好像上海特高课提前知道三上小组出事，不断做出正确应对。
三上小组不是他们布置，他们平时很注意保护，三上小组这次出事，肯定是他们原因。
至于具体原因，他们留守的观察员正在调查。
并且上海特高课还会再派四名观察员前往南京，弥补之前启动的三人。
保证南京时刻有他们的观察员，及时了解情况。
这些观察员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杜绝其他人被连累，他们被抓不会带来其他损失。
“不错，就按这个去发。”
北川看的很仔细，满意点头，饭岛是他心腹，最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这份电文，能让他们上海特高课责任最小。
但只是最小，不是说没有责任，三上小组归属权在上海特高课，只要出事，他们就摆脱不了责任。
这点北川非常清楚。
特高课总部，土原很快收到了这份电文。
刚看了开头，他眉头便凝结在一起，三上幸夫是他得意弟子，被他承认的那种。
三上手中掌握很多重要鼹鼠，通过这些鼹鼠的情报，能让他们对南京的军事、外交等情况了如指掌，现在果党想做什么，他们都清清楚楚，三上小组功不可没。
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就是帝国的眼睛和耳朵。
三上小组的损失，不仅对他，对帝国来说更是很大。
“无能。”
看完全部内容，土原愤怒的骂了句，这种电文想忽悠他没有任何可能。
一看就知道，上海特高课没有完全做出正确应对，更是在三上小组出事后，又损失了一名帝国特工。
还有现在执行任务的那名特工，以后很难回来，北川明显是放弃了他。
帝国特工全是精英，不应该如此浪费。
骂归骂，土原并没有对北川做什么。
首先北川的应对没有错，三上小组刚出事，他们这边便敏锐察觉，并且派人查出了表面情况。
另外他们也在调查原因，这是做事的心，无法责备。
但是方法不对。
土原很快书写好回电，让人给上海特高课发了过去。
饭岛一直在电讯组等着，电文刚翻译好，他便拿到了北川面前。
看到总课长回电，北川稍稍松口气。
总课长没有责怪他们，下令不能只让一名观察员来调查原因，马上启动另外小组，利用中国人鼹鼠来做详查。
但是一定要小心，绝不能再被中国人有任何察觉。
除此之外，还让他们核实是否所有鼹鼠都被抓，特别是最重要的几名鼹鼠。
三上小组每一名成员都要确定目前情况，这个工作可以交给那名观察员，不用去打听，近距离观察即可，如果他们家和单位都没有人出现，不管任何理由，相信他们都已经出事。
查明白这些，再来应对。
“总课长不满意啊。”
北川叹了口气，虽说没有批评，但总课长相当于插手了上海特高课工作。
明确告诉他们该怎么去做。
他也清楚，总课长布置没问题，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他只是为了能给上面交代，不得已给那名观察员压力，让他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课长，其实这对我们有利，换个角度去想，我们认真执行总课长命令，查清楚同样有功，失败了，最大责任则不在我们身上。”
饭岛小声回道，北川稍稍一怔，顿时明白了饭岛的意思。
既然是总课长指挥，他们就成了做事的人。
做成了，自然有他们功劳，失败的话，他们严格执行的总课长命令，到时候就是总课长自己责任。
当然，总课长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但也不会对他们太过苛刻，他们属于背锅，总课长的惩罚绝不会太重。
“就这么办。”
北川点头道，饭岛说的没错，总课长介入是好事，至少他的压力能够减轻不少。
观察员没有电台，他们需要打电话联系。
第一个电话并没有找到人，对此饭岛没有意外，这名观察员身上有任务，按照之前规定，他们一旦被启动，完成探查任务后便要返回上海，相当于之前身份要放弃。
现在观察员正在忙，他不可能在家附近。
“队长，那个电话有动静了。”
军事情报处，李元节手下跑来汇报，饭岛这名的人刚打了电话，他们便已知晓。
日谍是被他们所抓，但正在执行任务，他的一切没有改变，许青云甚至要求，让李元节隔个一两天便让日谍回家一次。
不过要跟着他一起，主要是在别人面前露露脸。
至于身上的伤，衣服穿多点，头上戴个帽子，一般人注意不到。
他的脸上没什么伤，包括手指。
抓到后便知道他还有任务在，动刑的时候特别注意了这点。
走路姿势稍稍有点别扭。
这点影响不大，不是特工，一般人不会在意那么多细节，真有特工在他周围，并且发现，许青云也没任何办法。
他们只能做到尽可能布置，无法做到天衣无缝。
“说的什么？”
李元节立刻问道，当初他对这个电话并没在意，是组长说，人抓到后再去向许组长取取经，那个时候许青云还是组长。
许组长建议他继续盯住电话和收音机，日本人明显没让他急着撤离，以后肯定还会和他联系。
他没有电台，只有这种联络方式，盯住很有必要。
现在来看，许副科长完全是未雨绸缪，每次所做的事都有深意，哪怕是这种小事。
“没说什么，就是请掌柜的见到人后，告诉他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
李元节立刻起身，先去了何荣堂办公室，很快又到了许青云这边。
何荣堂给他的命令很简单，既然是许副科长命令，那就去向许副科长汇报，正好有机会多和许副科长联络感情。
“打来电话了？”
听完李元节汇报，许青云脸上现出笑容，日谍果然还有后续，至于打来电话做什么，不用去猜，让日谍去回电话就行。
这名日谍现在很老实，能帮他们暂时给上海特高课提供假情报。
“是，许副科长，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节点头，许青云不让别人直接称呼他为许科长，必须加上这个副字。
“带他去打，晚会打，然后看给他什么命令。”
上海特高课主动联系，肯定是有事询问或者下达新的命令，他正在执行任务，之前汇报过，接着询问的可能性不大，估计是新的任务。
让他去联络，便能知道日本人想要做什么。
“是，我马上去。”
“不急，晚一会再让他回电话。”
对方刚打过电话不久，这个时候没必要回复，晚一会，制造日谍正在外面辛苦调查的假象，日本人才会更加相信。
“好，我晚会去，许副科长，我能不能请燕副组长帮忙？”
“可以，你去找他吧。”
许青云欣然同意，李元节最近越来越聪明，知道拉上燕鸣一起。
带着燕鸣，分不走他多少功劳，但能让他的任务更加稳妥，不至于出错。
“谢许副科长，我马上去。”
李元节高高兴兴离开，许青云则低下头，继续看方来宝的调查结果。
目前已经证实，石利平儿子确实有问题，他的开支和收入明显不符，石利平是给过他一些钱，但石利平自身收入也没那么高。
监察院有权，不过被老头子控制的很死。
他又不在执法队和调查处，能在外捞的有限，最多人家疏通关系的时候找找他，另外就是内部手下的孝敬。
机要室人不多，他收不了多少。
这点其实和军事情报处有点类似，别看军事情报处权力那么大，实际上也被卡的很严，很多事必须上报给老头子后才能去做。
哪怕是他们监管的军警，小人物他们可以自己处理，牵扯到稍微大点的人物，比如团长级别，又或者总局局长级别，没有实证他们也不能轻易动手。
现在他们还不是以后的军统。
不过军事情报处想拿到他们的把柄很简单，军事情报处现在立功越来越多，在老头子那印象很好，一些小事，或者不牵扯到真正大人物的事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特别是做了背叛的事，更可以先抓人。
老头子最恨叛徒。
方来宝重点调查了石利平父子手中有没有三上买的手表，目前所查的结果，暂时没有。
但不能确定被石利平儿子给卖掉。
方来宝正在暗查，现在能确定两人有问题，必然会把他们查的底裤都不剩。
方来宝稳重，他去做调查许青云非常放心。
现在方来宝是四组组长，这个案子相当于在四组手中。
一个小时后，燕鸣和李元节一起带着日谍出门。
这名日谍非常听话。
燕鸣甚至产生了个想法，他们抓了那么多日谍，能不能从中挑选几个绝对听话的，来为他们做事。
这些人可都是特工，对日本人又极为了解。
他们若是愿意帮忙，寻找日谍将有极大的帮助。
这件事许青云做不了主，甚至许占杰也不行，必须上报处座，处座那还没有回复，使用日本人不是不行，但必须慎重，确保他们没有异心，不会随便叛逃。
否则对他们将是很大影响。
许青云没有着急，即使这些日本人归顺，也不会把重要任务交给他们，他们能做的是帮忙策反以后被抓的人，以及在南京寻找他们同类。
他们在上海特高课工作过，后期派来的人，他们很可能见过。
他们找人，远比画像找人更精准。
“布置好了吗？”
燕鸣对李元节问道，这个电话不是通知日谍的那个公用电话，特意让日谍换了一个去打。
他们没装窃听器。
但必须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燕鸣让李元节想办法先把掌柜的引走，店里留下不重要的人或者孩子，他们的人装做买东西付钱，在旁边听他们说什么。
日本人打公用电话的时候不会说日语，只会用汉语来交流。
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就行。
就算听不清，还有电话局，那边有录音，况且他们大概率是继续用收音机下达命令，不会在电话里明说。
“全布置好了。”
李元节立刻点头，燕鸣没再说什么，让一个听力好的队员，准备带着日谍去回电话。
“去吧。”
燕鸣轻声说道，他是来帮忙，案子属于二组。
不过现场他级别最高，何荣堂又特意吩咐过，让李元节在现场以燕鸣为主，态度一定要放端正。
电话很快打完，果然没什么有用的内容。
对方就是给他暗示，回去接收新的命令。
带着日谍返回，燕鸣直接将他们都带到会议室，将收音机摆了出来，字典密码本放在一旁，等着接收指令。
没多久，收音机内便开始传来数字声音。
日谍在一旁坐着，李元节的人负责记录并翻译，没多久新的命令便全部接收到。
“验证这些地方？”
看到内容，燕鸣猛愣了下，随即脸上现出狂喜。
“李队长，你们再翻译一份，这份我先拿走，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我会向上面帮你们请功。”
说完他便带着翻译好的内容匆忙离开，他可是知道组长怀疑三上有亲自策反的人，正在让方组长调查。
这份情报，相当于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上海特高课在南京能用的人不多，这名观察员既然之前传回过情报，能联系上的话，应该还可以接收情报。
不过完成这次任务，就要让他撤离。
谁都明白，他查不出这次出事的具体原因，没有必要白白浪费。
燕鸣猜的没错，土原的确这么吩咐。
这名日谍的最大作用，只有这几天。
“科长，我们刚从日谍那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
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燕鸣便立刻喊道，许青云不让他直接称呼科长，结果这小子不听，还说只有单独时候这么叫。
其他时间绝不会如此。
他甚至还说向许占杰汇报过，许占杰同意了的事。
许青云没办法，只能由他。
这小子平时心细，这次怎么那么鲁莽，竟然因为个称呼去找许占杰。
不过他找的理由不错，他是许青云绝对心腹，像别人那样一直称呼副科长不好，至少单独的时候给他个显示亲近的机会。
许占杰马上同意。
副职的称呼在整个果党都是如此，不是正式场合，或者正职在场，一般不会带上副字。
苗风在的时候，哪怕有他在场，很多人也是称之为苗科长。
他并没有在意。
倒是燕鸣因为这点小事都来汇报，证明许青云很在意这些细节，他更加满意。
“什么线索？”许青云问道。
“您看。”
燕鸣把翻译好的内容递了过去，他没告诉李元节为什么带走这些东西，调查鼹鼠是他们四组任务，不属于二组。
但二组帮他们拿到了线索，所以他才会说帮李元节请功的话。
燕鸣跟在许青云身边久了，对一些功劳没有那么在意，他们的功劳太多，分出去一些根本不影响。
更不会抢兄弟们功劳。
属于二组的，一定会给他们。
“太好了，李元节他们立了功。”
注意到上面的内容，许青云稍稍一怔，马山高兴说道，他正在调查三上策反的鼹鼠，日本人便把枕头送了过来。
这名日谍同样立功。
“我和他们说了，会帮他们请功。”
燕鸣笑呵呵回道，这次内容不少，让日谍去调查上面的一些人请客，除了他们查出的汉奸外，还有三个不在他们被抓之内的人。
其实日谍做的很谨慎，仅说了单位和科室。
没提名字。
不过有了这些，相当于给他们指明了方向，针对这些地方调查就行，没有名字不怕，给了他们范围，一定能查出来是谁。
让许青云有点意外的是，里面没有监察院。
石利平没有被日本人策反吗？
许青云不会轻易下结论，石利平最大作用是给三上提供他们的机密，并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些机密能够帮助三上进行筛选，不管石利平是不是汉奸，对他的调查不会停。
身上有疑点的人，必须查清楚。
而且他不会是自己同志，许青云没有任何负担。
儿子整天花天酒地，在外面养女人，笼络一帮小混混，组织上即使潜伏人员，也不会如此不在意。
而且他们做过很多坏事，已经被方来宝查出。
“燕鸣，你马上去核查这些地方，我会上报，请处座出面，让监察院开放一些机密资料给我们。”
许青云命令道，监察院档案室的东西他们可以查看，但是机要室的东西不行。
处座去提过，被他们所拒绝。
这里面牵扯到很多政府要员的丑闻，老头子不可能同意让他们随便翻阅。
不过有了针对的地方，只索要这些地方人员资料，老头子不会拒绝。
原因还是那点，老头子同样希望揪出这些汉奸。
汉奸就是叛徒，属于触犯老头子底线。
“是，我马上去。”
燕鸣高高兴兴离开，方来宝则被许青云喊回办公室。
石利平那边依然要查，但已不是最重要，让代洁莹去查就行，他和燕鸣一起，去针对这三个地方进行核实。
日本人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们的错误这些人暴露，越早找出来越好。
这三个地方可都极为重要。
两个在政府部门，而且是重要部门，一个在军事部门，级别同样很高。
北川确实疏忽中有了大意。
但他没有太好的办法，首先他内心中认定三上招供，这些鼹鼠很可能全部被抓，他要做的是核实，不是保护。
其次他在南京没有那么多人。
观察员地位最低，由他们来核实最合适，若是启动潜伏情报人员，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暴露风险。
更何况他们也有任务，要通过别的渠道来打听出三上出事的具体情况。
当然，也有北川骨子里没有对中国人特别重视的原因。
这些日本军官始终认为中国人低人一等，不会真正把他们当做自己人来对待。
汉奸就是这样，两头不落好。
他们给日本人当狗，换成别人，有几个把狗当成人看的？
而且这狗是后来投靠，忠诚度没那么高，和自己养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六千字章节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九人是谁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昨天他们去的晚了点，已是傍晚，就算能够申请，一样要今天才能调查，更何况许青云怀疑石利平，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避免他有办法联系日本人。
日谍狡诈，经常在自己身边布置防线，如果石利平真有联系日谍的方式，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怎么回事。
好在石利平是副主任，赵主任偶尔还是会去，许青云已经将赵主任排除，可以请他配合帮忙调阅资料。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资料，许青云一样有信心在有限的范围内查出被策反的汉奸，但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去帮你申请。”
听许青云说案子有重大进展，马上就能找出三上亲自策反的汉奸，许占杰立刻起身。
他明白时间的重要性，若是被日本人真知道他们没被抓，不仅会知道三上没有招供，还有可能让这几名汉奸撤离。
“多谢老师。”
许青云立刻道谢，许占杰顾不得和他说客气话，匆匆离去。
大牢里面，依然关押着不少人。
特别是那些被抓的汉奸，不少人喊冤，甚至还有人威胁，好在有些确定没有参与的人已经放了出去，否则牢房内的人更多。
许青云来到牢房最里面。
三上幸夫被单独关押在这，原本这间牢房属于河田，河田已经疯了，不管真疯还是假疯，许青云都不会放过他。
“你可知道，这次我们抓到了你们的安全员，正巧上海特高课给他下达了个任务。”
许青云站在门口，轻声说着，刚才注意到许青云的三上毕竟闭上眼睛，并且将头转向一旁，不让许青云注意到他的表情。
“任务中有三个地点……”
许青云缓缓说出三个地方，都是各单位重要部门，每个部门少的也有几十人。
人虽多，排查并不难，先调查他们谁和三上有过接触，然后调查他们的资金，日本人在情报方面向来大方，舍得花钱。
他们手中必然有额外收入。
还有他们是否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中。
多重调查，总能将汉奸找出来。
最重要一点，三上是组长，地位更高，他亲自策反的人不会是普通职员，那样的人帮不了他多少，真有策反需求，让手下情报员来做就行。
如此一来，范围可以缩小不少。
许青云说的很慢，三上幸夫猛然回过头，骇然看向许青云。
同时在心里不断咒骂北川。
愚蠢的北川，观察员被抓都不知道，竟然让观察员去核实这些人情况，直接将他的人暴露。
总课长怎么把这个蠢货派到了上海？
此时他没有隐藏，隐藏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他最后保护的便是这三人，结果被猪队友坑了，直接将他们在哪告诉了中国人。
眼前这个年轻人非常厉害，他没有任何侥幸。
这三人不可能藏的住。
“等我抓到他们，就说是因为你的出卖他们才被抓。”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说完就离开，三上回不回身已经不重要，不过他的反应证实情报没错，他有三名亲自策反的鼹鼠，就在这三个部门。
许青云没问他是谁，三上不是那么容易投降的人，确定情报正确之后，只要有嫌疑的人他都会先盯住。
这些汉奸一个也逃不掉。
许青云现在是副科长，能调动整个情报科的人，人手足够。
“无耻。”
等许青云离开后，三上愤怒骂道，对那几名汉奸他不在意，可没想到许青云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担心的不是几个汉奸误会他，而是特高课误会，认为他背叛了帝国。
这种可能性有，而且很大。
否则北川不会那么将这几名重要汉奸随意告诉一名观察员，让他去核实。
三上的心很沉。
他不怕刑罚，连电椅都能坚持住，但他害怕被误认为叛徒。
一旦上面的人认定他是背叛，家人别说抚恤金，甚至可能要遭遇报复。
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
许占杰出面，事情非常顺利。
老头子知道这里面有重要人物被日本人策反后非常生气，马上让监察院那边配合，将这几个部门人的资料交给军事情报处。
监察院没什么意见。
仅有三个部门，又不是要他们所有机密资料。
“组长，我们查到了一个线索。”
下午，方来宝和燕鸣返回，带来了个好消息，针对三个部门的调查刚开始，他们便查出了一个嫌疑人。
国防厅设备局的一名处长。
论级别他确实不低，和处座平级，只是权力完全没办法和他们处座相比。
但这名处长管的是部分武器制造，包括一些炮弹。
果党大部分军械是采购，国产没有进口的质量好，但完全采购他们没那么多钱，更何况军内山头众多，老头子买到的好装备只给自己嫡系。
其他人想要武器，基本上都是几个制造局，又或者自己能够制造。
这名处长负责的是炮艇上机枪和炮弹，包括维护。
一旦发生战争，他随时可以破坏掉兵工厂，到时候他们那些巡逻艇便没有办法再进行维护和补充。
除此之外，他们还控制着一些技术工人。
若是他发狠，除掉这些人，不说技术会倒退多少年，至少短时间内很难补充上这么多娴熟的技术工人。
许青云非常清楚，战事一起，日本人会想方设法搞破坏。
哪怕小一点的破坏他们同样在做。
从不在意这些事情是否值得。
除非赔的太多，他们才会放弃。
日本人明白他们的短板，人口不如中国，资源匮乏，拼人的话，中国人用五个换他们一个，日本人都吃不消。
他们会想方设法保存自己力量，否则就算打下地盘，也没办法守住。
这也是他们情报工作中，任何细小细节都注意的重要原因。
“看来就是他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许占杰拿回来的监察院机密情报，许青云已经看过，找出了几个有嫌疑的人。
这名处长出过安全事故，问题很重，死了好多人。
他进行了瞒报，只说死了两个，这件事被监察院知道，只是上面没有想要处理他，便暂时压了下来。
死了二十多个人，绝对重大事故。
三上若是知道这件事，完全可以作为把柄来威胁他，若是更聪明，会先帮着他安稳住这些遇难者家里人，让对方对自己有感激之情，然后从他口中刺探出一些重要点的情报。
等他上了船，想下来就难了。
隐瞒事故和背叛，完全是两个概念。
除此之外，方来宝还查出三上和他有过来往，早几年有接触，近几年少一些。
只要接触过，便有重大嫌疑。
“科长，要不要抓人？”
方来宝问道，燕鸣单独改了称呼之后，他学着燕鸣，同样做了更改。
“抓，秘捕。”
许青云同意了抓捕，三上已被抓，这些被找出来的汉奸没必要等，虽说还没有完整证据，但他身上有那么多嫌疑，完全可以先抓人。
“是，我马上安排。”
方来宝应道，抓汉奸比抓日谍轻松，汉奸的威胁小于日谍。
不过同样要注意，毕竟他是军人，身上有枪。
抓捕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他狗急跳墙，伤了自己兄弟。
这是第一个，第二天另外两个全部找到。
这两人身上都有问题，与此同时，代洁莹查出石利平真正的问题。
他的儿子曾经落入过三上的陷阱内。
三上确实策反了石利平，但不让石利平收集任何情报，只要帮他提供好策反的人即可，所以三上手中只有三名重要鼹鼠，石利平不算。
石利平不收集情报，他暴露的风险就会降低，不会带给三上威胁。
三个人包括石利平父子全部被抓，没怎么审便招供。
燕鸣再次带人去抄了家，除了石利平，其他人油水很足，他们都是主官，平时捞钱的机会比其他人多。
此时的中国穷人是多，但富人也不少。
只要有权，他们很容易搞到钱，典型的朱门酒肉，路有冻死骨。
这个时代饿死，冻死的人，真不在少数。
所有人承认他们被胡夫策反，他们知道胡夫是日本人，但不知道胡夫的真名。
审问结束，三上的案子，算是彻底了结。
从代洁莹最初产生想法，到先调查运输局，再找到亚一科的吕培勇，这个案子耗时差不多两个多月。
是许青云至今为止，办案时间最长的一个。
不过前面运输局和三上无关，只算他的案子，时间可以缩短不少。
“科长，日谍回了电话，估计日本人会把三上当成叛徒。”
燕鸣笑呵呵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之前日本人给日谍观察员下了新任务，执行这个任务需要时间，今天才让他去回复。
根据他的‘调查’，这些地方的人都不在了，而且是好几天前。
日本人想了解南京情况，除了潜伏人员之外就只有观察员，不管他们是否启动潜伏人员调查此案，先糊弄下他们再说。
许青云来到南京后连查了他们好几个小组，现在日本人的潜伏人员已经不多，个个都是宝贝。
他们不会让潜伏的情报人员轻易涉险。
“课长，南京有了回复。”
上海，饭岛来到北川这边，刚才他收到了两条回复，观察员和潜伏人员都发来了新的情报。
观察员主要是确认那些汉奸情况，潜伏人员则是通过别的渠道，来调查军事情报处这次抓他们人的详情。
许青云猜的没错，他们在南京潜伏的人已经不多，现在做事非常小心。
饭岛先递上电文，北川看完后眉角跳了跳。
这是火狐传来的重情报，他通过手下情报人员，从国防厅打听到了个重要情况。
军事情报处确实抓了他们的人，数量不少，为此军事情报处不少人立功。
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许青云，再次立功，据说案子就是他主导，被中国那位委员长特批晋升少校。
军事情报处一大堆人晋升了军衔。
可以说人人都有晋升，不过数量最多的属于士兵，校官只有三人。
这样大规模晋升，说明他们功劳确实不小。
除此之外，他们还探查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南京被抓的帝国特工有九人。
怎么会是九个人？
北川很是一伙，三上小组一共七人，加上之前被抓的那名观察员，最多也就八个，第九个是谁？
他看向饭岛。
“课长，会不会有其他人暴露被抓，我们尚不知情？”
饭岛明白课长疑惑的是什么，小声说道。
北川缓缓点头：“另一份情报呢？”
刚才饭岛说了，南京传来了两个消息。
“观察员打来了电话，说早几天所有鼹鼠便出了事，他冒险问了人，现在有些担心，申请返回上海。”
日谍确实提出撤离，这是燕鸣的要求。
做戏要做真，他的任务本就危险，按照最初计划，他早就该撤离，多在南京滞留了好几天，已是十分危险。
提出撤回的想法很正常。
“暂时不能让他回来。”
北川立刻摇头，刚才一瞬间他怀疑第九个被抓的，就是这名观察员。
不过仔细想过后，被他排除掉。
这名观察员做的不错，前几次及时传回了重要情况，他们之间的联络没有过异常。
况且每次他都会提起能不能撤回。
看来他意识到了危险。
潜伏人员不能去查明面上的事，他们只能调查暗中消息，不能公开的那种。
现在南京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了随时了解情况，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让他回来。
“哈依。”
饭岛领命，观察员提出撤离要求麻痹了他，现在来看，被抓的第九人并不是他，那究竟是谁？
“马上下令，南京所有小组成员全部静默蛰伏，组长三天和我们发一次电报联络，每次只要报平安就行，减少发报时间。”
北川命令道，被抓的第九人有可能属于其他小组，只有一个的话，不是组长被抓。
现在要做的是避免任何损失，如果继续收集情报，很可能被中国人利用死信箱顺腾摸瓜，抓到更多的人。
他在南京已经没有多少人，经不起任何损失。
“哈依，我马上去。”
饭岛起身，课长的布置是对的，不过他怀疑，被抓的第九人很可能是新派去的人。
他们暴露的风险最大。
不管是谁，所有人员都必须先蛰伏，特别是小组组长，绝不能去和下线联系，避免被抓后连累整个小组。
火狐再次立功，他查出的这个情报很重要。
饭岛非常清楚，课长已经再也承受不起损失，观察员还好，若是之前的潜伏小组再出事，他恐怕会成为特高课有史以来寿命最短的课长。
饭岛很快下达命令，包括被许青云控制的日谍，所有人收到指令，就地蛰伏。
哪怕是蛰伏，饭岛也没让他回来。
他现在是唯一启动的人，蛰伏的时候每天注意听收音机，随时有可能再次将他唤醒，去打探情况。
“蛰伏？”
燕鸣很快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了日谍最新收到的命令。
“科长，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让他主动提出撤退，日本人为了安抚他，所以暂时让他蛰伏？”
燕鸣小声问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之前日谍回复的时候特意说过，他在南京单独调查很危险，所以任务完成后想要按照原定计划撤离。
上海特高课担心他害怕危险，不愿意执行任务，特意让他先蛰伏，来保证他的安全。
“不会。”
许青云则轻轻摇头，从之前日本人给他下达的命令来看，很明显是把他当成了弃子。
况且就算蛰伏，最好的方式是找个理由离开，但日本人给他的命令却是在城内蛰伏，暂时不要有任何行动。
他出去调查了好几天，根本没做之前的工作，现在不继续工作，换个地方藏起来，很容易被关注到。
毕竟他去过很多日谍和汉奸出过事的地方。
“他们想要干什么？”
燕鸣有点愕然，他猜错了，日本人不是想要保护这名日谍？
科长既然说不是安抚，燕鸣相信肯定不是。
“我怀疑，咱们情报泄露了。”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他考虑事情的角度和这个时代的人略有不同，任何反常他会先倒推原因，日本人突然让这名观察员蛰伏，无非就几种情况。
一是燕鸣所说的那种，但这样做和之前他们做法有矛盾，此刻对北川来说最重要的是查明原因，三上小组出事他们已经知道，若是查不出原因，北川会像之前的川岛一样，无法向土原交代。
北川是上海特高课课长，他接任后军事情报处便对他做了详细调查。
北川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为了自己前程，绝不会那么在意一名不重要的手下。
被抓日谍交代过，他在上海特高课就不被重视，属于边缘人物，否则这次也不会派他来当观察员。
观察员危险，做好了也没什么功劳。
本就是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连他自己都有这个觉悟。
其次，三上小组非常重要，相信在特高课这样的潜伏小组不多，如今刚刚丢掉，北川应该忙于应付上面，根本没心思管日谍想要撤离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观察员主动撤离，北川为什么让他蛰伏？
“燕鸣，你马上去电话局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上海打来的异常电话。”
许青云心里一动，立刻对燕鸣吩咐道，日本人如果不是只让这一名观察员蛰伏呢？
眼下他们控制的日谍只有这一人，无法确定日本人是否对其他人也发出了相同指令。
必须先核实下再说。
“是，我马上去。”
燕鸣领命离开，许青云则起身，来到窗前，苗风这间办公室比他之前的大，视野更开阔。
日本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点极有可能，许青云从没有对果党抱有过信心，他们在南京还有别的潜伏小组，远的不说，之前逃掉的火狐就是。
可惜因为党务调查处，他们只抓到了火狼。
不过借此成功救出他们的同志，算是不错。
三上整个小组出事，日本人肯定会做详细调查，但他们不会傻到再派人到军事情报处。
他们安插在军事情报处的卧底，已被许青云拔掉。
除了他们这，还有哪里能够得到这些情报？
许青云马上想到了一个地方，国防厅军功处。
他们要晋升军衔，必须报功，好在他们是情报部门，报功不用太详细，说明他们做出的成绩即可。
他们上报过，自己抓到过多少名日谍。
许青云这边报的是三个，二组则是四个，一组和三组各一个。
报功的时候这些功劳要给他们，但运筹和前期调查的功劳全在四组，所以四组的功劳还是最大。
只是抓人由他们完成。
军功处没有他们详细行动过程，却有他们抓到的人数，不仅日本人，还有汉奸人数，都有。
汉奸同样没有名单。
日本人在军功处获得了情报？
他们知道军事情报处抓了九名日谍，但他们所察觉的只有八个，少了一个，所以下命令让潜伏人员先蛰伏，等查清楚谁被抓再做安排。
但新的问题再次出现，如果日本人获得了军功处的情报，他们就该知道，军事情报处抓的汉奸数量并不对，少了三个。
如此一来，很有可能知道三上没有招供，并且猜到这名观察员提供的是假情报。
可他们发了蛰伏指令，又说明他们并没有发现这点。
许青云轻轻摇头，一切等燕鸣调查结果出来再说，现在任何一种可能他都要考虑进去，从而进行应对。
不仅调查电话，还有收音机等等。
至于电台，南京电台非常多，想查出日谍的电台难如登天。
以现在的技术来说，基本上做不到。
上海，威廉正在接待客人。
那位大阪再次到来。
“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拿去验证。”
大阪微笑递过来一张信封，上次的情报验证为真，威廉爽快给了他五十两黄金，并且转达了中国人的意思。
中国人更想要关于情报部门的情报。
毕竟买家是军事情报处，他们现在就对特高课最有兴趣，当然，上海和部分地方的军事情报也要。
第二百一十七章 隐形马屁
许占杰特意交代过威廉，如果是日本高层和外交情报，来者不拒。
相当于给卖家列了一份清单，让他按照清单来提供货物。
“这么快？”
打开信封看了眼，威廉惊讶问道，大阪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这份情报，一百两黄金。”
他对自己这份情报有信心，威廉的买家肯定是中国人，除了他们没多少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是中国人没关系，只要给钱。
他要的是钱，谁愿意出钱，他便卖给谁。
不得不说，做事风格和他的名字很像，很大阪。
“好，我先去验证。”
一回生，二回熟，大阪已是熟人，威廉没和他废话，很快把这份情报发给军事情报处，他就是中间联络人，根本不会真正去验证情报真伪。
验证情报也要花钱，正好省了这笔钱。
军事情报处，燕鸣的调查很快拿了过来，别看长途电话开通时间不长，上海到南京的电话却不少。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商业中心，南京则是政治中心，这两个地方向来联系密切。
“科长，电话很多，排除掉政府部门，正常商业来往，剩下的电话我都查了，不过还是太多。”
去掉一部分后，还剩下两百多个电话。
电话局可不是对所有电话进行录音，只能通过电话转接员进行询问，不过他们每天转接的电话太多，不是特别有意思的电话，他们不会记得。
“没关系，调查本是繁琐，这些电话里面，先把每月固定，和仅有一两次联系的电话筛选出来。”
电话局有记录，可以调查这些。
“是，我马上去核对。”
燕鸣应道，筛选电话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已经提前把电话局的电话记录带到了军事情报处。
和手下在一起，半小时后燕鸣便筛选完毕。
“科长，还剩下十三个电话，其中三个每月固定时间，九个电话联系一两次，还有一个电话不正常。”
“不正常？”许青云立刻问道。
“是，这个电话打过两次，时间不固定，每次都是接通就挂断。”
燕鸣点头，这个电话接通了，所以他们有记录，只是每次接通后便主动挂断，引起了燕鸣的关注。
电话局记录中有通话时间，这个电话两次都是接通便挂断。
“两次是不同电话打来，很有可能是公用电话。”
燕鸣补充道，长途电话可不便宜，而且需要人转接，不像后世存在打错电话的情况，电话转接通了，却直接挂断，这个异常立刻被燕鸣捕捉到。
“十三个电话全部调查，把接电话人的身份先查出来。”
许青云吩咐道，十三个电话不多，四组的人足够，让燕鸣他们先去查，至于燕鸣关注的这个电话，许青云一起放在了里面。
“好，我马上去查。”
燕鸣离开，许青云则看向他查出的电话记录，这里面有电话号码主人的名字，燕鸣现在核查的是这些人身份。
被燕鸣特意关注的电话主人姓牛，为什么有人给他打电话响一声便挂断？
最大可能，对方这个电话不是找人，也不是和他说话，就是看有没有人接电话。
能接通，证明有人。
但他为什么这么做？
长途电话每分钟一块多大洋，花一块多大洋，就为知道对方能接电话？
这不是日谍的风格。
至少许青云和日谍打了那么多交代，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不是日谍，会是谁？
军阀也不是，倒是自己同志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确定有人，一句话都不说？
还是这个电话释放什么信号？
燕鸣说出了怀疑，许青云不能不查，所以他让燕鸣把所有人身份都进行调查，不单独针对一个。
“科长，有发现。”
第二天，燕鸣便兴冲冲跑来，科长的方法真不错，之前他就没想到过要去查电话记录。
或者说，他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有个只打了一次的电话，是公用电话，喊的旁边人，此人和之前两名观察员来南京时间相同，也是外地人，单独居住，我派人查了下，他家里有收音机和书。”
此人情况和之前的两名观察员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次电话，很容易能够理解，他们是刚派来的观察员，之前上海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就在他接过电话不久，那个频道内又传来了信号，我们对比现有的字典，没有发现密码本，我带人偷偷去辨认，证实他就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的特工。”
燕鸣说完便一直傻笑，直接找出一名日谍，他很高兴。
饭岛布置观察员，并没有让他们之间横向联系，几名观察员不知道同伴身份，也不知道南京具体有他们多少人。
但饭岛选人的时候，用的全是情报组老人。
只要见到人，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其他人呢？”
许青云问道，燕鸣微微一怔，马上摇头：“其他人继明正在调查，我先回来向您汇报。”
“好，既然确定身份，马上抓人。”
许青云点头，燕鸣让郑继明调查他知道原因，郑继明虽然被提为队长，但他之前没有主导过案子，很多案子都是许青云带着他办，然后分给他功劳。
现在郑继明做了队长，必须要有主导案子的经历。
这次燕鸣特意把调查的任务给了他。
郑继明没让他们失望，这名日谍观察员便是他查出来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抓一名日本观察员，已经不需要许青云亲自出面，燕鸣离开后不久，许青云便来到四组一队的办公室。
“科长。”
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他人出去执行抓捕任务，一队原来队长是燕鸣，队员们功劳最多。
这样的行动，已经不需要全部出动，这两人便留下整理资料，他们之前立功多，上次同样晋升，而且他们都晋升到了准尉，成为军官，短期之内无法晋升。
既然如此，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随意坐在他们旁边，拿起桌子上的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那些电话，还没来得及汇总向您汇报。”
一名队员急忙说道，四组的人对许青云最为佩服，整个军事情报处，论办案，他们科长绝对是第一位。
无可争议的那种。
别说军事情报处，加上其他的情报部门，任何人也比不过他们科长。
“没事，不用急。”
许青云随意翻了几下，鼓励了他们几句后便离开。
之后去了二队和三队。
他现在不是组长，但却是副科长，不仅四组，其他几组顺便走了一趟。
燕鸣他们出去抓人，许青云暂时没事，相当于出来巡视了一圈。
燕鸣他们还没回来，燕鸣抓人向来最稳，没有万全把握不会随便动手，他会等待合适的时机，将目标活捉。
许青云则在回忆刚才在一队看到的资料。
别看他只是随便翻了几下，重点信息已经记了下来。
一队效率很高，他们查出不少东西。
牛远祥，男，三十五岁，刚来南京两个月，之前在上海做药材生意，想在南京开家药铺，正在四处打探房子，根据他们的调查，地方已经定了下来。
药铺暂时没有开张。
资料中只有这些，不过有他的药铺和住址，一队调查时间短，又要调查那么多人，能查的如此详细已是不易。
许青云没动，他现在不方便出门。
燕鸣他们随时可能抓人回来。
“科长，人抓到了，郑继明正在打。”
没多久燕鸣便来到办公室，他们已经成功抓到了人，并且将目标家中的收音机和所有书全部带了回来。
燕鸣说的是正在打，不是审。
现在只要是抓回日谍，除非需要紧急询问，直接上电椅，否则都是先打半个小时。
“这是他家里的字典，一共两本，其中一本肯定是他的密码本。”
日本观察员用的是字典做密码本，比较简单，非常容易破译。
“马上翻译。”
许青云点头，燕鸣拿出之前从录音机中听到的数字，两个字典全部打开，然后逐字翻译。
果然，其中一个字典是他的密码本。
现在的字典和后世不同，不仅没那么厚，而且里面没那么多字，有些字需要通假音来理解意思。
“科长，日谍让他暂时蛰伏，等候通知。”
“也是蛰伏？”
许青云眉头一凝，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日本人的确发现了什么，命令所有人进行蛰伏。
既然是所有人，那么他们不知道多被抓的那个人是谁。
同时他们也没留意具体汉奸数量。
许青云猜的没错，火狐没有上报具体汉奸数字，只说了大概，主要是他没有拿到这份情报。
军事情报处报功，不会把结案报告交上去。
而且都是处座亲自上报，报功材料则是许占杰提供。
许青云不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找过处座和许占杰来疏通关系。
没有找他，主要是没有关系，况且找了他的上司，没必要再走他的路子。
有些部门嫌丢人，希望军事情报处能帮忙保密。
看在金条和人情的份上，处座和许占杰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最终他们没有如实上报所有被抓的汉奸，含糊两可的说了下，有些汉奸不方便说出身份。
军功处的人都是人精。
不方便，那就是背后有人使力，不想让自己丢人的事传的满城风雨。
这么多日谍和有名字的汉奸，足够军事情报处那些人晋升，他们没有追问。
导致火狐没有拿到准确数字。
尽管许青云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但他猜中了事实。
日谍拿到了他们部分情报，而且不是在他们内部，只能是国防厅。
或者说，国防厅军功处有他们的内应。
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别看是个处，但他们隶属于人事计划局，权力非常大，军中所有人的功劳和晋升，都要从他们那里过。
那里有汉奸，非同小可。
“这个观察员你们审就行了，我去趟科长办公室。”
许青云起身，燕鸣抓的人，让他们自己处理，军功处的事需要尽快上报。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
许青云很快汇报完毕，许占杰则是眉头紧皱，军功处有汉奸，事情绝对不小。
“你现在只是猜测？”
过了会，许占杰直接问道，这是他的学生，没什么不可以问。
“是的，老师，不过我们可以先暗查，有线索后再上报。”
许青云明白他担心什么，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更不是他们之前调查的运输局和亚一科。
运输局和亚一科就算厉害，对他们却没什么影响。
军功处则不同，得罪了他们，以后没有委员长特批的情况下，肯定会为难他们。
就算有特批，恐怕也不会顺利，会想着办法给他们使绊子。
“好，就这么办。”
许占杰同意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先不上报，有了线索，有了目标后再上报。
真找出了这个汉奸，主动权便在他们手中。
甚至可以当做人情，秘密处置。
人肯定不可能放，但秘密处置，不让其他人知道，军功处就要记住他们这个人情。
此时上报，军功处肯定不会配合。
这不是猜测，而是好多次办案得到的经验。
任何部门都不希望自己内部出叛徒，真有问题，他们最想要的是自己解决。
不仅他们，党务调查处也多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时候调查红党，人家突然制造意外，让人死了，也不给他们抓到红党的机会。
抓到了，就是他们的黑点。
有了结果则不同，他们不想丢人，或者不想让上面知道内部的事，就不会那么强势。
到时候再给他们承诺，此事可以不上报，甚至让他们监督执刑，如此便让他们欠下军事情报处人情。
以后一些小人物的晋升，他们不可能继续卡着。
“老师，我先回去了。”
许青云离开办公室，军功处有汉奸是好事，正好是燕鸣查出来的线索，这个案子继续交给燕鸣去做。
把精力牵扯住，燕鸣就没时间来关注牛远祥。
“科长，招了，果然是观察员，看来日本人一共派来了三个观察员。”
没多久燕鸣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笑呵呵说道，日本派来的新观察员，已经被他们抓了三个。
其中两个是二组所抓，他们抓了一个。
“不一定。”
许青云摇头，日本人究竟派了几个观察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调查过所有电话，只有这一个和日谍观察员情况相符。”
燕鸣解释道，许青云则笑着摇头：“这是他们新派来的人，他们执行任务后便会撤离，你能保证，之前没有人执行过任务返回上海？”
“其次，这只是他们通过电话联系的观察员，上次我们就只找到四个，但是南京明显不止四个小组，有可能他们还有别的方式观察员，我们还没有察觉。”
燕鸣眼睛一亮，随即低头：“科长，还是您考虑的周全，难怪您能做科长，我只能做副组长。”
“副的。”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这些马屁对我没用。”
燕鸣真不知道，日谍有别的观察员，或者说，有启动过的观察员漏网？
未必，以他的聪明，恐怕之前便猜到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好拍个隐形马屁，让自己高兴，许青云看透了他的心思。
“科长，我真没拍马屁，您确实厉害。”
燕鸣伸出手指，好话谁都愿意听，许青云也不例外。
他说没用，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证明燕鸣的话还是让他高兴。
“行了，说说他的情况以及你的打算。”
许青云没让燕鸣继续夸他，否则不知道他要夸上多久。
许青云确实了解燕鸣，这小子最聪明，知道怎么说话让人喜欢，以他的智慧，不可能傻傻认定日谍就三个观察员，故意这么说就是让许青云指出来，他好拍马屁。
“他的暴露日本人应该还不知情，我想配合二组抓的那个人，一起来迷惑日本人。”
燕鸣说出他的打算，现在这两人日本人不清楚他们暴露，而且他们是观察员，不知道潜伏特工情况，除非日谍将他们召回，或者试探，否则就只能派人来鉴别。
这几种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留着他们，很可能继续让日本人得到他们的假情报，让他们牵着日本人鼻子走。
“可以，先留着，接下来你们四组重点去调查军功处，找出里面异常的人。”
“军功处？”
燕鸣微微一怔，他马上明白，科长通过日本人对两人下达蛰伏命令，怀疑军功处有内应。
“没错，特别是知道咱们这次军功的人，都要做重点调查。”
许青云没说调查什么，四组锻炼了出来，特别是燕鸣，他要不知道怎么去查，敢这么问，许青云马上把他踢回天津。
“是，我明白，我这就去找方组长汇报。”
科长说了，让他们四组来办这个案子，不是他一人。
他必须回去向方来宝汇报。
虽然他和方来宝都是许青云心腹，但方来宝毕竟是名义上的情报四组组长，如果不说，恐怕方来宝会有想法，甚至影响他们四组的团结。
内部不团结，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去吧。”
支走燕鸣，许青云起身。
他身边跟着个保镖，郑继明是离开了，但他不放心许青云安全，特意安排了个身手非常好的人继续跟在许青云身边。
他不是郑继明，对许青云的命令不敢有任何违背。
“我们出去转转。”
许青云对冷文轩说道，他保镖名字不错，很好听，听起来像是文人。
可惜他读书不行，练武倒是不错，不仅去过少林寺，还在多个地方学过武术。
冷文轩原本是行动科的人，之前有人来刺杀许青云的时候，他奉命来保护。
郑继明听说他身手好，不服气，就和他比试。
结果他在冷文轩手里没走过三招便被制服。
接下来比枪，郑继明枪法最好。
打固定靶的时候郑继明小胜一点点，移动靶的时候却输给了冷文轩。
他们是打丢出去的东西。
一共十个，郑继明只打中六个，冷文轩却是十发全中。
可以说郑继明完败。
自那以后郑继明便服了，这次升职之后，他便主动去找许占杰，希望许占杰能将冷文轩从行动科要过来，专门保护他们组长。
日本人是撤销了悬赏令，但他们一直想要暗杀组长。
当时他说出自己担心，组长以后再立功，恐怕新来的特高课课长也要想办法暗杀组长了。
日本人就是这么卑鄙，明着不行，就暗着来。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许占杰认为他说的有理，而且许占杰也听说了他们的比试，便亲自去找贺铭。
没想到贺铭坚决不同意。
冷文轩同样是他行动科的宝，身手那么好的人，在行动科也不多。
许占杰好话说尽，贺铭就是不答应。
没办法，许占杰干脆去找处座，言明许青云的重要性，处座当时并没有直接同意。
这次立功之后，许占杰再次找过去，日本人损失那么大，对许青云肯定恨之入骨，接下来有可能还会针对，许青云的安全有必要重视。
冷文轩身手好，有他在许青云身边，可以极大保证许青云安全。
这次立功太大，让老头子很高兴，最终处座同意，亲自开导贺铭，让许占杰终于从他手中把人要了过来。
冷文轩现在是情报科的人，关系挂靠在四组，人却一直跟着许青云。
他就是许青云的专职保镖。
“科长，我们去哪？”
出了门，冷文轩主动问道，最初刚来情报四组的时候，他并不乐意。
他在行动科干的好好的，况且他文化水平低，不是干情报员的料，来到情报科纯粹浪费。
结果到了之后，燕鸣和郑继明他们，有事没事就对他说许青云的过去。
天津，还有刚来南京的时候。
冷文轩在行动科，多少知道一些，但不详细，听他们说过之后才明白，他跟着的许科长那么厉害，难怪升职那么快，人家升职，靠的可不是关系。
而是实打实的军功。
六千字，明天补更。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重要军情
“随便转转吧。”
许青云回道，他想去的地方有三个，一是老梁住处，看看老梁是否还在那里。
其次是牛远祥的住处和店铺，先去看看那里情况，顺便辨认下脚印，或者说那边有没有熟悉的脚印出现。
比如老梁，以及和老梁在一起的年轻人。
还有那位黄医生。
如果他们的脚印出现在那边，牛远祥便很可能是自己人，许青云要想办法让燕鸣放弃这条线索。
燕鸣很聪明，让他去查的话，真有可能查到什么。
“科长，您的电文。”
军事情报处，办公室主任廖公平送来封密电，电文是电讯科送来，由他转交。
“放这吧。”
看了眼都是密码，许占杰便明白是谁发来，电讯科没有翻译的电文很少，大概率是威廉发来。
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又有了新情报？
上次把钱给了他，并且告诉了他要哪些情报后，这么快就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拿起来看了眼，果然是威廉发来的密电。
电讯科没有密码本，威廉是保密程度很高的眼线，他不属于军事情报处，没有编制，又是洋人，不过确实在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吸收了一个洋人外线，可是许占杰的骄傲。
“陆军部情报部在南京有人？”
马上许占杰便坐直身子，情报很重要，日本陆军情报部在南京获得了一个重要军事情报，关乎到果军的一些军事部署。
里面不全面，但有大致内容，需要他们验证。
威廉自己不会验证，拿到情报后正好有事出门，回来便将这份情报发给了军事情报处。
他的电文只能自己发报，不能交给其他人。
好在他有情报贩子这个身份做掩护，就算被人发现他给军事情报处发报也没关系，军事情报处是他的客户，从他这里买情报属于正常。
但不能让军情六处知道他现在只为军事情报处服务。
别看里面区别不大，一个是生意，一个则是内应，意义不同。
“处座，我建议立刻核实这份情报的真伪，如果是真的，日本陆军部在南京肯定有人，而且策反了高级别鼹鼠。”
许占杰来到处座办公室汇报，处座微微点头，威廉展现了他的价值，这份情报看似属于日本，但实际上指向南京有对方的眼线，级别不低。
日本的情报部门山头很多，不仅有特高课，陆军，海军都有。
甚至他们外交部，内阁都有自己专属的情报部门。
不像国内，除了他们和党务调查处，专业的情报部门并不多。
各军阀其实也重视情报，只是他们的情报人员暂时还上不了台面。
另外便是红党。
这些年红党进步飞速，他们的情报人员成长很快，党务调查处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已经渐渐有点力不从心的状态。
处座有预感，红党以后也会成为他的对手。
他已经提前做好预防和准备。
“可以，好好核实，如果是真的，让许青云把陆军部的情报人员给揪出来。”
处座同意了，并且直接指派许青云来办这个案子。
“是，我马上核实，如果为真，立刻将这份完整情报买下来。”
威廉的报价不低，上次报的太高，许青云暗中警告了他，不要狮子大张口，该给他的好处不会少。
这次他只要了二十根金条，这是最低价。
大阪十根，他十根。
作为中间商，他只吃一半算是低的，之前他可都是百分之七十，甚至八十的来吃中间价。
情报贩子有钱，他们的钱多是这样赚来。
“没问题，你去办吧。”
处座再次同意，这些属于小事，他看重的是情报背后的意义。
日本人能得到这么详细的情报，给他们提供情报的人级别不会太低，将这个人找出来，将是军事情报处很大的成绩。
甚至可能是他们成立以来，抓到级别最高的人。
处座对这件事很重视，所以点名让许青云来办这个案子，整个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办案最让他放心，也必然能够办成。
他对许青云有这个信心。
“是，处座。”
许占杰很快离开，这份情报验证不难，找参谋部一问便知。
结果是真的，日本人真的得到了他们兵力部署。
此时的许青云还在外面，不知道威廉又给了他们新的情报，他暗中指引，在城内转了一圈，注意到了牛远祥新开的铺子。
里面正在收拾，门口有很凌乱的脚印。
许青云没办法拍照，只留意了一眼，没有发现熟悉的脚印，证明他知道的几位红党至少今天没有在这里出现。
或者这一会没有来过。
老梁那里他同样是路过，没有下车，之前郑继明的时候他下过车，不止一次，现在继续下车，一旦被人知道，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许青云没有着急，只是看了眼胡同口。
同样没有老梁的脚印。
“老师，您找我？”
回去后，他立刻接到通知，许占杰正在找他，让他回来后去家里一趟。
此时已经下班。
“今天威廉传来的情报，你先看一下。”
许占杰把翻译好的电文递给许青云，许青云看完立刻抬头：“咱们参谋部被他们渗入了。”
“没错，处座的意思是查出是谁出卖了情报，点名这个案子交给你负责。”
许占杰点头，情报很明显，指的就是他们参谋部，而且级别不低的人。
“您放心，我马上准备，全力调查这个案子。”
许青云应道，这个案子来的及时，正好燕鸣那边刚抓了人，让他们来办这个案子，燕鸣便没有时间去关注牛远祥的情况，他有时间慢慢核实清楚牛远祥身份。
“好，情报科四个组，你想用多少人就用多少人。”
“用不了那么多，先让四组和二组来吧，这个案子重要，他们更合适。”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两个组足够，若不是案子重要，单单四组就够。
他现在已是副科长，不能每次办案都交给四组，谁都知道四组是他的嫡系，会被人认为偏心。
“可以，你看着安排。”
许占杰随意应道，这次就算许青云不用四组，他也不会答应。
处座安排下来的案子，必须调动最好的精兵良将来办。
别看刚成立不久，情报四组已是他们情报科最能打的组。
回到家里，许青云再次拿出那封电文。
今天太晚，明天再来布置任务，着手调查。
他现在做的是前期分析，先明确好调查方向，方向最为关键，能否破案，调查方向排在第一位。
日本人这次获得的情报范围很广。
北至天津，北平，南至南京，主要是南北这条路线上的果军布防情况。
由此可以看出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他们要这些情报做什么？
许青云是后世人，在后世他看过不少文章，有些便讲到，日本人最初的想法便是和满清一样，由北向南，逐步蚕食中国。
七七并不是日本军部本意，他们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不过被架上火之后被迫发动全面侵略战争。
而果党主动在上海开辟战场，虽然仗打的不如人意，但至少没让日本人自北南下，用南京吸引住了日本人目光，将战争拖到僵持阶段。
虽说果党的表现让人失望，不过至少他们保住了部分地盘，拖住了日本人脚步。
整个战争时期，中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
现在他们便开始重点收集这些情报，足见此时他们内部便有了自北向南，逐步蚕食的想法。
这片地方很大，中间包括很多战略要地。
那些地方的驻军布置是关键。
能拿到这么多情报的人没几个，而且级别不会太低。
首先从知情人下手，这也是调查内奸最常见的方法，不过这次案子重要，知情人不能局限于所有知情者，部分知情者同样要纳入怀疑，进行调查。
所谓部分知情者，是只知道一部分驻军情况，有可能日谍收买了多个人，然后通过他们收集情报，进而获知所有军队驻防情况。
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都要进入他们视线之中。
这样调查的人会增加不少。
增加人数不怕，许青云先动用两个组，近百人，这么多精兵强将一起出去调查，很快便能排除掉部分人，又或者找出真正有嫌疑的人。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
上班时间一到，他马上前往会议室，由办公室进行通知，二组，四组，所有队长以上的人到会议室开会。
说起来，这是许青云晋升副科长后主持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虽然限定了两个组，规模却不低。
三名队长，两名正副组长，两个组共十人，一起来到会议室。
许青云坐在主位，两个组长在他两侧，副组长在其后，三个队长依次坐在后面。
何荣堂有眼色，特意将左边的位置让给了四组，他知道许青云和四组的关系，这点东西没必要去抢。
况且就算抢到个座位又能如何？
一点现实意义没有，反而容易让许副科长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让你们来，是有个案子要调查。”
许青云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听到有案子，所有人愣了下，之前许青云并没有告诉他们案子的消息。
特别是燕鸣，他们刚抓了人，燕鸣正打算继续调查剩下的人，科长突然说有案子，是这个案子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没必要这么隆重，真要请二组帮忙，科长随意安排声就行。
看来是有其他案子要办。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证实参谋部有敌人策反的高级内应，他们得到了我们部分驻军情况，范围很广……”
许青云缓缓说道，燕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真有其他案子。
而且是很重要的案子。
何荣堂更是精神一震，他提前示好得到了回报，这次许副科长便把他们叫来一起查案，相当于他抢先了一组和三组一步。
至于四组，他们参与属于正常，这样的案子许副科长不可能将他们排除在外。
许占杰已经核实过，情报为真。
情报的具体情况，需要威廉将钱给大阪后才能拿到，许占杰已经派人去给威廉送钱，情报科在上海布置了个人，不过他手上没那么多钱，需要这边将钱给他送过去。
现在银行汇款可没那么快，不如直接派人过去。
也就是说，详细情报最快下午才能拿到，或者晚上。
许青云不会等这份情报，情报对他们是参考意义，通过详细情报，来进行筛选，哪些人知道这些情报，他们便有嫌疑。
在这之前，他们先调查所有能接触到情报人的情况。
参谋部人很多，级别非常高。
级别太高的许青云现在无法调查，需要处座向上申请，暂时先从普通参谋和职员进行调查。
首先是他们的个人以及家庭情况。
特别是财物。
谁有无法解释清楚的钱财，便会被纳入重点调查，其次便是他们的行踪和关系。
和日本人有关的也要重点调查。
这次情报是日本陆军部获得，不管汉奸是谁，他肯定和陆军情报部的人有接触，才能把这份情报给他们。
像这样的情报，价值极高，日本人会给他很多的钱。
“现在开始，两人一组，任何人不得单独离开，哪怕是上厕所也要一起去，谁若敢单独对外接触，陆大旺下场就是他的教训。”
许青云冷冷说道，陆大旺是许青云刚来南京查到的第一个活人。
他被处死，结局非常的惨。
众人心神一凛，明白这个案子重要性，做好了有功，大功，但是要做差了，或者说出了纰漏，惩罚也不会小。
刚说完，许青云急忙起身。
处座带着许占杰一起进入会议室。
许占杰会来许青云不意外，他没想到处座竟然也亲自来了。
“处座，您请。”
许青云马上让出位置，所有人后移，前面的位置让给了许占杰和许青云。
“刚才许副科长的话我听到了，他说的对，我们是情报部门，保密最为重要，丑话我先说到前头，这个案子谁给我坏了事，别想活着离开。”
处座轻声说道，今天一早他便去见了老头子。
老头子听说参谋部有敌人内应，大发雷霆，自南向北的兵力部署调整，他们还没调整结束，日本人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内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查，必须查，严查，务必将这个内奸找出来。
这是老头子亲自下达的命令，相当于死命令，军事情报处必须完成。
回来之后，处座得知许青云正在开会布置任务，马上过来，亲自来给他们打气，这次他要做督导，让这些人明白案子的重要性。
“处座放心，我们不会坏事。”
许青云立刻表态，处座满意点了下头，他对许青云的能力很认可，这个案子看似很难，但交给许青云来办他最为放心。
“很好，有这股劲头就行，委员长说了，除了顶层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可以查，只要你们办成这个案子，我会在委员长面前帮你们请功。”
前面是威胁，现在则是鼓励，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处座这手玩的很溜。
他没在会议室太长时间，很快离开。
不过他的到来就是一种态度，这个案子没人敢马虎。
燕鸣本想问之前的案子还要不要查，看到处座过来后没有再问，那个案子暂时先放一放没关系，更何况日谍已被他们抓到，剩下的只是没有调查清楚而已。
眼下案子最重要。
“处座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次处座盯着，谁要给我捅篓子，我先把谁处理掉。”
许青云轻声说着，没多久便宣布散会，两名组长则被他叫进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分好工，先调查，等拿到准确情报，在通过情报去排查所有知情人，不仅是知道全部情报者，只知道部分的也要查。”
方来宝，何荣堂身子站的笔直，一起领命。
他们回去后，立刻和副组长以及手下队长进行商量，参谋部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去查。
顶层的不用查，底层的也不用细查。
这是重要军情，底层的人不可能知情，比如哨兵，和军事部署无关的人等等。
汉奸大概率出自作战厅和计划厅。
参谋部不是国防厅，他的级别比国防厅要高。
说难听点，国防厅主要就是后勤，为参谋部服务，真正指挥作战，拥有军权的是这里。
他们的调查必须慎重，绝不能被发现。
一旦被汉奸知道自己被查，很可能狗急跳墙，杀了他们都是轻的。
这些人有兵有枪，困兽什么事做不出来？
也可以说，这是情报四组成立以来，办的最危险的一个案子。
方来宝不怕危险，这是个挑战，而且做好了绝对是大功。
他已经尝到了跟对人的甜头，这次若是能立下头功，将为他以后前程打下最好的基础。
有这份大功在，若是他愿意离开，最低也是副站长，或者总部的副科长。
他不可能走，方来宝没想独当一面，跟着许青云最舒服，很多事许青云有办法，他只要服从命令，认真做事即可。
两个组全员出动，至于之前燕鸣查到的东西，已经封存归档，暂时不问。
晚上，许占杰收到上海电文。
他们已经拿到了详细情报，不仅有文字，还有照片。
这些东西他们会连夜开车带回来。
为了保证情报安全，他们申请保护。
别看南京到上海距离并不算远，路上可不是那么太平，晚上赶路，第一要车多，第二要防护森严。
许占杰上报处座，特意给他们申请了一个连的士兵。
这份情报非常重要，绝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虽然果军布防泄露，肯定要做调整，但在这之前，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拿到了这份情报。
否则日本人便会知道他们内奸可能暴露。
对那位大阪，许占杰很是好奇，关东军的情报就算了，这明显是陆军部情报部的高层机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拿到这么详细的情报？
两百两黄金，价格真不贵，超值。
估计大阪明白，这份情报真正意义在于他们内部隐患，至于情报本身的内容，纯粹是调查内奸时候有用。
所以他才开价不高。
换成日本人兵力部署，别说两百两，两千两黄金他们也要。
那才是真正重要机密情报。
许占杰还不清楚，大阪只要了一百两黄金，剩下的一百两是威廉好处费。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将情报带到了处里。
这一路算是有惊无险，主要是他们车多。
别以为遇不到土匪就没事，这年头很多贫穷的村里人，有时候也会客串一下土匪。
特别是路边不远的住户。
他们抢一把就跑，又是晚上，你根本找不到人。
真正的土匪至少有个窝，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总不能将附近百姓全部杀掉。
“青云，这份情报不要让所有人都看，只限于组长级别。”
许占杰把情报给许青云的时候，特意叮嘱，虽然军力部署要做出改变，但不能全部大改，有些还是要按照原定的计划来。
比如一些重要的地方，最多增派点人手。
所以这份情报不能外泄，限于组长，也就是说只有方来宝和何荣堂能够看到这份东西。
“我明白，您放心。”
许青云接过情报，郑重点头，这份情报确实重要，哪怕现在用不到，未来对组织也会有用。
特别是对游击队来说，他们日子更苦，需要避开果军主力。
等以后找个机会，将这份情报做些改变，然后交给组织的人。
做出改变不是掩护情报来源，日本人都知道了，红党能得到似乎不值得奇怪。
许青云是想通过案子调查，以及以后的推测，看看能不能猜到他们新的部署，然后将新部署增加上去，让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更高。
这是他真正目的。
“去吧。”
案子是许青云在办，许占杰会在背后给他支持，不会过多去问。
他有自知之明，真论办案，他比不过自己学生，反正他是许青云老师，又是科长，许青云无论做出的任何功劳，都会有他一份。
六千字，还有补更，时间稍晚，请朋友们见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年任务
方来宝与何荣堂都不在。
这么大案子，他们亲自带人外出调查，许青云让人将他们喊了回来。
“这份情报只有你们能看，不得外泄，根据情报内容，调查所有知情者，包括但不限于只知道一部分布防的人。”
许青云对他们叮嘱过，两人坐在一起，仔细翻看这份情报，越看他们越心惊。
两人如同心有灵犀，互相看了眼。
这份情报非常详细，科长从哪里弄来这样的情报？
最关键是，日本人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如此机密的情报？
日本人的情报工作做的确实比他们强，现在他们都是被动防御，想得知日本情报很难，不过这样的工作他们明显在做，这份情报便是证实。
他们也有了从日本人手里获得情报的能力。
两人都不知道威廉。
威廉的案子是燕鸣做的，像他这样的线人，只要不是知情者，一律不会让他们知道，哪怕是方来宝。
去上海的时候，许青云也没带方来宝，而是让他先去杭州查案。
“科长，有了这份情报，我们调查起来会更容易。”
方来宝首先说道，他们根据泄露的情报来做调查，要比胡乱调查简单不少，至少那些不可能接触到这份情报的人可以完全排除掉。
比如一些低级参谋，他们或许能接触小部分，但绝不可能这么详细。
日本人不会从众多低级参谋那里汇总出来这样的情报，因为有些时间地点，所有低级人员都不可能知道。
这样一来，他们调查的对象至少要在中层。
相当于极大缩小范围。
“好，认真核实调查，我等你们好消息。”
许青云点头，方来宝稳重，何荣堂聪明，他们可以很好的配合，两个组相加在一起的战斗力绝对强过一加一。
许青云相信，何荣堂必然会以方来宝为主，或者说以四组为主，来办这次的案子。
他猜的没错，两人刚离开，何荣堂便和方来宝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调查方案，主要是以方来宝为主。
两个组六个队，方来宝决定，在外面设立个临时指挥部。
案子重要，他们不在总部办公，减少关注。
其次，他们将地点设立在距离参谋部近点的地方，方便传递消息。
这次他们租了一个带院子的楼，没用旅馆。
家具好说，先买一些，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外，有些办公桌就行，主要是要布置间会议室，方便开会讨论。
方来宝决定，六个队全部出动，只留少部分人。
他亲自留在指挥部，汇总各队带来的消息。
何荣堂则带队出去，做外面行动的总指挥，两人一内一外，可以更好配合。
对此何荣堂没有任何意见。
两个组全部外出，瞒不过侯以功和向杰生，两人一前一后来找许青云，被许青云搪塞了过去。
他们又去见许占杰，结果被许占杰骂了一顿。
这次案子很重要，不准他们胡乱打听，再敢问任何关于二组和四组的事，要将他们关进大牢，等候处置。
这么严重的威胁，顿时将两人吓退，不敢再问任何和案子有关的事。
许占杰明白他们是眼红，想看看能不能用到自己，现在还没到用他们的时候。
没让他们介入之前，谁也不能过问，这是情报部门的规矩。
“科长。”
指挥部，方来宝看到许青云进来，立刻起身。
留守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主要负责整理文件和资料。
各队外出调查，每天会带回大量的资料，所有查到的东西都要在这里进行汇总。
“坐下吧，就你们几个人？”
许青云问道，方来宝立刻点头：“都出去了，指挥部没什么事，人就少了点。”
“太少也不行，我去找行动科，让他们派一个队过来，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这次要查的不是一般人，他们的安全很重要，别以为果党的人全部老实，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很多人做事无比疯狂。
汉奸非常清楚，他做的事一旦被查出是什么结果。
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家人。
他们不想束手就擒，要么跑，要么拼。
两种情况许青云都不允许出现，给他们点行动队员很有必要。
行动科的人不会知道他们在查什么，而且行动科的人来了之后，案子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单独离开，和情报科的人一样，必须两人一组行动。
避免情报外泄。
“多谢科长。”
方来宝立刻道谢，只有他们几个人，确实很空虚，行动科能来一个队的话，安全上的保障将会更大。
当然，只针对小部分人。
不过针对小部分人就够了，参谋部的人也不可能直接调动军队，这里是南京，他们没有十足手续调不动人，主要是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请行动科的人帮忙，不用许占杰出面。
许青云直接去了贺铭办公室。
“贺科长，忙着呢？”
进来后，许青云笑呵呵问道，贺铭则起身，请许青云在旁边坐下。
如今许青云不是刚来时候的小组长，已经成为副科长，还是情报科这样的大科。
和他的职务级别，仅差一步。
许青云值得他重视和客气。
“还行，没你们那忙，你这可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说吧，有什么事。”
贺铭爽朗笑道，许青云不会来他这串门聊天，既然来了，肯定有事。
“找您借点人。”
“多少？”
“一个队。”
一个队不多，但也不少，行动科一个队四十人，足够用了。
“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贺铭没问任务，如果能让他知道，许青云会主动说，如果不能让他知道，问了也没用。
情报科的事，少打听最好。
“现在，这些人过去后，他们暂时不能回来，也不能和处里的人联系。”
许青云回道，贺铭稍稍一怔，不能回来，说明他们要吃住都在外面，但联系都不行，说明这次的案子保密程度极高。
“需要多久？”贺铭问道。
“暂时不清楚，我没办法给您保证。”
这次查的是参谋部内奸，甚至要包括日本陆军情报部的特工，具体时间他真不敢打包票。
“需要我交代他们注意事项吗？”
想了下，贺铭主动问道，其实这是一种试探。
“您和他们说的时候，把事情说的重一点，您若不放心，可以去问处座，这是处座亲自安排下的案子。”
许青云点头，贺铭心里一凛，看来案子比他想象的更要重要，竟然还是处座亲自出面？
“我明白，放心，我会好好交代他们。”
“谢谢贺科长，我先走了。”
许青云起身，人直接去指挥部，到那后方来宝会安排他们工作，到时候还会交代他们一遍。
两人一组这点，必不可少。
话要说在前头，谁若不遵守纪律，导致情报外泄，这个责任他们确实无法承担。
等许青云离开，贺铭立刻命令一个队去许青云指定的地方。
安排妥善后，贺铭来到处座办公室。
“处座，许青云刚才找了我，借了一个队。”
许青云说了处座亲自安排，他不是来验证，而是最后试探，看看案子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
刚才的试探已经让他明白，这个案子非同小可，他必须重视。
“应该的，一个队恐怕不够，你先给他们一个队，再让一个队的人待命。”
处座点头，但丝毫没提案子的事，贺铭没有多问，很快离开。
处座竟然说一个队不够，贺铭对案子的重视度再次提升，想了下，他让一个组完全待命，这段时间随叫随到，白天更不准出去，特别是组长和队长，没事留在军事情报处内。
所有武器检查好，随时可能会用上。
他们一个组就是一百多人，全是行动好手，真有需要的时候，马上便能拉出去。
贺铭同样好奇，许青云办什么案子，如此神秘？
但他明白，处座既然没说，这件事他不能去问，甚至许青云愿意告诉他，他都不能去听。
情报科的事，听多了没有任何好处，对他们有好奇心能害死人。
哪怕他是科长。
莲花街，牛远祥正招呼着工人吃饭。
药铺正在装修，等收拾好后，选择个吉日便可以开业。
他这次来南京，确实有秘密任务。
开药铺并不是他的目的，这个药铺他不会开时间太长，用不了多久便要转出去。
他这次来南京，有个重要任务。
他是上海那边的同志。
上海有一名老同志失踪，后来证实被捕，但这名同志并没有投降，他很坚强，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自己同志的事情。
他对得起党，对得起自己信仰。
老同志是三年前被捕，上海那边今年才知道他的情况。
一名打入党务调查处杭州站的同志，发现了他被关押在南京这边监狱，同时了解到了他的情况。
不仅有他，还有其他各地被抓，一直没有招供的同志。
特务们很残忍，隔断时间便会折磨他们一次，已经有不少同志承受不了折磨被害死，还有被逼疯的同志。
眼下组织艰难，上海方面明白想要营救他们非常难，但只要有希望，便要尝试。
牛远祥是被派来打听情况的人。
打探这样的情报需要钱，正好他做药材生意，在南京这边开家分店，能够打造出一个有钱的人设。
黄书记知道他，但他不知道黄书记。
上海和南京一直没有断过联系，但他们都和组织联系不上。
这次上海方面告诉了黄书记，如果真有希望，到时候再请黄书记他们帮忙，现在不要联系。
没有直接关系，任何联系都不要有。
此事仅有黄书记一人知道。
许青云猜测的没错，牛远祥的确是自己人。
至于那两个电话，并不是自己上海方面所打，而是牛远祥的老婆，她老婆留在了上海。
牛远祥老婆也是组织同志，不过她地下工作经验不足，不是专业特工。
她纯粹是担心老牛，特意打电话，只要有人接了就行。
好在她知道这样做不对，没敢用家里电话，直接用公用电话。
家里电话她能打，但老牛吩咐过，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打电话，避免说话的时候露出破绽。
上海，南京本地打电话还好，长途电话则需要人工转接，别说现在，心中国刚成立前几十年，不少长途电话一样需要接线员。
那时候接线员可是很不错的工作。
牛远祥自己也莫名其妙，可惜他没有电台，无法组织汇报此事，他来到南京之后，想和组织联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电话。
不过没有紧急的事，他不会随意去打这个电话。
打电话不能明说，他们会说暗语，这些暗语早已定好，各种话对应其他情况，好让同志们了解他的工作进展。
这两个电话确实引起了牛远祥注意，不过犹豫之后，他没有上报。
他的工作是查清楚那些同志在监狱的情况，若是可行，收买监狱这边的人，看看有没有机会营救。
实在不行他会放弃。
这次任务他只有一年时间，一年后无论是否有希望，他都要撤回。
这家药铺相当于只会开一年时间。
不过老牛会做生意，哪怕一年也不会赔钱，如果生意好，到时候转出去还能赚笔钱。
理由他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就说上海那边生意也好，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不得已转让。
店铺外面，一辆车开过。
许青云注意到了牛远祥，燕鸣的调查中有牛远祥照片，这些在警察局便能查到。
许青云特意看了眼地面以及他的脚。
冷文轩开车，丝毫不知道许青云在后排做的事。
许青云是去指挥部，这里不是必经之地，不过许青云要求路上给指挥部的人买点吃的一起带过去，中午慰劳下他们。
这么一绕，便可以从这边经过。
“科长，您来了。”
许青云进入指挥部办公室，方来宝，何荣堂一起起身，燕鸣也在，他们正在一起开会分析最近查出的情况。
“吃饭了吗？”
许青云笑呵呵问道，车上有不少吃的，冷文轩正招呼人去车上搬。
“还没有。”
方来宝傻呵呵笑道，他们正在忙，哪顾得上吃饭。
“先吃饭，吃饱肚子再做事。”
正好冷文轩把食物送了过来，许青云招招手，让所有人过来一起吃。
许青云买的东西不少，炒了一大锅菜，还买了不少卤肉，包括烧鸡，牛肉等等。
猪头肉必不可少。
主食是烧饼，就着烧饼吃这些菜最舒服。
“谢谢科长。”
方来宝毫不意外，这是许占杰之前用过的方式，原来他们办案的时候，科长就来看过他们，带去了不少美食。
许副科长不愧是科长的学生，学的有模有样。
“行动科的人给他们说过了吗？”
许青云随口问道，方来宝立刻点头：“都交代了，一定注意保密和安全，谁若出了差错，轻则发配，重则要命。”
“很好，给他们送点吃的。”
行动科人不少，人家是来帮忙，不能厚此薄彼，许青云买的很多，烧鸡就有十只。
他没用四组小金库的钱，如今他不在四组，这笔钱要留给方来宝，方便他以后做事。
对许青云来说，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我让人去送。”
方来宝招呼人，车上全是美食，打开车门就能闻到扑鼻香气。
冷文轩一直在分配食物，行动科队长得知有他们的份，立刻带来人来拿，他们拿走了一半，光烧饼就一大包。
拿的时候他们还不忘道谢。
这些可比他们平时吃的强很多，别看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工作，薪水不低，但也别想顿顿吃肉。
他们要顾家，行动科油水少，平时多是配合情报科行动，能捞的不多。
今天他们可以敞开肚子来吃，不少人很高兴，刚过来就有好吃的，这次任务虽然要求严格，至少让他们舒心。
按照情报科的要求做就行，许副科长不会亏待他们。
如今许青云在行动科的名声最好，他是第一个特别在意行动科伤亡的人，平时出了任务，有好处的话，也会分他们一点。
兄弟们若是受伤或者阵亡，许科长还会额外送上一份抚恤金。
之前从没有过。
“查到的东西给我看看。”
等他们吃完，许青云坐在会议桌前，案子属于他，他必须过问。
前期可以不来，后期他同样要留在这边办公。
“是，我给您拿。”
方来宝掏出手绢，快速擦了擦嘴，这个时代可没有餐巾纸，不少人都会备个手绢，也叫手帕，平时自己使用。
时间不长，他们查到的东西有限，主要集中在作战厅和计划厅。
军队部署是由计划厅提出，作战厅进行完善，他们双方会进行商量，所以这两个部门泄密的可能性最高。
两部门的主官暂时没查，他们虽然不是老头子吩咐的最顶层的人，但属于重要将领，贸然去查他们，一旦被他们知道，处座都吃不消。
况且他们位高权重，被日本人策反的可能性低一些。
目前调查的主要是中级参谋和军官，其中作战厅二十二人，计划厅十八人，共计四十人。
这是没查那些普通职员，只查能接触到这份情报的人。
若是所有人都查，每个部门上百人，恐怕查这些人就需要好几天时间。
首先是他们财物情况。
四十人里面，财物有问题就多达二十六个，一半还多出不少。
他们级别高，工作好，能捞的多一些，除去平时正常孝敬之类的，肯定有人给他们送钱，请他们帮忙办事。
这些钱他们需要慢慢核实。
正常办事没关系，若是有解释不清来源的，马上会被重点调查。
他们这次不是查军贪，就算查军贪，也不会来捅参谋部这个马蜂窝。
军事情报处承受不起他们的反击。
二十六人有问题，现在正核实他们财物。
除了金钱外，便是他们社会关系，四十人里面，竟然有十人有过日本留学，或者去过日本的经历。
比例高达四分之一。
有四个至今还和日本人有联系。
他们已经被当做重点调查目标，特别是在日本留学回来，现在还和日本人保持联系的人。
许青云看的很仔细，一点点看，每个人的情况全部看了一遍。
四组和二组做的不错，这么短时间查出这么多，并不容易。
不过现在还没有真正发现有重点嫌疑的人。
四十人里面，只有四个能全面接触这份情报。
四人之中，有两人财物不清，还有一人有和日本人联系的经历。
何荣堂没在，他正在外面亲自带人，调查此人。
许青云又把他的档案拿出来翻看了一遍。
孟志堂，三十一岁，作战厅高级参谋，上校军衔。
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三期，之后留学日本两年，带兵做过主官，今年年初才被调到作战厅，有后台，有背景。
能进作战厅的，没有普通人。
这次有不少部署，便是出自他的建议。
孟志堂成了家，有孩子，老婆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岳父是军中重要将军，自身家庭情况也好，明面上来看，他完全不像是被策反的汉奸，但他资产很多，靠工资和孝敬，赚不了那么多。
他不仅在银行有数千美元存款，还有大洋数万块，另外在南京，武汉等地拥有十几间门市。
老家田产也很多，这些并不是他的父辈所留。
他父亲没在军中，不过早年支持过果党，如今在老家享福，孟志堂这些产业全是靠他自己。
孟志堂名下还有生意，但根据他们调查，孟志堂生意一般，有几个生意甚至赔钱，这些也不是他靠生意所赚。
那么多钱，他从哪来的？
孟志堂是高级参谋，能接触到的机密情报非常多，每一个可以说都是价值连城，比如这次情报，日本人想拿到，至少要出数千两黄金，甚至上万两。
像这样的情报，他还能接触不少。
这些钱，会是他出卖情报所得吗？
他的产业正在调查之中，许青云暂时不知道置办日期，一切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知晓。
六千字补更，不是今天的更新，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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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赔钱生意
除了孟至堂，其他有问题的人同样做着调查，两个组人手足够，现在许青云再没有人手不足的情况。
人手不足他都能办案，更不用说现在有充足的人。
看了两个小时，许青云将所有资料全部看过一遍，他看的仔细，一点没有放过。
“做的不错，继续调查。”
看完后，许青云夸赞了他们一句，他来指挥部，除了了解案子进展外，还有一点，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同志。
不过就算有，此时同志估计也是失联或者蛰伏状态。
能潜伏在参谋部的同志，绝对属于王牌，眼下组织艰难，很多地方都是失联，不会轻易启动他们。
“是，科长。”
方来宝很高兴，科长认可了他们的调查，证明他们方向没错。
继续查下去，他相信很快就能揪出这名汉奸的尾巴。
许青云起身，去了行动科办公室。
方来宝租的是独院，房间很多，足够他们使用和居住，不过想住单间已不可能，行动科来了那么多人，他们又加急购买了高低床，每个房间至少要住八个人。
就是方来宝与何荣堂也没有住单间，他们住的是双人宿舍，两人睡一间房。
正好方便两人平时交流案情。
整个指挥部只有一个单间，平时不会住人，那是特意给许青云准备，现在是调查阶段，一旦有进展，许青云就要在指挥部，到时候同样住在这边。
“许科长。”
进入办公室，正和身边人聊天的行动科队长吕高娃急忙起身。
他是行动科一组的人，乐勇胜手下，之前配合过情报四组的行动，身手都不错。
“坐下吧，这次把你们调来，让你们辛苦了。”
许青云走过去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吕高娃他们才敢跟着坐下。
“看您说的，这就是我们工作，哪有什么辛苦。”
吕高娃急忙回道，别看许青云年轻，又来总部不久，已经打出了自己名号，行动科没人敢小看他，更不会轻视他。
许青云已是副科长，吕高娃不过是队长，两人身份相差极大。
别看他在总部工作多年，在许青云面前一样显得很忐忑。
面对他行动科的副科长，他都没这么小心。
主要是许青云战绩太耀眼，那么多日谍，无论潜藏多深，都被许青云找了出来，包括隐藏在他们内部的敌人。
除了日谍，还有其他一些人，因为犯事被许青云拉了下来。
最典型的就是杭州站站长蔡石峰。
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呢，等着审判。
“告诉所有兄弟，这次出来帮我们忙，每人每天补助一块大洋。”
许青云说道，吕高娃愣了下，随即狂喜：“多谢许科长。”
他们是正常出外勤，出外勤是有补助，但不多，主要看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这次外勤补助很低，现在许科长说的补助，很明显是额外给他们，每天一块大洋听起来不多，若是一个月，那可就足足三十块大洋了，比他们薪水加补助都多。
并且这是纯粹多出来的收入。
“多谢许科长。”
其他人纷纷跟着道谢，早就知道许科长大方，这次果然心疼他们，多给了他们一笔补助。
这趟外勤出的好，出的值，幸好科长将任务给了他们，否则这笔补助就便宜别人了。
“给你们钱，你们要用心做事，有些话你们科长，组长都已经说过，你们来的时候方组长也对你们有过交代，我不重复去说，但这些事情必须牢记，如果谁犯了事，到时候处座会亲自处置，你们都明白处座对犯事人的态度。”
许青云淡淡说道，他相当于再来上一层保险。
这次任务重要，行动科的人进了这个院子，以后就不能出去，甚至不能打电话。
他们办公室也没有打电话。
哪怕是吕高娃，需要打电话也要向方来宝申请，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和外界联系。
“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照做。”
吕高娃神色顿时变为严肃，看来这次任务真不一般，科长确实说过，方组长也提过一次。
现在许科长又亲自交代，他一定要看好自己手下。
行动科毕竟不是情报科，多以行动队员为主，平时有点懒散，大大咧咧也惯了，别谁不小心犯了错，到时候恐怕科长都救不了他。
“很好，安排好值守人员，明哨暗哨都不能少。”
许青云说完起身，具体他没交代，这些人知道怎么做。
“文轩，我们回去。”
带上冷文轩，两人一起返回军事情报处，车上还有满满的肉菜香味。
“老师，他们已经查出了不少，正在抓紧排查中。”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立刻来向许占杰汇报，这是处座盯着的案子，他要及时汇报案情，万一处座问起来，许占杰不至于说什么都不知道。
真那样的话，许占杰就要挨骂了。
“他们做的不错，你盯紧点，早点把人找到。”
许占杰立刻回道，今天处座确实问过他，不过案子刚开始，他说的正在调查。
处座那边也是接到了老头子询问。
内奸不查出来，他们没办法进行新的布置，否则新布置再被日本人知道，就成了笑话。
现在依然按照老的方案进行，就是慢一点，调查内奸必须要快。
“您放心，我一定会盯好。”
许青云应道，下班时间一到，许青云便回了家，并且让冷文轩自己离开。
天还没黑，许青云便开车出门。
他去了老梁那边，之前两次他在胡同口没有见到老梁脚印，这次是来验证一下。
到了门口，许青云眉角跳了跳。
门口依然没有老梁的脚印，出现的是陌生人脚印，不止一个，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差不多五十多岁，而且是个小脚，很像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女人。
这些脚印之前都没有出现过。
很明显，里面现在住着一家人，至少五个，还有孩子，最大可能就是老梁已经搬走，这里住进了别的人。
许青云没有问任何人，看脚印就能让他明白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许青云已经想明白原因。
他突然出现，并且知道老梁的身份，组织上为了老梁安全，让他暂时离开。
许青云不知道他是离开了南京，还是只搬了住处。
不过许青云猜测，后者可能性更大，组织上潜伏不易，没有确定暴露，一般不会撤离。
先搬走属于正常反应，毕竟他的存在对老梁来说是个巨大隐患。
许青云返回，一路到家。
他这次出来是买吃的，这边有几家店的菜味道不错，之前他便经常买，现在买点回去当做晚饭，至少这个理由成立。
除非是监视他，否则不会发现他做过什么。
况且他身份特殊，一般人不敢查他，或者说不能查他。
比如党务调查处，上次查他的那个组长已经赶去投胎，当初他不过是组长，现在是科长级别，党务调查处敢伸头，谁也救不了他们。
许青云直接将他杀了都不为过。
作为情报部门的情报副科长，又是屡立战功的功臣，没有实证，或者没有老头子那边同意，胡乱调查，他怎么反击都没问题。
这是底线。
徐老鬼都不好说什么。
同样，军事情报处若没有实证，或者没有上报，也无法轻易去调查党务调查处情报科的科长和副科长。
暗查没被发现，不在此列。
回到家里，许青云慢慢吃着东西，今天买的菜味道不错，许青云吃了不少。
另一边，黄书记回到家中。
“黄书记，这是同志们新查到的资料。”
小武立刻上前，前几天黄书记让他下达了个任务，同志们秘密调查五华监狱的情况，主要是狱卒。
牛远祥来执行营救任务，他一个人能力有限，上面方便请南京同志帮忙，先调查下外围情况，帮助牛远祥寻找下手机会。
五华监狱内关押着一批他们的同志，数量有二十多人。
最早的八年前就被抓，据说当初有一百多名同志被转到了那个监狱，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多个。
特务可恶。
这批同志的遭遇可想而知，必然是承受了巨大折磨，最终身体吃不消牺牲，他们都是坚定的战士。
“我先看看。”
黄书记点头，拿起小武带来的资料仔细翻看。
五华监狱属于党务调查处，是个不小的监狱，位于城外二十多里外的地方。
五华监狱关押的犯人很多，至少有数百人，不全是他们同志，党务调查处查到的一些其他人也被关押在里面，不过有一点，能被关押在里面的普通人不多。
大部分都是有点背景的人。
特务不是警察，被特务所抓，本身肯定犯了一些事，普通人没有这样的机会。
五华监狱戒备森严，各类人员就有一百多，包括一支武装力量很强的看守部队，在监狱附近还有驻军，那里想要强攻，属于痴人说梦，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况且组织上也没有那么多人。
必须通过他们内部，想办法来救人。
黄书记只做外围调查，营救任务不属于他们，调查出来的东西，以后可以用死信箱方式传给上面方面同志。
就算是黄书记，此时仅仅知道牛远祥代号，知道他在南京。
具体做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包括性别年龄等等信息，一概不知。
对此黄书记没有任何意见，组织吃过太多教训，付出了惨痛代价，一位位同志用生命帮他们总结出了经验，敌后工作不能有任何马虎大意。
否则将要面临地狱般的折磨。
这些血淋淋的教训，促使组织做出了快速改变，如今同志们成长都很大。
“黄书记，我今天去见了梁部长，他问我们有没有问出风筝的情况？”
小武接着说道，他是黄书记身边联络员，属于黄书记的一层安全保障。
除非重要的事情，否则黄书记不会亲自出面，基本上都是小武来转达组织命令和意见，各部部长来执行。
上次他们和武汉组织恢复联系，梁部长便想问问上次那位风筝的情况。
上次救人确实精彩，事后他们得知，当时医院内非常混乱。
他们的同志虽然进了医院，却什么都没做，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便被逼了出来，给他们制造了营救机会。
现场有人故意制造爆炸，很有可能是风筝同志本人。
另外还有黑帮火拼和军事情报处的人出现。
他们不知道这两者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那这位风筝同志的能量他们需要重新考量。
能调动这么多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没有，武汉那边同志不清楚风筝是谁，只知道陆汉平同志以前的代号是风筝，若不是有北平同志撤到了武汉，他们连这点都不会知道。”
黄书记叹了口气，目前他们最大问题就是和最上层无法联络。
他们平时只能做普通工作。
这些工作就算做好了，也没有机会上报，只能先传给武汉的同志。
武汉的同志同样艰难，处境不比他们好多少。
包括上海。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像狗一样，四处搜寻他们，稍稍露出一点破绽，便有可能被这群疯狗盯住。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有任何损失。
一切等组织大部队脱困再说。
虽然他们不清楚组织大部队具体情况，不过能从新闻中推断出一些。
果党不断围追堵截，只看他们报出的那些地方，便知道此时组织有多么艰难，这是去了多少个地方？
走过的路，恐怕早已超过一万里。
足足好多个省，从西南到西北，很多地方条件艰苦，果军的追兵都不愿意进去，组织现在处境可想而知。
他们虽然是潜伏，但至少生活条件强过大部队。
黄书记明白，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组织胜利，对此他坚信不疑。
没人能打垮他们。
“下次见到梁部长，我告诉他这些。”
小武微微点头，眼下局势，他们能做到这些已属不易，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他们在南京，敌人的心脏部位，在这里更要小心。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早早起床，直接来到指挥部。
“科长，我们查出，孟至堂的好多产业，都是这两年置办，只有一家位于镇江的酱醋厂，是四年前开办。”
小办公室内，方来宝与何荣堂一起坐在许青云旁边，汇报他们最新的调查结果。
孟至堂如今是第一嫌疑人，针对他的一切都要查清楚。
“具体时间呢？”
许青云主动问道，全是这两年置办有点不正常，孟至堂生意并不是太好，他一共有七个生意，其中五个不赚钱，两个赚钱的还包括镇江的那个厂子。
不赚钱他怎么还开那么多？
这里面有古怪。
“其中五家是在半年内开的，有一家是一年前，这一年他没有开过新的产业。”
何荣堂回道，这些都是他昨天调查出的结果，他回来的晚，许青云早已离开。
“这些产业有别人入股吗？”
“有，南京这边都有，就镇江那个没有。”
何荣堂回道，有人入股属于正常，很多生意不是一个人在办，特别是孟至堂身居高位，谁都明白他以后前途很好。
在参谋部镀镀金，未来外放，极有可能会成为将军，到时候要么是王牌军旅长，要么更高。
“这四家全是赔钱，有一家每月要赔五六百大洋，孟至堂一直没关掉。”
何荣堂补充道，每月赔五六百，一年就是六七千，加上其他产业赔的钱，孟至堂就算有赚钱的生意，也补不上这些窟窿。
他为什么还开这么多？
“这些产业里面有没有别的猫腻？”
许青云再次问道，何荣堂愣了下，随即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我马上调查这些。”
时间有限，他能查出那么多已是优秀，许青云明白让他查清所有情况属于强人所难。
更何况猫腻这东西最不好查，找不到知情人，根本问不出来。
他们现在是暗查，不能公开身份，也就无法轻易抓人，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仔细查，所有一切都要查明白，注意保密和安全。”
许青云叮嘱道，情报工作不能着急，着急便容易出错。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何荣堂立刻应道，许青云没有再问，让他们去做事，现在每一刻时间都不能浪费。
上海特高课，北川坐在办公室内，饭岛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蛰伏命令下达后，北川便直接派人，到南京调查被抓的第九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一天都睡不安稳。
派的人倒是成功抵达南京，但好几天过去，一点线索没能传回来。
北川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今天终于把饭岛喊了过来。
饭岛来之前已经有了预感，果然北川说出了他的想法，由饭岛亲自前往南京进行核实，务必要把被抓的第九人找出来。
饭岛是情报组长，他知道所有潜伏人员情况。
派他去有点冒险。
但此时北川不敢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否则一旦暴露被抓，他们在南京所有潜伏人员要全部完蛋。
到时候他这个课长也就做到了头。
“怎么，你不愿意去？”
北川冰冷的声音传出，饭岛被吓了一跳，北川问过之后他便没有回答，他确实不愿意去南京。
南京太危险。
“课长，我愿意去。”
咬了咬牙，饭岛终于点头，他不敢说拒绝的话，他是北川心腹，最清楚北川性子。
如果他不去，接下来北川会对他失望，他将失去北川对他的信任。
一名情报组长，失去了上面信任，结果可想而知。
“很好，你可以多带点人，想要什么都行，任务只有一个，务必保证找出被抓的第九人是谁。”
“哈依。”
饭岛领命，这次南京之行危险性很高，好在课长同意他多带点人。
“准备下，立刻出发。”
北川不给他任何时间，这件事必须尽早查明，饭岛无奈退出办公室，他猜的没错，刚才的犹豫让北川非常不高兴。
眼下是他们困难时期，这点小事饭岛都不敢去，以后怎么大用？
他真不去，不用等以后，很快北川就要撤了他。
自身不保，他哪还有时间给饭岛机会。
饭岛足足带了三十人，分批出发，有坐火车的，有走陆路的，还有水运轮船。
他亲自带着十个人，坐火车前往南京。
火车最快，也是最舒服。
饭岛去南京，不可能坐三等座，连二等座他都不坐，必须一等。
带着两名心腹，饭岛在舒适的一等座内坐下，闭着眼睛思考接下来的任务。
他对南京所有潜伏人员没有任何信任。
特别是知道有人被抓，却不知道是谁，这相当于一颗炸弹，如果他贸然接触，很有可能被炸死。
包括火狐。
情报确实是火狐传来的，但谁能保证，传完情报火狐没有出事？
毕竟过去这么几天。
连续的损失，让他对自己人没有任何信心，他不明白中国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变的这么厉害？
就因为那个许青云吗？
许青云确实该死，可惜前任课长川岛无能，没能除掉这个祸害。
北川担心损失太大，又没有继续对许青云下手。
或者说，北川害怕自己会和前任一样下场。
一路上饭岛都没有说话，不过他脑海中已经完善了这次任务计划。
首先就是自身安全，他会亲自去租几个安全屋，将一些东西提前放好。
其次，他只远距离指挥，不近距离去探查潜伏人员情况。
到时候他会指派一人过去。
每次只带一个人，不让其他人知道所有潜伏人员情况，探查之后，立刻撤离。
这些人返回上海后，以后不让他们出外勤，避免情报外泄。
饭岛暂时只想出这么多，其他要临场应变，根据情况再来做出反应。
来到南京很顺利，傍晚他们便到了，饭岛带着两名心腹入住一家差不多或旅馆，其余的人则去了其他旅馆，他们不知道饭岛所住的地方，等待饭岛来和他们联系。
饭岛确实小心，太豪华的旅馆他没敢去住，选择的是中等偏上，这样被关注的可能性更低。
“科长，您说对了，他的生意真有猫腻。”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到指挥部的时候，何荣堂立刻过来汇报。
“何组长，您说清楚就行。”
方来宝提醒道，他跟着许青云时间够久，知道许青云性格，汇报直接说事，不然要多问一句。
“好……”
何荣堂马上汇报他的调查结果，昨天许青云让他调查产业里面有没有猫腻之后，何荣堂便去寻找合适目标，很快被他找到了一个人。
此人是负责孟至堂生意的一个掌柜。
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他身上有问题，他的儿子犯过事，命案，被孟至堂找人帮忙保了下来，何荣堂马上抓了他儿子，用他儿子来进行威胁。
命案不归军事情报处管，但归警察，他们若是盯着，警察不敢枉法。
掌柜的儿子哪里见过特务刑罚，进去没一会便招了，把自己做过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利用他儿子口供，掌柜的终于说出内幕。
孟至堂这些生意目的就不是赚钱，纯粹是个幌子，就像他负责的那家店，明面上有三个股东，背后还有两个。
全是干股。
孟至堂让他做假账，每月给这些股东进行分红，明面上生意是不赚钱，但账面上有钱啊，每个股东都能领上不少钱。
这是孟至堂拉拢其他人的手段。
“科长，孟至堂绝对有大问题，他哪来那么多钱给这些人？”
何荣堂快速说道，孟至堂本身就赔钱，又要分出去那么多钱，这些钱财的来路确实可疑。
日本人给他的吗？让他多拉拢些人？
这个可能有，但不是特别大，日本人一般自己策反，除非孟至堂本身是日本人，故意这么做。
他们骨子里不相信中国人，很少用中国人来建立情报小组。
但是孟至堂身世清晰，经得起查，他不是日本人假冒。
又或者有个完全和孟至堂长相一样的日本人，取代了他？
很快许青云摇头，这种事发生在电视剧中比较多，现实中太难了，孟至堂有家有口，日本人假冒没那么容易，况且无论单位还是军中，他以前的同学，朋友，亲戚等等，很多人都和他在一起。
完全假冒另外一个人，必须有个前提，就是身边的熟人不能多。
这点许青云前辈最有心得，他能冒充很多人，但所冒充的人，绝不会让亲近的人在身边。
假冒别人的时候，他甚至不会和人碰面。
借此来保护自己身份。
很快许青云放弃了这个想法，孟至堂军校毕业后去的日本，但那时候他已经成家，老婆，岳父一家人等等，肯定瞒不过去。
除非日本人把这一大家子全部买通。
还有孟家不是小门小户，以及孟至堂每年都会去他的老师那探望，还有他们同学之间经常在一起。
综合来算，孟至堂是本人，不是日本人。
“你再去查一下，和孟至堂所有合作的股东，他们生意情况。”
许青云突然说道，何荣堂稍稍一怔，立刻点头：“是，我现在就去查。”
他不明白许青云为什么要求查这些，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多问，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带上燕鸣，让他帮你们去查，他查这些更快。”
许青云特意安排，燕鸣最会打听情况，这次是查他们生意情况，不像之前要查他们隐秘的东西，需要拿住把柄，才能让这些人说出来。
“是。”
何荣堂一口应道，出门后立刻去找燕鸣，带着人快速离开。
他们调查的时候，饭岛已经来到处旅馆外面，让心腹去叫手下出来和自己见面。
对南京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主要是他们在这里栽了太多的人，甚至不知道中国人用了什么手段。
有时候他在想，会不会是中国人会魔法？
利用魔法找到了他们的人？
饭岛知道这不可能，但天性多疑的他，还是尽可能小心，好保证自己安全。
“组长。”
很快两名手下被心腹叫了过来，饭岛安排心腹继续盯着旅馆，自己则带着两名手下离开。
“你去那边看看，顺便打听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特别是第三户人家，最近有没有人见过他。”
饭岛首先带人来到一名潜伏特工的家里，他只带了一人。
另一人让他在外面先等着。
他自己则去了远处一个茶馆的二楼，要了个包间，拿着望远镜盯着手下。
手下不清楚情况，按照命令照做。
没多久他便返回，饭岛特意盯了一会，确定手下后面没人跟踪，这才悄悄出门，和手下见面。
“组长，我问过了，最近那里一切正常，您说的那家人是个单独居住的男子，今天早上还有人见他出门。”
“很好，你马上去火车站，买车票回上海，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到上海之后立刻去见课长，他会安排你做什么。”
饭岛轻轻点头，手下只能用一次，用完就要换。
好在南京站河边潜伏特工已经不多，否则带来的三十人恐怕不够用，还需要上海那边再派人过来。
“是，组长。”
手下有点莫名其妙，这么快就让他回去？
不过能回去比留在南京强，这边不属于帝国，而且他们在南京损失不小，在这里的时间越久，风险便越大。
回到上海，至少能保证自己安全。
就这样，饭岛带着人，一个个验证。
他先验证的是潜伏特工，主要是早期在这边的潜伏人员，如今还有三个小组存在，三个小组组长，他会带着心腹来做验证。
这些人放在最后，验证完毕他马上离开。
此时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找到那个被军事情报处所抓的人，什么时候找到，他什么时候便可以离开南京。
“科长，我们查到了，和孟至堂合伙做生意的人，名下同样有不少产业，有些和孟至堂一样，赔钱也在干，孟至堂同样在他们那有份子。”
中午时候，何荣堂返回指挥部，马上来找许青云汇报。
这章是昨天的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日谍现身
“产业中有其他人吗，还是就他们几个？”
许青云立刻问，何荣堂马上回道：“有，燕鸣进行了追查，我们发现他们各类产业非常多，各类工厂，商铺，商行等等，各类产业六十多家，牵扯进来的人足有二十多个。”
“名单，他们的详细情况。”
许青云再次问，何荣堂对燕鸣很是佩服，查到孟至堂股东情况后，何荣堂本想回来汇报，燕鸣主动说把后续情况先查出来，科长肯定会问。
果不其然，他若是那时候回来汇报，恐怕又要出去查，浪费时间。
甚至燕鸣查了他们所有产业以及人员，这些倒不难，就是多问点人，燕鸣打听消息确实厉害，没多久便全问了出来。
“在这，都是燕组长问出来的。”
何荣堂立刻将资料递上，果然还是燕组长了解他们科长，甚至猜到了科长会问什么，提前做了准备。
资料并不详细，时间有限，他们能问出的东西不多。
只有人名以及职务。
名单上二十二个人，许青云看完眼睛眯了眯，二十人全部身居高位，而且全是军人。
许青云知道名字的就有好几个。
燕鸣打听出了他们级别，上校十五个，还有两个将军，五个中校。
他这样的少校，别说垫底，连一个都没有。
许青云明白那些产业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赔钱，事实上不是，怎么可能赔钱，赔钱的生意谁愿意干？
这是他们利益团伙，共同分赃的方式。
许青云相信，何荣堂他们并没有将里面最根本的核心查出来，因为那些是只有他们本人掌握的机密，连掌柜的都不会知道。
孟至堂的钱从哪来，许青云大概猜到了。
不是日本人给他，而是他们自己。
孟至堂有自己的利益集团，就在军中，他们各自通过自己的权力来牟利，有些钱个人不方便去拿，换个方式则没问题。
比如孟至堂这边有需要的东西，其他人便可以来做，表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全是自己人。
别的地方有需要，孟至堂这边能提供关系，参谋部权力很大，经常有大批量采购。
这里面门道非常多，后世鹰酱玩的比他们更花。
还有一些商人，他们自己开办各种公司，组成产业链，从银行中套钱。
这些人把钱拿到手，然后左手倒右手，分散在其他产业，这些产业有些甚至赔钱，就算有人查也不怕，根本不起眼。
最后一分，这钱就从公家变到了自己手中。
若不是他们正在调查孟至堂，恐怕不会知道他们这些秘密。
“孟至堂的资产先不用查了。”
许青云突然说道，这是个很大的灰色产业，里面利润惊人，不是不用查，而是不能查。
简简单单就查出了二十多人，还都是些厉害人物，背后呢？
继续查下去，这个马蜂窝能把他们蛰死。
“不查了？”
何荣堂猛的一怔，他不明白，查的好好的，明显孟至堂有大问题，为什么不查？
“这是命令，到此为止，孟至堂的钱财来源先不查，重点查他有没有和日本人接触，或者泄露过情报，关于孟至堂的事保密，任何人都不得去说。”
孟至堂不能随便乱动，真查清楚他的资金来源，到时候连处座都顶不住这些人反扑。
哪怕拿到十足铁证，就老头子那优柔寡断的性子，百分之百不会严惩。
这种事老头子又不是没干过。
“是。”
何荣堂吓了一跳，尽管他不明白原因，但许青云如此严厉非常少见，他不敢不从。
“其他人的调查进展呢？”
许青云继续问道，孟至堂是汉奸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他的灰色产业有充足收入，日谍用金钱很难策反他。
想拿捏他的把柄没那么容易。
他在参谋部，明白有些秘密不能泄露，绝不会随便去说，普通陷阱对他没用，敢威胁他，反手就能把人干掉。
千万不要小瞧利益组织的威力。
后世那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祁厅长的利益组织若不是内部出点问题，真让他们团结在一起，一样不好对付。
还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南东林党，联合起来威力巨大。
至于女色，诱惑孟至堂很难起效。
他年轻，有上进心，老婆贤惠漂亮，还给他生了儿子，一般的女色对他没用。
更何况孟至堂岳父不是一般人，是个将军，级别很高。
不过针对他的调查不会停，但仅局限于他一人，不再扩大。
实在没办法扩大。
何荣堂急忙把其他人的调查资料全部拿到许青云办公室。
资料又增加了不少。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调查，四十人的情况被他们摸的越来越清。
“你们继续，我先看看。”
许青云让何荣堂离开，何荣堂出去后直接去找了方来宝。
“方组长，科长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查了？”
何荣堂还是疑惑，他不敢问许青云，索性来找方来宝取经。
“我也不清楚，但科长说不查，肯定有原因，咱们不问的好。”
方来宝摇头，他之前是组长没错，但只是天津站审讯组组长，包括燕鸣在内，他们眼界没有那么开阔，不明白这种利益集团的可怕。
不过他还是隐隐明白了点怎么回事。
对方人多，那么多人合伙做生意，又那么隐蔽，明显暗中有事。
这件事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估计科长发现了什么，孟至堂的事可能和日谍无关，所以让他们放弃。
不得不说，方来宝确实聪明。
看完所有资料，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直接来到许占杰办公室，汇报何荣堂他们的发现。
这件事必须上报。
“那么多人？”
许占杰微微一怔，二十多个，最低都是中校，大部分和他级别相同。
关键他们都处于重要位置，这伙人相加在一起的能量非同小可。
“是，我已经让何荣堂停止调查。”
“你做的对，不能查，绝不能再查了。”
许占杰立刻点头，他不是何荣堂，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虽说他们做的事见不得光，但真要处置他们，那可不是只针对二十多人。
他们背后的人，没有查出来隐藏的人，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
加在一起足足数百人。
别说他们，想要动这些人，就算老头子都要掂量掂量，权衡利弊。
“老师放心，学生知道该怎么做。”
许青云轻声回道，他没在许占杰这里逗留，汇报完毕便直接离开。
许占杰送他出去，脸上则带着欣慰。
学生真的不错，政治敏感度这么高，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查，否则很可能引火烧身。
他现在对许青云非常放心。
“处座，事情就是这样，许青云发现不对，马上停止了调查。”
许占杰低着头，在处座面前把刚才许青云汇报的事说了一遍。
处座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缓缓点头：“做的很好，这件事严格保密，不得外泄。”
“您放心，青云已经交代过，他们不会乱说。”
许占杰急忙应道，处座没再说什么，许占杰则放心离开。
他并不清楚，此时处座正在感慨。
这样的利益联盟非常可靠，连他都有点心动，不过他明白，这样的群体他碰都不能碰，敢碰一下，别说加入，向这些人示好恐怕马上就会被老头子猜忌。
身为特务头子，老头子耳目，和手下大将勾结在一起想干什么？
作为特务，他注定要做孤臣。
不过了解他们的情况很有必然，这件事他需要上报，许占杰汇报的并不详细，他不需要了解太多，带着许青云一起去向老头子汇报即可。
许家不是小门小户，让许青云汇报，比他直接汇报要强。
还可以让老头子明白，军中的人并不是那么可靠，哪怕是嫡系，一样有自己的小集体。
这样老头子才能更加重视他，让他们多提供这些人的情况。
他才能得到老头子更多信任，以及权力。
职务不同，地位不同，所考虑的问题自然不同。
何荣堂甚至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到了处座这里，已经谋算怎么用这件事为自己争取最大好处。
处座不是告状，只是汇报，更不是要针对这些人。
老头子更不会处理他们。
处座不担心这么做得罪他们，更何况这是他本职工作，他最大心愿就是成为老头子身边第一心腹，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他会一直为此努力。
这件事不用着急，等许青云把案子办完，带他一起报功的时候再做不迟。
许青云直接返回了指挥部。
随着调查进展，他已经不能像最初两天那样清闲点，接下来他会和方来宝等人一样忙碌。
这边有他单独办公室。
许青云再次拿出之前调查的档案，重新翻阅。
这些东西必须看的仔细，多看几遍，有可能一丝细微的不同，就能将汉奸找出来。
孟至堂不做主要调查，在他身上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最初把重点放在了孟至堂一人身上，便属于调查方向出错，现在不能确认孟至堂不是汉奸，但他是汉奸的可能性确实要小很多。
孟至堂有更好，更稳固的团体，根本不需要去做日本人的狗。
方向错误不怕，怕的是不知情继续错下去，现在许青云已经做出更改，势必要将那名隐藏的汉奸找出来。
随着调查的进展，已经有几人的不明钱财被查了出来。
他们捞钱的本事，让许青云大开眼界。
孟至堂是处于一个利益组织之内，这个组织互相帮扶，共同赚钱。
并不是每个人都在这个利益组织之内。
其他很多人便是自己想办法捞钱。
其中一人，堂堂中校，竟然养着一伙盗墓贼，挖掘了不少大墓，赚了不少钱，他不仅卖钱，若是找到好点的稀罕玩意，还拿来孝敬孝敬上面的人，借此拉拢关系。
他肯定不会说东西是挖来的，不知道收了他孝敬的人心里会不会膈应。
大概率不会。
这年头不少东西就是出土，出土和传世的东西不同，行家一眼便能认出来。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值钱就行。
这种事又不是没人干过，姓孙的将军干的比他可要厉害的多。
这种事不归军事情报处管，正常上报即可。
上面想办他，随便一点理由就能要了他的命，不想办他，这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只会捂住。
还有一个是在上海赚的钱，炒股。
他真是自己炒股赚出来的，这家伙很有天赋，每年去几次，每次都能赚钱。
不知道老头子知道他的能力后会有什么想法。
他的钱是在上海所赚，平时没对任何人说过，连他同事都不清楚他能炒股赚钱，军事情报处也是查出后才得知。
不过有两个做的就有些过了，查出汉奸之后，这俩人同样要追责。
一人竟然是伙土匪的幕后老板。
这伙土匪有他以前带兵时手下，说白了就是士兵，这样的土匪战斗力比一般土匪要强，危害也更大。
若不是查出他秘密往来的人，恐怕还不会发现这点。
他隐藏的很好，但毕竟赚了那么多钱，不可能一直藏着不用。
在金钱上发现他异常后，通过追查被军事情报处查出了真相。
他算是倒霉，不过对于部分百姓来说却是幸运，这伙土匪肯定要剿灭，以后能减少些被他们残害的百姓。
另一人没那么过分，但比起这个好不到哪去。
他暗中买卖人口，特别是小孩。
他手下有不少人贩子，利用自己职务关系，为这些人贩子打掩护。
对这样的人，许青云没什么好说。
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其实他们工作都不错，有着更光明的前途，为了金钱真是什么事都敢干。
许青云明白，他们赚钱也是为了上升，没钱没关系，想升上去？
几乎没有可能。
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果党人人都捞，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许青云都不可能过问。
但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就怪不得别人，这俩人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他们军事情报处大牢，等找出汉奸，将他们一起抓起来。
调查汉奸，顺便清理掉点人渣。
一举两得。
南京城内，饭岛正小心盯着外面。
他已经验证了好几名潜伏情报员，暂时没有发现问题，他带来的八人因此离开。
饭岛确实小心，每次都在暗中盯着，不自己过去。
“科长，黄包车公司的经理来了，他想见许副科长。”
廖公平来到许占杰办公室，小声说道，许占杰稍稍一愣，马上明白黄包车公司经理来做什么。
这家黄包车公司原本属于日谍开办，被查抄后，在许青云的劝说下，成为了他们情报科产业。
公司车不多，但背靠他们军事情报处，一般没人敢惹他们。
许占杰对这家公司很上心，给他们大开绿灯。
好的地盘，他们全部能跑。
公司可是他们空手套白狼开办，现在欠着车行和银行不少钱，不赚钱怎么还清这些债务？
许占杰还指望黄包车公司能多赚钱，给他情报科多增加点资金。
顺便加厚下他个人腰包。
“让他过来。”
许占杰吩咐道，许青云之前交代过黄包车公司那边，在拉车的时候遇到异常的情况，要及时上报。
并且给他们列举了详单。
比如有人说日语，使用日元，身上带有枪，或者类似电台的东西。
这些都是基础，还有一些则是细节方面。
他们的车夫在火车站的比较多，从外来来南京，有山东，东北口音，单独来的人，主动问租房，或者来到南京便去租房的人，也要上报。
至于住旅馆的，他们留意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偷偷去偏远地方，或者到一个地方让车夫等着，等的时间久一点的等等。
许青云是根据日谍特点，专门给他们制定的注意事项。
之前他们便上报过几次，不过那几次最后证实都属于普通人，纯粹是做事不太正常。
“许科长。”
接待室，黄包车公司经理原延平看到许占杰进来，慌忙起身。
他有点局促，还有点紧张。
他知道自己经营的产业属于军事情报处情报科，不过平时和他联系的多是廖公平，许占杰可没那个时间天天关注一个黄包车公司。
除了廖公平，他也就和许青云接触过几次，以前都是向许青云汇报。
那时候许青云还是组长，没想到那么快就已经晋升为副科长。
不管是组长还是副科长，在他的眼里都是大人物，完全不能得罪的那种。
“坐下吧，你叫什么来着？”
许占杰摆摆手，原延平小心坐下，只敢坐半个屁股，身子坐的笔挺，不敢乱动。
“科长，他叫原延平。”
廖公平轻声说道，黄包车公司由他负责，不仅认识原延平，公司里面不少人他都见过，甚至见过一些车夫。
“有什么新发现？”
许占杰点头，直接问道，没有发现，黄包车公司的经理不会来这里，他更不敢说谎欺骗。
“是有点发现，按照许副科长的要求，这两天我们发现了一个情况……”
原延平小心把情况说了出来，这是许副科长的要求，车夫汇报后他不敢隐瞒，必须第一时间来汇报。
黄包车公司现在生意不错，他们能跑最好的地盘。
比如火车站，码头，商场中心等等。
最初他们去跑的时候，确实有大黄包车公司想教训他们，结果他们反被教训。
更被警局的人警告，不准对这个小黄包车公司有任何为难。
之后他们便明白，别看这个公司规模小，背景后台却极强，加上他们公司本就没有多少辆车，其他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们去跑。
原延平说了个情况。
昨天他们有个车夫在码头接了个人，那人操着东北口音，穿着不错。
车夫都是人精，看人下菜。
结果今天这个人正好又坐了他的车，不过是去的火车站。
单单这些不算异常，不过在他上车之前，车夫注意到他和一个人鬼鬼祟祟说了些话，之后他便匆匆离开，直奔火车站。
甚至之前带的行礼都没拿。
这属于异常现象，原延平又问了其他车夫，结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有一人。
不过那人是从火车站下车，之后又坐别的车去了火车站，来的时候带了个包裹，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拿。
他下车的时候，被公司内等着客人的车夫注意到，昨天才拉过他，这个客人很大方，给的钱多了点，车夫对他印象深一些，马上认出了他。
原延平今天来汇报的就是这两个异常。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随时叫你。”
许占杰听完后没有多说，两个人刚来南京，为什么突然离开？
这里面确实有古怪，特别是他们带着行李，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拿，难道他们的行礼里面装着别的东西，特意过来送东西？
许占杰没想清楚怎么回事，也懒得去想。
既然是许青云的交代，等会让人把情况传给许青云就行。
许占杰不知道，车夫汇报的正是饭岛等人。
是真正的日谍。
饭岛带了三十个人，被他们公司拉了两个，这个偶然其实有原因。
他们公司全是新车，没用多久，日谍同样是人，看到几辆黄包车后，本能选择了最新的车来坐，新车坐着舒服，也更干净。
所以被他们遇到了两个。
“许副科长，事情就是这样，我先回去了。”
廖公平负责传话，他来到指挥部，汇报完毕之后便离开。
指挥部的存在确实属于秘密，但不是特别机密，他们指挥部只是距离参谋部近点，单从外面来看，不会知道他们在这边办什么案子。
廖公平是情报科总管，这里有不少东西都是他来置办，所以知道地方。
许青云让人送廖主任，他没必要亲自去送。
换成组长的时候他可以这么做，现在他是廖公平上司，不需要那么客气。
两个人，来到南京之后很快离开，没带行李。
确实属于异常情况。
这两人来南京做什么，普通人还是有身份的人？
许青云第一想法，首先要判断是不是自己同志。
自己同志来送东西，有这种可能。
同样，日本人的可能也有，他们在南京那么多人被抓，派人来探查情况很正常，只是为什么来到就走，许青云暂时没有猜到。
不管什么情况，这个线索都要去查。
不过只能他自己去查，避免误伤到自己人。
“文轩，我们出去一趟。”
许青云起身，带着冷文轩去了黄包车公司。
廖公平送来的线索有限，他要亲自来问问。
“许科长，您来了。”
见到许青云，原延平慌忙起身，看来自己今天汇报的事确实重要，许副科长亲自来了公司。
“那两个车夫在不在？”
“他们不在，我马上派人去喊他们。”
原延平快速说道，他们的车夫都在外面忙碌，别看天热，能赚钱他们比谁都要积极。
公司虽然抽成高，但他们能跑的地方多，全是可以赚钱的地方，加上又是新车，不少人想要来他们公司拉车，在这边能比其他公司赚的更多一些。
如今每个月他们还了债之后，还能有一些盈余，让许占杰放心不少，腰包粗了，说话自然大声。
有些事他们不用提前找总务科。
这次就是，一些采购拿他们自己的钱去做，等以后办完案子，一起找总务报销。
至于买来的这些东西，以后直接让总务拉走就行。
总务也不亏，虽然报销了，但因为买的多，能用的留下，用不到的处理掉，处理过程中他们也能捞上一点。
整个果党都是这样，上下其手，任何人拿到机会，都会想办法往自己口袋里装。
“老板您好。”
两名车夫很快被喊来，在许青云面前他们比原延平紧张的多。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许青云身份，整个公司，只有经理和会计知道他们东家是谁。
“别紧张，我问你们点事。”
许青云笑了笑，马上问道：“你们拉到的人送到了哪？”
“老板……”
“送到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却不一样。
“一个个说，你先说。”
许青云让其中一人先说，他很快说出了地址，他送的客人去了家普通旅馆。
“他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一起。”
“他肯定有一起的人，装作不认识。”
车夫回道，许青云则看向原延平，之前他没说这个情况。
原延平稍稍愣了下，马上叱喝道：“这个情况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之前？之前您没问啊。”
车夫被吓了一跳，愣了下后解释，他不是特工，只是底层拉车的人，哪能想到汇报那么多。
若不是经理之前多次交代，又说汇报了有用的情况可以领一块大洋奖励，他也不会主动汇报。
“没关系，以后再说这些，为什么说他有一起的人？”
许青云阻止了原延平，这些人没经过任何培训，看来以后有机会要对他们分批进行下特训。
不是训练，纯粹是交代好他们，平时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给他们讲一天课，再安排两天的实际演练训练就行。
三天时间不会浪费，可以补给他们钱，这些车夫都很辛苦，每天赚的有限，三天时间不让他们拉车，对他们来说损失很大。
“他们下船出来的人，有和他到同一个地方的，我走的时候见他们说了话。”
车夫似乎没有最初那么紧张，立刻回道，车夫每天在路上拉人，眼睛早就练了出来。
哪些人会坐车，哪些人不会，他们一眼便能看出来。
能坐车的都是他们客人，自然会被他们注意。
“此人走的时候，有没有和他一起的人？”
许青云再次问道，车夫马上摇头：“没有，我没有见到和他一起的人。”
“他去的什么地方，从哪里离开？”
码头这个都是这名车夫拉的他，不知道坐车的人有没有注意到这点。
事实上日本人确实注意到，毕竟是情报人员，记忆力同样很好。
不过他是看着车夫拉了别的人，那人下车后，车夫停旁边纳凉，当时又没别的车，他才上了这辆。
路上他还特意和车夫聊了几句，确定他就是一名正常的黄包车夫。
“去的……”
车夫很快说出两个地方，一个是旅馆，一个是他拉人的地方。
“客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许青云再问，车夫想了下，随即点头：“见到他我肯定能认出来。”
“很好，等会我找人来画像，你来描述，放心，不会白占你的时间，一块大洋是你的赏金，这一块大洋是耽误时间的补偿。”
许青云掏出两块大洋给了他。
“谢谢，谢谢老板。”
接过大洋，车夫高兴道谢，一天他也赚不了两块大洋，今天不仅没那么累，还多赚了些，挺好。
旁边的人羡慕看向他，等待着许青云询问。
许青云问他的问题和刚才差不多，只是他没注意到有没有一起的人，也不知道客人上车地点。
人不是他拉的，自然不知道在哪上车。
“许，你找我。”
刚问完，约翰便走了过来，之前许青云便和他联系，让他来黄包车公司这，今天他可能要画像。
约翰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这段时间他很努力作画，总算还了一部分债务。
虽然还没全部还完，但债主逼的没那么紧了，他至少表现出了还钱的态度。
“准备作画。”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直接让他画像，这次画像时间很短，而且只画了一张。
另一张画像许青云有，之前约翰便画过。
问话的时候许青云便察觉到不对，仔细询问，确定是被约翰画过的人。
“许，虽然只画了一张，但我的工作量是两个。”
出来的时候，约翰很严肃的说道，两张画像钱更多，现在只画了一张，他有点不甘心。
“行，给你两份的钱。”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嫌疑人身份已经确定，的确是日本人，另一人有可能也是。
他们有着相似的行事作风。
带着画像回去问问那些投降的特工便能知道。
特别是后面投降的观察员，他们见过北川和饭岛从总部带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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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们要跑
很快许青云便得到证实，两人都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队员。
他们是日谍，上海方面果然派人来到南京，被他们黄包车车夫所发现，不过这两人为什么来到南京后那么快便离开，走的时候更是什么东西都没带？
他们达到了哪种目的，或者发现了什么，所以匆匆离去？
这也不对，两人并不是同一时间离开，前后差了几个小时，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许青云不是饭岛，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成绩吓住了饭岛，让他做事极为小心。
但日本人来的目的，许青云还是猜到了。
他们肯定是调查自己被抓的人。
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是谁被抓。
军功处的案子更敏感，对他们有很大影响力，参谋部案子出了之后，许青云暂时没查那边，军功处那边需要他亲自去查。
避免节外生枝。
一旦引起矛盾，未来想要修复将会变的无比艰难。
两名日谍已经离开，想抓到他们几乎没有可能，许青云猜到了他们目的，但不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目前在南京的还有几个。
日谍既然现身，案子必须查。
想了会，许青云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老师，我认为他们来的不止两人，可能还有其他人，或许是为了保密，每个人接到的任务不同，分批核实他们潜伏人员的情况，完成任务后快速撤离。”
“但这里面有个疑点，为什么走的时候行李都不带？”
许青云说出自己猜测，对方没带任何东西确实迷惑了他，虽说情报人员不是那么缺钱，但日本特高课的人也不全是富家子弟，随身带的行李多少会有衣服或者其他东西。
根据他们身上穿着来判断，衣服价值不会太低。
“会不会有其他人帮他们带走？”
上海特高课日谍再次出现在南京，许占杰很重视，若是通过他们能找出潜伏日谍，或许能直接找出军功处的那名内奸，避免调查。
“有这个可能。”
这种可能确实有，不过有点低，他们是来执行任务，既然是分散，让别人帮忙带完全没有必要。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查清楚情况后，急于撤离，所以才放弃随身带着的行李。
这些话没必要明说，毕竟是一种猜测，否决许占杰想法对他又没有任何好处。
“你打算怎么办？”
许占杰主动问道，来的是上海特高课特工，就算把他们全部抓到，也找不出参谋部那名内奸。
他对这个案子的兴趣不是特别大。
不过能抓到日谍，总归是好事。
“一组三组没事，让他们来查这个案子，我怀疑城内还有他们的人，找到人后，便能知道他们这次究竟想做什么。”
许青云回道，参谋部的案子是二组和四组在办，现在出现了新的日谍，正好交给一组和三组。
“好，把任务布置给他们，你的重点还是在参谋部那边。”
参谋部是老头子密切关注的案子，是他们的重中之重，时间紧迫，许青云不能在其他地方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我马上安排他们。”
许青云点头，很快，侯以功和向杰生带着手下副组长和队长来到了会议室。
许青云已经坐在首位等着他们。
“许科长。”
两人急忙上前，许青云则示意他们坐下。
“上海特高课往南京新派了人，目前已经发现两个。”
他刚说完，侯以功和向杰生便愣了下，许副科长又发现了日谍？
让他们来，是把案子交给他们？
“不过这两人已经离开。”
接下来的话两人心里瞬间一沉，人跑了，相当于没办法抓人，那让他们来做什么，要是追查已经离开的人，难度增大不说，还没有任何功劳。
“我怀疑他们还有其他人在南京，这些人有几个共同点……”
许青云慢慢把从黄包车公司那获得的情报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有日谍秘密潜入南京，而且很短便走了两个。
他们来做什么，为什么要走，来了多少人等等，现在一无所知。
“按照之前给你们的画像，马上全城搜查，重点是这两天通过火车，轮船来到南京的人，陆路也不要放过，他们极有可能住在了旅馆，马上去找，你们可以带上那几名彻底投降的日谍，让他们帮忙找人。”
有几人现在非常听话，之前表现也不错，可以带上他们，让他们认人。
这次若是试验成功，以后真可以组织一个日本特工小队，专门让这些投降的日本人来对付那些日谍。
这种事日本人最喜欢干，他们可是用中国人抓了不少中国特工。
毕竟自己人最了解。
“是，我们马上去。”
两人一起点头，不是追查走了的人就好，找人是麻烦点，但比追查离开的人又轻松很多，至少有迹可循。
真找到了，那就是大功。
这些可都是日本人，真正的日本特工。
“马上开始，去吧。”
许青云宣布散会，出门的时候，侯以功故意靠近许青云，小声说道：“科长，纸币的事您听说了吗？”
“纸币什么事？”
许青云明知故问，纸币在中国一直存在，但没有统一，各地都有，老百姓最相信的还是真金白银，大洋最受欢迎。
“这次我们要学外国那样，统一货币，我听说以后不让用大洋了，都要换成纸币。”
侯以功小声说道，货币向来关乎到一个国家的民生，百姓最为在意。
最近确实有风声传出，果党要发行统一的货币，杜绝金银直接在市场上流通。
这根本不可能，纸币一张纸，百姓对它的信任度完全没那么高。
不过强压之下，纸币肯定能够流通。
“道听途说的事，不要乱讲。”
许青云摇头，他知道侯以功说的是什么，果党的法币，这个存在了只有十几年的货币，后期成了什么鸟样，完全是果党高层收割百姓财富的工具。
法币确实会发行，现在已经有不少风声。
不过侯以功为什么对他说这些？
情报科四个组长，方来宝是他嫡系，剩下三个组长，何荣堂态度转变最早，现在也是和他关系最近的组长。
他和侯以功以及向杰生关系一般。
“是，我不乱说。”
侯以功急忙回道，想了下，他还是说道：“我在行政院内有朋友，他们告诉我，肯定会发行纸币，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许青云总算明白了他的目的，想了下，微笑摇头。
侯以功是在故意向他示好，但他性子太直，不知道该如何巴结上司，所以找了这么个话题。
许青云有钱，在情报科不算是秘密。
他生意知道的人倒是不多，但是抄了那么多次家，单单分到的钱就不少。
这是提醒他早做准备，如果政府强行征收金银，兑换货币，不至于毫无应对。
许青云比他更清楚法币，还知道法币虽然推行，但很多人手里依然拿着金银，后来果党再次征收了好几次，不过大多是普通人。
真正有权有钱的人，他们不会动，也不敢动。
侯以功的事许青云没有在意，把案子交给他们后，让他们尽快去查人，有情况随时向他汇报，自己则去了指挥部。
那边针对所有人财物的调查接近尾声。
在情报部门严查之下，穿什么底裤，做过什么，甚至外面偷偷养了几个女人，全能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大部分人的钱财来源，都已经找了出来。
目前还有两个人没有查明。
连他们都查不出来，这些钱很可能有极大问题。
“杨奇超，男，三十三岁，少校军衔，他不知道所有情况，但知道部分部署，如果私下打听，有可能拿到详细部署。”
会议室内，方来宝做着汇报：“他曾经借出去过高利贷，数量不少，他没有多少额外收入，家庭条件一般，老婆没有工作，我们没有查到他有其他捞钱的方式，这些钱很可能是日谍给他。”
杨奇超放高利贷是赚了一些，他赚了多少，本钱多少，全被军事情报处查的清清楚楚。
“他高利贷生意什么时候开始的，状况如何？”
“最早是四年前，当初他还只是上尉，没有在作战厅，第一笔生意是两千大洋，之后慢慢增加，不过他中间赔过一次，大概是两年半前，借出去八千大洋，被人骗了，血本无归。”
方来宝回道，查他们几年前的事没那么容易，这是最新调查结果。
“骗子呢？”
“失踪了。”
方来宝回道，许青云眼睛眯了眯，骗子失踪了？
是失踪还是被害，这个时代的失踪人太多了，大部分不是被卖，就是死了，真正自己隐姓埋名，或者在外面生活的人数量很低。
“查清楚，骗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许青云吩咐道，查失踪的人没那么容易，别说现在，就是后世也难。
不过做过的事就会有痕迹，该查的东西必须要查。
“是。”
方来宝没有任何犹豫，再难的事情，科长吩咐下来，他就会去照做。
“另一人和他关系很好……”
紧接着方来宝汇报另一个资金不明人的情况，贾太武，三十二岁，两人年纪相仿，不过贾太武在计划厅，他的家庭条件比杨奇超好不少，毕业之后一直在参谋部工作。
贾太武不放高利贷，但他花钱大手大脚，喜欢往上海跑，在那边包养过不少舞女。
他的钱财明显对不上，也没有查出来。
“通过我们调查发现，贾太武了解一部分情况，如果两人所知道的东西汇合在一起，稍稍再进行点补充，就能拿到这次的情报。”
方来宝做最后总结，两人知道不少，所缺的只是一块地方的部署，而且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
而且两人都有办法拿到缺失的这一部分。
“对这两人进行监视，必要的时候安装窃听器，另外查一下他们有没有主动打听过这次部署的情况。”
许青云下令，两人资金来源没有查出来，本身就有很大嫌疑。
还有一点，杨奇超之前并没多大背景，他是怎么调到作战厅这么重要的部门？
想进作战厅，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
这些同样要查。
“是。”
方来宝应道，许青云让他们去做事，重新拿出两人的资料仔细研究。
孟至堂的资金来源已经查明，其余人也都查了出来，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两个。
两个人都被日谍策反，他们共同拿到了这份情报？
有这个可能，特别是杨奇超，他身上嫌疑更大。
四年前的时候他没在作战厅，就是个普通上尉，哪来那么多钱去放高利贷？
日本陆军情报处不是特高课，他们的做事风格许青云还没有摸透，但要说日谍提前策反了他，并且帮他晋升，许青云一点不奇怪。
日本人懂得投资。
还有贾太武，不管他有没有被策反，他和杨奇超走的那么近，就算没有被策反，也有可能将情报泄露出去。
接下来重点盯住他们两个。
南京城内，侯以功和向杰生亲自带队，调查所有旅馆。
大小旅馆他们都查，日谍不可能用真实身份，他们主要查有没有和画像上相近的人。
“组长，找到了一个。”
下午，侯以功手下队长跑过来找他，兴奋的说道。
他们拿着画像，真找到了人。
“有没有验证？”
“还没有，人出去了，暂时没有回来。”
手下摇头，侯以功立刻下令：“找，马上找到人，进行验证。”
这可是日谍，只要确定身份，盯住他就是功，抓到人，弄清楚日谍这次来的目的和情况，那就是大功。
“是。”
手下快速离开，此人是单独出去，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不过他的东西还在旅馆内，想了下，侯以功决定暂时不动，先把这个旅馆盯住再说。
能找到人，他的东西自然能拿走，万一进去被日谍察觉，会给抓捕带来极大的困难。
日谍不是汉奸，他们比汉奸凶残的多。
“我去向科长和许副科长汇报。”
找到日谍，这是好事，第一时间要报给长官，更何况案子是许青云负责，他必须上报。
许青云的指挥部他不知道在哪，不过许占杰没对他保密，听他说找到一名日谍后，马上让他去指挥部亲自向许青云汇报。
这两个案子现在都是许青云亲自侦办。
“科长，候组长来了。”
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侯以功来了指挥部，他能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是科长告诉的他。
直接让他过来，说明侯以功发现了什么。
“让他过来吧，但不要让他任何人接触。”
许青云吩咐道，侯以功不是汉奸，之前有过甄别，但和他无关的案子，不让他知情属于纪律。
真让侯以功知道点什么，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燕鸣亲自来接人，见到侯以功便弯头道歉：“侯组长，不好意思，科长请您过去。”
“没什么，理解。”
侯以功急忙回道，在燕鸣面前他可不敢托大，别看燕鸣级别没他高，军衔也不如他，但人家是许副科长心腹。
若不是有方来宝在，情报四组肯定在燕鸣手中。
他可是听说了，当初许青云调来南京的时候，第一个选的人就是燕鸣，燕鸣是许青云在天津收下的心腹，方来宝聪明，看出许青云不凡，主动跟随来到南京。
方来宝来到南京，做情报四组副组长，算不上是降职。
说实话，分站审讯组长，真比不过他们总部的情报组副组长，一是部门不同，情报组向来大于其他组。
二是地方不同，总部的发展潜力更大。
事实证明方来宝确实聪明。
“候组长，请。”
燕鸣做了个请势，他来接人，负责看守的行动科队员没再阻拦。
行动科的人认识侯以功，但许青云有过命令，没他的允许，除了在里面的人外，其他任何人不得放行，必须通报。
当然，许占杰不在此列，科长都拦就成了笑话。
“许科长，我们找到了个日谍，他在……”
见到许青云，侯以功没有任何废话，马上开始汇报。
“人不在？”
许青云听他说完眉角顿时一跳，侯以功马上点头：“现在是不在，但他肯定会回来。”
“别等了，马上去火车站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多问黄包车夫。”
许青云摇头，前两名日谍都是出去做了事，然后离开，行李都没拿。
此人的情况和之前两人有点相似。
“您的意思，他已经离开了？”
侯以功怔了怔，急急问道，找到人不是大功，抓到才是，人若是走了，他相当于白费功夫。
“有这个可能，马上去问问，另外盯住他住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先不要动。”
许青云点头道，如果人真跑了，就先盯住他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人来拿他的东西。
“另外查的时候问下有没有彻夜没回，或者没续房，把东西留下的人。”
若是没人拿他的东西，之前两人可能也是这种情况，甚至还有其他的人，多问点没有坏处。
“是，我马上去。”
侯以功匆匆离去，不仅他，向杰生那边也接到许青云通知，调查的时候要问下有没有出去没有回来的客人。
有的话立刻汇报。
两个小时后，侯以功脸色铁青，他此时在火车站。
来到车站多问了一些人，终于让他问出了一些情况，他找到的这个人，中午的时候就来到火车站，买了车票离开。
此时已经不在南京。
真被许科长说中了，人已经离开南京，他还傻乎乎在城内寻找。
根本不可能找的到。
另一边，饭岛心情越来越急躁。
他已经送走了十八个人，手中只有十二个人可用，筛查了三个潜伏小组，发现他们都没有问题。
包括火狐。
火狐没有问题，他提供的情报就是真的，这份情报他肯定经过核实，否则饭岛都怀疑他是不是被策反的内应给欺骗。
究竟是谁被抓，为什么他一直找不到？
真是他派来，还在南京没有任何工作的人？
他派来的只有两个小组，一个是潜伏小组，一个是观察员小组。
除了他们外，还剩下一个小组，不过这个小组是之前川岛派来，一直没有进入工作状态，饭岛没重视过他们，也就没有去查。
他必须查明是谁出了事，否则无法回去给课长交代。
犹豫了会，他决定加快速度，南京不能多留，在这边多呆一秒钟，他便多有一秒钟的危险。
“你去那边看看。”
叫来两名手下，饭岛让其中一人去查看两人的情况，这两人都是观察员。
他们有没有在家，最近这边是否正常。
观察员是一次性物品，就算这名手下出了事，不至于连累其他潜伏小组，最多损失一个人罢了。
主要还是他人手不够了，若是一人查一个地方，最后会有几个地方无法核实。
“组长，发现了两个人，是日谍，他们在旅馆内。”
向杰生这边终于问到了人，这两人有画像，被他们一个个问的时候问了出来。
“太好了，马上盯住他们，我去向科长汇报。”
向杰生高兴回道，他已经知道侯以功找到了一个人，正在心急，没想到自己这边同样开胡。
而且是两个。
此时他还不知道侯以功找到的人离开了南京，他发现的人却还在，他比侯以功强多了。
向杰生待遇比侯以功强一点。
许青云提前知道他要来，让燕鸣去门口接了他。
“许科长，我已经确定，人就在旅馆，已经被我们牢牢盯住了。”
“好，盯死他们，一举一动都要看好。”
许青云立刻点头，看来日本人这次来的不少，加上前面三个，已有五个。
走掉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目前来看，日谍是分批行动，统一到的南京，然后一个个出去，再一个个离开。
若是一起行动，他们早就不在南京，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盯住他们，就能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从而找出更多的日谍，将他们抓获。
“您放心，我肯定盯住他们，绝不让他们逃掉。”
向杰生兴冲冲离开，一次发现两名日谍，这份功劳不算小，现在日谍是没那么值钱，那是因为许青云抓的太多。
如果没有许青云，同时抓两名日谍，绝对是超级大功。
他没想和许青云比，能比过其他人就行，特别是不能被何荣堂给压下去。
何荣堂是后面升上来的组长，隐隐有超过他和侯以功的架势。
至于方来宝，已经超过了他们。
谁让情报四组立下的大功太多。
他现在必须把侯以功与何荣堂比下去，否则他会成为四个组长中垫底的存在。
向杰生离开，许青云则在思考。
看来他猜测的没错，首先这次日本人来的不少，其次他们就是在验证自己这边抓到了谁，为了保密，他们分批，每个人可能只验证一人。
而且他们是分散行动，一批批离开。
说明有人带着他们，此人一定知道所有潜伏特工情况，正在核实。
能知道所有潜伏特工情况的，人数非常少，上海特高课课长是北川，他不可能亲自过来，那么此时在南京的只剩下一个。
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饭岛。
一定是他。
他来了好几天，核实过不少人，不过至少还没结束，否则所有人都会撤离。
此人非常关键，抓到他，就有可能将南京所有潜伏日谍一网打尽。
包括找出军功处的那名内奸。
这个案子同样很重要，许青云起身，马上赶回军事情报处。
虽说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但他的猜测是建立在现有线索的基础上，并不是盲目去猜。
“你说，饭岛在南京？”
许占杰听完许青云汇报，立刻坐不住了，起身问道。
“没错，我有七成把握，他此时就在南京，而且快要完成任务。”
许青云回道，饭岛验证的话，估计是从潜伏特工开始，上海来的人开始不知道情况，是他一个个让人去验证。
他自己没有露面，原因很容易猜。
他担心危险。
否则不会分批走那么多人。
“我们过去，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许占杰喊道，许青云没有反对，眼下他们只盯住两个人，不能贸然去抓，否则可能惊动饭岛，迫使他离开。
目前只有猜测，没有证据，他们不可能封城搜查。
这里是南京，不是别的地方，封城影响实在太大。
“科长，许副科长。”
许占杰带着许青云来到现场，向杰生立刻起身，他已经布置好监视点。
许占杰主动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旅馆那边。
他们这里能看到旅馆一个房间，此时里面住着一个人，另一个房间也有人。
不过他们拉着窗帘，看不到里面情况。
“人出来了吗？”
“还没有，一直没动。”
向杰生立刻回道，许占杰放下望远镜，看向许青云。
“科长，他如果没有验证结束，估计很快就会用到这两人，我们只要盯死他们，就有希望找到饭岛。”
向杰生则有点迷糊，什么验证，饭岛？
他猛然一凛，想起了一个人，上海特高课新任情报组长饭岛和雄，能被两位科长如此重视，又直接点名的，只有他。
饭岛在南京？
许副科长怎么知道的？
难道侯以功那边抓了人，招供后说了这些？
“好，必须盯死，我让行动科待命，有情况随时支援。”
许占杰缓缓点头，饭岛非常重要，这次必须要活捉，此时的饭岛还在外面，并不清楚许青云已经猜到了他的情况。
他的谨慎确实没错，许青云是个可怕的对手，一丁点蛛丝马迹，便能查出其中的异常。
“好多天没回来？”
听到手下来汇报，饭岛愣了愣，他查到一个观察员，已经很多天没有露面。
之前倒是回来过，但很快便离开，而且有人和他在一起。
“组长，确实如此，他可能出事了。”
手下小声回道，饭岛眼睛眯了眯，不是可能，是肯定，被军事情报处抓到的第九人就是他。
真没想到是他，难怪最近南京这边没什么动静，原来他被抓了。
饭岛查到的是第二个被抓的观察员，并不是第一个，若是第一个，他现在就知道之前情报不对，所有推测要重新推倒。
“你回旅馆，两个小时后通知所有人撤离。”
找到了人，饭岛不准备继续甄别，南京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呆，这两天老是心惊肉跳，吃不好睡不好。
查出了是谁，他就能回去向课长交代。
“是，组长。”
队员不知道组长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领命离开，饭岛则直奔火车站，他连心腹都没带，队员会通知他的心腹一起离开。
单独买了张火车票，直到火车驶离南京，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一点。
监视点内，许占杰和许青云都没有离开。
能不能抓到饭岛，就看着两人什么时候出去。
饭岛是情报组长，日谍中的高层，抓到他意义更大。
“科长，许副科长，组长，有电话找他们。”
两个小时后，监视的队员突然来汇报，向杰生布置的人很多，包括旅馆内。
他们是生面孔，向杰生找人买通旅馆一个伙计，并且威胁他，有情况要立刻汇报，他的人则在暗中监视。
电话一来，便被他们发现。
“说的什么？”
许占杰精神一震，急急问道，队员马航回道：“说了句奇怪的话，货到了，去接货。”
“好，他们这是要出去接头。”
许占杰兴奋挥了挥拳，货到了，哪有什么货，他们是日谍，又不是生意人。
这句话明显是暗示让他们出去。
“他们带了行李，正在退房。”
没一会，又有队员来汇报，许青云心里猛咯噔了下。
带行李退房？
之前那两名日谍，可没有退房，还有侯以功查到的那个，行李还在旅馆内。
这两人为什么要带着行李出门。
“科长，不好，他们可能要跑。”
许青云脸色马上一变，两人的异常引来了他的怀疑，这个电话不是通知他们接头，而是让他们撤离。
如果真是出去执行甄别任务，他们不可能带上行李。
第二百二十三章 抓了七个
“跑？”
许占杰脸色一变，顿时明白许青云话中意思，这次他们接到的电话不正常，之前他们查到的三个，全是分批出去，没有人退房带着行李离开，这次却是带着所有东西，明显不是去执行任务。
“准备行动，抓人。”
许占杰很果断，立刻下令，盯住的日谍不可能让他逃掉，至于饭岛，许占杰则有点懊恼，要是能早点发现这个情况就好了，说不定真能让抓到这个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
“向杰生，你马上安排人去火车站，带上几个投降的日本人，发现嫌疑人立刻抓捕，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边属于向杰生，他要留下来抓人，去火车站人手略有不足。
“科长，您马上请行动科的人去帮忙，看看我们在火车站还能不能扩大收获。”
许青云又对许占杰说道，许占杰则不由点头：“没错，码头呢？”
敌人要离开，火车站最方便，也是最快，其次是码头和陆路。
这年头船运时间久，他们全是同一时间过来，分散过来正常，回去既然是分开，火车的可能最高。
“交给侯以功吧，让他负责码头。”
许青云回道，码头不像火车站，那边的船数量没那么多，南京到上海的火车最繁忙，最迟半小时便有一辆离开。
乘坐火车，绝对是最便捷快速的离开方式。
侯以功现在没有盯着的人，由他去最为合适。
“好。”
许占杰一口答应，向杰生不明白发生什么情况，但他会严格按照命令做事。
他把人分出去一个小队，带着投降日谍赶往火车站。
一个小队人手太少，许占杰已经给贺铭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行动科两个小队到火车站支援。
抓人本就是行动科的本职工作。
“科长，您在这边盯着抓人，我去火车站看看。”
许青云有点不甘心，想去火车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饭岛。
他们如果是一起撤离，找到饭岛的可能性很高，毕竟刚刚通知，他们还没有集体离开。
不过许青云自己清楚，这种可能性不大。
此时他大概猜到了饭岛怎么进行的甄别，亲自带人，一个个去甄别，他知道地点，为什么还会带上其他人？
很明显，他没有自己出面，每个地方派一个人过去。
他只要在暗中盯着，这些人身后确定没有尾巴，他再现身询问情况。
这种方式确实可以让他自己避开危险。
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许青云都会全力以赴。
“你去吧，这边有我。”
许占杰立刻点头，他明白时间紧迫，许青云愿意去火车站最好，在那边有许青云现场指挥，他更放心。
“科长，我先走了。”
许青云匆匆带人离开，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的人则是快速集合，赶往火车站。
之前许占杰便和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准备待命，此时速度很快。
另一边，方来宝和燕鸣正带人追查之前失踪的骗子。
他能从杨奇超手中骗那么多钱，不会是无名之辈，更何况杨奇超又不傻，放高利贷不会连对方一点情况都不做调查。
他是两年半前骗的杨奇超。
当时在高利贷这个圈子内，知道人不少，所以他们能轻易打听出来，但骗子究竟去了哪，没人清楚。
有人说骗子去了上海，花天酒地，钱花完后在那边被人砍死了。
还有人说他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买了地，成为了乡下地主，日子过的滋滋润润。
各种流言都有。
在这个时代，赚钱后回到老家，置上百亩良田，找些佃户种地，再养点鸡鸭猪鹅，那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
不仅是现在，也是过去中国很长时间，非常多百姓向往的生活。
许青云记得，后世看过一篇报道，有位果党将军被捕，结果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两台拖拉机。
问他买这东西做什么，他的回答是，仗打完后，想在家好好种地，拖拉机能帮他省不少力。
那可是位著名的将军，一样想着战争结束后守着田地过日子。
“谢谢了。”
燕鸣随手塞了两块大洋，从一个人那边笑呵呵离开。
燕鸣亲自探查询问，方来宝则带人在一旁等着，何荣堂这会正在调查贾太武。
骗了杨奇超的那个人最难查，燕鸣主动请缨，去调查此人，何荣堂自然不会反对。
“方组长，我们去城外。”
回来后，燕鸣立刻说道，他已经打听出来不少重要情况。
首先此人不会回老家，根据了解骗子的人所说，他喜欢享受，从没想过回家买田过安稳日子，去上海的可能性有，但不大。
因为此人在上海有仇家，他在上海也骗过人。
倒是他很有可能去武汉。
不过有个人肯定知道他的情况，此人没在城内，在城外，他们现在就要过去调查。
“好。”
方来宝直接应道，燕鸣对待他和对许青云略有不同，对此他并没有在意。
别说燕鸣，他也一样。
以前许青云在四组的时候，他们称呼都是组长，但燕鸣现在对他的称呼却是方组长。
不是因为燕鸣是副组长，而是在燕鸣的心里，他的组长只有许青云。
城外四十里铺，燕鸣很快找到一户人家。
城外的地名不少都带着里，比如八里，十六里，二十里等等。
这个里，说的是此地距离城市的距离。
四十里铺，就是南京城外四十里的地方。
四十里不算远，但也不近，他们开着车，好一会才到。
“老乡，口渴了，能讨口水喝吗？”
燕鸣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注意到里面传来的是女声，燕鸣脸上露出丝笑意。
“你一个人吗？”
里面的人倒是挺警觉，只问话，没开门。
“没错，您看看我，小胳膊小腿的，就是想喝口水。”
燕鸣故意后退几步，笑呵呵展开身子，他身上挂着个布搭子，看起来就像走街串巷的小贩。
“行，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里面的女人依然没有开门，但她没有拒绝燕鸣喝水的要求，能看出她有一定善心。
燕鸣对远处打了个手势，方来宝正带人在那边等着。
这种探查，只需要燕鸣一人。
带着碗水，里面的女人终于开门，看到他燕鸣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他打听出骗子有个姘头，原来做妓女，骗子失踪后女人没有留在城内，嫁到了城外。
杨奇超只是个普通参谋，就算是他找人杀了骗子，也不可能把骗子身边所有人都杀死。
不过骗子老婆孩子确实一起消失不见。
“大姐，您真漂亮，不像是村里人啊，我感觉您比城里不少姑娘都要好看。”
还没喝水，燕鸣便夸了一句，女人长的确实不难看，不过明显能看出她没有过多打扮自己，在农村长的太好看不一定是好事。
“谢谢，没你说的那么好。”
女人笑呵呵回了句，没有哪个女人听人家说自己漂亮而生气的。
除非说他的人表情猥琐，又带有调戏语气。
燕鸣虽然个子不高，但长的不是特别难看，更没有别的男人身上那种猥琐劲。
“谢谢，我喝完了。”
燕鸣递上去碗，打了个手势，方来宝注意到立刻带人悄悄摸了过来。
“百灵，这里生活过的习惯吗？”
燕鸣此时已经确认家里没有其他人，正是问话的时候，他的话让女人稍稍一愣，脸色马上变了变。
女人刚想关门，被燕鸣一把堵住。
“进去说。”
方来宝带人已经走了过来，燕鸣推着女人进了院子，方来宝则把门顺手关上。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百灵面带惊恐，对方知道她名字，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百灵是她艺名，她真名叫石艾玲，曾经的一个花魁，现在年纪大了，找了个好男人嫁人从良。
“什么都不想干，问你点事，这两个你二选一。”
燕鸣掏出十块大洋，旁边则是手枪，看到这两样东西，百灵瞳孔一缩，对方很明显不是真让她选择，而是让她老实说话。
“您问，只要我知道的都说。”
“你很聪明。”
燕鸣笑了，拿起手枪，缓缓问道：“谁杀了孟利东全家？”
孟利东是骗子的名字，燕鸣有七成把握他没去武汉，如果真去了，不可能这几年没有一点消息。
百灵是他相好，也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就算他离开了，估计也会来找百灵，孟利东一直没有出现，说明他已经被害。
“我不知道。”
百灵脸色再次一变，眼中更是带着恐惧和慌乱。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燕鸣晃了晃手枪，拿起桌子上的大洋，这个动作充满了威胁。
“我，我，我只知道他骗了人家不少钱，被人找上门。”
百灵低下头，方来宝稍稍一怔，随即面带喜色，不愧是燕鸣，果然让他找到了知情人，今天就能问出这个骗子的具体情况。
“说清楚，说的让我满意了，给你加钱。”
燕鸣放下钱，故意引导，百灵是个女人，她不想死，也怕死，在枪的威胁和金钱利益下，终于说出了她所知道的情况
孟利东当年骗了杨奇超八千大洋，他便明白不能留在南京。
不过他是借高利贷，又不是杀了人，不需要立刻逃走。
他有时间做布置。
首先他把家人送到了城外，他确实想去武汉，所以先把家人安置好，那时候百灵还是他相好，事后他偷偷摸进城内，找百灵快活。
他告诉百灵，自己一定会回来。
结果第二天，便有个人来找到百灵，威胁她，让她说出孟利东在哪。
对方拿着刀，她很害怕，便把孟利东住处泄露了。
孟利东这小子嘴巴不严，明明是要跑路，竟然还敢让姘头知道他在哪，虽然没有具体位置，但告诉了他在城外的哪个方向。
也是无意中说出来，那里距离南京三十里，是个小镇子，而且是在城西。
他抱怨城西的路难走，三十里走了大半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人威胁一问，百灵便说出了这些。
威胁她的人并没有杀她，而是让她离开南京，不准在南京城内出现，她那时候便知道孟利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肯定要被害。
燕鸣听的很仔细，威胁百灵的人是谁，为什么问出话后，没有杀她？
难道是杨奇超自己的人？
有这个可能，杨奇超毕竟是军人，带过兵，甚至有自己以前的手下，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不管是不是杨奇超，科长吩咐了，他就会认真调查，查明孟利东被害情况，找出凶手。
“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孟利东，那些人太凶了，我害怕，就跑出了城，然后找个人嫁了。”
百灵小心说道，孟利东之前帮她赎了身，她属于自由身，能够离开。
自那以后她确实不敢再进城。
不过她没走远，一个弱女子，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哪敢跑去太远的地方，就住在南京城边。
时间一长，不免被认识他的人见到过。
燕鸣也是通过认识她的人，打听出了她现在的住处。
“你有没有再见过那两个人？”
燕鸣问道，百灵则猛摇头：“没有。”
她确实没有见过那两人。
“记得他们长相吗？”
燕鸣再问，百灵犹豫了下，注意到燕鸣神色不善，马上点头：“记得，再见到的话，我能认出来。”
那两人太凶了，都拿着刀子，刀子快要划破她的脸皮，她对两人印象非常深刻。
“他们有对你做了什么吗？”
燕鸣突然问道，百灵稍稍一怔，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再次摇头：“没有。”
她是女人，长的漂亮的女人，对方是两个男人，又是晚上，在她的住处，遇到有色心的人，很可能百灵要遭殃。
不过百灵本就不是干净人，对这种事没那么排斥。
但真做了，两人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很好，跟我回城。”
燕鸣起身，百灵的男人没在家，他有办法让百灵男人今天都回不来，他带着百灵回去是要请科长帮忙，找约翰画像。
画像只能找科长，只有科长会引导他们，说出目标具体特征，然后约翰才能画出来。
“不行，我不能回去，我回去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
百灵脸上现出惊恐，那个晚上两个男人的威胁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明白，那两人真有杀他的能力。
孟利东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杀了人，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两人更可怕。
“放心，有我们在，任何人伤害不了你，带走。”
燕鸣嘿嘿笑了声，旁边手下则强行将百灵带走。
若不是需要她来画像，燕鸣不会带她回城。
火车站，许青云正盯着两个人，他们带了两名投降日谍，已经被他们认出了两人。
看来日本人的确是准备撤退。
可惜的是，这两人都是普通队员，饭岛并没有出现。
“许科长，都准备好了。”
行动科的人过来汇报，两人正在等车，火车站人多，两人是日谍，身上有武器，抓捕风险很高。
又不能明着抓人，现在不清楚有多少日谍会来火车站，一旦贸然动手，有可能会惊到后面的日谍，让他们改变撤离方式。
许青云打算在火车上抓人。
火车开走后抓，抓到人后在下一个车站把人带回去，这样火车站这边的人不会知道火车上所发生的事，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好，辛苦你们，抓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青云轻声说道，带队的两名队长则咧嘴直笑：“许科长放心，抓人是我们的活，保证抓到活的。”
他们来了两个队，两百多人。
每个日谍他们安排十人抓捕，足够了。
还有人已经提前开车前往下一站，抓到人后好把人带回来。
“许科长，我先过去。”
一名队长说道，他会亲自带队去火车上抓人，两名日谍啊，火车上空间小，只要控制住人，肯定能抓到。
这两名日谍都将是他们的功劳。
抓捕之功。
“去吧。”
许青云点头，这边继续在找人，除了带着的日谍，还有拿着画像找人的队员。
这边不少车夫拿到了画像，谁发现画像的人及时举报，找到一个，只要确定是他们要找的人，便给他们五十块大洋奖励。
不确定也会给十块大洋，前提是真长的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车夫现在很积极。
他们拉车，一天的纯收入都没有一块大洋，找到一个人就有五十块，足够让他们拼一把了。
悬赏的钱不能给太少，车夫不知道抓到的人没有活命的可能，有可能胆小者发现了人，也不敢举报，生怕被报复。
只有足够高的悬赏，才能让他们动心。
不仅他们，自己人若是找到日谍，同样有这个奖励。
五十块大洋买一名日谍，这买卖划算的很。
之前找人奖励只有一两块大洋，那是因为要排查的人很多，这里是火车站，日谍接到命令正在撤离，就这么一会时间，就算和日谍长相相仿的人，数量也不会多。
确保不让日谍逃掉，许青云特意开出高额悬赏，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
“科长，有车夫举报，他们发现了一个。”
“马上带人去确认。”
许青云立刻回道，悬赏起了作用，他们人手有限，只有两名日本特工帮他们认人，发动车夫，可以避免有人被他们漏掉。
很快日本特工证实，新发现的这个确实属于上海特高课。
而且是饭岛的人，是他从总部带来的心腹。
“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抓人。”
饭岛心腹，必须先抓，抓到他便能问出饭岛的情况，心腹出现了，饭岛来了南京基本可以证实。
“是。”
手下领命，想把日谍引出来并不容易，他们使了个手段，故意找了个泼妇，给她很多钱，让他故意和日谍制造个矛盾吵架。
吵架的时候，他们的人并没有靠近。
其他队员则穿上警服，装成警察将他们带走。
抓捕很顺利，这名日谍没有想过自己暴露，他确实踩到了泼妇的脚，没想到遇到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愿意赔钱都不行。
非说他有色心。
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他宁可自己解决，也不想要这样的人。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确实有所警觉，但警察很随意，先是劝说，劝说不行才把他们带走，而且警察没有直接拿枪，对他产生了一定迷惑性。
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摸在枪边，如果被发现他身上的枪，就只能强行撤离。
他的准备确实充分，可惜遇到了专业的人。
他连枪都没来的及拿出来，便被控制住。
“带回去立刻审，直接用电椅，审出结果立刻汇报。”
饭岛还没出现，许青云没有离开，吩咐向杰生手下回去审人，这名日谍享受不了半小时套餐，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巴，问出饭岛在哪。
“许科长，我们抓的人招了。”
刚把这名日谍带走，向杰生便带人跑了过来，之前旅馆的两名日谍已被他们抓到，带回去审问。
他们享受了半小时套餐，之后没撑太久，两人全部招供。
根据他们供词，这次他们的确是跟着饭岛一起来南京执行任务，但具体什么任务并不清楚，只知道来了不少人，水路，火车，陆路全有。
他们到南京后就等待饭岛的命令，平时不准外出。
至于有人提前离开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李没人去拿。
行李只有衣服，没有别的东西。
至于枪，他们都带在了身上。
没有枪的情况下，这些东西丢就丢了，饭岛回去后再帮他们置办。
“他们不知道饭岛在哪？”
“不知道，接到暗号后他们就准备撤离，根本不知道这次具体任务是什么。”
向杰生摇头，抓到两人，本以为能立下大功，结果一问三不知。
许青云没说话，他明白抓饭岛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饭岛很可能早就离开，现在究竟在哪没人知道。
“马上通知苏州那边的人，让他们派人上火车寻找，找到像的人立刻抓人。”
许青云命令道，饭岛什么时候离开没人知道，在苏州那边进行拦截能不能找到人，许青云同样没有任何把握。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是。”
向杰生领命，军事情报处在苏州有人，数量不多，不过他们可以找驻军警察帮忙。
若能真发现饭岛，把人抓到，将是泼天大功。
可惜他现在没办法赶往苏州，这份功劳注定和他无缘。
此时他已经知道，饭岛来到了南京。
但侯以功没有抓到人，一切都是许副科长猜测，不得不说，许副科长就是厉害，仅凭一部分线索，早早便判断出饭岛来了南京，并且做出布置。
难怪人家能晋升，他依然是组长。
不服不行。
向杰生回去发报，希望苏州站能截住饭岛，通过他，便可以知道南京所有潜伏日谍情况，不用再一个个寻找。
另一边，燕鸣强行带着百灵回了城。
尽管有他的安慰，百灵还是很害怕，一路上哭哭啼啼，到了军事情报处，燕鸣立刻让代洁莹回来安慰她。
代洁莹是小女生，更容易被百灵亲近。
“先让约翰过去，我一会就回去。”
许青云见到了燕鸣派来的人，马上做出安排，燕鸣那边也有进展，可惜他现在无法分身。
相对来说，饭岛更重要，只可惜这次很难将其抓到。
天色渐暗，之前被抓的饭岛心腹已经开口。
不过他并不知道饭岛在哪，只知道饭岛每次带一人出门，让他们在远处观察。
这是个重要线索，饭岛去的地方，极有可能有潜伏日谍。
但他们并不清楚饭岛去的具体位置，甄别的时候，饭岛连自己心腹都没带，就是为了保护潜伏特工。
不过把他们布置在了附近，随时好支援他。
这就给了许青云机会。
这些地方全部记了下来。
天色终于全黑，最终还是没能找出饭岛，不过火车站那边又堵住了两个。
加上火车上被抓到的两人，这次一共抓到了七名日谍，唯独少了那个打电话通知他们撤离的人。
那人是饭岛心腹，他肯定也会撤离，如果他暂时躲在城内，还有希望将其抓到，如果他是通过陆路出城，基本上丧失抓人的可能。
一次抓到七个日谍，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放在过去，那是大胜中的大胜，可惜许青云并没有任何高兴，没能抓到饭岛，就是失败。
根据抓到的人所交代，饭岛今天还在南京，后来紧急下达了撤退命令。
“科长。”
晚上，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约翰已经在这等了很久，要求给他增加等待的费用。
许青云懒得搭理他，让他马上画像。
现在可以证实孟利东是被害，杀他的人和杨奇超脱不了关系，不是杨奇超心腹，就是日本人帮的他。
如果是心腹，甚至有可能知道杨奇超具体情况。
这两个人必须找出来。
“画好了。”
两个小时后，约翰满意放下画笔，这次画的不错，他对自己画工很满意。
最近他不停作画，自认画技突飞猛涨，就算他做不了生意，真成了绘画大师，以后他的作品将大大增值，甚至一幅画就能卖上千美元，或者更多。
白白便宜了这些中国人，手里有那么多他的作品。
自我感觉良好的他，真的很会自我催眠。
像他这样的画师别说美国，南京都有不少，若不是他能画出许青云讲述出的结构，许青云根本不会用他。
“给他钱。”
许青云拿过画像，马上让人送约翰回去。
百灵要留在这边，杜绝消息外泄，被杨奇超听到风声，约翰不知道百灵身份，又是外国人，没必要将他留在这边。
至于钱，多给他两块大洋不算什么。
“马上拍下照片，重金悬赏，找出这两人，有他们的线索也给钱。”
许青云命令道，这两人是关键，必须先找出来。
“青云，忙完了吗？”
刚下完命令，许占杰走了过来，他去了审讯室，那边对七名日谍的审讯已经结束。
抓到七人，确实不错，可惜没能抓到最重要的那条大鱼。
苏州一直没有传回消息，说明他们还没有抓到人。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能抓到饭岛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刚忙完，您那边怎么样？”
许青云急忙让许占杰坐下，许占杰则叹了口气：“有六个招了，一个死了。”
“死了？”
许青云稍稍一怔，他们用刑的人很有经验，不会随便下重手，绝不会把人打死。
“他有病，死活不招，上电椅的时候没能撑住。”
日谍嘴巴普遍很硬，不少人是上了电椅才招，这点和他们武士道洗脑有关，好多人被灌输忠于天皇，愿意为天皇献身。
很多日本人并不怕死，特别是这些特工。
此人不是被电死，但和电椅极大关系，上了电椅后疾病突发，没能把人救回来。
“老师，我们这边已经找到一些线索，正在调查。”
此时没有其他人，许青云直接称呼老师，许占杰点头：“你那边案子更重，这次没能抓到饭岛，我们下次再抓。”
“老师，没抓到人，但饭岛已经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线索，他心腹交代了一些地方，那些地方必然有潜伏日谍，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两个，便能总结出大概范围。”
饭岛心腹没在身边，但绝不会太远，日谍属于伪装身份，根据那名心腹交代出的位置，对周围进行详细排查。
只要能找出一两个，便大概知道饭岛让他在多远的地方等待，进而对其他地方进行缩减排查。
饭岛自以为聪明，但还是留下了破绽。
就像许青云常说的那句话，很多事情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还有这些，好，这个案子你继续侦办，早点把这些日谍全部找出来。”
许占杰微微一怔，他去的比较晚，到里面走一圈便离开，饭岛心腹是许青云下令回来突审，他并没有看到口供。
今天事情太多，向杰生同样在忙碌，只汇报当时几个人的情况，所有口供他也没有时间去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接头抓人
“是，老师。”
许青云应道，一夜无话，苏州早上发来电报，接到通知后他们检查了每一辆火车，可惜没能找到饭岛。
此时的饭岛，刚刚抵达上海。
他在火车上总感觉心神不宁，后悔自己撤退的时间延迟太短，只有两个小时，如果被中国人察觉，很有可能会在火车上找他。
饭岛在中途特意下车，改走陆路。
他租了辆车，直接将他送回上海。
饭岛不怕花钱，怕的是出事，小心救了他的命，否则真有可能被苏州那边的人抓到。
“课长，人找到了，是安井，他出了事，被军事情报处所抓。”
来到特高课，饭岛立刻向北川汇报，北川稍稍一怔，神情中突然有了点轻松。
他知道安井，后期派过去的人，调查之前三上出事的原因，他被抓的可能性确实最大，中国人抓了人后没有松懈，在周围布置了人手，他贸然打听出了事。
“这次你做的很好，你带去的人好好安置，别让他们走漏了风声。”
北川缓缓说道，他知道饭岛极其小心，在南京的时候没有亲自出面，安排手下，一个个去打探情况。
这种方式北川不反对，饭岛同样重要，绝不能出事。
饭岛若是被中国人抓到，他这个课长马上就要下台。
只要饭岛查明了原因，无论怎么做，北川都是支持。
“课长放心，我会安顿好他们，所有人都回来了吧？”
饭岛急忙点头，北川则疑惑看向他：“不是你带着他们一起撤回来的？”
“没有，查明原因后，我让他们离开南京，路上我换了车，否则昨天就能到上海，他们应该比我先到。”
饭岛说话的时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带去的人回来，必然要向课长汇报，课长要对他们先进行安置，不让他们将南京之行的事说出去。
“马上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回来。”
北川同样感觉不妙，立刻下令，饭岛匆匆出去，来到情报组，得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他发出的撤退指令，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这很不正常，他们是特工，不是一般人，得到指令后，马上就会返回，不可能在南京逗留，更不可能所有人都留在那。
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他们都没有回来？
派去通知他们的心腹被抓，以至于所有人都被中国人抓到？
派去的心腹，可是知道他们在哪。
“马上去火车站看看，还有码头，他们若是回来，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饭岛命令道，南京还有他带去的八个人，若是这八人被抓，他这次南京之行不仅无功，反而是过。
八名帝国特工啊。
全是精英，特高课重视专业能力，他们的特工培养最难，特别是情报特工。
否则之前土原也不会让他们撤回南京的人，不能随便浪费任何一个人才。
这八人若因为他而损失，这份责任非常大。
饭岛有点想不明白，他已经极其小心，怎么还是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他果断改变回来的方式，有可能连他都要被抓，他若被抓，一切都要完蛋。
他很清楚，自己不投降，中国人不会放了他。
若是投降，特高课不会放过他，必然要将他制裁。
直到中午，终于有人出现。
“平贺，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回来的是饭岛心腹，正是他通知的其余人撤离，结果现在就他一个人回来，饭岛本能的起了疑心。
“我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离开，之后我出了城，坐车回了上海。”
平贺解释道，他没有坐火车的原因，是他来的时候就走的陆路，对陆路比较熟悉。
最重要一点，他不喜欢火车，火车是快，但在狭小的空间内他总不自在，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不会坐火车。
正是因为这点，让他成为军事情报处的漏网之鱼。
“你坐其他车回来的？”
饭岛问完便想起他的习惯，平贺确实不喜欢火车。
但这不是只回来他一人的理由。
“是，其他人应该比我更快，我已经通知到他们了。”
平贺回道，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所通知的人并没有回来，对此他也很疑惑。
“你先回去等着。”
饭岛让人带他离开，对自己心腹，他想要选择相信，但同样，如果心腹背叛，对他来说危害更大。
想了下，饭岛来到医务组。
他要让医生给平贺做检查，看他有没有被用过刑。
如果中国人抓了他，并且将他策反，送到自己身边做卧底，那中国人打错了算盘，不过真要这样的话，中国人应该让所有人都回来，而不是只有平贺一人。
这样他回来后疑点很大。
难道中国人故意反其道而行，或者不舍得放过他们七个人，毕竟七个特工属于大功。
饭岛想的很多，却没意识到，他已对心腹产生了怀疑，失去信任的心腹，同时也会被他所放弃。
这是迟早的事。
医生的检查很快，没多久便检查完毕，平贺身上有伤。
根据平贺交代，是摔伤，他回来的时候坐了一段马车，路上马车摔倒，他跟着摔了一跤。
到了苏州乘坐汽车赶往上海。
这也是他中午才回来的缘故。
医生检查后，确认是摔伤，饭岛却没有那么相信，平贺一人回来，偏偏身上带了伤。
不过这种伤势，确实很难让人直接招供。
难道中国人用了别的办法，比如利诱，又或者美女。
饭岛突然想起，平贺好色。
饭岛耐心等待，直到傍晚，其余七人依然一点消息没有，他基本可以确定，七人都已经出事。
好在他们没有执行任务，不知道潜伏特工住处。
只有一名心腹被他带出去过，但心腹同样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
“课长，平贺已不可重用。”
来到北川这边，饭岛小心说道，这可是他的心腹，从总部带回来的人，现在他要亲手处置，能下这个决定确实不容易。
“他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就行。”
北川对平贺并不在意，但知道他和饭岛的关系，饭岛只带来了三名心腹，一人现在生死未知，一人失去了他的信任。
等于饭岛以后只有一人可以重用。
饭岛必须在现有的队员中重新培养心腹，这是他的事，北川不会过问。
“是。”
饭岛离开，怎么处置平贺却让他头疼，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处死最合适。
但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别人怎么看他？
审讯更不行，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平贺投降了中国人，一旦用刑，平贺不断喊冤，他会非常被动。
只能冷处理，以后找个机会解决掉他。
冷处理还不能让平贺起疑，需要按照平时对待他的方式，继续重用他。
南京，许青云正在指挥部。
潜伏特工的案子交给了一组和三组，他们正在针对日谍所交代地方附近进行排查。
主要是寻找单身，或者夫妻居住的外来人口。
有孩子，但孩子不在身边的也要调查。
小三鸣就是个例子。
日谍交代出的地方很多，许青云选出四处人少点的地方，每个组两处，先进行排查。
因为不知道饭岛去了哪，必须要根据日谍提供的位置，方圆来进行排查。
这个工作量并不低。
好在每组只有两处地方，排查起来没那么难。
若是将所有地方一起进行排查，别说他们两个组，情报科全体出动都不够。
排查必须保密，不能让日谍察觉，否则很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逃掉。
“科长，贾太武有很大问题，他最近去过上海，在那边花了不少钱。”
何荣堂来向许青云汇报，贾太武离开的时间，是日本人得到这份情报之后。
很有可能，日本人给了他钱，然后他去潇洒。
“盯紧他，适当的时候，用假情报来试探。”
许青云吩咐道，不仅贾太武，杨奇超同样要试探，这俩人如今没有摆脱嫌疑。
“是。”
何荣堂领命离开，盯住贾太武不难，只是这小子喜欢花天酒地，盯他的兄弟很苦。
如果他是汉奸，抓到他后，何荣堂会好好收拾他。
燕鸣之前的方法就很不错，控制好力道来掏，保证能让人欲仙欲死。
那种痛苦，想想都很过瘾。
“科长，找到人了。”
晚上，方来宝和燕鸣来到许青云这边汇报，最近几天许青云没有回家，一直住在指挥部。
这个案子越来越明朗，此时值得怀疑的只剩下了几个人。
“找到了？”
许青云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方来宝和燕鸣最近在查杀死骗子孟利东的杀手。
敢这么做，又能做到那么漂亮的人不多。
他们有画像，针对性调查之下，能找到人。
“是两名职业杀手，有人认出了他们，这两人是亲兄弟，心狠手辣，之前杀过不少人。”
方来宝回道，燕鸣补充道：“不过两人并没在南京，他们是扬州人，但上次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有可能被灭了口。”
“不是杨奇超手下？”
“不是，可以确定。”
燕鸣点头，这是两名职业杀手，是杨奇超雇佣的他们，事后在杀人灭口吗？
这两人极有可能已经出事。
“马上查他们动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查他们身边的关系，看看有没有线索。”
许青云吩咐道，失踪的人最不好查，燕鸣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没想到还要继续调查。
“是，我今晚就去扬州。”
燕鸣没有任何抱怨，连夜赶往扬州，尽早查清楚这两名杀手的情况。
“辛苦了。”
许青云没有拒绝，这件事燕鸣去查最合适。
第二天晚上，燕鸣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兴奋。
“科长，有大发现。”
“我到了扬州，就去了他们老家，结果他们家人已经搬走，我找了几个知情人，最终在另外一处地方找到了他们一个妹妹。”
“他们这个妹妹早早嫁了出去，据他们妹妹说，两个哥哥之前回过一次家，说有人出大价钱让他们干活，对方是日本人，给的钱很多，他们让家里人先搬去上海租界，两兄弟干完这一票便去和他们汇合。”
“结果这次之后，两兄弟再也没有回来，至于家人，这两年多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和她联系，目前什么情况她不清楚。”
至于她，早就嫁了出去，若不是那次正好回了娘家，不会知道这件事。
“找他们的是日本人，确定吗？”
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点头：“确定，我问了好几遍，他们妹妹确实这么说的，我准备去上海问一下，确定情况。”
“去吧，小心一点。”
许青云点头，找杀手的是日本人，杨奇超是他们要找的汉奸可能无限增大。
贾太武的嫌疑同样不小，这两人都要重点调查。
很有可能，这次就是两人一起合伙，拿到的情报。
如果这样，两人必然知道对方身份，甚至可能其中一人是另一人帮忙策反。
燕鸣出去调查，该有的试探不会停。
接下来就看他们会不会上当。
“贾科长，早上好。”
贾太武正常来到单位上班，遇到他的人纷纷和他打着招呼。
贾太武一一回应，心里还在回味着昨晚的温情。
昨天晚上他又去见了老相好，舒服了一晚。
小翠确实不错，可惜这次的钱被他花超了，等下次拿到钱，帮她赎身，以后只伺候自己。
想到有别的男人在小翠身上，贾太武就不太舒服。
“贾科长，处长通知您去开会。”
没一会他办公室电话便响了起来，贾太武没有多想，立刻来到会议室，处长副处长都在，还有其他各科的科长。
这是个正常会议。
“最近有一批德械装备要送到地方，这批装备很重要……”
处长很快说出会议目的，老头子喜欢采购武器，德系枪炮质量非常好，他一直想要大量采购，早年德国并没有同意，最近几年总算让他如愿。
这些装备，都是用在老头子的嫡系部队上，增强他们实力。
贾太武心里猛一动。
德械装备情况，可是日本人最关心的情报，今天这个会开的非常好，相当于给他送钱。
日本人很大方，这份情报卖给他们后，不能再去上海，要先把小翠赎回来。
贾太武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会议内容。
他是科长，想拿到这份情报很容易，听记不全也没关系，他有相机，回头要份情报，把情报拍下来就行。
照片给了日本人，他们就要给钱。
“贾太武，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想要什么来什么，贾太武高高兴兴领命，这下他不用想办法去拿情报，等会情报就会落在他的手上。
回到办公室，贾太武立刻拉上窗帘。
监视他的人注意到这个动作，冷哼了一声，贾太武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
拿出藏着的小相机，贾太武立刻拍照，然后小心取出胶卷。
他耐心等待，先将工作处理好，中午下班后便快速离开。
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身后跟着他。
来到一处人多的地方，贾太武大大方方在墙上画了个符号，满意离开。
晚上他就能见到日本人，等日本人验证过情报，过不了几天便能拿到钱。
这份情报那么重要，至少要给他二十根金条。
赎回小翠绰绰有余，若是能多要点，比如三十根，他又能去上海耍一趟。
不得不说，上海那边的姑娘就是比南京这边好。
他对上海特别怀念。
“组长，贾太武画了个信号，估计很快就要传递情报。”
“盯着他，我马上回去汇报。”
何荣堂非常高兴，贾太武果然有问题，抓到他可是大功，这是处座亲自盯着的案子。
“许科长，贾太武已经上当，他画了信号，估计很快就会把情报投放死信箱，我们盯住死信箱，便能找到来取情报的日本特工。”
抓贾太武科不是何荣堂最终目的，他要的是幕后日谍。
抓到日谍后，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收获。
“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
许青云点头，贾太武暴露了就好，目前来看，他和杨奇超都在为日本人服务。
杨奇超那边的调查也在继续，用不了多久便能查明一切。
“您放心，保证不会。”
何荣堂兴冲冲离开，下午燕鸣便从上海返回，他没有找到杀手的家人。
根据他的调查，杀手家人确实去了上海，但没多久就消失不见，很有可能被灭口。
他们帮日本人杀人，日本人又杀了他们灭口？
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抓到杨奇超之后，一切便能明了。
“何荣堂那边已有进展，贾太武已经暴露了，你们这边抓紧试探，争取一起抓人。”
燕鸣稍稍一愣，二组已经确定了贾太武身份？
他们这边确实要抓紧。
不管杨奇超还是贾太武，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想要抓他们需要十足的证据，否则不管什么原因，他们的上司都会保他们。
这是必然，没有证据他们不会让军事情报处随便动他们的人。
“您放心，我很快就能拿到证据。”
燕鸣保证道，许青云没有多说，燕鸣办案他很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
晚上，贾太武愉快出门。
他开着车，连后面都没看过，他为日本人做事好几年，从没有出过事，此时也是极其放心。
很快他到了一处咖啡馆。
何荣堂亲自带人在后面跟着，得知他进了咖啡馆，立刻安排人进去盯梢，特别是厕所那边，提前做了安排。
咖啡馆内很可能有他们的死信箱。
贾太武点了牛排和红酒，慢慢吃着，没多久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出现，自然的坐在了他对面。
“有人去了？”
何荣堂有点发呆，难道他猜测错误，贾太武不是投放情报，就是纯粹的吃饭。
那也不对，他今天释放了信号，那个地点路过的人很多，何荣堂只拍了部分人照片，没有拍下全部。
现在还不能确定，和他见面的人是否看到过信号。
“小野寺先生，最近有批德械装备将要运抵南京，足够装备半个师，这份情报想必您会喜欢。”
贾太武笑呵呵说道，何荣堂并没有想到，他们是接头。
主要是之前的案子迷惑了他，让他产生了惯性思维。
之前他们抓的特高课特工，全是通过死信箱联络。
“德械，有详细情报吗？”
对面的小野寺眼睛一亮，他是陆军情报部特工，和特高课不是一个关系。
贾太武是他策反了四年多的鼹鼠，给他提供过不少重要情报。
“当然，这件事就是我在办。”
贾太武笑呵呵拿出胶卷，好在他知道做了伪装，放在了烟盒之内。
“太好了，这份情报很重要，你放心，好处少不了你。”
“我要四百两黄金。”
贾太武趁机开价，他的底线是二百两，不过开价吗可以高一点，果然，小野寺眉角一跳。
这些中国人很听话，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是胃口太大，太贪心了。
“四百两太多了，最多二百两，这只是半个师，又不是整师。”
“不行，二百两低了点，最少三百两。”
贾太武和小野寺打过不少交代，了解他的性格，犹豫了会，小野寺点头道：“我会向上汇报。”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切等情报验证过后再说。
何荣堂安排进去的人，没有靠他们太近，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了他们传递东西。
外面，何荣堂接到汇报后稍稍一怔，难道他们是接头传递的情报？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他已经反应过来，贾太武他们的案子不属于特高课，而是陆军情报部，说不定他们做事风格和特高课不同。
“组长，怎么办？”
李元节问道，他的意思是要不要抓人。
现在抓人，人赃并获。
“我去向科长汇报。”
两人还没有离开，何荣堂立刻找了部电话，打给指挥部。
许青云在这边有专线，经常检查，避免被人偷听。
“抓人。”
得知贾太武和人接头，传递了东西，许青云毫不犹豫下令抓人。
他们给贾太武的是假情报，日本人一旦验证出来，马上就会明白贾太武暴露，说不定会逃走。
今天和贾太武接头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日本人。
“是，抓了人后我马上带回处里，您先回处里等我。”
何荣堂请示后有了底气，抓人没有问题，他的队员成长同样很大，抓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尽早验证。”
餐厅里面，贾太武和小野寺终于吃完离开，在门口的时候他又特意提醒。
这份情报肯定没问题，他什么时候提供过假情报？
这些日本人太小心，每次得到的情报都要验证，耽误他时间。
他可是迫切想要拿到这次出售情报的钱。
“放心吧，最多三天。”
小野寺知道他性子急，想要钱，做出许诺，这些中国人太贪心，不过这样很好，至少能给他们提供很多重要情报。
小野寺希望这样的中国人越多越好。
“组长。”
李元节来到何荣堂身边，何荣堂在远处看着门口。
“等他们分开后，立刻抓捕，都要小心点，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们，特别是他们传递的东西，一定要拿到。”
抓贼抓赃，这次他要人赃并获。
贾太武开上车，哼着小曲，离开餐厅。
刚走出去没多久，一辆黄包车突然冲了出来，他急忙踩下刹车。
“没长眼啊，撞死你活该。”
贾太武透过窗户大骂，任谁被吓了一跳，心情都好不了。
“老板，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加班车夫的队员不断弯腰道歉，其他队员已经摸到了车子旁边，找准机会，一人快速拉住贾太武。
车子副驾驶同时被拉开，队员上前死死按住贾太武，不让他有任何动弹的机会。
别看贾太武是军人，可惜早就疏于锻炼，很轻松便被拿下。
“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被控制住，贾太武大喊，他心里有了不好预感，是谁抓他？
对方抓人的手段很老练。
“带走。”
何荣堂没和他废话，让人堵住他的嘴，戴上头套，硬生生推上车。
贾太武身上有枪，已被搜了出来。
另一边，抓捕小野寺也很顺利，他没有开车，骑的自行车。
一根棍子伸出，便让他栽倒在地。
按住手脚和衣领，控制住人，搜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看到对方那么专业手段，小野寺心猛的一沉，对方不是普通人，很可能和他一样是特务。
“科长。”
押着人返回到处里，何荣堂快速下车，他看到在审讯室外面等着他的许青云。
“顺利吗？”
“非常顺利，两个人都带了回来。”
“好，一起审。”
许青云点头，节省时间，两人可以一起审问，汉奸骨头软，先审他，等他招供就可以知道和他接头的人是谁。
“呜呜呜。”
被摘下头套，贾太武看到刑讯室的一切，脸色猛然变的苍白，这么专业的工具，很明显，对方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
今天正好是接头，如果小野寺被抓，他连狡辩都没有办法。
“贾太武，这里是军事情报处，知道吗？”
许青云直接问道，贾太武稍稍一愣，随即身子开始发抖。
虽然军事情报处还没有后面军统的恶名，但作为情报部门，不少人知道这里情况。
被抓进军事情报处的，都会很惨。
更何况他身上问题非常严重。
“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许青云直接问道，贾太武能说话了，但他却露出了犹豫。
不到三秒钟，鞭子便抽到了他的身上，连他衣服都没脱，直接抽。
“啊，我说，他是小野寺。”
贾太武哪受过这样的罪，疼痛之下立刻招供，把小野寺全卖了。
小野寺，日本的姓。
果然是日本人，何荣堂精神一震，让旁边队员快速记录，自己则看着许青云审问。
没多久，贾太武便说出他今天和小野寺传递情报的事。
果然是那份假情报。
小野寺隶属于陆军情报部，四年半前便策反了他，并且在他的帮助下，策反了当时还不得志的杨奇超。
上次的情报，的确是两人一起偷来，然后卖给了日本人。
那份情报收获很大，两人各得四百两黄金。
拿到钱贾太武就去了上海，没多久便花出去大半，他有钱，在上海只要有钱，就能过的很舒服。
他没想到，就是上次的情报让他暴露，今后别想再有任何舒坦日子。
“只有这些？”
半个小时后，许青云对贾太武问道，贾太武这会的功夫已被打怕了，特别是何荣堂安排人掏了他，此时双腿紧闭，满脸恐惧。
“我全说了，真没有任何隐瞒，能不能告诉我家里人一声，或者让我拿钱买命？”
贾太武还算知道自己犯的事有多重，没说什么直接放了他的话。
可他天真的以为，家里人能救他。
“押下去。”
许青云冷哼了声，直接来到旁边的刑讯室。
小野寺已是满身伤痕，并且表示愿意招供，可惜还是打了他半个小时。
知道他是日本人，许青云根本没有客气，半小时套餐先安排上。
“让他说吧。”
半小时时间已过，许青云同意小野寺招供，他的确是日本特工，隶属于陆军情报部。
他在南京已经五年的时间，贾太武是他策反的第一个人。
杨奇超则是第二个，还有另外两个，全在重要部门。
他手上一共有四名鼹鼠。
小野寺少佐军衔，五年前只是中尉，正是因为这些年拿到了很多重要情报，所以晋升到了少佐。
他的上线并没有在南京，而是在国内。
他是通过电台和国内联系，他有大功率电台。
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和大使馆联络，请求他们的帮助。
小野寺有伪装的中国身份，他有一名下线，也是他的报务员。
平时他接收情报，都是直接和鼹鼠见面接头，不得不说，他们没有特高课那么专业，但能隐藏这么久，算是不易。
这次若不是威廉那买到了重要情报，恐怕还不会发现他。
根据小野寺交代，南京还有其他陆军情报部的人，两年半前就是他帮杨奇超找的杀手，后来杀手想吞掉孟利东那得到的八千大洋，他便请上面的人帮忙，出手解决掉了杀手，抢回了那笔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冥冥之中
许青云和燕鸣的猜测没错，杀手果然有了别的想法。
别看杨奇超赚了不少，但他很小气，被骗之后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让骗子付出代价，而且他的钱谁也不能拿走。
两名杀手见财起意，杨奇超便想用自己之前旧部去解决掉他们。
小野寺劝住了他。
杨奇超是有些旧部可用，但这些人不能保证能把钱带回来，财帛动人心，况且杨奇超旧部中并没有完全忠于他的死士。
他毕竟年轻，又换过好几次职务，大部分时间担任的是副职。
他手下那些大头兵，可没见过那么多钱。
为避免节外生枝，小野寺向上汇报，请了行动处的人出动，将两名杀手杀死，把钱重新抢了回来。
包括杀手的家人。
不过他们没有动杀手老家的其他亲戚。
杀的人越多，被发现的可能便越大。
至于两名杀手为什么没有动百灵，那是因为他们自认不是土匪，不至于见到女人就要。
他们从不杀女人，所以让百灵离开南京城，永远不准回来。
可怜的百灵根本不知道，警告她的两名杀手早已死亡，她回南京根本不会有事。
结果就这么一直胆颤心惊的活着。
随着小野寺的招供，这次泄密案圆满成功。
“何荣堂，你去抓他的报务员和另外两人，方来宝，马上抓捕杨奇超和泄密的人。”
许青云快速下令，根据小野寺交代，上次调兵部署的情况，的确是杨奇超和贾太武联手提供，他们所缺的那一部分，是杨奇超打听出来的。
为此小野寺单独又给了他点钱。
向杨奇超泄密的这个人，同样要抓，就算死罪可免，活罪则逃不掉。
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随便泄露，本身就是大罪。
“是。”
方来宝与何荣堂一起领命，抓到人后，许青云便让方来宝回来，这边只要招供，杨奇超那边就不用继续调查。
不过他们查的并不慢，若不是何荣堂下手快了一步，方来宝和燕鸣肯定能抓到杨奇超的罪证。
虽然是晚上，情报科的人依然出动。
汉奸骨头不硬，一般不会死扛，倒是那名日谍报务员，需要小心。
他有电台和密码本，而且是大功率电台。
大功率电台耗电量大一点，他住的地方肯定有多个用电的地方，来做掩护。
只有一个灯泡的普通住户，频繁使用大功率电台的话，单单耗电量就对不上，很容易引来怀疑。
随着出去的人不断回来，源源不断的人被抓了回来。
这次行动不像之前那样，抓回来几车的人，人数虽少，却很重要。
方来宝，何荣堂他们连夜审问，第二天便把所有人口供全部报在了许青云那。
“老师，这是他们口供，这是密码本。”
拿到所有东西，许青云立刻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这是老头子盯着的案子，结案报告不用急着写，先让上面人了解情况。
“好，太好了。”
翻了翻口供，许占杰高兴喊道，这个案子完成的很好，而且用时不长。
果然任何案子交给许青云准没错，他百分之百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走，跟我去见处座。”
许占杰没有细看，简单看了日谍的口供，随即起身。
“多谢老师。”
许青云明白许占杰是带着他向处座表功，特意感谢。
“你我师徒一体，无需客气。”
许占杰走在前面，很快来到处座办公室，他来之前打过电话，明白处座无论多忙都会抽空见他。
毕竟这是老头子一直关注的案子。
“非常好，结案报告先不急，青云，你整理下破案过程，以及查案中所遇到的问题，晚会我带你去见委座。”
处座倒是看的很仔细，每个人的口供全看了遍。
这次上报的东西很多，不止一点，需要许青云跟着他一起去。
许青云是办案人，他最清楚情况。
“是。”
许青云低头领命，下午的时候，处座便带着许青云出门，老头子那给了他时间，让他们去汇报。
案子重要，老头子推了其他的事，专门腾出时间来等他们。
“校长，他就是许青云，这个案子也是他办的。”
来到老头子身边，处座首先低着头，介绍许青云。
说起来老头子多次听过许青云名字，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不错，年轻有为，许家是功勋，你做的更好。”
老头子仔细打量了眼许青云，忍不住点头赞道，许青云年轻，但能力不俗，越是这样越好。
以后能为他效力的时间更长。
许家本身就是大户，老头子身边有不少这样大户的支持，说起来他们是一个整体。
“多谢委座夸奖。”
许青云不是老头子学生，不能称呼校长，处座虽然没有完全毕业，但至少读过军校，老头子确实是他名义上校长。
“说说情况吧。”
老头子没有废话，他时间很紧，这次案子让他很是恼火，刚出来的军事部署就让日本人拿走，他都怀疑现在日本人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日本人太可恶，不断在他们身边安插内奸，他们想干什么？
其实日本人想要什么，老头子比谁都清楚，这让他更为火大。
任何想要抢夺他地盘的人，都是敌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委座，这次是日本陆军情报部，他们五年前便开始布局，仅小野寺一人便策反了我们四名重要军官……”
许青云先说案子，包括小野寺这些年打听到的情报。
“娘希匹，该杀。”
还没听完，老头子便愤怒的拍了桌子，仅这四人，几年来便泄露大量重要机密情报，他们他们军事部署，用兵动向，军队战斗力，部分军队人数，装备情况等等。
他们在日本人面前，简直毫无秘密可言。
难怪他会如此生气，如果现在突然开战，日本人可以说对他们了如指掌，但他们却对日本人情况知之甚少。
以后他同样需要得到日本人那边的情报，特别是军事情报。
“委座，他们确实该杀，除了这几人外，还有就是……”
许青云继续汇报他这次查出来的情况，重点是那两个该杀之人。
听到有人私下养着土匪，老头子再次发火。
他发火的原因不是为害百姓，而是这些人想干什么？
私自发展武装力量，不管数量多少，对他来说都是大忌，他可不愿意国内再出现一个军阀，更何况还是他身边的人。
这伙土匪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听起来不算多，但那是现在，以后呢？
上千人，数千人，乃至上万人？
老头子不可能给他们成长起来的时间。
看到老头子表情，处座便明白，此人死定了，还有那伙土匪，一样要剿灭。
相对比之下，人贩子反而让老头子没那么生气，不过正在气头上的他，同样表示此人不可留，必抓。
这两人没什么硬的后台。
真有的话，不至于去做这些龌龊事，他们就是靠这些来敛财，帮自己晋升。
“还有孟至堂……”
来之前处座便暗示过，让他把孟至堂的事说出去，老头子一旦产生忌惮之心，他们的权力便会再次增大。
果然，老头子神色有点阴冷：“雨浓，这些人你们盯紧点，时刻掌握他们的情况。”
“校长放心，我一定好好盯住他们。”
处座立刻应道，带许青云来汇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你们做的很不错，有功就赏，把这件事上报后，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老头子终于说到了奖励，不过许青云军衔刚刚晋升，只靠这个功劳不可能继续上升，他只能得到一些物质或者口头上的奖励。
功劳先攒着，等以后够了再晋升。
“多谢校长，我们没什么需要，为校长分忧解难是我们的职责。”
处座同样会说话，能得到老头子信任，可不仅仅是会做事。
“很好，你们先回去吧。”
老头子果然高兴，参谋部的内奸被找了出来，接下来让他们严格保密，之前的部署必须做一些调整。
很可惜，不能全部调完。
有调整就行，至少没让日本人百分之百的掌握他们情况。
“青云，你们做的很好，该赏的赏，这次的请功报告先打上来，能升的给他们升上去，另外其他案子也不要放松，争取把这些老鼠全找出来。”
回去的车上，处座对许青云说道，这个案子许青云办的漂亮，没给他丢脸。
他知道许青云手中还有案子在办，对许青云，他现在有着绝对的信心。
“处座放心，卑职必然尽心尽力。”
许青云立刻表态，坐在前面的齐秘书微笑不语，许青云展现的能力越强，他在情报科的日子就越短。
许青云太年轻，真论处座的信任程度，完全无法和他相比。
目前来说，许青云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便开始写这次的结案报告，结案之后，论功行赏。
这次何荣堂做的非常好，首功在他，不过方来宝和燕鸣做的也不差，他们都不是差功劳的人，多给何荣堂一点没有关系。
何荣堂识时务，已给他带来不小回报。
情报科四个组，目前新的情报四组明显排在第一位，他们做的事太多，立下功劳也最多，其他三组完全没办法相比。
刚升任组长不久的何荣堂，已经排在了第二位。
侯以功和向杰生两个老牌组长，现在属于垫底。
两人心里很急，他们正抓紧侦办所负责的案子，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日谍找出来，不能落四组和二组太远。
“大少爷。”
警局，许二喜来到许青石办公桌前，脸上带着难过神情。
“怎么样了？”
许青石心里一紧，不过还是问了句。
“人死了。”
许二喜轻轻摇头，党务调查处发现了他们同志，这名同志被他们盯住，今天党务调查处突然让他们协助抓人，同志发现不对后想要逃走，没能逃出去。
他身上被击中七枪，当场死亡。
许青石知道后，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警察协助不会拼命，这些警察面对带枪的人，不管是谁，向来是能躲则躲。
每月那么点薪水，还被上面克扣，谁也不会玩命。
除非是新来的愣头青。
“尸体呢？”
“被特务带走了，我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
许二喜轻声回道，人死后，党务调查处的人便将尸体带走，至于帮忙的警察，他们连理都没理。
更不用说奖励。
这点便能看出他们和军事情报处的区别，之前他们也帮军事情报处办过不少案子，不过该给他们的奖励，一点都没少过。
以至于不少警察对党务调查处颇有怨言。
“他叫什么？”
“范文茂。”
许二喜说出名字，此时他们只知道这些，连同志什么时候被特务发现都不清楚。
他们和组织没能联系上，这件事甚至无法上报。
许青石没再说话，不过神情中带着点惆怅，他想的更多，范文茂牺牲了，但特务会不会从他的身上，继续追查到其他同志？
师兄不知道去了哪，没再和他联系过。
这个情报，他根本传不出去。
“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上报。”
许青石没让许二喜去调查关于范文茂的事，这些事不能去查，一旦被党务调查处特务发现，他们两个将要面临危险。
先记住名字，以后再说。
“好。”
许二喜缓缓点头，另一边，许青云将写好的结案报告上交，同时召开会议。
依然是二组和四组的人，和上次开会不同，所有人喜气洋洋。
他们办完了案子，全体立功。
“这次你们做的不错，委员长说了，有功就赏。”
许占杰主持会议，笑呵呵说道，老头子对处座的交代，他向来用心，有些人军衔升不了，那就发钱。
处座很大方，发了不少。
许占杰，许青云作为正副科长，各有一千大洋奖励。
何荣堂首功，奖励五百大洋，副组长也有三百。
方来宝则是三百，燕鸣是两百。
二组的队长，每人一百，普通队员则是三十，四组少一点，队长六十，普通队员二十。
行动科参与的小队，每人奖励五块大洋。
行动科就是过去保护，许青云已经每人每天给他们一块大洋，加上这五块，短短十来天时间，他们便能得到十几块大洋的奖励，每个队员都非常满意。
这是金钱奖励，该报功的还是要报，就算这次不能晋升，积累功劳，以后有机会便可以水到渠成。
不过二组四组还是给一些人申请了晋升。
主要是军衔。
特别是二组，里面还有不少士兵，这次有不少人晋升，还有人晋升为军官。
四组更是如此，别看四组成立时间不长，这次之后，差不多一半的人都能晋升军官，剩下的也快了，再有几次便能升上去。
特别是代洁莹，她这次晋升不了，但只要再立功，下次肯定能够晋升中尉。
代洁莹从毕业到现在没多久，军衔蹭蹭的往上升，让不少人羡慕。
“所有人放假一天，但不得惹事，回来有新的案子。”
许青云最后说道，这次他们辛苦了好几天，先给他们一天假期放松一下，回来后，和一组三组一起排查。
南京的潜伏日谍，必须全部找出来。
还有军功处的那名内奸，一样要找出来。
“科长，晚上有空吗，方组长何组长他们想庆祝一下。”
刚散会，燕鸣便跑了过来，他和方来宝，何荣堂商量了下，晚上开个庆功宴。
这次功劳不小，案子做的那么漂亮，大伙一起放松放松。
费用很简单，从小金库内出。
不仅四组有小金库，二组学着他们，也设立了小金库，就是钱少一点。
钱少点没关系，两个组才多少人，一起吃饭用不了太多钱。
又不是山珍海味，普通饭店就行。
“好，没问题。”
想了下，许青云便答应下来，案子结束，大伙收获颇丰，这会心情正好，聚个餐能更好增加他们感情。
“我去请科长。”
燕鸣高高兴兴离开，这次说的科长则是许占杰。
“庆祝？”
许占杰稍稍有点惊讶，不过能理解，换成他立下大功后也想庆祝。
“科长，副科长已经答应了，您也去呗？”
燕鸣笑呵呵问道，许占杰则笑着摇头：“既然青云过去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吃。”
这次庆祝的是二组和四组，同样是许青云的案子。
许占杰不去的最大原因，是要照顾下一组和三组的情绪，他若去，一组三组将彻底被二组和四组压下来。
对以后团结不利。
还有一点，自己过去，他们很可能放不开，许占杰又不是没吃过东西，这次没必要跟着。
等以后全科的庆功宴，他在参加。
不过有他们刺激，许占杰相信一组和三组接下来会更努力，争取把案子办好，立功发财。
这次二组和四组的收获很大，他不相信一组和三组的人能无动于衷，看着别的兄弟发财升职，自己却毫无动静。
“好吧，等这个案子结束，咱们全科庆祝。”
燕鸣没有纠缠，许占杰没有答应在他意料之中，也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因为何荣堂早早端正态度，现在二组和四组关系最近。
这次相当于他们自己人小范围内庆祝。
地点是何荣堂选的，距离他们这边不是太远，一家不大的馆子，不过菜味道非常不错，他以前去吃过几次。
馆子内有包间，还有大厅，够他们两组的人共同进餐。
为了这次庆祝，何荣堂早早和掌柜打了招呼，让他晚上不要接待其他客人，他们包场了。
小馆子就是这样，人一多就相当于包了场。
下午下班，二组和四组的人高高兴兴，分批前往饭店。
今天总务把赏金全部发了下来，每人都有。
这次是处座亲自下令，总务没敢有任何克扣，别的部门他们还敢伸伸手，如今情报科势头更盛，许占杰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扣他们的钱，许占杰敢打上门。
更何况情报科一直抓人缴获，让总务跟着捞了不少，现在他们关系更好，更没人敢这么做。
“科长，就是这。”
何荣堂与许青云一辆车，这次办案，让他和许青云的关系又近了不少，以后说不定能成为许青云的嫡系。
“地方不大，环境倒还可以。”
许青云下车看了眼，随即笑道，馆子确实不大，而且没有开在街旁，而是类似民家院子内。
院子内种着几棵果树，郁郁葱葱，环境确实看着不错。
车进不了院子，下车后，许青云眼睛微微一紧。
在前面的地面上，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脚印。
之前老梁的脚印。
老梁没有离开南京，他搬到了这边？
许青云没动声色，直接进到饭馆里面，根据脚印来看，老梁是走向了里面，不管是路过还是住在这，他肯定经过不久。
脚印很清晰，属于半小时内留下的崭新印迹。
“科长，您先上座等会，我让他们提前备好了菜，一会就能做好。”
何荣堂对许青云说道，许青云则笑着摇头：“里面闷，还没做好的话，我在外面等会。”
其他队员陆陆续续赶到，不少人在院子里纳凉。
老板很会做生意，院子里摆有桌子，特意给他们上了茶，边喝茶边等。
“问问店家有没有小点心，瓜子之类的，没有的话我们自己去买。”
许青云突然说道，何荣堂立刻跑了进去，点心有一点，但数量不多，瓜子则没有，他直接让李元节跑出去买。
很明显，科长看只有茶水，索性让人买来瓜子点心，好让队员们边喝茶，边吃着东西。
如此体贴他们的长官可不多见。
见李元节出门，许青云交代郑继明，让他一起过去带人买东西。
两组一起的聚餐，买东西最好也是两组一起去。
“你们坐吧，我在附近转转。”
见人越来越多，许青云起身，带着冷文轩一起走向里面。
刚才他特意支走郑继明，就是为了现在，郑继明见过老梁。
他要查看确定，老梁是路过这里，还是就住在这边。
沿着脚印，许青云完全就是散步的样子，没一会便让他注意到脚印进入一户住宅。
许青云没有多看，继续向前走。
等回来的时候，他又扫了一眼。
门口有老梁新鲜脚印，还有过去的脚印，有至少一天以上的脚印，除了他没有别人，说明他的确是住在这边。
老梁搬了家，结果离他更近。
原来的地方太远，许青云需要开车才能过去。
检查完毕，许青云回到饭馆，厨师那边已经做好菜，和之前一样，燕鸣先让厨师先吃，确定没事后，才让他们上桌。
科长抓的日谍越来越多，日本人可以说恨之入骨，科长的安全问题绝对不能马虎。
“科长，我敬您一杯。”
主桌在包厢内，这里只有两个包厢，一个是两个组的组长和队长，另一个坐着的则是这次的功臣。
方来宝首先起身，他是许青云嫡系，真正的自己人。
在天津只有四个人跟着许青云一起来到南京，郑继明和左金方都是警局的人，只有燕鸣和方来宝属于军事情报处。
“好，我喝。”
许青云举起酒杯，这次他没有一口喝完，人数太多，一口喝完的话，走完一圈就喝的差不多了。
何荣堂紧随其后，这次许青云则是一饮而尽。
看似他更给何荣堂面子，事实上何荣堂还是比不过方来宝，这就是对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的区别。
何荣堂虽然主动投靠，但现在还不算许青云心腹。
外面更热闹，代洁莹在包厢内，四组另外一名女队员则被二组的人轮流针对，想要灌她酒，谁让他们情报科只有这两个女生。
四组的男人瞬间成为了护花使者，不管女队员是否漂亮，他们的人就不能被欺负。
两个组的人斗酒，一阵喧闹。
老梁抬起头，将窗户关闭。
他住的地方距离这个饭馆太近，每天晚上都会很吵。
不过今天明显更吵。
没有办法，老梁需要隐藏身份，又不能离开南京，特意找了这块地方，如今他已经不在药铺工作，他现在工作和之前毫无关系，而且特意让自己晒黑变瘦，避免被以前认识他的人认出。
“科长，党务调查处那边又出事了。”
酒桌上，燕鸣突然说道，其他人都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
许青云没问出了什么事，情报科在党务调查处有眼线，其中一个就是他和方来宝在负责，而且是高级眼线。
不过小事眼线不会提，童昌明既然没有汇报，说明这件事不是太大。
“他们动静闹的很大，知道的人不少，是警察告诉我的。”
燕鸣把事情说了出来，党务调查处抓捕红党，结果惊到了人，党务调查处的人一死两伤，最终也没能活捉红党。
不过人没跑掉，被当场打死。
“他们的事，不要多问。”
等燕鸣说完，许青云淡淡回道，燕鸣立刻点头：“我没问，就是他们抓人的活太糙，换成我们，绝不会惊到人，保证活捉。”
燕鸣看不起党务调查处的人，不仅他，其他人也是一样。
两个情报部门天生就是冤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庆功宴结束，许青云回到家里。
燕鸣所说的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被打死的这名同志，是否属于南京组织，他的牺牲组织上是否知情？
今天刚发现老梁新住处，便让他得到这个消息，许青云都有点怀疑，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他要不要去提醒？
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再给老梁带去新的困扰？
他现在只知道三名自己的同志，知道地方的就两个，牙科诊所的黄医生，以及老梁。
诊所不适合传信。
根据燕鸣所说，今天发生的事有不少人知情，许青云传递情报，不担心被怀疑到什么，况且今天的知情者也不止他一人。
整个桌子的人都知道。
燕鸣能通过警察知道这件事，想必此时的知情人已经很多。
组织上很可能也已经知情。
许青云没动，人死了，调查方向会暂时断掉，既然发生枪战，许青云相信组织会去做出调查。
经过几年的锻炼，现在组织成长很大，之前几次事情虽然不是圆满，但能看出他们很小心。
比如真正的风筝，陆汉平同志接头。
还有那次在公园的接头。
组织上一直都很小心，没有直接和被接头的人见面。
第二天一早，老梁早早出门。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个信号，小武约见了他。
中午时候，老梁来到处安静的地方，小武已经在等着他。
“梁部长，我们有名同志牺牲了。”
小武面带悲色，范文茂的确是他们同志，不过和老梁不在一条线上。
范文茂在后勤部工作，他的主要任务是帮助组织赚更多的钱，维持组织运营。
组织上太穷，上次游击队同志来寻求帮助，他们好不容易才给游击队的同志提供了一部分物资，其中就有范文茂的功劳。
“牺牲了？”
老梁稍稍一怔，心中很自然升起一股悲痛。
不管是谁，只要是他们的同志，他都希望好好的活着。
他和范文茂是没有见过面，甚至不认识，但和当初亲眼见到陆汉平牺牲在他面前一样，心如绞痛。
“这名同志接触过很多人，黄书记的意思，是暂时让他们离开，等以后看情况。”
小武说出任务，范文茂接触的人很多，好在他很机灵，最近发现不正常，立刻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就是察觉到他的异常，选择抓人。
“人数多吗，以后回来吗？”
老梁立刻问道，这些属于他的工作，人数多，又要回来的话，需要妥善对他们进行安置。
“有三名同志，黄书记的意思是，暂时让他们在别的地方，要不要回来，等以后看情况。”
“我明白了，我会做出安排，尽快安顿好三名同志。”
老梁缓缓点头，他听懂了黄书记的意思，黄书记不想放弃他们，组织上每一名成员都不容易。
但是很有可能，他们以后永远回不了南京，需要在别的地方工作。
任何时候，安全都要放在第一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布局重庆
“麻烦您了。”
小武点头，时局艰难，这三名同志本有很重要的任务，这次他们撤离，对组织以后的运营影响会很大。
组织上至少一半的经费来自他们。
黄书记自己也能赚点钱，而且黄书记一直想办法把自己的钱流入组织内，充作公费。
不过他用出去的钱必须要有明确的流向，不能被特务们发现，否则他们一旦有所怀疑，单单调查账目便能发现问题。
这点和军事情报处类似，所不同的是，党务调查处查他们的钱有没有少。
军事情报处主要查有没有多余无法解释的钱财。
如此来对比，极其讽刺。
老梁没和小武在一起太长时间，他要安排三位同志的去向，必须保证他们安全。
三名同志不能像他上次那样，以学习的名义出去，需要给他们合适不起疑的理由，至少能经得起盘问，否则一旦有人问起他们，极有可能让他们暴露。
这是老梁负责的工作。
党务调查处，卓安站在谭祥林办公桌前，心怀忐忑。
范文茂是他找到的人。
红党需要各种物资，卓安便盯上了这些商户，通过商户进行调查，看看有没有收获。
他自认运气不错，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
范文茂有不少货物去向不明，引起了他的注意。
组织已足够小心，但做了事很难一点痕迹不留，党务调查处的狗鼻子很灵，最终被卓安认定了范文茂的身份。
他派人监视范文茂，并且搜查了范文茂的家。
也就是那会被范文茂所察觉。
范文茂很聪明，家里布置了不止一个反侦察布置，除了门口，在抽屉中也有。
而且非常巧妙，抽屉中有他一个记事本，平时主要是记账，本子下方他故意压了点碎屑，位置只有他知道，不管谁动了本子，这些碎屑的位置都会改变。
这种碎屑他抽屉中还有，并不起眼。
因为本子被动过，他知道自己家里有人偷偷潜入，马上做出了反应，他被盯的太紧，没能逃掉，不过迫使党务调查处强行抓人。
他本就警惕，带了枪，可惜最终没能逃出去，被特务们残害。
“你说有人失踪？”
谭祥林面色不善，缓缓问道，卓安硬着头皮，小声回道：“我们查范文茂所接触人的时候，发现有一人失踪。”
“废物。”
谭祥林顿时骂道，卓安找到红党，对他来说是好消息，可没想卓安把案子办砸。
没能抓到活口，自己人还一死两伤。
他怎么去向徐老鬼交代？
卓安低着头，没敢说话，平息下心情，谭祥林喝道：“继续查，范文茂所有人际关系全部查清楚，失踪的人一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卑职这就去查。”
卓安如蒙大赦，急忙退出办公室，他离开后谭祥林依然在骂人。
多好的机会，本来盯住了人，能够扩大收获，谁能想卓安竟然那么差劲，盯住的人没能抓到。
人一死，线索相当于断掉。
特别是他们公开抓人，还有警察帮忙，不少行人看到，红党已经知道他们人出事，所以做出了预防。
谭祥林有预感，失踪的不止一个，很可能卓安接下来的调查毫无收获。
就算没有收获，一样要去查，他要做出样子给徐老鬼看，情报科很努力，这次是运气不好，但他们从没有懈怠过。
要是让徐老鬼认定他们偷懒不认真做事，那才是麻烦。
这段时间谭祥林日子并不好过。
他已经被徐老鬼骂过三次，如今情报科三个小组，全部撒出去找人。
军事情报处那边又立了功，抓了不少日谍。
而且是情报科所为。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做的越好，越凸显他们党务调查处的无能，谭祥林属于无妄之灾。
谁让和他一样的地方，做的那么优秀？
前几天他向徐老鬼提出，想要增加一个情报四组，像军事情报处一样。
增加人手，相当于增加他的力量。
徐老鬼没有拒绝，但提出了条件，让他们做出点成绩再扩充，本想拿卓安这个案子邀功，好让他的情报四组彻底落实，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
想到怎么去汇报，谭祥林又是一阵头疼。
当初他怎么把卓安给提拔了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军事情报处，二组和四组大部分人不在。
他们今天放假。
方来宝与何荣堂不约而同都来到了处里，而且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看到对方两人都笑了笑。
还有两组的副组长，以及所有队长。
当官的都很自觉，没有休息，他们明白接下来还有案子，休息日不能浪费，先过来进行分析，明天好直接上手。
特别是代洁莹，早早便到了办公室，她第一个到。
“一起开个会吧。”
方来宝主动对何荣堂说道，何荣堂点头，接下来要办的案子他们知道，前不久他们追查参谋部内奸的时候，上海特高课的情报组长，饭岛亲自来了南京。
他是来核实出事的日谍是谁。
饭岛太小心谨慎，科长只差一步就能抓到他。
根据事后日谍的口供，许青云判断出，饭岛是在通知前不久离开的南京，就差几个小时的时间，说不定就能抓到这条大鱼。
大鱼是跑了，但他来过，留下了痕迹。
一组和三组就正对痕迹进行调查，明天他们二组和四组也会介入。
又是一次整个情报科，集体来做的案子。
这样的案子所有人都会无比积极，四个小组同样有竞争，谁若是做的不好，相当于被其他小组给压下去，不管是组长还是队员，未来晋升肯定比不过其他小组的人。
“根据日谍交代，他们去过二十多个地方，有个地方不用排查，他们就是发现那里的人被我们抓了，饭岛这才离开。”
会议室内，方来宝与何荣堂坐在一起，方来宝首先说道。
“没错，不过我们抓到的那个他们没有发现，想必认定只有一人被抓，那名日谍还有利用价值。”
何荣堂笑道，这个观察员被抓的最早，通过他了解过不少情况，并且给上海特高课传递过错误情报。
现在这些错误依然存在，上海特高课没有发现他出问题，以后还能继续利用此人传递假情报。
“一组和三组正在排查，每组两个地方，相信科长也会这么安排我们，现在我们可以提前选出更合适的地方进行排查。”
燕鸣跟着说道，那么多地方，一起进行不现实。
排查不是调查，特别是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这次连死信箱位置都没有，找不到见过日谍的人。
只能通过他们身份，来进行核实。
“燕副组长说的对，我们提前选出地方，做好布置，明天安排所有人出去调查。”
二组副组长苗卫清说道，他本是苗风的人，之前是队长，何荣堂升职后，他提升为副组长。
不过苗风并没有带着他去杭州，把他留在，是让他帮着自己，留意总部的情况。
苗风把所有自己人带走，以后总部有事，他连个耳目都没有。
苗卫清是苗风同乡，苗家在当地家大业大，这点和许二喜有点类似，只是许青石一直把许二喜带在了身边。
“好，我们一起商量下，看看要哪几个地方。”
方来宝点头道，六个队长都没有说话，一起听四位组长进行分析。
选地方很重要，他们虽然介入的晚，同样希望提前找出日谍，他们若是比一组三组更快，以后一组三组想追上他们将难如登天。
方来宝是许青云的人，他必须争。
何荣堂属于后来居上，自然不愿意落后。
仅仅一上午，他们便选出了合适的四个地方。
其实这四个，只是相对比其他那些更容易点，真正最好的地方，已经被一组和三组选走。
不过每个地方要排查的人同样很多。
差不多每个地方都有上万人要进行调查。
好在不是查他们每个人，先找出有嫌疑的对象，再进行核实，这样能节省不少精力，否则靠他们一个小组去查两万人，明年也查不完。
许青云今天没来，他带着冷文轩，在外面逛了一圈。
买点需要的东西，顺便查看一些地方。
今天他再次经过了牛远祥的药铺，这里装修的差不多了，很快便能开张。
最近案子不断，牛远祥只是排查中的一个人，身上没多大嫌疑，燕鸣现在彻底放弃了对他的调查。
药铺门口，没有许青云已知自己同志的脚印。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牛远祥是自己人，但他作风也不像日本人。
许青云没有着急，牛远祥只能他自己来查，等查出结果再说。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来到办公室。
天气渐渐有点凉了。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底，算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年多的时间。
下个月，组织主力部队就能抵达陕北，建立近代历史上极具意义的根据地，但所有主力全部汇合，还要一年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组织上最难的日子，即将结束。
从现在开始，到四九年新中国的成立，还有十四个年头。
中国的百姓，依然要过上十四个苦年。
好在这一切都会结束。
“科长，都准备好了。”
冷文轩走进办公室，他现在是许青云专职保镖，就在许青云旁边的办公室办公。
“好，我过去。”
许青云转身前往会议室，方来宝，何荣堂他们早已等着。
许青云知道他们昨天都来了处里，商量好了方案，若不是队员正在放假，他们昨天便会开始调查。
事实上调查已经开始，几人亲自出动，先去警局调查那片片区的情况。
摸清底细，接下来更容易去查。
“科长。”
许青云进入会议室，所有人全部起立，方来宝在许青云右手侧，面前还摆着一份计划书。
这是他们昨天商量出的结果。
“都坐下吧，你们准备怎么查？”
许青云没一句废话，直接问他们。
“这是我们计划，您先看一下。”
方来宝递上计划书，许青云打开后仔细翻阅，他们的计划和之前区别不大，就是针对怀疑片区内所有人进行排查。
先把单身，或者夫妻，以及有孩子的人摘出来。
这些人不会是本地人，这样可以排除掉大部分。
然后对他们进行分类，老家在北方的重点调查，在南方的则通过他们口音等方式来进行核实。
比如来自四川，能说出一口标准四川话的人，则暂时放弃。
他们没有那么多人，嫌疑小的可以先放过。
不过南方有个地方要细查，那就是福建，主要是台湾被日本人霸占，那边同样有日本人可以冒充中国人生活。
“计划不错，立刻执行。”
许青云看了一遍，没什么漏洞，方来宝成长很大，又有何荣堂一起商讨。
这份计划做的很好，至少他现在不需要补充。
一切等案子查起来再说。
“是。”
所有人起身领命，整个会议时间不足半小时，科长做事就是爽快。
二组，四组的人休息了一天，正有精神。
得到命令后，很多人便按照事先给他们做出的安排，外出进行排查，现在他们都知道怎么查人，特别是代洁莹，专找年纪大点的妇女去问。
她们对邻居的情况可以说了如指掌。
谁家有点什么小事，她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整个情报科人顿时少了很多，许青云则来到许占杰办公室，继续汇报。
案子正在进行，许占杰没有多问，等做出成绩再说，处座可对他说了，他们情报科的成绩，连老头子都提出过表扬。
他心里很美。
“杰生，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中午，侯以功找到向杰生，他们已经查办了几天，如今排查范围缩小了不少，他特意过来问问三组的进展。
“快了，你们呢？”
向杰生知道他为什么来，二组和四组的介入给了他们很大压力，要是被二组四组抢先中出日谍，他们老脸都没地方去放。
“和你们差不多，我们要加快进度，绝不能让他们抢先。”
果然，侯以功确实是担心这些，特意来问。
哪怕不是他一组，三组能率先开胡也行，千万不能被二组和四组先找到人。
他们可是比人家早启动好几天。
这要被比下去，恐怕他们组长的位置都可能动摇。
“放心吧，我这边最多三天，肯定有收获。”
向杰生满有信心的说道，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对部分人老家情况进行核实，等核实出虚假人员，便能找出日谍。
这次他们肯定更快。
上海，特高课。
饭岛跪坐在北川面前，北川面色阴冷。
连续几天，那七名特工都没有回来，可以断定他们全部出事，饭岛带了三十人过去执行任务，竟然损失了七人。
比例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
损失这么大，他怎么对总课长交代？
还有这些人员的补充，如今情报组人员严重不足，之前便有所损失，又派出去了观察员，还有上海这边的情报工作，北川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课长，您上报吧，就说是我的责任。”
饭岛咬着牙说道，这件事不能不报，很明显，北川不愿意背锅，他同样不愿意背，但这些话必须提前说出来。
“报，我怎么报，连人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上报等着挨骂吗？”
北川恶狠狠说道，七个人啊，最重要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抓，饭岛一直说自己很小心，结果损失那么大。
这个责任肯定饭岛来背，北川不会帮他扛。
饭岛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主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以退为进。
损失那么大，总课长很有可能撤了他的职，这种事不能随便乱扛。
“课长，我真的很小心了，排查的时候根本没让任何人靠近，只有那些队员知道，而且每人仅知道一个地方。”
“至于他们七人，只有平贺知道所在地。”
饭岛小心说着，北川立刻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课长，如果平贺真被中国人策反了呢？”
平贺被中国人策反？
如果是真的，那平贺将承担全部责任，他和饭岛的责任虽然也在，至少有了甩锅的对象，不至于连原因都不知道，无法上报。
“你有什么想法？”
饭岛是自己心腹，北川明白，他肯定有了计划，主动问道。
“课长，我让平贺去执行欺骗中国人的任务，然后再找一人冒充中国特工，录下他们的谈话。”
饭岛眼中闪过道狠光，平贺是他的心腹，为了减轻自己责任，毫不犹豫将其出卖。
“愚蠢，你以为总课长会相信，别忘记川岛做的傻事。”
北川愣了下，还以为饭岛有什么高招，没想到是栽赃陷害，证据链不足的话，总课长没有那么容易相信。
川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制造假刺杀，杀死杭州特高课课长南部，结果被总课长查了出来，人赃并获。
“课长，您放心，我保证做的万无一失，我知道有一个人，长的和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的万晋文很像，只要我们拍下照片，又有录音，平贺百口莫辩。”
事实上饭岛之前便想好了应对，死道友不死贫道。
平贺失去了他的信任，不管他是否真被中国人策反，这次必然是他。
这样他们才能给总课长解释。
平贺被中国人所抓，背叛了他们，但又被他们及时察觉，最终除掉了这个叛徒。
如此一来，他们责任会减轻许多。
至少都能够保住位置。
挨骂当然不可避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北川眼中一闪，饭岛有事隐瞒了他？
“不瞒课长，我也是这两天才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并不清楚。”
饭岛苦笑一声，为了栽赃陷害自己心腹手下，他真的是绞尽脑汁。
北川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你看着办，要快。”
平贺是饭岛手下，饭岛想要放弃他，北川不会反对，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自从他来到上海之后，一件好事没有，继续损兵折将。
他的损失，丝毫不次于前任的川岛。
再这么下去，恐怕他真要被调回去，他是犯错离开，回到总部的日子可想而知。
“是。”
饭岛起身离开，等他出去后，北川又揉了揉脑袋。
该死的许青云，他为什么要在南京？
留在天津不好吗？
许青云还在天津的话，天津特高课被他炸了也和自己无关，不至于现在被动的人是他。
除掉许青云？
这个想法北川一直都有，但很难实现，川岛就是教训，他派了很多人，用了很多办法，最终还是没能杀死许青云。
倒是上海特高课，因为川岛的愚蠢，损失极大。
想要除掉许青云必须做足万全准备，不能盲目派人刺杀，那样杀不掉人，反而是给对方送功劳。
上海码头，马祥顺和许富忠正在接船。
船上有很多他们的货，许青云会做生意，拉拢了一批为他们做事的业务员，这些人能赚钱，比他们还要积极。
连带着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谢谢。”
许富忠对押船的美国人道谢，这批货物，除了他们常规货品之外，还有一批西药。
特别是磺胺，这是小少爷点名要买的东西。
可惜磺胺不是特别好买，他们好不容易买到了十箱。
上次他们便卖过磺胺，两人很清楚这种药有多吃香，只要有，马上就会有人提钱上门购买。
按照小少爷的吩咐，他们要准备两箱磺胺，一直备着，避免需要的时候使用。
除了这船货，接下来送来的货物，他们一样要磺胺。
许富忠打算过段时间再去趟美国，争取买到更多的磺胺。
磺胺的利润，丝毫不次于他们销售的那些货物，甚至可以说更高。
拿到的磺胺越多，他们以后的利润便就越大。
可惜这东西国内没有生产，他们若是能在国内自己生产，天知道能赚多少钱。
南京，许青云留在办公室内。
四个组各设置了一个临时指挥部，二组和四组的最容易，之前指挥部的东西拉过来，还能继续使用。
一张大网，已经铺开。
就等着网到真正的大鱼，找出这些日谍，便有希望找到所有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许科长，您的电报。”
廖公平从外面进来，送来封电报，是上海发来的，没有翻译。
许氏商行有自己的商用电台，而且是大功率电台，别说南京，很多地方都能直接发过去。
电台并不便宜，还不好买。
许青云为这部电台就花费了数千大洋，为的就是方便马祥顺他们和自己联系。
“放这吧。”
许青云轻轻点头，等廖公平离开后，自己将电文翻译了出来。
没有密码本，日本人就算截获这封电文也没用，而且他们不知道是谁发的，发给了谁。
每天空中穿梭着那么多电波，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找一份特定的电文，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马祥顺告诉他，又一批货到了上海。
如今他们每月最少要一批货，这次有不少磺胺，按照他的要求，只卖八箱，剩下两箱留着。
同时美国那边也在努力，争取买到更多的磺胺。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磺胺属于救命药。
这种药越多越好，未来战争一起，更是会炒到天价。
距离战争时间越来越近，很多事，许青云也要提前做准备。
“哥，有时间吗？”
拿起桌子上电话，许青云打给了许青石，约好晚上一起去看小三鸣。
两人的到来，让许三鸣很高兴，许二喜则准备了饭菜。
“哥，我的生意想多开一些地方，上海是不错，但竞争也激烈，广州，武汉也是如此，我考察了很多地方，想在重庆开家新的商行。”
吃饭的时候，许青云直接表明意思，重庆迟早要布局，越早越好。
香港，广州等地都不安全，重庆虽说不是最好，但比其他地方强上不少。
其次则是西安。
不过对比之下，重庆有更多优势，西安那边暂时不急，等过几年再去不晚。
“那么快？”
许青石有点惊讶，许青云的生意他没问过，不过知道生意不错，很赚钱。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扩张，重庆太偏了，那里交通不是太好，不过好在有水运，货物运过去没有关系，只是那边有那么大市场吗？
许青石可吧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新公司开办需要点时间，哥，你要是不愿意离开，能不能先提前安排两个人去重庆，放心，我保证妥善安置他们。”
许青云最想许青石亲自去重庆，他在南京是分局局长，去重庆至少总局副局长。
以后可以让他升到总局局长。
一旦战事打起来，重庆确定了陪都地位，到时候想再升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以，我给你送两个人过去。”
想了下，许青石最终答应，他只带了八个人，这八人是他心腹。
送走两个，就剩下了六个。
不过他现在已经站稳脚跟，少两个关系不大，况且他们调到重庆属于升职，在那边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许青云为什么要人，许青石非常清楚。
这年头不管在哪，想做生意，官面上必须要有他们的人。
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看似位高权重，但天高皇帝远，地方上没人，人家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弟弟生意同样重要，许青石愿意帮这个忙。
“谢谢哥。”
许青云举起酒杯，两人聊的是生意上的事，这次没有说其他。
重庆那边不仅要许青石的心腹，还要有家里人，需要家里再给他两个可靠的人，到时候让马祥顺带他们过去，先把产业开起来。
重庆那边生意不重要，主要是要买地买房。
趁现在便宜，多买一些，等以后升值了卖出去。
至于会不会被炸掉，许青云倒没有担心，卖掉之后不属于他，况且等他卖的时候，能买起他手上房子的都是大富大贵人家。
基本都是果党的官员。
被日本人炸了的话，和他无关，找日本人报仇。
至于买多少，多多益善。
首批先买一百间，包括商铺，有卖的就要，不怕把价格炒起来，现在比较早，靠他一个人，根本炒不了太多。
至于买房的钱，能借就借，能欠就欠。
现在没有房贷，但资产多了，同样能从银行贷款，果党马上就要发行法币，到时候银行巴不得他多借点。
借的再多，利息也没有房子以后涨的高。
特别是武汉失守后，重庆的房价比现在至少要涨十倍以上，好的地段，好的房子，甚至能涨几十倍。
纯粹转手，就能赚很多的钱。
除此之外，房子也可以作为人情，他赚太多的话，很容易引来红眼病的人。
许青云对此倒没有多少担心。
处座贪财，到时候给他一定好处，便会帮自己挡住这一切。
战争一起，他们军事情报处作用将会更大，没人敢随意招惹他们。
“科长，有重大发现。”
第二天一早，方来宝便带着燕鸣以及代洁莹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慢慢说。”
许青云注意到他们三个脸上都带着疲色，搞不好昨晚一晚没睡。
“是。”
方来宝立刻应道，让代洁莹来汇报。
四组分到任务后，代洁莹便对自己片区进行核实甄别，有过之前办案经验，代洁莹很聪明，她没有大规模进行排查，而是发动那些大娘帮她找人。
她是小女生，很容易便引来大娘们的好感。
代洁莹谎称自己寻找仇人，小时候她被一个男人欺负了，当时她太小，不懂事，没敢吱声。
她也没记住男人的名字。
但那个男人有几个特征，她一直牢牢记得，首先他是外地人，其次是北方口音，来南京的时间应该不长，平时对谁都是笑呵呵的，但又不和别人走的太近。
其实就是日谍的一些共同特征。
代洁莹本身就不大，几年前确实很小，听说她被欺负过，那些大娘义愤填膺，发誓一定帮她找出坏人。
代洁莹又拿出了一些钱，不多，十块大洋，谁找到她就感谢谁。
本身就无比气愤和同情代洁莹，加上有高额赏金，大娘们非常积极。
代洁莹打了补丁，找的是坏人，一定不能声张，否则有可能会引来他的报复，等自己报仇之后，他们再对外去说，别因为坏人伤到了她们和家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狡猾的狐狸
代洁莹事实上是利用她们什么话都敢说，实际上胆小的特征，成功吓住了她们。
一些人想打退堂鼓，不过想起那十块大洋的高额悬赏，还是愿意帮他们找人，代洁莹用的理由非常好，他们同情这个小姑娘，想为小姑娘做点事。
这些人打探情况的能力，丝毫不比他们弱。
针对性的调查，甚至比他们更强。
谁家住着什么人，什么时间到的南京，老家在哪，平时在哪工作，经常喜欢做什么等等，全被她们打听了出来。
很快她们便给代洁莹提供了五个人。
每个片区范围不小，代洁莹不是只找一伙人，有了代洁莹的回复，燕鸣立刻亲自对这五人进行核查，刚开始便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唐子川，三十三岁，七年前来到南京，开了家商行，生意还不错。
他的客户有很多军政要员，最重要一点，他客户中有军功处的人。
许青云怀疑军功处有内奸，一直没有进行调查，燕鸣知道这点，发现唐子川后，立刻做详细调查。
唐子川祖籍山东，不过自小在东北长大。
这点正常，当年有不少山东人闯关东，去了东北后在那边安家扎户。
对唐子川老家情况正在进行调查，发现他可疑后，方来宝立刻带着两人前来汇报。
唐子川平时为人很好，邻居们对他评价不错。
在南京七年他成过一次家，娶了个媳妇，不过这个媳妇是逃荒到的南京，孤身一人，有人看她可怜，就介绍给了唐子川。
成家大概是四年前。
但是他成亲不到一年，媳妇便死了，他对外宣称是病死，因为没有娘家人，也没有孩子，唐子川单独负责葬礼，将人埋在了城外。
据说媳妇死后，他伤心很久。
之后再有人给他介绍媳妇，全被他拒绝，说心里还想着之前那个。
明面上，两人确实恩爱。
但燕鸣打听出个重要情况，在他媳妇死之前两天，两人有过争吵。
两口子吵架再正常不过，但死之前吵架，总有些诡异。
对外说的是病死，唐子川媳妇没有娘家人，警察又不管，这件事不了了之。
“科长，查他老家情况需要时间，但他媳妇死的古怪，我们能不能开棺验尸？”
燕鸣主动问道，人死为大，开棺验尸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但如果真是被害死，验尸反而能帮她洗清冤情。
如果唐子川是日谍，明白一直单身会被人怀疑，有可能会成家。
“他媳妇什么病死的？”
许青云没有立刻同意，直接问道。
“胸痹。”
燕鸣回道，唐子川媳妇年纪不大，真有长年的疾病，邻居们会知道，平时她身体很好，干活很麻利。
胸痹则是心脏病，又或者冠心病。
唐子川媳妇死的时候二十二岁，这个年纪有心脏病的不多，加上之前两人有过争吵，燕鸣的怀疑和想法确实有根据。
“暂时不用，将此人纳入监视，调查他所有过往行踪，特别是每月固定去的地方，有可能他的邻居不知道，寻找他每月固定出去的时间和方向，找这片车夫或者灵活人进行调查。”
许青云摇头，人死了四年，开棺验尸最多能得到她死于非命的结果。
唐子川有重大嫌疑，没必要这么做，直接监视。
盯住他，找到证据，一样能将其正法。
况且就算验出他老婆是被害死，但这仅是杀人罪行，如果他死咬不开口，没办法证实他间谍的身份。
“是。”
燕鸣愣了下，急忙应道，他明白，科长是怀疑唐子川是日谍，否则不会这么安排。
“注意安全，别被他发现，必要时刻搜查他的家，一定要注意反侦察布置。”
许青云再次叮嘱，燕鸣马上点头，他猜的没错，许青云对唐子川有了重大怀疑，这是完全按照日谍的方式来对他进行调查。
下午，燕鸣再次返回。
“科长，他家里有反侦察布置，很隐蔽，我们没动，直接退了出来。”
今天唐子川没有在家，燕鸣亲自去他家进行调查，结果真发现了异常。
有反侦察布置，几乎可以断定他有身份。
“盯死他，继续查。”
盯死的意思，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并且要想办法安装窃听器，了解他所有行踪。
只有重点调查目标，才能享受这样待遇。
燕鸣兴冲冲离开，代洁莹再次立功。
她这个方法真不错，但能做的人不多，她是女人，有天然的便利。
商行内，唐子川送走客人。
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眼时间，唐子川准备关门回家。
最近他有点头疼，又有人想要帮他续弦，又给他介绍媳妇。
他商行规模是不大，但生意不错，每月都有不错的收益进账，不少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但他没办法娶媳妇。
上次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那个老婆非常合适，没有娘家人，孤身一个，有什么事没人帮她出头。
但媳妇是朝夕相处，没办法保证自己所做的事情能隐瞒过去。
那个老婆就是发现了他的异常。
不过真正死因，是他老婆一直想要孩子，他却不能要，他是潜伏人员，并不是中国人，况且他也没想和中国人一起生孩子。
老婆只是他掩饰身份的工具。
有个老婆可以，但绝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是特高课规定。
一旦被发现，他马上要被撤走，并且要接受惩罚。
孩子很容易成为特工的牵挂。
不到一年，他做的事便引起了老婆的怀疑，最初老婆怀疑他是外面有人，别看是个农村姑娘，但却很聪明，偷偷跟踪了他。
第一次跟踪就被他发现。
当时唐子川便明白，这个老婆留不住了。
他甩掉了老婆，去投放了情报，没想到第二次投放情报之前，老婆突然拦住了他，说什么都要和他一起出去。
第一次跟丢后，他老婆就不想让他单独出门。
老婆威胁他，不带着自己，就去举报他，说他是红党。
唐子川不是红党，可一旦被举报会很麻烦，特务会对他进行详细调查，他好说歹说都没用，老婆就认定他有问题，并且以此要挟他，最终让他下了杀手。
他给老婆下了毒，谎称胸痹而亡。
好在这个问题他不用纠结太久，之前他给上线打了报告，希望能给他派个老婆，协助他一起潜伏。
总部已经同意，帮他培训了一名专业特工，派来配合他执行任务。
这名女特工已经抵达。
他们不会直接在一起，女特工在他附近找个工作，让那些热心的媒婆来进行介绍，这样两人便顺理成章成家，以后老婆还能帮他一起收集情报，投放情报。
唐子川对此比较满意。
收拾好店内的东西，唐子川骑上门口的自行车，返回家中。
路上买了点吃的，唐子川悠然到家。
“子川啊，我跟你说……”
果然，今天刚回去，媒婆便主动上门，女特工了解他的情况，特意接近了媒婆，请媒婆帮自己说亲。
女特工的身份属于丧偶，没有孩子，和唐子川最合适。
媒婆将人夸的天花乱坠，简直是仙女下凡。
唐子川顺坡下路，答应见一见，两人合得来便在一起。
“燕组长，唐子川出门了。”
“跟住，看他要做什么。”
燕鸣亲自带队监视，方来宝正带着郑继明和左金方，排查另外一处地方。
代洁莹被方来宝带了过去，算是借用。
代洁莹的方法不错，方来宝准备继续这么做，发动这些妇女帮他们找人。
“他去了一户人家，还买了礼物。”
“在里面他和一个女人见了面，两人交谈了几句，唐子川已经离开。”
手下快速来汇报，唐子川的一举一动，都在燕鸣控制之内。
“马上查下那个女人情况。”
任何和唐子川接触的人，他都要详细调查，唐子川是重点目标，极有可能是日谍。
若是确定他的身份，再找出他的上线或者下线，四组又将拔得头筹。
“是。”
手下领命离开，女人的调查很快，没多久她的资料便送到了燕鸣面前。
“刚来南京一个月，长的很漂亮，有文化，丧偶，东北人？”
资料并不算太详细，时间太短，女人其他情况正在调查中，不过燕鸣一眼看出了里面的问题。
一个女性知识分子，东北来到南京，没有投靠任何人，自己找工作生活？
这本身就有很大问题。
不是燕鸣看轻女性，而是这个时代女性地位确实不是太高，一个丧偶女人除非是投奔亲戚，否则没必要大老远跑这边来。
更何况她是从东北过来。
难道是名日本女间谍？
燕鸣抓到过女性日谍，知道她们嘴巴一样很硬，不过目前没有见过单独执行任务的女日谍，大都是和同伴一起。
“查清楚她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事，把她纳入监视之内。”
燕鸣立刻下令，很快这个情报便送到了许青云手中。
燕鸣能想到的问题，许青云自然能想到，女人的出现让许青云想到了后世很火的那部谍战剧。
假扮夫妻。
唐子川年轻，又有事业，一直不成家确实不正常，之前娶了个中国老婆，但是死了。
不管怎么死的，日本人再给他派一个完全说的过去。
通过调查，燕鸣发现，每年都有人给唐子川说亲，前三年他的借口是老婆去世不久，不适合成家，现在这个理由越来越弱。
几年已有四人找过他，但他只见过一次。
而且就是上次，很像是在给这名女子打掩护。
许青云没有着急，确定唐子川身份不是最终目的，要查清楚他的上线又或者下线。
唐子川是潜伏特工，属于情报小组，将他们整个情报小组一网打尽，才是许青云真正目的。
上海，饭岛正在车里，眼睛眯着。
平贺上当了，他偷偷找到平贺，让平贺假装被中国人策反，打入中国人内部。
平贺虽有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他请的演员已经就位，今天第一次约见平贺，这一切都是饭岛的安排，两人不会多说什么，但演员会给平贺一个信封。
里面是钱。
这次没有录音，但他会偷偷拍照。
这件事他没敢交给其他人，监视和拍照他亲自来做，平贺知道他在外边，但根本不知道这是个针对他的阴谋。
拿着相机，饭岛不断拍摄。
没多久平贺来到车边。
“组长，他给了我这个。”
平贺将信封递给饭岛，此时饭岛正在恼火，这个平贺，脑袋一根筋吗？
人家给了他东西，不知道打开看一下？
只给他信封不行，要看到里面的东西，里面是一根金条。
“你做的很好，我会帮助你彻底取得他们信任，然后等待时机立功，到时候我提你做副组长。”
饭岛笑着说道，平贺是他心腹，目前是队长。
立功之后，提拔为副组长非常合适。
“多谢组长。”
平贺大喜，信封内是什么他已经知道，摸都能摸出来，没必要打开。
这个钱他不敢真拿，毕竟饭岛就在旁边。
计划虽然没有饭岛想的那么好，但一切顺利，下次直接给他金条，然后让平贺说出一份上海特高课的情报，录下声音，拍下照片，平贺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件事要快，不能耽误，课长那没有那么长时间隐瞒。
之前的损失，必须尽快上报。
唐子川这边，和新搭档见面很顺利，第二天晚上，他们又去了咖啡厅约会。
顺理成章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正式在一起。
“科长，我们找到日谍了。”
向杰生兴冲冲返回处里报告，经过这么多天排查，终于被他锁定了嫌疑，并且查实对方身份为假冒。
首先发现日谍的功劳，要落在他的身上。
“做的不错，马上严密监视，盯死他，找出他的上线或者下线。”
许青云同样高兴，他现在是副科长，所有小组全是他下属，任何人能找出日谍都是好事。
他只会支持。
事实证明他们的办案方向没错，继续下去，还能找出更弱的潜伏日谍。
这些潜伏日谍哪怕搬家也不怕，只要没有撤离，肯定能找出来。
潜伏那么久的特工，没有确定自己完全暴露或者处于巨大危险之前，不会轻易撤离。
“科长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向杰生很高兴，终于让他最先找到了人，此时他还不知道四组已经找出了日谍，并且监视了两个人。
对许青云来说，好消息不断。
第二天一早，侯以功来报喜，他同样确定了一名日谍身份。
他刚走，燕鸣便来汇报，唐子川身份为假，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日谍。
两天时间，确定三名日谍，进展可谓飞速。
这三人不确定属于一个小组，同样不知道三人中有没有组长存在，不过只要盯住他们，就能查到和他们联系的人，哪怕是死信箱联系也没关系。
盯住死信箱即可。
河田那种流动死信箱很少，至少许青云目前没有再见过，大部分都是固定死信箱。
就算真有流动死信箱，许青云也不可能再上当。
每个死信箱他都会亲自检查，确定没有问题，才安排人来监视。
饭岛虽然离开，而且做事小心，但他留下了破绽。
这点破绽被许青云盯住，南京的日谍想要继续隐藏，几乎没有可能。
饭岛还不知道，他给南京潜伏人员带来了什么灾难。
若是他一个人，每个点亲自去查，不安排任何人，反而是对这些人的保护，他太小心，又怕死，便留下了致命缺陷。
此时的饭岛，正在外面监视。
他又安排演员，来给平贺送钱买情报。
两个人都是他安排，他们接头地点选在了饭岛特意指定的地方，这里安装有窃听器。
录音，照片是两个证据。
辅助在一起，能将平贺直接钉死。
看到平贺拿起了桌子上的金条，饭岛嘴角总算露出笑容，加上他们的对话，证据已经到手。
接下来就是抓捕平贺，不让他有开口伸冤的机会，拿到口供，将他害死。
平贺是他的心腹，饭岛了解他。
平贺支撑不住刑罚，肯定会按照他们所说的交代，等这份录音到手，整个证据链则全部完善。
“耗子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们等着，我去找找。”
南京，燕鸣亲自盯着唐子川，终于看到唐子川神神秘秘离开，最后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做了停留。
监视的人不敢跟过去，怕被他发现。
唐子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边，最大可能就是他的死信箱在这边，之前燕鸣办过不少案子，对找死信箱很有心得。
这个死信箱现在就要去查，要赶在唐子川上线来取情报之前。
否则无法知道他投放的内容是什么。
死信箱一般很隐蔽，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来保证投放情报的安全，很可惜他们遇到了燕鸣。
燕鸣跟着许青云那么长时间，通过脚印判断个人情况的能力确实没能学会。
但这种新鲜脚印，他已经会进行分辨，唐子川刚走，他的脚印还没有被其他人覆盖，盯住他的脚印，就能知道他去了哪。
燕鸣还能看出他是否有过停留。
这是他跟着许青云学会的东西，停留的脚印和正常脚印不同，比如蹲下，翘脚等等动作，燕鸣都学的差不多了。
没多久，他便找到了唐子川停留的地方。
这是拐角的地方，视野非常好。
没多久，燕鸣便在西方发现了松动的砖块，小心摸索，找到机关，将砖块挪开。
里面放着被油纸包裹的东西。
打开看了眼，燕鸣立刻露出笑容。
唐子川果然是日谍，不过这次投放的不是情报，而是报告。
他向自己的上线火狐汇报，他与雪雁已经见过面，对雪雁非常满意，两人很快组成家庭，共同为帝国效力。
唐子川代号是火龙。
竟然敢用龙来做自己代号，简直不知死活，还有他见面的女人同样是日谍，看来是新到，代号和他们不同，并不是火字开头。
放好纸条，恢复原状，燕鸣立刻返回军事情报处。
路上不忘通知，让代洁莹一起回去。
火狐就是代洁莹上次在医院盯住的日谍，因为混乱被他逃掉，看来他没有离开，依然留在了南京。
这次重新找到他，看他往哪里跑。
火狐的逃脱，一直是代洁莹心里的刺，这次唐子川又是代洁莹想出的办法快速找到，这个好消息要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在军事情报处大门口，燕鸣特意等着代洁莹，一会带她一起汇报。
“燕组长，真找到了？”
代洁莹来的很快，到了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燕鸣微笑点头：“走，一起去见科长。”
一会见到许青云，他需要详细汇报一遍，此时没必要单独对代洁莹说，等会她便能知道怎么回事。
“火狐，老朋友了啊。”
听到燕鸣汇报，许青云眼睛眯了眯，上次被火狐逃掉，也是他的遗憾。
现在终于又抓到了他的尾巴。
“科长，我已经盯住了死信箱，只要他出现，我们就能盯住他。”
燕鸣兴奋说道，先盯人，再抓人，三上幸夫的事情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上次抓三上有点着急，结果三上没有招供，给他们办案带来了极大难度。
虽说不招，许青云一样有办法找到人，但风险太大，而且非常困难，盯住人找人最方便。
“他之前有过暴露，会更警惕，你们盯人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惊到人。”
许青云特意叮嘱，火狐暴露过一次，那次让他逃掉，之后做事肯定会更加小心，对他一定不能有任何轻视。
“科长，组长，我想亲自盯那个死信箱，可以吗？”
代洁莹突然说道，火狐就是在她手里逃的，现在她心情最急切，另外地方的排查暂时用不到他，他们四组不是只有她一名女队员。
让另外一人出面同样能起到作用。
“可以，记得小心。”
许青云答应了，他能理解代洁莹的心情，燕鸣更不用说，他一直照顾代洁莹，把代洁莹当做心腹来培养。
代洁莹确实争气，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科长放心，我一定会注意。”
代洁莹很高兴，这次她要亲自盯着，活捉火狐，等抓到人后，她会请李元节一起来审。
上次二组李元节帮他抓人，损失不小，一直都是他的心结。
如今年二组和四组关系最好，抓人的功劳他不能相让，但是可以请李元节一起审人，甚至让李元节动刑，让他出掉这口恶气。
代洁莹跟着燕鸣离开，死信箱没那么好监视，这里视野开阔，附近不能布置人手。
燕鸣仔细寻找，在很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
这里只能看到有人在死信箱位置是否停下，具体做了什么也看不到。
日本人选择死信箱，确实很注意。
这样就难住他们了？
根本不可能。
代洁莹在进出死信箱位置的几个必经路口，全部布置了人，找位置进行暗中拍照。
白天能拍，晚上则不行，不能曝光，拍出的照片没有任何用。
不过晚上他也有办法，安排人在死信箱附近的暗处，进行埋伏。
这是个苦差事，代洁莹给蹲守队员每晚两块大洋作为奖励。
好在天凉了点，要是前两个月，蚊子加高温，盯守起来更苦。
有人在这里停留，不管是谁，他们都会在后面暗中跟上。
燕鸣也在这边，发现人后，他会看脚印跟踪。
他不需要知道太多，能看出这个脚印的去向就行，别看就这么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至少左金方根许青云学了很久，愣是没学会。
除非明显不同的鞋，否则一乱，有点像的鞋印在一起，左金方就分辨不出来。
燕鸣能够注意其中的细微差距，这也是他能学成的原因。
下午下班，袁显达慢慢向家里走去。
他是火狐，火狐小组组长，上次医院取情报被盯住，侥幸逃脱，之后他在城外蛰伏了一段时间，见没人找过自己，便返回到城内。
上次之后，他确实小心了不少。
包括取情报。
“大哥，大哥。”
袁显达到了个地方，一个正蹲在那玩耍的男子，高高兴兴向他跑来。
男子身上衣服很乱，更脏，看他傻乎乎笑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精神不太正常。
确实如此，男子虽然二十多岁，智商却只有四五岁，属于低智。
像他这样的人娶媳妇几乎没有任何可能，除非家里特别富有。
很可惜，他家庭一般，能把他养大已是不易。
“看你身上，那么脏，我带你去洗洗。”
袁显达笑呵呵说道，带着他去了附近一个澡堂，花钱让师傅给他好好整理了下，包括头发洗的干干净净。
又将他从家中拿出来的干净衣服换上。
这么一收拾，整个人确实看起来精神很多，不和人说话，发现不了他是个低能儿。
“饿了吗？”袁显达问道。
“饿。”
男子猛点头，袁显达没有废话，带他去吃馄饨，并且给他买了点猪头肉，这顿饭他吃的可香了。
“去吧。”
吃饱之后，袁显达带他来到死信箱附近，自己则在暗中观察。
自从上次出事后，每次取情报他都不会直接过去，而是找了这个低能儿，让他帮自己到死信箱位置那站一会。
对方不知道那里有东西，但他只要停留，再出来，如果有中国人在附近，肯定会跟踪他。
这是他的保险，也是替身。
通过观察他会不会出事，来确认死信箱是否安全。
袁显达代号火狐，确实如狐狸般狡猾。
男子一到死信箱位置，便站在了那里，背靠着墙，脚上不断乱踢，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这是大哥交代他做的事，他会严格去做。
他甚至不知道袁显达叫什么。
因为他是傻子，就算真被抓，中国人别想从他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袁显达对选择的这个人比较满意。
他一出现，燕鸣便注意到。
望远镜中，他看到了男子，眉头猛的一跳。
根据之前情报显示，唐子川上线是火狐，他见过火狐，之前代洁莹办的案子就是他帮的忙。
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
“告诉代队长，先不要轻举妄动，人走就走了，不要主动去盯。”
燕鸣立刻下令，论机灵劲，他能在军事情报处排在前三，男子一出现他便感觉不对，很像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做。
燕鸣自己跑了出去，他要去判断脚印。
他的能力比不过许青云，不过火狐如果穿了上次的鞋，一样能被他认出来。
还有，若是大小有明显差距，他能看不出不是一个人。
代洁莹这边得到通知，硬生生按住要派人跟踪的心思。
她亲眼看到了那名男子，确定他不是火狐。
她这边距离近，火狐的背影她见过，一辈子忘不掉，这个男子明显比火狐更矮，更瘦。
不过他的照片已经被拍了下来。
袁显达一直在暗中，看着男子离开，身后并没有人出现，半个小时后，男子彻底回了家，他才开始有行动。
取情报不急于一时，安全最重要。
半小时内，燕鸣已经确定到死信箱位置的不是火狐，他没敢跟，但等男子走远后，过段时间他便可以到男子走过的地方，查看脚印。
这些脚印在没人的时候一样被他拍了下来。
对燕鸣，代洁莹很是佩服。
幸好他在，否则自己真的跟上去监视，有可能被真正的火狐察觉，到时候想抓他恐怕就难了。
还有科长，似乎早料到了这种情况，一直叮嘱他们注意。
“是火狐，是他。”
燕鸣正和代洁莹在一起，他们在一个房子内，这里看不到监视点，但能看到去监视点的一个必经之路。
一个人走了过去，代洁莹注意到他背影，立刻将其认出。
“很好，安排兄弟，盯上他，宁丢务醒，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燕鸣哈哈一笑，狐狸再狡猾，还是没瞒过优秀的猎手，只要火狐没有发现自己暴露，哪怕一时跟丢，追上脚印就能找到人。
就算他追不上，还能请科长过来。
有科长在，他绝对逃不掉。
这一次，必然要将整个火狐小组，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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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全是漏洞
火狐现了身，不仅代洁莹认出了他，燕鸣一样。
上次这家伙运气好，正好遇到医院内暴乱，让他逃了过去，这次他们会吸取教训，死死盯住人。
最重要的是，这次有可能找到他的住处。
找到地方，一时跟丢都不怕。
而且拍到了他的照片。
有照片，他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盯住人，一方面去寻找他的死信箱。
上次警察帮忙找死信箱的方法就很不错，这次还可以请他们继续帮忙，局长是他们科长哥哥，那些警察不仅用心，而且会保密。
不管是谁泄密，许青石饶不了他。
若是因为泄密坏了他们的事，还要在他们军事情报处大牢走一遭，看看他们骨头有没有那么硬，敢对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事不上心。
燕鸣现在非常有信心，火狐现身，就不可能逃掉。
“燕组长，队长。”
代洁莹手下很快回来，他们已经查到之前去死信箱的人。
“竟然是个傻子，日谍果然够狡猾。”
听了手下汇报，代洁莹瞪大眼睛，燕鸣则笑而不语，这种事日本人不是第一次干，天津的河田便有过。
不过他用的是拾荒人，来帮他做了一层掩护。
那个拾荒人就有个傻老婆。
燕鸣见怪不怪，不像代洁莹，压根没想到日谍竟然先用个傻子来试探，如果不是燕鸣在，她派人跟上傻子的话，日谍便会发现这里暴露。
甚至可能直接撤离。
“组长，还是您厉害。”
代洁莹伸出大拇指，由衷敬佩道，日谍是狡猾，但他们也不差，看穿了对方布置，做出了正确反应。
“这个日谍确实狡猾，但还有比他更狡猾的存在，你们是没见过。”
燕鸣笑呵呵回道，他的话引起了代洁莹好奇心，天津的案子本是保密，不过代洁莹是他当做心腹培养的手下，是可以信任的人。
燕鸣把天津河田案子，单独告诉了代洁莹。
“流动的死信箱，上个下水道投放情报，在下面的下水道取走情报。”
代洁莹听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日谍太狡猾了吧？
这都能想到？
最重要的是，他们科长竟然把这么狡猾的日谍给抓到，不仅抓了，日谍假招供后，把这名日谍亲自策反的两名重要内奸也给找了出来。
不愧是他们科长，太厉害了，完全是她的偶像。
“走，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了。”
燕鸣微笑摇头，他们的人正盯着火狐，按照要求，宁丢务醒。
路上确实跟丢了，燕鸣去的很及时，借助脚印，重新让他们找到了人。
都是新鲜脚印，燕鸣只要能从地面上找出火狐的脚印即可。
若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有死信箱在，他还会出现，更何况他们手中有了火狐照片，通过照片能把人找到。
“科长，火狐已现身，我们成功盯上了他，发现了他的住处。”
晚上，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火狐确实狡猾，路上有好几次反跟踪动作。
他之前暴露过，现在做事非常小心。
很可惜，他没留意自己脚印。
“盯好他，早点把他所有下线查清楚，查到人后，立刻抓人。”
许青云点头，燕鸣拿起桌子上一个橘子，边剥边说：“您放心，我做了两手准备，通过他照片去打听经常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死信箱，不过需要警察帮忙，而且必须保密。”
“可以，你明天去找我哥，他会给你安排人。”
许青云答应了，燕鸣会查案，不会傻乎乎将火狐照片到处乱发，那样很可能被火狐察觉。
和上次一样，先画出区域来，然后通过找通缉犯的理由，让警察们找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这次更方便，火狐就在城东这边活动，警察不用跨区调查，在自己片区内查就行。
“多谢科长。”
燕鸣快速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嘴巴里。
他没在许青云这里久留，发现了人，现在是二十四小时盯梢，还要调查火狐之前的行踪，燕鸣很忙，没时间休息。
火狐的个人资料，很快被燕鸣查到。
他的身份不错，是个医生，难怪之前冒充金陵医院医生的时候那么自然。
而且他医术不错，被很多人称赞。
一个特工，哪里学来的医术？
有这么好技术，干嘛去做特务？
燕鸣并不清楚，火狐父亲，爷爷都是医生，他是医生世家，不过他学的是军医，在学校表现优异，被特高课看中，培训后成为了一名专业特工。
有这样的技术，火狐更容易潜伏。
之前被抓的火狼也是医生，不过他是普通外科医生，和火狐的水平没有办法相比。
上海，刑讯室内，平贺不断惨叫。
他完全没想到，组长会抓自己，理由竟然是他出卖帝国，为中国人做事。
明明是组长命令他这么做，现在竟然咬了他一口。
饭岛问出之后，平贺便明白，饭岛是拿他当背锅人，用他的命来给上面交代。
平贺不断大骂，骂饭岛，甚至骂北川。
他明白饭岛敢这么做，课长一定知道和支持。
审讯他的只有饭岛，饭岛没有让其他人参与，发现他骂人，便堵住他的嘴，好言相劝，又对他用重刑。
想让他快点按照自己要求招供。
让他没想到的是，电椅都用上了，平贺竟然死不承认，一直说要告他的状。
“没招？”
办公室内，北川眉头紧皱，他没有参与审讯，不过一直等待着结果。
拿到平贺招供的录音，他就要上报，然后平贺会因为伤势过重和感染丧命。
他和饭岛便有了脱身的机会。
“课长，没想到他嘴巴这么硬，我已经拿他的家人做了威胁，可他就是不招。”
饭岛低着头，平贺没有被屈打成招，扛下了所有刑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并不清楚，平贺之所以不愿意按照饭岛要求招供，就是不想让自己蒙冤而死，真招了，他会成为帝国的叛徒，家人同样会跟着遭殃。
至于饭岛的威胁，他根本不怕。
他是饭岛心腹，很清楚饭岛性子，饭岛绝不会信守承诺，有可能避免以后出现麻烦，主动对他家人下手。
他只要不死，没有承认，没被打成叛徒，家人还有点希望。
一旦他承认，家人必死无疑。
“必须让他招供，被抓了现行，不招供，我怎么向上汇报？”
北川瞪了眼饭岛，当初为什么将饭岛带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他已经抓了人，骑虎难下。
“课长，用假口供行不行？”
饭岛咬了咬牙，他现在已经有了平贺和军事情报处传递情报的照片和录音，这两项加在一起相当于铁证。
只要上面不追查，加上口供，一样能够给平贺定罪。
“总课长不是那么好糊弄，再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拿到他的录音，就算是假的，也得是他的声音。”
北川瞪了他一眼，情报组长他肯定要换掉，饭岛不行，能力不足。
而且心太黑，下手太狠。
为了自己前程，硬是给心腹手下栽赃上背叛的罪名，此时北川已经看出来，平贺没有被抓，他确实是因为没坐火车，侥幸逃了出来。
如果真是他背叛，撑不到现在。
背叛的人骨头没那么硬。
“哈依，您放心，我一定能拿到证据。”
饭岛则是眼睛一亮，他明白了课长意思，声音同样可以伪装，上海那么多人，找个会模仿声音或者口技的人不难。
饭岛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人在后世更多，而且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本人都听不出来，那不是他所说的话。
更是用模仿的方式，做出了很多搞笑视频。
饭岛离开，北川忍不住摇头。
第二天一早，许富忠和马祥顺买到码头。
“富忠，我去重庆后，这边生意你多用点心。”
马祥顺叮嘱道，如今他们生意很红火，特别是小少爷做生意之前将各路神仙打点到位，目前根本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前两天他还请了警务处处长一起吃饭。
有处长打招呼，他们这边巡捕房的总巡捕已被他喂饱，包括下面的巡捕等等。
按照许青云的要求，他们又雇佣了十二个洋人保镖，给他们配枪。
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他们这惹事。
那些护卫可是洋人，被他们打死了，告状都没有门路，更不用说这里是租界。
“祥顺哥放心，我一定看好这边的生意。”
“那就好，我先走了。”
马祥顺点头，这次去重庆他带了不少人，包括洋人保镖也带了几个。
主要是他带着的现金很多，大洋太重，他带的是金条，足足一千根，万两黄金。
开分商行用不了那么多钱，之所以带那么多，主要是为了买房。
他不明白小少爷为什么要他在重庆大肆购买房产。
就算是买，天津，上海不更好吗？
再不济武汉，广州也行，包括北平和南京，重庆太偏远了，在那边买这么多房子，能赚钱吗？
房子和地皮，都在他的采购名单中。
他不明白许青云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小少爷眼光毒辣，既然是他安排的事，自己照做就行。
他是许家的人，许青云是主子，他是下人。
一切以主家为主。
重庆的生意，同样需要自己人打点，许家已经派去了人，另外还有许青石的两名心腹手下，他们被送到了重庆。
原本做警长的，到了重庆先做分局局长，相当于升职。
另外一人则去总局先做警长，这样总局也有了人。
还有那边军阀林立，各路都要打点到，他们置办了那么多产业，不打点好，很容易引来别有用心的人。
马祥顺把这些事做好再返回上海，这段时间上海完全由许富忠负责。
许富忠和他的担子都很重。
小少爷那么信任他们，给两人分红，两人不会辜负小少爷期望，必然会把他的生意打点的妥妥当当，不出任何问题。
许青云来到军事情报处，现在三个小组都已经找到了人，只差二组还没有。
不过他们同样用不了多久，只要方法正确，找到人纯粹是时间问题。
现在四组进展最快，已经找出了两名日谍，其中一人确定为之前逃脱的火狐，他是小组组长，针对他进行调查，很快便能将他所有下线找出来。
日谍之前蛰伏沉默，不过随着饭岛查出被抓的人是谁，上海特高课便取消了蛰伏命令。
否则这次找不出火狐。
不得不说，饭岛是他们很好的帮手。
外面，许二喜等人正带人在街上搜查。
和上次一样，燕鸣给他们准备了四张照片，对这四人进行调查。
主要还是其中一人的情况。
左金方再次来到警局，在这等待他们结果，每天拿结果回去汇报。
不过这次他的回报对象换成了燕鸣。
许青云有意培养燕鸣，这次搜查全让他们自己来，除非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否则许青云不会出面。
“金方。”
中午，许二喜从外面回来，带来了最新调查结果。
“二喜哥。”
见到许二喜，左金方立刻起身，他们都是许家的人，天然亲近。
“上午问出了几个情况……”
许二喜快速说道，在他们自己地盘调查速度更快，只有许二喜真正要查的人是谁，他把情况转告给了左金方。
火狐化名是袁显达。
职业是医生，他出过诊，有几个出诊的地方被查了出来。
不过这些地方他只去一次或者两次，不是要追查的地方，查他去过的地方，主要是要找死信箱。
他每月去一次，或者经常出现的地方。
不用查清楚他是否每月都去过，只要是经常去的固定地方，都有嫌疑，特别是超过三次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共找到了两个。
左金方立刻带着最新调查结果，回去向燕鸣汇报。
“地图拿来。”
听左金方说完，燕鸣立刻伸手要市里的地图，将他经常去的两个地方画了个圈，马上，他的眼睛亮了下。
这两个圈周围，全有之前日谍招供的地方。
没有重叠，但距离不远。
通过日谍招供情况，以及火狐去过的地方，可以排除掉不少地方，更好的锁死日谍。
看来这两个地方都有火狐的下线。
“金方，看的不错，你继续留在警局，马上安排你手下的人对这两处对方进行详细检查，我亲自带他们去。”
燕鸣吩咐道，既然线索是左金方查出来的，那他就带着左金方手下去办案。
左金方是队长，他查出的线索，理应给他们小队。
否则以后队员会对左金方有意见。
任何级别的领导，不能为自己手下争取利益，又或者把本属于他们的利益让出去，都不会得到手下拥戴。
“好，我马上回去。”
左金方应道，他是许家的人，在警局沟通最为合适。
“燕组长，找到了。”
一处地点，燕鸣正带人悄悄检查周围，根据以往查出的日谍死信箱，燕鸣总结出了他们最有可能布置的地方。
一般都是别人想不到，同时视野好的地方。
这样能让他们更安全取情报。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们便找到了一个，不过死信箱现在是空的，注意到死信箱，燕鸣哈哈大笑。
“太好了，我给你们记功。”
死信箱没东西，不过只要盯住这里，就能发现来投放情报的人。
除此之外，还可以对这一块地方进行调查，查出每月都来过的人，然后进行排查核实。
他们可以画像，能够找到人。
燕鸣成长确实不小，他没有呆呆的只盯着死信箱，主动出击，争取找到所有日谍。
一天后，饭岛终于松了口气。
他找到了一个会口技的人，模仿平贺的声音招了供。
现在有了录音，他能对上面交代。
至于平贺，马上送他去见天照大神。
不，他是背叛帝国而死，他只会下地狱。
饭岛心里邪恶的想着，整死自己心腹，而且是冤枉害死他，反而让饭岛有点刺激兴奋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暗想，是不是心理有点变态？
“很好，我马上上报。”
听了招供录音，北川总算点头，饭岛为了做的更逼真，特意打了会口技的人，让他有被刑讯后招供的感觉。
至于此人，已被饭岛灭口。
他不可能留着这样的隐患。
很快，一份电文送到了土原办公室，上海特高课发来，他们通过潜伏人员传递的情报，发现有帝国特工被抓，饭岛亲自到南京探查，找出了这个人。
但因为手下队长平贺的背叛，其余七人全部被抓。
他们没能回来后，饭岛立刻启动对平贺的调查。
终于发现他和军事情报处上海站情报组长万晋文有勾结，并且录下了他们交易情报的过程，包括拍下照片。
饭岛抓人后，平贺最终承认，他刚来上海不久便没能抵挡住诱惑，被军事情报处策反。
军事情报处的人发现他喜欢赌钱，布局拿捏了他。
至于军事情报处给他的钱，大部分都被他输在了赌场。
这是饭岛的主意，如果说平贺手中有军事情报处给他的钱，那这些钱他就要来拿，补足这份证据。
饭岛不愿意自掏腰包，便伪造了平贺赌博的假象。
平贺一死，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也不怕。
看着电报内容，土原眼神越来越冷，最后气的直接拍了下桌子。
“该死，他们把我当什么了？”
上海特高课再次出事，他生气的不是那七名特工，而是北川的汇报。
整份电文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一切正常，但土原是谁，日本高级别情报特工，情报工作做的非常好，可以说是最顶尖的存在。
他一眼便看出了里面的问题。
就好像上次南部被刺杀，川岛根本瞒不过他。
平贺被中国人策反，被抓的就不会是七个，饭岛同样逃不掉，他对中国人的价值更高。
平贺好赌，为什么在总部的时候没有过？
土原掌控欲极强，平贺是总部过去的人，总部所有人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根本没有听说过平贺好赌。
一个在东北不赌的人，到了上海突然好赌？
还有所谓的情报交易，平贺真出卖了自己人，此时只要不傻，都不会和中国人联系。
还有一点，平贺卖出去的是上海特高课一份不太重要情报，中国人人傻钱多吗？
就这样的情报，给他两根金条，还摆在了桌子上？
饭岛不知道，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置，在土原眼中全是漏洞。
事情是北川上报，把所有功劳都给了饭岛，说是饭岛查出来的，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平贺是内奸。
为此他还请罪。
北川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是故意拿平贺做替罪羊，来减轻自己责任。
土原气的现在恨不得枪毙两人。
他努力平息心情，过了会喊来秘书，让他给上海特高课回电。
让他们将案子证据和平贺，一起送到总部来。
结果土原不用猜也会知道，平贺必死，他下令留人都不行，或许现在已经死了。
他猜的没错，平贺已经死了。
重伤加严重感染，饭岛有心让他死，不可能留着他的命。
他不死，饭岛和北川不会心安。
“送到总部？”
北川收到回电，眉头紧皱，总部这个要求正常，毕竟是内奸，总部那边过问，把人和证据送过去。
人死了，无法送过去，证据送过去则没问题。
想了下，北川自我安慰，这就是总部正常反应，并不是对他起了疑心。
土原现在很忙，没功夫来上海处理他，只能先稳住他们，上海非常重要，他要亲自过来处置北川和饭岛。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总课长心里已被判了死刑。
土原能猜到，他们大概率是栽赃陷害。
等他到了上海，马上调查此事，让两人死的无话可说。
为推卸责任，陷害同僚，杀害同僚，而且还是饭岛自己的人，其罪当诛。
“课长，您不用担心，我刚去看过，平贺已经死了，我们把证据送过去就行。”
饭岛则比较乐观，总部没有追责，证明他做的确实完美，没让总部起疑。
况且平贺是他心腹，他查出心腹问题，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也好，你看着安排吧。”
北川仔细想了想，自己这次汇报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他主动请罪，既然总课长没有处罚，很可能是等着以后，再犯错的话一起惩罚。
不管怎么说，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哈依。”
饭岛离开，他同样有种轻松感，这么大损失，上面没有直接惩罚，已是不易。
两人丝毫不知，他们已经上了土原的必杀名单。
南京，各组正在监视调查。
二组学着代洁莹方式，找了个聪明的女人帮她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
用不了多久，二组也能把他们片区内的日谍找出来。
“科长，好消息，我们又找到了一个。”
晚上，方来宝到许青云这边汇报，四组分了两片地方，如今两块地方都找出了日谍。
饭岛所停留之地，果然是这些潜伏日谍所在处。
“很好，马上盯住，人手若是不够，我找行动科人的支援你。”
许青云微笑回道，加上这个，四组已经盯住了三名日谍，燕鸣那还找到了一个新的死信箱，马上就能找出新的日谍。
加上这个，相当于他们要同时盯四个人。
“暂时还够，不够的话再让行动科的人来。”
方来宝摇头道，目前他们还能全面调查，情报科四个组都在办案，每个小组需要的人很多，没办法从情报科内部来调。
需要人帮忙的话，只能找行动科。
虽说行动科在情报方面不如他们，但盯人，抓人等等，他们完全可以。
“好，去吧。”
许青云没有留方来宝，案子重要，这次要是能把所有日谍找出来，南京的日谍将会减少许多。
短期内他们无法布置出那么多人。
可以在战前一定程度影响他们的情报系统，拿不到那么多中国军队情报，从而避免一些不该有的牺牲。
第二天中午，火狐从医院离开，慢悠悠骑着车。
很快他又找到了那个傻子。
仅仅两天的时间，傻子身上又变的很脏，火狐微微摇头，带着他去洗澡换衣服。
代洁莹精神一震，火狐再次去找了傻子，很有可能是去死信箱那取情报，傻子就是他的替身，先帮他试探是否有危险。
现在火狐一切行动都被他们掌握，根本欺骗不了他们。
果然，火狐先让傻子去了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左金方查出来的一处，暂时还没有找到死信箱。
傻子往那一站，相当于给他们指明，死信箱就在那。
可惜他们没能提前找到，不过日谍肯定是这两天刚投放的情报，找到这两天去过死信箱地方的人就行。
大致地点已经被他们提前摸到，左金方正带人守在那边。
凡是单独过去，又不住在那边的人，都会拍照。
很有可能日谍已经被他们拍了下来。
有照片可比画像强的多，更容易找人。
傻子离开后，代洁莹立刻亲自从另一个方向过去，让手下继续盯着火狐，如果火狐过去取情报，就用猫叫声来提醒，她马上会撤离。
在傻子站过的地方，代洁莹果然找到了死信箱，将里面的情报小心取出。
打开情报，代洁莹看了眼，随即拿出相机拍照，又将情报原封不动放了进去。
代洁莹离开后二十分钟，火狐才慢慢走到刚才死信箱位置，将里面的情报取出。
“燕组长，刚才我提前看到了情报，是份军事情报，事关我军空军学校情况。”
代洁莹找到燕鸣，快速汇报，燕鸣则有点惊讶，空军学校？
“咱们要不要去问问科长？”
代洁莹小声问道，燕鸣想了下，随即点头，他明白代洁莹的意思，这份情报很重要，里面有空军学校学员的部分资料。
还有学校教练机情况。
火狐拿到情报，估计晚上就会发报上报，甚至可能一会就发，要不要让日本人掌握这份情报，要看许青云的决定。
“马上准备抓人。”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收到汇报，想都没想，便果断下令。
抓人后火狐如果死不开口，确实有点麻烦，不过现在已经发现了他的三个死信箱，加上之前抓到的火狼，就是四个人。
最多他还有两名下线。
有他活动区域调查，许青云有信心将人找出来。
任何对中国人不利的情报，许青云都不想让日本人得到。
更何况现在无法确定，火狐和三上一样会死不开口，如果能让他招供，抓人会更容易。
“是。”
燕鸣很高兴，许青云和他们一起出门，这次他要跟着一起抓人。
方来宝收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抓人，和许青云燕鸣见面后，他又匆匆带人离开。
这边一动火狐，唐子川那边同样要动手抓人。
还有和他刚相亲见过两次面，没有成家的女日谍。
这次抓捕，许青云特意请了行动科人过来帮忙，他们抓人更专业，同时抓三个人，最好让行动科加大。
不仅能分他们点功劳，让行动科记得他们人情，还能避免自己人遭遇危险。
人都有私心，情报四组是许青云嫡系，里面任何人他都不想出事。
火狐回到家中，才将情报拿出来，仔细阅读。
又是一份重要情报，这是他下线火蝎得到的，火蝎正在调查中国的空军学校，这点他早就知道，上次因为蛰伏耽误，今天例行上报的时候，将这份情报传了过来。
这样的情报不属于紧急时效性，耽误几天没有任何关系。
牢牢记下情报上的内容，火狐将情报烧掉。
他记忆力很好，能够全部记住情报上的内容。
等到晚上，他便将这份情报传回去。
他的电台没有在家中，被他安置在了其他安全屋，上次暴露后，他便做出了改变，家里不留任何可能对自己身份带来危险的东西。
包括枪和毒药。
安全屋距离他不远，东西放在那边，需要的时候他去取就行。
火狐一直很小心，他非常认同中国的一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些大意不小心的人，很多都已经被抓，现在的中国人不是从前。
他们现在厉害了很多，万不可有任何大意。
之前小羽写错火狐名字，已做更改
第二百二十九章 撞在一起
“目标出来了，再等等。”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燕鸣对身边行动科的吕高娃说道，他们算是老熟人。
吕高娃是行动科的队长，之前侦办参谋部案子的时候，就是他带队一直保护，那几天行动队员日子过的非常不错，每天吃的好，睡的好，仅仅是看守和巡逻。
最后找出汉奸和日谍，他们又得到一笔奖金，所有人非常满意。
“明白。”
吕高娃回道，此时目标身边人多，为避免节外生枝，要在人少的地方实施抓捕。
不仅成功率更高，还能避免伤及到无辜百姓。
火狐骑着车赶往医院，下午下班后他会去安全屋，将最近情况发报给上级。
“燕组长，找到了。”
燕鸣正在后面一路尾随，一名队员突然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
“找到了哪个？”
燕鸣立刻问道，此时队员说找到了，大概率是找到了新日谍。
“投放情报的人，我们拍到了照片，经过询问，有一人基本上每月都会来一两次，他不住这边，在这边也没有找过任何人。”
队员快速回道，燕鸣怔了怔，刚刚投放情报的日谍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太好了，他们果然拍到了日谍照片，通过照片询问，确实更加方便。
“确定身份了吗？”
“已经确定，要不要抓人？”
“抓，马上准备行动，我们这边一动手，你们那边立刻抓人。”
来的是左金方手下，同样是燕鸣手下，既然找到了嫌疑人，没必要等，先抓了再说。
通过审问，以及他们的笔迹鉴定，一样能确定其身份。
“是。”
队员兴冲冲离去，要抓的人由三人变成了四人，相当于一次性可以抓火狐两名下线。
至于另外一人，纯粹是日本人送来的菜，那名新到女日谍。
这名女日谍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千里迢迢来执行任务，任务还没真正开始，便要被抓。
可以说她是被上面人以及唐子川所害。
“燕组长，前面有个合适伏击地点，兄弟们已经准备好。”
吕高娃随时和前面队员沟通，他带来了半个小队，二十来人，抓捕一名日谍完全足够。
“马上行动。”
有机会燕鸣不会错过，立刻下令，吕高娃立刻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他是队长，抓捕的时候，他要亲自在现场，甚至亲自动手。
他不会让兄弟们拼命，自己在后面躲危险。
不得不说，此时军事情报处不管情报科还是行动科，人员素质确实很强。
前面马上到工作的医院，火狐的精神放松了一点。
潜伏生活很难，每日都要活在小心之中，稍有一点闪失，就可能葬送自己性命。
为了帝国，为了天皇，他不怕危险，但不能让自己白白牺牲。
走过一条小路的时候，一人突然冲了出来，同时一根棍子准确的插入他车轮之间。
车子瞬间不稳，惯性让火狐从车上摔了下来，刚才跑出来的人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衣领，另外两人仅仅间隔一秒多，便来按住了他的双手。
就算他身上有枪，这么短时间也没办法拿出枪并且开枪，但是衣领不同。
一秒时间足够他咬住，服毒自尽。
火狐被控制住，燕鸣迅速开车赶到，将绑起来的火狐带到了车上。
吕高娃和两名身手最好的队员一起上车，他们亲自押送。
“火狐，好久不见。”
燕鸣回过头，咧嘴笑道，火狐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暴露，并且被抓。
这次他没有上次的运气，直到被抓才知道对方已经盯住了自己。
他的嘴被堵着，不是那种塞上一块布，而是用绳子直接绑死，让他吐不出来。
燕鸣知道他无法开口，笑呵呵开车离去。
其他队员则骑车，跟在小汽车后面，一起返回军事情报处。
火狐被抓，另外三人抓捕同样顺利。
四人分批被押送回军事情报处。
特别是那名女日谍，被抓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中国人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女人，长的还不错。
被捕之后难免被人占便宜。
全身上下被搜了个遍，几乎一丝没有漏过，她身上藏不了任何东西。
“科长。”
燕鸣带着代洁莹一起走到许青云身边，许青云一直在等着他们。
“干的不错，马上审。”
许青云笑了笑，燕鸣成长很快，也很大，用不了多久便能独挡一面。
“是。”
燕鸣应道，代洁莹则走到李元节身边，他接到通知，已经在处里等着。
“真抓到了？”
李元节很激动，上次漏网的火狐，被四组再次找到，并且成功抓获。
上次他可是牺牲了三个兄弟。
虽说是被党务调查处的混蛋打死，但却是因为抓捕火狐，若不是火狐，他们不会和党务调查处起冲突。
“抓到了。”
代洁莹肯定点头，李元节眼圈发红，不断点头：“太好了，这个混蛋，终于抓到了他。”
抓到了火狐，至少他能给死去的兄弟交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管是谁抓到的人，火狐没能逃掉。
至于他们的仇，以后有机会再报，党务调查处那些人，当时都是谁在场，谁又动了手，他都记得呢。
现在他级别太低，没办法对党务调查处的人下手。
等有了机会，他不会放过这些凶手。
“等会你亲自动刑，我和科长说过，他同意了。”
代洁莹再次说道，李元节稍稍一怔，马上点头：“谢谢。”
他明白这是代洁莹的好意，能让他亲自动手行刑，他已经非常知足。
火狐被送进了刑讯室，总算能够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我？”
火狐很淡定，竟然主动询问，许青云看了眼他，又看向李元节。
李元节明白了他的意思。
马上抽出鞭子，沾上盐水，狠狠的抽了下去。
火狐瞬间发出惨叫，眼中更带着诧异，他主动询问，是想接下来审讯中占据上风，或者给他们提供假的信息，完全没想到，对方对他的询问不管不问，上来就打。
他根本不知道，军事情报处早有了半小时套餐。
而且是日本人独享，汉奸都没有这个待遇。
李元节下手极狠，每一鞭都不留余地，没一会便将火狐打的死去活来。
他甚至没能坚持半小时，十几分钟便气喘吁吁，换人来用刑。
半小时后，火狐已经满身是伤，样子极惨。
“说说吧，你的所有下线，还有你们策反的人员以及得到过什么情报。”
许青云淡淡问道，火狐抬起头，眼中带着点恐惧。
他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不过他是医生，明白刚才用刑，前面确实狠，但后面留了力，只让他痛，不会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中国人在用刑方面，一直比他们要强。
“给他上电椅。”
见他不开口，许青云再次说道，火狐稍稍一愣，不用其他刑罚，直接电椅？
他很清楚电椅的痛苦。
“啊……”
电椅上，火狐再次发出凄惨嚎叫，不到十分钟，他便愿意招供，这种痛苦确实不是人能承受的。
他不清楚，在他之前，已有三名日谍承受住了电椅折磨。
不过相对比许青云抓到的大量日谍来说，这个比例并不算高。
“我叫安西哲平，上海特高课少佐特工，奉命潜伏南京，窃取情报……”
随着他的招供，火狐整条线上所有人完全暴露，他是组长，但不是一开始就是组长。
之前他是潜伏人员，上线为火牛。
名字很霸道，不过却是个女人。
日谍之中，女特工数量确实多一些，能做到组长的女性更少。
但是潜伏两年后，火牛调离，他接任组长，之后火狐小组一直在他控制之内。
“你的上线为什么调离？”
许青云突然问道，特工能成功潜伏不易，一般不会轻易调离，能将她调出去，说明有更重要的任务给她。
“我不知道。”
火狐低着头，轻声回道。
“她长什么样子？”许青云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火狐再次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见过他？”许青云声音提高了一些，刚才他可是说过，上线火牛是个女人。
“没有。”
火狐再次摇头，特高课上下非常森严，不是特殊情况，不会轻易见面。
他明白许青云什么意思，主动解释道：“我没见过她，但她给我传过几次信息，她的字很像是女人，而且纸上带着香味。”
字很清秀，又带有香味，所以火狐才说他的上线是女人。
“接着说。”
许青云没有继续追问，这些东西早已不在，问也问不出来。
火牛是女人吗？
有这个可能，毕竟女人身上香味会留下很久，纸上带一点属于正常，也有可能火牛故意为之，就是让人认定他为女人，如果下线暴露，可以指引错误的方向。
许青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过任何细节也不会错过。
随着火狐交代，他的所有下线全部被军事情报处掌握。
许青云猜的没错，他的确是六名下线，其中火狼已经被他们提前所抓，唐子川和另一人，在这次中一样被抓。
至于那名女特工，是唐子川申请后，总部给他派来，现在属于他的下线。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下线娶了老婆，不过娶的是寡妇，带着孩子。
那名下线隐藏更深。
“立刻抓人。”
拿到所有名单，许青云命令道，名单上的人不少，包括军功处那名内奸。
军功处果然有他们的人，而且是个科长，难怪能够知道他们抓了多少个人，让日本人来核实究竟是谁被抓。
火狐做梦也想不到，没有这个情报，他不会暴露。
愚蠢的饭岛，竟然让别人来核实他们的情况，并且安排了心腹在周围警戒，随时支援他。
心腹被抓，他们的位置自然暴露。
燕鸣亲自负责抓人，主要是抄家。
特别是那些汉奸，油水丰厚。
看着一辆辆车离开，总务科副科长董传云拿起了茶杯，笑呵呵喝了一口。
情报科又有大行动啊。
接下来他们又能跟着沾光。
“陶科长，下班了？”
到了下班时间，陶光祥骑车离开，单位的同事和他打着招呼。
“下班啦，我先回家。”
陶光祥笑呵呵回应，他在军功处多年，级别虽然不是很高，但日子过的很悠闲。
特别是日本人做事后，赚了不少。
日本人确实大方，这些年他提供了大量重要情报，不过最高的奖励则是上次，军事情报处上报的功绩，给他足足带来了十根金条的好处。
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不错。
到了家，陶光祥打开门，今天老婆怎么没给他开门。
正疑惑着，刚进去的他就被几个人瞬间按住。
“陶光祥，军事情报处办案，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燕鸣亲自来抓的人，冷冰冰问道，听到军事情报处名字，陶光祥猛然打了个哆嗦。
他被发现了？
“知，知道。”
陶光祥颤抖着回道，燕鸣冷笑一声：“知道就好，带走。”
就是这个混蛋，泄露了他们不少机密。
现在人被抓到，主动权在他们这边，特别是军功处那边，以后不会再卡他们。
怎么处置陶光祥，要看处座心思。
军功处不想闹的全城皆知，丢大人，必然要走他们的路子，包括老头子那边，只要他们在汇报里面重点提起军功处，恐怕他们处长都要倒霉。
不想倒霉，他们就要欠下军事情报处巨大人情。
被抓的不止陶光祥，一辆辆车带着抓回来的人审问，牢房再次关不下。
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别人。
“什么，四组抓了很多人？”
向杰生听到手下汇报，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他已经盯住了人，四组怎么那么快，开始抓人？
并且抓的不止一个，抓了好几十个。
很明显，他们破获了一个日谍小组，又问出了口供，否则不可能一次抓那么多人。
四组又比他们快，抢了先？
“组长，我们什么时候抓人？”
四组抓人不仅给他们压力，还让他们有点心急，早点抓人，功劳才能确定下来。
“给我稳住，盯好。”
向杰生瞪了眼手下这名对手，情报工作不能心急，这是大忌会。
“是。”
手下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抓人的话，如果因为抓人坏了组长计划，他肯定要倒霉。
“侯兄，听说了吗？”
向杰生来到侯以功这边，直接问道。
“刚刚听说，正想去找你。”
侯以功叹了口气，四组抓人动静太大，他的手下同样做了汇报。
“幸好是四组，不是二组。”
向杰生说完，侯以功没有说话，不过他明白向杰生的意思。
若是二组先开胡，抓了这么多人，他们两个老脸都没地方去放，四组虽然是新成立，但不能按照新人去看他们。
在情报科四组功劳最多，战绩最辉煌。
这是所有人公认。
更何况四组是许青云嫡系，四组这次先拿下大功，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太坏的消息。
当然，他们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火狐小组全部被抓，许占杰更高兴，直接到处座那汇报请功。
处座正在发火，许占杰这次报功算是及时。
武汉站出了事，他们一次行动被日谍发现，没能抓到日谍不说，自己还损失了两人。
十天之后，武汉站才不得不上报，处座刚让人发回电，臭骂了他们一顿。
“青云做的不错。”
相对比武汉，许青云做的确实优秀，处座难得夸赞了一句。
“都是您领导有方。”
许占杰又拍了个马屁，处座心情变好了许多，他知道许青云现在办的案子，抓一个小组并不是结束。
后面可能找出更多的人。
找出的人越多，老头子对他们越重视，现在已经发现了一百多名被策反的汉奸，那么多人为了钱出卖党果，老头子着实火大。
这些人可都是叛徒，触犯的是老头子底线。
查出来的越多，老头子对他们就越重视。
如今老头子给他们批的钱，已经没人敢卡，说给多少就得给多少，谁让他腰杆子硬，确实做出了很多成绩。
许占杰从处座家里离开，许青云他们抓人的时候已是下班时间，许占杰是特意来家里汇报。
军事情报处，灯火通明。
四组这次大丰收，四个刑讯室不够用，有些汉奸直接拉到没人的办公室单独审问。
这些汉奸骨头软，很容易便招供。
他们说的若是和日本人对不上，马上要吃大苦头。
包括他们有多少钱，家里有什么等等，全被问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以后没有出去的可能，他们家人也要跟着倒霉。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第二天早上，上海。
土原秘密下了飞机，他这次来上海，没有告诉上海特高课任何人，如同上次去杭州调查。
课长不可信，情报组长弄虚作假，陷害同僚，这样的案子他要亲自来查。
“总课长。”
川岛碧辉站在土原面前，恭敬说道，土原对她点了下头，直接上车。
“根据我们的调查，饭岛确实去了南京，他在南京回来之后，仅有他的手下平贺一人回来，军事情报处那边我没办法打听情况，不过问出那天没有大规模抓人事件，倒是火车上有人被抓走过。”
川岛碧辉坐在土原旁边，小声汇报。
“火车上抓人？”
土原眼睛眯了眯，这件事更加证实，平贺没有背叛。
如果是他出卖的情报，怎么可能在火车上来抓人？
不过当天被抓的，肯定是他们的人。
“是，另外上海站这边我找人问过，万晋文能力一般，这些年没有多少拿出手的成绩，特别是面对我们的时候。”
川岛碧辉再次说道，土原更加确定，平贺是被冤枉的。
至于他的口供和证据，土原根本没有看的兴趣。
“我知道了，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全都安排好了，您先住在法租界内，您要见的人我已经帮您打过招呼，随时可以见面。”
“你做的很好，我有点累，咱们先回去休息。”
土原闭上眼睛，他这次来是要处置北川和饭岛，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上海，避免狗急跳墙。
至于证据，他相信自己能够查到。
南京，因为四组的开门红，其余三组现在做事更加积极，特别是向杰生与侯以功，他们盯人的时候不敢有丝毫懈怠，非常认真。
他们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向杰生这边盯着的人动了。
他不是投放情报，而是取情报。
这个发现让向杰生更是激动，取情报的话，基本可以证实，他是组长，并非普通情报员。
盯住他，能有更大收获。
南京这边的人高兴，武汉那边的人则倒了霉。
副站长佘文毅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情报组长史尚言和行动组长卜孟文。
两人全部低着头。
上次他们行动失败，余文毅特意给了他们时间，让他们查清楚怎么回事，结果整整十天两人毫无进展。
余文毅不敢继续隐瞒，只能上报。
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被处座给骂了一顿。
今天一早，他便将两人喊到办公室，狠骂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他刚骂完，正在休息。
武汉站和其他站不同，别看余文毅是副站长，但他行使的是站长权力，站长基本不问事，属于等着调走的人。
武汉站的权力，全在余文毅手中。
本想着多抓几名日谍，巩固功劳，等站长一走，他顺理成章的上位，没想到手下不争气，好事给他变成了坏事。
为了查出那名日谍，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现在全成了泡影。
“站长，咱们不会有内奸，处座不了解咱们的情况，让他们内部审查，容易让兄弟们人心惶惶。”
情报组长史尚言硬着头皮说道，处座不仅骂了余文毅，还说让他们好好内查，是不是内奸搞的鬼。
如果是，务必找出内奸，他们内部不能有敌人。
内奸的破坏力有多大，处座最有体会。
杭州，南京都有日本人策反的内奸，特别是南京，竟然有日本人潜入其中，处座对武汉没那么信任。
包括之前的天津，一样被特高课渗入。
他们对军事情报处已有足够重视，早早便安排了人，策反内奸，为他们服务。
“对我说有什么用，有胆子你对处座去说。”
余文毅立刻喝道，史尚言低下头，让他去找处座辩论，他可没那个胆子。
“马上自查，别被日本人钻了空子，这次抓捕行动确实有问题，所有知情者都要调查。”
余文毅骂完，让两人离开，虽然他骂了史尚言，但对史尚言的话却是认可。
日本人哪能策反那么多人，武汉站不会有内奸。
只是他的火气必须要发，处座这次语气极为严厉，他若是做不好，别说以后升站长，可能副站长的位置也会丢掉。
“史组长，我这边还好，你那边可能要操心了。”
出了办公室，卜孟文对史尚言笑呵呵说道，这次虽然出事，但他们行动组是最后才介入，知情人不多。
他们泄密的可能性很低，倒是情报组，那么多人参与案子，很有可能是他们出的问题。
对这个内奸，卜孟文同样很恼火。
这次损失的两人，全在他行动组。
“情报组不可能有内奸。”
史尚言冷哼了声，说完甩袖子离开，卜孟文笑容僵在了那里，他们都被站长骂了，火气朝他身上发？
这次是他们帮情报组抓人，结果遭受损失。
史尚言一句好听的话没有，还对他甩脸色，简直不可原谅。
卜孟文同样气呼呼离开，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巴不得情报组出内奸，哪怕查出内奸，史尚言也要遭受处分。
最好撤了他的组长。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史尚言是余文毅第一心腹，不会那么轻易被撤。
至于自查，卜孟文根本没有在意。
内奸不可能在行动组。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史尚言事实上属于同一种心态，都相信自己的手下不会背叛。
南京，李元节正站在何荣堂面前。
“组长，他去投放了情报，我们只要盯住死信箱，就能找到他的上线。”
李元节很激动，经过调查，他们锁定日谍，今天日谍终于有了动作。
接下来就是等他组长出现。
然后利用组长和其他日谍联系，将这伙日谍一网打尽。
顺利的话，他们一样能找出一窝日谍，立下大功。
“好，盯紧他。”
何荣堂很高兴，他没有向杰生和侯以功那么大压力，不过同样不想落后于其他组。
他的进展还算顺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这伙日谍。
“又出门了，盯紧他。”
第二天，向杰生收到手下汇报，他们盯着的那名日谍，今天没有去工作的地方，而是去了别处。
向杰生虽然急于立功，但他明白情报工作谨慎有多重要，哪怕盯人，也是宁丢务醒。
“出来了，马上去找他的死信箱。”
向杰生亲自来到一线，很快接到汇报，日谍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他们的人没敢跟，过了会才出来，之前日谍已经做过反侦察动作，这里极有可能是死信箱位置。
另一边，何荣堂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有人取情报？太好了。”
“组长，我们发现了三组的兄弟，他们似乎盯住了我们刚发现的目标。”
李元节老实汇报，何荣堂猛的一怔，三组的人怎么会在这？
瞬间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三组和他一样，事先找到了人，只是他找到的是下线，三组找到的是组长。
三组已经监视住目标，所以来到了他们这边。
几乎是同时，向杰生也收到汇报，发现了二组的人。
都属于情报科，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认识，这次又盯住了同一个人，被发现不足为奇。
“向组长。”
何荣堂匆匆跑了过来，很快和向杰生见面。
两组人同时盯一个，很容易被对方察觉，此时两组人都不想放弃，正等着上面的命令。
“何组长，这个人我们早几天就发现了，还发现了他另外一处死信箱。”
向杰生同样明白怎么回事，没想到自己盯的人和二组碰上了。
仔细想想，又能理解，他们分组调查，但不知道日谍身份，分开调查盯住了一个日谍小组，完全有这种可能。
“向组长，我们的人也在这盯了好几天。”
何荣堂明白，自己不占理，人家盯住人时间确实比他早，但他不能直接放弃。
这可是日谍的组长，关乎到手下不少人现在以及以后升迁。
“你什么意思。”
向杰生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很明显，何荣堂想要抢功。
“咱们去向科长汇报吧。”
何荣堂无奈，话他不能明说，去找许青云，由许青云来定下这名日谍的归属。
两人很快回到处里，许青云得知他们盯上了同一人，确实没有太大意外。
只能说太巧了。
不过这个现象还证明了一点，随着他们找出的日谍越来越多，南京潜伏的老鼠已经没剩下多少。
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全部找出来。
可惜这只是特高课，日本不止特高课一个情报部门，许青云相信，其他部门一样有人潜伏在南京。
比如之前抓到的陆军情报部。
等收拾完特高课的人，要想办法，把这些日本人全部找出来。
他们有多可恶，许青云比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人交给三组。”
许青云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向杰生立刻露出喜色，他之前还担心科长会向着何荣堂。
毕竟何荣堂更早投靠。
“不过二组在这个案子里有功，接下来二组辅助你们办案，把这个小组一网打尽。”
许青云接着说道，向杰生稍稍一愣，这样做，相当于案子是他们两个小组共同侦办。
不过主动权在他们这。
“是。”
向杰生不敢反对，许青云再次说道：“你们人手足够，盯人的时候继续排查其他地方，早点把这次所有地盘排查完。”
饭岛去了二十多处地方，加上之前被抓和发现的人，现在还有一半多地方没有调查完成。
不能让他们浪费时间。
四组那边抓完人同样在排查，没有找出所有日谍之前，整个情报科的任务就不会停。
第二百三十章 立刻撤离
“虽然人是你们先发现，但二组认真做事，没有你们，他们同样能找到这名日谍，所以让你们并案，并不是说只有这名组长，而是整个日谍小组的人，全部并案。”
注意到向杰生表情，许青云主动解释。
向杰生顿时明白，科长不是只让二组参与他们，二组的案子，他们同样参与。
就像科长说的那样，没有他们，二组也能找到人，既然碰在了一起，便联合在一起办案，共同分享所有功劳。
“科长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向杰生急忙回道，并案处理，是让他们两个小组，一起把这个日谍小组抓完。
然后共同来分功劳。
不过日谍组长这块，首功肯定在他们，其他队是他们先发现，一样是他们主导，二组发现的人，则由他们主导。
这个结果他能接受。
“早点把日谍全部抓到。”
许青云让两人离开，两个小组表现都不错，他不能明着偏向谁，这样处置是最好的方式。
否则不管给谁，其他小组队员都不会服气。
“向组长，您来安排，我们随时配合。”
出了门，何荣堂立刻对向杰生说道，听他说完，向杰生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找科长。
当局者迷，他当时太紧张。
毕竟四组和二组一起给了他们不小压力。
“多谢何组长。”
向杰生抱拳道谢，何荣堂要给手下交代，不可能把人让给他，科长虽然让二组介入，但首功在他们。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随着他们找到一名日谍组长，好消息不断，侯以功那边盯着的人，同样有了行动。
四组再次找出一名日谍。
许青云随时向许占杰汇报，这段时间许占杰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你处置的非常不错，既然是三组找到的人，就以三组为首，二组辅助。”
许占杰表扬道，这个学生真的无可挑剔，没想到在下属问题上，处置的也是这么妥当。
两组都找到了人，能够想象到，他们全不愿意放弃。
如果许青云偏向二组，那以后三组肯定会和他离心，人明明是三组先找到，并且盯了好几天，完全没理由让给二组。
这种赤裸裸的偏心，身为上位者最好不要有。
可惜的是，果党懂得这点的人不多，都是想办法提拔自己人，为自己人争功。
有时候甚至会把手下变为仇家，想办法将其整死。
真正做事的人屡屡遭受打压，有关系的酒囊饭袋却能身居高位，果党可以说从上到下，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偏向三组也不行，这样会打击二组队员的积极性。
下面的队员不会想那么多，更不会为长官考虑，他们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盯了那么多天，发现了更重要的目标，结果因为别人先盯住，和自己毫无关系，肯定无法接受。
到时候不少队员会有怨言。
就算他们不敢表达出来，内心总归不舒服。
“老师，晚上我会和他们开个会，以后很可能再次出现盯住同一人的情况。”
“有道理，这件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许占杰点头，许青云已经展现出他身为领导的智慧，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好。
既不让三组有意见，又安抚了二组的人。
“老师，我先回去了。”
许青云低头告辞，许占杰送他出门，独自哼起了小曲。
别说现在，就算未来，很多人高兴的时候也会唱歌。
况且这次收获会那么大。
饭岛那个蠢货，来验证了二十多人，结果把线索留给了他们，等抓到这二十多名日谍，又是一份泼天大功。
不仅有功劳，还有那么多汉奸要抓。
这些人油水很足，哪怕日谍，他们在南京也有经费，每次抄日谍总会有些收获。
抄出来的东西都能换钱。
就像他们现在的黄包车公司，当初就是日谍经营的产业。
这次又能狠狠捞上一笔。
许青云向来懂事，从最初到现在，已经给他送了近千根金条，哪怕对他来说，这也是极大的收入。
他之前是能捞点，但捞的远没有抄家那么快。
之前主要是下属孝敬，以及别人请他办事所给的钱。
就像许青石想要晋升局长，他从中就得到不少。
财富，功劳双丰收，许占杰非常满意。
“科长，我们找到个新派来的人，我怀疑他不是观察员。”
燕鸣跑来向许青云汇报，他们四组再次找到了一个人。
但这个人和之前观察员有点不同。
观察员家里都有收音机和字典，用作接收上海方面的指令，燕鸣偷偷查过此人的家，有反侦察装置，但没有收音机，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不管是不是观察员，先盯住。”
许青云对日谍身份并没有太大在意，只要是日本特工，一个都不会放过。
日本特工数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多，主要集中在几个情报部门，这几个情报部门之间素质相差很大。
比如满铁情报处，他们属于一般。
日本真正精英特工集中在特高课，土原这小子很有能力，注重特工培养，每名特工都接受过专业训练。
其次则是陆军情报部。
上次抓到陆军情报部特工后，许青云对这个部门已有一定了解。
他们同样有专业训练，但比起特高课来说略有不足。
但他们人数不少，只是没有全部集中在中国这边，包括东北，俄国都布置有大量的人。
另外还有海军情报部。
日本海军有单独的情报部，根据许青云所了解情况，他们可能连满铁都不如。
此外还有外务省情报部。
这个情报部的人员最分散，全世界各地都有，国内肯定也有，许青云暂时还没有遇到，遇到的话肯定不会放过。
日本学校性质的同文书院，也算是情报部门。
他们特工能力一般，但是危害性巨大，同文书院历史悠久，前身则是日本一些学者，包括一些浪人学者，早在前朝的时候，他们就在中国游历，走遍大江南北。
游历为假，收集情报为真。
他们主要收集的是地形情报，所有的道路，甚至包括农村的小道，都会被他们认真记录。
哪里有河，哪里有桥，甚至是小路的桥，他们全部清清楚楚。
包括树林，甚至是井，他们也都标记在册。
这份工作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日本人很早之前便有了觊觎中国的野心，几代人，用他们的脚，一步步走，最终绘制了份非常详细的地图。
他们绘制的地图，比果党这边要详细很多倍。
战争一起，这份地图帮了他们大忙。
同文书院内就有不少这样的人，特别是他们的前辈，基本上都干过这些事。
这几个算是大点的，小点的情报山头更多。
许青云从没有放松过，他明白自己任务很重，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又给了他情报人员的身份，他就要将这些日谍全部铲除干净。
这是他的责任和使命。
“继明，人盯住了吗？”
外面，方来宝正问向郑继明，郑继明这边进展很好，连续找到了两个人。
“盯住了，但他们一直没任何动作。”
提起这个郑继明就有点郁闷，别人找到的人，没多久便去投放情报，他找到的只是正常工作。
若不是核实出他们身份有异，还不敢轻易确定他们身份。
“别着急，科长说过，情报工作必须有耐心，先盯住人，别让他们有异常。”
方来宝笑呵呵安慰，他明白郑继明心思。
郑继明最初并不争权，他只想跟在许青云身边，是科长怕耽误他前程，科长升职之后，特意安排他做了队长。
郑继明军衔不高，做队长也没有突出表现，若不是几次任务，他们想办法给郑继明争点功，他晋升不到中尉。
包括之前少尉，也是科长帮他办的。
郑继明虽然没有在杭州接受一年专业训练，不过特训过一个月，当初还是特训班的佼佼者。
现在被那么多人比下去，他确实有点着急。
“您放心，我不急。”
郑继明立刻回道，他跟了许青云那么长时间，非常清楚，情报工作急不得。
晚上，四个组长一起回到军事情报处。
许青云召集他们开会。
“一组先汇报。”
许青云看向侯以功，这次四组最先开胡，抓到和盯着的人最多，把他们留在最后汇报。
这次开会是总结，并且要讲明以后再盯住同一个人的话，该如何处置。
“是。”
侯以功坐直身子，开始汇报，一组和三组介入的最早，但他们进展没有四组快。
不过也不差，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找到了三个确定身份的人，都是日谍。
可惜三人没任何动静，让侯以功有点着急。
日谍不动，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有上线，又是否有观察员存在，暂时不好抓他们。
一组汇报完毕，接着是二组。
二组和四组一起后来加入，目前只盯住两人，其中一人还是三组先盯住，他们辅助。
何荣堂已经派出其他的人，学着四组，尽快找人，目前正在排查，他们有十几个需要排查的人，何荣堂相信这些人之中肯定会有日谍。
接着则是三组，三组也是找到了三个。
其中一个是组长，和二组撞在了一起。
三个小组，加一起共确定了七名日谍，成绩不错。
最后则是方来宝汇报。
四组的成绩就有点耀眼了。
之前行动抓到了火狐，将火狐和所有下线一网打尽。
单单火狐小组，就有七名日谍，火狐和他的五个下线，以及新来的女日谍。
这是已经抓到的人，另外还盯住了两个，郑继明一个，左金方一个。
方来宝汇报的时候，其余三个组长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四组自己就找到了九个日谍，他们加一起还比不过人家。
面子上确实过不去。
不过四组厉害他们无话可说，四组在许青云的带领下，成长飞速，他们侦办的案子，抓到的日谍，算上历史，他们三个小组加一起也是比不过。
比不过四组，没什么丢人。
“你们做的都很不错，四组是有运气，先找到了火狐。”
许青云最后做总结，不能太打击其他三个小组，况且他们一直都很努力，并没有偷懒。
九加七，就是十六名日谍，饭岛一共只去了二十二处地方，去掉一个已被他们所抓的观察员，相当于只有五处还没有找到。
这五处都已经开始调查，并且排查了不少人。
包括四组在内，都有正在核实的嫌疑人。
“根据日谍交代，咱们有线索的只剩下了五个，这些地方要尽快核实，刚才各组都汇报了自己调查和抓捕过程，饭岛喜欢把人布置在自己东侧，所以重点调查五处的西边区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饭岛确实每次都让心腹在东边等自己。
如果出现意外，他会向东侧逃离，心腹更容易接应。
东边出了城，他可以走陆路逃回上海，要是其他地方，都要绕上一圈。
他这么选，属于人之常情。
结果又给许青云他们留下了线索。
“明白，我们马上调整，先核实西边的人。”
向杰生立刻表态，许青云则是起身：“案子还没结束，辛苦诸位，等案子完成，我给大伙请功。”
这次能抓到二十多名日谍，汉奸至少上百人。
如此大的功劳，足够一批人晋升。
许青云和四个组长稍难一点，但下面的队长，队员，将会有一批人晋升。
少数人晋升少校，一部分人晋升中尉、上尉，还有更多的人晋升军官。
以后大头兵反而不会多，这就是多立功劳带来的好处。
再有一次这种情况，整个情报科甚至能做到全员军官。
上海，土原秘密和几个朋友见了面。
包括上海宪兵司令部司令松本。
两人关系不错，土原之前也是宪兵出身。
松本借给了土原一个中队的宪兵。
数量有两百多人，特高课一共就两百多人，有这些宪兵在，北川和饭岛翻不起任何浪花。
更何况他们刚来不久，上海特高课的人不可能完全服从他们，为他们背叛帝国来拼命。
他带来的人，又查出了不少情况。
饭岛在抓了平贺之后，没对万晋文做任何事，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平贺与万晋文接触，此事很诡异，整个上海特高课没人知道。
平贺招供后，直接就死了。
间隔时间很短。
而且在之前，平贺并没有招供，饭岛单独对他用刑，没让任何人参与，上海特高课有土原眼线，每人他是如何审讯的平贺。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之前他审讯的时候，并没有开录音。
也就是说，之前的审讯过程，只有饭岛自己清楚。
“总课长，我们查到，上海确实有个杂耍人失踪，他擅长的是口技。”
川岛碧辉来到土原房间，听她一说，土原眼睛顿时眯了下，果不其然，饭岛找人录了假声音。
这名杂耍人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饭岛不会留着他的性命。
“查清楚，他是怎么失踪，被谁带走。”
土原缓缓说道，饭岛不可原谅，北川更该死，一切欺骗隐瞒的人，都该死。
土原掌控欲很强，绝不允许手下的人背着他做事。
更不用说这种毫无底线之事。
“是。”
川岛碧辉扭着屁股离开，土原仰头躺在沙发上，现在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饭岛和北川为推卸责任，把平贺推出来做替死鬼。
这样他们只有领导责任，而且及时找出内奸，责任可以轻一些，不至于立刻被他撤办。
可惜他们愚蠢，用了个漏洞百出的方式。
两人不可饶恕。
上海特高课必须再次换人。
想到上海特高课，土原脑袋有点痛，连续两任课长做着相同的事，为了自己官位，故意弄死同僚。
这个口子必须给他们堵住，让所有人明白，欺骗他没有好下场。
好在杭州没再出事。
虽说杭州同样犯过错，有损失，但任何事就怕对比，杭州做的事至少比上海强的多。
他们成功将许青云引到杭州，只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没能将人杀死，自己还损失了几个和一名内应。
第二天下午，川岛碧辉便返回。
一名杂耍人，想查他并不难，他们是被上海一伙青帮弟子给绑走，川岛立刻带人抓了这伙青帮的一个人。
经过审问，对方招出，是一名日本男子找到了他们，给他们钱，让他们帮着找一个能模仿声音的人。
根据他们描述，此人正是饭岛。
饭岛竟然亲自出面找人。
不过土原能理解，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饭岛又没有养死士，而且是针对心腹陷害，他哪敢用别人。
饭岛该死。
“带上人，我们去上海特高课。”
查清楚之后，土原不再去等，立刻将宪兵队的那个中队借来，直接前往上海特高课。
“课长，不好了，好多宪兵冲了进来。”
北川正在办公室，秘书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北川顿时起身，愣在了那。
宪兵怎么会冲进他们特高课？
特高课虽说是军人，但他们身份特殊，是情报部门，宪兵对他们约束有限，宪兵最主要还是监督军队。
“出去看看。”
宪兵冲了进来，北川不能不闻不问，立刻亲自跑出去，刚出来就看到匆忙而来的饭岛。
听说宪兵冲了进来，饭岛也有点懵。
“课长，出什么事了，宪兵为什么过来？”
饭岛急急问道，这段时间他确实犯过事，陷害了平贺，做贼心虚，害怕宪兵是知道了这件事，特意来抓他。
“和你无关，我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北川摇头，现在越看饭岛越不顺眼。
饭岛是关心则乱，就算他陷害平贺的事被发现，也是总部来处置，而不是宪兵。
可能是其他人犯事，或者惹到了宪兵。
好在他们特高课和宪兵关系一直不错，不是太大的事，都能息事宁人。
真是大事，大不了舍弃这个犯事的人。
“北川课长。”
北川刚下来，便看到带队的宪兵司令部大队长三原，他来上任的时候曾经请在上海的日本同僚军官，两人见过面。
“三原队长，您这是干什么？”
三原和他一样都是大佐，土原借了一个中队，不过带队来的是大队长，土原级别太高，松本特意安排大队长亲自过来帮忙。
“拿下。”
车内突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北川稍稍一愣，旁边的宪兵立刻上前，将他和饭岛，以及他的秘书全部按倒。
身上的枪被搜出后，土原才从车上下来。
“总，总课长。”
看到土原，北川完全傻眼了，饭岛更是呆在了那里，身上忍不住在颤动。
总课长怎么来了？
他来干什么？
答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来查他，上次汇报没能瞒过总课长，被他起了疑心。
就好像之前的川岛，一样是土原亲自过来。
“带他们进审讯室。”
土原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让自己一名心腹暂时接管上海特高课，同样是北川心腹的行动组长被软禁。
土原不允许上海特高课有任何乱象发生。
被带进刑讯室，饭岛直接被人吊了起来。
他身上抖的更厉害。
北川比他好不到哪去，虽然没吊他，但他被控制住，动弹不得。
“饭岛，我最后问你一次，平贺是怎么死的？”
土原没有坐下，直勾勾的看着饭岛，饭岛心跳顿时加速到两百，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他最害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总，总课长，平贺背叛了帝国……”
“给我打。”
土原给了饭岛最后机会，饭岛既然不要，他不会再客气，一阵皮鞭抽过后，饭岛痛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不过还是坚持平贺背叛。
“上电椅。”
土原根本不信他任何一个字，直接让人将他按在了电椅上。
饭岛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他明白承认后的结果，承认就是死，不承认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电椅上，饭岛终于承受不住，承认平贺是被他所害。
他去南京执行任务，验证被抓的第九人是谁，结果有七人被中国人所抓。
这个责任很大，他不想背，也害怕背了之后被撤职。
他了解北川，北川会保自己，不会保他。
“停下，我说。”
电椅上，饭岛终于支撑不住，他现在宁愿去死，也不想承受这样的痛苦。
北川眼中现出惊恐，看了眼土原。
饭岛一旦招出他知道平贺的事，以总课长的性子，绝不可能饶了他，现在他只能祈祷，饭岛想要自己照顾他的家人，主动承担一切。
否则他必死无疑。
“平贺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土原冷冷问道，饭岛低着头，慢慢说道：“我在南京执行完任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怎么暴露了，留下平贺通知其他人撤离，我提前两小时离开……”
“后来我汇报给课长，不用录音，能不能直接上报……”
“你什么时候汇报了。”
北川急忙开口，恶狠狠的瞪向饭岛，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丝毫没想过维护自己，主动说出一切。
“堵住他的嘴。”
土原早就猜到北川知情，否则饭岛不敢这么做。
饭岛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笑容，他是要死，但北川别想活着，如果不是北川想让他背锅，他怎么会这么做？
反正要死一起死。
北川本就被控制，嘴被堵住，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北川暗示我，录个假口供，我就去找人，上海那么大，肯定能找到会模仿别人声音的人。”
“是他吗？”
土原让人带个人进来，进来的人小心翼翼，看到饭岛愣了下。
“是他找我干的，不关我事啊，人在哪我真不知道。”
饭岛还没开口，进来的青帮弟子便大声喊道，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抓个杂耍的人，竟然把自己害了。
“不愧是总课长。”
饭岛笑着摇头，原来总课长连他录假口供都想到了，并且找到了人。
这次他死的不冤。
“杂耍人被我杀了，丢进了河里，之后回来弄死了平贺，然后让北川汇报。”
饭岛交代了一切，和土原之前所想的基本符合，没什么大的出入。
该死的饭岛，他如果背锅，最多被撤职，现在倒好，冤死了一个平贺，连他和北川一起都要完蛋。
“你在南京为什么会暴露？”
土原突然问道，除了调查平贺受冤一案，他还要弄清楚最近上海特高课究竟怎么回事。
“总课长，这点我真不知道，有时候我怀疑中国人是不是会算命，能算到我们去。”
饭岛摇头，他若是知道怎么暴露的，早就打补丁。
“把你在南京所做的一切，全部如实告诉我。”
土原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他要问清楚所有情况，否则以后怎么往南京派人。
南京最为重要，那里的情报工作继续重视。
“是……”
饭岛把他带人到南京之后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还没说完，便被土原打断。
“你刚才说，每次你都是让一名队员去调查，你在暗中盯着，然后安排了两个人在暗中接应你？”
“是这样，调查过的人都回来了，避免他们泄露情报。”
饭岛点头，不明白总课长为什么这么问。
“蠢货。”
土原气的大骂，他带了两个人在周围，只回来一个平贺，另外一个肯定被抓。
土原怎么也没想到，饭岛会那么怕死，如此小心，让别人去验证，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带那么多人，只带两个，人少反而更安全。
有那么多帝国特工被抓，他带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很有可能，他带去的人被叛变的特工发现，从而找到了他们。
关键是，每次饭岛去验证，他让人在不远处等着。
被抓的那个一旦背叛，中国人马上就会知道这些地方有猫腻。
他对中国人没有小看，特别是现在，南京有个厉害的年轻人，抓了他们不少人。
中国人必然会针对这些地方进行调查。
可惜土原不会算命，不知道饭岛竟然做了这样的蠢事。
否则他一定会下令这些人先转移，或者直接撤回。
现在过去了那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中国人抓到。
这些可都是最重要的潜伏人员，该死的饭岛，竟然先从重要的人开始，最后才去调查观察员，查出是观察员被抓。
若是他最初就去验证观察员，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
“总课长，您是担心被抓的那个人吗？他不知道我们潜伏人员在哪。”
饭岛怔怔问道，土原猛然起身，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能让土原气到失态，可想而知他此时心情如何。
“马上想办法给他们通知，立刻找理由来上海。”
土原气到心痛，该死的饭岛，这么多年布置，好不容易在南京打造的情报网络，很可能因为饭岛的失误，损失殆尽。
即使没有平贺的事，土原也不可能放过他。
现在先下命令，让他们立刻返回上海，不管他们有没有被发现，安全第一。
土原亲自坐镇上海特高课，这边的人则想办法给南京的人进行通知。
马上，土原收到了个不好的消息。
原本有一个小组，这两天应该汇报情报，但没有联系。
这次不是固定联络时间，固定联络是报平安，平时他们有情报就汇报，没情报就算，毕竟潜伏特工不是每个月都能拿到重要情报。
少一次联系，他们便能多一份安全。
所以这次那个小组没有发报，上海这边也没有特别在意。
“南京还有多少观察员？”
土原明白，自己担心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他现在必须立刻了解南京情况。
“第一批观察员只剩下了一个，第二批观察员还有四个。”
“第一批观察员有没有被启动过？”
土原再问，情报组副组长轻轻点头，观察员都是饭岛在做，不过他知道一点。
副组长不是饭岛的人，也不是北川的人，是以前上海特高课老人。
北川不能把所有人全部撤换，不过北川来到之后，这名副组长基本上没有了任何实权。
“启动第二批所有观察员，让他们去发出紧急撤退信号。”
土原很果断，第一批剩下的那个不管有没有出事，他都不会用，第二批既然没有启动过，就用他们。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全在抓人
“哈依。”
土原手下领命，南京潜伏特工保密级别很高，通知他们紧急撤离的方式，目前只有北川和饭岛知道。
不过总部留有存档，土原同样知情。
紧急命令下达，虽然饭岛犯了很多错，但他所想出的观察员制度，一定程度上有用，只是观察员是如何暴露，土原自己也没想明白。
很快，他们陆续联系上了四名观察员。
“电话告诉他们新的波段，不用原来波段给他们下指令。”
土原补充道，之前饭岛给观察员下令的时候，用的是同一个播音频道。
既然有三名观察员被抓，这个频道已经不安全，需要更换新频道对他们发送指令。
“哈依。”
手下再次领命，他们想通知观察员，需要延续之前的方式，先打电话给观察员，然后让他用收音机接收指令。
很多事电话里不能明说。
比如指派给他们的任务。
观察员不知道潜伏特工所在，接到指令后才能知道做什么，如果全在电话里明说，一旦被中国人发现，不仅观察员，所有潜伏特工瞬间就会暴露地点。
“组长，您的电话。”
燕鸣正在指挥部，目前每个组有一个临时指挥部，都不大，一组租了旅馆，二组则租用民房。
四组更简单，直接用原来的监视点，这里什么都有，包括专线电话。
“我是燕鸣。”
燕鸣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燕组长您好，我是电话局小李，您上次安排我们的任务，今天有发现。”
对面笑呵呵说道，燕鸣稍稍一怔，马上问道：“什么发现？”
自从知道日谍是用电话通知他们的观察员，燕鸣便给电话局那边下了任务，以后有长海来的长途电话，任何异常电话都要上报。
“今天已经有四个上海来的长途电话，提醒接电话的人听个收音广播，波段是……”
电话局小李快速说道，他的年纪其实比燕鸣大的多，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不过燕鸣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属于特务。
他就算在电话局是个小领导，也属于一般人范畴
比普通百姓强点，但面对特务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燕鸣威胁过他们，有异常不及时汇报，会把他们当汉奸来处理，抓进军事情报处大牢。
特务机构谁敢去？
这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除了威胁，燕鸣还给了他们一个甜枣。
接线员汇报一次，只要是真正的异常，可以得到两块大洋奖励，小李是主管，同样是两块。
也就是说，今天这四个长途，如果被军事情报处认同，电话局那边一共能拿到十六块大洋奖励。
奖励不算多，但也不少，毕竟是多赚的。
“他们打到了哪里，找的谁？”
燕鸣快速问道，对面小李事先做了准备，马上说出了四个地址。
“继明，你马上带人抓捕这四人。”
“洁莹，把收音机拿来，你现在开始一直收听，如果他们报出密码，立刻通知我，我现在回处里见科长。”
挂断电话，燕鸣果断下令，他严重怀疑，这四个电话是日谍打来，接电话的就是他们观察员。
他们之所以换频道，是因为认为之前的不安全。
既然如此，很有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必须立刻做出反应，此时来不及去向许青云汇报。
来不及，但必须汇报，布置完成后，燕鸣匆匆赶回军事情报处。
“他们换了个广播台？”
许青云主动问道，燕鸣立刻点头，电话局今天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燕鸣至少有七成把握，这四人是日谍。
而且是观察员。
代洁莹已经盯着收音机，看看他们会不会继续发送密码。
不过就算发送，他们也不知道指令内容，纯粹是来确定接电话人的身份。
之前日谍观察员便是这样，电话接收信号，收音机接受指令。
若真是同时启动四名观察员，日谍很可能发现他们人员暴露情况。
燕鸣主动将自己猜测汇报，许青云则点头：“你说的没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你马上按照日谍招供的紧急撤离方式，看一下有没有新标记，还有，派人在火车站，城门，码头等地布防，特别是标记的地方，这四个人一旦出现，立刻抓捕。”
“我会安排行动科的人去帮你们，盯着的人，时刻准备抓捕。”
许青云问题想的比燕鸣更多，四人一起被启动非常反常，很有可能日本人发现问题，要通知他们的人撤离。
许青云不会抱有任何侥幸，这些潜伏日谍，一个都不能放过。
还有几个没有排查结束的人，一起抓回来，慢慢进行甄别，不是日谍放回去，给他们补偿，是日谍的让他没机会逃走。
换成别人，比如党务调查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被抓回去，哪怕被冤枉，不脱层皮别想出来，更不用提补偿。
许青云毕竟不是他们，真冤枉了人，必须给他们点安慰。
反正情报科有钱，这点钱出的起。
“是。”
燕鸣明白科长意思，这是断定日谍要紧急撤离他们的人，提前动手。
只要发现一处紧急撤离标记，便会对所有监视人员立刻进行抓捕。
他们知道投降日谍的紧急撤退信号，但不清楚那些还没有确定身份，以及没有抓捕日谍的信号是什么。
不过没关系，抓到观察员，便能知道这些人在哪，一样有希望抓到他们。
每名日谍的撤退信号都不同。
难怪日谍要同时启动四名观察员，即使四人，通知二十多人撤离，一样很忙，他们现在肯定还没有离开南京，有抓捕他们的时间和机会。
各组全部接到命令，行动科更是全体出动。
日谍突然异动，让抓捕的时间提前。
行动科几百人，有他们协助，抓捕日谍将会更加顺利，抓捕后立刻审讯，问出汉奸是谁，趁日本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些汉奸一起抓了。
日谍可恶，背叛国家，背叛祖宗的汉奸更可恶。
一个都不能放过。
上海，命令下达后，土原便坐在北川的办公室等待。
观察员释放完所有信号，会打电话给上海这边，然后立刻撤离。
他们潜伏时家里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带，连家都不能回。
土原给他们的命令是陆路撤离，通过西门离开，绕路返回上海。
土原明白，如果中国人已经抓了他们的人，四名观察员将会非常危险，能够逃出来的希望并不高。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这是唯一，也是必须做的事。
有些风险，必须承担。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饭岛碎尸万段，都是这个愚蠢的家伙，当初为什么同意让他来做情报组长？
要是南京潜伏人员全部被抓，想要布置新的情报网络，不知道需要多久。
还有那么多策反的汉奸，单单策反这么多人就付出大量财力，若是全丢了，损失实在太大。
最重要的是，以后很难再拿到南京那边情报。
这是土原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他最清楚帝国策略，中国拥有庞大的土地和资源，全是帝国最缺乏的东西，帝国想要发展，必须吞下中国。
这样未来帝国才能成为世界之巅。
很可惜，他现在什么做不了，必须等消息。
南京，军事情报处走了大批的人。
情报科，行动科只有办公室留守人员，两大科同时出动，所有人都明白，肯定要有大动作。
特别是审讯科，提前得到通知，腾出牢房，准备关人。
“组长，发现了一个紧急撤离信号。”
方来宝这边很快收到汇报，他们的人发现了有人布置出的信号，这个信号是个广告，已经贴在了医院内。
火狐只要下班，就能看到这个广告。
“马上问清楚，什么人去贴的，衣服长相等等，立刻通知火狐小组其他成员附近，把这个观察员给我拦住。”
方来宝立刻下令，发现信号的不止是他。
二组紧接着发现了信号。
接着是三组。
这些信号证实了课长猜测，上海特高课确实发现了异常，正在撤人。
发现信号，所有盯着的人不用再等，马上抓人。
好在现在是上班时间，进入他们工作的地方秘密抓人，或者将其引到没人的地方抓捕，避免被日谍观察员所发现。
“组长，找到了。”
李元节兴冲冲来向何荣堂汇报，他们发现了一名日谍观察员。
许青云下令后，各组都在他们紧急撤离信号布置的地点进行了盯梢，刚刚一名观察员做出布置的时候，被他们所发现。
“抓人。”
何荣堂毫不犹豫，许副科长下的命令就是发现一个抓一个。
目前他们都在抓人，已有人被送回了军事情报处，开始审讯。
今天需要审讯的人很多，许青云和许占杰都在审讯科，贺铭和他的副科长也在，帮着审讯。
抓来的人，必须尽快让他们交代，好将那些汉奸同样抓起来。
“青云，我这边招了，你呢？”
许占杰来到许青云这边，他审讯的日谍已经招供，不过价值不大，是饭岛后来派到南京的潜伏人员，来南京时间不长。
目前正在蛰伏，寻找机会收集情报。
此人是郑继明所抓，难怪之前盯住他的时候毫无动静，当时郑继明还以为这名日谍是观察员。
他们先要在南京站稳脚，然后寻找合适目标，收集情报。
“我这边也招了，正在记录。”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他审讯的是潜伏特工，来南京时间很长，已经交代了七名被他策反的汉奸。
一名日谍就是七人，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汉奸要被抓。
被抓之后，他们永远不可能再有自由的机会。
“好，抓紧时间，他们又送来了一些人。”
许占杰很满意，辛苦了那么久，今天就是他们收获的日子。
而且是大丰收。
外面还在抓人，一辆辆车回到军事情报处。
抓到人回来的行动科队员，马上被派出去抓捕汉奸，情报科会派人跟着，这些汉奸油水足，不盯住的话，很多人会往自己腰包里塞东西。
拿点小玩意没关系，大头不行，比如金条之类的，那可都是上面的战利品。
包括处座。
谁拿，就相当于从他们嘴巴里抢食，后果很严重。
“组长，抓到了。”
左金方笑呵呵对方来宝说道，他们这边也找到了一名观察员，已经抓到了人。
何荣堂那边的人正在刑讯，问出他地点，找出其中漏网之鱼。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各组全在忙着抓人。
到了晚上，四名观察员全部落网，又抓了十二名日谍，包括还没有开始收集情报的新潜伏人员。
上海特高课整个南京的潜伏人员，基本被一网打尽。
土原紧急让他们撤离并没有错，但他过于心急，让观察员去的地方太多。
燕鸣又及时从电话局得到消息，让许青云有时间做出妥善布置。
这些人暴露是饭岛的锅没错，土原同样有责任。
不过就算他慢慢撤离，这些人也逃不掉，最多几名不重要的人员能躲过去。
就是上次饭岛没有验证过的地方，他们都是新派来的人，许青云手中甚至还有他们部分人的画像，留在南京，被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没人打回电话吗？”
天黑之后，土原再次问道，四名观察员，在完成任务后需要打电话报平安，然后立刻撤离。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接到一个电话。
“总课长，您别急，这次任务比较多，可能他们还没完成。”
心腹手下安慰道，土原则叹了口气，他没有侥幸心理，明白自己心急，可能让这四名观察员一起栽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相对比通知到其他潜伏人员，观察员微不足道。
若是能让潜伏人员逃回一两个，所有观察员丢掉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很可惜，他最想要的结果没有出现。
对他来说，很可能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如果真是那样，南京情报工作他们将一败涂地。
“给总部发电报，让他们启动樱花计划，把人派到南京。”
土原突然说道，樱花计划是他亲自制定的潜伏计划，人员数量不少，所有特工都经过专业训练，而且是训练出的佼佼者。
这些特工全由他亲自培训过，算是他的学生。
“总课长，启动多少人？”
旁边的人愣了下，急忙问道，樱花计划共培养了三十名特工，数量是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
最重要的是，三十人全是女性。
他们不是用传统情报小组形式来收集情报，而是由这些女性，定点策反一到两名重要高官，从他们手中获得情报。
原本的计划，南京是重中之重，这里要布置十人，其余二十人则分散在上海，天津，北平，武汉，广州，香港等地。
“分批过去，先过去三人，剩下的人慢慢过去。”
土原点头，樱花计划本是对特高课收集情报能力的一种补充，虽说他们策反了不少人，但真正高层却是极少，这些人便是针对果党高层定制。
她们个个貌美如花，最懂男人的心，知道男人喜欢什么，能将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别说好色之人，不好色的，她们都有把握将其拿下。
没有体验过的人，根本不知道她们多会魅惑人心。
“哈依。”
旁边心腹立刻点头，先派三人，慢慢再派，意思是让人先到，他们再制定策反目标。
樱花计划还差最后一步，就是选择目标。
她们都有自己所针对的人，不是随意策反，这份工作正在进行，正在筛选合适的策反目标，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总课长让她们先来，那就先把人送到再说。
“马上给能联系上的被策反人员打电话，能逃出几个算几个吧。”
土原叹了口气，他们在南京的失败已是必然，他不相信四个人没有一个做完事情，到现在都没信，可以证实他们四人全部被抓。
至于那些被策反的汉奸，肯定会暴露。
他们暴露后，价值大大降低，但来到上海，投靠帝国，能给其他中国人树立榜样，并且他们了解中国人，没了后路，以后只能安心为帝国卖命。
“哈依。”
心腹一惊，现在就通知，证明总课长认定南京出了大事，他们所有人全军覆没。
土原威望太高，他不敢反对，更不能反对。
此时的南京，正在大肆抓人，一车车出，一车车进，车辆不够，他们又调动警察车辆，来帮忙抓人。
今天的军事情报处，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处座，我盯着就行，您先回去休息。”
许占杰在处座办公室，笑呵呵说道，今天动静那么大，许青云突然下令抓人，更是连续不断的带人回来，包括处座在内很多高层都没有离开。
他们想看看，情报科这次能抓多少人。
“我回去没事，再等等，现在抓多少个了？”
处座笑着摇头，如此大丰收时刻，他怎么可能离开，至少再等等看看今天究竟会有多大收获。
“我马上去问。”
齐秘书离开办公室，没一会便回来，轻笑说道：“已经抓到二十多名日谍，现在正在抓汉奸，连同他们家人，已经带回了上百人。”
上百人，牢房早就不够用。
现在正往宿舍关人，今天不止情报科，行动科，审讯科同样别想睡觉。
还有总务科的人，他们需要帮忙提供场地。
“好，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继续抓。”
处座心情大悦，二十多名日谍，这是多大的成绩？
这次之后，南京日谍数量将会减少许多，特别是上海特高课，他们的人几乎被清扫干净。
处座没想过养着他们，没有了特高课，还有日本陆军部，海军部，外务省等等，有的是日谍让他们抓。
“是。”
齐秘书低头领命，许青云忙着审讯，各组组长都在，副组长则带人去抓汉奸，抄家。
“铃铃铃。”
交通厅下属一个科长的家里，电话突然响起，他正在家，顺手拿起了话筒。
“什么，暴露？”
刚听对方说一句话，他便愣在了那里，对方根本没理会他，吩咐他立刻撤离后便挂断了电话。
有很多人要通知。
日本人不是第一个通知的他，而是第四个，前三个电话打过去后，并不是本人所接。
接电话的人说是他们家佣人，很可惜，有一家根本没佣人。
土原可以确定，中国人正在抓人。
加速让人通知南京被策反的人。
他们电话打不了多少时间。
土原的担心没错，许青云收到日本人正在打长途电话，通知汉奸撤离后，果断下令，让电话局暂停转接任何长途电话。
封死他们，绝不让他们离开。
不过命令下达之前，还是有人接到了通知。
许青云明白，他和日本人都在争夺时间，日本人知道救不了他们的人，便想把汉奸救走。
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孩他娘，快收拾东西，只拿值钱的东西，快。”
打来电话的是日本人，直接表明了身份，告诉他联络员暴露，并且说出了联络员名字。
他现在必须走，再不走就要被军事情报处所抓。
“出了什么事？”
他老婆走出来，还有点疑惑。
“天大的事，要没命了，快收拾，我们马上走。”
被骂之后，他老婆总算动了起来，两人快速收拾着家财，刚收拾好，还没出门，门突然被撞开。
他们收拾东西用了五分钟。
若是五分钟前接到电话就走，不要这些财物，他们或许能躲出去，但想真正逃出南京，可能性不高。
知道日本人通知后，许青云立刻下令警察，对全城进行布控封锁，任何人离开，都要接受盘问。
太大的官他们拦不住，但是一般的人，根本逃不出去。
另外就是天已黑，城门被封锁，他们跑出来，除了旅馆就只能投奔亲戚，不管去哪，天亮之前都能将他们找出来。
审讯科，刑讯室早已不够用，几个还没交代的日谍全部被用重刑。
半小时套餐，暂时给他们取消。
先撬开所有人嘴巴，问出那些汉奸的下落再说。
除此之外，旅馆也是他们重点盯着的地方，只要是今天晚上住进去的人，明天都无法离开。
特别是拖家带口的人。
特高课抓紧时间，几部电话同时打，最终还是只打通了十个电话，之后便再也打不过去。
“总课长，您是对的。”
心腹回来汇报，总课长反应非常迅速，果断，若不是总课长布置，这十个人都通知不到，肯定要被抓。
“我还是有点优柔寡断，启动安全员的时候，就该通知他们。”
土原叹了口气，若是那时候通知，不少人能够逃到上海，现在天已黑，南京城门关闭，城内的人想出来很难。
军事情报处有一晚上时间找他们。
而且打了电话之后，无论他们的人是否招供，这些人都相当于暴露。
明天能不能逃出来，全看他们造化。
打长途需要接线员，接线员能听到他们对话，肯定会报给军事情报处。
“总课长，您做的已经很好，那会我们不能确定人员出事，无法撤回他们。”
心腹低头说道，他一直跟在土原身边，是土原非常信任的人。
“明天看吧。”
土原摇头，没再说话，闭目养神，身边的人没敢继续打扰他。
南京，许青云已经收到电话局汇报。
十个电话里面，被他们抓到了三个，剩下七个都已经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了他们身份，想逃出南京几乎没有可能。
七个人，全是拖家带口。
军事情报处继续出动，日本人没有通知到的，全在家乖乖被抓，只有一人没能抓到。
此人出差公干，去了武汉。
武汉站已经得到命令，马上抓捕此人。
所有汉奸，一个都不会放过。
人没在，不过家给他抄了，家人同样被带走。
“当家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跑？”
旅馆内，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惊魂未定的望向自己男人，这个男人比较年轻，二十五岁，不过他已经为日本人做了三年的事。
接到电话，他便带着老婆孩子逃了出来，很可惜，晚上出不了城，必须先找地方落脚。
大街上到处是警察布置的岗哨，他不敢乱跑，随便找了个小旅馆先住下。
他用的是假名字登记。
“不该问的别问，跑不出去，我们全要完蛋。”
男人呵斥道，他在教育厅工作，本有着美好的前程，可惜太贪财，又好赌，被日本人抓住了把柄，被迫为日本人提供情报。
“砰。”
门突然被撞开，男人猛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按倒在地上。
郑继明带人走了进来。
“很好，又抓到了一个，带走。”
郑继明拿着照片上前辨认，呵呵笑道，此人跑了没多久，军事情报处便上了门，他的家里很乱，值钱的东西被带走，但照片这些东西没拿。
出来后，郑继明便判断，他们跑不了多远。
全城警察出动，重要街口都在盘查，他们不敢走远，肯定就在附近。
结果在旁边的旅馆便问出，刚有一家四口住了进来，其中一个孩子还不足一岁。
郑继明没客气，直接撞开门抓人。
“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
街上，一人被警察强行抓了起来，他身边跟着家人，同样被警察塞进了车里。
他同样是接到电话，想要逃走的人。
很可惜，被警察排查的时候给拦住，见他是一家人，不由分说直接抓人。
哪有一家人晚上带着行李出门的，他们这副样子，简直是不打自招。
南京城，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到处都在抓人。
“科长，十个人已经抓到了八个，我们正在抓紧搜查旅馆和他们亲戚，他们逃不掉。”
方来宝回处里汇报，还剩下两个漏网之鱼，不过时间还早，他们只有三个地方可以藏，一个是旅馆，去那就等着被抓。
一个是亲戚家里，刚才便有一个在亲戚家被抓，不仅自己完蛋，还要连累亲戚。
好在办案的是许青云，确定他的亲戚没有参与，并且不知情，许青云不会追究。
换成党务调查处那些混蛋，亲戚也会给你抓走，正好捞钱。
第三便是藏在没人的黑暗之中，这种倒是难找一些。
不过他们躲的了现在，躲不了明天，没抓到他们之前，全城都会通缉，只要发现了他们，马上便会被带走。
晚上十二点，抓捕才进入尾声，军事情报处早已关满了人。
审讯室最热闹，里面不少人哭泣，喊冤，还有人求饶。
另外便是威胁等等。
之前的日谍已经全部审完，好在这批日谍没几个硬骨头，只有两个死不开口，不过他们上线开了口后，他们便承受不住，随即招供。
相当于撬开了所有日谍的嘴巴。
至于汉奸表现更差，不少人被带进刑讯室后便痛哭流涕，不断求饶认错，少数说狠话的，打一顿立刻老实，主动交代出一切。
这些汉奸，泄露了大量重要情报给日本人。
包括军队，教育，水利，司法，报社等等，还有非常重要的外交。
这次又在外交部找出了三名汉奸。
整个名单，加上他们泄露的情报，触目惊心。
“蛀虫，全是蛀虫。”
处座没看完名单和泄露情报全部内容，便忍不住骂道。
他一直没走，许占杰明白他想要什么，审讯之后立刻让人先拿来名单和泄露情报的情况，好让处座第一时间了解案情。
这么多重要情报，全被日本人获知。
有些情报价值很低，低到十块大洋的都有，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敢干。
最终他们全部要完蛋。
“处座，您消消气，这些明天您可以给委座汇报，到时候委座会更生气。”
齐秘书小声劝道，处座愣了下，随即点头：“你说的没错，委座看到这些，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
老头子生气他不怕，到时候他会像齐秘书一样去劝，老头子越生气，证明他们越重要，打掉了这些人，以后的情报，日本人将没那么容易获得。
至少先堵住了这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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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信果党
对处座来说，这份成绩，可以让那些对他们有意见的军头们闭嘴。
军事情报处成立以来，被不少人诟病，之前很多人说他们没用，想要取消这个部门。
谁也不想脖子上被卡个绳子，军事情报处本就在监督他们，对他们有意见的人很多。
最近军事情报处连续立功，并且抓的都是日本人和汉奸，才算少了这些声音。
还有一点，抓了那么多日本人，间接帮了他们。
泄露的机密中，包含不少重要军事情报，这些和他们息息相关。
若没有军事情报处，这些秘密以后还会继续被日本人知道。
“占杰，你留下来鼓励他们，我先回去。”
时间很晚，看到这份成绩表处座已是安心，他可以回去休息。
其他人还是不行，必须留下来加班。
“处座，我送您。”
许占杰立刻起身，已是深夜，处座陪他们到这么晚的时间，许占杰可是拍了不少马屁，说什么处座以身作则等等。
整整一夜，军事情报处大部分人没有合眼。
抄来的财物堆积如山，燕鸣负责整理，值钱的先留下，能够变现的归于一档，不好立刻变现的交给总务。
总务科副科长董传云一直等着，每次送来东西都乐的合不上嘴。
他很清楚，大头会被情报科和处座他们拿走，就算这些小头给了他们，也能让总务科上下再次吃个饱饭。
许青云绝对是他们的送财童子。
自从许青云来了之后，总务日子好过了不少，包括科长和他在内，不说吃的盆满钵满，至少今年收入是往年好几倍。
抓日谍和汉奸吗，自然是抓的越多越好。
不过他对许青云倒是挺佩服。
年纪轻轻，手腕不少，这么多钱，向来分配妥当，处座拿了大头，对他们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论贪，谁能贪过他们军事情报处？
只是他们方法更好，抄汉奸的家，谁能说什么？帮汉奸说话什么意思，也是汉奸吗？
第二天早上，军事情报处依然在忙。
行动科轮流休息，他们要负责看守那些不重要的人，比如汉奸家属。
情报科更累，他们需要尽快甄别，涉案的留下，没有涉案的放回去。
人太多了，一直关着不是个事。
许青云同样一夜没合眼，正在翻看所有人口供。
这次案子属于他，结案报告需要他来写，这份结案报告，一天都写不完。
牵扯的人太多，加上要给自己人报功，情报科不用说，他们最辛苦，成绩最好。
行动科一直帮忙，不能少了人家功劳，还有审讯科，总务科等等，配合同样是功，只要没出意外，审讯顺利，所有人都有功。
包括警察。
那么多汉奸，单单他们名字就要写上不少时间，至于汉奸提供的情报，另外书写，全写结案报告里，不管是处座还是老头子，恐怕都没耐心看完。
即使如此，许青云动动笔之后，一上午都没能停。
“总课长，没有电话。”
土原心腹来到办公室，已经是中午了，没有一人打回电话，此时可以完全确定他们出事。
“我知道了，你觉得大内如何？”
土原突然问道，心腹立刻明白，总课长是想要提拔大内谦太来做上海特高课课长。
大内现在是杭州特高课课长，他来上海非常合适。
但他不见得是许青云对手。
“总课长，您觉得他好，那他就好。”
心腹很会说话，没有去帮土原做决定，事实上土原也在犹豫，上海特高课烂成了这个样子，他很是不满。
现在不说重建，至少南京那边损失殆尽。
只有其他地方暂时保全了下来，比如上海，苏州等等。
但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南京，丢了南京，可以说丢了他们情报工作的半壁江山。
“就他吧，通知他来上海。”
土原叹了口气，他没打算继续从总部调人，总部没几个合适人选，让他们来上海，不如本地寻找。
大内谦太虽然做的一般，但比北川强上不少。
至少他成功将许青云引到杭州，也是个愿意做事的人。
真正让土原选择他的原因，是大内发现无法对付许青云后，果断选择放弃。
情报工作，必须要学会舍弃。
这样才能避免更多损失，他这次若是早点舍弃，认定人员出事，不至于损失这么大。
不过大内有一点不足。
他不会是许青云对手，从之前两人交手便能看出来。
许青云是个很可怕的年轻人，必须除掉他，这个任务他不会交给大内谦太，自己会想办法来执行。
不能给大内太大压力，避免他犯错。
上海特高课经不起折腾了。
“哈依。”
心腹明白，大内运气不错，要晋升上海特高课课长，至于杭州，他同样不会干涉，看总课长怎么安排。
杭州没有上海那么重要，以总课长性子，不会让大内的人接任，估计是从总部派人。
他猜的没错，大内晋升，杭州就要交给别人。
“去上海，总课长什么时候到的上海？”
接到电报后，大内一脸狐疑，上海特高课发生的事情太急，昨天刚发生，很多人又被控制，他并不知道上海已经出事。
总课长到了上海，让他过去，这没什么，也是应该的事。
可是为什么让他带上自己东西和人？
一般这种情况，属于离任或者调职。
总课长让他做上海特高课课长？
这个念头顿时吓了他一跳，不可能，北川上任才多久，没有大的错误总课长不会撤了他，那让他带人去上海做什么？
“松本，马上过来一趟。”
大内将自己心腹喊了过来，一起分析。
“课长，会不会您真要去上海做课长，我可是听说，北川一直工作不利，之前又有损失，总课长无法容忍，特意撤换了他？”
松本惊喜说道，他和大内想的不一样，大内若是去了上海，他肯定是上海特高课的情报组组长。
可惜他没能留在杭州接任。
总课长让他们一起去，很明显，就算大内升任到上海，他也留不在杭州。
“真这样，北川究竟做了什么，总课长要撤了他？”
大内是自己不敢相信，但这个解释确实最合理，否则他在杭州好好的，没必要离开。
要说犯错，他确实有，不过错误要比北川小的多。
撤他不撤北川，完全说不过去。
“课长，不管怎样，咱们自己没犯错，总课长语气不严厉，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松本劝道，他比大内更积极，他认为大内升任上海特高课的可能性很大。
“好，马上收拾东西，带上咱们的人跟我走。”
大内不再犹豫，总课长给他的命令是立刻过去，他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杭州距离上海不远，他们直接开车，天没黑便到了地方。
“总课长。”
大内来到土原居住的旅馆，恭敬低头打着招呼。
土原看向他，叹了口气：“饭岛为推卸责任，陷害手下忠良，逼死手下，北川知情不报，帮着他隐瞒，两人都该杀。”
大内立刻抬起头，惊愕看向土原。
真是北川出了事？
而且是陷害手下，川岛的教训他们不知道吗，竟然还敢这么做？
马上，大内心跳便开始加速，被松本说中了，总课长让他来，竟然真是把上海特高课给他。
上海特高课级别最高，属于杭州特高课上司部门，他来上海，肯定是要升职。
他现在是中佐军衔，升任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晋升大佐，总课长一定会帮他把这件事办了。
“饭岛竟然敢这么做？”
大内压下心中激动，小声问道，土原冷哼了声：“不说他了，你来做上海特高课课长，南京那边潜伏人员已经损失殆尽，我会从总部给你一批合适的人，安排他们潜入南京，记住，不要用之前上海特高课的人，这些人也不要让他们相见，你秘密安排。”
土原不用上海特高课之前的人，纯粹是因为南京现在有不少这边人，怕被他们认出。
此时土原还不清楚许青云能够画像。
他这么安排，纯属是小心。
“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大内立刻应道，上海特高课，即将迎来他的时代。
晋升是好事，而且总课长那么支持他，他有信心做好。
“你马上接手上海的一切，杭州那边我会安排人过去。”
土原确实没打算把杭州一起给大内，他掌控欲很强，不会让上海特高课控制太多地方，避免尾大不掉。
“哈依。”
大内晕乎乎离开，今天太晚，他要明天上任。
“课长，怎么样？”
松本一直在外，他没资格见土原，见大内出来，立刻上前问道。
“你说对了，北川犯了大错，饭岛也完了，我们来上海。”大内笑道
“真的。”
松本瞪大眼睛，随即狂喜，大内做课长，他肯定是情报组长。
和大内一样，他现在只是少佐，不过做了情报组长，未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晋升中佐。
这次是要职务和军衔双晋升。
幸福来的太突然。
“明天我就接任，你做好准备，先把情报组给我稳住。”
大内笑道，任何情报部门，最重要的就是情报，人和钱。
他到上海后，情报，行动，后勤三个组，必须换上自己人，其他人看他们表现，慢慢更换。
“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就出去，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总部会派来一批人进行潜伏，这些人来到之后不要让他们和任何人接触。”
大内还没上任，便开始了工作，总课长说了，不能让他们和上海特高课的人接触，那就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
最好的地方是租界，大内估计总部来的人不少，必须要能住下那么多人。
这些人他要分批，用合适的理由安排去南京。
他们要携带武器和电台，要了解南京的情况，前期准备工作很多，现在总课长就在上海，他做的越好，越能让总课长对他满意。
这样位置才会稳固。
“您放心，我现在就去。”
天已经黑了，松本不在乎，上海是大城市，号称不夜城，他去租界寻找合适的地方，不一定非要白天才行。
先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去询问租金。
“去吧。”
大内摆手，他不用亲自出去，正好趁这个时间，看看上海特高课这边人员情况。
饭岛已被抓，行动组和总务组都是北川的人，肯定要被撤。
还有电讯组，审讯组，这两个组长同样是北川带来的人。
从哪来让他们回哪去。
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完全掌控上海特高课，各组组长是他的人，下面的人不敢对违背他的命令。
以下犯上并不是谁都能做，没有合适的理由，那叫造反。
这样的人，必被严惩。
足足三天，许青云才送上结案报告，不过这三天里面出现了一个不好消息。
武汉站接到命令后，没能抓到那名汉奸。
他们行动出了纰漏，被汉奸逃了。
让整个行动没那么圆满。
不过少一个汉奸威胁不大，武汉站那边又被处座骂了一顿，处座很恼火，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特别是武汉站经过自查，上报说没有内奸。
对此处座并没有完全相信，叱喝他们，自己查不出来，总部便派人去查。
别的地方都有，武汉没有，你那么特殊？
特别武汉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日本人肯定会在那边进行布置。
不过他的心情很不错，上次拿到名单和泄露情报后，他便去向老头子做了汇报，果不其然，老头子连续骂了十几声娘希匹。
那么多人被日本人策反，让他实在火大。
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泄露的情报，从地下到天上，从民生到军政，应有尽有。
这些情报泄露出去，日本人比他还要了解南京。
这是要干嘛？
“委座，这是结案报告和请功报告。”
拿到结案报告后，处座再次来到行营，面见老头子。
老头子拿起结案报告，随便翻了几下，他已经了解最重要的内容，过程不需要细看。
请功报告名单不少，其中包括帮许青云晋升中校，许青云是副科长，少校有点低，这次那么大功，不管能不能成，先申请了再说。
说不定老头子一高兴，批准了，许青云不用再等。
至于军功处，他们这次绝不敢卡脖子，军功处的人已经找上门，希望他们秘密处理他们那的汉奸，别让他们太丢人。
“许青云刚晋升少校对吧？”
老头子问道，处座心里一紧，立刻明白，许青云这次想晋升没那么容易了。
他太年轻，晋升太快。
虽然这次功劳很大，甚至比正面战场功劳都大，但是太年轻成为了他弱点，老头子明显不想让他升那么快。
“是，刚刚不久。”
处座低头应道，老头子轻轻点头：“年轻人可以提拔，但是太快不见得是好事，先给他攒着，等以后再升。”
“明白。”
处座就知道，许青云这次没升，他没能升上去，下面的人老头子没再拒绝。
晋升少校的只有两个，其他都是尉官，以及士兵晋升军官。
立下这么大功，必须要赏。
“让青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回去之后，处座便吩咐道，齐秘书一看他表情，便明白这次许青云没能升上去。
没升是好事，要知道年初的时候，许青云连军人都不是。
短短半年多，晋升到中校，这样的速度太可怕。
少校已是不错。
更何况这次晋升后，以后怎么办？
“处座，您找我。”
许青云来的很快，处座看到他立刻露出笑容：“青云，你的晋升报告我帮你交了，但委座想要你磨炼一番，功劳会给你记着，等以后立功，或者时间长点再晋升，你明白委座的用意吗？”
“明白，多谢处座。”
许青云立刻应道，军衔升不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甚至职务也不重要。
他的任务是帮助国人，先清理日谍，让日本在间谍方面力量减弱。
未来战事一起，至少能帮国人减少一些损失。
他不是领兵的将军，更没有上过军校，他很难上正面战场，就算上了意义也不大，整个果军都是如此，多他一人改变不了什么。
“明白就好，不要有情绪，放心，该你的总归属于你，我会帮你记得。”
把许青云叫来，主要是安抚他，毕竟这么大功，换成别人，肯定晋升。
“处座放心，这是您和委座对我的抬爱，我非常明白。”
许青云笑了笑，他是真没在意，不需要特意安抚，有日谍，他马上会投入到工作之中。
“那就好，你去和他们说，过两天开庆功宴。”
处座微笑点头，许青云懂事，这点最难得，不过他做的确实太好，以后该怎么安置他？
外放的话，最低副站长，如果军衔提起来，给他个站长也不为过。
处座没想好，索性不想。
上海，大内已接任课长三天，第二天上午他便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租界内一个带院子的饭店，里面有房间，将这里包下来，可以作为他们临时驻地。
饭店的人可以留下，为他们做饭。
土原亲自去看了地方，相当满意。
饭店的人一开始不想答应，被青帮混混恐吓后，不得不应允。
虽然给的钱不是特别多，可至少给了钱。
他们是可以向巡捕举报，但那些巡捕也不是好鸟，到时候两边吃他，恐怕这份产业都保不住。
“你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是重新建造南京的情报网络，许青云那边不用你问。”
机场，土原对大内说道，来上海好几天，土原要回去了。
这次是来处置北川和饭岛，两人都被带回总部，等候处置。
饭岛必死，土原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松。
北川一样，不过能落个体面，算是好的结果。
这么大损失都是因为他们，能让北川体面离开，已是土原最大的仁慈。
“总课长放心，我一定做好。”
大内低头领命，如今上海特高课几个重要组长全是他的人，总课长支持他这么做。
上海特高课有土原眼线，只要这里不脱离他掌控，土原希望他们做的更好。
总课长离开后，大内意气风发返回特高课。
土原一走，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另一边，大阪笑眯眯从手提包中拿出份档案袋，递给面前的威廉。
威廉打开仔细翻看，随即惊讶看向大阪。
“你想要多少？”
大阪又送来一份重要情报，这份情报不仅关乎日本，还关乎到中国人。
最重要的是，这份情报和武汉有关，并不是上海和南京。
这个大阪不简单，武汉的情报也能拿到？
“二百两黄金，还有份上海的情报，只要五十两黄金就行，我可以先给你们全部，验证后再给我钱。”
大阪轻笑道，威廉沉默了下，随即点头：“可以，等我消息。”
“好。”
大阪起身，这是他们第三次做生意，威廉信誉不错，之前的钱没欠过他。
等他们验证情报之后，他便来拿钱。
威廉则亲自发报，将这份情报发给了军事情报处。
“科长，密电。”
送来电文的是廖公平，一说密电，许占杰便想到了威廉。
威廉那又有了情报？
上次情报让他们收获不小，他很期待这次的情报。
“土原去了上海，上海特高课换了人？”
电文是两份，许占杰先翻译出了上海的那个，大阪知道土原的行踪，包括他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离开。
甚至饭岛和北川被撤换的原因，也在里面。
“推卸责任，陷害同僚？”
许占杰再次愣了下，他马上明白，是因为上次饭岛亲自来南京的事，被他们抓了七个人，饭岛没办法向总部交代，便想出了这么蠢的方法。
许占杰不在意饭岛下场，更不在乎上海特高课换了谁，不管谁上位，总归是日本人，是他们敌人。
他想的是大阪如何知道的这些？
这可是上海特高课内部机密，难道大阪是上海特高课的人？
这个可能确实有。
许占杰则是精神一震，如果大阪真是上海特高课的人，以后他们想要上海方面的情报，将会容易很多。
花钱就行，能花钱办成的事，他们不会在乎。
更何况上面报销。
这份情报，要一百两黄金。
这样的情报对他们来说确实重要，但时间一长他们肯定会知道上海特高课换人，只是不清楚具体原因。
不过这份情报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在于后续。
许占杰继续翻译，等翻译完这份情报，他顿时瞪大眼睛。
日本陆军情报部在武汉策反了一名重要内应，此人在军中，身份不低。
如此重要的情报，大阪从哪里知道的？
刚才他还怀疑大阪在上海特高课，现在则有了动摇，难道大阪在陆军情报部，所以连续拿到他们两份重要情报？
这个可能性更大。
两份情报都很重要，许占杰立刻前往处座办公室。
“在武汉策反了军中主官？”
处座坐不住了，这份情报明显比特高课的更重要，情报中没有说策反的人是谁，这些需要拿到钱后才给。
但情报里给了一些武汉最近的军事部署，他们通过这方面可以验证。
“处座，日本陆军情报部最近得到了我们不少重要情报。”
许占杰来向处座汇报，处座看完这两份情报，低头思考。
日本收集他们情报很积极，对他来说不是坏事，日本蹦跶的越厉害，军事情报处便越显重要。
他和许占杰一样，在想大阪的身份。
大阪只和威廉联系，他们现在不知道大阪长的什么样，从威廉手中要过来大阪不现实。
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和他们直接交易，威廉自己就不会同意。
现在威廉手中没有多少鼹鼠，大阪是他最重要的一个，能帮他赚钱。
至于大阪，不傻就不会直接和他们联系。
虽然直接卖给他们情报能减少一层中间商，但对他安全却是极大威胁。
军事情报处人多，人多眼杂，就有可能将他暴露。
“马上验证，另外把钱给他们送过去。”
处座吩咐道，威廉两份情报开价五百两黄金，不算便宜。
不过这次抓人，他们抄出来大量钱财，单单处座自己就分了五百根金条，那可是五千两黄金。
许占杰是四百，许青云也是四百，情报科四个组长，每人一百根。
行动科那边得了一百，审讯科也分了点，加上总务那边收获，这次他们一共抄出来了两万多两黄金。
所有人都吃了个饱，包括帮忙的警察，也给了他们点奖励。
“是。”
许占杰领命离开，验证工作交给武汉站去做，不过许占杰相信，大阪没有给他们提供假情报。
这份情报肯定是真的，不知道哪个主官犯傻，为日本人做事，能拿到准确情报，他马上要完蛋。
“青云，这是威廉最新的情报，上海特高课又换了课长，因为你。”
回到办公室，他把许青云叫过去，笑呵呵说道。
上海特高课连换了两任课长，确实都和许青云有关，不是许青云逼迫，他们犯不了这么多错。
“老师，是他们自己没做好，和我无关。”
许青云笑了笑，许占杰更高兴，哈哈大笑：“不用谦虚，能逼死两任课长，全处就你能做到，这是威廉刚传来的情报，你看一下。”
“武汉被他们渗透了？”
许青云看完情报，马上问道，至于上海特高课的情报，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没错，我已经让武汉站帮忙核实，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武汉站，他们可靠吗？”
许青云眉头跳了跳，武汉站上次便办砸了一个案子，自身损失了两人。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许青云是情报科副科长，自然清楚。
“他们上报过，没有内奸，先交给他们吧，看看他们这次能不能办好。”
许占杰并没有在意，这次是验证情报的真伪，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又没告诉武汉站情报具体详情。
“好。”
许青云点头，许占杰做事有分寸，不可能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武汉站。
问题确实不大。
晚上，许青云来到许二喜这边，许青石也在。
小三鸣很开心，每次见到他们两个都会很高兴，现在小三鸣有了家的感觉，脸上的笑容每天不断。
“青云，这次多谢你安排了他们两个。”
许青石主动道谢，他说的是从天津跟他一起来的两名心腹。
他们已经抵达重庆，上任新的职务。
一个分局局长，一个总局警长，级别都不低，换成在南京，他们没有这个可能。
“哥，应该我谢你才对。”
许青云笑了笑，马祥林同样给他发了电报，汇报那边的情况，他已经找到了新商行的地方，将房子买了下来，包括仓库。
此时马祥林正拿着钱，大肆购买房产。
那边牙行乐开了花，马祥林已是他们牙行最大的客户。
看到差不多的房子，价格只要不是离谱，马上就买，就这段时间，马祥林买下了十几套房子和二十多处地皮。
而且没停，依然在买。
“自家兄弟，客气话就不说了，你为什么那么看重重庆？”
许青石主动问道，他很不理解，弟弟那么精明，为什么要在重庆大肆采购产业。
无论是天津，上海，南京，武汉，广州，都比重庆要强。
特别是天津，那边离他们家更近。
“二喜，你带三鸣出去玩。”
许青云看了眼许二喜，许二喜立刻明白，兄弟俩要说悄悄话，马上起身，带着懂事的许三鸣出门。
“哥，我说日本和咱们肯定再有一战，你相信吗？”
许青云问道，许青石不假思索，直接点头：“相信，日本人狼子野心，他们肯定会这么做。”
“你认为，党果挡的住吗？”许青云再问。
许青石立刻看向他，眼中不断闪烁，弟弟什么意思，对果党没有信心？
不过别说弟弟，就算是他对果党同样没有信心，能救中国和百姓的，只有红党。
对此他深信不疑。
“日本人少，他们力量没那么强，占住东北已是不易，难道你怀疑他们想要全面占领中国？”
过了会，许青石缓缓说道，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此时大部分共同观点。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处座大怒
日本毕竟是个岛国，人口远不如中国。
虽然他们发展不错，但日本想要吞并中国，无异于蛇吞象，他们没有那么大胃口。
“忘记前朝了吗？”
许青云笑着摇头，满清当年人口同样不多，地盘小，而且是苦寒之地，谁能想到，他们打败了庞大的明朝。
许青石默然，满清实力还不如日本，可他们一样占据了中国。
虽说是因为内乱，又有汉奸给了他们机会，但此时也是军阀林立，如果这些军阀倒向日本的话，中国确实面临着巨大危险。
“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从事情报工作，知道的事情多一些，日本这个国家很奇怪，他们内讧很严重，比如陆军和海军，但他们所有人都有个共同思想，就是扩张。”
“日本内部并不是那么稳，虽然现在看不出他们要和中国全面开战，可一旦有好战份子挑起头，他们不打也得打。”
“无论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我们现在都比不过他们，真打起来，庞大的地盘反而会成为我们累赘。”
“所以我仔细分析过，真打起来后，国内有哪些地方安全。”
许青云慢慢说道，许青石则抬头，惊愕问道：“你认为武汉等城市都守不住？”
许青云选的是重庆，对现在很多人来说，那里是偏远之地。
非常远的地方，选择那里，证明许青云不看好武汉，武汉可是腹地，许青云难以想象，武汉若被日本占领，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许青云点头：“没错，沿海城市肯定守不住，我们海军太弱，武汉是战略要地，日本必然会要，只有重庆，位于山区，交通不便，日本没有那么容易打过去。”
“可他们如果不打呢？”
许青石忍不住反问，他没察觉，这么问事实上已经有点认可许青云的说法。
“不打也没关系，这是投资，房子和门市租出去肯定能赚钱，大不了以后卖掉，最多少赚点而已。”
许青云笑了笑，他了解历史，明白未来这一战的必然性。
但此时，甚至包括哥哥在内，很多人看不清楚。
“你说的对，你会做生意，又是你自己的产业，怎么做我们不会过问，不过我还是希望没有那一天。”
许青石叹了口气，战争最终苦的是百姓。
没有战争，百姓已是过的很苦，战争一来，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或者要有多少百姓因为战争而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世道就是不让百姓好过，所以他相信，只有真正将百姓装在心里的红党才是未来。
哪怕现在时局艰难，他对此也是坚信不疑。
“哥，吃饭吧，不说这些。”
许青云转移话题，他在重庆提前投资的行为，未来肯定会有人问。
以后被人问到，他一样是这套说辞，不过要分人，只有近人他才会解释。
否则容易被扣上不信任党果的大帽子。
当然，一般人问他，他根本不会搭理。
第二天，许占杰接到电文后，立刻来汇报：“处座，武汉站回电，那边的部署确实和情报相同。”
“马上给威廉发报，让他买下这两份情报。”
处座没再犹豫，早点知道谁被策反，便能早点做出布置，甚至抓人。
“是。”
许占杰应道，他已经派人前往上海，把钱交给威廉，等威廉拿到详细情报，再送回来。
这次情报一样重要，他派去的人不少，可以一起乘坐火车返回。
“这是你的。”
上海，威廉将装有二百五十根金条的箱子推到大阪面前，大阪仔细清点了一遍，随即满意点头：“谢了。”
“不用客气，我们是生意。”
威廉心情同样不错，这份生意带给了他同样二百五十两黄金的收入，虽然现在情报没有以前多，赚的也不过之前，但军事情报处舍得给钱，一样有得赚。
能赚钱就行，他情报商人的身份没变，以后多做些二道贩子工作就行。
或者收集别的情报来卖。
该死的中国人，为什么让他写下那么恶毒的东西？
想起自己所写的东西，威廉忍不住想骂人，那些东西成为了他脖子上的枷锁，让他不敢有异动，只能老老实实先接受中国人的要求。
“这是所有情报，我先走了。”
大阪将一份文件袋交给威廉，随即起身。
威廉打开后看了几眼，并没有特别在意，原来被策反的是名团长，团长级别不算低，手底下一千多人。
对中国人来说，的确属于大事。
东西交给军事情报处的人，这个生意对威廉来说便是结束。
“这么详细？”
晚上，许占杰便拿到了这份情报，看完情报愣了下，里面不仅有谁被策反，还有他书写的效忠书等东西。
虽说是拍下的照片，不是原件，价值一样很高。
买下这份情报不亏。
东西交给处座，处座马上赶往老头子行营，武汉那边是他们地盘，自己地盘有人投日，还是个团长，老头子绝不会轻饶。
“鉴定笔迹，若是他，秘密抓人。”
看完情报，老头子当场拍了桌子，一个团长竟然因为个女人被日本人策反，简直不可原谅。
“是。”
处座应道，抓人，秘捕，说明老头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军事情报处成立以来，确实抓过一些高级别的军官。
中校上校都有。
但抓军事主官却是不多，这次任务成功，又能体现出他们军事情报处的重要性。
“安排余文毅，让他拿到倪守林的笔迹，我会派专家过去鉴定。”
大阪提供的情报中，包含了倪守林书写的效忠书，现在不需要他们盯人拿证据，只要鉴定是一人所写，便可以抓人。
而且情报中有倪守林向日本人泄露的机密有哪些，有些知道的人很少，这些同样成为倪守林罪证。
鉴定完成后，就能抓人。
至于他的联络员，抓人后再说，说不定这次又能抓到日谍，而且是重要的日谍。
来策反倪守林的日谍，级别不会太低。
“是。”
齐秘书立刻去发报，处座心情则不错，大阪连续两次给了他们重要情报，这是个很重要的情报来源，处座对他的重视提升了几分。
可惜不能直接掌握在手里，不过能买到他的情报也不错。
只要是他们有用的情报，花再多钱他也不在乎。
“总部来电，让我们拿到倪守林的笔迹，史尚言，这件事你去办，尽快，总部的笔迹专家已经出发，等他到了之后必须能够立刻鉴定。”
武汉站，余文毅喊来情报组长史尚言，上次总部让他们汇报武汉部分军事部署。
这些东西很容易查，没有出任何问题。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原因，武汉有军官被被人策反，总部已经拿到证据，鉴定之后便可以抓人。
对此他有点郁闷，在武汉抓到日谍是好事，但应该他来抓。
结果是总部查出来的情报。
总部怎么知道他们武汉的事，余文毅不敢过问，这次他是配合总部，即使能抓到人，功劳也是属于情报科，和他们武汉站没多大关系。
最多一个抓捕之功。
不过总部的命令，余文毅不敢不听，齐秘书亲自发来的电报，又是处座命令，他必须严格执行。
“站长，能不能先不抓人，盯住再说？”
史尚言问道，余文毅瞪了他一眼：“行啊，你去和处座商量，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不敢。”史尚言马上低头。
既然是处座要求，照办就行，回到办公室他便喊来手下队长，让他去执行这次任务。
一个团长，他签字的地方很多，想拿到他的笔迹并不难，不需要去他的家里，别的地方一样有，下午的时候，手下便把倪守林签过的字拿了过来。
看了一眼，史尚言便丢在一旁。
字倒是不错，倪守林读过军校，留过学，他的字写的确实很好。
总部专家还没到，他是坐船过来，需要时间。
南京，许占杰包下了一个大饭店。
整个情报科所有人都在，今天是庆功宴，庆祝他们这次大收获。
下午开的表彰大会，不少人晋升了军衔，职务方面暂时没有调动，职务和军衔不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离开的话，谁也升不上去。
“青云，一会你和处座多喝几杯。”
门口，许占杰对许青云吩咐道，他对学生确实上心，今天庆功宴他特意去请了处座，处座答应过来。
处座能来就行，哪怕只是喝口酒便离开。
“老师，合适吗？”许青云苦笑一声，这是让他灌处座酒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
许占杰摇头，他想要学生打好和处座的关系，为以后做准备。
许占杰再升的话，只能是副处长。
不过这个很难，目前副处长不是处座的人，而是老头子的安排。
像他们这种权力很大的部门，老头子不可能完全放心，放一个人牵制属于正常，处座能让许青云担任他的副科长，已是破例。
升不上去许占杰也不在意，在情报科多干几年，若是军事情报处以后能升级，他同样能升。
他很清楚，处座一直想让军事情报处再提一个，处级单位确实有点小了，只是老头子一直没有同意。
许占杰相信，未来他们肯定能够晋升，毕竟权力这么大的部门，处级确实低了点。
未来晋升，以他的功劳，跟着升级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我听您的。”
许青云无奈，只能先答应下来，没多久，处座的车来到饭店门口，许占杰立刻上前。
许青云在他身后，其余组长只能站在远处等着。
“处座，感谢您对我们情报科的支持。”
看到处座下车，许占杰小心挡住车门，笑呵呵说道。
“不用贫嘴，进去吧。”
看到门口不少人，处座轻轻摇头，主房间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人数并不多，处座和齐秘书，许青云许占杰，外加四个组长，一共就八人。
副组长没资格入席。
“处座，我敬您一杯。”
处座一来，立刻上菜，许占杰主动起身，他是科长，要做表率。
四个组长都很激动，特别是方来宝。
如果他留在天津，哪有机会和处座坐在一起喝酒。
“好，我喝。”
许占杰敬的酒，处座没有犹豫，马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处座，我也敬您。”
许青云紧随起身，齐秘书帮处座倒好酒，处座端起了酒杯，脸上笑容更盛。
“占杰啊，你最大的成绩，就是挖掘出了一个宝藏，青云不错，给我军事情报处涨了极大的脸面，我喝。”
处座依然是一饮而尽，四个组长，从侯以功开始，纷纷敬酒。
这次处座都是浅尝即止，四人敬完，他一杯都没喝完。
今天喝的是黄酒，度数不高，许青云多喝几杯完全没关系。
处座喝完，接下来敬的是齐秘书，齐秘书急忙摆手，和处座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喝酒。
几人只能转敬许占杰。
喝了一圈，许占杰再次给许青云使眼色，许青云无奈，只能连续找处座喝酒。
他的酒，处座来者不拒，全部喝完。
齐秘书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作为处座身边最近的人，他很清楚，许青云在情报科的时间不长了，抓了那么多人，再抓一些，等南京日谍肃清的差不多，就是许青云离开的时候。
不过许青云离开，肯定是晋升。
否则这次处座不会帮他打晋升报告，老头子没同意，许青云少校军衔做站长有点难，不过副站长没问题。
接下来就看让他去哪。
齐秘书认为上海的可能性最高，毕竟所有分站中，上海站最重要，原副站长荣升卿在上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以调他回来做个小科科长。
最近那些小科科长都要注意，弄不好就要给许青云腾位置。
“行了，我不能再喝了，你们喝吧。”
和许青云连碰三杯，处座立刻起身，他在这里，情报科的人放不开，今天他就没打算一直留到最后。
来了，表明他的态度即可。
最近情报科确实争气，他的脸上有光，单单抓了那么多汉奸，就让不少部门欠他们人情。
这些汉奸公开处置的很少，就是因为有人打了招呼。
“处座，我送您。”
许占杰起身，许青云跟在后面，四名组长只是站起来，并没有出去。
看着处座的车远离，许占杰笑呵呵拍了下许青云肩膀：“走，我们回去。”
剩下的时间，才真正是今天的庆功宴。
“科长……”
“许副科长……”、
果然，两人刚回去，各组副组长便跑了进来，轮流开始灌酒。
黄酒不过瘾，他们拿来了白酒。
许占杰不拒绝，但每次不喝完，一圈下来喝不了几杯，如果每次喝完，哪怕只喝黄酒，他同样会喝醉。
来的人太多了。
副组长之后，便是各队队长，这可是十二个人，一些队员借着酒劲，也进来敬酒，许青云自己都不知道和多少人喝了酒，反正情报科大部分他都接了。
和许占杰一样，许青云同样没有喝多，他控制了量。
喝酒控制量并不容易，需要很强自制力，喝酒的人都知道，一旦喝高，那是来者不拒，别人不着你，你也会去找别人喝。
最终喝醉。
庆功宴进行到十点多，才渐渐散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酒，办公室的人就没有喝。
他们要负责警戒，避免被人暗算。
抓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他们也得罪了不少人，情报科都在这，谁要是往这里扔几枚炸弹就热闹了。
平时他们不办案，庆功宴的时候很自觉承担起保护责任。
今天庆功宴，明天则是全体放假一天。
这次之后，每名队员都有不少奖励，连续办案那么久，让他们陪家人一起，有孩子的可以给孩子买好吃的和新衣服，或者置办点家里用的东西。
许青云来到南京之后，情报科所有队员都有一种感觉，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
跟着许副科长办案，只要办好了，肯定有奖励。
各种奖金他们都拿了不少。
武汉，史尚言将总部来的专家接到了站里。
他到的时候已是傍晚。
南京到武汉属于逆流，时间长一点，专家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对照笔迹进行鉴定。
“是一个人所写。”
没多久，专家抬起头，轻声说道。
“去，查清楚倪守林在哪，如果在家，准备抓人。”
倪守林是团长，没有住在军营内，他在武汉有自己宅子，而且宅子不小。
他身边只有警卫，在家的时候抓捕更容易些，若是在军营，必须等他出来再抓人，又或者联合宪兵或者督查一起去抓人。
而且要他的上级要跟着，否则镇压不住那些士兵。
一旦他们被倪守林怂恿，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生乱，他们那些人对付一个团，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
余文毅只有抓捕之功，没想过请人帮忙，人在家就行，情报组和行动组联合行动，抓个人完全没问题。
抓到人后，自然有人给他们上面的人打招呼，稳住底下的士兵。
他们也不用冒险。
“是。”
史尚言领命离开，余文毅亲自安排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人待命，随时准备行动。
“全家中午就走了？”
余文毅猛然从办公桌前坐起，不敢相信的看着史尚言，他并没有派人盯着倪守林，一切等专家来了，决定要不要行动。
现在要行动的时候，人却没了？
“去了哪？”
余文毅快速问道，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根据他的佣人说，是去了他老婆娘家。”
史尚言快速回道，倪守林确实用的这个理由，而且带的人不多，就带了两名警卫。
别说余文毅，就算是他也察觉到不对。
倪守林老婆家在湖北没错，但需要接近一天的路程，为什么只带两人？
而且平时倪守林出门，最少会带一个班的警卫。
“快，去他家看看，家里什么情况。”
余文毅命令道，史尚言又带人离开，没有站长允许，他不能直接搜查一个团长的家。
史尚言离开后没多久，余文毅便坐不住了，叫上卜孟文，一起赶往倪守林的家。
“站长。”
他们刚到，余文毅便匆匆忙忙出来，倪守林家中就一个佣人和警卫在，已被他们控制住。
“怎么样？”余文毅立刻问道，眼中带着期望。
如果倪守林真是回了老婆娘家，他还有机会追上，若是跑了，中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人家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很难将其找到。
“值钱的东西都没了，不像是回娘家。”
史尚言的话让余文毅心沉到谷底，这可是总部给他的任务，就算他不情愿，也要做好。
没抓到人，让人跑了，这不是功，而是过。
“查，查清楚他去了哪，孟文，你马上带人去他老婆娘家，如果人在，立刻抓人回来。”
余文毅快速下令，武汉站忙成了一团，卜孟文连夜带人开车出门。
第二天一早，处座便来到办公室。
“武汉那边有汇报了吗？”
处座记得倪守林的事，这可是他上报给老头子的任务，抓到人后，他还能去老头子那邀功。
“还没有。”齐秘书摇头。
给处座的电文向来最重要，电讯科收到后会立刻送来给他，电讯科的人没来，证明电文还没到。
“没有，余文毅干什么吃的。”
处座有点不悦，齐秘书低下头：“我去催催看。”
“去吧，让他早点抓到人，押解到南京。”
处座摆摆手，此时余文毅正在办公室，昨晚他一晚上没睡好，连续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倪守林娘家在武汉以西，但根据他们从城门处的调查，倪守林却是从南门出的城。
并且带了不少箱子。
他估计是带上了自己全部家当，在他家里只搜出一些铜板和零散的几块大洋。
包括他老婆的首饰，所有东西都没了。
不从西门走，却从南门离开，难道他要绕一圈去老婆娘家？
余文毅心里只能安慰自己，有可能倪守林是先去做别的事，所以绕了一圈。
不过他明白，这种可能性很低，只有一成。
“站长，总部来电。”
电讯组长将最新电文送了过来，余文毅一把接过电文，眉头顿时凝结在一起。
总部催问他结果。
他没有办法，必须先回复，按照倪守林去了老婆娘家来进行汇报，他现在不敢直接去说，人可能跑了。
人跑了，他任务等于失败。
关键是倪守林怎么会知道要抓他，那么及时的逃掉？
他马上想到，内部可能有奸细。
想到这里他便火大，让史尚言和卜孟文查内奸，他们都说没有，这次怎么又出的事？
关键总部提醒过，这次坏了总部的事，不知道处座要发多大的火。
严重的话，余文毅这个副站长都保不住。
别看他是副站长，行使的却是站长权力，全国的副站长之中，他是独一份。
“处座，余文毅回电，说他们已经验证过笔迹，确实为同一人，但今天倪守林突然去了他老婆娘家，余文毅已经派人去他老婆家里抓人。”
齐秘书收到电文，立刻前来汇报。
“回了娘家，那么巧？”
处座眉头紧皱，这封回电给了他不好的预感，之前他就怀疑武汉站有内奸，余文毅压根没在意。
若是被内奸知情，日本人有可能会通知倪守林撤离。
倪守林逃了的话，作用确实会大大降低，但他毕竟是个团长，以后可以帮着日本人来策反其他同僚。
他还是有作用的。
“处座，咱们等等吧。”
齐秘书轻声说道，看在余文毅平时没少给他孝敬的份上，齐秘书算是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在处座身边，更清楚处座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度。
“好，等那边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人在武汉，他们在南京，鞭长莫及，现在余文毅有合适理由，没办法催他太急。
武汉，余文毅一直在办公室，但传给他的都不是好消息。
中午的时候，卜孟文带人赶到了倪守林老婆娘家，没发现他们回去。
根据卜孟文调查，他们娘家也不知道倪守林要回去的事。
史尚言带人从南门出城一路打听，在城外八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起命案。
那边的百姓上午发现了两具尸体，枪杀，附近住的人少，并没有人知道昨晚什么时候有人被杀。
根据死亡时间推断，应该是昨天下午。
今天由路过的百姓在路边发现。
史尚言看到尸体，立刻用随身携带的电台向余文毅汇报。
这两人穿着军装，正是倪守林那个团的警卫服装。
两具尸体的发现，彻底让余文毅没了侥幸之心。
作为警卫，肯定是倪守林心腹，没想到他为了逃跑，连自己心腹都杀，城南八十里，此时谁知道倪守林逃到了哪。
他命令史尚言继续追击，并且命令卜孟文立刻回来，帮助史尚言一起追捕倪守林。
很可惜，直到第二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站长，总部来电了。”
见他一直没有回报，处座那边有不好的预感，再次发报来问。
“给处座回电，说倪守林跑了，我们晚了一步。”
余文毅满脸疲惫，此时他不敢再隐瞒，各种证据已经表明，倪守林收到消息，早就逃了出去。
三天两夜过去了，倪守林早就跑远，现在在哪根本没人知道。
“什么，人跑了？”
南京，处座猛然站起，不可思议的喊道，之前说倪守林回了老家娘家，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可恨余文毅竟然还敢骗他，自己不问，他恐怕还不会说出实情。
“处座，您息怒，看看余文毅还能不能抓到人吧。”
“抓，怎么抓？人跑了那么久，就他个酒囊饭袋，能抓到人才怪。”
处座气的大骂，拿起电文，指着吼道：“看看他怎么说的，怪我们总部的专家到的晚，让倪守林提前逃掉，余文毅该死，他不找自身原因，就会推卸责任。”
余文毅电文中确实说了，总部专家要是早到半天，倪守林就逃不掉了。
很可惜他忘记了一点，处座提醒过他，清查内奸，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他们内部泄密，被日本人知情，从而通知倪守林逃跑。
“处座，许科长要来，说有急事汇报。”
齐秘书接了电话，马上汇报，处座坐下后，胸膛不断起伏，能看出他气的够呛。
“让他过来吧。”
许占杰有急事，那肯定是重要的事，情报科的工作向来优先，处座顾不得生气，先听听许占杰汇报什么。
“处座，威廉来电，说大阪指责我们泄密。”
来到办公室，许占杰立刻说道，刚刚他收到威廉电报，大阪找上门，责怪他们泄露情报，致使大阪面临危险。
事实上是大阪的一名鼹鼠有危险，但情报贩子会把问题往严重去说。
“该死的余文毅。”
处座勃然大怒，猛拍了下桌子。
齐秘书心里一叹，余文毅完蛋了，处座本就对他不满，结果许占杰来了个火上浇油，这次他轻则撤职，重则丧命。
就他看后续的运作。
“余文毅？武汉站泄露的，真被青云说准了？”
许占杰瞪大眼睛，之前许青云便表达过对武汉站的担忧，只是当时武汉站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许占杰没有在意。
结果还是出了事。
“青云事先提过？”
处座突然问道，许占杰点头，把之前让武汉站帮忙核实情报时候，许青云的担心讲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处座摆摆手，许占杰低头离开，齐秘书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处座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是他插口的时候。
处座竟然没再继续发火，而是发呆，看着他的神情，齐秘书马上明白，处座是在考虑事情，分析得与失。
这是他的习惯。
什么事让处座这会考虑？
齐秘书悄悄抬起头，看向窗外。
他看的是情报科大楼。
情报科恐怕又要有人事变动，而且这次变动可能会很大。
许占杰若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这会来汇报，让余文毅彻底完蛋。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调任武汉
“齐五，让青云来一趟。”
果然，处座突然抬头，对齐秘书吩咐道。
“是。”
齐秘书微笑应道，整个军事情报处他最了解处座，处座一个动作，随便一句话，他便能看出其中隐藏含义。
当初之所以提升许青云，是因为许青云立功确实多，能干，苗风走后，许青云是最适合接任人选，加上许占杰不断求情，处座最终答应。
但处座可是掌控欲极强的人，情报科二许确实个佳话，可惜迟早要分开。
当初他以为慢则两年，快则一年，没想到许青云晋升后不到半年，这一天便提前到来。
实在是许青云表现的太优秀。
“处座。”
没多久，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齐秘书亲自给他打电话，处座召见，手上有再重要的事都要先放下。
“占杰说，之前让武汉站协助调查的时候，你就提出过担心？”
处座微笑问道，面对功臣，他先把不好的心情放在一边。
“是。”许青云大方承认。
“为什么？”处座继续问。
“日本人无孔不入，他们非常重视情报工作，我研究过土原这个人，他最喜欢提前布局，各地策反属于自己的眼线，我猜测武汉站也有被他们策反的人，担心泄密。”
许青云如实回答，处座则叹了口气：“你担心是对的，武汉站那边把事情办砸了，被日本人策反的倪守林已经跑了。”
“跑了？”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
“没错，余文毅无能，之前我便提醒过他，让他查内奸，他倒好，说什么武汉站没有内奸，故意蒙骗我，这次事不仅是倪守林逃跑那么简单，大阪有可能因此暴露。”
说到这里处座再次发火，实在是忍不住。
“大阪可能暴露？”
许青云眉头紧皱，这个消息更糟糕，大阪是威廉最重要的情报来源，而且给他们多次提供重要情报。
大阪若是出事，对他们来说损失太大。
他们在日本那里本就不容易得到情报，大阪以后可以成为他们情报来源，而且是很重要的情报来源。
“上次我帮你打了晋升中校的报告，可惜没能通过，不过你不用气馁，主要还是你太年轻，等过段时间再立新功，有足够的功劳，到时候委座也不会挡着你。”
“武汉很重要，九省通衢之地，又是战略要镇，那里必须要稳，余文毅无能，我会将他撤职查办，他虽然是副站长，不过权力和站长相当，你去武汉，以后中校军衔可以更好落实，明白吗？”
处座缓缓说道，许青云是情报科副科长，去武汉做副站长属于降职。
两者同级没错，但总部默认大半级，所以不能算平调。
但许青云和武汉的情况又不同。
许青云太年轻，晋升太快，最重要是他现在只有少校军衔，这个军衔来做副站长绝对算是提拔。
毕竟大部分副站长都是中校，小站副站长也是少校。
其次，武汉站属于大站，又有个特殊情况。
别看副站长属于副职，但他权力和站长相同，这样一来，许青云调任武汉，绝对不算降职。
完全可以说是升任。
毕竟许青云是功臣，多次立下大功，又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脸面，处座就算想把许青云调出去，也必须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
武汉站确实最合适。
“处座，我明白，我能带多少人？”
处座没说完的时候，许青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猜的没错，情报科不是他久留之地，只是这一天来的确实有点太早。
不过没关系，迟早要走，早点走也好。
武汉挺好，那边距离重庆近一点，他可以更好布局，而且他少校军衔去做站长确实不合适，副站长行使站长权力，对他来说确实已是最好结果。
如此年轻的站长，他在军事情报处属于第一个。
“武汉站不知道有多少窟窿，你多带点人吧，情报科你选二十人，行动科再带二十人过去，一共给你四十个。”
新官上任，需要带些自己的旧部。
况且许青云到武汉后就要调查内奸，还要查出余文毅和他手下的罪行，任务不轻，人带少了不行。
对余文毅，这次肯定是要严惩。
“多谢处座。”许青云主动道谢。
“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处座问道，调离许青云同样不在他计划之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本想明年再动，武汉站这次出了事，正好将余文毅拿下，给许青云一个最适合的位置。
“没有，我马上准备，明天就出发。”
许青云摇头，处座更为满意，摇头道：“不用那么急，余文毅还在查倪守林行踪，他找不到人，可以先让他找两天，你把南京的事处理好再出发不迟。”
“是，多谢处座。”
许青云其实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他就一个人，随时可以走，虽然他不在南京，但哥哥许青石还在，有许占杰在，哥哥那问题不大。
许占杰肯定会照顾他。
除此之外，还有他要带的人。
方来宝这次无法跟他离开，首先他在总部也要有自己的人，其次方来宝已是情报科组长，去武汉做情报组长，属于降职。
他自己是副站长，提拔不了方来宝做副站长。
但是燕鸣可以提升为情报组长，而且燕鸣必须跟他离开。
燕鸣方来宝，带走一人即可。
郑继明也要带走，左金方则可以留下，一是帮方来宝的忙，二是让哥哥在军事情报处有个线，一些小事左金方或者方来宝就能帮他去做。
他可是知道哥哥有别的身份。
不过哥哥和组织失联，他没和组织联系上之前，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他的队员再带几个，另外燕鸣和郑继明肯定也会带点自己人。
行动科可以带着吕高娃，他是队长，到武汉可以做行动组副组长，行动组组长让许占杰来给他安排一个人，他是调任，不是离开军事情报处，不能所有人全部自己安排。
离开办公室，许青云第一时间就去见了许占杰。
“什么，你要去武汉？”
许青云还没说完，许占杰猛的站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武汉站出了事，处座竟然要将许青云调过去。
当局者迷，许青云和齐秘书都清楚的事，许占杰一直没看出来。
“老师，处座已经下了命令，不过此事要保密，我会以查内奸的名义去武汉，先控制住余文毅。”
余文毅是撤职查办，在这之前不会让他知道，避免他狗急跳墙，或者投靠日本人。
现在国内可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包括武汉就有日租界和法租界。
万一他躲进租界内，到时候不好抓他。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情报科怎么办。”
说完许占杰就要出门，去请处座收回成命。
“老师，处座的性子您了解，其实从我提升为副科长之后，就注定无法留在情报科太久。”
许青云拦住了他，轻声说道，处座不会让他们师徒一直把控情报科，谁让他们关系太近。
这年头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
许占杰收了许青云，以后许青云身上一切都会打上他的烙印，甚至结婚生子，许占杰都要跟着帮忙操办。
同样，许青云有义务为许占杰养老送终。
这点和老头子不同，他纯粹是要校长这个名，让所有人成为他的学生，和他有一层关系。
“那也不能现在就走，南京还有很多日谍需要我们清理。”
许占杰不傻，许青云点明之后，他便明白怎么回事，两人一起在情报科，对处座掌控不利。
处座的权欲很重，成绩对他来说永远没有权力重要，要成绩也是为更多权力。
“老师，方来宝成长很大，何荣堂也不错，侯以功与向杰生同样优秀，有他们在，只要不犯错，继续抓日谍完全没问题。”
许青云笑了笑，许占杰眉头紧皱，他确实不想许青云离开。
许青云在的日子多舒坦，他不用操任何心，源源不断的立功，有一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许青云那双火眼金睛。
除了方来宝，其他几人他很清楚什么样子。
不可否认，许青云来了之后，他们确实有进步，但和许青云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老师，我提个建议，副科长人选让处座去定，您别再问了。”
若不是许占杰想拉自己学生，许青云现在还是组长，不做副科长的话，这次根本不可能离开。
处座铁定会调别的人去武汉。
“好，我听你的。”
过了会，许占杰重重叹了口气，许青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了解处座，处座做出决定的事，任何人无法更改。
强行让他更改，那是挑战他的权威。
军事情报处现在没人能做到，特别是他更不能这么去做。
“老师，我打算带燕鸣和郑继明离开，方来宝和左金方留下，我哥还在警局，以后有事希望您能照顾他一下。”
许青云缓缓说道，许占杰快速点头，其实他都没听进去，这些都是小事。
不用说，他也会这么去做。
“处座允许我从行动科带二十人，估计对武汉站不再信任，我到那边后，要调整一批人，不过我的行动组组长还没人选，您要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我。”
燕鸣现在是副组长，去了武汉后，做情报组长完全没问题。
许青云猜测，燕鸣肯定会把代洁莹带走，他很欣赏这个小女生。
代洁莹这段时间表现确实优秀。
四组是许青云嫡系，但他不能把四组的人带走太多，二十人全在四组选择的话，相当于四组的人走了一半。
到时候方来宝工作会更吃力。
四个小组，每组选五人就行。
不过这样一来，注定燕鸣和代洁莹无法从四组带走太多的人。
“你自己看吧，想要谁都行，我会帮你去说。”
许占杰叹道，此时他哪有心情给许青云指派行动组长，许青云一走，情报科相当于打回原形。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对，各组在许青云带领下都有不小成长，特别是方来宝，他非常稳重，能够带好四组。
但肯定没有之前那么强。
“老师，您先想想，我那边不急，以后再任命也行。”
许青云明白他此时心情，没有继续劝，他马上要离开南京，这次和上次去上海以及杭州不同。
这次是调职，以后再回总部就是述职，不是回家。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将方来宝和燕鸣一起叫到办公室。
“您要走？”
两人和许占杰反应差不多，谁也没想到，科长突然被调离情报科，要去武汉做副站长。
方来宝第一感觉是不是处座要惩罚科长？
不过想了下他马上明白，并非如此。
武汉站的情况他同样知道，科长军衔太低，做副站长都有点勉强，而武汉站副站长却是和站长一样的权力，最适合科长。
“来宝，你留在南京，把四组给我带好，能做到吗？”
许青云点头，先对方来宝说道。
“科长，能不能带我一起过去。”方来宝愣了下，马上说道。
他很清楚，许青云未来前途无量，别看是调去武汉，未来肯定会再回来，而且再回来一定是科长这样的级别。
如果军事情报处升级，还能更高。
就算不升，若有机会出来，许青云一样会青云直上，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对此方来宝深信不疑。
“不行，武汉站没有适合你的位置，燕鸣跟我走就行。”
他刚说完，燕鸣便裂开了嘴，刚才他还担心要让自己和方来宝一样留下，看来这次科长准备带着自己。
“我去行动组或者审讯组都行。”方来宝立刻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
许青云被他逗笑了，换成他从天津调任武汉的人，方来宝没问题，现在方来宝是总部少校组长，去武汉站继续做审讯组组长，那是要干什么？
“你留在南京，有什么事，可以及时告诉我，明白吗？”
许青云再次说道，方来宝是他留下来的眼线，他不在总部，同样要了解总部这边情况，左金方有点木那，方来宝聪明，他知道什么事需要告诉自己。
“明白。”
听许青云这么一说，方来宝便明白，自己这次无法去武汉，只能留在南京。
“来宝，四组是我们嫡系，对我很重要，交给你我最为放心，以后我们肯定还有机会共事。”
许青云轻声说道，方来宝是他的人，从他在天津投靠自己之后，身上便打下了他的烙印，四组的人可以说是他们一手培养，四组队员能力很强，交给谁都相当于自己辛苦，将收获让给别人。
只有方来宝留下最为合适。
“我明白，科长放心，我一定帮您看好四组。”
方来宝心态转变很快，知道自己无法跟着去武汉，很快便接受了现实。
当然，心情肯定不是那么高兴。
许青云是他的上司，他是许青云的人，虽然许占杰和许青云关系不一般，但毕竟远了一层。
不过还好，他已是组长，只要自己不犯错，别人奈何不了他。
不管谁要针对他，都要考虑许青云和许占杰的感受。
许青云属于临危受命，他去了武汉，别人在总部整他的人，处座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不要告诉人，等我到武汉之后再说。”
许青云再次叮嘱，他到武汉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住余文毅和他党羽，这件事自然要保密。
“您放心，我谁也不说。”
方来宝点头，许青云又看向燕鸣：“处座允许我在情报科带走二十人，四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人，你和其他组都一起合作过，对他们了解，选人的任务就交给了你。”
燕鸣一直在一线，之前四组和其他三个小组联合办案多次，燕鸣确实知道他们之中哪些人更优秀。
处座能让他带二十人，已是不少。
主要还是考虑武汉站被余文毅可能带的不成样子，而且还要查内奸，所以多给了他一些人。
这些人以及行动科的人，不会和他一起过去。
他会以查内奸的名义去武汉，带的人不会多，其他人秘密前往，等他到了，接应他一起拿下余文毅。
“您放心，我马上去挑人。”
燕鸣心情和方来宝不同，能跟着一起离开，他很满足，没想其他。
燕鸣最机灵，而且最懂人，平时一起办案的时候，他对其他组的人确实了解了很多，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比较懒，或者不用心。
让他去选人最合适。
“哥，我要调走了。”
下午下班，许青云直接来了许青石家里，今天没去见许三鸣。
他要走暂时需要保密。
“调走，去哪？”
许青石有点惊愕，弟弟刚来南京才半年时间，怎么突然说要走。
“武汉，副站长。”
许青云没有瞒他，许青石则眉头紧皱。
他对军事情报处没有那么多的了解，不过知道许青云现在是总部副科长，而且是情报科这种大科。
若是去地方，怎么也得是个站长。
比如他的前任苗风，就去了杭州站做站长。
弟弟却是副站长，难道军事情报处出了什么事，有人要打压弟弟？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注意到许青石表情，许青云便明白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了武汉站情况。
“原来如此。”
许青石恍然，弟弟军衔太低，直接做站长有点勉强，武汉站副站长都是中校军衔，比他要高。
没办法，谁让弟弟从军时间太晚。
武汉站副站长和站长权力一样，这样来看，弟弟是升职，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什么时候走？”
许青石主动问道，弟弟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无法留在南京。
“我准备明天就去。”
许青云回道，处座是给了他时间，但他没打算那么晚，夜长梦多，他需要先拿下余文毅，还要查出武汉站的内奸。
除此之外还有策反了倪守林的人。
能策反倪守林，此人级别不会太低，在日本陆军情报部肯定有重要地位，可惜大阪的情报中没有说此人是谁。
此人一定还在武汉。
潜伏不易，倪守林既然离开没事，他不会轻易撤离，说不定他手上还有别的策反人员。
“那么快，三鸣那你不去看看？”
许青石眉角跳了跳，许青云则是摇头：“这次不去了，以后每年我都会回来，武汉不算远，有机会我多回来几次就行。”
“好吧，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日本人对你恨之入骨，安全方面不能马虎。”
许青石叮嘱道，许青云则露出笑容：“哥你放心，在那边不管怎么说，一个站归我管，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武汉是大站，情报组四十多人，行动组一百多人。
加上审讯，总务，电讯等等其他组，整站两百多人，日本人除非是强攻，否则在那边威胁不到他的安全。
“好，我叫几个菜，今晚咱们兄弟俩喝几杯。”
许青石起身，弟弟要离开南京，今天算是给他送行。
许青云有些话没说，其实他想劝许青石去重庆。
不过他既然现在不想去，等以后再说，战前将他调过去都不算晚，不过这段时间最好帮他在南京升一下。
不管是总局副局长，还是厅里的副局长，先给他升上去。
这些职务权力，肯定比不过他分局局长。
等未来到了重庆，一切则会变好。、
俩兄弟喝了不少，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带着燕鸣和郑继明，冷文轩离开。
他们四人坐船过去，吕高娃则带着其他人提前登船。
吕高娃等人到的比许青云还要早。
齐秘书同样带人在船上，他是送许青云去上任，抓余文毅需要他在场，抓到人后，由他带回总部，处座会亲自审讯。
“站长，总部什么意思，不信任我们吗？”
武汉站，史尚言拿着电文，很是不满，总部今天突然发报，派人来调查他们站内是否有内奸，被派来的是情报科副科长许青云。
许青云的名气极大，余文毅多次听说。
许青云在天津和南京抓的日谍，比其他分站加一起都要多几倍。
“让你们查，你们说没有，现在倪守林跑了，你让总部怎么想？”
余文毅瞪向他，史尚言满脸委屈：“知道情报的又不止我们，总部也知道，如果是总部自己泄露了呢？”
“好啊，这些话你对处座去说，看他会不会相信你？”
余文毅被他气乐了，出了事，就会推卸责任，竟然还想把责任推卸到总部那里。
此时他倒忘了，之前他一样往总部推卸过责任。
“站长，情报组绝对没有内奸，我担心他们会屈打成招。”
史尚言小声说道，情报组的内查他根本没用心，之前上报总部说没有，若真被查出来，他身上责任不小。
“应该不会，许青云这人很厉害，我现在担心的是真有内奸，到时候别怪我不保你。”
余文毅又瞪了他一眼，之前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查，结果没一人用心。
这下好了，总部派来人来查，希望他们屁股干净点，否则很可能连累自己。
武汉站不敢抗命，这次确实事出有因，谁让他们倪守林跑了，不管哪里泄露情报，根在他们这，总部派人来查无可厚非。
船上，许青云正在翻看文件。
主要是武汉站档案资料。
武汉站站长不问事，他是南昌行营出身，和处座之前是好朋友，处座拉了他一把，先给他个站长站着位置，以后做调动。
严格说起来，站长不算军事情报处的人。
他本人甚至在南昌，没在武汉。
副站长余文毅独揽大权，情报组，行动组，电讯组，总务组等等，全是他的心腹。
这些人看情况，情报组和行动组肯定要换，这两个组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史尚言是情报组长，少校军衔，能力中规中矩，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差。
但和以后的人相比，差的不是一点。
主要此时都在成长，没有经过血与火的磨炼。
行动组长卜孟文，同样是余文毅心腹，这点在分站很常见，两个重要的组必须是自己人，否则站长干不成事。
卜孟文军人出身，大大咧咧，做行动组长非常适合。
同样，他也没什么出彩的功绩。
电讯组长，总务组长等等，许青云都看了一遍，至少对武汉站有了大致的了解。
第二天下午，码头。
余文毅站在车前，史尚言，卜孟文在他身后，旁边还跟着几个人。
吕高娃早几个小时下船，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不过许青云还没到，他带着人在周围暗处等待，一切等许青云到了再说。
所有人之中，只有他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其他人真以为是来查案，殊不知，全被调到了武汉。
许青云亲自找了吕高娃，想要他跟着自己去武汉，先做行动组副组长。
吕高娃很是诧异，不过他很聪明，许青云年轻有为，跟着他以后前景更好。
他不是组长心腹，在总部能升到队长已是顶，不可能继续晋升。
之前有危险的任务向来都是他执行，便是这个原因。
许青云主动招揽，他不可能拒绝。
他同意后，贺铭那更不会反对，一个队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许青云要走让他很是意外。
许青云一走，恐怕情报科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连续立功。
船到了，乘客依次下船。
余文毅他们都没有见过许青云，不过他们很快见到齐秘书和个年轻人一起下船。
“齐秘书，许副科长。”
余文毅不敢怠慢，齐秘书是处座身边最信任的人，不管是他还是许青云过来，他都需要亲自到码头接人。
“余站长，好久不见。”
齐秘书是头狐狸，对谁都笑眯眯，从他此时的样子，谁也看不出他是来抓人。
“好久不见，您请，许副科长请。”
余文毅急忙说道，许青云则看向周围，齐秘书看了看他，随即点头。
他们不会等到站里在动手，那边余文毅的人太多，码头是最适合的地方。
“余站长，我这还有几个人，您稍等。”
说完许青云摆了摆手，接收到信号，吕高娃立刻带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余文毅则有点诧异，还有人，武汉的人吗？
难道他们还让其他人一起来接船，此时余文毅压根没想到，这些人是来抓他。
“拿下。”
来到他们身边，吕高娃突然动了，二十名行动队员一起动手，余文毅来接人只带了五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齐秘书，许副科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被控制住，余文毅惊慌失措，急忙问道，看到许青云的人控制住场面，齐秘书终于收起了笑脸。
“处座有令，余文毅办事不利，欺上瞒下，致使情报泄露，现撤销余文毅武汉站副站长职务，由齐五押回总部受审，武汉站相关人等，一起押解南京。”
齐秘书缓缓说道，余文毅瞬间呆滞，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齐秘书。
处座对他不满，要抓他？
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特别是齐秘书，他肯定知情，竟然没提醒自己，这些年送给他的好处，全部喂狗了吗？
“堵住他们的嘴。”
不等余文毅反应过来，齐秘书便主动下令，他明白余文毅对自己肯定有怨言，孝敬该收收，他又不是没帮过忙。
这次是处座铁了心要办他，实在是没办法帮。
“呜呜呜。”
几个人全被堵住嘴，塞进车里，余文毅来接人，特意开来了三辆车，正好方便他们。
吕高娃他们没车，不过没关系，码头到处都是黄包车。
每人一辆，跟上前面的汽车，浩浩荡荡前往武汉站。
余文毅被抓，群龙无首，而且武汉站不知道情况，控制住武汉站不难。
一行人很快抵达，进到里面后，吕高娃便奉命带人去控制住行动组，将所有人缴械。
燕鸣则去控制情报组，郑继明带人控制总务组和电讯组，以及武汉站的武器装备。
如此一来，武汉站的人更不敢有任何异动。
会议室，武汉站所有队长以上的人全部到了，总部突然来人，并且抓了各组组长，此时所有人都带着忐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查出内奸
“处座有令，余文毅办事不利……由许青云接任副站长一职。”
齐秘书再次宣布处座命令，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才知道，副站长余文毅竟然被撤了，不仅被撤，还要被送到南京审讯，肯定是要对他秋后算账。
余文毅这个副站长，事实上就是站长，更换站长可不是小事。
“许副站长，武汉站就交给你了。”
齐秘书笑呵呵看向许青云，众人也都打量着自己的新主子，所有人都有一个感觉，真年轻啊。
放在外面，恐怕会把他当成个学生。
这样的学生，如今成为了他们武汉站做主的人。
许青云穿的是军装，不仅他，燕鸣等人也是，他的少校军衔很显眼，少校做武汉这种大站副站长，明显不够格。
但人家在总部是情报科副科长，这样的职务别说副站长，调任站长都没有任何问题。
“谢谢。”
许青云先是对齐秘书道谢，此时跟在燕鸣和吕高娃的身边的人，才知道许青云来接任武汉站副站长，总部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好。
“不用客气，我在南京期待以后再次收到你的捷报。”
齐秘书笑呵呵离开，今天要看好余文毅等人，明天一早，他就会押着这些人返回南京。
还有他们的家，齐秘书一会就去抄。
毕竟是个站长，有一定油水，许青云不会和他抢这个活。
“燕鸣，你接手情报组，正式任命你为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情报组组长。”
许青云上手后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行人事安排。
“卑职领命。”
燕鸣站出来一步，他早就知情，对此没有任何意外。
倒是代洁莹，眼珠子瞪的滚圆，此时她已经明白，这次来武汉根本就回不去，她也会留在武汉。
“郑继明，你来担任武汉站总务组长。”
许青云继续下令，总务组长一样被拿下，郑继明最早在警局的时候便跟着他，一起来到南京，多次办案，许青云已经帮他将军衔提升到上尉。
这个军衔做组长有点低，不过他这个副站长才是少校，上尉来做组长正合适。
“是。”
郑继明大声领命，他同样是知情人，来之前便知道自己新职务。
总务组长不错，他会帮站长看好钱袋子。
他有自知之明，打打杀杀完全没问题，但在情报组有点力不从心，他不是燕鸣，论特工天赋，他甚至比不过代洁莹。
离开情报组对他不见得是坏事。
“吕高娃，你做行动组副组长。”
几个组长都是余文毅的人，齐秘书会把他们一起押回南京，正好方便许青云掌控武汉站。
“行动组长暂缺，吕高娃，你先主持行动组工作。”
许青云继续说道，这个位置是留给许占杰任命，上次他没心情，以后看他会不会派人过来。
如果不派，以后看情况，若是吕高娃聪明，成为真正自己人，行动组可以给他。
“代洁莹，你去电讯组做副组长。”
代洁莹微微一愣，急忙说道：“科，站长，我能不能留在情报组？”
代洁莹不知道这次要来武汉，事先什么都不知情，突然把她调到电讯组，虽然升为副组长，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先领命。”
燕鸣小声说道，代洁莹看了他一眼，马上点头：“是，卑职领命。”
来之前，许青云和燕鸣商量过，本来燕鸣想让代洁莹做情报组副组长，代洁莹成长很快，是做情报的好苗子。
不过刚到武汉站，几个重要的组必须先由自己人掌握，让代洁莹暂时做电讯组副组长，等稳定之后，再调她回情报组。
“今天所有人留在站内，任何人不得离开，违抗者死。”
许青云继续说道，今天时间有点晚，齐秘书明天离开，他走之前，所有人不得外出，更不得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此时武汉的人根本不知道，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已经变了天。
“是。”
众人一起领命，余文毅突然倒台，很多人此时没了主心骨，一般人还好，一些副组长则有些担心。
组长已被抓，副组长则被监视。
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全部掐断，此时只有站长办公室一部电话能够打出去。
所有人回到办公室，今天肯定是回不了家。
站长被查，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副组长和部分队长，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站长带来那么多人，他们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位置。
特别是行动和电讯，两个副组长明确被撤，更没让他们去做组长。
他们现在就是闲身，也是吕高娃的重点监视对象。
“站长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被查办？”
行动组大办公室，一人突然问道，不少人则是摇头，站长出了什么事，他们哪会知道。
“没听说站长做过什么，最近就一件事，总部要抓的那个团长跑了，我怀疑和此事有关。”
另一人叹了口气，其他人都看向他，此人个子不高，看起来瘦小，在行动组很是显眼。
“不至于吧，跑个人又不是大罪？”有人疑惑问道。
行动有风险，抓人有可能失败，这是正常，而且这是总部要抓的人，因为没抓到人就被撤职都很严重，更何况这次明显是要查办。
撤职和查办，属于两个概念。
撤职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查办则严重的多，弄不好要死人。
“如果咱们有内奸呢？”
之前说话的人再次说道，前段时间他们还自查过，让每个人交代清楚自己的事，这样自查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其他人没再说话，如果有内奸，内奸又破坏了总部的行动，那站长责任确实很大。
他们不清楚情况，这次不仅被破坏，而是影响了处座在老头子那印象，这可是老头子亲自答应办下的案子。
案子办砸了，相当于打处座的脸。
单单这一点，余文毅这个副站长就干不成。
关键之前提醒过他，若真是因为内奸破坏了他们行动，余文毅最好没有其他的事，否则必死无疑。
处座最恨的就是欺骗他的人，糊弄不比欺骗好多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送齐秘书去了码头。
齐秘书不会在武汉久留，抓到人后立刻返回，武汉站已被许青云掌控，昨天又封锁了一夜，余文毅离开武汉后，剩下的人更不会有任何异动。
“青云，武汉很重要，处座对这里非常重视，不过交给你处座最为放心。”
齐秘书笑呵呵说道，他对谁都是这样，整天笑眯眯的，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齐秘书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
这样的小人，绝不能去得罪，否则他有的是办法整你。
不要以为他是秘书便轻视他，他对处座的影响力超过很多人，也是处座极其信任之人。
“谢谢您，请处座放心，我一定带好武汉站。”
许青云轻轻点头，船已经在码头停着，许青云特意派了十个人护送他们回去。
他带来了四十个人，武汉站已被他掌控，留下三十个足够。
“好，我先走了。”
齐秘书摆了摆手，他一共押了五个人回去，余文毅，以及四个组长。
这四人都是余文毅心腹。
看他们问题有多大，重的严办，轻点的话，至少能保命，这次处座极为恼火，算他们倒霉。
不过也是咎由自取，之前给过他们机会。
“站长，情报组的人我已经准备好进行甄别，行动组那边代洁莹已经开始了。”
燕鸣陪着许青云返回，处座怀疑武汉站有内奸，许青云到武汉的第一件事不是抓捕倪守林，跑掉的人，想要抓到很难，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真正的首要任务是找出内奸。
“多问几遍，任何隐瞒或说谎的人，重点调查。”
许青云点头，调查内奸他们用的是刚到南京的方式，对所有人进行问话，特别是知情者。
总部传信到倪守林逃走，中间只有一天半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任何说谎，或者有说不清行踪的人都可疑。
真是内奸所为，许青云相信能够将他查出来。
“是。”
燕鸣笑呵呵点头，事实上昨天他便开始调查，内部甄别非常重要，他让情报组所有人书面汇报自己那两天所做的事情。
白纸黑字，先让他们写下来，然后再进行问话。
行动组人多，而且不知道倪守林的事，先让代洁莹问问，等燕鸣甄别完情报组，再对行动组审核。
许青云不允许他们内部有奸细，这次和杭州不同，杭州他是办案，武汉则完全属于他。
想在这里做出成绩，必须先把内奸全部找出来。
“组长，这是他们写好的东西。”
见燕鸣回来，姜呈立刻将昨天情报组所有队员写好的东西送了过来。
武汉站情报组共有四十七人，三个小队，每队算上队长十五人。
去掉史尚言，一名队长带着五名队员在外追查倪守林行踪。
燕鸣已经让人给他们发报，让他们立刻回来。
剩下四十人，已经全部写好。
总部来的人盯着他们，写的时候不准他们有任何交流，事先想商量好说辞都没有办法。
昨天让他们写的时候，燕鸣便提前警告了他们。
不要把这件事当儿戏，武汉站有内奸，坏了处座大事，所以余文毅倒台，必须把那两天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详尽的写出来，任何人不得有一点隐瞒。
包括吃了什么饭，去了几趟厕所，去厕所的时间，甚至喝了多少杯水，都要写出来。
总之那两天所做的任何事，从醒来到睡觉，每个时间点都要进行交代。
单单写这些东西，就让他们写到了大半夜。
“放这吧，你们辛苦了，继续盯着他们。”
没查出内奸之前，不管是许青云还是燕鸣，都不会使用武汉站情报组任何一人，现在主要还是用他们从总部带来的人。
倒是行动组，问过话之后，可以先启动部分人。
至于电讯，总务等其他组，会放在最后甄别。
四十人写了不少东西，燕鸣每一份都看的很仔细，这些人确实老实交代他们所做的事，但里面肯定有人说谎。
他要做的，就是找出说谎的人。
中午，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我看了他们写的东西，选出了七人来做重点调查。”
许青云对他有过交代，案子有进展随时汇报。
“你歇会，我先看看。”
许青云放下手中文件，他是站长，要做的事很多，一上午同样在忙，主要是理清武汉站的一切，包括武汉站有什么武器装备，一共多少人，有哪些物资，大牢里有没有关人，以及所有成员的情况。
郑继明已经在盘查整个总务组，结束后会给他汇报。
身为站长，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那会成为笑话。
他不是接任，而是直接上任，没和前任做交接，一切必须自己来核实清楚。
“好。”
燕鸣随意在旁边坐下，这间办公室比许青云在情报科那间大不少，装饰的更为豪华。
余文毅可不会委屈自己，用小办公室。
果党官员的办公室，大部分都很豪华。
余文毅这家伙，总部明明交代了他，秘查，不要泄露情报，他却没当回事。
事情交给史尚言后，史尚言直接将任务交给了一队队长，让他去武汉行营寻找倪守林签过字的文件。
队长倒好，回去便告诉了所有队员。
他们出门之后，又有其他队员来他们这串门，同样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不是他们发现的人，情报组队员对此事并没有特别在意。
单单知情者，整个情报组就占了一半多。
如此保密意识，余文毅倒的不冤。
所有知情者先被列入嫌疑，此时已经有人后悔干嘛知道这件事，不是内奸的人，害怕上面查不出内奸，拿他们顶罪。
这种事在果党并不罕见。
情报组不少人一夜没睡，现在同样没有任何睡意，忐忑的等待，不知道自己命运会如何。
在出事的时间段内，差不多三十人知情。
燕鸣选出的七人，全在这三十人之中。
其他不知情者，可以暂缓调查，但不是不查，许青云办案向来严谨，所有人必须调查清楚，避免任何失误的可能。
“避重就轻，他在怕什么？”
看完第一份自述，许青云便冷哼了声，这份报告把一些小事写的极为详细，真正重要的事则是一笔带过。
难怪燕鸣会把他选出来。
“漏洞百出。”
第二份让许青云忍不住摇头，这份写的更差，详细倒是详细，可有些明显是在说谎。
比如他写自己中午外出吃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吃饭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最重要一点，武汉站有自己食堂，吃的不错，平时队员都是在站里吃饭，他一个人跑出去吃面条，傻子才信。
就算吃腻了站里的东西，想吃面，完全可以让食堂来做，他们食堂内有面食。
这个时代人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就算军事情报处，这些队员的薪水有限，能捞的不多，平时大都是能省则省。
退一万步说，他真出去吃了面，跑城外吃的吗，需要那么长时间？
只看了两份，便都有重大问题。
接下来几份不比这两人好，七个人竟然都有大问题，不是说谎，就是故意隐瞒行踪。
“把他们七人分别关押，一个个审。”
许青云起身，他要亲自去问，查清楚这些人的问题。
昨天燕鸣做的事他知道，是他特意要求，一定要给这些人说清楚，别让他们心存侥幸，必须老实交代。
事先做过警告，还敢这么做，他们问题不会小。
不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人，许青云不会用，特别是在他们情报组，这里最为重要，必须保持纯洁和战斗力。
“是。”
燕鸣立刻应道，在看完他们所写的东西后，燕鸣便知道这七个人完蛋了。
站长眼里进不得沙子，七人写出这么明显问题，不管他们在隐瞒什么，站长都不可能继续使用他们。
就是不知道内奸在不在里面。
要是在，正好省了他的功夫。
“为什么抓我们？”
七人在办公室被强行带走，不少人惊慌大喊，其他人更是紧张，等发现只抓了他们七人后，剩下的人才松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七人出的什么问题，但此时被抓走，明显不是好事。
新站长不是那么好糊弄。
至于许青云，情报组的人全听过他的名字，但对许青云战绩并不是那么了解，史尚言小心眼，许青云在南京做的再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相反，他们这些人在许青云面前会显得黯淡无光。
但多少知道一点，至少知道南京抓了不少日谍，他们新站长就是因为抓到很多日谍和汉奸，累功晋升到了情报科副科长，然后才来做他们的副站长。
“站长。”
审讯组门口，许青云刚到，审讯组长方高远便迎了上来。
余文毅出事，几个组长全被带走，审讯组没有那么重要，他侥幸逃过一劫，不过此时也是心怀忐忑。
他是余文毅的人，不清楚许青云对他态度。
余文毅在武汉站这两年，把所有组长都换成了自己人。
“进去吧。”
许青云昨天便见过他，来之前许青云便了解过武汉站，电讯，总务，情报，行动四个组的组长和余文毅关系最近，全是他上任时候带过去的老人。
方高远则稍稍远一点，属于后来被余文毅提拔上来，虽然都是余文毅的人，但亲疏关系不同。
余文毅在武汉两年时间，这里被他经营的密不透风，若非如此，处座也不会让许青云以查案的名义，出其不意将其拿下。
走在许青云身后，方高远非常老实。
他虽然在审讯组，可同样多次听说许青云的事，南京总部审讯科有他熟人。
人家告诉过他，审讯科的大牢经常关不下人，人满为患。
许青云调到总部之后，他们那边便经常满人，他的朋友说过，别看许青云年轻，却非常厉害，抓到的日谍不计其数，这样的人以后肯定能升上去。
果不其然，短短半年，许青云便做到了副科长，现在更是成了他的站长。
可以说，方高远知道的事情，要多过别人。
“带查义文。”
等许青云坐好后，燕鸣吩咐道，查义文就是那个出去两个多小时，吃了一碗面的队员。
“站长，组长。”
查义文被带了进来，眼中全是慌乱，他们是被抓过来，然后分别关押，而他又是第一个被带进的刑讯室。
这是要干什么，刑讯逼供吗？
他心里很是害怕，这里的刑具他都见过，哪个他也支撑不住。
“之前让你们写自己做下的所有事情，你照实写了吗？”
许青云淡淡问道，站长亲自审讯，查义文心里更慌。
“写了，都写了。”
“没有说谎？”许青云再问。
“没，没有。”
查义文摇头道，但眼神闪烁，明显心虚。
“这是你写的东西，你在里面说，上午十一点左右，你听说了总部要抓倪守林的事，十二点刚下班，你便离开了站里，去外面吃面，两点多回到站里上班，你在哪吃的面，具体用了多少时间？”
许青云开始审问，查义文低着头，腿微微有些颤抖。
“用刑。”
见他不说，许青云立刻喊道，在情报部门隐瞒或者说谎，都是大罪，更不用说武汉站出过泄密的事情。
“站长，别，我说，我都说……”
查义文被吓的浑身一激灵，见人已经拿起了皮鞭，急忙喊道。
那天中午他确实出去了，但不是去吃面，而是去抽大烟。
果军禁止抽大烟，处座之前更是下过命令，严禁所有人员抽大烟。
他担心的不是身体，而是大烟能控制人，特别是情报人员，一旦犯了毒瘾，什么事都敢做。
“抽大烟？”
许青云眉头紧皱，这的确违反纪律，仅此一点，许青云便能将他关起来。
“真的，我就出去抽了几口，什么都没干，更没有泄密，烟馆的掌柜可以给我作证。”
查义文快吓哭了，不断求饶，他说的话许青云会让人去验证，不过在这之前，他肯定出不去了。
抽大烟是弱点，也有可能日本人通过这点控制住了他，毕竟抽大烟需要很多烟资，以他的收入，想维持住很难。
“用刑。”
许青云突然说道，旁边的人愣了下，但没敢问，马上开始抽鞭子。
查义文被抽的不断哀嚎求饶，他的事燕鸣会去验证，之前交代过他们，不准隐瞒，他没主动说自己抽大烟的事，进入刑讯室见瞒不住才说，这顿苦头少不掉。
至于烟资，他说烟馆不要钱，那个烟馆的老板是个警局副局长，免费提供给他大烟，来维护他们关系。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对警察的威慑力很大。
“站长，他不像内奸。”
打了足足一个小时，查义文把他所有一切都交代了出来，甚至承认是他出卖了情报。
但问他交给了谁，什么时间，在哪，他又说不上来。
很明显，他是承受不住刑罚，只想停下，故意这么说。
“我知道，押下去看好。”
许青云要的不是屈打成招，查义文这顿苦吃的不亏，连续犯下几个大错，在许青云心里，他已被清理出武汉站，怎么处置他，由总部安排。
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他也逃不掉。
最好的结果也是发配，而且必须是让他戒烟之后。
行动组，代洁莹已经问了半个小队的人。
她问的内容不是倪守林逃走那天，而是问所有情况，包括自己和别人，每个人都要说。
谁若是隐瞒，同样吃不了好。
许青云带来了四十人，武汉站本就满编，正好趁机清理出一批不合格的人。
“赵三，我问你……”
代洁莹问向下一个人，一个又矮又瘦的年轻人，代洁莹很纳闷，他这种体格怎么进的行动组？
之前有人提过他，据说此人胆子很小，甚至不敢开枪，这样的人能在行动组，简直就是奇迹。
赵三倒是老实，承认自己是花钱疏通关系，最终进入的军事情报处。
他进军事情报处，纯粹是看重这里的权力。
他的回答没有问题，代洁莹简单问过之后，便让他离开。
行动组的人同样不准交流，被问过话的人会被送回大办公室，吕高娃的人盯着他们，任何人敢私下乱说话，立刻抓起来。
没有被问话的人，此时还不知道要被问什么，都很忐忑。
刑讯室内，许青云问到了第四人。
前面三个全部受刑，他们回去后的样子更让其他人胆颤心惊，可惜就算受刑回去，也不准他们说话，没有被审讯的人，根本不知道问了什么。
“别打了，我承认，我出去是给日本人通风报信。”
第四个人是一队队长，他知道消息更早，史尚言让他去拿的笔迹。
他故意把事情说出来，让更多人知情，好把水搅浑。
去拿东西的时候他身边有人，回来后他便借口出去买烟，可惜燕鸣让他们写自己所有行动轨迹的时候，他担心自己出去时间太长对不上，便故意写出去了十几分钟。
事实上是一个小时，他没写，别人却写了，不止一个人写了这个情况，被燕鸣所盯住。
“去了哪，怎么报的信？”
“死信箱，日本人给了我一个死信箱，有情报就放在里面，然后发出信号，他们便会去取。”
刚说完，燕鸣便看向许青云，多么熟悉的味道。
“这个日本人是谁，他在哪？”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日本人，名字什么都不清楚。”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低声说道，许青云则是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被日本人策反，又给他们提供过哪些情报？”
“一年前，我上了当，被他们陷害，睡了不该睡的女人，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为他们卖命……”
他睡的不是别人，而是史尚言的外室，日本人最初是想策反史尚言，但他们接触后放弃了。
史尚言好色，但对女人不会付出真情，利用女人很难将其勾引。
史尚言是情报组长，地位太高，贸然和他接触非常危险，没有特别重要的把柄，很难让史尚言为他们做事。
诱骗他的女人一样不行。
像史尚言这样的人，随时能够杀掉自己女人保全性命。
史尚言在武汉站属于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大权在握的他，一般的东西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现在不是以后，到处都是汉奸。
史尚言有更好的前程，知道分寸。
他手下这个队长则不一样，此人好色，被他们故意灌醉，和史尚言一个外室睡在了一起。
不管史尚言对这个外室如何，只要知道，必然饶不了他。
担心自己被史尚言害死，他只能乖乖听话，为日本人做事。
他的交代有理有据，思维清晰，和之前被屈打成招的人完全不同。
“站长，我马上去看看死信箱。”
燕鸣起身，此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内奸，是他主动给日本人泄露了情报。
不管策反他的人是谁，日本人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转给其他部门。
“去吧，小心一点，死信箱若是存在，先盯住。”
许青云点头，燕鸣跟他那么久，办案最让他放心，找到这个死信箱，便有可能找出背后的日谍，甚至是他的组长。
许青云严格管控武汉站的好处此时显现了出来。
外面的人甚至不知道余文毅已被抓走，更不会知道这名内奸出事。
燕鸣离开，许青云并没有停，继续审问第五人。
“死信箱对上号了，我也看到了他说的信号。”
燕鸣回来的很快，这边还没审问结束，便回来汇报。
“你亲自去盯住，日谍若是现身，立刻盯住。”
许青云命令道，燕鸣领命，盯人他在行，根本不怕，就是现在人手略有点不足，不过只盯一个的话足够。
武汉站原有的人，甄别结束之前，他们不会使用。
南京，许占杰带着封密电来到处座办公室。
“这么快就找到了内奸？”
处座很是震惊，许青云昨天才到，今天便找到了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聪明的人
“处座，青云亲自过去，内奸藏不住。”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这两天他已经想开，他们师徒掌控情报科，对处座来说，确实无法接受。
许青云去武汉不是坏事，况且他在武汉拥有的是站长权力，以后肯定能够晋升站长。
自己还年轻，又不急着让许青云接班，真到了自己退的那一天，许青云绝对有资格来做情报科长。
“不错，非常好。”
处座笑呵呵点头，他的秘书还在船上，许青云便传来捷报，找出内奸，足以证实许青云比余文毅强的多。
同时证明，他派许青云接管武汉站，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想起余文毅处座便气的牙痒痒，内奸承认是他将情报泄露给日本人。
内奸就在情报组，而且是史尚言心腹队长。
这么重要的人是内奸，余文毅一无所知，还告诉他没有内奸，处座怎能不恼火。
“处座，青云说了，他已经盯住了死信箱，仍然需要保密，所以咱们总部暂时不能公开处置余文毅。”
许占杰轻声说道，此时武汉站依然在管控保密之中。
至于总部，知道许青云去武汉查案的都不多，更不用说许青云留在武汉的事。
情报科只有他，行动科也只有贺铭，其他人并不知情。
“等他们到了后你去接人，将余文毅等人先秘密关押，我们不能妨碍青云办案。”
处座点头，内奸可恶，策反的他日谍同样不能放过。
不走漏消息，日谍便有可能现身，只要露了头，许青云必然能将其抓到。
他已经期待许青云在武汉再次立功。
“是。”
许占杰低声领命，余文毅等人托许青云的福，回来后不用立刻被审讯。
不过针对他们的审判少不了，余文毅注定难逃。
处座既然对他下了手，就不会留情。
武汉，此时已经忙碌起来。
所有人接到命令，仍然不得外出，继续交代事情，任何人不得和其他人交流。
调查的如此严格，对整个武汉站来说属于头一次。
这种管控时间不能太长，燕鸣那边继续尽快用内奸的方式吸引出日谍，然后将其盯住，找出日谍上线，看看能不能将这伙日谍一网打尽。
好在抓走情报组七人后，没再抓其他任何人，让被控制人的心里多少安稳点。
“站长，问题不少，很多帐对不上。”
晚上，郑继明来向许青云汇报，他今天在总务组查了一天的帐。
余文毅自己贪，下面的人可想而知，总务管钱，里面没问题才怪。
“严重吗？”许青云问道。
“大问题不多，小问题不少。”
郑继明回道，总务组长自己就贪，平时经常倒卖东西，将这些钱落入腰包，倒卖的东西用其他方式来平账。
这次他们突然被抓，根本没来得及平。
不止总务，情报，行动两组，经常借着任务名义从总务那拿东西，捞走不少。
单单对不上的帐，现在就有上千大洋之多。
除此之外，他们的账本也不能看，之前平的帐一看就有很大猫腻。
两辆车出一次城，就跑了两百多公里，烧掉两桶汽油？
执行外勤任务，两天饭钱就是上百大洋，他们吃的龙肉吗？
其他各类报损更多，训练的子弹，损坏的枪械等等。
但坏掉的枪早已没了，这些枪是真坏，还是被他们卖了，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别急，先处理好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事，剩下的钱和东西先整理好就行。”
许青云听完他的汇报，随即吩咐道。
眼下最重要是情报、行动两组，理顺了他们后，再针对其他组下手。
现在属于管控时期，对所有组进行高压的话，很有可能生乱。
处理这些蛀虫不急，再让他们蹦跶几天。
整个武汉汉，许青云会全部过一遍，有能力，合适的人留下，不适合的人，该去哪去哪。
西北，西南，还有不少地方整天喊着缺人，没人愿意去。
这些人是很好的补充。
敌后则算了，让他们去东北等地，纯粹是去害人。
“是。”
郑继明领命，总务的事他还没有完全理顺，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第二天，所有人接着忙碌，代洁莹一早便来到行动组，继续对所有人进行询问。
昨天有人看她是个小姑娘，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筋，竟然说出调戏的话，被代洁莹当场吊着打，现在还躺着呢，所有人都明白，别看代洁莹瘦弱的样子，手段是真狠。
今天没有任何人敢小视他。
代洁莹是一个队一个队的问，问的非常详细，昨天一天问了一个小队，已经发现不少问题。
好在都是小问题，大问题不多。
余文毅贪钱，史尚言和卜孟文不比他好，上行下效，整个武汉站吃拿卡要的现象非常严重。
行动组不负责情报，不过他们有自己办法。
比如到街上去盯着，看到巡逻士兵，又或者巡警欺负人，马上过去。
别以为他们是替百姓伸张正义。
他们是去捞钱。
被抓个现行，不想被处置怎么办，掏钱啊。
不止这些，他们帮百姓避免了损失，百姓是不是要表示点？他们两头通吃，哪怕每次拿的不多，总归能捞点。
情报科更简单，很多人巴结着他们，想维护好关系。
之前抽大烟的那个就是，人家只用点大烟，就让他成为军事情报处眼线，甚至有事主动帮忙。
这种类似的事很多，根本经不起细查。
细查之下，没有问题的反而很少。
“组长，您来了。”
中午，代洁莹突然起身，燕鸣来到了这边。
燕鸣已经布置好，按照原来的方式发出信号，先给日谍提供份情报，这份情报半真半假，总部对武汉站工作不利，认为武汉站有内奸，要派人来查。
倪守林逃跑，总部要是怀疑不到武汉站有内奸，那军事情报处可以解散了。
这种情报日本人会很相信。
其次，燕鸣没说总部来的人是谁，故意模糊化，好让他们汇报后接着给内奸下命令，他们联系的越多，抓到他们的可能性就越高。
“辛苦你了。”
燕鸣笑呵呵坐下，让代洁莹也坐好，他很清楚，这两天代洁莹一直在问话，连饭都是问话间隙找时间对付几口。
代洁莹确实够努力。
“组长，看您说的，这有什么辛苦。”代洁莹急忙回道。
“这次来武汉因为有秘密任务，所以我没告诉你实情，没生气吧？”燕鸣自己也忙，抽空过来和代洁莹聊一下。
“没有，怎么可能。”
代洁莹马上摇头，最初确实有点想不开，不过现在明白案子的重要性，保密很有必要。
“你想来情报组没问题，放心，这边位置我给你留着呢，先帮站长把电讯组稳定住，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调来情报组。”
燕鸣笑呵呵说道，代洁莹稍稍一怔，马上点头：“多谢组长，我一定好好干。”
她确实最想留在情报组，哪怕做个队长，也比电讯组副组长要强。
不过站长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用意，果然如此，现在对武汉站来说最重要的是稳，尽快筛查结束，好让武汉站步入正轨。
“行动组怎么样？”
燕鸣继续问道，他调查的是情报组，问题很多，虽然只抓了七个，但其他同样有很多不合格的人，估计至少要踢走一半。
情报组如此，行动组想必好不到哪去。
“不怎么样，比起总部的人来说，差的不是一点。”
代洁莹露出苦笑，虽然只审核了一天半，也只问了半个行动组的人，代洁莹已经发现了很多问题。
里面不少人得过且过，而且有多种陋习，代洁莹让他们互相说别人的情况，被她说了解。
“正常，有没有好的苗子？”
对此燕鸣一点不意外，他在天津工作过一段时间，非常清楚分站人员的情况。
武汉站的权力可比天津大的多，这边的混乱可想而知。
“有几个吧。”
迟疑了下，代洁莹轻声回道，确实有几个人表现还算不错，只是他们的表现算是正常，谈不上太优秀。
“多留意他们，继续审核，特别是有内奸的话，一定提前找出来。”
武汉站这么乱，有多少个内奸谁也不清楚，现在查出了一个，不等于调查结束。
针对他们的甄别，还要进行好几次，避免有漏网之鱼。
比如调查他们财产，亲属，以及个人情况等等，最终要确认所有人不是内奸。
来武汉之前，许青云就已经有思想准备，他刚上任的时候不会轻松。
甚至不如他的前任苗风。
苗风去杭州的时候，杭州站已被他筛了一遍，查出了内奸，确定了那边人的情况，又帮他处理了一大批人。
苗风上任相对应要轻松不少。
现在许青云做的，相当于上次他在杭州的前期工作，不过这次是为自己扫清所有障碍。
“组长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审查。”
代洁莹急忙点头，燕鸣没在这里久留，此时他们每个人都很忙。
“站长，日谍现身了。”
晚上，燕鸣急忙回到站里，中午他发出信号，投放了情报，下午便有人来取走了情报。
燕鸣一路跟踪，对方虽然做了反跟踪动作，但他脚印瞒不住，最终让燕鸣找到了他住处。
“很好，盯住他，发现他的上线立刻抓人。”
许青云果断下令，武汉站这边还没理清，发现上线后，不能继续监视来寻找他的其他下线。
一是他们人手不够，二是管控时间不宜太久。
抓到后，如果对方招供，他便能直接问出这些下线的情况，若不招供，继续采用笨办法，一点点调查核实。
主要还是目前的条件，让许青云无法耐心等待，时间越久，反而越容易生变。
“明白，我这就过去。”
燕鸣很清楚他们目前困境，看似武汉站那么多人，却无法使用，眼下都是他们总部来的人在工作。
既要查案，又要盯着整个武汉站的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审核就快结束，特别是代洁莹那边，审核过后，先选出一些能用的人补充，让他们不至于无人可用。
至于情报组，燕鸣同样做了审核，至少有十人暂时可用，他们明天便可以恢复自由，但不能让他们直接办案，先去做些辅助工作。
南京，一处房子内。
余文毅恢复了自由，但限制在这个房间内不得外出，他的四名心腹同样被关押，五人没有被关在一起，分开在其他房间。
被押送到南京后，余文毅便明白，他这次估计要完蛋。
但他自认没犯什么大错，就算有内奸，他不过是失察而已，罪不至死吧？
处座这么处置他，实在太过。
当年他是跟着处座的人，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来到南京后，他不吃不喝，就一个要求，他要见处座。
他必须当面和处座说清楚。
主要还是暂时的软禁，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真是严办的话，不会将他软禁起来。
可惜这次他又猜错了，暂时软禁，是不适合公开处置他们，许青云那边一旦理顺，几人马上就会带回去关进大牢审讯。
他还以为处座体谅他，故意让他冷静冷静。
“余兄，吃点吧。”
许占杰来到余文毅这边，他和余文毅本身没什么矛盾，但这次余文毅坏他们的事，甚至可能暴露大阪，让他实在火大。
“我不吃，我要见处座。”
余文毅转过头，见他不吃，许占杰没有废话，直接离开。
不吃饿死，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很重要吗？
处座既然下令抓了你，就是已经放弃你，居然没有自知之明，认不清形势。
不见处座还好，处座见了他只会更气，到时候他更加倒霉。
“余文毅不吃不喝，就想见您。”
第二天一早，许占杰便来汇报，余文毅在船上的时候还吃着东西，到地方突然绝食，处座本有点诧异，马上明白了里面的道道。
这家伙，以为自己会心软，放过他？
没有那个可能。
“不吃就不用送了，他想绝食，成全他。”
处座冷哼了声，余文毅死了最好，就算绝食而死，也是畏罪自杀，落不了好。
“明白。”
许占杰笑了笑，余文毅是给脸不要，接下来他想吃都不给他，饿几天再说，看看他能不能坚持住。
真能坚持到绝食而亡，许占杰会给他伸个大拇指，夸赞他一声好汉。
要是不行，不好意思，自己选择的绝食，那就饿着吧。
许占杰和余文毅关系一般，现在许青云占了他的位置，更不会对他有任何同情，这样的人若不能一棍打死，未来反而会成为他们的麻烦。
别看是处座撤的他，真让他活过来，他不敢怪处座，只会怨恨许青云抢了他的位置。
武汉，燕鸣已经在外面盯住了日谍。
这次的情报有点模糊，暂时无法确定日谍是否上报，如果不报，他会和内奸联系，下达指令。
到时候再给他一份准确的情报。
整整一天燕鸣都在外面，让他没想到的是，下午日谍竟然去了个死信箱，并且在里面放置了份情报。
没有经过核实，也没有让内奸仔细打听情况，这就上报了？
燕鸣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样最好，他的上线一来取情报，这边马上便能抓人。
许青云办公室，代洁莹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点疲惫。
三天时间问一百多人，而且每个人都要问的很细，这不是轻松的工作。
不过这几天所有人都忙，包括郑继明，他把总务的账务弄清楚之后，马上又去查看武汉站在外面的产业。
所谓在外的产业，是之前抓了几个军贪，得到的产业。
余文毅很贪心，没有将这些卖掉，而是当做下蛋的鸡继续经营，想多给他赚点钱。
余文毅没敢把这些产业放在自己名下，直接归属武汉站。
他是担心自己名下产业太多，被总部督查盯住。
现在全便宜了许青云，武汉站有这些产业不是坏事，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资金。
郑继明通过调查，这些产业运营良好，利润不错。
但到了武汉站，全是亏钱，还需要武汉站往里面贴补。
怎么亏的钱，一查便清楚，全是余文毅搞的鬼。
许青云不在意这些，余文毅身上的事越多越好，越多处座越生气，越会对其严惩。
多到一定程度，他必死无疑。
“站长，行动组我已经问完了。”
代洁莹轻声说道，这几天她确实辛苦，不过收获也大，问了所有人之后，许青云可以对整个行动组有足够了解。
合适的留，不合适的走。
“有多少适合留下的？”许青云问道
“站长，说声您不喜欢听的，一半都没到。”
代洁莹摇头苦笑，行动组队员的坏毛病，有些根本不适合，却花钱通过关系进了行动组，这样的人一旦参与重要行动，很可能会坏事。
比如那个赵三，代洁莹实在不敢相信，枪都不敢开的人会是行动队员。
“那么严重？”
许青云眉角跳了跳，他本以为走个三四十人都行，正好他带了四十人过来，二十人先补充进行动组。
情报组不合格，但有一定行动能力，身上又没多大事的，可以从情报组调到行动组那边去。
“这是我认为能留下的名单，这是不适合留下人的情况，每个人我都写了。”
代洁莹交上调查报告，不是她一个人所写，问话的时候，旁边有记录员，把每一人的情况全部写明。
她最后做总结，整理出简洁的一份就行，若是送上详细的那份，许青云要看上很长时间。
“做的不错，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电讯组那边也要盯住，顺便问一遍他们和总务。”
代洁莹不能真正休息，明天要继续忙，不过明天问电讯和总务两组，他们不属于一线人员，问起来要简单一些。
代洁莹离开后，许青云打开她的报告。
能留下来的人，只有四十七个，一个小队多几个人，接近三分之二不合格。
这些人多少都有些问题。
许青云向来宁缺毋滥，既然代洁莹觉得他们不合适，估计他们问题不小，代洁莹是女生，心更细，能问出更多东西。
行动组办公室，赵三看向窗外。
他不能再等，新站长和余文毅明显不同，做事更认真，更严厉。
更何况他也听说过一些总部的事，哪怕不详细，也知道许青云短短时间能晋升到副科长，靠的是真成绩。
人家立下的功劳足够多。
他明白自己短板在哪，行动队员无法参加行动，仅仅这一点便是完全不合格，之前他还能混混日子，新站长明显不是好糊弄的人，根本不可能继续混下去。
一旦被新站长发配，他很清楚自己结果。
绝不可能被调到其他组，武汉站其他组不缺人，而且说不定这次也要赶走一批人。
他会和大部分人一样，被重新发配。
就是发配，而不是分配。
接下来能去的绝对都是苦寒之地，好地方谁也去不成，况且他不想离开武汉。
“赵大哥，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吕组长，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下定决心，赵三起身，来到看守他们的队员面前，小声说道。
他们老队员不能交流，看守他们的人则能说话，这几天趁着给他送饭的时候，他还和看守的人搭了几句。
仅仅这些，便让他了解到很多情况。
比如副组长吕高娃部分喜好，以及几名看守他们人员的名字。
“什么重要情报？”
看守打量了他一眼，赵三没有犹豫，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站内谁是内奸。”
“什么？”
看守猛的一怔，直直的盯着他，很快让同伴去喊组长，他则看着人。
没一会吕高娃便跑了过来，直接将赵三提了出去。
“你知道谁是内奸？”
“我知道，情报组一队吴队长，他在为日本人做事。”
“你怎么知道的？之前为什么不说？”
吕高娃呵斥道，赵三似乎早有准备，轻轻摇头：“组长，能不能带我去见站长，不然一会站长肯定会问。”
为了自保，赵三只能赌一把，余文毅已经不可能翻身，赌赢了他能继续留下，赌输了最多也就是离开，他身上没犯过什么事。
“好，我带你去。”
吕高娃深深看了眼赵三，他一直在行动科，并不知道案子进展。
不是说对他不相信，而是案子没有结束之前，任何无关的人知道后对他不是好事，一旦出错，马上就会被纳入嫌疑。
此时他还不知道许青云已经找出内奸，甚至找出了日谍。
他在外办案的手下，同样不准乱说。
“站长，行动组有个叫赵三的人，说他知道内奸是谁。”
吕高娃先进来禀告，许青云立刻看向他。
许青云正看代洁莹的报告，不适合的人之中就有赵三，并且刚看过不久，代洁莹对赵三的评价是，胆小，怕事，体格弱，完全不符合行动队员要求。
但是其他各种坏毛病，或者坏事倒是没有。
当然，吃拿卡要，收孝敬这些，每个人都有，别说武汉，南京也是一样，就是许青云也收到过一些。
“带他进来。”
许青云轻声说道，赵三跟在吕高娃的身后，小心看向面前这个年轻人。
许青云刚来接任的时候，他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新站长看起来确实年轻，从外表看看，甚至比他还要年轻。
“你知道内奸是谁？”
许青云直接问道，赵三急忙点头：“知道，是情报组一队吴队长。”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内奸确实是他，赵三一个普通行动队员，怎么知道这个秘密？
“你怎么知道是他？”
许青云主动问道，赵三则露出惊色，随即恍然：“站长，您查出来了？”
“现在是我问你。”许青云语气陡然凌厉。
“是，卑职之前见过……”
赵三吓了一跳，马上开始解释，他发现内奸面对史尚言的时候，表现的稍稍有点不自在。
他虽然在行动组，但人很灵活，经常到处跑，站里所有人都熟。
仅这些他不可能判断出内奸，真正让他发现内奸身份，是好几次事情的巧合。
每次他们针对日本人出事，内奸都外出过，而且别人不知道，每次出事之后，内奸都表现的稍稍有点不自在，在史尚言面前更显眼。
武汉站不是总部，情报组和行动组共用一个办公楼，他们旁边就是情报组办公室，他正好和内奸是邻居。
事实上他没有完全的把握，甚至没有任何证据，此时他为了自保，根据平时分析和判断，才说出吴队长是内奸，如果他不是，自己则没有留下的任何可能。
到时候他肯定会被调走，也不怕得罪人。
“吕高娃，你先出去。”
听他说完，许青云突然吩咐道，吕高娃微微一怔，急忙说道：“站长，我留下可以保护您。”
“他身上有武器吗？”许青云问道，吕高娃则摇头。
“你觉得我俩在一起，谁更应该被保护？”
许青云可是警察出身，接受过专业训练，比赵三个子高出一头。
“是。”
吕高娃仔细看了眼赵三，最终离开，不过他守在门口，有一点动静他都会冲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查出了他？”许青云继续问。
赵三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猜对了，这下更不用担心被报复，内奸不可能活下去。
“我汇报后，站长您只有一点惊讶，没有任何喜色，说明您事先已经知情，您当时所想的，就是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所以那么问。”
许青云眼睛再次眯了眯，被他说中了，刚才确实如此。
“站长，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不适合在行动组，您看把我安排在任何部门都行，哪怕安保组，我去看大门都行。”
赵三趁机说道，他想留在武汉，明白行动组可能呆不住。
他的目的是留下，以后根据新站长和其他组长的喜好，再来为自己经营出路。
若是被赶走，想回来可就难了。
许青云再次一怔，直接问道：“你知道自己要走？”
赵三则是心里一紧，果然被他猜中，新站长没打算留下他，甚至可能要走的人很多。
“猜到了。”
他现在不敢说谎，在新站长面前，他有很大压力，新站长明显更务实，而且很聪明，刚才的问题便是证明。
换成余文毅，根本不会问他这些，更不会问出自己知道要走的事情。
“你想留在武汉？”许青云再问。
“是。”
赵三心里有点紧张，能不能留下，就看今天了。
“余文毅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举报这些？”许青云最后问道。
“站长，我敢吗？先不说我没有证据，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去说这些，不管吴队长结果如何，必然要把我处理掉。”
赵三苦笑道，这种事他不可能去举报，提都不敢提，否则自己先死。
“燕组长正在办案，你去他那，我看你表现。”
许青云突然说道，赵三抬起头，有点迷惑，更多的是震惊。
让他去找燕组长干什么，他知道燕组长是谁，燕鸣，情报组组长，据说是最早跟在站长身边的老人，站长的绝对心腹。
可他们是情报组，让自己去？
站长愿意留下他，并且让他去情报组？
“是，谢谢站长，我一定会努力。”
压制住心里的喜悦，赵三急忙领命，许青云则让吕高娃把赵三送到燕鸣那去，并且让吕高娃对此事进行保密。
燕鸣的案子还没结束，正缺人手。
赵三没有行动能力，但情报工作不一定非要多厉害的身手，他身手就不错，但办案至今，亲自出手的机会寥寥无几。
也就上次遭遇刺杀，开枪还击。
天津追击曹云丰的时候，他也没有开枪。
“站长让他来的？”
外面，燕鸣正在监视点，这里是监视死信箱的地方，听吕高娃说明来意，很是惊讶。
站长为什么给他送来个武汉站的人？
并且还是行动组的人。
“站长说，人交给你，你会明白怎么回事，现在让您先看好他。”
吕高娃很实在，把许青云的意思完整转达，不过把赵三找他，以及所听到的一些话，告诉给了燕鸣。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送你上路
吕高娃还没说完，燕鸣便明白了许青云的意思。
他没想到，武汉站竟然还有这么聪明的人，竟然早就知道内奸是谁，还猜到了要将他们赶出武汉站，所以主动揭发，希望能够留在武汉站。
“你叫赵三？”
送走吕高娃，燕鸣看向赵三，身高不足一米五五，体重最多几十斤，瘦小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行动队员。
“回组长，卑职赵三，愿意听候您的差遣。”
赵三笑呵呵弯腰，他市井出身，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之前余文毅在的时候，他就很会拍马屁。
可惜卜孟文是个粗人，喜欢身手好的队员，手下队长和他一样，他在行动组并没有被重视过，大家都拿他当笑话。
“以后你跟在我身边。”
燕鸣轻轻点头，赵三是原武汉站的人，现在只被问过话，还没有真正对他甄别。
没有甄别之前，燕鸣不会重用，更不会让他单独离开。
“是，卑职一定跟在您身边好好学习。”
赵三很会说话，没一会便让燕鸣很高兴，组长派他过来，是要看他表现，这是个聪明人。
若是表现合格，他以后可以留在情报组。
赵三已经猜到，站长有可能让他去情报组，之前他面对站长时候的表现还算不错，估计是进了站长的法眼。
对他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结果。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组长，有情况。”
姜呈突然喊了句，燕鸣立刻起身，姜呈是杭州过来的学员之一，表现不错。
这次来武汉，把他也给带来了，之后燕鸣准备给他个队长。
表现优秀的，应该提拔。
拿起望远镜，燕鸣看向远处，武汉站虽然问题很多，但各种装备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
望远镜就有好几倍，还有照相机等等，包括窃听设备都有。
装备组内的武器也不少，余文毅对武装力量很重视，各种枪全有，包括轻重机枪。
真打起来，他们若占据有利地势，一个正规军的连也不一定打的过他们。
让他们进攻则另当别论。
一个人正在死信箱旁边，燕鸣没看到他手上的动作，但他停留时间过长，很可能是在取情报。
“吩咐下去，跟上他，等候命令。”
燕鸣立刻下令，这次不需要等，只要确定他是取情报的上线，便可以抓人。
赵三在一旁则很是惊讶，很明显，他们是盯上了什么人，这会盯的是什么人？
联想到之前站长已经查出了内奸，他有个大胆的猜测，盯住了日谍？
不会这么快吧，站长才来多久，这么快就找出了日谍？
“是。”
姜呈领命离开，燕鸣则带人跟了出去，包括赵三。
“组长，情报被取走了，不过我们拍下了他的照片。”
燕鸣刚出去不久，还没到死信箱，便有队员过来汇报，情报消失，说明刚才那人确实是日谍上线，他们一直盯着死信箱，而且趁着没人的时候还会检查，情报之前一直都在。
只有刚才的人在那里停留过。
“告诉他们，找合适的地方，抓人。”
燕鸣吩咐道，又到了收网的时候，连燕鸣自己都记不清，这是抓到的第几个日谍了。
不过这名日谍意义更大，是他们来到武汉开的第一枪，若是能打掉整个的日谍小组，这份开门红将会让他们彻底在武汉站稳脚。
赵三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嘴。
武汉站，许青云看完了代洁莹的报告。
很多人确实有着不少问题，有些甚至是触碰底线的行为。
这个底线不是说他们通日做汉奸，而是许青云所不允许的情况。
比如打骂百姓，有个人因为百姓没给足好处，竟然将那名百姓的腿给打断了，这样的人不仅不会留，也别想去憋的地方。
凡是祸害过百姓的人，他们连发配的机会都没有。
想弄死他们，许青云有的是办法。
别说什么罪不至死，这样的人送到别的地方也是祸害，说不定会有百姓因为他们遭殃。
许青云不是圣人，更不是法官，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
作恶太多的人，哪怕此时律法不够判他死刑，许青云也不会饶了他。
换做后世，这样的恶行至少要关上很久。
许青云没时间去关着他们，乱世用重典，直接处理掉就行。
不过处理之前，许青云还会再仔细核实一遍，确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
“站长，人抓到了。”
一名队员跑回站里，日谍取走情报后不久，燕鸣那边便付出了行动，抓捕很顺利，日谍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被抓。
包括他的下线，同时行动，一起活捉。
“回来了没有？”
许青云起身，抓这两名日谍很关键，武汉站不能继续封控，特别是情报组和行动组，很快就要恢复他们行动。
还有其他各组，今天问完话，同样要让他们回家。
这么多人一直没有回去，他们家人早就来过很多次，不断打听情况。
余文毅出事的消息，已经隐瞒不住。
“在路上，组长让我先回来报信。”
队员快速回道，许青云轻轻点头，直接来到审讯组这边等着他们。
审讯组忙着准备刑讯室，火炉要烧开，把烙铁烧红，盐水要准备好，各种刑具都要有，一会就要开始审讯。
武汉站是大站，有两个专门的刑讯室，正好抓到了两名日谍，可以同时审。
没多久，两辆车便开回站内，押着两个带着头套的人下来。
他们嘴被堵着，看不到外面，还不知道到了哪。
不过燕鸣抓人的手法极其专业，估计他们已经猜到了自己命运。
“站长。”
燕鸣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赵三跟在他的身后。
“先审。”
许青云微笑点头，回来的路上，赵三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这会更加震惊。
站长不仅查出了内奸，而且找到了和内奸联系的日谍。
这还不止，今天他亲眼看到取情报的人，是那名日谍的上线，按照他们的手法，此人肯定是日谍小组的组长。
日谍在每个城市布置好几个小组，这样的小组他们已经抓到了很多。
很多，究竟是多少？
这可是日谍小组，一个小组好几名日谍，他们武汉站之前一个都没有抓到过。
燕鸣带人去审最初的那名日谍，许青云则亲自审那名组长。
木下被人强行拔掉衣服，绑在了那。
被抓的时候，木下便明白自己栽了，如此专业的手法，肯定是情报人员，今天他刚取了下线武藤的情报，还没到家便被抓，肯定是武藤出了事，暴露了死信箱。
可他在取情报之前，明明观察了很久。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武汉站的情况他知道，余文毅只想着捞钱，史尚言废物一个，他们怎么会找到自己？
更何况他们在武汉站有内应。
想到内应，他当时心便咯噔了下，有可能是内应出事，连累了他们。
不管真相如何，他已经被抓，现在要想办法自救。
头套被摘掉，房间内的灯光让他眯了眯眼，很快他便注意到，审讯桌前坐着的是个年轻人。
很年轻的人。
许青云今天穿的便装，他不知道许青云身份。
在许青云面前，摆着今天下线投放的那份情报，可惜木下根本没看到内容便被抓。
每次取走情报，他都是在没人或者回到家里再看，当场不会打开，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下线给自己提供了什么情报。
情报上有写他们，正是燕鸣投放的那份诱饵。
不过还有两份情报，看来这名日谍不止策反了一个人，另外两人一人明显是在政府，一人则是在保安处。
两份情报和他们有关。
保安处名字是保安，实际上都是军人，但不是老头子嫡系，他们的武器装备稍稍差一些。
但里面有不少经过实战的老兵，战斗力并不算弱。
主要还是看主官，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个。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教训，自古以来比比皆是。
“这里是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我叫许青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的名字。”
许青云主动说道，木下心里微微一紧，许青云？
他听过这个名字，知道许青云在南京，让他们特高课在南京损失惨重，为此栽了两名课长。
前有川岛，后有北川，两人全部被总课长抓走。
许青云什么时候到的武汉，难道今天的情报和许青云有关？
“先打半小时。”
许青云突然下令，这边审讯组的人可不了解许青云习惯，愣了下，什么都没问就打？
“马上打。”
冷文轩跟在许青云身边，他是行动科高手，之前便是许青云保镖，这次同样把他带到了武汉。
“是。”
审讯组的人不敢怠慢，立刻准备好鞭子，对着木下狠狠抽去。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声。
另一边，燕鸣二话没说，直接让人拔掉衣服，对着日谍就是一顿狠抽。
日谍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喊冤，第一次见他们这样行刑的人全都心惊胆颤。
抓到人后，不应该先问吗？
什么都不问就打？
半小时后，燕鸣首先开口：“你喊冤没用，抓你是人赃并获，不少日本人比你表演的更好，在我们手里一样招了供，说说吧，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你还能少吃点苦头，不说，接下来你没有一刻安宁。”
日谍耷拉着头，张了张嘴，不过依然是喊冤。
“冥顽不灵，扎他的手，另外给我找条蛇来，要有毒的那种。”
燕鸣冷哼了声，有人跑了出去，刑讯室内再次传出惨叫。
赵三一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
蛇很快被拿来，燕鸣让人用铁棍做了个支架，撬开日谍的嘴。
“你的上线一样被我们抓了，你不说，我就好好审他，但是你考虑清楚，这东西钻进去后可就出不来了。”
燕鸣拿着蛇走了过去，他话音刚落，审讯室内便传出倒吸口气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一片发凉，身上更是发寒。
燕组长太狠了吧？
日谍被吓的浑身哆嗦，看到小蛇靠近，再也不敢有任何侥幸，不断点头。
“让他说。”
燕鸣把蛇扔了回去，正式开始审讯。
他们抓到了两个人，弄死一个真的不怕，反正这些日谍最终都要死，现在只是让他开口。
“站长。”
问完口供，燕鸣立刻来到许青云这边，木下也招了，许青云用的不是燕鸣那种方法。
木下还有用，不能让他死。
打了半小时后，许青云直接用电椅，刑讯室内臭味加重后，木下终于愿意招供。
“你那边怎么样？”
许青云看向他，主动问道。
“这是口供。”
燕鸣拿过来口供，许青云没去看，木下的招供还没说完，不过剩下的都是一些要补充的小细节。
他有几名下线，策反了多少人，给他们提供过什么情报等重要信息，都已经招供。
“招了就好，这是名单，马上带上吕高娃去抓人。”
木下共有四名下线，刚被抓的武藤是其中之一，也是他手中的王牌特工。
很可惜，这个王牌表现一般。
四名下线共策反了九个人，这九个人全要完蛋，武汉站的已经被抓，还剩下八个，相当于有十人要去抓。
已经来不及甄别了，代洁莹之前问过话后，可以留下的四十几人可以先派出去，抓到人再说。
他们能经过代洁莹的考验，是汉奸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而且木下招供，他在武汉站只有一名内应。
“是。”
燕鸣拿到名单，立刻出门，赵三一直跟着他，今天对赵三来说绝对是大开眼界的一天，从没想过日谍抓起来那么容易，之前他们更没有抓过那么多人。
先抓日谍，他和吕高娃每人一个，燕鸣特意带上了代洁莹，好给她分功。
抓完日谍，接着抓汉奸。
燕鸣来到最肥的那一家，第三分局局长的家里。
警察局一个分局局长，在武汉大小是个人物，竟然为日本人卖命。
这样的人该杀。
人被抓走，燕鸣留下来抄家，这些汉奸都是肥羊，如今燕鸣大部分家产都是抄汉奸得来的，这些汉奸让他过上了舒服日子。
分局局长的家底果然丰厚，燕鸣抄出了不少东西。
一辆辆车出去，又一辆辆车回来。
武汉站不少人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不断被抓回来的人。
行动组有四十多人已经能够离开，他们回去后，马上说起了这次行动，谁也没想到，新站长刚来没几天，就抓了好几名日谍。
包括站里的内奸，以及他们策反的汉奸，全被抓了回来。
人的名，树的影，新站长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那么年轻，能在总部做到副科长，而且军衔根本没到。
“通知所有人，可以回家，但是站里的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家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抓完所有人，许青云终于解除封控，已经关了他们好几天，不能继续关下去了。
再关下去，恐怕真有人会闹事。
至于抓回来的日谍和那些汉奸，燕鸣正带人审讯，代洁莹也在，两人各负责一个刑讯室，先审汉奸，再审日谍。
木下招供后，这些日谍的作用是补充，看看木下有没有说谎。
汉奸骨头软，他们更容易招。
这一忙，又到了晚上，日谍汉奸和他们家人，足足抓了好几十个，武汉站大牢内，还从没有过这么热闹。
第二天一早，齐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
“处座，武汉电文。”
“武汉，给我。”
处座立刻伸出手，他知道许青云已经找出了内奸，难道这么快就抓到了日谍？
看完电文，处座立刻哈哈大笑。
果然如此，不仅抓到了，还直接捣毁日谍一个情报小组，又抓了八名汉奸，许青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到武汉便做出了成绩。
同时讲明了余文毅泄密案的情况。
内奸是被特高课策反，特高课得到情报后，明白这种属于紧急情报，马上将情况发给了总部，土原得知后，立刻转交给了陆军情报部。
他们内部是有竞争，但都是为了帝国，土原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军情报部遭受重大损失。
陆军情报部得到消息后，通知倪守林前往日租界躲避，但他不想去日租界，去的话容易，想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武汉日租界很小，他不习惯被困在那种小地方。
趁有时间，他要逃往香港，从那里转道再去上海。
陆军情报部曾经向特高课发过感谢电文，说了这些情况，倪守林已经成功逃脱，总部对木下嘉奖的时候，顺便告诉了他这些情况。
现在全被军事情报处得知。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陆军情报部在武汉的人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身为潜伏人员，又是两个情报部门，互相不会有任何交叉。
许青云在电文中猜测，策反倪守林的人应该还在武汉，他会接着调查，争取把这名日谍也找出来，拔掉日本陆军情报部的钉子。
“去把余文毅给我提过来。”
看完电文，处座立刻吩咐道，电文中不仅有这次的功绩，还有武汉站的多种问题。
许青云趁机告状，余文毅在武汉站没少捞。
“齐秘书应道。”
这两天余文毅已经饿的两眼发昏，可惜他出不来，甚至主动找看守要吃的都没给他。
余文毅已经后悔，干嘛逞能绝食。
现在他已经饿的不想动，之前有人写过灾民的情况，他还不屑一顾，人能饿成什么样？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齐秘书，有没有吃的，我知道错了，我不绝食了。”
见齐秘书进来，余文毅可怜巴巴的问道，现在给他吃什么东西都行，若不是房间里的东西实在不能吃，他早就吞进了肚子里。
“等会再吃吧，处座要见你。”
齐秘书轻轻摇头，幸好许占杰不在这，否则肯定会嘲讽余文毅。
许占杰之前就说过，他不相信余文毅真的能绝食。
“处座同意见我了。”
余文毅稍稍一怔，随即惊喜道，来到南京后他被关了好几天，处座一直没有答应，让他渐渐没了信心。
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跟我走。”
齐秘书没和他废话，至于吃的，等见了处座再说，他拿绝食来威胁处座，想要见面，处座可是说过让他饿着的话，没有处座同意，齐秘书不会给他任何食物。
车子开到军事情报处，下车之后余文毅便被人架了起来。
事实上让他自己走，他也走不了多远，更不可能逃掉。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跑不起来。
进入到审讯科，余文毅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喊道：“齐秘书，我们这是去哪？”
他还以为处座会在办公室接见他。
齐秘书没再搭理他，直接将他带进刑讯室，他比那些日谍待遇好一点，至少没有把他绑起来。
可进入刑讯室后，余文毅便不断心跳加速，处座要见他的方式，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不是他的剧本。
齐秘书返回办公室，来汇报余文毅已经被带到。
“他主动要吃的？”
处座笑问，今天收到了武汉站的好消息，他心情很不错。
上次倪守林逃走，他被迫去向老头子汇报，老头子虽然没骂他，但明显很不高兴。
毕竟人也是他查出来的，之前又抓过那么多日谍和汉奸。
军事情报处有功，不能因为一次失误，便否决他们所有功劳。
“是，他明显瘦了，估计这会已经后悔了。”
齐秘书回道，脸上同样带着笑容，余文毅就是认不清自己，今天就是对他命运宣判的时候。
齐秘书最了解处座，别看处座现在有笑容，一会审问过后，余文毅大概率保不住命。
许青云这次的汇报，又给余文毅补了一刀。
不是贪腐，而是他在武汉站大搞任人唯亲，很多人只要愿意拿钱，就能加入他们。
甚至平时不看工作成绩，看谁给的孝敬多，谁就能获得更好的职务。
他这是想干什么，要把武汉站彻底带废，又或者变成他的天下？
加上之前那么多事，余文毅估计在劫难逃。
他又不是能力出众，对有能力的人，只要不是背叛这样的大罪，处座一般不会处死。
又贪又蠢的，基本完蛋。
“喊上占杰，我们过去。”
处座起身，听他说要许占杰一起去审，齐秘书马上明白，余文毅没救了。
许占杰不会放过余文毅。
“处座。”
许占杰来的很快，处座没说话，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刑讯室。
注意到处座，齐秘书和许占杰三人进来，余文毅立刻抬起头：“处座，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次吧。”
“错了，错在哪了？”
处座冷哼了一声，余文毅坏了他的大事，现在还不知道大阪情况如何，威廉那也没消息传来。
威廉联系不到大阪，都是大阪主动联系他。
大阪是个很小心的人。
余文毅微微一怔，急忙回道：“我不该相信史尚言和卜孟文两个混蛋，我是被他们蒙骗的。”
“够了。”
处座气的拍了下桌子，余文毅现在还在推卸责任。
“你根本不知道错在了哪，看看你这两年在武汉做的好事，一个武汉站，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特别是行动组，一大半的人不合格，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处座吼道，余文毅再次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收了多少钱，安排了多少人进武汉站？”
处座没给他想的时间，继续问道，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一般来说，分站情报组的人，要统一接受培训，一些还是要到杭州培训。
杭州每年都有分站送去的人。
还有电讯组，因为专业性强，同样要接受培训。
但其他一些组，站长可以自己选拔，甚至情报组的人可以先进去，再进行培训。
郑继明和左金方最初就不是特工，来到南京后先培训了一个月。
“处座，我没有。”
余文毅急忙喊道，明显中气不足，好几天没吃饭了，他喊不出大的声音。
“没有？”
处座被他气笑，到现在还不承认，一旁的许占杰则正在翻看许青云发来的电文，不愧是自己学生。
这么快又抓了一整个日谍小组。
最重要是对余文毅的指控，学生果然聪明，这一刀补的好，处座对此很在意，生气之下，余文毅想活命已没有可能。
“吴……一千大洋……”
处座拿过电文，开始说出名字，以及他们给余文毅送的钱数。
少点的好几百，甚至一千，多点的都是金条，最高的一个竟然收了一百两黄金。
还给他在行动组安排了个队长。
他们军事情报处的职务，已经明码标价了吗？
“处座，我错了，都是史尚言让我这么干的，说既能赚钱，又能留下人情。”
那么详细，加上史尚言和卜孟文都知道他这些事，余文毅不敢再否认，不然处座真饶不了他了。
“还有那个内奸，你可知道，许青云已经找出内奸，并且顺藤摸瓜，抓了一整个日谍小组，内奸就是史尚言的心腹，你们有什么秘密可言？”
处座再次吼道，余文毅一直推卸责任的做法，让他很是火大。
嘴里说着知道错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在哪。
“他饿了，给他吃点好吃的吧。”
处座突然起身，许占杰心里一稳，不用他开口，处座便要处决掉余文毅。
对他和许青云来说，这是好事，至少能减少以后的麻烦。
“谢谢处座。”
余文毅急忙道谢，直到此时他都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真以为处座是吓他，骂他一顿然后放了他。
虽然副站长的职务没了，但他级别还在。
等处座气消了之后，他便能东山再起。
齐秘书同样满意，余文毅的家是他抄的，回来就给处座送了大头，余文毅捞了那么多钱，同样让处座恼火。
这也是他死因之一。
余文毅就留在刑讯室，没多久便有人送来了丰盛的美食。
大块肥肉，烧鸡，以及酒。
撕下一个鸡腿，余文毅便往嘴巴里塞，他真是被饿坏了。
菜全部吃完，酒喝光，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这是他这辈子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以前从没有想过，烧鸡的味道竟然这么好。
“吃完了？”
许占杰走了进来，刚才出去的时候处座便给了他命令，送余文毅离开。
至于他那四名心腹，一起处决，不用审。
在军事情报处，处座就有这样的权力。
“许科长，请您多在处座身边帮我美言几句，兄弟我不胜感激。”
余文毅急忙起身，抱歉对许占杰说道。
“没机会了，这个喝了吧。”
许占杰摇头，拿出个瓶子，里面是毒药，剧毒。
“没机会，许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余文毅猛的一愣，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坏了处座大事，处座愿意给你个体面，喝了吧，很快就结束。”
许占杰摇头道，余文毅瞳孔一缩，他知道了瓶子里是什么，处座要处死他？
“不，不可能，我要见处座，处座不可能杀我。”
余文毅有了力气，大声喊道，许占杰眉头一皱，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按住余文毅，不由分说，强行将瓶子里的毒药灌进他肚子里。
余文毅被呛了几下，毒药还是进入他体内。
没一会，他便感受到肚子里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忍不住哀嚎。
翻滚间，他撞翻了吃剩下的空盘子和酒壶。
看着地上的碎片，他这才知道，刚才吃下的竟然是断头饭。
确实是处座下的命令，处座没想留他性命。
否则许占杰不敢这么做。
他是真后悔了，不该不听总部的劝，早点认真查内奸就好了，哪会有今天。
很可惜，他没有后悔药。
余文毅意识慢慢模糊，嘴角吐出鲜血。
哀嚎了没多久，他便没了动静。
许占杰亲自去检查，确定余文毅赢死亡，随后去向处座汇报。
“对外就说余文毅突发疾病而死。”
处座没有任何反应，不过齐秘书明白，处座和其他单位一些负责人一样，不想丢人，所以秘密处置。
如果公开处决，肯定要上报他的罪行，生病死了，那是意外，外人不会知道详情。
第二百三十八章 请客送礼
“余文毅死了？”
武汉，许青云收到了许占杰发来的电文，处决掉余文毅等人后，许占杰马上发报给武汉，告诉许青云这件事。
“站长，他死了更好。”
燕鸣笑呵呵说道，电文是他送来的，燕鸣是许青云头号心腹，情报组长，武汉站名副其实的第二人。
“赵三表现怎么样？”许青云突然问道。
“还可以，这小子抄家是个好手，任何东西瞒不过他，就是胆子太小，人又特别圆滑，很难对他真正放心。”
燕鸣回道，赵三很聪明，行动组那边要走很多人，唯独他能调到情报组这边。
站长特意问起他，说明赵三已经在站长心里有了位置。
“胆小没事，锻炼锻炼，他是块好玉，你好好磨一下他。”
许青云对此没有在意，人无完人，要看怎么用。
各方面都完美的那是圣人，这类人不存在，包括他在内都不可能是。
“是。”
燕鸣应道，很快离开，他是来汇报情况，情报组那边还有他很多事。
武汉站封控全部解除，外界终于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谁也没想到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突然换了人。
很快，南京那边便传来余文毅暴毙的消息。
他是怎么死的，聪明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余文毅在武汉和其他人关系一般，他的死没人同情，不过军事情报处换了主事的人，各方面需要重新打点。
特别是军部和警察，他们都要送上一份厚礼。
“许青云抓了很多日谍？”
警察总局，局长秦俊霖拿着话筒，诧异问道，事实上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武汉站出事，他这边有个分局局长被抓，必须去问明白怎么回事，那是他的人。
得知武汉站换了主官后，他马上托人在南京那边打听情况，今天南京给他回了电话。
“没错，这个人不简单，你要注意，千万别有什么事犯在他手上。”
电话中有不少杂音，长途电话最近陆续开通了不少地方，武汉是大城市，和南京已经能够异地通话，就是声音有点不太好。
“明白，他有什么喜好没有？”秦俊霖马上应道。
“喜好暂时不清楚，他原来在天津，是个警察，抓了日谍被军事情报处看重，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许占杰收他做学生，调来南京不到半年，就晋升为情报科副科长，他是实打实的功绩。”
电话那边的人调查出来的东西并不算详细，主要是明面上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对秦俊霖来说已经足够，许青云是个狠人，他平时一定要注意。
“多谢了，以后有空来武汉，我请你。”
很快秦俊霖挂了电话，武汉站的事今天才爆出来，其他人刚刚知道许青云接任了副站长，暂时不清楚情况。
他可以比别人早一步。
想了会，他又拿起电话，打到了军事情报处。
“我是许青云，哪位？”
许青云桌子上电话响起，是外线电话。
“许站长您好，鄙人秦俊霖，想问您晚上有没有空？”
“秦局长？”许青云听到名字，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来武汉，不可能一点功课不做，武汉这边大大小小官员，不说了如指掌，大部分都知道。
警察局可是重要部门，别说总局局长，分局的局长是谁他也知道。
“没错，是我，没想到您知道我。”
秦俊霖态度很好，军事情报处对他们有监管权力，如果他犯事，人家真可以抓他。
“今天不行，王秘书长已经约了我，后天吧。”
许青云晚上确实没时间，消息灵通的人不少，王秘书长是政府那边的人，级别很高，约他吃饭见面，认识一下。
军事情报处是管不到他们，可毕竟是情报部门，谁也不会轻易去得罪。
“明白，后天我去接您。”
秦俊霖挂断电话，没想到其他人那么快，不过王秘书长级别比他高，他等等没什么。
许青云的电话，一天就没断过。
全是武汉的大人物，有的是本人，有的是秘书，要求相同，要和许青云认识一下。
毕竟是一方大员，许青云在南京总部不显眼，在武汉则不同，军事情报处在这边就是他做主。
“站长，已经开始调查了，这是核实过的名单。”
下午，燕鸣来到办公室，他正在调查情报组所有人财物情况，若有大量说不清的钱财，马上会重点调查。
他先查的就是赵三。
这小子挺会捞钱，不过没有任何过火的问题，想到他的性格，燕鸣觉得正常。
赵三很聪明，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他不会做太过的事。
核查过他之后，燕鸣马上让赵三去核查其他人，他是武汉站的老人，对这边的人更了解，他核实的速度更快。
“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派回总部，让总部重新安排。”
许青云看了眼名单，已经十几人通过审核，这些人以后便可以给他们工作，至少暂时他们属于可信任的人。
“明白。”
燕鸣笑呵呵离开，很快站里一些人就得到了通知，让他们去南京总部送东西。
赵三最清楚，他们离开后，很难再回到武汉。
第三天，秦俊霖来到军事情报处这边准备接人。
此时的许青云还在办公室忙碌，他面前摆着一份调查报告，针对倪守林的调查。
倪守林家境不错，黄埔毕业，本有着美好的前程，谁能想到他会为日本人做事。
平日里和倪守林来往的人不是太多，毕竟是军人，很多时间在军中，许青云暂时没有调查军中和他有过往来的人，主要是外面。
日本人策反他，肯定要和他接触。
而且是最近才策反，说明接触的时间也是这段，最近和他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
之所以先不调查军中的人，是因为日谍真打入军中的话，不会让这名日谍亲自来策反，这样的日谍重要性要远远高于倪守林。
最近三个月，和倪守林接触过的人有四十多个。
这个数量其实不多，许青云要他们调查的非常详细，哪怕倪守林去饭店吃个饭，和掌柜的说过话，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要统计进来。
真正和倪守林多次接触的，只有十九人。
先查这十九个，如果他们没问题，再调查所有接触过的人。
调查很简单，许青云根本不查他们做了什么，就查他们身份。
日谍伪装成中国人，他们的身份必然为假，只要查出假身份的人，基本便可以确定他就是策反倪守林的日谍。
南京，小武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激动。
“黄书记，我们和老家联系上了，这是老家最新发给我们的电文。”
“联系上了？”
黄书记直接起身，比小武更为激动。
他们和组织失联太久，所有组织的信息都是靠果党报纸来了解。
可惜果党从不说他们的好，每天就是这里消灭了他们多少人，那里打了什么胜仗。
这些黄书记根本不信。
按照他们新闻写出的数字，组织所有人都死了好几遍。
电文内容不多，告诉他们，组织一部分人已经在陕北落脚，暂时安全。
被果党围追堵截一年之久，组织终于走出包围圈，有了落脚之地。
然后就是告诉他们，敌后工作一定要小心，可以不要情报，但必须保证自己安全。
“组织去了陕北，太好了。”
黄书记十分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大心愿便是得到组织信息，今天终于如愿。
“黄书记，咱们情况可以上报了。”
小武高兴点头，最近他们那么多工作，需要及时汇报给组织，同时询问组织，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他们会想办法提供。
“好，我马上去写回电。”
黄书记点头，得到组织消息，重新恢复联系，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一年来，南京发生了不少事情，这些事都需要向组织汇报。
整整一年，组织被迫跑了很多地方，黄书记计算过，这些路程早就超过了一万里，甚至超过了两万里。
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但明白，组织大部队承受了巨大的磨难，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黄书记写的内容很长，包括陆汉平同志牺牲，以及风筝救人等等事情，全部写了出来。
同时把南京现在情况简要说了一下。
特别提到军事情报处出了个谍报天才，抓了不少日谍，好在这人没在党务调查处，否则他们可能都要面临危险。
“许站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饭桌上，酒足饭饱的秦俊霖拿出个箱子，笑呵呵摆在许青云面前。
“秦局长客气了。”
许青云明白他送的是什么，没动盒子，但也没有推辞。
里面装的肯定是金条，这几天他已经收了不少，多是军中的人所送，这次则是警察。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不收，对方不会心安，甚至认为自己特意针对他。
“应该的，以后但有差遣，还请您吩咐。”
秦俊霖起身，酒局结束，礼物送出去，他任务算是完成。
虽然有点心痛，但这些钱必须要送。
他不是要许青云做什么，而是平时别盯着他，或者说别查他。
身为总局局长，他捞的可不少，一旦被查，马上完蛋。
当然，像他这个级别的人，只要没犯原则性错误，许青云也不是说动就能动，他和许青云保持好关系即可。
“多谢秦局长支持。”
许青云同样起身，饭局结束，和许青云一起来的燕鸣则抱起箱子，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箱子拿到手上不轻，里面的金条不少。
“五十根，秦俊霖够大方的。”
上了车，许青云打开盒子，燕鸣看了眼，笑呵呵说道。
“他是总局局长，平时能捞很多。”
对这个数目许青云并不意外，武汉是重镇，这里商业繁荣，经济发达。
在这边当官，自然能捞的更多。
他的前任余文毅没少捞，齐秘书抄出了不少，就是史尚言他们也都有几百根金条的家产。
“组长，查到了。”
第二天中午，赵三来到燕鸣办公室，兴冲冲说道。
“是谁？”
燕鸣立刻抬起头，他们针对十九人做甄别，只查身份，这两天就能全部查完。
“喻鹤鸣，他是东北人，我找到了他在东北几个老乡，东北是有这个村子，但根本没有姓喻的人，而且根据他们所说，这个村子之前遭了灾，没几个人活着。”
赵三快速说道，东北人是重点中的重点，燕鸣特意让赵三去查这个人，今天终于有了收获。
“马上盯住人，我去向站长汇报。”
燕鸣起身，找到日谍嫌疑人是好事，此人没有离开南京，他对外身份是商人，明着和倪守林见过三次面。
次数不多，但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次。
“是。”
赵三领命离开，监视人他不怕，别看他出自行动组，监视人的能力不比情报组的人差。
这几天，又有不少人被派到了南京。
特别是行动组，被派去的人最多，接到命令必须去，敢私自离开就是逃兵，不仅自己倒霉，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他们可是情报部门，私自离开可以视作叛徒，一旦发现必然处死。
去了总部，哪怕被发配，至少能保命。
代洁莹报上来的名单，只有赵三一人没有被送走，其余人全部离开。
行动组办公室一下子空了出来。
好在护送齐秘书回去的十人已经返回，现在行动组有六十多个人，差不多之前一半的战斗力。
一般的行动，这些人足够。
缺少的人，许青云会慢慢补充，行动组不是情报组，去军中找些精兵过来就行，很容易便能补充到位。
“站长，发现了嫌疑人，他的身份是假的。”
来到办公室，燕鸣立刻说道，把喻鹤鸣的情况详细汇报一遍。
喻鹤鸣来武汉时间不长，只有两年，他经营的是粮食生意，能做这类生意证明他有点门道。
他有老婆孩子，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和邻居关系不错，谁家若是真揭不开锅，找他借粮，他都会给。
而且要的利息不多，从不催促人家还粮，除非是有粮故意不还，他才会上门去要。
四千字，今天状态不太好，明天补回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千金买马骨
这些日谍，真的很会装好人。
对此许青云能够理解，他们有隐藏身份，为了避免产生各种麻烦，通常会很低调，若是因为一些生活琐事暴露身份，实在不值得。
喻鹤鸣，名字起的倒是不错。
既然身份是假的，又伪装成东北人，此人是日谍的可能性已经很高。
“先盯住人，另外查一下他的老婆。”
喻鹤鸣有老婆孩子，这点和其他大部分日谍不同，这个老婆要么是日谍，要么就是被蒙骗的中国人。
“是。”
燕鸣领命，人他已经在监视。
燕鸣接管情报组后，暂时没做调整，两名队长不合格，已经派到了南京，副组长和剩下一名队长被挂了起来，目前做事的是他从南京带来的人。
谁都明白，他们两个的位置也保不住，新组长肯定会换上自己人。
副组长位置属于代洁莹，三名队长燕鸣心里也有了合适人选。
等办完这个案子，报功之后，统一任命。
随着电讯，总务等组甄别完毕，武汉站又走了一批人，不过留下来的大多是合格之人，他们没那么贪，也没那么坏，加上许青云的铁腕手段，整个武汉站的风气反而有了很大改变。
“科长，武汉又来了一批人。”
南京，方来宝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许青云离开后，副科长暂时还没有任命，四个组长除了方来宝，都很积极。
之前他们是完全没办法和许青云竞争，他们也没想到许青云会走的那么快，现在副科长位置空了出来，几人都想着争一争。
谁不想往上爬？
包括何荣堂，他资历是比另外两人浅，但因为态度转变最快，跟在许青云身边立下更多功劳，现在已经有资格来争。
他的竞争对手是其他组长，不再是许青云。
“全部送去西安，那边一直要人。”
许占杰大手一挥，这些人的命运便被注定。
调查红党是党务调查处的责任没错，但军事情报处同样有这方面职责，之前武汉来的人已经被发配不少，包括贵州，热河，甘肃等地，现在则派往西安。
西安是不错，属于国内有名大城市，可到了那不见得是好事。
那边收集情报更难，危险性更大。
“是。”
方来宝低头，正要出去，许占杰突然问道：“你怎么没有活动，不想晋升副科长吗？”
“回科长，我没有可能，所以还是不给您添这个麻烦。”
方来宝老实回道，他是许青云心腹，离开之前许青云便和他说过这件事。
许青云和许占杰关系太近，所以副科长做不长，方来宝比许青云好不到哪去，他是许青云绝对心腹，和许占杰同样是自己人。
处座不可能让他来做副科长。
至于其他三个组长倒是有点可能，但可能性也不高，他们不是和科长关系近，就是和许青云关系近。
这次大概率会从别的地方调人过来做副科长。
“你很聪明，去吧。”
许占杰轻轻点头，方来宝不错，许青云不仅能力强，还会挖掘人才。
这样的人留在天津做审讯组长，绝对属于浪费，许青云帮自己带来个很好的帮手。
许青云猜的没错，处座对副科长已有人选，并且许占杰知道是谁，之前没有任命，是因为许青云在武汉站需要保密，现在许青云解开封控，估计这几天新的副科长就会过来。
许占杰心里清楚，侯以功他们想要这个位置，很可惜他们这次一样没机会。
如果真是他们，许占杰比较满意，毕竟都是自己老部下，真换了其他副手，和他之间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融洽。
不过这也是处座要的结果。
说到底，上位者的制衡手段。
任何事情，在他们心里都没有权力重要。
这点处座和老头子一样。
说来就来，当天下午，上海站副站长荣升卿抵达总部，处座随即宣布了对他的任命。
荣升卿成了情报科副科长。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侯以功，向杰生他们打的晕头转向，他们正在努力，疏通关系，并且拿出自己过往的功劳和资历，来竞争这个位置。
包括何荣堂，他资历浅，但功劳多，每个人都有自己长处。
可以说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希望。
结果谁也没能如愿。
武汉，许青云收到了总部通知。
荣升卿他认识，上次送威廉去上海，执行任务的时候，便是荣升卿去火车站接的他，两人接触过几天。
荣升卿是个老好人，在上海站并不起眼，不过毕竟是副站长。
他来情报科，对许占杰不是坏消息，至少他不会主动去挑衅许占杰，争夺权力。
处座同样不允许情报科内斗。
荣升卿估计会和之前的苗风一样，默默配合，等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个外站站长的职务。
武汉街头，付文征正在吃着早餐。
他注意到斜对面的人看向了他，随即做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不用见面，但我给你留了消息，去死信箱拿即可。
对面的人注意到他动作，马上转移目光。
但是看到付文征，对面的人放下了不少心。
对面的人叫郭士升，付文征的上线，前些日子武汉站突然被管控，让他担心了好几天，还好今天终于见到了人。
付文征虽然没有和他见面说明情况，不过既然留下了情报，他马上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付文征无法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已经和组织恢复联系的事情。
不过付文征在情报部门工作，说不定有办法知道目前组织的情况，组织已经在陕北落脚，一部分人暂时安全。
他去死信箱拿情报，付文征吃完早餐，骑着自行车来到军事情报处武汉站。
“队长。”
进到办公室，有人对他喊了声，不过好几个人都没动，懒洋洋坐在那。
他这个队里现在一半的人都没有。
有眼色积极的已经向燕鸣靠拢，而且他的处境所有人都清楚，这个队长做不长。
新组长迟早会换了他。
付文征是组织的人，在武汉站工作，行动组三队队长，也是这次唯一被留下的队长。
现在的人同样是势力眼，知道付文征要被撤，一些人表面工作都懒得做了。
付文征没有在意，他的任务不是升职，而是要留在军事情报处，随时了解果党这边的情况。
虽说不是党务调查处，能给组织的帮助有限，但毕竟是情报部门，多少能了解点情况，这份工作很重要，绝对不能丢。
前几天一直派人离开的时候，他便明白，这些去了南京的人，估计再也回不到武汉。
他倒不是特别担心，内心甚至希望让他离开，最好是派去前线，这样他便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或者帮助组织。
很可惜，他没能如愿。
既然留在了武汉，他要做的是好好潜伏，将自己身份保护好，未来好给组织更大的帮助。
郭士升很快到了死信箱，路上他做了好几个反跟踪动作。
甚至在一个地方停留了一段时间。
确保没人跟踪，他才来到死信箱，将情报取出来。
付文征非常重要，他不能因为自己给付文征带来任何麻烦。
情报内容不少，但写的很简洁。
首先解释了他为什么前几天正常联系的时候，没能出来。
“余文毅倒台，许青云接任，此人十分厉害，上任便实施管控，站内送走不少人，我留了下来。”
这是第一段话，郭士升恍然，原来武汉站的副站长被换，这个副站长可相当于站长。
既然管控，付文征没能出来属于正常，幸好他对付文征有着绝对信任，没有妄动，去打听付文征的情况。
联系不上的时候，他确实去了安全屋躲了几天，这是组织要求，也是纪律，再信任的人同样要这么做。
“队长职务可能不保，但请组织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留在武汉站内。”
这是第二段话，解释他的工作，队长职务要没了，当初当上这个队长，是因为付文征有立功表现，组织知道他的重要性，帮他筹了笔钱送给史尚言，最终拿下了队长位置。
队长没了，郭士升确实有点心疼，但人没事是关键。
“许青云来到武汉，便揪出日谍策反汉奸，更抓到多名日谍和汉奸，此人作风和余文毅完全不同，等摸清楚情况，我再向组织汇报。”
这是最后一句话，情报不能写太多，不过已经解释清楚了所有情况，郭士升最重视的是他安全，他没事就好。
倒是这个新站长，让郭士升有点好奇。
刚来武汉，便找到内奸，还抓了多名日谍和汉奸？
日本人可恶，日本人同样是他们的敌人，这个叫许青云的人抓日谍他没有任何反对，只是他如此厉害，付文征以后会不会有危险？
郭士升患得患失，可惜他不能主动去打听情况，许青云是特务，而且是能力很强的特务头子，他贸然去打听，极有可能暴露自己。
这是严重违反纪律行为，绝不可去做。
“文征，有空吗？”
付文征正在办公室，电话响起，他马上接起了电话。
情报组有案子他知道，但没有问过，胡乱打听机密，他马上可能被抓，在情报部门这属于大忌。
“卢组长，我有空。”
付文征立刻回到，来的是情报组副组长卢建虎，他是余文毅的人。
是如今留下的少数组长级别的人物。
“到我办公室聊聊。”
卢建虎说完便挂断电话，他的办公室就在旁边，付文征来的很快。
“文征，你对以后怎么看？”
卢建虎情绪不佳，面带憔悴，谁也没想到余文毅栽的会这么狠，人都没了。
他作为余文毅的人，现在有很重的危机感。
至于职务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挂着他没撤掉，是因为人家还没整顿好，回头绝对会撤了他这个职务。
他担心的是自己性命。
果党中手黑的人很多，特别是他们情报部门，情报组最为重要，他知道不少机密。
如果撤了他，又不给他合适职务，接下来很可能会将他整死。
可惜他在总部没什么关系，最大靠山就是余文毅，现在可以说他毫无依靠。
“卢组长，我没什么看法，等着接受。”
付文征明白他的意思了，情报组正副组长，三名队长，如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虽然他不是卢建虎的人，但同病相怜，所以卢建虎特意叫他过来，问问他以后怎么办。
“接受，我也能接受，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我。”
卢建虎神色落寞，他想主动请辞，又怕这么做，会让许青云多想，认为他想跑。
患得患失间，他什么都没敢做。
“卢组长，您有没有发现，走的都是平时嚣张，做了很多坏事的人，您平时低调，没做过什么，站长不会对您太过。”
付文征小声安慰，卢建虎毕竟有级别在，现在又是落魄的时候。
先打好关系，万一他以后东山再起了呢？
到时候说不定会成为他的助力。
就算起不来，落井下石这种事对他没任何好处，完全没必要。
“你说的没错，可我还是不安心。”
卢建虎叹了口气，他是余文毅的人，但论信任度比不过史尚言。
史尚言贪权，在情报组说一不二，他这个副组长只能夹着屁股做人，没做多少坏事，现在反而成为了活命的关键。
若是做多了，恐怕他一样完蛋。
“顺其自然，我们……”
付文征话音未落，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卢建虎马上接起电话。
“是，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卢建虎更是满脸担忧，打电话的是冷文轩，通知他站长要见他。
这个时候见他，几乎可以肯定，是宣布他命运的时候。
他之前想过给燕鸣和许青云送钱，但最后还是没敢，不是心疼钱，他这人有点优柔寡断，害怕对方以为自己心虚才去送钱，到时候他岂不是更冤枉？
“站长找我，你先回去吧。”
卢建虎没了和付文征聊天的兴致，匆匆赶往站长办公室。
“冷兄。”
许青云办公室门口，卢建虎和冷文轩打着招呼，心中满是忐忑。
“卢组长，不好意思，检查一下。”
冷文轩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没任何客气，严格将卢建虎搜了一遍身。
他这么做，更让卢建虎心里害怕。
卢建虎身上没有武器，冷文轩带着他进到办公室。
“站长。”
站在许青云面前，卢建虎压力更大，他三十多岁，比许青云年纪大的多，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只有恐惧。
人家掌握着他的命运，他不能不怕。
“你去审讯组做副组长怎么样？”
许青云开门见山，卢建虎确实没做过多少恶事，否则不会留着他。
“审讯组？”
卢建虎猛的一愣，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最担心性命，职务和级别早就没想过，现在竟然让他去审讯组做副组长，虽然审讯组完全比不过情报组，但至少还是副组长。
况且审讯组一样有机会捞油水。
“不愿意？”许青云脸色拉了下来。
“不，愿意，我愿意，站长，谢谢您。”
卢建虎急忙喊道，说完不断鞠躬，能去审讯组做副组长，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惊喜。
既然许青云给他安排了职务，说明没打算对他下手，否则不用这么麻烦。
最简单的方法，打发去南京即可。
又不是没有副组长去南京。
电讯，行动两组的副组长都在南京，至于总务组副组长，已被拿下。
四个重要组的副组长就剩下了他一个，能不害怕吗？
“你过去吧，我会和方高远说一声。”
许青云摆摆手，卢建虎又是一阵感激，兴奋的离开。
审讯组组长是方高远，许青云没动。
他没做过什么事，也不是余文毅绝对心腹，而且他管理的审讯组并不差，便把他留了下来。
“卢组长。”
回到办公室，付文征立刻看向他。
“你怎么还在这？”
卢建虎已经把付文征完全忘记，他回来收拾东西，马上去审讯组上任。
至于他的人，不少人已经被派到南京，留下的见他失去权力，大都改变了态度，他没兴趣去通知。
至于带人过去，更不可能。
“我在等您。”付文征轻声说道。
卢建虎心情突然复杂，患难见人心，付文征这个队长平时和他关系一般，这个时候竟然一直站在他这边。
他去站长办公室之前，可不知道给自己安排了新职务。
那时候满是担心，甚至可能被站长发配，或者直接撤职。
付文征和他情况差不多，同样对命运未知，这个时候还能一直等着他，不怕别人说闲话，更是难得。
“站长让我去审讯组做组长，咱们站长不是余文毅那样的人，你是功臣，不用担心。”
卢建虎难得说了几句心里话，连他都能用，立过功的付文征更没有问题。
说不定付文征能保住位置。
没看被赶走的全是那些无能之辈。
情报组三个队长之中，付文征已是最好的一个。
“恭喜您啊。”
付文征稍稍一怔，马上祝贺，卢建虎能去审讯组做副组长，同样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想的更多，通过这件事他更加肯定，新站长是个有能力，并且务实的人，和余文毅那种贪官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来做站长，对他来说是机会，但同时也有更多的危险。
他以后工作一定要更加注意，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没事，我要走了。”
卢建虎来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他的私人物品，付文征则上去帮忙，最后更是送他去了审讯组。
这让卢建虎心中更是一暖。
“方组长。”
卢建虎先来到组长方高远办公室，他要入职需要先向组长报道。
“卢副组长来了，快坐。”
方高远没有拿一点架子，热情接待，他平时在站里就是个老好人，这次那么多组长完蛋，他能留下，还能留任，可不是许青云发了善心。
“您客气了，站长让我来，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兵，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卢建虎早已没有了任何权力，他本身就不是强势的人，态度端的很正。
真是强势，他留不在情报组，更不可能继续留在武汉站。
“卢副组长客气了，不过审讯组条件简陋，这里没有你单独的办公室，要和他们在一起。”
审讯组是小组，不像情报组，副组长有单独办公室。
“没关系，我不在意。”
卢建虎早就知道这个情况，能保住副组长级别，不管在哪，他都不会在意。
“你过去正好看住那帮兔崽子，千万不要偷懒，也不要乱伸手，咱们新站长不同，他们不懂，但我相信卢副组长你一定明白。”
方高远交代道，他比卢建虎看的更清，特别他在审讯组，参与审讯了那些日谍和汉奸。
新站长很厉害，刚到武汉便找出内奸，并且将日谍全部抓获。
他们武汉站成立这么久，什么时候抓过这么多日谍？
不仅有日谍，还有电台和密码本。
放在之前，余文毅能高兴的像过年，看他们新站长和情报组长，根本没当回事。
密码本随便安排个人，坐船送到南京，余文毅要是缴获密码本，肯定会亲自去南京邀功。
“是，您放心，我一定盯死他们。”
卢建虎急忙应道，报道完毕，他来到外面的大办公室，对他的到来，审讯组其他人确实有点意外。
谁也没想到，卢建虎竟然能保住副组长的级别。
看来新站长没他们想的那么可怕。
对卢建虎的安排，许青云属于故意为之，他之前强势处理了那么多人，武汉站现在人心惶惶，没几个人有做事的心。
安排了卢建虎，相当于千金买马骨。
卢建虎都没事，其他人更不用担心。
当然，前提是卢建虎身上确实没事，否则这个便宜落不到他的身上。
卢建虎去审讯组是公开，在站里传的很快。
很多人知道后，心里确实安稳了不少，新站长不是杀神，也不是要把全部处理掉，但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否则很可能被新站长赶走。
六千字，凌晨还有一章，最少六千字。
第二百四十章 像个泥鳅
“组长，查到了，他老婆也不是本人。”
赵三来向燕鸣汇报，燕鸣则惊讶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错，那么短时间便查出喻鹤鸣老婆有问题。
没想到他不是行动队员的料，却是做情报的好苗子。
“做的不错，我会帮你在站长那请功。”
燕鸣点头道，许青云这会正在找东西，冷文轩低着头，站在他的旁边。
许青云这个级别，可以配秘书。
虽然他没有正式任命秘书，但冷文轩做的就是秘书的活。
很可惜，冷文轩身手极佳，非常厉害，其他方面却不行，让他找个东西都找不到。
“你先出去吧。”
许青云找出东西后吩咐道，冷文轩则低着头去了隔壁办公室。
“站长，确定了，喻鹤鸣老婆身份有问题。”
许青云刚打开文件，燕鸣便跑来汇报，许青云的办公室只有几个人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来，燕鸣排在第一。
其次则是郑继明和代洁莹，以及冷文轩。
“这么快？”
燕鸣办事不错，昨天交代的任务，今天竟然就调查出来。
“是赵三，他查出来的。”
燕鸣没有抢手下人功劳，赵三这次确实不错，那么短时间查明情况，有功。
燕鸣身上功劳足够多，不在乎这点。
“赵三？”
许青云有点惊讶，这小子全身都是毛病，可没想到情报方面却这么有天赋。
“他说，之前验证喻鹤鸣身份的时候就找了不少东北人，喻鹤鸣老婆也是东北的，有他老婆老家名字，他找到了同村的人，证实没有这个人。”
赵三能这么快找到人，和他之前已做好的工作有关。
不过那也是他的功劳，一般人调查，哪会问那么细，并且会留意那么多东西。
“行，不错，是个人才。”
许青云轻轻点头，他老婆身份有问题，很可能也是日谍，关键是孩子是不是他们亲生。
若不是亲生，这两人随意找个孩子冒充，估计不会对孩子太好。
许青云猜测，亲生的可能性不大，日谍有规矩，潜伏工作不能带着孩子，孩子会成为他们的弱点，很容易便能让他们招供。
就算有孩子也要留做后方，顺便有人质作用。
让他们出事后，不敢随意招供，否则孩子必死。
“站长，他最近没什么动静，我猜测因为我们的到来，他可能得到了警告，暂时蛰伏。”
燕鸣接着说道，许青云在武汉已不是秘密，因为倪守林的事，余文毅付出了生命，日本人又知道许青云能力，恐怕现在已经让他蛰伏。
如果蛰伏的话，他们监视没有意义，而且有被对方发现的危险。
跟踪监视每次都不能马虎大意，一旦露出一点破绽，很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再盯三天，没动静就抓人。”
想了下，许青云吩咐道，燕鸣说的有道理，如果盯着他没有意义，不如早点抓人。
“是，到时候我先进他家看一下。”
燕鸣立刻应道，偷偷进他家，是做最后的确定，不管他是不是，都要抓人。
最迟三天便会收网。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打开文件，这是上次案子的过程，结案报告许青云早已写好，让人送到了南京。
他现在是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别的线索。
直接找出日谍不可能，不过根据他的经验，日本特高课在一个城市内不可能只有一个小组。
另外武汉有日租界，日租界内肯定有从事间谍工作的人。
哪怕是外交人员，抓到后也能问出一些东西。
外交人员不能杀，但可以驱逐。
许青云要的是他们潜伏人员名单，既然来了武汉，就要将武汉的日谍彻底肃清。
旧案子资料中找线索并不容易，许青云看的很仔细，主要是找规律。
抓了那那么多日谍，特别是特高课日谍，他们的一些潜伏习惯，已经被许青云掌握。
他们潜伏的身份五花八门，不过综合来看，主要是商人，一般职员，或者在公司内工作。
这些工作必须有个前提，就是能接触到他们想要的人。
他们策反人很有一套，而且是选择性策反人，被策反的人身上都有弱点，被他们策反后，再没有脱离的机会。
这些人至少能接触到情报，接触不到他们想要情报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站长。”
郑继明走了进来，他还在总务组，今天他带了几个人，都是外面产业的经理。
他们是来报账的。
这些经理并不是余文毅心腹，是他高薪聘请，余文毅并不傻，外面的产业不能交给站里的人，否则他们捞的更多，最终破产。
请专业的人来帮他做事，才能赚到钱。
余文毅是特务，百姓最怕特务，他威胁过这几个经理，并且经常查他们的帐，甚至在产业内安插了眼线，经理不敢背着他做别的事，否则他真敢杀人。
现在可是乱世，余文毅有权，杀几个普通百姓根本不是事，没人会深究他的责任。
“当家的，这是这个月盈余，一共是一千八百三十三块大洋。”
年纪最大的一个先来汇报，以前这种事余文毅都是偷偷去收，从不在站里。
他们知道这个地方，但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进来，此时都有些担心。
“做的不错，薪水都发了吗？”
许青云问道，他是在商场内卖货，商场的位置不错，余文毅好不容易拿下的铺位。
一个月接近两千大洋，已是很赚钱的生意。
“都发了。”
经理急忙回道，许青云明白，发也不会太多，余文毅贪钱，不可能对员工太好。
但他不能直接去改变员工处境，慢慢来，有机会再来帮他们，还有做生意这点，他可比余文毅强的多，在他眼里这几个产业都不错，现在赚的根本不算多。
“好，钱交到总务，你回去吧。”
许青云没对他说太多，改变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是。”
经理先离开，其他人依次汇报，这个月一共赚了差不多五千多大洋。
一个月五千多，一年就是六万多，这些全落入余文毅口袋。
赚那么多，时不时还用站里的钱去补贴，余文毅确实够贪。
“拿出点钱，让食堂改善伙食，多做点，家庭困难点的允许他们带点回去。”
所有经理离开后，许青云对郑继明吩咐，他不是余文毅，这些钱不需要捞。
站里有了钱，就给所有人点好处，激发他们以后做事的积极性。
“是，我这就去安排。”
郑继明点头，许青云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理解自己意思。
“今天好好改善，以后每天的伙食也要变变，天天没点荤腥，谁受得了？告诉食堂，以后每天都要有肉，鸡肉，鱼肉，猪肉牛肉换着来，每天不得低于五十斤肉，每人每天至少一个鸡蛋。”
五十斤猪肉其实也就四十多块大洋，牛肉和鸡肉更便宜。
平均下来，每月一千大洋足够，况且武汉站有自己伙食经费，差不多每月一千大洋，可就算这些伙食费，余文毅他们也要从里面扣点。
许青云不会要这个钱，如此来算，每月只需要补贴几百块就能让他们吃的很好。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
郑继明稍稍有些惊讶，但不意外，他们站长对自己人向来很好，他跟着就得到不少奖励。
相信伙食改变后，站里的人对站长的看法会再次改变。
郑继明没有猜错，站里的人中午去食堂吃饭，意外发现今天开饭时间晚了半小时，并且告诉他们，今天有肉，很多的肉，管饱。
不仅今天，以后每天都会有五十斤肉，每人一个鸡蛋。
这是新站长的安排。
不少人高兴的直流口水，伙食改变了？每天有肉？
那岂不是每天都在过年？
五十斤肉啊，他们现在不到两百人，平均每人就能有四两肉吃。
足够了，而且还有鸡蛋。
关键以后每天都会如此，想想都很幸福。
很快他们又收到好消息，今天饭菜管够，每人还能给家里带点，家里实在困难的人，去总部那边写申请，以后可以多让他们每天都往家里带点吃的。
但有个前提，必须是真困难，而且有孩子的人。
单身的不给。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不好可不行，每天能吃点肉和鸡蛋，能让他们长的更快。
许青云帮不了现在所有国人，力所能及之内，先帮身边的人。
他们是特务部门没错，但一样有穷人。
能捞的都是当官的，也就情报组和行动组稍稍好一点，包括总务，电讯，安保，技术等组的普通职员，全是靠死工资。
家里只有一人赚钱，孩子又多的，确实困难。
不过军事情报处算是好的单位，里面这样的人不多，一些冷水衙门的职员，家里经常青黄不接。
只能吃粗粮，或者想办法去做点活，否则不够吃，有人过的还不如街上小贩。
所有人眼巴巴等着，终于到了开饭的时候。
香喷喷红烧肉，大烧鸡，还有三斤多一条的大鱼以及牛肉，一盆盆的端了上来。
除了没有酒，吃的绝对不次于过年，对一些人来说，过年甚至都吃不上这样的美食。
而且还没有结束。
吃饭的时候，郑继明特意过来宣布。
站里的产业能赚钱，以后会固定拿出一批来奖励努力工作的人，不管你在哪个岗位，只要比其他做的好，就有可能得到奖励。
奖励不多，每组做最好的人三十块大洋，而且是根据人数来进行奖励，人数多的大组，能有更多人拿到奖励。
比如行动组，他们有六人可以获得奖励，总务组两个，情报组两个。
小点的组，两个组放一起考核，基本是按照二十选一来制定。
三十块大洋，比工资都要高很多，能拿到这个奖励，将会很好改善他们家里的生活。
做的最好有三十块，差一点，但能排第二的，有二十块大洋，第三则是十块，其余没有。
站长会出一个考核制度，来判断谁做的最好。
具体怎么做，如何杜绝弄虚作假郑继明没提，考核制度还没开始，仅仅是先通知他们一声。
武汉站现在有两百人，三人共奖励六十块大洋，每月不过六百块而已。
这点钱不算多，却能调动所有人积极性，包括哨兵。
许青云不会把所有赚的钱全部拿出来，这些都是以后他们的经费，必须要留一部分，有行动受伤的，可以用这些钱帮他们治疗，若是牺牲，则给他们家人更多抚恤金。
还有行动之后的各种奖励，都可以从这里面出钱。
哪怕不知道如何考核，所有人依然很激动，这次可不是情报，行动两组有，是所有人都有。
也就是说，你只要把本职工作做的比别人强，就一定能获得奖励。
付文征也在，同样听到了所有东西。
新站长果然不一般，他看的和其他人不同，一顿饭，一个还没有出来的制度，许青云便收揽了站内所有人心。
他以后更要小心，在激励之下，站内很多人已不可信，有半点破绽，他们都会将自己举报。
下午，站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少人主动打扫卫生，甚至有人为了争抢扫帚打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如何考核，但表现积极点总没错。
“站长，您这招高啊。”
下午，燕鸣从外面返回，带回了赵三。
许青云特意吩咐，让他们两人回来开会。
除了他们俩，还有郑继明，代洁莹，吕高娃以及方高远等人。
“不用拍马屁，我让你们回来，是一起商量下，这个考核制度该怎么定。”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制度是关键，若没有合适又让所有人信服的制度来激励，这个制度还不如没有，以后肯定会有人来钻空子。
人性本贪，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好。
“明白，您这个制度，难在如何一视同仁，又能让其他人都认同，那些人做的确实最好。”
燕鸣坐直身子，他们在会议室，现在是开会，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还有吗？”
许青云继续看向他，燕鸣是他左膀右臂，最重要的人，而且燕鸣最机灵，鬼点子也多。
“主要是他们工作不同，如果只是看平时表现，未免有点儿戏。”
燕鸣补充道，许青云看向吕高娃。
“站长，我觉得燕组长说的不错。”
吕高娃急忙回道，他是行动人员，这些本就不擅长，不知道要说什么。
“站长，我也一样。”
见许青云看向自己，郑继明急忙回道，许青云微微摇头，今天就不该把这两人叫来，一点用都没有。
“方高远，你说。”
他没有为难吕高娃和郑继明，这俩人确实说不出让他满意的东西。
“是，站长。”
方高远坐直身子，慢慢说道：“站长您这样来激励他们，确实很好，我不知道其他组如何，只说审讯组……”
方高远说了不少，主要是针对审讯组如何考核。
审讯组人数少，要和其他组一起来进行评比，不过在他们组内，可以从牢房，审讯室的卫生，平时工作时间，工作态度几个方面来进行评判。
方高远最头疼的是牢房内卫生，臭气哄哄。
以前他就说过几次，但上面的人不在意，下面的人不用心，他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人，更无法强制他们执行。
否则所有人联合起来，完全能架空他这个组长。
“说的不错，这些都记下来。”
旁边有人记录，他们的建议都已经写了下来。
“代洁莹，你呢？”
“我先说说电讯组……”
代洁莹这些天都在电讯组，武汉站电讯组也没有二十人，只有十几个，别看人少，里面问题真不多。
电讯组掌管通信，非常重要，里面的人可以说都是知识分子，技术人员。
他们心里有着股高傲。
平时工作不用心，每天聊天，几个女生更是喜欢化妆，除非有任务，平时根本不在意。
首先可以通过工作时间来进行考核，每人每天要固定守在电台前多久，超过的时间自然属于优秀表现，另外就是保密，以及监听方面。
不管是否能破译，截到的电文越多越好，可以从中筛选非法电台，看看能不能找到日谍。
找不到日谍，红党也行。
都没有，那就找非法商人，抓住之后一样能捞点钱。
总之谁做的越多，就算他表现越好。
“站长，我说完了。”
“不错，记下来。”
许青云点头，代洁莹的建议确实挺好，但有一点，真有组织的电台，绝不能去找。
好在他清楚现在组织的情况，组织发送的电报非常少，别说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没有。
最多的还是商业和果党。
果党内部每天全国各地发送的电文便有很多。
这些电台一样要记录，不是要破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不能破译这些电文。
但知道他们发送频率，找出发送人和收报人，一样能得到重要情报。
“赵三，你说说。”
许青云看向坐在最后面的赵三。
赵三自己也没想到，今天这个会站长竟然让他来参加。
“站长，我们组长说的就挺好。”
赵三站起身，小心说道，许青云瞪了他一眼：“喝道，问你你就说，你说的好我给你奖励，你们组长更不会在意，他不是史尚言和卜孟文那种人。”
“是，站长。”
赵三被吓了一跳，立刻站直身子。
“坐下说。”
别人都是坐着，赵三级别最低，不自然的站了起来。
“是。”
赵三坐下，整理了下思路，开始说道：“站长，您的想法真是太好了，能看出，您有做事的心，并且心中有我们。”
又是一句马屁，不过许青云没有阻止他。
“其实几位组长刚才说的很好，我先补充一点，有些组人数不够，是不是能分散奖金，比如审讯组只有八个人，电讯组正好十二个，那就把这些奖金分散给他们。”
审讯组人少，八个人，占四成奖金，电讯组则是六成。
也就是说，审讯组选出一个表现最好的人，可以得到十二块大洋奖励，电讯组则是十八块。
下面依次类推。
这样只在自己组内比较，更直观，不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服气。
除此之外，赵三又提出了几点。
比如主动留意日谍和军警情况，如果发现有价值的情报，可以给他们算优秀表现，这样能提高他们积极性。
其次，监督身边人，赵三很清楚，站长对吃拿卡要，祸害百姓的事很反感，之前赶走的都是这类人。
对此他不意外，毕竟站长那么年轻，又是学生毕业，很多学生都有这样的热血。
互相监督的话，以后能避免很多为了捞钱，不择手段的事。
再有，除了前三名外，另设立进步奖。
就是之前表现一直不好，突然表现好的，可以多加点奖励，不用多，比如垫底的拿到了最好，多给几块大洋就行。
“我就说这么多。”
赵三说完，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特别是站长，脸上带着笑容。
这小子确实聪明，就是太圆滑，不敢冒头，整天躲在后面，难怪他之前一点不起眼，还能一直留在武汉站。
其他人则满是震惊，包括燕鸣。
赵三补充的十分到位，而且说的非常好，如此一来，他们制度将会更加完善，完全能调动所有人积极性。
“赵三，如果我让你负责监督考核，你可有信心？”
许青云突然问道，其他人再次一愣，马上他们便明白，赵三这是入了站长法眼。
“我不行，站长，我觉得监督考核我们组长最合适，他绝对可以。”
赵三被吓了一跳，急忙摇头，监督考核权力很大，但他的身板太小，根本扛不住。
“你啊，滑不溜秋就知道躲，像个泥鳅，我说你行你就行，你们组长有更重要任务，他没那么多时间。”
许青云摇头，燕鸣责任很重，情报组接下来工作最忙，燕鸣绝对没有时间来负责内部监督。
今天他特意让赵三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表现。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但就是太胆小，太圆滑，不过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赵三差点被赶出武汉站，他做事小心，有顾虑，能够理解。
六千字，补昨天欠下的四千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做副秘书
“站长……”
“不用说了，就由你来监督。”
许青云打断赵三的话，时间太短，赵三不了解自己，他又是之前站里的老人，若不是主动来说内奸身份，这次不可能留下。
“赵三，这是站长对你的栽培。”
燕鸣同样知道赵三能力，赵三来做这个监督审核，完全没问题。
最重要一点，他是站里的老人，除了新来的人，对每个人都很熟悉，其他人别想欺骗他。
至于新来的人，在总部没养出那么多毛病，比原来的老人强不少。
特别是他们情报科带来的人，绝不可能弄虚作假，只会认真做事。
“组长，我级别太低了。”
赵三苦笑一声，之前他在站里就不起眼，行动科没几个人能看得起他，他明白这是站长好意栽培，但他说自己不行，还真不是完全推脱。
“你说的有道理，这次你立功之后，我会帮你申请晋级，慢慢来，别急，以后迟早你会晋升为军官。”
赵三连军官都不是，还是个大头兵，加上之前在站内表现，别人不服气他属于正常。
不服气可以，但要有合适理由，如果真是赵三的错，许青云会惩罚他，但若不是，则会惩罚不服气的人。
“这样，我给你设个副秘书的职务，你暂时来做我的副秘书。”
秘书对级别要求没那么高，特别是副秘书。
听到许青云的话，所有都愣了下。
他们站长有资格配秘书，可是只有一个秘书啊，至今没有安排，怎么突然冒出个副秘书。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确实可以。
副秘书不在他们职务范围之内，纯粹是许青云自己制定。
这样赵三的低级别完全没问题，他这个副秘书总部和外界根本不承认。
虽然不承认，但他却成为了站长身边的人。
如此一来，站里的人便不敢多说什么，或者有意见。
只是他们没想到，站长为了赵三竟然会这么做，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看来站长对赵三确实重视，以后要重新了解下这个人。
特别是代洁莹，她可是要把赵三踢出武汉，没想到赵三靠自己留了下来，并且多次立功。
代洁莹在电讯组没错，但她一直关注情报组那边，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返回情报组，案子方面燕鸣没有瞒过她。
她知道赵三表现确实不错。
“多谢站长栽培。”
赵三立刻起身鞠躬，这小子确实机灵，和燕鸣有点像，都在情报方面有不错天赋。
不过区别也很明显，燕鸣胆大心细，敢打敢冲，曾经就主动开枪，帮着拦截曹云丰，赵三则是胆小敏锐，看问题很全面，知道怎么去做事。
至于他的胆小，许青云也不好说什么。
一个枪都不敢开的人，竟然是行动队员，简直太滑稽。
赵三让许青云想到了一个人，后世一部很火电视剧中的主人公，他不是不敢开枪，而是枪法太烂，但一样是王牌特工。
“赵三，你负责完善考核制度，我要看到一个不同的武汉站。”
许青云起身，赵三马上点头：“站长放心，我一定做好。”
赵三心里确实感动，他是投靠过来的旧人，比投降好不到哪去。
能留在武汉站他就已经满足，没想到无论组长还是站长都很器重他，不断给他机会，这次更是让他来负责全站监督考核这么重要的事。
他明白自己站长和果党其他人完全不同，他不在意自己过去，只要有能力，能做事，站长便会给他机会。
士为知己者死，赵三会认真工作，把这件事做好，做到所有人都满意。
“散会。”
许青云向外走去，目前来看，赵三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至于他身上其他缺点不算什么，在站内又不需要他开枪，有了副秘书这个临时职务后，他就是自己的人，谁敢针对他，那就是针对自己。
许青云倒要看看，有没有胆子这么大的人。
如果赵三真能做好，以后军衔晋升之后，许青云不介意真让他来做这个秘书。
秘书就是要机灵，懂得长官的心思，冷文轩做保镖合格，秘书则完全无法胜任。
除了方高远，开会的都是自己人。
许青云带着他，同样是表态，只要认真做事，有能力，他不介意之前是什么身份。
赵三很积极，回去后便连夜书写，将考核项目和评选全部写了出来。
“你怎么来我这了？”
监视点，燕鸣看到赵三很是诧异，站长给了他那么重要任务，这边已经不需要他。
况且他抓人根本不行，连行动都无法参与。
“组长，这是我写好的东西，您先看看。”
赵三拿出自己写出的东西，他的眼睛发红，一夜没睡，写好之后又仔细审核，修改了好几遍。
看他样子和递过来的东西，燕鸣马上明白，他还是老作风，怕自己多想，先把东西送给自己看。
赵三之前可是被站长派到了情报组，属于情报组的人。
“我不用看，直接去给站长，看你眼睛红的，交过去后回去睡会。”
燕鸣摇头，他还是不了解站长性子，所以先到自己这边来，燕鸣没有责怪他，直接让他回去。
“是。”
赵三立刻离开，他真切感受到，组长确实没有任何生气，新站长和他带来的这些人，真与其他人不一样。
“站长，我写好了，您看看。”
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冷文轩知道站长对他态度，没有搜身，直接带他进来。
“好。”
许青云抬起头，考核的事大家都眼巴巴等着呢，能拿到奖金的足有三十人，除了燕鸣等人外，其他人都想争争。
特别是第一名，那可是三十块大洋。
要是每月都能拿到第一，相当于一年多出三百六十块大洋的收入，都能换套好房子了。
高额的奖励，对他们确实是个激励。
“你没睡觉？”
注意到赵三疲惫的样子，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站长，我……我没事。”
他刚想说自己睡了，立刻反应过来这属于欺骗，他现在不想对许青云有任何欺骗，马上改口。
“先回去补觉，我今天比较忙，下午你再来。”
许青云摆摆手，赵三深深弯腰，退出办公室，别说站长，之前他们队长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
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个伯乐，一个真正欣赏他，并且心疼他的站长。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拿起他写的计划，仔细翻看。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很多东西写的不错，不过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部分还是有点不足。
许青云帮他做了修改。
赵三写的没问题，以后给他配几个人，便可以监督考核。
许青云所修改的是，各组组长不参与考核，他们上报自己组内的人选。
如果组内的人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发现组长故意照顾其他人，不遵守公平，组长则要接受惩罚，严重的话会被撤职。
他是站长，对组长有任命权，上报总部即可。
这种小事，处座绝不会反对。
这样一来，赵三那不需要太多人，有几个就行，有他们监督，加上不少组长是他带来的人，能够确保公平。
其实许青云清楚，绝对公平不存在，多少都会被自己想法影响，大致上过的去就行。
他没有强迫症，不会去追求什么绝对。
中午刚到，很多人便立刻赶往食堂。
果然，今天的菜丰盛了很多，大米白饭管饱，每人有一份肉菜，里面肉的份量不少。
还有鸡蛋，所有人都能拿一个。
虽然没有昨天丰盛，但比起之前每天咸菜和几片菜叶子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白米饭以前也不是管够，经常给他们换窝头，能吃饱就行。
至于省下的钱去了哪，所有人都清楚。
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这么吃，不少人吃饭的时候露出傻笑，特别是昨天去提出申请的一些人，他们都领到了自己多余的那份。
人数不多，就十几个，可对他们来说，这些食物帮了他们大忙，能极大改善他们生活。
而且他们不是只带走一人份，是根据他们家人情况来制定。
比如有三个孩子的，加上老婆，他能带走四人份的饭菜，包括鸡蛋。
孩子小的话，一顿吃不完，可以吃上两顿。
或者他们在家随便做点，配上领走的饭菜，每天便能节省不少伙食费。
攒下来钱，过年的时候，能给家人每人做上一身好衣服。
付文征是单身，他领不到多余的饭菜。
但他注意到，有领到饭菜的人流下了眼泪，许青云真和余文毅有着极大不同，他不贪财，拿出钱来收买人心，而且非常成功。
付文征相信，这些人以后能真心为许青云卖命，让他们做什么做什么。
甚至许青云遇到危险，有人能站出来替他挡枪子。
新站长确实可怕。
赵三也在食堂，他没睡多久，中午便起来吃饭，现在站里伙食那么好，谁也不会出去吃。
下午上班，他才去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既然交代他下午过去，他就等到下午再来，绝不含糊。
“我给你修改了一下，你看一遍，等会直接去公布。”
许青云拿出他写的计划，赵三接过后，立刻坐在沙发那仔细看。
赵三在情报组，他的关系暂时不动，依然是情报组的人，不过要在自己这边办公。
他是副秘书，要做秘书该做的事。
他让和冷文轩在一个办公室就行，情报组真有事，他随时可以过去帮忙。
级别太低，必须给他点功劳先提升上来，否则正式秘书都无法任命。
站长秘书级别再不高，也得是个军官，其他各站的秘书大部分都是少校，有些甚至是中校。
上尉都少。
不过他是副站长，赵三到中尉就给他正式任命。
中尉是最低门槛。
他当初晋升副科长，也是必须到少校才行，否则说不过去。
即使少校，都是破格提拔。
许青云进入军事情报处以后，基本上所有职务都是破格。
赵三看完后，抬起头看了眼许青云，眼中满是佩服。
不愧是整个军事情报处最年轻的站长，就是有魄力，特别是让组长来负责考核，但谁敢不认真，就拿谁开刀。
赵三相信，站长对组长肯定另有安排。
他还真猜对了，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原来武汉站的人，不能既然马儿跑，又不给他们吃草。
以后组长会有固定分红。
前提是工作做好，工作没做好的话，分红扣除。
组长的分红是每月五十块大洋，副组长则是三十块，加一起只有几百块大洋。
算上这些，再加上食堂的额外支出，连那些产业一半的利润都没到。
况且许青云有信心，以后让那些产业赚更多的钱。
赵三去贴的不是计划书，而是考核标准，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以后需要做哪些事，才能被评优。
他写的很细，小到卫生，上班时间，对外维护军事情报处形象等等，大的则是各种立功表现，其中发现内奸和日谍的奖励最高。
能发现一个，这个月的奖金必不可少，甚至还会给更多奖励。
不过这也是最难做到的事，别说其他人，就是情报组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找出日谍。
余文毅当初若是这么做，内奸早就被揪了出来，不至于丧命。
标准写的很清楚，也很详细，所有人顿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特别是一些小组，虽然他们奖金变少，但他们人少，更容易竞争。
越大的组，竞争力就越大。
“监督人，副秘书赵三？”
先来的人看到最下面的标注，顿时愣了下。
副秘书是什么意思？
他们站长连秘书都没有，哪冒出来个副秘书，倒是赵三所有人都知道，赵三本就灵活，经常在站里走动，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大家都知道赵三去了情报组，没想到转身一变，成了副秘书？
就算带个副字，那也是秘书，站长的人。
一些本来看不起赵三的人，这会甚至心生了嫉妒，不过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人家现在乌鸦变成了凤凰，掌管监督审核他们的权力，绝不能得罪，就算心里看不起，表面上也要尊敬。
考核内容很细，虽然卫生在里面，但不能因为抢着打扫卫生而发生争执。
否则两人都记不合格。
如此一来，就看谁来的更早一些。
单从卫生来说，除了审讯组，其他各组占比都不高。
打扫卫生是审讯组本职工作，牢房环境确实太差了，倒不是照顾那些日谍，环境好点，他们的人进去也能舒服些，至于日谍，有用的留下，通过考核，以后让他们为军事情报处服务。
不可信者，让他的同伴将其处理掉，正好来做投名状。
南京那边，已经组建六名日谍的日本特工小队。
他们都交了投名状，杀了其他同伴，并且被写下了辱骂天皇和土原等人的文字记录。
日本武士道盛行，辱骂天皇在他们眼中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哪怕他们以后想反正，也要考虑下这些东西公开后，会不会带给他们和家人灾难。
况且他们没有得到一定功劳之前，不会单独派他们执行任何任务。
南京有日本特工小队，武汉同样要组建。
只要抓的日谍足够多，就不怕没有效忠他们的日本人。
卫生的占比不高，抢着打扫卫生的情况就能减少许多，评分最高的还是提供重要情报，其次则是他们本职工作。
情报组，行动组不说，他们的工作本就带有一定危险。
电讯主要是监听，分析各类电报，总务则是为整站理清所有物资，杜绝浪费。
不仅总务内部，包括其他各组。
安保则是巡逻，发现异常便可以加分，各组组长对自己手下进行评比，组长不参与考核。
所有组长没有意见，原来的组长大部分都被撤掉，包括安保组，现在就剩下了方高远一个。
方高远对许青云绝对支持。
好几个组甚至还没设立组长，由副组长进行审核。
组长副组长都已经接到了通知，他们每月有固定分红，前提一样，必须做好本职工作，若发现不认真，或者故意偏袒，轻则取消当月分红，重则撤职。
不少聪明人看完考核制度后，马上明白，武汉站以后风气将会完全转变。
不说百分之百的人都会努力工作，至少八成以上的人都会如此。
特别是家境普通的人，更会努力。
反之则是各组组长捞钱的机会大大减少，他们不敢，也不能再去这么做，一旦被发现，极大可能被撤职。
真这样下去，武汉站以后将成为第一分站，战斗力甚至要比人数最多的上海站还要强。
考核制度出来后，效果立竿见影。
首先就是审讯组，原来懒得打扫卫生的队员，马上拿上工具，去清理牢房和审讯室。
他们人少，每个人都可以去做。
包括卢建虎。
他是副组长，不参与考核，相当于审讯组只有六人进行竞争。
但人数依然按照八人给他们算。
虽然分的钱少点，以后每月有一半的人可以多领奖金，这个比例非常高。
安保组的人主动开始巡逻，不仅仅是站内，包括站外。
如果有人来刺探他们情况，被他们发现，将是大功，只靠这一份功劳便能拿到奖金。
电讯组的人不再聊天，开始认真监听。
总务组最忙，全部动了起来，清查这类物资，郑继明之前费了很大劲才清点一遍，结果今天不断有人向他汇报，之前清点有漏洞。
气的郑继明直拍桌子。
这些人真会糊弄人，他之前就被瞒了过去，还是组长厉害，一个考核，让他们主动上报。
现在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所有人都想拿到那三十块大洋的奖励。
普通队员平时就靠倒卖点废品捞钱，一个月还捞不了几块大洋，现在有机会正大光明赚钱，赚的更多，能不积极吗。
组长不参与考核，相当于把奖励的机会全部让给了他们。
会计更是严格审核，查出不少错账。
这些都会给他们记上评分。
总务不仅查自己，还查别人，各组都被他们查出一些问题，同样给他们记分，但其他组之前的事不予追究，以后再犯，严惩不贷。
行动组人最多，不过现在只有几十人，还不满编。
几十人依然按照二十取三来进行评比。
他们工作是行动，评的是专业能力，格斗，枪法，耐力，隐藏，监视等等，每月都会考核一次。
谁表现的好，谁得分就高。
能收集到情报那是额外奖励。
至于情报组，他们更忙，不少人开始翻阅之前的档案，看看能不能找出日谍线索，没有日谍有别的也行。
聪明点的已经开始布置或者利用眼线，主动去收集情报。
这些都是他们本职工作。
付文征正在跑步，他行动组队长的职务并没有撤，不过手下对他的态度再次改变。
又变的恭恭敬敬。
卢建虎调任，上面又没有撤掉付文征职务，不少人猜测，付文征极可能留任。
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们对新站长有更深了解。
新站长明显务实，付文征立过功，又是之前三名队长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一直没处理他，很可能不会再处理。
下班之后，付文征在路上跑了好几圈，最后去了死信箱，放下情报便离开。
新的考核制度，给他了极大压力。
别说和上线见面，哪怕传递个情报，他都要无比小心，甚至以后不能再见面。
一旦被人举报，他们将万劫不复。
这次情报他写了不少，并且做了分析，许青云不简单，武汉站被他这么一折腾，战斗力将极大提升，到时候不仅是日谍，连带着他们同志也会面临危险。
他叮嘱郭士升将此事上报，让所有同志平时工作一定要严格小心，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另外他会想办法获取更多情报，真有同志被发现，争取早点通知到位。
这份情报，几个小时后便被郭士升取走。
看完内容，郭士升愣了下，急忙又看了一遍。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实行考核，最优者可得三十块大洋奖励。
而且是按组来给奖励，能拿到的人更多。
真这样的话，整个军事情报处武汉站，便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个许青云确实不简单。
自己不贪就算了，还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办法确实是许青云所想，不过是众人一起完善，赵三在里面功劳不小，但付文征不知道这点。
付文征特意说明，以后若没有重要紧急情况，他们不要见面，避免被人举报。
其次，没有特别重要情报，他会每月汇报一次工作，就算死信箱也不要联系那么勤。
郭文升对付文征汇报的工作非常重视，马上联系组织，要将此事上报。
“袁书记，付文征现在很危险，我建议让他蛰伏，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没多久郭文升便见到了他的上线，负责武汉组织工作的袁书记。
郭文升和袁书记是老搭档，老战友，两人关系非常好，也非常熟。
“我同意。”
想了下，袁书记便点头，武汉站这么大改变，付文征确实存在极大危险，蛰伏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另外就是他的提醒，您一定要安排下去，这个许青云不简单，我建议汇报给老家。”
郭文升继续说道，组织在陕北落脚没多久，各地潜伏同志便亲切称呼那里为老家。
那里生活着他们的众多同志，拥有着他们的信仰。
“没问题，我会上报。”
“上报的时间一定注意，不要被他们监测到，您以后也要减少开机发报的时间。”
他们电台是好不容易获得，而且是最近才获得，想和老家联系，必须要有大功率电台，这种电台没那么容易搞到。
为了这部电台，他们牺牲了一名同志。
可以说，电台比他们的性命都重要。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袁书记点头，这不仅是郭文升的提醒，也是付文征的提醒，谁也没想到武汉站换了个站长后，竟然改变这么大。
根据付文征汇报，这个许青云只有二十岁，而且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在军事情报处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这么快就坐镇一方，而且来到武汉便抓到内奸和日谍，他绝不是有背景那么简单。
这是个对他们极度危险的人。
以后一定要小心。
郭文升匆匆离去，他要将蛰伏命令传达给付文征，死信箱暂时放弃，以后不再使用。
付文征要做的是等待，等待组织对他的启用。
通知付文征不需要死信箱，郭文升会在他住的附近布置个信号，看到这个信号他便明白，自己以后不能再传递情报。
至于自己，更要小心潜伏。
他一旦出事，很可能会给付文征带来极度的危险。
党务调查处，武汉站。
“站长，军事情报处搞什么名堂，那个许青云想干什么，哪有钱不装自己口袋，拿出来分给其他人的？”
武汉站情报组长孟大河不满说道，他是站长季安才的绝对心腹。
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不同，这里有站长副站长，并不是副站长当家。
“这个许青云可不简单，算了，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和我们无关。”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换人之后，季安才便向总部打听了许青云的情况，许青云别看年轻，却十分厉害。
总部情报科曾经在他手上吃过亏。
这家伙升职极快，最初不过天津站的队长，后来是副组长，刚升任组长便调到了南京总部，成为总部组长。
之后累功晋升为副科长。
余文毅坏了戴处长的事，被抓回去惩罚，许青云则被派到武汉，担任站长。
“他们的事和我们没任何关系，我担心咱们的人会有别的想法。”
孟大河直接说道，他们和军事情报处有太多相似之处。
都是情报部门，都是处级单位，都有很大权力，连处里的部门都是相同。
军事情报处这么做，他们站内肯定有人羡慕，甚至希望他们也这么做。
无论是站长还是他，都不可能这么做，在他们眼里，胡乱发奖励属于犯傻，那些钱自己拿回去不好吗？
给了别人，就算工作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最终还要上面赏识，这些钱走上面的路子，一样可以晋升。
更何况他们在武汉，天高皇帝远，这里他们是头，所有人都要听他们的，根本不愿意回总部。
“你盯住他们，谁敢发牢骚，严惩。”
季安才冷哼了声，他和余文毅是一样的人，捞了不少钱。
不过他的产业都在自己名下，不像余文毅那么胆小。
这点和他们处长性格有很大关系，戴处长管理极严，他自己可以贪，但手下贪的太过，必然会被他处置。
徐老鬼比戴处长更贪，但对手下没那么多限制。
“是。”
孟大河要的就是这句话，军事情报处做什么他不管，但他们这里不能生乱。
真有人发牢骚，他抓人后还能再捞点。
这是个美差，至于得罪人他根本不怕，他是站长最信任的人，其他组长不会说这样的话，一些小职员，敢胡乱说话，就该接受惩罚。
“组长。”
监视点，赵三又跑了过来，他依然是情报组的人，这个案子有他一份。
“事情都办完了？”
燕鸣看了他一眼，赵三立刻点头：“办完了。”
“以后要相信咱们站长，他和别人不一样。”
“是，您放心，我一定相信站长。”
赵三猛点头，他一些习惯无法改变，顺着别人的话去说话，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监视的日谍暂时还没动静，后天一早若还没动，你带队去抓人。”
燕鸣吩咐道，赵三猛一愣，急忙摇头：“组长，我不行，我不是抓人的料。”
“你怎么那么笨，带人去抓，自己不动手，难怪站长说你圆滑，真像个泥鳅。”
燕鸣气的直骂，虽然赵三在情报组没有职务，但他有副秘书这个身份。
他出去肯定是带队，燕鸣是想给他功劳，早点帮他晋升。
“明白，谢谢组长，谢谢站长。”
赵三理解了他的意思，急忙道谢，组长这是提携他，故意给他送功。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重新调整
南京，军事情报处。
齐秘书走进办公室，笑呵呵说道：“处座，许青云在武汉搞了个考核制度，另外任命了一位副秘书。”
“副秘书？”
处座抬起头，神色古怪，副秘书长有，但副秘书是什么鬼？
就算他这个处长，也只有一个秘书而已。
“副秘书叫赵三，他们的考核就是此人负责，据说比较聪明，提了不少好的建议，但是军衔太低，不是军官，许青云便特意给他指定了个职务。”
齐秘书笑呵呵说道，他知道处座喜欢听什么。
果然，处座来了兴趣：“什么考核制度？”
“武汉站原本有些产业，赚的钱都被余文毅他们贪了，许青云接手后没要这些钱，首先改善伙食，然后拿出一笔钱来激励所有人，以组为单位，每月表现最好前三甲，都能得到几块到三十大洋不等奖励。”
“具体呢？”
处座立刻问道，齐秘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具体情况是按人数来分，每二十人中选出三个，不够的就降低奖励，比如有个组就八个人，表现最好的能拿到四成，也就是十二块大洋奖励，超过二十人的才给三十块大洋奖励。”
钱少，但竞争小，这个方法不错，处座不是一般人，马上明白这个制度的好处。
奖励总额不变，但因为人数关系，部分组降低了钱数，事实上能拿到奖励的人更多。
为了奖励，很多人做事会更加认真，武汉站可以说已被许青云彻底盘活。
不，以后的武汉站，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青云还是有些办法，不错，确实不错，齐五，你盯着点他们，看看以后成效如何。”
处座满意点头，许青云把武汉站带好不是坏事，说不定可以所有分站推行这个制度，极大提升他们军事情报处战斗力。
齐秘书最了解他，马上就知道处座想的是什么。
“是。”
齐秘书没有明说，先应了下来，处座想法是不错，但很不现实。
他想看看武汉站成效如何，是否能够在左右分站中推行？
许青云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不在乎这点钱，而且他带去了不少贴心可靠的人。
其他站长，哪个不捞？
让他们把自己的钱分出去，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真要实行，他们马上哭穷，向总部要这笔钱。
就算总部给他们，最终也落不到表现优秀人手中，各种暗箱操作到时候层出不穷，最终还是被当官的拿走。
齐秘书相信，这就是最终结果。
只能说，武汉站的情况，其他站无法复制。
许占杰同样收到消息，知道许青云在武汉做的事。
不愧是自己学生，这主意绝了，很容易便完全将武汉站掌控，还能极大提高他们战斗力。
武汉，许青云正在忙。
他接任时间不长，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来做。
特别是好的制度，需要严格执行才行，目前来看并不错，各组都爆发了极大激情。
只有少数家境殷实者不在意。
不过他们也不想垫底，被迫之下，还是会做一些事，他们不竞争前三，纯粹就是不当最差。
这样挺好，既不会和真正需要的人竞争，还能一起提高工作效率。
“站长，这是电讯组最近监听到的情况。”
代洁莹来到办公室，汇报他们工作成果，现在电讯组的人很积极，每天都监听到不少。
哪怕只有密码，至少有波段，通过波段和发送接收方向，能推断出一些东西。
“放这吧，有没有表现好的苗子？”
“有。”
代洁莹立刻回道：“电讯组真有个好苗子，男性，名叫兰计生，二十五岁，从昨天到现在，仅有一天多时间，他便找出了三部非法电台信号，资料都在里面。”
找非法电台不难，但是麻烦，发现信号后要进行追踪，确定大致位置。
非法电台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开机，更不会时刻发报，发现后向确定他们位置，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即使如此，之前也没人在意过，电讯组从不查这些非法电台。
但是这两天就找到了六个，一半都是兰计生的功劳。
由此可见他技术能力确实不错。
“资料放这吧，继续查，如果他做的最好，你们组这个月最优就给他。”
许青云点头，查非法电台不急，组织的电台肯定在里面，需要慎重来查。
不过同样能查到日谍的电台，至于一些公司没有报备的非法电台，到时候让他们多掏点钱就行。
没有报备过的电台，全是非法。
电台报备很麻烦，各种手续要办，整个过程既繁琐，又耗钱，很多公司为了减少麻烦，便偷偷使用电台。
只有大公司不怕这些，他们背后全是高官或者能量巨大的人，打个条子没人敢找麻烦。
“站长，我觉得兰计生不错，如果我回情报组，可以让他做副组长。”
代洁莹小声说道，今天除了汇报工作，她还想把兰计生推起来。
兰计生晋升对电讯组来说有着绝对好处。
首先他不再参与考核，让其他人更有动力，否则以他的成绩，每月第一肯定是他。
第二能促进武汉站老人的积极性，让他们明白，做好了一样能够升职，站长不是只用带来的人。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许青云点头，代洁莹则满意离开。
等燕鸣案子结束后，许青云要对整个武汉站进行一次调整，这次调整力度不小。
有些组长空缺，但不能空太久。
倒是副组长可以空着。
否则总部迟早会往这边安排人，许青云并不想要这些空降兵。
比如行动组，他会再向许占杰问一次，如果他还不愿意要这个位置，就趁这次抓人立功的机会，把吕高娃扶正，副组长倒是可以先空着。
总部的人，对副职兴趣不大。
还有电讯组，代洁莹调任情报组后，可以按照她的建议，让兰计生来做副组长，组长则交给方高远。
方高远在审讯组做的不错，此人心比较细，放电讯组更合适。
审讯组人少，副组长空缺，让卢建虎来做组长。
至于总务组，郑继明扶正，副组长空缺。
这些空缺出来的位置，到时候看谁表现更好，再来任命。
有晋升的机会，还能激励一部分人更加勤奋。
一举多得。
其他小组暂时不变。
第二天赵三早早起床，监视了这么久，他们已经摸透喻鹤鸣出行规律。
他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出门，生活很有规律。
店里的生意都是他自己打理，在他去店的路上有个人少的地方，非常适合伏击。
赵三亲自带队，在这边等着抓人。
他的老婆孩子在家，燕鸣来负责抓他们。
行动组的人看布置便明白，这是要提携赵三，所有人非常配合。
吕高娃也在，亲自带队。
以前在南京的时候他便身先士卒，如今在武汉更是如此。
“组长，目标出门了。”
手下喊道，燕鸣立刻起身，喻鹤鸣骑着自行车去他的店铺。
根据他们调查，喻鹤鸣赚了不少钱，不过距离买车还是远远不够，这个时代的车实在太贵。
便宜点的小轿车也要好几千大洋。
按最低三千多大洋来计算，就是一百两黄金。
此时每两三十多克，一辆车要三千多克的黄金。
用后世的金价来折算，相当于便宜点的车也要一百多万，而且是大多。
车在此时是正儿八经的奢侈品，除了这些大城市，一些小县城甚至看不到几辆车。
“我们出去。”
燕鸣跑了出来，他有车，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有三辆小轿车，四辆卡车。
余文毅虽然捞的多，但他不会委屈自己，公家报销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此时站内只有一辆小轿车，燕鸣这边则是两辆轿车和一辆卡车。
卡车是行动组在使用。
站在路边，燕鸣看向手表。
喻鹤鸣和他老婆要同时抓捕，至于他们孩子，因为年纪小，暂时没有上学，一直在家。
“人到位了吗？”
燕鸣抬起头问道，旁边的姜呈立刻回道：“已经到位。”
“好，去敲门吧，注意安全。”
家里就剩下女人和孩子，还是个三岁多的孩子，抓捕不难。
关键是要避免里面的女人引爆手雷或者开枪，还有不能伤到孩子。
站长说了，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他们亲生，如此的话就是中国人。
“是。”
姜呈应道，他是杭州学校的优秀生，他们那批人留下了十五个，代洁莹表现最好，他排在第二位。
情报组三个队长之中，必然有他一个位置。
姜呈找的是此处地保，地保主要管理这一片地方，对这边每一户人家都很熟悉，同样，这边的人也都认识地保。
平时邻里之间有什么矛盾，也是地保出面调和。
“喻家妹子，开门。”
地保早就接到指示，一直等着，他去敲门的时候，行动组队员在门两旁等着。
情报组就去了两个人，姜呈和另外一个。
抓捕以行动组为主，他们是等着提人。
“王大哥啊，您有什么事？”
里面传来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清脆，带着点东北口音。
“上面有个通知，所有三到五岁的孩子，都需要接受一个叫什么的检查，我忘记名字了，挺拗口，你把文件签一下，今天就带孩子过去检查。”
按照姜呈的吩咐，地保大声喊道，这年头没有各种疫苗，孩子身上很可能隐藏有一些疾病。
类似的检查，之前便有过，加上地保说不上名字，反而更容易让日谍相信。
“好。”
里面的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果然没有起疑，打开了门。
“噗。”
门口的两名行动队员一起行动，其中就包括付文征，这次带了几个老队员参与，付文征是队长，他负责这边女人的抓捕。
抓女人容易些。
直到今天来到地方，付文征才知道，要抓捕的是女日谍。
并且是策反了倪守林的日谍，一家子都要抓。
虽然站长没有找到倪守林，但能抓到策反他的日谍，同样是大功。
许青云确实厉害。
抓日本人，付文征不会含糊，今天的行动让他彻底安心，看来他队长职务保住了，上面没打算撤他。
否则这次不会让他带队。
抓到人后，付文征第一时间堵住她的嘴，其他队员一拥而上，将女人死死的按住。
紧接着便是搜身。
衣服里面也要搜，所有的地方全要搜一遍，确保安全。
女人被按住，只能呜呜乱叫，倒是孩子被吓住，开始哭。
姜呈急忙走了过去，先把孩子抱出来，孩子的哭声容易引起别人关注，这次抓捕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抓捕之前，他们特意清理了这片地方。
保密是针对喻鹤鸣他们的上线，如果他们有，不能让他们知道喻鹤鸣出事，这样还有机会扩大战果。
“带走。”
确定女人被控制住，姜呈喊了声，很快他们将戴着头套的女人塞上车，送往站内。
地保则被燕鸣警告，绝不允许泄露今天的事，否则要全家完蛋。
他们是特务，都带着枪，又那么凶，再给地保几个胆子也不敢对外去说。
另一边，赵三已经在车上。
吕高娃在他另外一侧，中间则是喻鹤鸣，抓捕喻鹤鸣同样顺利，别看赵三行动能力弱，布置的却不差。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行动队员，没自己抓过人，总见过人被抓。
“站长，抓回来了。”
燕鸣先来办公室汇报，许青云则起身，一起前往审讯组。
方高远已经等在了那里。
刑讯室的味道好了许多，很干净，现在那帮小子都很积极，全都愿意去干最脏最累的活，都憋着劲，想到这个月的第一，领到那十几块大洋的赏钱。
“孩子没事吧？”
注意到姜呈抱着的孩子，许青云立刻问道，姜呈马上摇头：“没事，站长，您看。”
姜呈扒开孩子的衣袖，上面有被很深的抓痕，非常显眼。
许青云眉角一跳，果然又是一个受害者。
“找个利索的女人先照顾着她。”
许青云走进刑讯室，两个刑讯室同时使用，他和燕鸣一起审喻鹤鸣的老婆，赵三和吕高娃则审喻鹤鸣本人。
审讯之功也给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事？”
摘下头套，能开口后，女人立刻喊道，眼中带着惊恐。
她表演的不错，可惜身体的抖动不到位，被许青云发现异常。
看样子她经过专业训练，模仿普通人遇到这种事的反应，当然，不排除她本身就害怕，但她心里有事，无法完全做到普通人那种反应。
“脱下她的鞋。”
许青云说道，众人一愣，没想到站长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惊讶归惊讶，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很快有人把她脚上的鞋全部脱了下来。
女人不断尖叫，还说要告他们。
许青云走过去，在他脚趾缝内看到了淡淡的痕迹。
这是木屐留下的痕迹。
之前不少被抓的日谍身上都有，想靠装疯卖傻来逃避，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可能。
“先打半小时。”
许青云吩咐道，方高远亲自抡起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之前被抓的那几名日谍也是这样，先打半小时。
他在总部审讯科有朋友，知道站长习惯，那边的日谍同样如此，据说半小时套餐在总部早已深入人心。
不管谁来审问，面对日谍的时候几乎都是如此。
“啊”
女人发出凄惨的嚎叫，不是求饶就是骂，许青云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
倒是另一边，赵三不知道站长习惯，吕高娃同样没和许青云一起审过犯人，他们审讯的时候边问边打，各种酷刑更是轮流替换着上。
半小时后，许青云看向伤痕累累的女人，淡淡问道：“孩子从哪里抱来的？”
“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女人似乎反应了过来，急忙喊道，许青云则摇头，被打了那么久，各种话都说过，唯独没问过孩子。
这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况且孩子身上有伤。
“我问你孩子从哪来的？”
“那是我生的，还能从哪来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女人装作‘悲愤’的喊道，她的演技确实不错。
“继续用刑。”
许青云没有再问，这个女人年纪不大，但可能真生过孩子，如果是这样，想让她招供更难。
就看赵三和吕高娃那边能不能让日谍开口。
正想着，赵三兴冲冲跑了过来：“站长，招了，他叫铃木隆平，日本陆军情报部特工，这个女人叫原田则子，他们是真夫妻。”
赵三的话，让女人心里顿时一凉，她的男人招供了。
男人招了，她硬挺着一点用没有，许青云没有猜错，她确实生过孩子，但在国内，这个是他们捡来的孤儿。
说是捡，其实是前面的日本兵杀害了整个村子的人，想杀这个孩子取乐的时候，被他们要了过去。
有孩子，他们伪装的更像。
那时候女人刚生过孩子不久，能够养育这个孩子。
可惜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喂孩子的时候，她便会想起自己的亲生骨肉，忍不住便会折磨这个孩子。
好在她孩子小，下手算是有分寸，不然孩子身上可能伤势更多。
不得不说，日本人就是变态。
“继续打。”
许青云突然喊道，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雅致，这个女人是为了掩护养的孩子，不知道孩子在她那受了多少苦。
好在孩子年纪小，不至于对她以后造成太大影响。
“别打了，我说。”
烙铁按在身上的时候，原田则子终于忍受不住，愿意招供。
此时她最恨的不是面前折磨他的人，而是他的男人。
铃木隆平难道就不知道，一旦招供，他们孩子就危险了？
相对比男人，她更在意自己孩子。
特别是帮别人养过孩子后。
随着他们招供，倪守林的事真相大白。
倪守林是铃木策反，他来铃木的店里买过东西，铃木知道他的身份，另外又打听到他一些情况。
倪守林对他上司不满。
他是黄埔毕业，立过功，团长有点低了，他想要更好的发展，本来有次他可以去做副旅长，可惜被上司阻拦。
他在外面，表达过对上司的不满。
这是契机，倪守林还有个弱点，他好色。
铃木找了个女人过来，色诱他，那个女人也是日谍，专门在国内色诱这些高官。
在她的诱惑下，倪守林说了不少机密。
时机成熟后，女人突然消失，铃木则找到倪守林，告诉了他实情。
倪守林若不答应，他之前泄露机密的事便会被捅出去。
上司本就不待见他，捅出去后，倪守林处境会更难。
随即铃木引诱他，说以后可以帮他晋升，并且会给他很多钱，倪守林最终没能抵挡住诱惑，答应了他。
但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倪守林被策反的消息泄露。
陆军情报部对此十分震怒，正在严查，可惜没能查出泄密的人。
至少铃木被抓之前还没有查出来，如果查出肯定会告诉他。
许青云对大阪又高看了一眼，明显的泄密，他竟然还能隐藏的住，这是个能人。
铃木在武汉一共策反了五个人，五个人身份都不低。
他没有上线，自己有电台，不过电台在安全屋，并不在他的店铺和住处。
这是避免出现意外。
原田和他一样是特工，两人早年便认识，后来相爱成家，有了个孩子。
孩子比他们现在养的这个大一点，是儿子。
至于家里这个女孩，确实没少被他们虐待过，主要是饿肚子，捏或者抓她身上。
孩子太小，他们也不敢一直让孩子哭，避免被人怀疑。
“真是畜生啊。”
方高远暗暗摇头，这些日本人坏事做尽，老天怎么不收了他们？
“燕鸣，赵三。”
许青云喊道，燕鸣和赵三立刻站直身子。
“你们马上去抓剩下的四个汉奸，全家都要抓人，审讯后进行甄别。”
许青云下了命令，四个汉奸一个都逃不掉，马上抓人。
“是。”
吕高娃辅助，情报组行动组再次出动，所有队员表现的都很积极，行动的时候最容易让他们得分，就看谁表现的最好。
特别是行动组，今天他们负责抓人，直接行动的队员表现不错，肯定能够加分。
这个月要没有其他行动，行动组的奖金很有可能落在他们手里。
站内很快热闹了起来，其他各组的人纷纷看向进出的汽车。
汉奸只有四个，加上他们家人则有二十来人，全部被抓进大牢。
汉奸没怎么用刑便招了供，参与的家人同罪，没有参与的可以放出去。
不过家被抄了后，他们以后还想过这种好日子没有了任何可能。
“做的不错，马上写结案报告，我给你们请功。”
这次又抓了两名日谍，四名汉奸，缴获电台和密码本各一。
密码本会派人送往总部，电台则封存在总务那边。
电台是管制品，哪怕是缴获的，他们也不能随便去卖。
但可以留着自己备用。
“是。”
燕鸣高兴领命，这个案子属于他，由他来写结案报告。
他写的很快，很多人都写了进去，包括赵三，吕高娃，甚至是付文征。
第二天，所有组长级别的人全部到了会议室，结案报告许青云已经发往总部，论功行赏还需要等段时间，他现在要对武汉站重新进行调整。
“站长。”
许青云刚进来，众人一起起身打着招呼。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环顾了一圈，看向众人。
“代洁莹，你去情报组，依然是副组长。”
首先安排的是情报组，代洁莹一直想回来，之前让她帮着看住电讯组，现在她任务完成，可以回归。
“是，谢谢站长。”
代洁莹起身领命，她今天穿的是军装，小身板穿着军装还挺好看。
坐下后，代洁莹看了眼燕鸣，她终于回到了情报组，之前她可是担心自己会被留在电讯组。
哪怕在电讯组让她当组长也不愿，宁可回情报组做副组长。
“方高远。”
许青云喊道，方高远猛的一怔，急忙起身。
站长为什么叫他，他一直做的很不错，没有出过错，马上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今天是对站里重新进行安排，他可能要挪位置了。
他没犯错，肯定不是降职，代洁莹刚走，最大可能是让他去电讯组。
审讯组肯定比不过电讯组，电讯组不仅工作更轻松，地位也更高，这里掌握着不少机密，一般都是站长亲信才能担任。
“你去电讯组做组长，兰计生为副组长。”
果然，方高远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审讯组和一群犯人打交代，各种条件肯定没办法和电讯组比。
审讯组之前是能从犯人身上捞点钱，但现在谁都不敢这么做。
若论捞钱，电讯组机会更多，那里的设备很值钱，电台肯定不敢动，但还有别的东西，随便报损点就是一大笔钱。
“是。”
方高远大声领命，捞钱他肯定不敢，但他是组长，每月有五十大洋固定分红，这笔钱足够他用。
“卢建虎。”
许青云接着叫人，卢建虎更是愣了下，立刻起身。
“你做审讯组组长，副组长空缺。”
“是。”
卢建虎瞪大了眼睛，前几天他还患得患失，担心被站长清算，结果站长把他调到了审讯组，依然是副组长。
对此他已是满足，怎么也没想到，没几天他竟然晋升到组长。
虽然审讯组组长不如他之前行动组副组长，但他一个前任站长的人，能有这样的待遇简直是奇迹。
“你们两个能不能做好？”
许青云看向他们两人，这两人之前都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两人都有级别，把这两个组交给他们很合适。
“站长放心，我一定带好电信组。”
方高远首先表态，卢建虎紧跟着承诺，两人心里现在都很激动。
“坐下吧。”
许青云点头，再次说道：“吕高娃，你军衔有点低，这次我已经帮你打了个报告，等晋升上尉后，你接任行动组组长。”
许占杰最终还是没有派人，他对武汉站的行动组没有任何兴趣。
许青云是他学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郑继明其实也适合去行动组，但总务组需要他，暂时不能离开。
相对比其他的组，总务组非常关键，那可是站里的钱袋子。
“郑继明。”
许青云再次说道，郑继明是上尉军衔，做组长有点低，不过还好，破格提拔。
他在南京就跟着立功，功劳足够，别人说不得什么。
之前他是副组长，现在正式成为组长。
安保组副组长被提拔为组长，他也是站里的老人，其他小组没动，先这么安排。
如今只有行动组没有正组长，不过吕高娃等不了太久，这次功劳确定下来后，他便可以走马上任。
反正现在行动组是他说了算。
“各组内部，由你们自己选人，上报给我。”
许青云起身，他只任命组长和副组长，队长级别的不做安排。
这些让组长自己来。
他是站长，不能什么都干涉，不然会让人以为他权欲心太大，也不利于下面的团结。
连队长全是他安排的话，这些队长会产生想法，组长掌控不了他们命运，直接投靠站长不是更好？
这种苗子，绝不能开。
“是。”
众人一起领命，新的安排很快传达全站，这次调整，对很多人来说，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意外的主要是方高远和卢建虎，特别是卢建虎，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审讯组组长。
之前不少人以为他要完蛋。
方高远也是，竟然去了电讯组，证明站长不仅接纳了他，对他还非常信任。
他们站长确实与别人不同。
能够容纳他们这些老人。
燕鸣回去后，立刻做出安排，副组长已经有了，是他最满意的人选。
一队队长姜呈，二队队长萧振南，三队代队长赵三。
赵三的副秘书是虚职，如果以后他真成为站长专属秘书，再换个队长就行。
姜呈和萧振南都是他们原来情报四组的老人，表现不错，武汉站情报组原来的队员中，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倒是赵三，从行动组队员一跃成为情报组队长，又兼着副秘书，变化最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法币诞生
行动组那边，吕高娃同样做出安排。
两个队长是他从南京带来的人，付文征留任，他表现不错，算是武汉站行动组比较优秀的队员，可以留任。
许青云只看个人能力和表现，之所以踢走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做的太过，没犯过什么事，不说完全一视同仁，至少不会歧视他们。
每个人都会照顾自己近点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们在南京带来的人能力确实普遍强于武汉站这边。
情报，行动两个最重要的组，所有队长以上级别的人，只有付文征留任。
卢建虎虽然做了组长，但却离开了行动组。
电讯组那边，组长副组长全部被换。
他们人数少，没有小队，两名组长就是他们领导。
兰计生这次能被提拔为副组长，让所有人明白，有能力别藏着，只要展现出来，就有机会上升。
新站长和老站长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难怪站长刚来没几天，便抓到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
郑继明在总务组也进行了重新任命。
总务比较复杂，小领导不少，司机班，汽车班，物料班，装备班，会计室等等，都有负责人，有一半做了更换。
许青云来到武汉有段时间，代洁莹和燕鸣都对他们进行过审核，加上这几天有些人表现不错，让他们来负责这些。
全部调整完毕，武汉站风气得到了完全改变。
可以说，武汉站正式进入许青云时代。
“许站长，这可都是我们的精英啊，能不能少要点。”
武汉城外，一名上校团长正和许青云走在一起，满脸发苦。
武汉站不满编，特别是行动组，缺的人不少。
总部没那么多人给他，让他就地在军中征召。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份，在外面走着，稍稍带着点凉意。
“王团长，我知道他们是精英，在我们那他们才能更好的发挥，您可不要心疼，不愿意放人。”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别看他是少校，对方比他高两级，在他面前没敢有丝毫的不敬。
这个团他足足选了二十人，全是平时表现最好的优秀士兵。
放在后世，有些人就是军中的兵王。
枪法好，身手好。
许青云重视文化，选出的二十人必须识字，其中几个都是军校毕业，并且是军官。
他们起步高，到军事情报处后，发展不会次于原来的老队员。
“我愿意放，只求您别要那么多人，十个，十个行不行？”
王团长苦笑道，一次挑走他二十名最好的兵，着实让他肉痛。
里面甚至还有他的警卫。
上面下了命令，他实在没办法，更不敢拦着，别看许青云年轻，级别不高，但手腕厉害，刚到就抓了那么多人，武汉这边现在没人敢小看他。
“王团长，不要那么小气，就二十个，剩下的我去五十一团挑。”
许青云笑呵呵应道，这个团装备最好，战斗力也是最强，在这边挑的人数最多。
剩下所缺的人，在其他两个团补充。
“好吧。”
王团长嘴皮子颤了颤，上面下了命令，他没办法阻拦，眼睁睁看着许青云将他这边优秀人才全部带走。
前段时间，许青云便让吕高娃调查周边驻军士兵的情况，主要查那些表现好，有实力的人。
一共查出了数百人，军事情报处要的是精英，优中选优。
许青云很清楚，总部没那么多人给他，最大可能让他就地补充，早做准备没坏处。
行动组如今还缺五十来人，仅用两天许青云便把所有人挑了过去。
至于情报组，有他们从南京带来的人，人数足够，不需要补充。
倒是其他一些组，需要补充点人。
同样是在武汉寻找，将一些优秀人才补充进来，比如电讯组，总务组等等。
这些不一定非要军人，但一定要有足够能力。
特别是电讯组，除了组长方高远，其他人全是技术人才。
所有人员补充到位，武汉站重新满编，新来的人在熟悉环境，以及这里的所有制度。
特别是行动组新人，来到武汉站后都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每天的伙食竟然有肉？
家庭条件不好的，还能带回去？
在贪腐严重的果军之中，这些简直就是奇迹。
“组长，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总务组，一名新来的组员来到郑继明办公室，低着头小声说道。
他是从外面征召而来，他会算账，而且算的不错，现在在会计室工作。
会计是总务组重灾区，之前的人基本全军覆没。
“你说。”
郑继明抬起头，看向这名新组员。
“我家里很困难，母亲早年病故，父亲残疾，身体不好，但我没有成家，不符合申请食堂饭菜条件，您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也给我一份，我想带回去给父亲吃，一份就够。”
新组员小声说道，郑继明有点惊讶，原来是这点小事。
不过他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他们现在待遇好，可想带饭回家的，必须要有孩子。
主要是照顾他们孩子，此人确实不符合条件。
“没问题，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现在就去找站长。”
郑继明起身，新组员愣了下，急忙深深弯腰：“谢谢，谢谢组长。”
军事情报处是特务单位，被选中的时候他还很害怕，之前的他并不是在单位工作，只是一个小旅馆的账房。
小旅馆老板对他很苛刻，薪水并不高。
但他帐算的确实很好，之所以知道他，还是因为之前办案的时候征用过这个旅馆，见识过他算账能力。
“核实一下，如果他说的是实情，可以给他。”
许青云听完郑继明所说，马上点头，这不是大事，之前制定政策的时候，加上有孩子这个条件是避免都来占便宜。
现在来看，制度还有漏洞，若是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上有父母无法工作，生活困难者，可以给他们。
“我替他谢谢您。”
郑继明高兴说道，许青云微笑摇头：“以后这种事不用来向我汇报，既然你负责审核，自己做主就行，其他组还有这样的人，只要是真困难的，都可以通过他们申请。”
对郑继明许青云有足够了解，他不会利用这个权力中饱私囊。
“好，谢谢站长。”
郑继明点头，明白这是许青云对他的信任。
“谢谢，谢谢组长，太感谢您了。”
新来的组员得到消息，激动的差点落泪，都说特务部门黑暗，看来不全是这样，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就挺好，这里的人都很积极。
他已经知道考核制度，虽然是刚来，可他同样想做好本职工作，争取拿到奖金。
若是拿的多了，能让父亲以后生活更好，甚至让自己娶个媳妇。
还有多出的这份饭，以后总算能让父亲吃饱，并且吃好。
武汉站伙食非常好，可以说比很多家庭吃的都好，他们平时过年才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他的事传出去后，又有几人来找郑继明申请。
郑继明亲自走访，调查他们情况，确实困难的，便让食堂多给他们做一份，一份饭而已，算不了什么。
有三人再次被通过。
如今武汉站最热闹的就是食堂，特别是行动组新来的队员，每天最期待去食堂吃饭。
最初他们知道要去特务的行动部门，同样很郁闷。
虽说军中也有危险，但特务不仅危险，而且名声更差，结果来了之后没一人想要离开。
单单伙食，就比他们在军中强太多。
“站长，总部来电。”
方高远带着封新电文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赵三没在，情报组正在排查线索，争取找出武汉潜伏的所有日谍。
赵三很积极，他对武汉更熟悉，带着人正在外面忙。
“放这吧，我一会看。”
许青云打发走方高远，过了会拿起了电文。
“法币？”
看完电文，许青云轻轻摇头，总部给所有分站发了电报，果党发行了纸币，要他们监督舆论，排查隐患，不准有人闹事，发现苗头要提前处理掉。
果党要用纸币，强行兑换百姓手中的大洋。
新发行的法币，一块钱便相当于一块大洋，购买力还是足够。
上面的人担心老百姓不愿意使用纸币，或者有人借机闹事，不仅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同样接到命令。
确保法币顺利发行。
“燕鸣，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燕鸣在站里，许青云同时叫了吕高娃，两人一起来到办公室。
“总部有令，党果发行了纸币，名为法币，为确保法币顺利推行，我们要监督好武汉城内百姓思想，若有闹事起哄者，严惩。”
总部的命令需要执行，这件事必须去做。
燕鸣为主，吕高娃为辅。
两组一起行动，维护法币发行。
“是。”
两人一起领命，对此并不意外。
几个月前，侯以功便对许青云提过纸币的事情，这段时间已经传到了民间，不少人知道纸币马上出来。
很多人确实担心，一张薄纸，哪有真金白银让人放心？
但这次上面强行下令，鼓励老百姓将手中的大洋金条拿出来，兑换法币，同时要求所有政府部门，军队，以后都使用法币。
包括他们军事情报处。
他们肯定要拿出一些大洋去兑换，不过真正兑换的人不会太多。
许青云不傻，不会把所有的钱都换成法币。
不过法币一开始还行，老百姓接受的也很快，法币坚挺了一段时间，购买力虽说比大洋有所减弱，但少的不是太多。
全面战事一起，法币便成为果党收割财富的工具，一路贬值，贬到最后没办法去看。
吃个面，你都要带好几捆法币，以至于最后果党不得不彻底作废这个实行了十几年的货币。
任务安排给他们，许青云便没再过问。
法币的推行他无法阻拦，也拦不住，不会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
“法币，什么是法币？”
法币发行的消息，终于对外公开，各地张贴了告示，不少百姓涌过来看告示。
“就是纸币。”
一人给他解释道，之前问话的人依然很迷茫：“纸币不是一直都有？”
民间确实有一些纸币，只不过全国性的不多，纸币携带方便，轻巧，特别是零钱方面用着更舒服。
“这次是统一，全国用一样的货币。”
旁边人继续给他解释，百姓不懂的人很多，不过听说要用大洋来兑换纸币，而且必须更换，以后市面上只准使用法币交易，不得使用大洋。
很多人顿时不乐意，骂骂咧咧，一些聪明的人跑回家里，将大洋藏起来，避免果党强行兑换。
“站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党务调查处，情报组长孟大河来到办公室，笑嘻嘻对站长季安才说道。
“什么机会？”
“您想啊，大洋换法币，肯定有很多人不乐意，他们会偷偷把大洋藏起来，我去找几个肥羊，盯住他们，等合适时机，我们抄了他们家，就说他们对抗党果政策，私藏并且使用大洋，到时候随便上交点，剩下的不都是我们的了？”
季安才眼睛顿时一亮，的确是好主意。
季安才贪钱，能有多得钱财的路子，他从不会放弃，更何况这次理由那么好。
别说百姓，就算是他，也不会把大洋全部兑换成法币。
谁知道法币以后什么样子。
真换的话，金条最合适。
英镑或者美元也行，对新货币有信心的人多。
“可以，你马上去办，别找后台太硬的人。”
季安才同意了，他能够想象到，民间不少人会私藏大洋，高官他不去得罪，就找那些没背景的人。
至于普通老百姓，他们也不会去找。
这些平头百姓才有几个钱？想要钱，就找有钱的人来捞。
武汉城内，注定要有一批人遭殃。
武汉站，情报组和行动组出去了不少人，许青云也见到了第一张法币。
印的倒是不错，很漂亮。
“站长，以后我们真发这玩意，怎么看都没有大洋好啊。”
新钱是郑继明送来的，他们必须兑换，否则以后市场上没办法去买东西，今天他特意去换了一千法币回来。
“这是党果政策，必须执行。”
许青云留了几张，这东西以后需要用上十几年，不过法币他不会一直放在手上，以后还是要兑换成美元或者黄金。
这两样东西才是最保值。
他的商行生意不错，马祥顺还在重庆，那边的店铺已经开业，他是继续采购房产。
前期购买了不少，重庆的房价因为他大肆购买，甚至涨了一些。
许富忠按照许青云吩咐，用商行做抵押，在银行贷了一些钱，也全部送到马祥顺那，继续购买房子和地皮，许青云如今是妥妥的大地主，重庆那边有很多房子和地皮。
一些地皮马祥顺则建成了房子，暂时留着，不租也不卖。
小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一点看不明白，纯粹是按照许青云命令执行任务。
果党发行法币，对许青云来说有个好处。
法币更容易贷款，现在银行确实需要放贷，马祥顺接到了许青云的电报，在重庆直接找银行贷款，只要他们愿意给，有多少要多少。
可以拿重庆的产业做抵押，然后接着购买房子。
南京，处座正在办公室，脸色阴沉。
法币发行的通知下达后，别说其他地方，就是南京去兑换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最清楚老头子对法币有多重视。
必须让更多的人动起来。
现在期限没到，不好抓人，只要到了期限，不兑换者，到时候强行收缴他们手中的大洋。
国际银价一直在涨，几个大家族都在想办法征收白银，换取外汇。
不把百姓手中大洋收上来，党果的钱从哪来？
纸币把大洋换到手，他们又能购买很多武器装备，到时候红党指日可灭，有了钱，以后才有底子和日本人斗争，甚至收回东北。
老头子不是不愿意收回东北，只是不敢。
但真有十足底气，能和日本人对抗，他肯定会这么做。
不得不说，想法都很美好。
就果党现在这种样子，收缴上来的白银也会落入私人手中，对国家的帮助根本不大。
武汉，日租界。
“月野先生。”
一名男子跪坐在地板上，恭敬的对面前的人低头行礼。
“我让你回来，是得到总课长命令，想办法除掉许青云。”
月野四十岁，年纪大一点，他是日本特高课武汉这边情报负责人，得知许青云到武汉后，土原便给武汉下了命令，所有情报人员全部蛰伏。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一个小组全军覆没。
许青云的厉害，土原算是彻底体会到。
“是。”
男子领命，他不是情报员，不过他是行动人员，身手非常好。
暗杀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知道许青云是谁，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站长，而且是个很厉害的中国特工。
杀这样的人，他更有成就感。
“中国人正在推行新的货币，军事情报处肯定要监督各处，许青云身边防护力量现在是最弱的时候，记住，必须一击毙命，不能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杀了人后，你立刻返回日租界，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月野继续吩咐，他面前的可是行动高手，曾经和日本第一高手交过手，虽然失败，但坚持的时间很长。
他的枪法也是极好。
“明白，先生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月野点头，男子则起身，他穿的是和服，脚上是木屐，在日租界，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穿戴。
这样的穿着会让他们更加自信。
法币发行，让土原察觉到了时机，军事情报处肯定会接到任务，大部分人都要派出去。
这是他们的机会，否则许青云一直在武汉站，站内那么多行动队员或者情报队员，他的人很行动。
“袁书记，果党强行发行了纸钞。”
另一边，郭士升正和袁书记见面，付文征那边他已经处理好，付文征收到了他的信号，暂时蛰伏。
付文征明白组织是为了他好，军事情报处目前的情报并不是他们必须，加上许青云已经展现出非凡的手段，他的安全成了第一位。
不过真有紧急情况，他会出手，比如他们的同志暴露。
“我已经知道了，他们要百姓强行兑换，我担心有百姓会被他们趁机所害。”
袁书记叹了口气，果党发行纸钞可以，却要收缴百姓手中的白银。
他能够想象到，肯定有不少百姓不愿意兑换，最终被他们强行拿走大洋，甚至换不来纸钞。
“这事肯定会发生，看他们平时所作所为就知道了。”
郭士升愤愤说道，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果党就是如此，向来自己私利最重。
“我现在希望法币能够稳定，如果百姓手中大洋被换走，法币又无法保持，到时候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灾难。”
袁书记毕竟是书记，他看问题更多，更远。
目前市面上已经不少人开始将大洋换成别的东西，比如粮食，布匹等刚需品。
还有人将大洋融掉，做成银饰，避免被强行收缴。
百姓对法币不信任，而果党的尿性，想让法币不贬值几乎没有可能。
“袁书记，果党不得人心，我们是不是能做点什么？”
郭士升小声问道，袁书记立刻摇头：“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党务调查处，军事情报处的特务肯定都在盯着，我们的人不能有任何异动。”
果党把他们当成最大敌人，势必先消灭他们，此时做任何事，都有可能被特务发现。
“我明白了。”
郭士升只是提提，他同样知道现在很危险，只是这个机会很好，若是能放开手脚，他们肯定能拉拢不少志同道合的人。
“我会通知咱们的人，尽量先兑换些法币，保留少数大洋应急就行。”
袁书记缓缓说道，不兑换肯定会被找上门，到时候损失更大，换了一部分，他们有兑换证明，可以先躲过这一次。
就看有多少聪明的百姓，先兑换点，千万别一点都不换。
否则等于给那些恶人机会。
恶人不仅仅是特务，还有数量众多的警察和保安处的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偷偷录音
“希望他们有点良心，事情不要做的太过。”
袁书记叹了口气，郭士升则是默然，果党的性子他们最为了解，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良心？
百姓在他们眼中，廉如蝼蚁。
军事情报处，上次申报的奖励全部通过，武汉是分站，校官不多，大部分属于士兵晋升，少数尉官。
军功处上次欠了他们人情，许青云又是办案人，上面通过，他们更不可能卡着。
批复的速度很快。
吕高娃如愿以偿晋升上尉，正式接任行动组组长。
副组长的任命和他无关，那是站长权力，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这几天吕高娃很积极，每天带队外出，盯着城内几个重要的地方，避免有人借机生事。
特别是银行，是他们监控的重点。
“组长，您来了。”
见吕高娃过来，付文征立刻上前，恭敬说道。
“那些狗在干什么？”
吕高娃点了点头，随即问向付文征，银行这边很重要，吕高娃让付文征亲自带人在这边守着，他是组长，城内有多个地点需要他去查看，无法长时间留在一个地方。
“老样子，一直在那边聊天，我注意了下，他们对兑换数量少，穿着不错的人特别注意，有些人还要记录在册。”
付文征回道，吕高娃问的是他们对面的一伙人，这伙人身份他们早就查出来，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军事情报处的人称呼党务调查处为狗，非常正常。
“狗就是狗，只想着咬人。”
吕高娃冷哼了声，他们这边什么都没做，记录人家身份信息干什么？
很明显，是查他们兑换了多少法币，是不是没有按照要求将大洋全部兑换。
若是没有，则给了党务调查处机会。
到时候他们便有理由上门，被他们盯住的人，以后肯定很惨。
这些人可没有人性，为了捞钱什么都敢做。
“组长，您说的是。”
付文征笑了笑，吕高娃骂党务调查处的人，他心里很高兴，这两个部门越不和越好。
相对比来说，党务调查处才是他们真正敌人，可惜他没能潜入那边。
否则能给同志们提供更多重要情报。
他也明白，真在党务调查处潜伏，他会更加危险，迟早暴露。
只要出事，他就会怀疑，哪怕一次查不出，多几次，必然能将他找出来。
“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在这里闹出了事，我回去汇报。”
吕高娃叮嘱道，查完所有地方，立刻返回站内，向许青云汇报这些情况。
回到站里的时候，他正好遇到燕鸣，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吕高娃便去了许青云办公室。
燕鸣和他都在调查，不同的是吕高娃在明，很多地方布置了人手，燕鸣则在暗，主动打听情况。
掌握好民间舆论，好提前做出布置，避免可能发生的混乱。
目前来看，一切还好。
前期果党做了些工作，百姓只是对法币没那么大信任，并不是不能接受。
在不断宣传下，兑换法币的人数持续在增加。
特别是市场上，法币确实能和大洋一样使用，没人敢拒绝，政府机构更是要求，缴纳的任何费用都要使用法币，大洋则是没收，促使不少人去兑换大洋。
不仅武汉，全国各地都是如此。
南京，处座一直在收电报，他要知道全国各地的情况，要求各分站如实汇报，谁若敢欺瞒，严惩。
他要向老头子汇报这些情况，下面告诉他的是虚假情况，他再把假的上报，若是被老头子发现，他肯定会挨骂。
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老头子对他的信任。
这是他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可以瞒的情况要瞒，不可以瞒的，必须如实。
“校长，目前来看，上海，武汉，杭州等地都非常安稳，倒是广州，天津那边有所抵触，不过问题不大。”
拿到所有分站汇报，处座立刻赶往行营，汇报最新情况。
上海离南京近，事先又找了一些那边的人，加上果党不少高层以身作则，兑换法币，所以上海的情况好一点。
他们可不是好心。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算兑换了法币，那些大洋最终也会重新回到他们手上。
纯粹是想让更多的人来兑换。
果党手中没钱，他们怎么捞更多？
不过法币确实需要安稳，这符合他们的利益，真正想捣乱的人并不多。
“广州，天津什么情况？”
老头子气色好了许多，这几天他一直关注法币，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法币是他的钱袋子，统一了法币，以后货币上就是他说了算，不过他也明白，法币只是货币的一种，大洋，金条根本杜绝不了。
特别是那些军阀，外国人根本不会拒绝他们的黄金白银。
“也没什么情况，兑换的少一些，有些外国银行呼吁他们可以兑换美元英镑，说那些东西一样可以使用，不过响应的人不多。”
处座低着头，小声说道。
“好，你们做的不错，持续关注。”
老头子微微点头，问题确实不大，外国银行又不是现在才让百姓兑换他们的货币。
之前便很积极，想要更多黄金白银，然后让百姓使用他们钞票。
大部分百姓不是不想换，而是他们换不了那么多，在租界之外又不能直接使用，而且真金白银最让人踏实。
外国人的影响并不大。
武汉，许青云听完了吕高娃汇报。
党务调查处贼心不死，想利用这个机会捞钱，他一点也不意外，这还是轻的，以后会更猖狂。
百姓的苦日子，远没有结束。
“你们也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另外盯住他们，看他们对谁最有兴趣。”
许青云突然说道，吕高娃则是一脸愕然，难道站长也有想法？
不应该，在他的意识中，站长不是这样的人。
“去吧。”
许青云没和他解释，马上让燕鸣来到办公室。
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有眼线，同样，党务调查处在他们这边也有，不过在之前被他们的调查中找出了两个。
这两个都送往了南京，在那边被审讯后秘密处决。
眼线就是叛徒，不管他是为谁服务。
站里有眼线存在，想保密很难，特别是党务调查处，只要对军事情报处不利，发现什么情报，便会想办法给他们捣乱。
南京的时候，就因为党务调查处泄露他们机密，让日本人知道他们的人被抓，好几名日谍失去了作用。
“站长。”
燕鸣重新返回，许青云则说道：“党务调查处的人想使坏心思，他们盯住了一批人，你查一下他们盯住的是谁，掌握了多少线索。”
“是。”
燕鸣立刻应道，他们抓到了党务调查处的眼线，但他们在党务调查处的眼线并没有被抓。
余文毅虽然贪钱，可也做了一些事，比如这些眼线，还有武汉站那些产业。
他还是给许青云留下了一些东西。
武汉站在党务调查处同样有两名眼线，其中一人还在情报组，想查出他们做什么不难。
燕鸣发出信号，党务调查处的眼线很快注意到了这个信号。
眼线叫辛树槐，在情报组工作，级别不高。
高级别的不是那么容易策反，许青云在南京策反他们审讯科副科长童昌明，费了不少功夫。
注意到信号，辛树槐很纠结。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变天的事他知道，还以为自己以后解脱了，不需要再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这样他便能绝对安全。
其实他自己明白，这样想属于自欺欺人，他是眼线，事实上属于军事情报处的人，军事情报处总部肯定会留档，只是他的保密级别高一点。
不管谁来武汉站，都会知道他的身份。
叹了口气，辛树槐继续去做事，这是信号，不是命令，真正的命令他要去死信箱拿，如果是紧急情况，他甚至要和对方接头见面。
接头见面的信号是另一种，每种信号对应不同情况，军事情报处也不会经常和他见面。
下午下班，他拿到了命令。
军事情报处让他收集最近党务调查处要针对人的名单和线索，辛树槐有点愕然，军事情报处怎么知道他们要针对这些人？
最近他们确实在查，谁隐藏了大洋，不愿意去兑换。
主要是没有背景，又有点钱的人。
这样的人收拾起来最没心理负担。
这件事不难，军事情报处不算为难他，而且知道他们调查任务的人很多，包括行动组。
这次是要捞钱，站长和组长拿大头，其他人都能捞点，所有人都很积极。
第二天，燕鸣便拿到了他反馈的情报，立刻去见许青云。
“站长，您是想给他截胡吧？”
燕鸣笑呵呵问道，他最清楚站长情况，站长不会捞这样的钱，但能给党务调查处捣乱，这种事他们肯定乐意去做。
“盯住这么多人？”
许青云接过情报，没有回答燕鸣的问题，反问了句。
“季安才那个人非常贪，盯的多一点不意外，不过他胆子也就那个样，盯住的都是无权无势之人。”
燕鸣轻轻摇头，名单上的人数不少，已经有四十多个。
燕鸣拿到名单便发现了问题，季安才的计划可以说完全被他们看透。
“时刻注意他们，把他们手上的名单全部查清楚，另外去银行问问，哪些人兑换的数量不对，让他们把名单给我们，针对名单进行核实。”
许青云把情报还给燕鸣，他确实是针对党务调查处，但不是燕鸣所想的截胡。
这些人若是落入党务调查处的手中，他们会很惨。
落在他的手里，至少有条活路，许青云不会对他们做的太过。
不过没必要最后一起去抓。
他有办法，在之前先提醒部分人，现在有了名单，做这件事更容易。
“是。”
燕鸣离开，许青云立刻给总部发了个电报，汇报此事。
“狗改不了吃屎。”
处座拿到许青云电文，冷哼了一声，党务调查处想趁机捞钱，他一点都不意外。
许青云不在乎这些钱，但他不想让党务调查处得逞。
他汇报了自己计划。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会督促这些人尽快将手中大洋完全兑换，哪怕不换全部，也要换出去大半，不能只换一小部分。
这样很容易让党务调查处拿到把柄。
如果不换，期限一到，许青云会抢先动手，把这些人抓起来，收缴他们手中大洋。
“青云这个计划不错，密电给其他各站，让他们采取同样方式，不能让党务调查处的人得逞。”
处座对齐秘书吩咐道，齐秘书立刻出去发报。
许青云方式确实不错，左右都是他们的功劳，正好将党务调查处压上一头。
这种事他们处座最热衷。
许青云的计划，其实里面还是有不少缺点，只是他暂时没太好的办法。
这种事就算他不提，各站都会去做。
他提了，总部就会看着他们，不至于让他们吃相太难堪，而且各分站都要上交总部一部分。
这样受害的百姓能少一点，或者好一些。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吃人不吐骨头，毫不顾忌，军事情报处的人至少会有所收敛，不像他们如同饿死鬼。
至于武汉，他则可以尽可能保护更多人。
先去警告，逼迫你兑换，大洋兑换法币问题不是太大，至少前期法币的价值还是很坚挺，迟早要换，不如早点去换，以免最后被党务调查处抢走。
他们兑换了法币，党务调查处便没有理由针对。
党务调查处敢上门，许青云就敢打过去。
人家按照他们要求兑换了法币，党务调查处还上门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故意针对他们，官司打到哪许青云都不怕。
至于实在不听劝，也不听威胁的人，最后被抓怪不得任何人。
许青云抓他们虽然保不住钱财，可至少能保命。
可惜这些骂名最终还是会落在许青云头上。
燕鸣很快拿到银行那边的兑换名单。
银行的人抱怨道，兑换的人是不少，但量不大。
很多人更是只来兑换那么一两块钱。
主要是看看新钱什么样，又或者街面上的人不敢明着收大洋，他们想买东西，只能来兑换法币。
“查清楚有钱，却没兑换的，你带人上门，让他们必须兑换。”
看完名单，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燕鸣聪明，他会把能找的人全部找出来，不给党务调查处任何机会。
“是。”
燕鸣高高兴兴领命，人数不少，一百多人，他给情报组所有队员下发任务，两人一队，带着警察上门。
说的严重点，必须让他们去换。
这本是他们情报组的任务，如果兑换的人多了，自然不会生乱。
他们把大洋兑换成法币后，绝不希望法币有任何闪失。
人之常情。
“方高远，送台录音机到我办公室，帮我连上外线电话。”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又给方高远打去电话，方高远不明白站长为什么要在自己办公室装录音机，不过站长的命令他必须执行。
他和兰计生亲自过来，兰计生是技术最好的人，没一会便把录音机装好。
“站长，您是要自动，还是手动录音？”
装好后，兰计生小心问道，自动的话就是一直录音，这样多费些录音带。
手动的话，电话来的时候，按下按钮，便可以录音。
“手动就行。”
许青云回道，他布置录音机是预防一种情况，不确定能不能用到，不需要自动。
自动的话，相当于他这里所有外线电话都会被录下。
“好，打电话之前，或者电话来了后，您先按下按钮，再去拿话筒就可以了。”
兰计生很快布置好，给许青云特意标注好按钮位置。
杨柳巷，这是武汉城中心的一条胡同，里面住着不少在武汉经商的人。
武汉属于商业重镇，这里商业发达。
能住在这里的人，家里多少有点资产，但不是达官显贵，真正达官显贵住的地方更好，比这里强的多。
多是一些商铺的老板，又或者专门做批发生意的人。
“老刘，咱们就换这么点，能行吗？”
家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正对自家男人问话，脸上满是担心。
“怎么不行，咱们换的不少了，五十块大洋呢，我听说老杨他们只换了十块钱。”
男人马上摇头，他们在武汉做了多年生意，积攒了一部分家财。
不过也只有两千多大洋，想再多没有可能，生意规模不扩大，他们永远无法发大财。
想扩大规模，没人没关系没有任何可能。
老刘又不舍得花钱去经营关系，现在每年能赚个两三百大洋，他已是满足。
这两千多大洋，可以说是他们一辈子积蓄。
让他全拿出来去兑换不知道未来如何的纸币，他肯定不愿。
“也是，我们还换多了。”
他老婆点头，不再说话，在她的心里，大家都不换，那就一视同仁，再好看的纸币，也没有大洋拿到手里安心。
“放心吧。”
老刘刚说完，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老刘，开门。”
敲门的是地保，他们对这边情况最为了解，老刘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跑过来把门打开。
刚开门，他便愣了下。
除了地保，外面还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以及四名警察。
“你就是刘老板？”
姜呈首先问道，他亲自带个队员，来这一片进行警告，让他们马上去兑换大洋。
到期不兑换者，一律抓走。
“我是，您哪位？”
看到外面架势，老刘不敢带帽，轻轻弯腰，双手抱拳行礼，小心问道。
“我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你们家有不少大洋，在限期之内必须去换成法币，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姜呈门都没进，警告过之后，又去了别的人家。
他们要警告的人不少。
老刘愣在了那，等他们离开后才心慌的关门进屋。
“当家的，怎么回事？”
他老婆没敢出来，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让我们去兑换法币，还说要是限期内不兑换，就要抓我们。”
老刘慌慌张张说道，他老婆顿时愣在了那。
特务找上了门？
他们毕竟是生意人，街面上的事了解不少，知道果党两大特务机构，分别是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
特务凶残，被他们盯住，破财都是最轻的结果，很多人会因此丧命。
“我就说，都兑了，你不听，现在特务上门了吧，他们可是特务。”
过了会，他老婆突然哭嚎，不断在那抹泪。
“别哭了，让我想想。”
老刘本就害怕，被老婆这么一说更加心烦，忍不住呵斥道。
他的老婆不敢再哭，老刘则在房间内不断走动。
毕竟是生意人，有着生意人的精明。
看来他的大洋留不住了，既然留不住，就换成别的。
比如金银饰品。
又或者外币。
武汉商业发达，有外国的银行，他去兑换些外币，把大洋花出去就行。
但是法币不能不换，这次恐怕还要换上许多。
至少一半，否则特务再来的话，那可就不是警告，而是抄家了。
有了主意，他不敢怠慢，立刻上街，想办法去兑换他需要的东西，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更多的法币。
军事情报处四处出击，被警告的不止老刘一家。
他邻居不少都被警告。
更多的人上街对兑换东西，聪明的人不止老刘一个，仅有少数财迷，抱死也要留着大洋，不愿意去兑换。
这样的人，许青云也没办法。
“什么，军事情报处的人上门催促警告？”
孟大河正在办公室内，悠闲的喝着茶，等待期限结束后，好好的抄上一批。
这次肯定能发一笔，那么多人不去兑换，到时候抄出十万大洋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这边可一直在记录。
结果这个电话，彻底打乱了他的好心情。
“去了很多家？”
孟大河又是一呆，很快挂断电话，气冲冲跑到站长办公室。
“站长，姓许的他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断人财路的后果？”
孟大河无比气愤，这些人被警告后，不少都去兑换了法币，银行那边现在人都在排队。
他们按规定换了钱，便没了抓他们的理由。
“军事情报处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吗？”
季安才眉头紧皱，这种闷声发大财的事，向来都有默契。
他之前便想过，如果军事情报处介入怎么办。
很简单，分开来，大家互相抓人，互相不影响，要抓的人很多，完全够分。
没想到军事情报处竟然会去威胁警告这些人。
孟大河说的没错，这是断他们财路。
“站长，我们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这么做。”
孟大河急急说道，都换了大洋，他们以后抄谁的家？
泥腿子吗？
他们兜里才有几个子，全抄了没几块大洋，抄他们不够费时间，况且他们不可能大肆抓这些泥腿子。
先不说他们关不了那么多人，真这么做，人家肯定会闹，到时候有可能他们被上面怪罪。
“你等等。”
季安才拿起电话，外线电话，拨出去个号码。
他们和军事情报处井水不犯河水，但知道对方电话号码，毕竟是情报部门，连对方电话都不知道，算什么情报人员。
“铃铃铃。”
许青云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注意到是外线电话，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接起电话的时候，许青云便按下了录音按钮。
“许站长，我是季安才。”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声音，许青云脸上露出笑意，让燕鸣去警告那些人，就是给党务调查处捣乱。
季安才这么快打来电话，看来真踩到了他的痛点。
“季站长，你给我打电话可不合适。”
许青云淡淡说道，戴处长和徐老鬼不和，下面的人从不往来，让徐老鬼知道季安才私下找许青云，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没什么不合适，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去警告他们？”
“你这么说我可不明白，我警告什么了？”
许青云故意说道，季安才一顿，他没想到，许青云竟然耍赖不承认。
“警告他们不兑换法币。”
“季站长，你什么意思，兑换法币是委座亲自下的命令，是关于民生百姓以及国家的超级大事，委座对此事极为重视，军事情报处承担重要责任，处座让我们督促百姓兑换，他们不积极，我警告不应该吗？”
许青云立刻回道，季安才被他的话噎了下。
装什么清高，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线是没了，但有些事不需要眼线就能知道。
许青云抓了好几名日谍和二十来个汉奸，家全被他抄了，抄的东西都落入了他们腰包。
都是贪官，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抄家所得，许青云确实没往总部全交，这是潜规则，就算他不需要，燕鸣他们呢？
手下总归要给点好处。
不过武汉不是南京，他至少将所有房产，股份和家具全部上交到站内总务，手下和他分的都是现金和首饰。
“姓许的，你不用装好人，兑换法币确实是委座大事，我承认，但我们不需要主动去警告他们，如果他们不兑换，到期之后，我们一样能强行让他们兑换。”
季安才愤怒说道，许青云笑容更盛：“季站长，到期之后，他们也兑换不了，都被你们给抄了，我没说错吗？”
“你不也一样？这是大家共同财路，盯着的可不仅仅是你我，保安处，司令部等等，你这是要断了所有人财路，要考虑清楚。”
季安才说完便挂断电话，胸膛不断起伏，他是被许青云气的。
在他心里，许青云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当官有谁不捞钱？
也许是许青云太年轻，还有点理想化，等他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绝不会这样做。
自己已经打电话提醒过他，他相信盯着这次发行货币的人不止自己，武汉那么大，那么多人，很多人不愿意兑换的话，最终有执法权的人都可以去抓人。
包括警察。
许青云断的不是一个人财路，这股庞大力量联合在一起，他顶不住。
对方挂断电话，许青云没有任何在意。
放好话筒后，许青云打开之前的录音，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脸上笑的更灿烂。
果党贪腐没错，那也不能直接摆在明面上来。
这次又是老头子特别重视的事，就季安才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完了。
许青云没有在意，继续处理公务。
没一会他的电话再次响起，季安才没说错，许青云这么做确实让一些人不满，很多人都等着事后吃肉，军事情报处这么一搞，事后别说吃肉，汤都不会剩下多少。
许青云继续打着哈哈，录音带一份又一份的收起。
“文轩，你亲自带人，明天一早上船，将录音带送回总部。”
下午下班，许青云喊来冷文轩，这些录音带都是原件，拿去总部，交给处座。
其他人不会处理，党务调查处肯定逃不掉。
处座必然会送到老头子那里。
季安才一死，党务调查处新的站长，怎么也会低调一点，他还要清理季安才的旧部。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副站长上位，情报组和行动组必然换人。
“站长，我走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我在站里能有什么事，你去吧。”
许青云摇头，他平时确实很少出去，如今没什么大的案子，许青云基本不会再去现场，除非需要他的时候。
见冷文轩依然犹豫，许青云笑道：“这几天我让郑继明陪着我，你早去早回。”
送录音带，不能用军机，只能坐轮船。
这里面可有军队中人的录音。
这些录音许青云都留了备份，以后这些人敢太过分，录音就是他们的一个把柄。
更何况军中的人不会太过分。
至于那几位大佬，人家吃的是上层的东西，根本不是查抄百姓，许青云没有一点担心。
“是。”
冷文轩终于领命，郑继明身手不错，虽然比不过他，但比一般人强的多。
他不知道站长让他送的这些是什么，不过让他亲自去送，肯定非常重要。
他到了总部，立刻返回，用不了几天时间。
第二天一早，冷文轩便带着两人出发上船，顺流而下，明天他们就能抵达南京，速度不慢。
军事情报处，燕鸣依然带着人上门警告，不过速度慢了一点。
至少先麻痹下那些大佬。
等限期快结束的时候，再加速通知不迟，或者有聪明的人，看到他们警告了别人，担心找上自己，主动去兑换。
这类人已经出现，有不少人还没找上门，便去了银行。
更聪明点的人，能够看透问题本质，知道如果不被警告提醒，以后可能会什么都得不到，早点兑换，保住家财。
“站长，他们还在警告那些人，不过出去的人没那么多，速度也没那么快了。”
下午，孟大河便来到季安才办公室，汇报最新情况。
今天一天，他都盯着军事情报处。
昨天军事情报处是情报组全员出动，今天则只出动了一半人，而且只在一个片区警告，不像昨天，马不停蹄的跑，一上午两个片区，甚至有去了三个片区的人。
“看来警告他的不止我一个，姓许的放不下面子，没有立刻停下。”
季安才冷哼道，多好的机会，大家一起好好吃顿肥肉，提前过个年不好吗？
非要砸锅。
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竟然敢这么做，这次得到警告后，估计他会老实一段时间。
“没错，我估计下午还会变慢，明天就能停下，可惜影响已经出来，这次我们至少少赚三四成。”
孟大河惋惜说道，想到这点他就气的牙痒痒。
这次能捞的可不是小数，都是按照万来计算，他估算过，站长最少能捞十万，他差不多也能捞个五万。
毕竟做事的是他。
五万少个三四成，相当于少了差不多两万大洋。
能不心痛吗。
“没办法，碰上了个傻子，没事，他以后在武汉寸步难行，咱们不用理会他。”
季安才毫不在意，丝毫不知道，自己末日即将来临。
第二天中午冷文轩便下了船。
为了保密，之前并没有通知总部，他叫了黄包车，直接前往总部。
之前他便在总部工作，对这边很熟。
“处座，武汉站冷文轩求见。”
齐秘书走进办公室，低头说道。
“冷文轩？”
处座有点迷惑，许青云身边的人他知道的不多，也就方来宝，燕鸣，代洁莹和郑继明等人。
能知道他们，是因为结案报告上经常出现他们的名字，而且处座参加过他们庆功宴，和他们见过面。
“原本行动科的第一高手，被许占杰强行挖走，给许青云当保镖的那个。”
齐秘书记性好，马上提醒，处座立刻恍然，当初贺铭不愿意放人，还是他强行下令，人交给许青云。
日本人一直想杀许青云，安全确实重要。
“让他进来吧。”
知道了是谁，处座则有些好奇，为什么许青云没有任何汇报，冷文轩就到了总部？
冷文轩单独进来，来见处座，他不能带任何武器。
齐秘书在一旁站着，冷文轩在距离处座还有好几米的地方便停下身子。
“处座，我们站长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您送来，他说这些都是原件，您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冷文轩双手举起手中的包，里面都是录音带。
齐秘书之前便检查过，知道里面是什么。
“许青云让我听？”
处座神色古怪，不过还是让齐秘书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冷文轩任务完成，出来后去向许占杰汇报情况，随即见了自己老领导，便匆匆返回码头，准备返回武汉。
“处座，青云送来了录音带？”
许占杰很快来到处座办公室，许青云让冷文轩带话，许占杰若是想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去找处座就行。
“你来的正好，一起听。”
齐秘书刚在办公室架好机器，准备听录音，许占杰便到了地方。
录音机打开，里面很快传来季安才的声音。
录音带上有标注，单位和名字，而且季安才的录音放在了最上面，处座第一个要听的就是这个。
季安才说明来意，许青云则在装傻，故意让他说出下面的话，录音不长，很快放完。
处座满脸惊愕，许青云偷录了他们电话？
“再放一遍。”
很快，处座变为兴奋，录的好啊，推行法币是老头子目前最重视的事，谁敢给他使绊子必然完蛋。
季安才胆大包天，竟然想利用这个机会敛财。
青云够聪明，直接录下了他们对话，拿到了铁证。
“好，太好了，其他的都放一遍。”
处座高兴的大笑，季安才他不在意，但通过这件事能打击徐老鬼。
季安才是他的人，老头子会不会多想，徐老鬼手下都是这种人？
虽然属于事实，但老头子知道和不知道是两个概念。
保安处，军队，甚至还有政府方面的人给许青云打了电话。
警察局没有，他们不敢。
“马上联系行营，问问委座有没有时间，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录音带不多，一共也就五个，听完所有录音，处座立刻命令道，打击徐老鬼的事，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许青云确实把握住了他的心思。
此时处座也明白，为什么许青云连个纸面汇报都没有，直接就是录音带。
这些录音带确实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带着纸面汇报的东西，反而不安全，毕竟牵扯的人太多。
武汉没有几位大佬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针对许青云，况且这次他不会把所有录音都带过去，只带一份就够。
许青云确实猜到了他所有反应。
至于许青云会不会在武汉把所有人都得罪，他根本不在意。
有录音在，那些人把柄就在许青云手中，不敢放肆。
况且这些都是中层的人，高层人不屑这么做。
得罪他们又能怎样？
只要老头子对他们依然信任，这些人没想着造反的话，就不敢有任何异动。
军事情报处做的本来就是得罪人的活，得罪人他根本不在意。
“委座有时间，您现在就要过去。”
齐秘书很快回来汇报，他们说的是非常重要的事，军事情报处的重要事情，老头子下过来优先处理。
马上就到中秋佳节，小羽祝所有朋友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未来的日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瓮中捉鳖
“备车，带上设备，去行营。”
处座立刻下令，老头子办公室可没有这种设备，到了那还要让人重新搬去机器播放，索性把他们机器带上。
这年头可不是小型袖珍录音机，更没有录音笔，播放录音的设备很大。
设备就在眼前，搬走很容易。
没多久处座便带着齐秘书赶到行营，老头子正喝着咖啡。
这段时间老头子心情不错，法币推广目前很顺利，用不了多久，全国会统一使用法币，他不仅掌控财政权，而且能回收大量白银，用来采购军需品。
对他来说，如今是内忧外患，先把内部所有问题解决，再集中精力针对日本。
日本狼子野心，他不是不清楚，在他心里现在打不过日本，不是作战的好时机。
其实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校长。”
进来后，处座便恭敬的打着招呼，老头子笑呵呵摆摆手：“雨浓来了，坐吧。”
“校长，我们武汉站发现了一些不好的情况，有人想借推行法币的时机，大肆敛财。”
他的话刚说完，老头子脸色就变了：“是谁，什么人？”
“党务调查处，武汉站站长季安才，校长，许青云为了法币顺利发行，每天就睡三个小时，督促百姓尽快将手中大洋兑换，党务调查处却给他捣乱，并且威胁他。”
处座故意把问题说重，许青云哪有只睡三个小时，纯粹是用来凸显季安才的可恶。
“还有这种事？”
老头子怒气问道，军事情报处为他的事尽心尽力，党务调查处却在后面扯后腿？
“这是季安才打电话威胁许青云的录音，您一听便知。”
处座趁机拿出录音带，并让人将车上的录音机搬了过来。
全部布置好，老头子轻轻点头，处座则打开了录音。
“许站长……”
里面传出季安才的声音，没几句便进入到正题。
至于许青云说季安才给他打电话不合适，这点让处座和老头子都满意。
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不对路，私下的人绝不允许联系，更不得有交情。
对老头子来说他身边两大情报机构，绝不能勾结在一起。
很快，录音到了让老头子愤怒的地方。
录音简单明了，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季安才丝毫不顾他的命令，竟想着利用百姓不兑换法币，事后来敛财。
“季安才该死。”
录音听完，老头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一句该死，相当于给季安才判了刑。
“校长，以点窥面，季安才敢这么做，想必党务调查处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哪去。”
只搞一个季安才可不是他的目的，这次来就是给徐老鬼上眼药。
至于军事情报处自身，处座并不怕，他之前已经下过命令，要各站督促百姓兑换法币，哪怕不像许青云那样全力，只要做了，党务调查处就无法用这点来指责他们。
“你说的对，你们那边抓紧时间，对法币没有信心，不想兑换的人，多催催他们，另外盯住党务调查处的人，他们若是不做，立刻上报。”
“是，校长放心，学生一定做好。”
处座高高兴兴领命，这可是相当于让他们监督党务调查处，老头子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
其实他有点多想，这不算监督，更何况他们没有处置权，只能上报。
或者说，老头子想让他们互相监督，全部动起来，把法币推广的事做好。
法币对他来说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大事。
“那个季安才，马上抓人，抓到人后带回南京，我会派人去审。”
季安才确实完蛋，他还不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明白，学生马上安排人去抓。”
处座笑呵呵应道，季安才级别是不高，但权力不小，抓他不能让许青云去。
他这边派贺铭前往武汉，联合当地驻军即可。
党务调查处那点人，翻不起浪花。
“去吧。”
老头子点头，季安才确实可恶，若不是戴雨浓来汇报，他根本不知道，底层的人为了敛财，连这种国家大事都敢利用。
处座心满意足离开行营，录音机则留在了老头子这，包括原版录音带。
这东西他没必要带回去，录音带的价值就是做实党务调查处罪证。
他不怕老头子对录音带进行调查，季安才若没打这个电话，许青云根本不会这么做。
“让贺铭过来。”
回去之后，处座立刻下令，贺铭没一会便离开办公室，回去点兵。
之前抓余文毅他们都很小心，更何况这次抓的是党务调查处的站长。
贺铭亲自带了一个组的人，直接开上车，赶往武汉。
到了武汉他再去找驻军，有老头子的手令在，那边的人不敢不从。
抓到人后，他会将人押回南京，不在武汉审。
除非造反，否则没人会冒那么大风险抢人，党务调查处那些人没有造反的胆子。
至于季安才，他在军中可没多少朋友，就算有人家也不可能为了他赔上自己全家性命。
贺铭出发的事，连许青云都不知情。
他带了电台，等快到武汉的时候再通知许青云，让许青云来配合抓人。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附近路口一个茶楼，田口正在喝茶。
接到命令后，他便前来探查，观察许青云出行的行踪。
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有见到许青云出来。
许青云就住在站里，他一个人住哪都行，站里更方便。
茶楼位置很好，中午休息的时候，部分军事情报处的人会过来喝茶。
军事情报处伙食比家里强的多，现在没人回家吃饭，每顿饭都有肉，经常上大肥肉，吃完饭在外面喝点茶，听听评书非常舒服。
没有人说书的时候，他们便在一起聊天。
被田口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许青云并没有住在外面，他一个人，单身，直接住在了站内。
不仅他，燕鸣，郑继明等人也是一样。
武汉站内有宿舍，收拾好了，不次于外面的好旅馆，而且站内有食堂，根本不需要自己做饭。
连续盯了几天，田口心里渐渐有了思路。
许青云不出来，他摸进军事情报处一样能将其杀死，晚上杀人，神不知鬼不觉。
他需要做的是查清楚许青云住在哪，晚上几点睡觉。
想进军事情报处没那么容易，毕竟是军事单位，门口有哨兵，晚上有人巡逻。
不过在他的眼里，中国人都很懒，晚上巡逻肯定没人认真。
他先摸进去一晚上，找到他们规律，看看能不能查到许青云住在哪，若有机会就动手，没有机会便改天。
他对自己身手有着极其的自信。
“组长，我发现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下午上班，柱子来到组长郑继明办公室，小声说道。
他是总务组的人，家庭条件还可以，平时中午喜欢去喝点大碗茶，这种茶水不贵，主要是能听听评书，娱乐一下。
他心比较细，最初便发现了田口，但没在意，连续几天见他都在茶楼，便有了想法。
他们的考核里面，包括发现异常要及时上报。
若真有功，不仅当月奖励肯定能拿到，甚至还有额外奖励。
“什么情况，有用没用都要说。”
郑继明抬起头，柱子把他发现茶楼的事说了出来。
“他每次都是一个人，一直看向窗外，我在军事情报处时间不短，那个茶楼以前也去，从没有见过他。”
柱子是以前留在这里的老队员，他身上没什么事，被留了下来。
“以前没有，刚出现的人？”
郑继明立刻警觉，之前在南京的时候，日谍便租下他们附近的房子，每天监视，最后见到许青云车出来，立刻刺杀。
那是他亲身经历，也是最凶险的一次，记忆深刻。
“是，这点我可以确定。”
毕竟是站里的老人，又是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有什么人他很清楚。
若是来武汉行商的商人，他们没那个时间，每天都去。
至于周围人家，常去茶楼的他全部见过。
“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马上跟我去见站长。”
郑继明起身，不管他什么身份，突然出现在军事情报处周围，必须要查。
许青云很快听完他们汇报。
“燕鸣，你来一趟。”
许青云拿起电话，没多久燕鸣便来到办公室。
见到情报组长进来，柱子便明白，自己这次提供的情况有用，甚至可能有大用。
“站长。”
进到办公室，燕鸣立刻打招呼，对郑继明点了点头，他和郑继明在天津就认识，一起办案，属于老熟人。
“继明那边的人发现个情况，你去调查一下。”
许青云让燕鸣去查，已经表明态度，若没有嫌疑，普通人去就行，燕鸣可是情报组长。
“是。”
燕鸣带郑继明和柱子去了他办公室，很快了解情况。
这个情况确实重要，他没有忽视，马上安排人调查那个喝茶人的身份，自己则带人亲自盯住了他。
“住在附近？”
傍晚，田口才返回住处，他住的地方不远，燕鸣眉头跳了下，马上找人去问，他是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
如果是过去，有可能是以前没去喝茶，最近才开始去。
如果是站长来了后搬过来，他身上嫌疑要增大不少。
“组长，查清楚了，他刚来四天。”
出去打听情况的是赵三，没多久便来汇报。
“四天。”
燕鸣眼睛眯了眯，随即说道：“给我盯死他，前后门都要盯住，马上布置监视点。”
刚来四天，天天去茶楼，他想要干什么？
这附近没什么其他重要单位，就他们军事情报处。
很大可能，他就是来打探军事情报处的情况。
“是。”
赵三领命，两个监视点很快布置好，燕鸣亲自在一个监视点坐镇。
“组长，他出去了，鬼鬼祟祟。”
晚上十点半，燕鸣已经睡着，突然被手下叫醒。
他马上起身，这个人身份存疑，他没回站里住，直接住在了监视点，亲自监视。
田口确实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很警觉。
他的计划是晚上十一点进入军事情报处，凌晨四点离开，用这五个小时时间，摸清楚军事情报处内部规律。
计划是不错，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并被人盯住。
晚上不好监视，燕鸣没敢让人跟的太近，他亲自带人在后面跟着，主要是脚印。
“去了我们那？”
很快，燕鸣便发现了他去的方向，竟然是军事情报处武汉站。
看来此人的目标真的是他们，极有可能是来暗查站长的人。
“马上通知站里注意，保护好站长。”
燕鸣立刻下令，他不能拿许青云的生命冒险，因为是晚上，他现在没有直接看到人，只是看脚印。
“是。”
旁边的人领命，已经睡下的许青云，瞬间被电话吵醒。
不止他，还有郑继明和安保组，以及吕高娃等人。
冷文轩不在，郑继明身手好，需要他来保护站长。
此时的田口已经到了墙边。
这几天白天他也没闲着，曾经坐着黄包车在军事情报处周围转了两圈，知道从哪个地方更容易摸进去。
武汉站围墙很高，这点难不住他。
摸出身上的绳索，他很轻松便爬上了墙头。
武汉站在城内，围墙上没有电网，只有一些凸起的东西。
“该死，他们什么时候修好了？”
田口爬上去后忍不住暗骂，之前他探查的时候，发现这里上面凸起的护栏损坏了，是最佳进去的地点。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他们竟然修好了那些地方。
他哪里知道，武汉站现在所有人都很积极，前两天巡逻的士兵便发现了这个地方，立刻上报，马上就进行修补。
这个表现还让那名巡逻队员加了分。
不出意外，他肯定能拿到一份奖励，就看是第几名。
“真是冲我们来的。”
赵三身子矮小，他偷偷摸摸跟着过去看了眼，正好看到田口翻墙上去，不过因为凸起的尖刺，他很小心的翻到了墙对面。
“组长，要不要抓人？”赵三问道。
“抓，肯定要抓，别着急，他进了我们的地方，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快去看看行动组的人来了没有，让他们抓人。”
燕鸣笑呵呵点头，不知道的情况下，确实危险。
但他们已经掌握了刺客的行踪，刺客就一个人，安保组就有十二个，还有住在站里的人，加上那是他们地盘，刺客想行刺成功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他身上肯定有武器，安保组实战能力比不过行动组，燕鸣要的是活捉，等行动组的人到了再抓。
确保万无一失。
“是。”
赵三领命，刚才发现目标去了他们那后，燕鸣便让人通知吕高娃。
不管是不是，安全问题不能马虎。
田口进入军事情报处还算顺利，他小心翼翼跳入院子内，此时里面只有安保组有灯光，其他地方都没有。
许青云得到消息，郑继明已经到了他身边，还有代洁莹等人。
安保组的人到了四个，还有住在站里宿舍的行动组队员六人，正在一起保护。
特别是郑继明，就在窗前，他拿的是长枪，只要目标出现在他视野中，他就有把握将对方击毙。
可惜站长下令是活捉，看看能不能通过这名日谍，抓到更多的人。
打量了一圈，他便靠着墙，借助黑暗的掩护，慢慢向里面走。
走的时候他非常警惕，有任何动静，他都会听到，矮小的身材成为他很好的保护伞。
“燕组长。”
吕高娃来的很快，还有行动组部分人。
时间紧迫，住的近马上赶来，吕高娃最近，也是第一个抵达现场。
吕高娃没有住在站内，他有个老娘需要照顾，离开南京之后便把家人接了过来，在附近租了个民房。
“吕组长，人已经进到我们里面，一会守好外面，让他没机会逃掉。”
燕鸣立刻说道，吕高娃则愣了下，人都进到了里面？
这人胆子真大，不过燕组长胆子也不小，站长就在里面，竟然还想活捉，不怕事后被站长清算？
马上他便自己摇头，他们站长不是那样的人。
“放心吧，到了咱们这，他绝对逃不掉。”
吕高娃急忙说道，行动组队员陆续赶到，行动组和情报组的人，每天都会带着枪，不过带的是手枪。
想要长枪，则需要去领。
手枪足够，对方是一个人，杀死他非常简单，那么多枪一起打，乱枪之下，哪怕枪法不好，他也躲不过去。
难的是如何活捉。
行动组来了六十人之后，燕鸣决定不再等。
有些队员住的远，又没有电话，通知起来慢，六十人已经够了，站里加上安保组还，以及住在宿舍的情报组和其他组队员，还有三十多人呢。
加在一起接近一百人。
“赵三，你怕不怕？”
燕鸣突然看向赵三，赵三猛的一怔，立刻明白组长什么意思。
“组长，我怕。”
赵三不敢说不怕，他确实怕，很明显，组长是让他先去探查情况。
“怕也要去，站长待你不薄，这是你的机会，如果能活捉，你是首功。”
“是，卑职一定做好。”
赵三咬了咬牙，好在不是让他去抓人，他不擅长行动，只是探查的话还好。
“你先进去，想办法找出他来，他虽然在暗，你也在暗，他不知道自己暴露，你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你就行。”
燕鸣命令道，赵三个子最矮，哪怕他在墙角爬着，只要能找到人便是完成人。
现在进去大规模搜查，肯定也能找到人，可势必会惊动对方。
想要活捉，必须出其不意。
“找到人后，不要妄动，看他在做什么，如果靠近了站长，立刻发出声音提醒，你自己则要小心。”
“您放心，我这就去。”
赵三没有拒绝，日谍只能爬墙，他则可以从门口进去，进去之后，赵三小心沿着墙角，真是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挪。
好在他们这不是总部，没有总部那么大。
赵三很小心的爬，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差不多半小时，他终于在一处墙角看到个黑影。
田口此时已经移动到宿舍附近。
注意到目标，赵三更是不敢动，一直盯着，
此时田口也没动，他正观察这边情况，主要是巡逻的人。
果然没人。
这些中国人太懒了。
很可惜他这次猜错了，没有巡逻，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存在，安保组的人除了保护许青云的人外，其他人正在待命。
他不知道，哪怕没被发现，想要探查武汉站也非易事。
考核制度下，安保巡逻没有一点大意，很大几率能够发现他。
他不动，燕鸣也不动。
田口不动的原因，是这里能看清楚整个武汉站院子内情况，而且还能看到他们的宿舍楼，至于他们宿舍楼在哪，之前田口已经在茶楼探听到。
就在武汉站最后面，不难探查。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见对方足足一个小时没动，赵三便明白他在做什么，马上悄悄退了出去。
“组长，他一直没动，我怀疑他是在观察我们的情况。”
回去之后，赵三立刻禀告，燕鸣眼睛眯了眯，没动？
没动好啊。
“他在什么位置？”
“就在这。”
赵三在地上画了张简易地图，表明目标所在地方。
武汉站是他们地盘，所有人对里面的情况都很清楚。
“吕组长，能不能抓到活的。”
燕鸣看向吕高娃，吕高娃仔细看着他的位置，随即点头：“我让人通过墙边，先到这里，这边有个房子，可以饶过去，出其不意将其抓到。”
“好，就这么办，吕组长，麻烦你们了，必须抓活的。”
“放心吧，燕组长您不让他死，阎王来了也没用。”
吕高娃笑呵呵回应，他亲自挑了三名身手好的队员，和他一起去抓人。
对方不动，不需要太多人，人多的话，有可能发出声音，闹出动静被目标察觉。
四名身手最好的队员，对付一名日谍足够。
付文征被吕高娃选中，他身手本就不错，在行动组做队长，身手是个很重要的条件。
四个人，按照之前计划的路线，悄悄进到里面。
除了他们外，沿墙同样布置了人手，如果惊动了人，他想翻墙逃跑没有了任何可能。
燕鸣亲自带人守在大门口，准备来一场瓮中捉鳖。
吕高娃四人，很快来到燕鸣之前的位置。
“这小子眼睛够尖。”
找了好一会，吕高娃才发现黑暗中的那个人，果然是一动不动，隐藏在暗处。
他知道地方，还要看一会，赵三不知道地点，能发现他，确实属于眼尖的人。
他哪知道，赵三是因为特别小心，时刻关注前方所有情况，不确定安全他不乱动，最终发现了田口。
吕高娃打了个手势，他们匍匐摸到目标旁边房子处。
这一路可把他紧张的够呛。
院子里卫生很好，没有杂草，都是考核制度下的结果，众人都很积极，怎么能让院子内充满杂草。
没有草，但有东西。
有些东西留着可能以后有用，便堆在院子内，比如一些剩余的砖头，又或者用过的汽油桶。
这些东西都能卖钱。
还有不少柴火，柴火有棚子挡雨，厨房那用不了那么多，便堆放在这边，用的时候再来拿。
他们距离目标已经很近，吕高娃没有说话，打着手势布置最后的抓捕。
他会冲在最前面，按住对方，同时握住他的衣领，不让他有机会服毒。
两名队员则负责控制住他的手和腿，最后一人要快速搜身，将他身上所有武器全部搜出来。
布置完毕，吕高娃第一个摸了过去。
田口这会还在观察，他有足够耐心。
他进来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他确定了许青云所在的房间，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许青云是站长，不会住小房子，那些小房间都被他排除掉，剩下的不多。
他已经记死者几个房子的位置。
如果查不出许青云住哪个房子，他就一个个摸进去，把房子里的人全部杀死。
他有信心，杀人后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他离开后这些人都不知道有人被杀。
“噗。”
他正想着，身上突然被重物压住，然后嘴巴就被一只手堵死，吕高娃堵住他的嘴，同时捏住他的衣领，不让他有任何服毒的机会。
跟在他身后的付文征和另外一名队员，马上按住他的手和脚。
最后一人则上前搜身。
两把手枪，四个弹匣，还有两个手榴弹，以及一把尖刀，全被搜了出来。
“绑起来。”
衣领被吕高娃亲自撕了下来，他的嘴也被堵住，吕高娃高兴下令，任务圆满完成，活捉。
付文征发出信号，燕鸣听到里面的喊声，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这是任务成功的信号。
“站长，人抓到了，已经送往刑讯室。”
赵三过来汇报，燕鸣已经带人去了刑讯室，赵三明白，这是组长给他在站长面前表现的机会。
“很好，我们过去。”
许青云立刻起身，留在他身边保护的众人，这会才松了口气，为了不让日谍发现他们，屋里一直都没有开灯。
田口被抓的时候都懵了，他明明非常小心，只是进来探查，怎么会暴露？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上线是不是出卖了他，军事情报处不应该知道他的存在。
到了刑讯室，他已经没有任何侥幸。
在这里被抓，可以说怎么喊冤都没用，更何况他身上带有武器。
“脱了他的鞋。”
许青云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脚，看到脚上熟悉的痕迹，许青云露出笑容。
“先打半小时。”
果然是日谍，既然是日本人，就让他享受下半小时套餐。
田口很快发出惨叫，他刚才还想着自己伪装成什么样的人，能骗过他们，小偷肯定不行，哪有带着手枪和手雷的小偷？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身份，被许青云所抓的汉奸远房亲戚。
他是来救亲戚的。
那些汉奸被抓后，身份便暴露，他知道其中几个。
这些汉奸还没有被处死，理由倒是充分点。
但即使这个理由，他能活命的可能性也不高，只是纯粹想隐瞒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谁派你来的？”
半小时后，许青云开口问道，田口转过头，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日本人的武士道确实很洗脑，这半小时的刑罚可不轻。
“上电椅。”
大半夜的，许青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用电椅。
电流的刺激下，田口瞬间崩溃，他坚持了半小时，但在电椅下三分钟都没能撑过去，由此可以看出电椅的恐怖。
“我说，我叫田口……”
田口招了，他的身份是武汉特高课行动组副组长，武汉特高课规模比不过上海，大概和杭州差不多，这边人员更少。
而且大多是潜伏特工，负责人是月野，明面上他则是日租界的工作人员。
月野给他下令，说是总课长命令，让他伺机刺杀许青云。
他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今天是来踩点。
田口是个副组长，有点出乎许青云意外。
副组长属于少佐特工，相当于他又抓了名佐官。
根据他的交代，武汉特高课只有六名行动队员，加上他和组长一共八人，主要是这边不需要那么多人，真有需要人的时候，可以从日租界调兵。
他们主要执行刺杀制裁任务。
这类任务六人足够。
至于情报组，他不清楚情况，根本不了解那边的人。
倒是那六名行动队员，有三人隐藏在武汉城内，还有三人在法租界。
平时他们他在日租界内，遥控指挥。
至于为什么不带人，是田口对自己身手有着绝对信心，他一个人执行任务把握更大，带上人反而有可能出现意外。
“燕鸣，吕高娃，马上去抓人，法租界那三个也不要放过，明天一早派人除掉他们。”
许青云果断下令，在法租界抓人难度比较大，这三人用的都是伪装身份，又是行动队员，杀了即可。
即使日本人上门，他们也不会承认。
既然是日本人，为什么用中国人的身份生活？
日本人解释不清楚，绝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中秋快乐。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拿捏你们
“是。”
燕鸣和吕高娃一起领命，又能抓三名日谍，哪怕他们是行动人员，那也是日谍，功劳不小。
至于法租界的三人，不好抓，杀了也是功。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人员，一样精通暗杀。
回到宿舍，许青云没有再睡。
马上天就亮了，没必要睡，日本人对他贼心不死，一直想要杀他，以后不管去哪都要注意。
晚上参与行动的人大都没有回去，食堂那边有早饭，一会就到早饭时间，吃了饭继续工作。
下午，贺铭带着人匆匆赶到武汉。
后世南京到武汉只需要几个小时，现在则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贺科长。”
城外，许青云正在等待，刚刚有人来行刺，出门的时候许青云特意多带了些人。
足足带了行动组一个小队，好几十人。
“你这是？”
看到许青云身边那么多人，贺铭惊讶问道，正常来接他，不需要带这么多人。
“昨晚有日本人摸进武汉站，想要行刺我，幸好被提前发现。”
许青云轻描淡写，贺铭则瞪大眼睛，日本人竟然敢到武汉站内刺杀许青云。
看来他们的贼心一直没死。
“你送去的东西，委员长很生气，命令我来抓人。”
贺铭小声说道，抓人的事需要保密，他只告诉了许青云，许青云不在保密范围之内。
“好，我会配合您。”
“咱们去司令部。”
贺铭没有废话，靠他们这些人不行，进到党务调查处就可能打起来，必须多带点人，让党务调查处的人不敢有任何反抗。
这次只抓一个，季安才。
其他人不会抓，党务调查处的事他们也不会多问，至于新站长的问题，那是徐老鬼的事，和他们无关。
“老贺，你什么时候到的武汉，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武汉司令部，一人诧异走到门口，他是接到电话才知道贺铭已经到了武汉。
“我来有紧急任务，去办公室说。”
贺铭没和他废话，直接去办公室，拿出老头子手令。
此人不是最高指挥官，但他可以见到指挥官，并且拿到调来的兵力。
“什么任务？”
看完内容，他抬起头，惊讶问道。
“不好意思，任务需要保密，您把人给我就行。”
贺铭摇头，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抓谁，否则这边马上就有人给季安才报信，季安才极有可能叛逃。
“好。”
贺铭朋友不再犹豫，带着他很快办完调兵手续。
一个营的士兵，在营长带领下，跟着燕鸣浩浩荡荡来到党务调查处武汉站门外。
此时带队的营长才知道，他们是要来党务调查处抓人。
“进去。”
贺铭喊了声，有士兵上前控制住哨兵，车队陆续驶入党务调查处武汉站院内。
这么大的动静，季安才已被惊动，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他愣了下，急忙跑了出来。
“你们……贺铭，你怎么来了？”
刚出来，他就看到了贺铭等人，包括许青云。
这是他第一次和许青云见面，但没认出来。
“拿下。”
贺铭见过季安才，以前季安才在总部做事，行动科副科长，都是行动科的人，彼此了解。
“贺铭，你干什么。”
季安才被贺铭带去的人绑住，惊怒喊道，出来的其他党务调查处特务见站长被抓，刚想上前，那些士兵的枪口便对准了他们。
“委员长有令，季安才阻扰新币发行，盘剥百姓，罪大恶极，押往南京受审。”
贺铭大声喊道，说完让人将季安才押上车，带人离开。
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
党务调查处的人都愣在了那，委员长下令抓的人？
他们站长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委员长下令，军事情报处来抓人？
认识贺铭的不多，但他们见到了对面有军事情报处的人，更何况贺铭的名字他们都听说过，知道是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科长。
不管什么原因，站长被抓是大事，他们必须上报。
特别是孟大河，他在现场，听到了贺铭的话。
阻扰新币发行？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笨，很快明白许青云告了他们状，可凭军事情报处一面之词，委员长怎么会下令抓他们站长？
他不敢耽误，急忙去给总部发报。
“这次多谢了。”
城外，贺铭对前来帮忙的营长说道，他军衔比营长高，没有主动行军礼。
“长官客气了。”
营长明白自己任务完成，带队返回，季安才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他们护送前往南京。
贺铭自己带的人足够。
“青云，你也回去吧，以后注意安全。”
贺铭又对身边的许青云说道，他这次来武汉，连武汉站的门都没进，便完成了任务。
完成任务，他们立刻回去，至于睡觉，车上轮休，到了南京再好好休息。
“贺科长，一路保重。”
贺铭带的人多，许青云没再给他增派人手，与贺铭告别后，便返回武汉站。
季安才被抓不是小事，武汉城内不少人得到了消息。
八卦消息最容易传播，而且传播最快，特别是抓人的时候有不少士兵在现场，季安才是老头子下令抓的人，更让他们好奇。
保安处，处长班定保正在听手下汇报。
武汉保安处人不少，名字为保安处，兵力比一个团还要多，他们主要负责城内防护，属于司令部管辖。
班定保是上校，背后有人。
“真是这个罪名？”
班定保问向面前的手下，手下则猛点头：“确实是，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这么说。”
季安才被抓，是因为阻挠新币，可他知道，季安才什么都没做，就等着限期一到，抓人捞钱呢。
班定保眼睛猛然紧了下。
他响起季安才做过的一件事，那就是打电话给军事情报处的许青云，让他们不要再大肆警告商人，避免这些商人都兑换了法币，他们没地方捞钱。
给许青云打过电话的不止季安才，还有他。
难道许青云向上告了状，可就算告状，无凭无证，怎么可能抓一个站长，别看党务调查处只是处级单位，但他们的站长级别并不次于自己。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没有别的理由。
他很清楚季安才是什么样的人，绝不可能出面不让人兑换法币，他没那个胆子。
可为什么委员长会以这个罪名来抓他？
想到这里，班定保坐不住了，他拿起了话筒，迟疑了足足三分钟，最终放下。
“备车。”
班定保对外喊了声，秘书很快跑了进来。
“处长，您要去哪？”
“军事情报处。”
班定保决定亲自去问许青云，他不是季安才，军事情报处他可以随便去，无需避嫌。
之前他和军事情报处关系不错，主要是和余文毅关系好。
军事情报处在他这里挑走了不少人，让两人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车子很快抵达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哨兵穿戴整齐，见到他们马上跑了过来，敬了标准的军礼。
“班处长，您找谁？”
哨兵是以前的老人，班定保来过几次，他认得人。
“找你们许站长。”
班定保有点惊讶，军事情报处他来过几次，门口向来是脏兮兮的，哨兵也都是在哨岗内坐着，没人出来站岗。
没想到现在哨兵站的笔挺，连门口卫生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您稍等。”
哨兵去打电话，许青云也是刚回来不久，知道班定保来了，马上明白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许青云说完挂断电话，哨兵放好话筒，又摆正电话机位置，这才跑了出来。
来到班定保面前，他再次敬礼：“班处长，站长有请。”
“好。”
班定保有点不自在，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这里却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进到里面，他再次惊讶，原本杂草遍地的院子里，竟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偶尔有走过的人，也都是走的很快，仿佛有很重要的事。
不像以前他来的时候，到处都是懒洋洋的人。
“班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许青云在门口等着他，虽说班定保军衔比他高，但两人职务上基本相同，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人，他没必要去大门口接人。
更不用说，保安处在他们监督之内。
“许站长客气了，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两人寒暄了两句，许青云请班定保进去。
“许站长，我来是想问问您，季安才为什么被抓？”
季安才是被军事情报处所抓，许青云肯定知情，索性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您说呢？”
许青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让班定保更不自在，他问了问题，许青云不回答，而是反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我想不明白，所以特来请教。”
班定保摆正态度，再次问道。
“季安才胆大妄为，为了捞钱，竟然威胁我所做的正确事，这种破坏委员长大事的行为，谁能饶过他？”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不怕班定保知道，知道后，他会老实很多，再敢放肆，许青云能直接办了他。
“他竟然敢这么做。”
班定保装作震惊的样子，心思却在不断转动，果然是许青云告的密，可是他哪来的证据。
“文轩，录音机搬来。”
许青云对身边的冷文轩吩咐道，冷文轩很快讲录音机摆在了茶几上。
他是刚到武汉站不久，任务完成便返回，比贺铭回来的早，但还没贺铭更早到。
许青云拿出一份拷贝的录音带，不是季安才的那份，而是班定保的。
很快，里面传来班定保的声音。
“许站长，我保安处班定保。”
“班处长好，你有什么指示？”
许青云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点玩笑话的意思。
“指示谈不上，再说我也不敢给您下指示啊，您街面上的动作能不能小一点，您那人少，有点就够，我们不行，家大业大，需要点额外收入来补贴家用。”
班定保说的够委婉，听到熟悉的话和声音，班定保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你是说我警告商人那件事？”
“没错。”
“这是委员长的政策，我是遵照委员长的命令做事，您不是在质疑委员长吧？”
“许站长，您可别吓我，我哪敢质疑委员长？就是求您不要主动警告，事后我们都能分杯羹，放心，您那份我肯定给您备好备足。”
听到这里，许青云上前，啪的一下关掉了录音机。
班定保已经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给许青云打的电话，竟然被录了音。
他的被录了音，季安才肯定也是。
这个录音被老头子听到的话，不抓人才怪。
有些事他们背地里可以做，也可以说，但不能让上面的人知道，没被录音的话，完全可以不承认说过的话，可有了录音就是大麻烦。
一瞬间，班定保就想掏枪，杀人灭口。
冷文轩郑继明都在这，正冷冷的看着他，班定保只带了一名副官，站在他的身后。
冷文轩和郑继明的手都在怀里，正拿着枪。
刚才接了哨兵的电话，许青云便让郑继明来到了办公室。
有两大高手保护，他不怕班定保有什么异动。
“班处长，别紧张，这份只不过是拷贝，原件在我们处座手中。”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想杀人灭口都不行，军事情报处总部有原件。
许青云真出了事，他一样逃不掉。
更何况他要掏枪，还不知道谁打谁。
“许站长，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委员长大事不容任何人捣乱，我这么说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
过了会，班定保才软软的回道。
“季安才为钱迷了眼，委员长的事他也敢伸手，死有余辜，我相信班处长是聪明人，不会学着季安才那个蠢货做蠢事。”
“是，感谢许站长宽宏大量，高抬贵手。”
班定保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主动抱拳道谢。
老头子听到了录音，所以拿下了季安才，但他的录音，军事情报处并没有上报。
相当于放了他一马，这是人情，他必须要牢记。
更不用说录音带还在人家手上，随时可以去交给委员长。
“我可以大量，也希望班处长以后好好配合我们工作，这样才能大家都好，对不对？”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班定保心里发麻，但又不敢反驳，只能跟着点头：“是，您说的对。”
“多谢班处长配合。”
许青云端起茶杯，班定保无奈，只能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眼许青云办公室。
怎么也没想到，军事情报处这个最年轻的站长，手段如此老道，抓住了他们把柄，竟然丝毫不做声，甚至故意示弱，然后使用雷霆手段拿下季安才。
季安才这次彻底完蛋，谁也救不了他。
然后利用录音对他进行威胁，偏偏他什么都不敢说，更不能做。
还有军事情报处内部的情况，虽然他见到的不多，但和之前完全不同。
特别是这些人身上的精气神。
明显比以前强的多，他们做事更认真，而且更努力。
班定保不知道许青云怎么做到的，但他明白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以后绝不能和他交恶。
这次无法赚钱，那就不赚，赚钱的机会以后还有。
若是把小命丢了，那真是什么都没了。
坐在车上，班定保又看了眼军事情报处里面。
他明白，武汉站的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不仅完全整合了内部，对外同样厉害，以后任何事，千万不能和军事情报处对着干。
虽然他们不是警察局，背后还有司令部，但若真把军事情报处惹毛了，他同样逃不掉。
至于这个录音，他倒不是特别担心。
这次许青云手下留情，没有让军事情报处上报，等法币的事情稳定一段时间后，录音的威胁便大打折扣。
但有这样手腕的人，人家会有更多的办法对付他。
季安才倒的不冤，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青云这边，又来了两个客人。
和班定保差不错，最后抹着汗离开。
“今天你们继续警告，把所有人全部警告个遍，告诉他们，只要不兑换，期限一到，立刻抓人。”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召开会议，让他们继续警告城内商人。
主要是商人，贫苦百姓暂时不问，也不需要问，就算他们能花出去大洋，找给他们的肯定也是法币。
况且他们兜里那几块，兑不兑换并不重要，迟早都会变成法币。
“是。”
燕鸣，吕高娃一起领命，许青云则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季安才倒了，其他人现在不敢妄动，加上他的警告，至少武汉城内，有不少商户能免受灾难。
至于其他地方，他管不到，也没办法管。
“通令各站，严厉警告所有商户和有钱人家，期限之内，必须兑换法币，否则严惩不贷。”
下午，处座从行营回来，意气风发，今天上午贺铭便押着季安才回到南京。
处座和老头子身边护卫，以及行政院一名官员，联合审问。
季安才就是个蠢货，许青云对他的评价一点没错。
录音给他一放，他便大喊许青云阴他，故意录下他说的话，还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捞点外快。
连刑都没用，便主动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这下好了，案子清晰简单，三人带着口供一起去向老头子汇报，老头子把徐老鬼叫过去，狠骂了一顿。
并且要求他们和警察，都学着武汉站那样，上门警告。
限期不换者，全部没收。
许青云接到命令，直接放在一旁，他这边早就已经开始，不需要命令也会这么做。
倒是全国都这么做，能让不少百姓免受灾祸。
至于法币的未来，许青云也没办法，都是要换的东西，不换被盯住以后更惨。
当然，聪明的人不会全部换完，民间肯定还会留下一部分大洋。
还有那些高层，比如军阀，他们手中的大洋也不会拿出来。
民间以后肯定还会使用大洋。
天津，吴邵书将杨文旭叫到办公室。
“总部来电，要我们去警告不兑换的商户。”
“站长，我们已经警告了一批，结果他们都去兑换外币去了，兑换法币的还是少啊。”
杨文旭苦着脸，之前他们确实警告过，但是这些百姓有他们自己的精明，天津租界多，除了少数生活必需品，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租界买。
虽然租界的东西贵点，但他们质量好，实在不行，外币一样能换法币。
“我知道，总部下的命令，不能不办，党务调查处武汉站站长，就因为许青云警告，被拿到把柄，已被委员长拿下。”
“武汉？”
杨文旭愣了愣，他还不知道武汉站的事。
就是吴邵书，同样是刚刚得知。
“去吧。”
吴邵书摆摆手，杨文旭不是他的人，但能力不错，两人配合的还算好。
事实上他最想要的是许青云。
虽说许青云也不是他的人，但许占杰是在他面前收的徒弟，许青云和他关系也近，最重要是许青云能力强。
果然，能力强的人到哪都是一样。
先是总部情报科科长，现在又是武汉站站长。
许青云是副站长没错，但谁都明白，他若不是军衔太低，必然是站长。
“是。”
杨文旭不敢抗命，立刻安排人去警告那些商户，早点兑换法币。
他们真兑换了外币，杨文旭没有任何办法。
武汉，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季安才倒台，对整个武汉来说，连点水花都算不上。
不过知道真相的人，再不敢对许青云有一点轻视。
都是站长，而且人家是正的，就这么被许青云轻易拿下，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两天后，党务调查处武汉站，孟大河等人忐忑坐在会议桌前。
原本的副站长，得知站长被抓走后，立刻返回南京，想疏通关系做上站长，结果徐老鬼被老头子一顿臭骂，见他来到了南京，直接把他副站长职务都给撤了。
先在总部挂个闲职，丁点权力没有的那种。
这个副站长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比季安才好一点，至少保住了性命，季安才在昨天已被军事情报处处决。
杀党务调查处的人，处座向来积极。
新任站长，是连许青云都没想到的人。
童昌明。
他是审讯科副科长，级别没问题，外调做站长完全够资格，童昌明自己没想到会来到武汉。
得知自己被调走后，童昌明立刻给军事情报处留了信，接到信的是方来宝。
翻译出内容，方来宝立刻向许占杰做了汇报。
对这个结果，许占杰很郁闷。
许青云弄掉一个党务调查处的站长是好事，可没想到，如此重要的眼线，竟然去了武汉。
童昌明在总部的作用，远大于分站。
可惜他无可奈何，提都不能去提，他总不能去找徐老鬼，说童昌明不适合去武汉？
真那样，童昌明马上被怀疑。
他去武汉，至少不会对许青云做什么，有些事甚至能配合许青云
处座同样得到消息，和许占杰一样郁闷。
不过好在童昌明是升职，以后可以给许青云下达命令，若有红党线索，暗中给童昌明一份，帮助童昌明立功。
童昌明功劳足够的话，很可能调回总部，到时候肯定是科长。
而且是情报科，行动科，督查科，总务科，电讯科这些大科。
眼线做到科长，以后的作用会更大。
“起立。”
童昌明走进办公室，原来的站长秘书急忙喊了声。
他和孟大河等人一样，很是忐忑。
新来的站长他们不了解习性，不过他们这些站里的老人大概率不会有好日子，特别是他，秘书都是站长身边亲信的人，肯定要被换。
以后他的日子要难熬了。
童昌明穿着灰色中山服走了进来，站在桌前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了眼四周的人。
过了十几秒，他才落座。
“都坐下吧。”
又过了十几秒，童昌明才淡淡说道，对他来说调任武汉不是坏事，但也不是多好的结果。
好的方面是他离开南京，军事情报处不没办法再让他提供总部的情况，减少了他暴露风险。
缺点也很明显，许青云在这里。
策反他弟弟的是方来宝，和他见面的是许占杰。
这俩人一个是许青云心腹，一个是许青云的老师，都和他有着亲密的关系，童昌明甚至怀疑，就是许青云用的手段策反他。
军事情报处中，许青云可以说是能力最强的一个。
他能做到这些，童昌明一点不意外。
离开了总部，但在武汉有许青云钳制他，能高兴才怪。
“季安才大逆不道，已被处决，你们身为他手下的重要成员，却不阻拦，同样有罪，来人。”
童昌明刚到武汉，便开始发威。
他被调往武汉，徐老鬼给了他很大支持，希望他能与军事情报处打对台戏，童昌明知道徐老鬼的愿望无法实现，但该要的支持不能少，全部都要有。
季安才已经招认，这件事不全是他自己所为，武汉站有人跟着他一起做。
情报组长，行动组长，总务组长都有参与。
军事情报处本想对这些人下手，但被委员长阻止，党务调查处的人，让党务调查处来做就行。
抓一个站长即可，抓太多了，容易失衡。
两个情报部门需要对立，但也要对等。
外面冲进来一个排的兵，全部带着枪，会议室内所有人全部心跳加速，新站长这是要干什么？
“拿下孟大河……”
童昌明连说了几个名字，一共四个组长，两个副组长。
还有站长秘书。
七人被抓走，会议室内顿时空出来不少位置。
“我现在宣布任命……”
童昌明给带来的人任命新的职务，至于刚才的七人，他们连南京回不去，会在武汉被就地正法。
徐老鬼气他们给自己惹麻烦，让他在委员长面前丢脸，既然季安才咬出了他们，一个不留。
秘密处决。
剩下的人看着孟大河等人被抓，目瞪口呆，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被抓的是自己。
童昌明的任命很顺利，七人接替了他们位置。
但调整还没结束，和许青云一样，他刚到武汉，不适合把所有人全部更换，犯错的位置先拿下，剩下的慢慢调整。
“散会。”
没多久童昌明便宣布散会，孟大河等人的家都要抄了，但季安才的家他抄不了，也不敢抄。
季安才招供后，他的家被许青云抄了。
军事情报处抓的人，不可能把好处留给别人。
季安才确实很肥，单单金条就抄出来一千多根，外加五千多美元和数万大洋，这些钱许青云留下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都送到了南京。
这三分之二，处座占了一半，他拿的最多，是大头。
能拿下季安才，真正使力的人是他。
许占杰与贺铭一起分了一半。
许占杰很满足，若不是许青云，他一点都捞不到，贺铭抓的人，不给他分点不合适，一路来回非常辛苦。
“站长，童昌明很厉害，刚到就拿下了七个人，而且是立刻送到城外，直接枪毙。”
燕鸣站在许青云面前汇报，党务调查处是他们对头，有任何情况他们都很关注。
内部情报是眼线提供，至于枪毙，则是军中。
童昌明用的是本地士兵，而且是保安处的人。
燕鸣想知道情况，一点不难。
“这些人不是他杀的。”
许青云微笑摇头，没有徐老鬼同意，童昌明就算是站长，也无法刚到武汉，就把手下几个重要的组长副组长全杀了。
那样他会立刻被押往南京。
肯定是徐老鬼主意。
不过童昌明确实够狠，情报组，行动组，总务组，电讯组，四个大组组长全部干掉。
这四个组长确实都参与进季安才的事情之中。
电讯组看似不搭边，可他是季安才的表兄弟，有发财的机会，季安才拉了他一把。
结果把表弟的性命给害了。
“还是您高明，一眼就看出问题。”
燕鸣拍了个马屁，许青云轻轻摇头，童昌明来了武汉，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有资格过来的人就那么多，童昌明被选中，只能说他运气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么做值得吗？
童昌明的把柄在许青云手里，党务调查处武汉站，对他来说不足为虑。
不过他也不能过分插手，两人更不方便见面。
以后怎么利用他，慢慢去想，现在不急。
“那些商人警告的怎么样了？”
许青云转回话题，兑换期限是一个月，如今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多月，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
在他们的警告下，不少商人已经去兑换法币，党务调查处前些年作恶太多，让特务成为魔鬼代名词，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虽短，但也抓了不少人，让特务的名声更坏。
面对警察的威胁，他们或许没那么紧张，特务亲自上门警告，敢当耳边风的人不多。
“还在继续，武汉很大，我们人手不足。”
燕鸣老老实实回道，情报组就四十多人，外出警告的时候，两人一队，互相有个照应，另外便是互相回来汇报对方的表现。
虽然说的全是好听的，但谁若有亮眼表现，一样能被他们发现。
这是他们本职工作，同时也是给他们评选的标准之一。
个人的话，有亮眼表现要自己来说，信服度不够。
当然，若是两人联合，互相吹捧，撒谎欺骗，一旦被查出，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惩罚。
武汉站能人不少，特别是情报组，想欺骗他们没那么容易。
燕鸣，代洁莹，赵三都是聪明人。
骗得了一个，骗不了三个人。
“我让行动组派一半的人帮你们，他们监视的地方不需要那么多人，让他们缩减点人手来支援你。”
许青云回道，行动科主要盯在银行，以及一些人多的地方，避免生乱。
事实上许青云所担心的不是百姓，百姓很淳朴，没有真正把他们逼急，基本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有条活路，他们都不会闹事。
许青云怕的是有些特权阶级，会伪装成百姓闹事，不让他们来兑换法币。
这样期限到后，他们便有理由敛财。
好在季安才被他整倒后，暂时没人敢去这么做，纯粹为了预防万一，许青云还是留下行动组一半人手盯着。
谁敢闹事，就看他脖子硬不硬，能不能架住许青云的刀。
“有他们帮忙，速度会更快。”
燕鸣点头，如今不仅他们在警告，保安处，警察都在这么做。
估计接下来党务调查处也会这么做。
季安才就是在这件事倒台，童昌明只要不傻，就不会学着他的前任做这些事。
燕鸣不知道童昌明是自己人。
像童昌明这样高级别眼线，知情人非常少。
许青云给吕高娃打了个电话，吕高娃来到办公室后，立刻低下头。
前几天他犯了错误。
之前晚上抓到的日谍刺客，招出了武汉特高课六名行动人员，潜伏在城内的队员已被抓捕，法租界的则是暗杀。
城内抓捕还算顺利，就一个人抓捕过程中受了点轻伤，但法租界的暗杀却出了意外。
吕高娃亲自带人潜入法租界，成功暗杀两名日谍。
最后一个出了意外。
他们没打死日谍，日谍发现他们后反击，反而打伤了他们一个兄弟。
法租界的人大怒，通过受伤线索查到他们，不过许青云没有承认，最近还在打着嘴皮官司。
为此吕高娃这几天兴致都不高。
“医院的兄弟怎么样了？”
许青云主动问，吕高娃急忙回道：“恢复的不错，不过医生说，可能会落下残疾。”
那名队员是腿部中弹，弹头伤到了骨头，就算能够恢复，以后行动也会不便，跑步更不用想。
“我让继明给他送点钱，伤势恢复后，调他去总务组。”
许青云叹了口气，受伤的这个还是从南京跟着他们一起来到武汉的队员。
在南京的时候他们多次行动，取得不错战果。
来到武汉，他们又抓了那么多日谍，对日本人难免有了点轻视之心，这次便付出了代价。
“谢谢站长。”
吕高娃立刻道谢，这是在南京时候便跟随他的老队员，站长向来照顾自家兄弟，果不其然。
行动不便，没办法留在行动组，去总务组也不错，那边事不多，不用到处乱跑，他身体不便，没人让他干太重的活。
不过以后想争先要困难的多，毕竟条件比不过别人。
“你派出一半的人去行动组帮忙，剩下的人继续盯着。”
说完受伤队员的事，许青云给他下达最新命令，行动组已经补充完成，一半就是六十人，接下来的警告任务将会进行的更快。
“是。”
吕高娃站直领命，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为站长服务，配合情报组。
包括在总部也是。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上任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派出情报组，行动组所有人，外出警告没有兑换的商户，尽快兑换。
就算军事情报处警告过的，只要没有兑换的人，再去警告一遍。
这是徐老鬼的命令。
徐老鬼被上面骂的很惨，推行法币，利国利民，徐老鬼上头的人也是一样，这是和他们切身利益有着极大关系的事，徐老鬼的手下却想着为自己敛财，不可饶恕。
就算季安才能够回到党务调查处，他也是死路一条。
徐老鬼亲自给各分站下令，特意把季安才的事说出来，任何人不得做第二个季安才，否则就算自己能饶了他，上面的人，以及军事情报处的人也不放过他们。
许青云的目的算是达成，保护了不少百姓免受侵害。
两大特务机构一起出动，银行兑换的人增加不少，而且不像之前，很多人兑换个一两块钱，多点的也就十几，或者几十块钱。
现在都是几百，几千的来兑换。
“校长，包括天津，广州等地，如今的人都很积极，法币兑换，有可能提前完成。”
处座最机灵，发现各地形势有了变化之后，立刻来向老头子汇报，抢在了徐老鬼前头。
“你们做的很好。”
老头子很高兴，法币推行顺利，他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许青云的汇报很及时，敲山震虎，让很多人不敢乱来，认真工作下，各地确实兑换了不少法币。
倒是一些小地方，小城市，兑换不是那么积极。
那是因为当地没有特务分支机构，没人上门警告，自然不愿意兑换那么多。
老头子已经给警察局下了令，可惜收效不大。
天高皇帝远，小地方监督能力有限，特别是广大农村，那些地主去兑换法币的更少，他们更喜欢拿着大洋来使用。
“都是学生份内之事。”
被夸赞后，处座显得更高兴，这次他们又抢先党务调查处一步，并且将党务调查处压了一头。
让许青云去武汉，绝对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要是余文毅在那，铁定和季安才狼狈为奸，一起盘剥百姓，余文毅死有余辜。
“继续盯着，限期到了之后，也不能生任何乱子。”
老头子点头，处座则立刻回道：“校长放心，学生定当竭尽全力，为您，为党果，盯好这件事。”
处座先说的是为您，再说党果，证明老头子在他心里排在第一位。
别小看这个顺序，一句话就让老头子舒心不少。
“好，你先回去吧。”
处座高高兴兴离开，回去之后就给了武汉站一个嘉奖，这次的事让许青云在老头子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接下来许青云再有几次功劳，晋升中校则是板上钉钉。
日租界，月野面色阴沉。
武汉特高课行动组长北泽跪坐在他面前。
“可恶，田口这个叛徒。”
月野冷哼了声，他命令田口前去刺杀许青云，本以为这两天能得到好消息，结果得到的却是行动组几乎全军覆没。
武汉虽然是重镇，日本人在这布置的人却不多。
日本人更加重视沿海城市，比如上海，天津，杭州，广州等地。
武汉特高课算是个小站。
行动组就那么点人，结果因为田口，全军覆没，水野现在杀了田口的心都有。
本以为他身手最好，能够完成这次任务，结果让他的行动组成了只有光杆司令的存在。
田口被抓他们并不知情，没能来得及通知潜伏人员，以至于不是被抓，就是被刺杀。
虽然武汉站行动组最后有所失误，不过最终还是打死了那名日谍，并且所有人撤出了法租界，否则许青云会更被动。
“课长，我们要不要向法租界施压？”
北泽小声说道，月野则摇头：“没用，我们的人没有使用真实身份，他们明面上是中国人，法国人不会承认这点，法国人现在只是恼火中国人在他们地盘上动手，并不会对中国人逼迫太过。”
月野在日租界还有别的身份，和法国人打过多次交道。
这些之前战争被德国人打惨的高卢鸡，没想到还是那么的高傲，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或者说，他们没把亚洲的人放在眼里。
整个亚洲，他们对日本的态度算是最好的了，可依然带着那股高傲。
“那我们就以牙还牙，刺杀军事情报处一部分人？”
北泽咬了咬牙，田口那个混蛋，本来他们还有一些行动队员，让他们隐藏在中国人之中，就是方便他们行动。
若一直在日租界，他们身份就会被中国人知道，一旦有行动外出，很可能被中国人察觉。
隐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作用更大。
可惜田口背叛帝国，出卖了他们，导致自己手下现在一名行动队员都没有。
“我会向总部请罪，说清楚这件事，再给你调几名行动队员过来，等他们到了后，再进行报复。”
月野再次摇头，现在不是报复的好时机，中国人一定防备森严，关键是他手上没人。
情报组的人大部分在潜伏，收集情报，不能让他们来充当行动队员。
可惜木下小组被军事情报处抓了，若是木下小组还在，至少他能弄清楚这次究竟怎么回事。
想到木下小组，月野心里便隐隐发痛，那可是他手中的精英潜伏小组。
他十分后悔给陆军情报部报信，若不是他们报信，倪守林不会逃跑，被中国人抓了又能如何？
死一个倪守林，甚至加上陆军情报部的特工，也比他的人损失要强。
“谢谢课长。”
北泽低头道谢，他知道这是课长主动承担错误，继续为他要人。
很快，武汉的电报发到了总部。
土原看到电报眉头紧皱，又损失了七名帝国特工？
虽说是行动队员，但他们的行动队员全是从军中挑选的精英，接受过专业训练，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想损失。
这个许青云，以后绝对是帝国隐患。
“来人。”
土原命令道，外面的秘书快速走了进来。
“通知训练处，给武汉派去二十名精通暗杀的行动队员，另外樱花计划的最后两人，送到武汉。”
“哈依。”
秘书领命，许青云必须除掉，硬的不行来软的，樱花计划他已经启动，南京，上海，广州等地都派了人，只剩下了最后两人。
许青云毕竟是年轻人，看看樱花计划能不能在他身上凑效。
樱花计划，本是针对果党高层，特意培训出的美女精英，用在许青云身上有点浪费。
不过许青云威胁实在太大，哪怕牺牲一名樱花计划的棋子，能除掉许青云也行。
此人绝不能继续留。
武汉，很快迎来了月底。
各组将他们组内表现最好的人，纷纷上报，赵三这段时间最忙。
他要核实这些人的表现是否如实，然后上报许青云，对他们进行奖励。
对能得到的奖励，站内的所有人都有信心。
看食堂就知道了，站长说以后每餐都有肉，果然是说到做到，连早餐都能带点荤腥。
不是大肉包子，就是带点肉丝的面条。
总之，这段时间军事情报处有不少人都吃胖了些，天天这么好的伙食供应着，他们的体力也都无比充沛，工作起来更加有激情。
“站长，这是奖励名单和他们表现情况。”
赵三来到办公室，向许青云送上所有表现好的名单，经过他的核实，这些人表现的确实优秀。
比如总务组第一就是柱子，他及时发现了田口的异常，上报之后，不仅抓到了来行刺站长的人，还额外抓到三名日谍特工，又消灭了三名潜伏在法租界的日谍。
总务组是大组，除了三十块大洋的正常奖励外，站内又给了他三十块大洋的额外奖励。
加在一起足足六十块。
对柱子来说，这绝对是一笔高额奖励，要知道在之前，他们的薪水多少都会被克扣一些。
余文毅贪财，手下的人一个样。
迟到一点，或者抓点其他小错，都会给他们扣点，反正每个月到手的最多只有七成。
组长可是说了，以后认真工作，不会扣钱，但要犯错，会有别的方式惩罚，比扣钱严重的多。
“没有问题吧？”
许青云简单看了眼，随即问道，赵三立刻摇头：“都核实过了，没有问题。”
“很好，吩咐他们，所有奖励和工资一起发。”
很可惜发下来的是法币，不是大洋，不过好在此时法币的市值还算坚挺，至少和大洋相差不大。
不过发下来纸币，肯定没有大洋那样显眼。
“是。”
赵三领命离开，各组的薪水由总务发放，奖励同样是总务发。
总务就是他们的钱袋子。
第二天，所有人收到发薪水和奖金的通知，很多人来到总务会计这边，准备领取自己的薪水。
至于表现的排名和奖励，没有提前公布，所有钱发放完毕后再进行公开。
“柱子，这是你的。”
总务组近水楼台，他们的人来的最早。
“我的？”
看到会计递来一沓钞票，柱子稍稍愣了下，不是法币，不能直观看到发了多少。
柱子的薪水加奖励，足足有七十多块，纸钞放在手上也就那么一摞。
“七十八块？”
看到工资本上的数字，柱子再次愣了下，随即现出狂喜。
他的正常工资是十八块大洋，现在改发法币，就是十八块钱，多出了六十块，不仅这个他是总务组表现最佳之一，还额外得到了三十块钱的奖励。
“谢谢，谢谢。”
虽然发的是法币，柱子心里并没有慌，法币兑换到现在，已经在市场上收到了反馈。
这些法币确实和大洋一样的价值，只是有些地方，他们会故意抬点加钱，但抬的不多。
七十八块的法币，购买力并不弱。
后面的人羡慕的看向他，他们都是总务组的人，知道这次头筹被柱子拿到了。
柱子这次确实立下大功，是他先发现了刺客。
有些人则满是懊恼，他们也去了那个茶楼，怎么就没注意到那个日谍呢？
要是他们先发现，岂不是说，这次高额的奖励将属于他们？
各组的人纷纷前来领钱，不少表现好的，拿到了他们心心念的奖励。
拿到奖励的都很高兴，因为事先没有公布，不少人并不清楚自己排名情况。
奖励的钱真正到手后，心马上安稳了下来。
同时证明，站长说话算话，真的按照之前的考核，给他们多发了钱。
武汉站两百多人，足足一天才把所有工资发完。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注意到，通知栏那里张贴了新的告示，不少人来到站里，首先跑到通知栏那去看。
“真发了这么多。”
有人小声说道，上面是各组拿到奖励的名单和数量，情报科，行动科的人数最多。
特别是行动科那名受伤队员，这次头筹属于他。
至于额外给他的抚恤，通知里则没有，郑继明和绿高明最清楚这个数字，二百法币。
而且不是一次，如果以后真残疾了，每年再给他一百的补助。
相当于以后他每年都能额外多得一百块钱。
上面的人说话算话，下面的人干事更为积极，那些没能拿到奖励的人则卯足劲，想要这个月表现比别人强，将这份奖励拿到手。
拿到奖励的人，会更加认真，希望能够继续保持领先，再次拿到奖励。
今天通知里面又加了一条。
一年之内，若是能有六次拿到第一，奖励翻倍。
不需要连续，有六次就行。
真翻倍的话，一个月相当于六十块钱。
一年要是能全部拿完，那就是七百二十块钱，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们的薪水才一二十块，单单奖励就相当于他们一年薪水的三倍。
这样的鼓励下，看完通知的人，很多立刻去做事，认真做事，甚至还有人主动外出，希望能找到线索，看看柱子就知道了，这次他可是六十块奖励，其他组的第一都比不过他。
日谍在他们眼中，已经变为了财富。
谁都想抓到日谍。
“队长，我们出去了。”
两名队员来到付文征面前，小声说道，法币兑换接近尾声，他们要出去执行任务。
“去吧。”
付文征微笑点头，他在行动组也拿到了奖励，不过却是第三名。
额外多发给了他十块。
他是队长，工资本就高一点，多了十块后，有三十多块钱。
等队员离开后，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他的任务依然是看守那些重要的地方，刚才两名队员则是继续去警告
如今需要警告的人已经不多，有些人甚至被警告了两遍。
他们和党务调查处都警告了一遍。
根据银行反馈的情况，武汉兑换的法币数量非常多，除了上海，就属他们这最多。
比南京，广州，天津都要高出不少。
这里面，许青云功劳最大。
或者说，军事情报处功劳最大。
来到监视点，手下已经提前来到地方，付文征是队长，每天要到办公室走一趟，其他队员不用，直接到任务地点即可。
必须准时到，谁若迟到被发现，是要扣分的。
如今队员们更积极，有些人甚至提前一个小时便抵达地点。
“队长，您来了。”
付文征来的是银行，这里最重要，之前他半个小队的人都在这，现在加上他只剩下了三个人。
“兑换的人又多了？”
银行还没开门，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不少人带着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大洋。
兑换期限只剩下了三天，这几天来的人最多。
一些犹豫的人，看到法币确实不错，能当大洋使用，又担心被特务清算，急忙来兑换他们的大洋。
还有些人则是一直观望，或者拖关系，见没人能保护住自己产业，又拖不下去，也跟着来兑换。
“是的，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等到最后呢？”
队员点头，他们手中的大洋不用兑换，可以留着，身为特务，这就是他们的便利。
不过他们以后再发的钱，全是法币。
因为这点，他们也希望法币坚挺稳定，毕竟关乎到他们切身的利益。
“看紧点，千万不能出事，要是能提前发现隐患，这个月肯定能拿到奖励。”
付文征轻声说道，如今整个武汉站，各组组长以及队长，基本上都会有一句话，工作做好，能有额外成绩，必然拿到奖励。
考核制度执行了一个月，众人基本明白了考核的方式，发现异常确实是最加分的表现。
“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到时候抢了您的第三您可别生气。”
队员笑呵呵回道，考核之中，队长因为有便利条件，所以对他们的考核会更严格，要比普通队员做的更好才行。
付文征能拿到奖励，并不容易。
不过这次有两名队长拿到了奖励，他们的表现让队员们心服口服，只要是真正公平考核，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放心，我绝不生气，巴不得你们能表现更好。”
付文征笑道，手下比自己强，那证明他带的好，确实不生气。
“队长，咱们行动组一直都没有副组长，您没有想法吗？”
另一名队员突然问道，付文征轻轻摇头：“能留下来我已是知足，还能有什么想法？”
行动组没有副组长，对三个队长来说确实是个激励。
副组长的任命权在站长，不过很多人都喜欢照顾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站长已经做的够好，不能要求太多。
付文征和另外两位队长相比，确实有着一些劣势。
“可惜啊，您要能晋升副组长就好了。”
队员惋惜说道，他们队长晋升的话，新的队长大概率会在他们这些队员之中产生。
相当于他们都会有机会晋升队长。
“好好干，就算我不能升，你们也未必没有机会。”
付文征说完便抬起头，眼睛看向排队的一个人。
“小偷？”
一个人跟在个刚兑换了法币人的后面，蹑手蹑脚，想要偷前面的人的钱。
“走，去抓住他。”
这已经是他们见到的第五个小偷，之前四个都被他们抓住，付文征能拿奖励，抓到的这些小偷给他加了不少分。
上面要的是稳定，钞票是方便，但更容易被偷。
大洋也会被偷，相对比来说，还是钞票更容易得手。
“是。”
两名队员精神一震，队长火眼金睛啊，又发现了小偷。
这些小偷就不知道打听下吗，在这里已经好几个被抓了，还敢来？
小偷刚想伸手，付文征突然拉住他，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他们不是警察，不需要人赃并获，发现他有偷东西的动作就能抓人，被他们抓的小偷，先被毒打一顿，然后丢给警察处置。
他们抓的人，警察不敢随便乱放，必然要吃一顿苦头。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什么人吗？”
被拉住后，小偷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嚣张喊道。
前面差点被偷的百姓回过身，正好看到他们，马上检查了下身上，看钱还在，长舒口气，匆匆离去。
“你是什么人？”
付文征饶有兴趣问道，被他们抓到，竟然还敢威胁？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付文征不会杀他，不过这样的恶人，需要恶人来磨，交给警察就行，他们有的是办法整人。
“我是洪帮的人，你们最好放了我。”
听他这么一说，付文征不再说话，之前抓到的四个小偷，有两个也说是洪帮的人，但没那么嚣张。
洪帮是武汉的地方帮派，势力不小，老大确实厉害，和果党不少高层都有关系。
很可惜，他只是个小偷，而且现在面对的不是警察，是特务。
“打。”
付文征没有废话，立刻下令，两名手下上去拳打脚踢，打的小偷哭爹喊娘，不断求饶。
旁边已有警察过来，但没靠近。
他们认得付文征，知道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之前便抓过小偷，抓到后会交给他们处置。
给他们之前，向来都是先打一顿。
众人纷纷看向这边，付文征向他们解释了原因，知道是小偷，都喊着活该，百姓对小偷的痛恶一样不小，这些人游手好闲，就知道偷别人的东西。
百姓日子都不好过，很多东西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结果被小偷给偷走了。
那种感觉，想死的心都有。
“爷爷，爷爷，别打了，我能立功赎罪，我知道哪里有红党，可以让你们立功。”
小偷突然喊道，付文征则是眼睛一凛，这个小偷知道自己同志在哪？
“带回去。”
身边有人，小偷提供了重要情报，他不能不问，人先给带回去再说，红党虽然不是他们主要任务，但遇到红党，他们肯定要抓。
“是。”
两名队员很兴奋，没想到抓个小偷，竟然有意外收获。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抓到红党后，极有可能队长拿到第一名，他们也能跟着沾光，说不定二三名就是他们。
付文征带着其中一人离开，付文征临走之前，让那名队员好好盯着这里，可以让警察帮忙。
任务不能停。
付文征是骑自行车来到的银行，车子留在了这边，小偷被捆绑住，路上临时征用了两辆黄包车，他们押着小偷返回军事情报处。
付文征亲自押着小偷，队员在后面的黄包车上。
小偷就在他身边，他身上有枪，一枪便能解决掉他，这样就能保证同志们的安全。
但他也会暴露。
这么做值得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像红党
如果真能救到同志，或者多名同志，他认为值得，但小偷仅说他知道哪里有红党，付文征还没能确定他说的是否为真，如此暴露的话，实在太可惜。
思量再三，付文征准备等一等，将他带回去，问清楚后再说。
哪怕小偷真发现了自己同志，他还可以紧急示警，让同志逃离。
付文征最大担心，是真有同志被发现，这名同志又承受不住刑罚，连累更多同志。
小偷还不知道，旁边的人已对他产生了杀意。
黄包车很快到军事情报处，付文征给的车费，这些钱哪怕没有票据，总务也给报销，和之前有着很大不同。
余文毅时代，行动队员外出，除了组长外，其他人想要报销，必须拿出凭证或者证明，否则不给报，现在的站长不问你要凭证，只要真用了的钱，绝对给报销。
但要多报，或者假报，一旦被查出，最轻也是赶出武汉站。
如今武汉站的待遇那么好，没人弄虚作假，被查出来那可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付队长，这是谁？”
见他们绑着一个人回来，哨兵急忙上前帮忙。
“抓的一个小偷。”
“小偷？”哨兵稍稍一怔，小偷不归他们管，付队长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
“他说有红党的线索，我就把押回来了，你帮着将他押送到审讯室，我去向站长汇报。”
付文征解释道，说出这件事，知道的人就会多一些，多的话，真有泄密，第一时间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因为人是他抓的。
如果哨兵嘴巴大，让全站知道，他身上的嫌疑会变少许多，至少哨兵的嫌疑比他更大。
他现在处于蛰伏，上线不和他联系，他就不能动。
但他情况和其他蛰伏同志有所不同，他是半途蛰伏，知道自己上线的住址，他可以去找郭士升，汇报这个情况。
若真有重要同志被发现，很可能会让整个武汉组织遭殃。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果牺牲他一个，救下整个武汉的同志，那他的牺牲绝对值得。
又或者放弃军事情报处的身份，转移到其他城市继续工作。
“红党？好。”
哨兵微微一怔，明白为什么把人押了回来，急忙点头，和那名队员一起，将堵住嘴的小偷硬生生拉到了审讯室这边。
正常来说，付文征需要向吕高娃汇报，那是他的上级。
但吕高娃此时正在外面忙，燕鸣也没在，最后几天，他们要把还没兑换法币的那些人再警告一遍，避免被其他人抓到把柄，喝他们的血。
这样的钱，他们已经不需要，站长有办法赚钱。
据说站长教了几个法子给那几个产业的掌柜，收入都增长了不少，以前大概每月五六千大洋，现在已经过万了。
站长还说过，赚的钱多了，以后过年过节都给大家分红。
像他们这样赚钱不往自己口袋里装的好站长，不说绝无仅有，绝对很少。
这点确实是许青云说出来的，包括他们产业赚钱的情况。
只靠总部拨款，完全不够他们现在的待遇，别说奖金，吃饭恐怕都做不到这么好。
既然有产业，就让站里的人知道点情况。
这样他们以后才会更用心。
总之，在许青云各种手段之下，如今的武汉站已经彻底拧成了一股绳，所有人不自觉围绕在许青云身边，主动维护他们站长，维护他们武汉站。
他们很清楚，站长在，他们才有这样的待遇，站长若是不在，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其他站长不可能像现在的站长对他们这么好。
“站长，行动组付文征求见，说有重要线索。”
冷文轩进到办公室，赵三这个副秘书正在外面忙，依然是他来传达各种信息。
“让他进来。”
许青云抬起头，轻声说道，付文征他知道，行动三队队长，原来武汉站行动组表现最好的队员
代洁莹对他评价不错，针对他的审核也没有任何问题。
付文征平时非常小心，没人见他有过异常，自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站长，我们刚抓了一个小偷，他说知道哪有红党。”
付文征进来后，直接说道，进来之前他便考虑了很久，知道这个消息的不止他一个，必须如实汇报。
“红党？”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付文征立刻点头：“是，人我已经带回来了，还没审问，先来向您汇报。”
“走，过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手下的人竟然发现了红党线索，这里是武汉，不是南京，要是在南京他有办法通知，武汉则不行。
看来要随机应变，真不行先抓人，回头想办法保护住同志。
别看他是站长，和付文征一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
付文征低头应道，两人各有心思，一起来到刑讯室。
小偷已经被吊了起来，因为嘴被堵着，暂时无法说话，一直在那呜呜的叫。
“让他说话。”
许青云坐在审讯桌前，小偷能开口后，立刻喊道：“爷爷们，小的知道错了，你们饶了小的吧。”
他本以为付文征几人是警察，可没想到，竟然把他带到了军事情报处。
别看他是个小偷，却知道这个地方。
这里可是特务机构，之前有次他和同伴路过这边，同伴特意对他说，千万不要在这边偷东西。
要是偷到特务身上，必死。
落入警察手里他们不怕，交点钱就能出来，要是被特务抓住，十死无生。
“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
许青云问道，小偷狂点头，马上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
他其实算不得洪帮弟子，但他师傅是洪帮的人，所以对外他便打着洪帮的旗号吓人。
他说的人，、住在城内，之所以说那人是红党，是因为他为人很好。
最关键的一点，他知道这是个老好人，曾经去偷过他，结果在他身上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当时就吓住了他，急忙逃跑。
他可以肯定，那是枪。
一个平时帮助邻居，身上却带着手枪的人，被他自然而然的认定为红党。
别小看这些三教九流，他们知道很多事情，比许多百姓知道的都清楚。
果党一直在反面宣传，但他们清楚，红党其实对百姓不错，他们理念就是为百姓服务做事，所以遇到无偿愿意帮助别人的，大概率是红党。
他们是小偷，不参与这些，不管是遇到红党还是果党，保住自己就行。
另外一点，他做小偷时间不长，刚出师不久，被打之后心里特别慌，恐惧之下他就想到了自己知道的这件事，想用这个线索，换自己自由。
“人在哪？”
许青云问道，小偷立刻说道：“百草巷七十一号，他叫严自龙，一个人在那住。”
“把他押下去。”
许青云吩咐道，小偷则是一愣，急忙喊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怎么还不放过我？”
“等等。”
许青云刚刚起身，听到他的话马上转身。
“打半个小时再押入牢房。”
小偷瞬间呆滞，旁边的人可不管他，站长下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
小偷很幸运，他享受到了日本特工相同待遇。
一皮鞭下去，他便开始鬼哭狼嚎，不断求饶，很可惜，许青云已经走出刑讯室，没有他的命令，半小时时间，只会多，不会少。
行刑的人很懂分寸，半小时时间不会让他死。
付文征对小偷没有任何同情，知道了人名和地方，他便可以向组织汇报，真是自己同志，马上撤离。
至于他，自己会想办法摆脱嫌疑。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不能先抓人，否则就只能营救，又或者转移其他同志。
“站长，这个线索很重要，我建议先盯住人，若是能找出他们上线或者下线，我们收获更大。”
跟在许青云身后，付文征小声说道，盯住人，他才有更多时间。
在来的路上他便仔细考虑过，提这个建议可不可以。
最终他觉得没问题。
原本他们办案，发现可疑人就是先盯住，只有刺客例外，刺客目的是行刺，没必要盯人。
至于上次抓日谍情报人员，也是因为时间问题，武汉站封不了太久，避免情报外泄才先抓人，否则肯定是找出所有日谍再动手。
他不是情报人员，但作为行动人员，明白盯人扩大收获是最基本操作，所以他提出这点，不会有问题。
最关键一点，人是他抓的，他在之前没有询问，回到站里让站长问出的结果，真出了事，怀疑不到他身上来。
许青云停下脚步，看向付文征。
付文征被许青云直勾勾的看着，心跳顿时加速，别看站长年轻，在站长面前，所有人都有着很大压力。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人是你发现的，盯人的任务就交给你。”
过了会，许青云缓缓说道，付文征则是愣了下，他没想到站长会把任务给他，原本以为会交给情报组。
不过这确实符合站长性格，谁的功劳就是谁的，除非做不了。
行动组在收集情报、侦办案件方面确实比不过情报组，但让他们盯人还是没问题，哪怕行动组的人，也都接受过这些方面的专业训练。
包括新招收的人，每天都要特训一个小时，更何况他们这些老人。
“多谢站长栽培。”
付文征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他来办这个案子，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他是侦办人，案子办砸了，他会倒霉，谁也不会想到是他泄露的情报。
“把你们抓他，以及回来的过程说一遍。”
许青云突然问道，付文征稍稍一怔，马上回道：“我在银行那边……”
“不急，边走边说。”
许青云打断他，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起返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时候，付文征也把所有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小偷今天的招供，还有谁知道？”
许青云让他坐下，随即问道。
付文征稍稍一怔，心里更紧张：“除了我们，门岗一个哨兵知道点？”
“他怎么会知道，知道什么？”许青云立刻问道。
“我刚到的时候，他问怎么这是什么人，我说是小偷，他就问为什么带个小偷回来，我说他有红党的情报，就说了这些。”
付文征不敢不回答，他若说谎，站长随便一问，便要暴露。
“我知道了，你去办这个案子吧，我会让情报组协助你，门岗的那个哨兵去安排一下，不准他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泄密的话会被怎么处置，你们都很清楚。”
许青云淡淡说道，付文征立刻起身：“是，我马上去交代他。”
离开办公室，付文征心跳依然很快，不愧是站长，问的那么细，他刚才真有点后悔，不该自作聪明，让门岗哨兵知道这件事。
还好，他在行动组，不在情报组，不然就这一点，他就要挨处分。
付文征离开后，许青云则坐在办公桌前，转动着桌子上的钢笔。
付文征有问题。
看似一切正常，但许青云是谁，后世的痕迹专家，对细节最为敏感。
付文征一个行动人员，竟然主动提出先盯住人，这个提议是没错，但由他提出来则有点不正常，行动人员第一反应是抓人，那是他们的擅长。
还有，付文征竟然加将事情告诉了门口哨兵。
他为什么这么做？
许青云大概能猜出来，他是故意想让这个情报泄露，又或者主动泄露出去，如此的话，那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自己的同志。
幸好他找的是自己，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必死无疑。
许青云没想到，组织这么早就在军事情报处安插了自己人，虽然只是个行动队长，但也是军官，未来成长起来，能给组织很大的帮助。
如果猜测为真，许青云相信，这次肯定抓不到人。
抓不到最好，这是他把案子交给付文征的原因，到时候他会处置付文征，但不会太严厉。
付文征叫回了自己几个手下和情报组几个人，一起来到百草巷。
百草巷，因为巷子口有个老字号的百草药铺而得名。
这里处于城市中心，房子不错，住的不是穷人。
里面的人不是特别有钱，但比普通百姓强不少，有不少政府工作的人就住在这边。
付文征没有立刻去通知组织，他先带人过来调查，此时去通知他嫌疑太大。
等合适时机就行。
现在案子的主导权在他的手里，他可以拖延一下，没有找到上线之前，不用抓人。
若是确定对方是自己同志，他甚至可以暗中传递消息，让他知道自己暴露。
这样做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他是潜伏人员，不是组织负责人，不清楚城内同志的情况，现在无法确定，严自龙究竟是不是自己同志。
“姜队长，这次麻烦你们了。”
百草巷之外，姜呈帮着付文征找了个合适的监视点，知道行动组的人获得红党线索，燕鸣立刻让能力最强的姜呈过来协助。
这次找到的不是日谍，但找到红党，一样是立功。
“这可不是麻烦，是你们帮了我们，我们组长说了，这个案子你们为主，我们为辅，做好了我们一样有功，这次我能不能拿到奖励，全靠你们了。”
姜呈笑着摇头，赵三厉害，弄了个分组竞争，所有人只在本组竞争，这样一来，他们和付文征没有任何竞争关系。
这个案子若能办好，付文征肯定能拿到奖励，并且大概率能拿第一。
“队长，查清楚了。”
一名队员走进监视点，他是姜呈派去调查严自龙的队员，付文征他们盯人没问题，但查案子还是情报组更强。
“说他的情况。”
队员立刻回道：“是，队长，严自龙，男，二十六岁，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东北，沦陷后来到的武汉，目前在市政厅工作，级别不高，就是个副科长。”
副科长在军事情报处属于高官，那是因为他们本身级别就很高。
市政厅的副科长，也就比普通职员强一些，连他们的队长都不如。
“平日严自龙和邻居关系不错，因为他会修一些工具，不少邻居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都会找他来修，严自龙从不拒绝，而且从不收钱，哪怕有要更换的零件，他都是自己去买。”
“邻居们都说他是个老好人，不少人想给他介绍媳妇，他说老家父母和他失散，没有找到父母之前，他不想成家，实在不行，再等两年成家。”
“他工作中能接触到不少政府官员，另外他邻居中也有不少人在政府或者警察局，以及保安处，司令部等地方工作。”
队员很快汇报完毕，姜呈有点愕然，此人的情况，怎么让他有种熟悉感？
付文征听的很仔细，眉角轻轻跳了下，组织同志确实喜欢帮助人，不过潜伏人员不可能那么高调，除非是做组织工作的同志，但他们多是帮助贫苦之人，而不是这些本身就有一定身份的人。
这个人会是自己同志吗？
付文征想起了小偷的供词，他纯粹因为这是个好人，身上又有枪，才怀疑他是红党，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如此一来，严自龙是他们同志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甚至不到。
付文征没有说话，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来判断此人是否为自己人。
“马上调查他的老家，找出他老家的人，核实他的身份。”
姜呈命令道，说完他自己愣了下，这分明是查日谍的方式。
红党不是日谍，他们在国内有真实身份，很多红党的潜伏人员本身用的就是真实身份，所以他们更难被找出来。
但付文征说，他们得到的是红党线索，难道此人是隐藏了身份的红党？
有这可能，红党若是暴露，想要潜伏便会用假身份，只是他感觉，严自龙的行为更像日谍。
姜呈在南京跟着办过不少案子，有些人就是他去核实。
严自龙和那些日谍实在太像。
“是。”
队员领命离开，姜呈看向付文征。
“付队长，能不能告诉我，您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来帮忙，情报属于行动组，之前他并没有问过，但现在他怀疑严自龙另有身份，忍不住问道。
“今天我抓了一个小偷……”
“这么说，小偷没有证据证实他是红党，只因为他为人比较好，身上有枪，便说他是红党？”
听完付文征所说，姜呈眼睛猛的一亮，他没想到小偷纯粹是个人猜测，完全没有一点实证。
如此一来，严自龙很可能有别的身份。
“没错，就是这样。”
付文征点头，姜呈已经露出点兴奋：“付队长，他可能不是红党，我们要立刻回去向站长汇报。”
这种风格，分明属于日谍，至少严自龙是日谍的可能性占六成，红党只有四成。
日谍之所以好心，是要积累人脉，好建立关系，寻找机会策反需要的人，为他们提供情报。
严自龙有这个便利条件。
“好。”
付文征立刻同意，姜呈判断他不是自己同志？
这点和他刚才猜测相同，幸好他之前没有任何冲动，要是为了保护日谍，暴露了自己，他岂不是冤死？
两人一起返回武汉站。
他们在办案，有车给他们使用，开车很快，没多久便赶到了站里。
“可能是日谍？”
听到他们汇报，许青云愣了下，今天他还在想该如何给组织提醒，不过他没急，毕竟他是站长，操控性更强。
真是自己同志，找个替死鬼，将同志救出去就行。
不需要在武汉站找，党务调查处那边多的是。
处座可是给他下过命令，有条件的情况下，帮童昌明立点功。
换成党务调查处别的人肯定不可能，他们的眼线则属于例外，那属于自己人。
“站长，我认为有七成可能，现在正在核实他的身份，如果身份是假，基本上可以断定，另外我想偷偷潜入他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是日谍的线索。”
姜呈快速点头，许青云没有犹豫：“可以，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办，不过这个案子，依然以行动组为主。”
行动组为主，负责人就是付文征。
真是自己同志，他能提前做出应对。
“您放心，卑职明白，这个案子我们是辅助。”
姜呈马上应道，虽然是辅助，但抓住日谍和红党结果并不相同。
他们军事情报处主要是对外，日谍是重中之重，抓住日谍，他们功劳最大。
抓到红党也有功，但党务调查处的狗会来和他们抢。
以前便发生过这样的事，南京那边抓到了红党，徐老鬼来要人，处座没给，最终老头子下令，让党务调查处接手红党案。
理由是他们对红党更加了解，能够取得更好战果。
处座气的砸了不少东西，人是给过去了，不过却给了个傻子，处座让人动了手脚，将红党活生生整成傻子。
傻子提供不了任何情报，甚至带他出去认人，又或者当诱饵都不行。
徐老鬼上告没用，他们哪里知道，红党抗压能力那么差，活活把自己吓傻了？
反正不管党务调查处怎么说，他们一口咬死人是被吓傻的，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去吧。”
“是。”
姜呈和付文征一起站直领命，两人匆匆赶回监视点。
对方可能不是红党，而是日谍，不过调查方向不变，先核实身份，然后盯住人，调查和他来往的人。
不管是红党还是日谍，最终他们都要抓人。
“不是红党，可能是日谍？”
傍晚，姜呈去向燕鸣汇报，燕鸣同样惊讶，情报组运气不错，抓个小偷，能扯出日谍来？
“我进了他的家，有反侦察布置，我没敢乱动，退了出来，他大概率是日谍。”
姜呈点头，严自龙的身份还没有核实清楚，他是下午趁严自龙没在家的时候，悄悄去做了探查。
在外门的门缝中，他发现了一根绳子，在没人的时候，姜呈让手下将自己送到墙上，看清楚了里面的布置，确定是反侦察留下的绳子。
果党对枪支的管控很严，老百姓私自藏枪，被查出来是大罪，土匪和混混倒是有一丝可能，但他们不会布置这种东西。
如此一来，他是其他身份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其他身份，比如好心的土匪，又或者别的地方洗手不干的混混或者杀手，还有就是纯粹为了防身买了枪的人。
这些可能都已经不存在。
“干的不错，案子属于行动组，记得不要逾越，你放心，办好了这个案子，你们的表现我都会给记上。”
燕鸣回道，原本以为是红党，没想到是日谍，更不会放过他。
人已经盯住了，被他们盯住的人，想要逃走并不容易。
晚上，付文征最终确定，暂时不上报。
他现在去找上线，属于严重违反纪律，况且这次很可能是误会，不是自己同志。
潜伏同志做事，没有这么鲁莽。
除非是部队中的失联同志，他们不懂潜伏，还是按照部队时候的生活习性做事。
严自龙有工作，在武汉生活了四年，绝不可能是这类人。
两天后，许青云召开会议。
今天是银元兑换法币的最后一天，限期结束后，没有按照要求兑换的人，将会强行收缴他们的法币。
许青云已经做了很多，可惜还是有人心存侥幸，拒不兑换。
你要有大背景也行啊，就像他们军事情报处，兑换的并不多，普通职员更是没有去兑换，他们发的就够用，留点大洋在手上也好。
或者军政两届高层有人为你说话，这年头只要有关系，包括他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什么都没有，还不兑换，摆明了让人来抢。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人真的同情不起来。
这次属于果党的政策，必须要执行的政策。
“名单整理好了吗？”
许请问看向左手边的燕鸣，燕鸣立刻回道：“整理好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那么多？”许青云眉角跳了跳。
一百三十七人，就是明明有很多大洋，就是不去兑换法币，或者兑换极少的这类人，不兑换法币，兑换成美元什么的也行，可他们也不去。
至于金条，这类人更不会去购买。
因为兑换法币的缘故，金条最近涨价很厉害，估计过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节俭惯了的人，钱就是他们命根子，根本不愿意拿出来换纸钞，他们对纸钞没有信任。”
“不用管他们了，各组听令。”
许青云突然喊道，所有组长坐直了身子。
“按照他们资金情况，从上到下排序，不用等明天早上，过了十二点就给我抓人抄家，所有大洋没收。”
“燕鸣，你负责协调警察，吕高娃，你负责现场指挥，抄出来的大洋马上送入总务，任何人在查抄过程中不得私藏任何东西，发现者，以贪污罪论，顶格处理。”
果党有贪污罪，而且惩罚很重，只是对很多人来说这个罪名成为了摆设。
但有时候却是拿出来攻击别人的利器。
现在许青云是用在自己人身上，只要发现有私藏东西的人，最轻也是离开武汉站，重点的话，枪毙。
“是。”
燕鸣和吕高娃一起领命，警察最听话，这次要带着警察上门，不过抄家是他们的活。
许青云不会白让他们干活，一会他会给秦俊霖打电话，这次的收获给他们警察局两成。
两成已是不少，别看只有一百多家，他们的家里面，最少也藏有数百块大洋。
几块十几块的，军事情报处根本不会找他们。
“所有人待命，准备晚上的行动。”
许青云起身，这次是全站出动，除了少数人留下来保护他外，包括总务组，电讯组，审讯组，安保组等等人员，集体出动。
女人除了代洁莹，其他人可以不去。
这么多人出动就是抢时间，把这一百多家的钱全抄了，否则明天早上上门的就是党务调查处和保安处等部门。
许青云拿到钱，至少保他们的命，甚至除了大洋，其他东西都可以还给他们。
若是被这些人上门，什么值钱的都不会留下，敢有反抗或者怨言，命都能丢掉。
谁也想不到，许青云看似抄家，实际上是保护，说不出的讽刺。
第二百四十九章 厉害，绝
晚上十一点半，警察总局局长秦俊霖准时带人来到军事情报处。
许青云亲自给他打电话，他不敢不从。
好在许青云很直白，这次无论抄出来多少，都有他们的两成。
这两成让秦俊霖自己去分，许青云不过问。
两成不少，至少一成多能落入他的口袋，不用自己出头，白得这么多钱，秦俊霖很满意。
城里那么多实权部门，他们就算捞，也是找小户，这可是吃大户的机会，秦俊霖不会放弃。
“许站长，感谢您这次想着我。”
秦俊霖态度放的很端正，身为武汉的重要人物，他知道很多普通百姓所不了解的事情。
许青云看着年轻，像个学生，却是极其狡猾。
这不是他给的评价，而是武汉各界高层共同认定，季安才就是被许青云阴了，最终命没保住。
落入军事情报处的手里，党务调查处的人想不死都难。
“秦局长客气了，这次你们警察是协助，我只有一个要求，抓人不要伤人。”
许青云微笑说道，他这么做不怕别人多想，他有足够清晰的家世，又在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的人不敢随便怀疑他。
之前怀疑他的人，现在恐怕只剩下了骨头。
其次，他在天津做过警察，又是警校毕业。
这份履历可以帮他更好的掩饰，果党是到处贪腐，但是学生比较淳朴，学校里都是教学生怎么向善，不止是他们学校，各大学校基本都是如此。
所以学生最为热血，最可爱，也最天真。
另外天津的警察在王剑生带领下，比其他各地的警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在天津就从没伤害过百姓，此时不让伤人，完全说的过去。
“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群臭小子，不让他们乱动手。”
秦俊霖急忙应道，果然，许青云的要求他并没有多想，要是换成余文毅这么说，他会怀疑余文毅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关心被他抓的百姓来了？
不过秦俊霖的内心则在冷笑。
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要捞钱？
只是他没想到，许青云会那么狠，人家都等着早上抓人，他倒好，过了十二点就抓。
凌晨抓人，果真是狡猾，抢先别人一步。
等他们抓完人，其他人早上再去，连个残渣都吃不到。
“好，你让他们跟着我的人先准备好，十二点过一分，准时动手。”
找警察也是无奈之举，那么多人，他们的人手不够，既要抓人，又要抄家封条。
还要整理抄出来的财物，没有警察帮忙，靠他们这点人完全做不到。
一辆辆车离开，军事情报处空下来不少，但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许青云坐在办公室内，脸上带着无奈。
这次他肯定要背负骂名，而且是不小的骂名，没办法，这已经是保护他们最好的方式。
十二点很快来到，不少人家都在甜蜜的梦乡。
朱老七就是如此，他做的是小生意，不过人鬼精鬼精，他的东西经常不够秤，而且以次充好。
为此坑了不少人，但也赚了不少钱。
他平时极为吝啬，哪怕自家吃饭，都是极其简单，能吃饱就行，根本不在意吃的什么。
住的地方也不大，正因为如此，他攒下了两千多块大洋的财富。
这些钱就是他的命。
他挖了个坑，把钱装在坛子里，埋在了床下，偶尔拿出来数一数这些大洋，每次他都无比满足。
果党突然发行纸币，让他去兑换法币。
这怎么可能，杀了他也不会兑换，不管谁来警告，不管别人怎么劝他，就是不换。
他认准一个理，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别说现在，往后推上几千年，中国历朝历代，对没有能力的人来说，从不是说你的东西就能做主。
这还是法币，推行金圆券的时候，果党更疯狂，抓了更多的人。
哪怕融成首饰，都必须拿出来兑换金圆券。
至于金圆券的最终结局，一个惨字都无法形容。
“开门。”
朱老七睡的正香，他今天吃了点肉，是一家饭店放坏的肉，便宜处理给了他。
坏了又怎样？能吃就行，他很知足。
“谁啊？”
大半夜的敲门，朱老七非常不高兴，他家里有电灯，但是平时很少用，电费贵啊，能省一点是一点。
“警察，快开门。”
敲门的的确是警察，朱老七听到了附近巡警的声音，马上起床，他可不敢随便得罪警察。
此时他还没有那么担心，自己最近没犯什么事，可能是有人逃跑，警察正在连夜搜查。
可恶的盗贼，连累他的好梦。
门刚被打开，一个手电筒就照在了他的脸上，朱老七马上闭上眼睛转过头，灯光太刺眼。
“是朱老七吗？”
军事情报处的人问道，旁边的警察已经看清楚朱老七样子，回道：“是他。”
“带走。”
警察负责抓人，然后送到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人则专门抄家。
没多久，武汉站的人便将他埋下的钱罐找了出来。
确定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武汉站的人在门上贴上封条，带着东西返回。
对那一百多户人家来说，今晚同样是个不眠之夜。
一户户人家被叫醒抓走，随即抄家，除了大洋，所有东西登记在册，一件都不能遗漏。
找东西的时候，两人一起，任何人不得单独去拿。
被发现的话，直接抓回站内。
许青云一直在办公室，十二点半的时候，便开始有人带回了军事情报处，直到早上，被带回的人才渐渐消失，与此同时，总务那里已经堆积了很多的东西，郑继明带着会计等人快速清点。
“站长，一百三十七家，一家不漏，全带回来了。”
天亮之后，一脸疲惫的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连抓那么多人，他们武汉站的大牢都装不下了，一些妇孺只能先送到宿舍。
“给他们弄点吃的，和咱们吃的一样就行。”
抄了人家的钱，总要给人家吃顿好的，也就他，换成党务调查处，这些人连饭都吃不上。
想吃饭可以，要花钱买，但落入党务调查处手中，他们买饭的钱都不会给留下。
注定饿肚子。
“是。”
燕鸣领命离开，他要去食堂吩咐加餐，抓来的人不少，一百多户人家，加在一起比他们武汉站的人数还多，今天食堂师傅要比平时更累。
“还有没有王法？为什么抓我们。”
“我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这帮土匪，强盗，你们不得好死。”
燕鸣从食堂离开后，直接来到大牢，里面不少人在那破口大骂，骂的很脏，这些算是好听点的。
转了一圈，燕鸣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
“组长，这些人太不知道好歹了，站长明明是在保护他们。”
跟在他身边的赵三突然说道，燕鸣看向他，马上摇头：“这种事不用说出来，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土匪强盗，没关系，以后他们就会知道。”
燕鸣和赵三都是聪明人，看出了许青云真正用意。
他们站长不是贪钱的人，若是贪钱，站内的人哪有现在的福利待遇？
特别是燕鸣，他知道站长有生意，规模不小，很能赚钱。
不过赵三确实聪明，没想到他看出了这点。
“您放心，我谁也不去说。”
赵三急忙打包票，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信，更没必要去说。
在情报部门，管住嘴巴很重要。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刚到站内，情报组长冉照林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站长，今天凌晨军事情报处突然出动，抓了不少没有按照规定限期兑换法币的人。”
冉照林是童昌明在总部带来的心腹，也是手下最懂情报的人。
童昌明和许青云不同，之前在审讯科，手下搞情报的人不多，冉照林算是最优秀的一个。
这点他不如许青云，许青云本身在情报科，有着天然优势。
“凌晨？”
童昌明有点诧异，他的前任季安才在法币这件事上栽的跟头，事实上他对抓不兑换法币的人兴趣没那么大。
这种事很容易惹一身骚，而且极坏名声。
但他不能不做。
手下的人眼巴巴看着他，这是一次捞钱的机会，他刚来上任，若是不能给手下谋福利，很难收拢这些人的心。
和许青云一样，他不可能将所有手下全部撤换掉。
就算全换，有好处同样要给手下争取，否则怎么样他们信服？
他也不可能像许青云那样，什么钱都不拿，全拿来激励手下。
季安才做的比余文毅更过，党务调查处武汉站根本没有什么产业，甚至还有外欠的债务。
“是，他们出动警察，一车车往回拉人，站长，军事情报处这是要干什么，吃独食吗？”
冉照林愤愤说道，他一大早便赶到站内，组织手下，准备抓一些人捞点外快。
结果倒好，到了站里便听说军事情报处凌晨就开始抓人了。
谁能想到，军事情报处竟然过了十二点就行动，一点机会不留给他们。
这点他们还真说不得什么，过了十二点，相当于期限彻底过去，军事情报处没有在昨天银行下班便动手，已是仁慈。
“算了，你去拟一份电报，我们告他们一状。”
童昌明叹了口气，不愧是许青云，下手这么快，这个年轻人很可怕，聪明，有手段，下手果断又狠。
他现在是人家那边的人，腰杆子硬不起来。
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汇报总部，让徐老鬼去告状。
“是。”
冉照林很无奈，被军事情报处吃进嘴里的东西，想要吐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不过军事情报处这么做，等于把武汉站好几个部门全部得罪。
可惜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许青云那有把柄，就算得罪了，这会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保安处，班定保比童昌明更早收到消息。
“厉害，绝。”
班定保听到手下汇报，硬是愣了三十秒，最后感叹摇头。
他已经来的很早，结果呢，人家半夜就动了？
这次的法币兑换，他注定什么都捞不到，至于普通百姓口袋里的那三瓜俩枣，他兴趣不大。
普通百姓有几个能攒下钱的？
再说都知道要兑换，就算有谁不藏起来？
他们的钱更少，为了那几块大洋，去他们家翻箱倒柜，挖地三尺？
再说他们数量更多，真这么做，满城怨愤，出一点事后果他都承担不起。
“处长，咱就这么看着吗？”
手下很是不愿，小声问道，班定保看向他：“不看着又能如何，你去找他们要，看他们给不给？”
手下不知道，他有把柄在许青云手上，这会根本没办法有任何行动。
除非造反，带兵打过去，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确实不是他对手。
不过这点事造反，他脑袋被驴踢了吗？
“不会给。”
手下老老实实回道，他的态度让班定保气笑了，将他骂了出去。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其他部门。
警察们付出了行动，局长秦俊霖说了，军事情报处会给他们好处，全都老老实实等着，没去找那些普通百姓麻烦。
除非百姓这会傻乎乎拿大洋来用。
明面上现在已经不准使用大洋，私下则没办法。
军事情报处的人都在忙碌。
抓来的人并没有关押太久，问了口供，老实配合的，被放回了家里，让他们过两天再来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主要是一些值钱的东西，这些一起被抄了回来。
比如地契，手表，金银首饰，衣服等等。
被放出来的人，心情好不到哪去，回到家里不少人失声痛哭，军事情报处的人说除了大洋其他东西会还给他们，可落入了特务的手里，怎么可能还回来？
对此没几个人抱希望。
很多人积攒了一辈子的财物，就这么瞬间化为了乌有。
不少人很是后悔，为什么之前被警告后不去兑换，换了，法币至少能用，哪怕不如大洋那么好使，但能买东西啊。
事实上大洋这几天也不好使，大街上有几个还敢直接用大洋的？
一旦被警察或者有心人发现，马上给他们没收。
现在正是最严厉的时候，公开使用银元，相当于顶风作案。
军事情报处，不断有人被送出来。
仅仅一天，八成的人便被送回了家，虽然有不少人骂他们，但能活着走出军事情报处大牢，还没有被打，已是万幸。
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不丢个几条人命，这些人不可能出来。
绝对炸干他们最后一滴油。
“站长，整理出来了。”
直到晚上，郑继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向许青云汇报。
从昨天到现在他没合过眼，不止是他，军事情报处很多人都是如此。
“经过清点，共有大洋三十二万五千六百三十块，各类银饰八百七十一件，金饰三百二十七件，各类丝绸旗袍三百五十一件，西装一百七十九……”
郑继明汇报的是这次查抄出来的东西，除了这些，还有手表，皮鞋，收音机，甚至留声机等等。
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带了回来，避免被警察或者其他人拿走。
“大洋全部没收，留下十万，剩下的兑换为法币，其余东西登记造册，明天开始分批通知他们来领。”
许青云吩咐道，三十多万大洋，平均下来每家接近两千。
早兑换掉，这些钱能保住，不兑换，最终全部没收。
“是。”
郑继明领命，明天开始他们还要忙，这段时间总务别想闲着。
“这个月每人多发三十块补助，总务和情报组再多发二十块。”
许青云之前说过，这次行动会给大家奖励，三十块不多，但他们人数多，而且是每人都有。
加在一起好几千大洋。
不过几千和他们查抄出来的数字不值一提，只是这个数字普通队员不会知道。
看似很多，要分出去的也多。
十万大洋，那是留给处座和许占杰和齐秘书，处座一人六万，许占杰和齐秘书各两万。
给他们不能是法币，直接让人把现大洋运回去。
上面要求百姓兑换，高层该怎么留还是怎么留，这就是世道。
剩下的钱，则会兑换成法币，全部兑换。
许青云最清楚，现在法币还算坚挺，至于以后，再把法币兑换成别的东西。
完全和大洋价值相同不可能，肯定会掉一点，但掉的不多。
警局那边，给他们送去六万出头，说两成就两成，许青云一分钱不会扣他们，秦俊霖能分给手下多少，那是他的事。
不过他会让警察知道，秦俊霖拿了好几万，迫使他多分出去一点。
否则每名警察可能就一两块大洋的补助。
这样会打击他们积极性，又或者让他们对普通百姓伸手。
多给点，他们捞了实惠，至少不会做的太过。
毕竟普通百姓也是他们街坊邻居，很多人沾亲带故，他们不好下手太狠。
第二天一早，郑继明便赶往了银行，行动组出动一个小队，为他们保驾护航。
他们带了二十多万大洋，去兑换法币。
另外十万大洋已经装箱，燕鸣亲自带人，护送这些大洋返回南京。
“继明，再辛苦你一趟，这六万多块钱，你送到警察总局交给秦俊霖。”
其中六万多法币，许青云让人装箱。
此时法币刚刚发行，现在只有一元面值，六万多块钱就是六万多张。
如果换成后世的百元大钞，相当于六百多万现金，不用箱子还真不行。
“我这就去送。”郑继明点头。
“记住一点，路上遇到警察，就让他们一起护送，告诉他们，这是给他们的钱，把数额告诉他们。”
许青云再次叮嘱，郑继明稍稍一怔，马上点头。
郑继明明白，站长是故意让警察知道真相，迫使秦俊霖多给警察发点钱。
不过就算知道，多发点，至少一半要落到秦俊霖手里。
若是其他警察不知情，那就是八成，甚至是九成进入秦俊霖的个人腰包。
这样也好，至少不能白白便宜秦俊霖那个老家伙。
带上人，郑继明赶往警察总局。
路上见到巡警，郑继明就让手下去通知他们，护送给他们的奖励回总局。
等到总局门口，后面跟了足足二十多名警察，他们全都知道了这次的奖励。
一进警察总局，他们就告诉了别人。
秦俊霖就算隐瞒，现在也瞒不住了。
这次可是所有分局都有参与，加上总局的人，秦俊霖必须大出血。
“秦局长。”
郑继明见到秦俊霖，笑呵呵打着招呼。
“郑组长你好。”
郑继明来之前，他已经知道许青云要把奖励给他们，对此秦俊霖有点意外，没想到许青云那么守信，第二天就给了钱。
他还以为许青云会扣点，又或者拖一段时间再给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快。
“钱已经送到了，您清点一下。”
郑继明笑着说道，秦俊霖马上摇头：“不用，我相信许站长。”
他怎么会当着手下的面清点，现在院子里可有不少人。
若不是许青云给他打电话晚，他甚至要亲自去军事情报处拿钱，而不是让他们送。
“还是清点一下的好，我好回去交代。”
郑继明摇头，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交头接耳。
“那好吧，我让人来搬。”
箱子搬下来，送到了里面的会议室，在那里进行清点，等箱子打开后秦俊霖稍稍愣了下。
箱子里全是法币。
他本以为许青云会给他大洋，没想到是法币，郑继明注意到他神情，马上说道：“我们今天一早就全部做了兑换。”
全部，不是只有秦俊霖得到的是法币，军事情报处一样。
“明白，明白，应该的。”
秦俊霖马上点头，军事情报处用的是不兑换法币做理由，收缴的这些人大洋。
这次军事情报处的吃相又难看，估计也是怕其他部门告他们的状，所以马上做了兑换。
给他法币也行，他可以再去兑换成别的东西，比如金条，又或者外币。
“你们开始点吧。”
郑继明是故意拖时间，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外面的巡警不会滞留太久，他们马上返回分局，到时候整个警察局的人都会知道具体数额。
他的任务，圆满完成。
“局长，数目对，没错。”
秦俊霖好几个心腹，一起清点了半个小时，总算将钱全部数完。
“郑组长，多谢了。”
秦俊霖抱拳道谢，确实是六万多块，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特别是不用他出头，许青云帮他挡住了所有一切，这钱拿的更舒坦。
“秦局长客气了，既然数量对，您签个字，我这就回去。”
钱是给警察局的奖励，可以正常上报，需要秦俊霖签字确认。
“没问题。”
秦俊霖爽快同意，签字是有点麻烦，这就成了公款，不过他有办法让这些公款落入自己腰包。
这种事果党的人干的很熟。
拿到签字，郑继明带人离开，秦俊霖则急忙带人将钱先放好，他没想着存入银行，存了还要取，麻烦。
他要尽快将这笔钱变成他金条，更好保存。
“局长，外面人都在议论，说军事情报处给了咱们六万多块奖励，他们能得到多少？”
刚回办公室不久，秦俊霖心腹便跑来汇报，他们刚才在点钱，不知道外面说的什么。
钱放好出去后，马上就有人问。
心腹明白不对，立刻来汇报。
对心腹来说，他们肯定有奖励，数额不会太低，但也不会太多，大头肯定在局长那。
但比普通警察强的多，层层克扣下来，那些干活的警察，有可能一块大洋都拿不到。
“他们怎么会知道数字？”
秦俊霖一愣，立刻问道，心腹快速说道：“我问了，他们说军事情报处路上遇到巡警，就让他们一起护送，然后告诉了他们具体数额。”
“军事情报处？”
秦俊霖顿时明白，是许青云干的，许青云不想让他独吞，让给他手下分派好处。
人家知道了总数，发下去的太少，所有人会有意见，毕竟辛苦了一晚上，白天还要工作。
昨天白天，可是不少人打瞌睡，或者找地方补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秦俊霖摆摆手，心腹微微一怔，没敢再问，小心走了出去。
秦俊霖明白，这笔钱他不可能独吞，甚至要拿出不少来犒劳手下，这是许青云的意思。
故意告诉别人，就是让他给那些辛苦干活的人发钱。
如果不照做，许青云或许不会对他做什么，但肯定不满。
如今整个武汉，没人敢小瞧这个年纪最轻的站长，许青云诡计多端，他若对自己起恨，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对他下手。
犹豫再三，秦俊霖决定，拿出一半来发奖励。
三万多块，就这么没了，他确实心痛。
不过还能得到三万多块，他很满意，正好趁发奖励的机会，将这些钱‘合理’的落入他的腰包。
比如只发一部分钱，剩下的发实物。
低价采购，高价报账，对外宣称，六万多块钱全部发放出去。
还能给他挣个好名声。
秦俊霖立刻安排总务，让他们外出采购，然后对外宣称，军事情报处给的六万多块钱，他一点不要，全部会发给辛苦的兄弟。
这个声明，立刻得到很多警察的拥护。
“刘老板，军事情报处发来通知，让你去领回自己的东西。”
地保敲开一户人家，对里面的人说道，刘老板昨天被抓到了军事情报处，放回来的时候像没魂人似的，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
地保曾经警告过他，而且是两次。
军事情报处，党务调查处都来找过他，可他就是不听，以为自己女儿做了市政厅一名处长小妾，特务就不敢对他做什么。
不看看这些特务什么德性。
别说他，他那个女婿也不敢去得罪特务，这下好了，不兑换，全没了。
地保对他们其实没有一点同情，这个刘老板仗着女儿，连他都不放在眼里，栽了更好。
“领什么东西？”
刘老板来开的门，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我哪知道，赶紧去，去晚就没了。”
地保不愿和他废话，还有其他人家要通知，又不是只有这一家。
刘老板关上门，回到了房内，老婆立刻迎了上来。
“当家的，怎么回事？”
他老婆有点害怕，被关的时候根本睡不着觉，给他们吃的也吃不下，当时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们被抓后，女婿根本救不了他们。
出来后女婿曾来过，说军事情报处这个站长是新来的，他根本不认识，说不上话，这次算是破财消灾，以后想办法再赚。
女婿的态度，相当于这些钱没有任何要回来的希望，他们已经难受了两天。
“军事情报处来通知了，说让我们去领东西。”
刘老板麻木的说道，他根本不相信，军事情报处会给他们东西。
“那我们去领啊。”他老婆没想那么多，眼睛一亮，急急喊道。
“糊涂，领东西是假，骗我们过去，这是要重新抓我们。”
这年头当官的哪个不黑心，落入他们手里的东西，还能领回来？
做梦。
“抓我们？他们要抓的话，直接让警察来都行，为什么让我们过去？”
他老婆不解，老婆不像他想那么多，再说他们家还有什么，除了他们两个的性命，所有东西都没了。
连房契，地契都被军事情报处搜走，说不定哪天就要被赶出去。
刘老板愣了下，老婆说的虽然简单，但却在理，军事情报处想抓人，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你去看看，是不是真能领回我们的东西。”
过了会，刘老板小声说道，他老婆则是一愣：“你不去？”
“我去找女婿，你先去，他们不会对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
刘老板起身，女婿是他最大靠山，有什么事首先想到他。
自家老婆长的又不是多好看，而且年龄大了，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不会对她做什么。
上次被抓就没有。
“好，我去。”
老婆不敢反对，穿好衣服出门，她是走着去的，换做以前，肯定会坐黄包车。
走路慢一点，接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军事情报处。
在她心里，这地方不愿意再来第二次，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自己主动跑了过来。
之前法币问题上小羽写的有点漏洞，已做更改。
第二百五十章 做的很好
到了地方，她发现这里人不少，门口有十几个人正在张望。
刘老板老婆怕人，没敢去问，倒是有个男的走过来问她：“你也是接到通知，来领东西的？”
“是，你们也是？”
刘老板老婆慌忙回道，刚才她便看到了昨天见到过的人，有所猜测，结果真和她猜的一样。
“没错，我们都是接到通知，特意过来看看。”
男人回道，军事情报处属于特务部门，门口有岗哨，一般人哪敢在这边乱停，害怕被抓进去询问。
这样的地方，进去就要脱一层皮。
他们进去过一次，全部家产没了。
“有人领到了吗？”刘老板老婆急急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刚才有个人进去了，还没出来，等他出来就知道了。”
这些人和刘老板一样，担心军事情报处会扣住他们不让离开，但又不甘心，想知道到底能不能领走自己的东西。
大部分人在观望，有个胆大的等不及，先进去看看，其他人则等他出来看情况。
“出来了。”
有人喊了声，一个男子抱着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抱的东西不少，这些不是他的全部，因为只来了一个人，一次无法拿完，他要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再来取他的东西。
“真把东西还给你了？”
他刚出来，周围便瞬间围满了人，好几个人同时问道。
“给了，问了家里被拿走了什么东西，核对之后，除了大洋，其他东西全给。”
男子面带笑容说道，他从没想过，失去的东西还能重新拿回来。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很是激动。
有了例子，其他人不再担心，纷纷往里面走，生怕慢了军事情报处会变卦，不让他们领回自己的东西。
不过进去的时候，他们被哨兵严格检查了一遍。
哨兵知道今天他们来领东西，但不认识他们，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进日谍？
日谍可是一直想刺杀他们站长。
安全问题他们从不马虎，这样还能给他们的表现加分。
里面有人看着，他们只准去总务那边，到了总务先核实他们身份，确定是被抄家的那些人。
随后询问他们被拿走的东西，核对之后，发给他们。
一次拿不完的，可以回去叫车，又或者叫人重新回来拿，如果现在要领，必须签字，拿不走的东西军事情报处不负责帮你看管，丢失了不赔。
不少人都要签字拿东西，哪怕拿不完，先放起来，也不敢等下一趟回来再拿。
生怕现在不领，以后就拿不到。
先把值钱，又好拿的东西带走，比如房契地契，金银首饰等等。
其他的东西等会再来拿。
也有少数立刻离开，出去找车，想要一次性拿完，害怕放在这边，被别人顺手牵羊给带走。
不过军事情报处警告过他们，只准拿属于自己的东西，谁拿别人的东西，回头一起没收，这些还回去的东西也要重新抄回来，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许青云正站在窗前，看向窗外。
他注意到不少人领走东西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忍不住摇头。
中国的百姓就是这么容易知足，要知道可是抄了他们的家，将他们所有大洋全部扣留，现在竟然会笑。
甚至可能有人会感激他们。
许青云没有猜错，确实有少数人心存感激，原来特务不是完全不讲理，真的只要了他们没有兑换的大洋。
果党要求全部兑换，民间不准再使用大洋，他们没换，属于违规，被查活该。
对很多人来说，被抄走的大洋可不是他们家产的全部。
房契，地契，还有手表，首饰等等加在一起，价值并不低，甚至金条都还给了他们，这次没限制黄金必须兑换，许青云不会要他们的金条。
如此一来，不少人家拿回了很多家产。
有些人家的大洋，只占家产的两三成，突然拿回来那么多，他们心里真的有了感激。
“站长，咱们的坏名声估计能转好一点了。”
赵三在他身后，笑呵呵说道，他最近没什么事，便来到这边做他的副秘书工作。
至于被付文征发现，并且盯住的人，情报组那边属于姜呈小队负责，和他无关。
“好不了多少。”
许青云微笑摇头，这两天骂他们的人很多，抄了一百多家不算多，但事情传出去后，现在武汉城内几乎是谈军事情报处色变。
军事情报处的名气，已经比党务调查处更臭。
名声坏起来容易，好起来很难，另外其他一些单位更不会说他们好话，想彻底扭转口碑，没有任何可能。
许青云也没想过这么做。
他一个人能力有限，更何况现在的军事情报处，以后的军统，干的就是挨骂的活。
除了对付日本人。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军事情报处领东西，刘老板老婆比较聪明，出门后就在附近找了个电话，打到女婿那，让刘老板快点过来，他们一起把东西带回去。
军事情报处真把东西还给了他们。
她一个妇道人家，拿着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很是担心，这次她聪明了一回，打完电话就回到军事情报处门口，没人敢在军事这里抢她的东西。
哨兵手里有枪，竟然给了她不小的安全感。
刘老板接了电话，马上让女婿给他们安排一辆车，立刻和女婿一起赶到军事情报处，将所有东西全部带走。
看到这些失而复得的东西，刘老板当场嚎啕大哭。
还好，他们没有破产，东西又拿了回来。
他的大洋比较多，差不多占全部家产的四成，这次相当于拿回了六成。
六成比倾家荡产要好的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婿竟然以帮了忙为由，将他们的两根金条给拿走了。
这个结果，让刘老板气的差点没骂出声。
回到家又是哭又是骂，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是抄了他家，可女婿更可恶，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可惜他只敢在家里骂，面对女婿的时候根本不敢吱声。
女婿能量比他大的多，他的闺女又是见不得光的小妾，敢骂的话，女婿真敢将他收拾了。
党务调查处，冉照林来到童昌明办公室。
“站长，军事情报处把抄来的东西又还给了那些人？”
冉照林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还有人能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要是这样，之前为什么抄家？
“还了？”
童昌明同样很是震惊，军事情报处抄了的东西，还能还回去？
“没错，我亲自去看过，现在还有不少人去军事情报处领东西呢。”
冉照林快速点头，童昌明刚起身，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问道：“是都还了，还是只还一部分？”
“都还了，除了大洋，其他什么都没要，我还听说他们今天将大洋都兑换成了法币，又给警察局送去了六万多法币，站长，姓许的这是要干什么？”
冉照林回道，军事情报处的做法他确实看不懂，难道许青云真的严格遵守委员长的命令？
这个可能没有，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原来如此。”
童昌明重新坐下，许青云竟然只要大洋，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没要。
大洋毕竟只是白银，这些人家的家产加在一起，绝不次于被他抄走的大洋，甚至更多，这才是大头。
许青云竟然能够毫不动心，直接将其归还？
“站长，您知道怎么回事？”
冉照林小声问道，童昌明点头：“许青云的目的不是抄家，是做给委员长看，他这一抄一还，委员长知道的话，肯定非常高兴，这个年轻人很有手腕，这次他会在委员长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他是为了往上爬？”
冉照林恍然，还是站长厉害，看的更多。
“没错。”
童昌明点头，许青云年轻，这是他优势，但劣势也很明显，不是军校毕业，根基太浅，想升到高位没那么容易。
“可是军事情报处和咱一样，他已经是站长，还能升到哪去？”
冉照林再次问道，站长在他们特务机构已是不小的官，再升就是回总部做科长。
军事情报处几个大科他知道，都不可能现在让位。
许青云图啥？
“他是为了以后，再说了，只要在委员长心里留下极佳的印象，以后想升还不容易？不在军事情报处，难道不能去其他地方？”
童昌明摇头，这是他的猜测，也是想法。
他根本不知道，许青云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没有别的目的。
根本没想过在老头子那留下什么好印象。
“他是情报人员，没办法离开军事情报处吧？”
冉照林惊讶问道，他们情报部门，特别是情报员，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名情报人员，进来之后想出去，没有一般的关系可做不到。
“事在人为。”
童昌明没有说那么多，情报部门退出不容易，但又不是没人退出过。
此时的军事情报处还不是后来的军统，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站长，既然他不要，我们去抄吧？”冉照林突然说道。
“抄，抄什么？”童昌明看向他。
“军事情报处还回去的东西啊，就算没了大洋，还有不少好东西。”
“你脑袋被驴踢了？你用什么理由去抄他们？”童昌明呆呆的看着冉照林，他怎么选了这么个愚蠢的情报组长？
“大洋啊，他们手里……”
说到这里冉照林没能再说下去，他是有点蠢，但还没有傻到极致，军事情报处抄走了他们的大洋，已经没收。
这些人没了大洋，他们抄家的理由就不成立。
再去抄，纯粹就是抢劫。
虽然他们平时抢劫的事干过不少，不过现在还是有所顾忌，不能做的太过。
“你个废物，要是想去陪季安才，我不拦着你，或者我送你一程。”
童昌明大声骂道，季安才怎么栽的？
他就是想要这些钱，还没动手就被老头子处理掉，冉照林倒好，比季安才还过，直接动手。
被上面知道的话，谁也救不了他，连自己都会被连累。
“对不起站长，我知道错了。”
冉照林低头认错，他是财迷心窍，想着军事情报处不要，他们要，结果差点没犯错。
幸好站长清醒，否则这次他们都要完。
“滚出去。”
童昌明看着他心烦，直接将他骂了出去，冉照林灰溜溜离开，再也不敢提去抄家的事。
整个武汉，还算平静。
有傻子拿大洋去买东西，被当场没收，还有商家收了大洋，被罚的很惨。
这种现象不多，绝大部分都已经开始使用法币。
法币也能买东西。
军事情报处，整整一天，那些人才把他们所有东西全部拿走。
不过还是有六家人没来。
要么没收到消息，要么就是没敢来，又不知道别人领走了东西。
今天不领，明天来也可以。
明天再通知他们一遍，确定全部通知到，若是三天内不来领，不好意思，直接充公。
以后就别想要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许青云把写好的电文交给了方高远，让他给总部发了过去。
“处座，武汉站来电。”
齐秘书第一时间拿到电文，立刻来汇报，他知道处座对武汉的事情很感兴趣。
“武汉？给我。”
处座立刻伸手要过电文，许青云先是问候，然后汇报武汉限期到了之后的情况。
市场很稳定，民众接受法币的程度很高。
接着汇报他抄了一百多家，没收了他们所有法币的事，最后简单提了句，非银元物品已归还，至于银元，他已经留下一部分，让燕鸣押送到南京，明天就能到。
这种查抄的大洋，和抄汉奸不同，许青云名义是收缴大洋，必须到银行兑换法币。
而且一部分要上交，无法全部留下。
交出去的数量不会少，许青云发报之前，市政厅就来了人，询问他兑换的法币情况。
许青云和来人谈了半小时，最终谈拢。
上交十二万。
上交了这些后，军事情报处事实上只剩下了六万块钱，不过这些足够他们使用。
市政厅的人还算满意，这些钱落入特权部门手里，让他们拿出来比登天还难，能要回来十二万，绝对是大胜利。
人家要上供，又给了警察那么多，还能再给他们十二万，许站长不像外界传言那么难说话。
市政厅满意，自然不会再对军事情报处有意见。
这些许青云全做了汇报。
“看青云年轻，好说话，他们这是欺负青云。”
看到这里，处座冷哼了声，换成他，随便给点便能打发他们，还不如让许青云把这些钱留在武汉站。
钱在武汉站，以后有需要，他随时可以让武汉站先送到总部，交给了市政，他再想要就难了。
齐秘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青云在电报最后汇报，查明他们没有了大洋之后，其余东西归还，人已经放了回去，他们领回东西的时候，对军事情报处很是感激。
典型我打了你，你还要感恩戴德，认为我做的好。
这点和后世某强盗国的理论很像。
“青云竟然把东西还了回去？”
处座有点惊讶，不过想想平日许青云表现，这种事他确实做的出来。
外站站长什么样子，处座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大家一起贪，谁也说不得谁。
论贪，他比自己手下更厉害。
许青云太年轻，刚毕业不久，平时表现就不错，对金钱不像他们那么看重，而且许青云很聪明，有自己生意，做的很大。
他不像别的站长，可以不在乎金钱。
“不错，很不错。”
看完电报，处座满意点头，许青云没有截留那些人的其他财物，给军事情报处挽回了不少名声。
难得许青云能有如此大局观，他比其他所有站长表现都要好。
这次推行法币，全国各地都不如武汉，老头子不止一次夸过武汉，表扬他们军事情报处。
全是许青云给他带来的。
“问问行营那边，我们晚会能不能过去？”
有机会在老头子面前表现，处座从不愿意多等，许青云又做了让他脸上增光的好事，必须要到老头子面前表现。
“是。”
齐秘书领命离开，去联系行营，请求觐见。
这次不是紧急情报，要看老头子心情和时间，若是没有时间，只能明天再去。
处座运气不错，老头子有时间。
“许青云把除了大洋之外的东西，全还回去了？”
果然，老头子听完汇报很是惊讶，直接问道，处座则轻轻点头：“没错，据说不少百姓还很感恩。”
“好，非常好。”
老头子连说了两个好字，说完继续说道：“昨天党务调查处上报，说许青云借机敛财，半夜抓人，骇人所闻，看来他不是贪财，而是在为党果做事。”
“昨天？”
处座愣了下，他没想到，昨天徐老鬼竟然来告了自己状。
明面上告的是许青云，事实上还是针对自己。
“他说许青云为了敛财，刚过凌晨便去抓人，看来不是他说的那样，许青云抓的对，只收缴他们大洋，其他东西没要，这点做的很好。”
老头子点头，昨天徐老鬼上报之后，他确实很生气。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谁不贪钱？
之前许青云在武汉表现很好，督促了不少人兑换法币，给其他城市起了带头作用。
他只抓了一百多人，而且都是没有兑换法币的人，他的政策竟然敢不执行，这些人确实该抓。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今天听到戴渔农说许青云只收缴大洋，没有要他们别的财物，顿时高兴。
“我替青云谢校长夸奖。”
“对了，陈先生过年要回来祭祖，你让许青云到时候回来一趟。”
老头子突然说道，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份，南京天气已经很冷，距离过年确实没有太长时间了。
“是。”
处座知道陈先生是谁，还知道许家和陈家关系不错。
老头子很重视海外华人这块，希望能多让海外华人支持国家，另外海外华人有些能量很大，能够帮他们不少忙。
陈先生可是其中代表，影响力很大。
“给许青云发报，让他做好准备，过年期间回来一趟。”
出来后，处座立刻对齐秘书吩咐道，老头子的事他向来最用心，既然安排了，他马上便会传达。
许青云是站长，虽说挂个副字，但和正职没有任何区别。
他要离开的话，需要提前做准备，把武汉站全部规划好，不能让武汉站生乱。
“我回去就发。”
齐秘书应道，他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明白肯定和老头子有关。
他只回答，不该问的，一个字都没提。
武汉，许青云收到总部电文。
他住在站里，哪怕是晚上，总部的电文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晚上电讯组有值班人员，避免有重要电文露掉。
“过年回去？”
许青云有点诧异，处座为什么突然安排过年时间让他回去？
他不清楚原因，电文中既然没有解释，他不方便询问，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又有三家人来领了东西。
有两家人找不到，他们被吓破了胆，放他们出去后，立刻收拾残余的东西回了老家，不敢继续留在武汉。
这两家的东西，暂时无法归还。
还不了，那就充公，许青云能做到这样已是极限，现在的环境背景下，他不可能追到老家去还人家的东西。
另外一家，抄出来的东西不多，主要是大洋，不过也没来领。
没来的是朱老七。
“站长，我去查了，朱老七是单身，平时极其吝啬，受不了攒下大洋被抄走的打击，回到家便自尽了。”
赵三站在办公室内，小声说道，地保之前便通知了他一次，再次接到通知后，敲门一直没人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发现了他的尸体。
地保急忙向军事情报处汇报，许青云让赵三去查明详情。
“站长，朱老七平日里属于那种有便宜就占的人，和邻居关系很差，被他坑过的人很多，这次他被抄家，不少人幸灾乐祸，甚至说他是罪有应得，报应到了。”
赵三继续说道，他跟着许青云有段时间，明白自家站长性子。
别看许青云是特务头子，但他的心其实没那么黑，这次把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还回去就能看出来。
而且他之前就猜到，站长抓这些人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站长，您不用在意，我们不抓他，党务调查处肯定不会放过他，落入党务调查处手里，他可能无法活着出来，更是要受尽折磨。”
抓人回来之后，朱老七骂的最狠，又不断哀求他们，把钱还给他。
没收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他。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许青云叹了口气，他明白赵三说的对，但这次有人因为他而死，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时代，想做点好事真的很难，他本意是保护这些人，没想最后还是死了人。
虽说有他没他，朱老七都难逃一死，但毕竟朱老七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
朱老七平时坑蒙拐骗没错，这些错罪不至死，可惜他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
“是。”
赵三低头出门，在外面把门关上，不过他没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口守着。
他知道站长现在需要安静，特意在这里拦着其他人，避免有人打扰到站长。
朱老七的死，不是许青云所愿。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帮朱老七好好料理后事，其他暂时无暇过问。
死了人，有人欢喜。
一些看不惯许青云吃独食，装清高的人，趁机散布些对军事情报处不利的谣言。
谁放出来的，怎么交代的，赵三全给他们查的清清楚楚。
许青云先记着，以后再和他们算账。
“科长，这份是您的，我们站长特意没有兑换法币，还是给您的大洋。”
南京，燕鸣押着大洋赶到军事情报处，最近大洋兑换金条有点贵，等这段时间过去后才会回落，许青云没有给他们换成金条，直接给。
大洋是多点，但这白花花大洋同样让人喜欢。
“青云有心了。”
许占杰叹了口气，许青云离开已有两个多月，情报科如今毫无动静，各组的人都在寻找情报，不过找到的全是歪瓜裂枣。
军贪倒是找到了俩，但那不是许占杰想要的东西。
“科长，我还要去见处座，先走了。”
这次回来要送的不止一人，处座那才是大头。
“我送你。”
许占杰起身，他收了个好学生，否则哪有这些孝敬，许青云人虽然没在南京，可依然给他送钱，更为难得。
“不用，科长，我自己去就行。”
燕鸣急忙摇头，科长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虽说现在许占杰管不到他，但许占杰是他们站长老师。
有这层关系在，燕鸣哪敢让他送自己。
“好，去吧。”
许占杰没有为难他，起身目送燕鸣离开，燕鸣先去见了齐秘书，两万大洋的礼单给了他，随后见到了处座。
对燕鸣来说，见处座的机会可不多。
处座早就知道许青云派人来送钱，对钱没有意外。
白花花的现大洋，别人不敢用，拿出去就可能被没收，但他没关系。
他有路子将钱兑换成外币或者黄金。
不过要晚会兑换，现在比例还没降下来。
武汉，郭士升悄悄来到袁书记这。
“袁书记，我已经查清楚，军事情报处半夜行动，抓了一百多家，抄了他们所有大洋，但其他东西后来又还给了他们，数量不少。”
郭士升首先说道，军事情报处抓人没有出乎他们意料，在之前他们便猜到。
果党不利用这种事捞钱，那就不是果党。
“全还回去了？”
袁书记稍稍一愣，大洋只是现钱，每个人家里肯定还有点别的东西。
这些东西价值同样不低，军事情报处没有要，还给了人家？
“是，已经确定都还了，但却死了一个，据说是个平时极其吝啬的人，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郭士升点头，付文征已经蛰伏，这些是他自己在外打听出的情况。
这些消息不用刻意打听，找人多的地方一听便能知道。
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军事情报处太贪心，借机抓人，而且半夜便去抓人，最终逼死了一个可怜人。
郭士升不是普通百姓，他听的很多，明白整个事情怎么回事。
朱老七确实很可怜，但他被警告两次，又毫无背景，却不愿意兑换法币，不管落入谁的手里，他都落不得好。
只是军事情报处快了一步。
“你怎么看这件事？”袁书记主动问道。
“我感觉许青云不像是贪财的人，不然他不会把东西还出去，倒是有点像保护他们，如果军事情报处不动，其他人一样会抓这些人。”
之前都警告过，别人很清楚哪些人没有兑换，到时候抄家一抄一个准。
军事情报处虽然抓人，但没害人，只没收大洋，没要其他东西，事后来看，这些人已经是最好结果。
“保护他们？会不会是许青云给自己买名？”
袁书记眉头紧皱，许青云所做的事确实很像，他们本就关心百姓，对此非常敏感，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袁书记考虑问题很全面，不会完全认定许青云的行为。
“有这个可能，许青云来武汉后做了好几件事，非常有手腕，这次武汉兑换的就很好，报纸上说，老常对他表扬了好几次，估计是想让老常对他印象更好。”
郭士升点头，童昌明他们想到的东西，两人一样能想到。
“如果是这样，这个年轻人很可怕，会是我们一个强大的对手。”
袁书记叹道，他们主要敌人是党务调查处，但不是说军事情报处就对他们不管不问。
一旦有抓他们的机会，军事情报处同样会行动。
“袁书记，这件事要不要汇报给老家？”
郭士升主动问道，许青云所做的一切，他们并不是能够完全看明白，但有一点他们承认，许青云非常聪明，对他们有巨大威胁。
这样的人，需要老家那边知道，同时他们更要注意安全。
现在来看，之前让付文征蛰伏，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一章 越来越看不透
“可以汇报。”
想了下，袁书记点头，许青云这个人有点让他看不透，在果党特务之中，属于独特的存在。
年轻，有能力有手腕，做事果断，别说以后，哪怕现在，已是他们必须要重视的敌人，付文征更是因为他全面转入蛰伏状态。
“袁书记，我先走了。”
郭士升起身，他们不能在一起太久，每次见面接头，不仅要注意周围环境安全，还要特别注意时间。
并且每次要有合适的理由，避免被人查到说漏出错。
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不管任何时候，他们必须小心。
“好，注意安全。”
这是袁书记每次都会说的话，说再多他都不嫌啰嗦，敌后工作犹如踩钢丝，真不能有丝毫马虎和大意。
他们已经吃过太多苦，得到过太多惨痛教训。
未来的工作中，必须避免这类失误造成的损失。
“组长，您回来了。”
姜呈来到燕鸣办公室，燕鸣刚回来不久，他去南京只见了一些老同事，一起吃了个饭，酒都没沾便返回到武汉。
武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回来做。
“你们那边盯的人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动静。”
姜呈就是来汇报被他们盯住的人，此人已经被他们盯了好几天，另外根据外面的调查，已经证实他的身份为假。
他是日谍的可能已经达到了九成五以上。
姜呈和付文征天天守在监视点，他们的人很高兴，特别是在行动三队，都说他们队长是个福星。
谁能想到，抓个小偷竟然意外发现日谍。
可怜的小偷，因为案子没有了结，现在还在军事情报处大牢关着，上次被打的很惨，至今没有恢复。
许青云对小偷没有好感，小偷看起来危害没有那么大，事实上不小。
因为救命钱被小偷偷走，逼的人自杀的案子，自古至今都出现过不少次。
上次属于小偷自己多嘴，白挨了那顿打。
“他们没动静，你们就动起来，查他的关系，查他来往过的人，特别是有见过几次面，或者有过关系，突然不再来往的人，重点调查。”
燕鸣吩咐道，日谍收集情报，常用手段就是策反。
利用各种方式来策反能为他们取得情报的人。
“是。”
姜呈站直身子，他来汇报，本想询问能不能直接抓人，撬开他的嘴巴来确定情况。
燕鸣没给他机会。
时间还短，多盯几天再说，现在不是他们刚来的时候，时间紧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与日谍耗着。
站长经常说，情报工作，耐心尤为重要。
武汉码头，两个人提着箱子，随人群走下船。
到了岸上，他们四顾张望了一眼，随即朝着一个角落边走去。
“山下老师。”
两人来到名四十多岁男子面前，小声说道，男子对他们轻轻点头，随即上了身后小汽车。
“车上说。”
男子招招手，司机下来帮他们把行李放好，两人一个坐在前排，一个坐在了后排。
“老师，总部收到您的电报后，我们马上赶了过来，但海上风浪大，耽误了点时间。”
车上，坐在后排的日本人对身旁男子低头说道，男子笑着摇了下头：“没关系，到了就好。”
男子叫山下武，日本陆军情报部一名负责人。
“总部从特高课要到了许青云的资料，我们已经了解过对手，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后排日本人叫竹林，二十五岁，陆军情报部的行动人员，身手非常的好。
前排副驾驶坐着的叫前川，和竹林一样，两人是陆军情报部身手最好的行动队员，两人师出同门，配合默契，向来是一起执行任务。
他们一共执行过十三次刺杀任务，全部成功。
策反倪守林的铃木隆平被抓后，许青云让铃木继续保持和陆军情报部的联系。
最初日本人并没有发现异常，不过陆军情报部同样有安全措施，而且从不见面，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铃木出了事。
最终他们确定，铃木已经被中国人所抓，并且背叛帝国。
陆军情报部高层对此事大为恼火，南京的时候他们一名重要情报员便被中国人所抓。
对陆军情报部来说，他们不仅损失了一名重要情报员，还有几名非常关键的鼹鼠。
这些鼹鼠可是帮他们拿到不少重要军事情报。
以后想要再获得这样的情报，将会非常困难。
之后便是倪守林事件，陆军情报部怀疑他们有内奸，可惜至今没有查出内奸是谁。
所有知情人被调查了个遍，最终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任何问题。
这种事不宜大动干戈，只能不了了之。
结果最近他们再次发现，铃木出了事，陆军情报部会定期针对他们的情报员进行安全检测。
时间一般是三个月一次。
有人专门在中国做这份工作，他们伪装成商人就能做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情报员身份，只要查看被策反的人员是否出事就行。
他们就是例行检测的时候，发现铃木策反的鼹鼠已被抓。
山下武马上亲自来武汉核实，最终确定铃木被抓的事实。
他向总部提出建议，这次抓到铃木的又是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此人非常危险，最好彻底将其消灭。
总部同意了他的建议，按照他的请求，派出了最好的行动队员，特意来武汉执行刺杀任务。
“如果他好对付的话，需要出动你们两个吗？”
山下武笑了笑，他的话让两人很是受用。
山下级别比他们高的多，之前还曾经给他们进行过培训，上过课。
所以他们称呼山下为老师。
“老师放心，他的命肯定会被我们拿走。”
竹林回道，两人接受过专业忍术训练，别说在陆军情报部，就算是整个日本也是数得着的高手。
加上他们是联合行动，配合默契，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全部完蛋。
“我相信你们。”
山下微笑点头，车子来到了法租界，他们要执行的是刺杀任务，没有住在日租界。
武汉日租界很小，不像法租界那么繁华，在法租界他们不起眼，更加安全。
上海码头，马祥顺同样下了船。
这次去重庆他没想到会逗留那么久，主要是许青云让他买的产业太多。
法币出来后，许青云又给他发报下了指令，去银行贷款，能贷多少贷多少，尽量买房买地。
特别好的不用买，只买中等和中上。
果党现在对重庆的控制力没有后面那么强，太好的东西容易被人惦记。
中等或者中上，这类房产在以后最容易卖掉。
还有一点，盯上他这些产业的不会是那些大佬，一般的人许青云便能挡住。
况且现在重庆没那么重要，还要等上两年，那个时候军事情报处已经成长起来，改名军统后，更是权力滔天，许青云保住这些产业完全没任何问题。
马祥顺没办法，只能按照小少爷的吩咐，继续大肆购买。
如今许青云已是重庆最大地主，连马祥顺这个经手人，不看账本，都不知道许青云这些房产在什么地方。
主要买的太乱，哪里都有。
价格合适，看着差不多的，不管是房子还是地皮，许青云都要。
这些房子和地皮他不会一直放在手里。
等果党转移重庆之后，这些房子便可以出手，单单这些房子地皮，未来就能给许青云带来巨量的财富。
“祥顺哥，你终于回来了。”
许富忠来接的船，见到马祥顺很是高兴，两人已经几个月没见。
“咱们这边怎么样？”
马祥顺立刻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上海的产业，这边属于重中之重。
“非常顺利，按照小少爷要求，我又租了两个店面开了分店，现在生意很好。”
许富忠笑呵呵回道，他们生意很好，关系又打点到位，如今已经开了三家门店。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批发业务，南京，杭州，武汉，重庆等地全有他们的客户。
如今每个月美国那边要给他们发两次货，单次货量就比最初提升了七八倍，照这个样式，未来还要继续提升货物量。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租船，或者买船自己运输。
“太好了。”
马祥顺很激动，生意赚钱，对他们来说也有着巨大好处。
许青云可是给了他们每人半成的分红，赚的越多，他们的分红就越多。
“我们先回去。”
马祥顺回来，许富忠能轻松点，这段时间就他一个人，累的够呛。
许富忠开车来的，他们商行早就买了汽车，不止一辆，小轿车就有两辆，另外还有四辆卡车，主要是运输他们的货物。
还有雇佣，中国加上外国人，商行现在有两百多人。
护卫数量就增加了好几倍。
他们又买了一些仓库进行改造，商行的货物都是贵重物品，仓库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不仅加固，地面还做了监听，更是有护卫二十四小时看守。
不管房子还是仓库，以后都能升值。
战争一起，租界内房子疯狂涨价，转手卖掉，又是一大笔利润。
对这些许青云倒没有着急，上海租界内的房子可比重庆贵的多，这边买一套，重庆能买十套，先把重庆那边做好，明年再买上海的房子。
不过上海的房子不全是为了赚钱，战事一起，不少穷苦百姓流离失所，租界成为唯一避难的孤岛。
特别是刚开始战争的时候，可以放开一些房子，让人在里面挤一挤。
想住好没有任何可能，一个房子要几十人在里面，纯粹是帮他们遮风挡雨。
这件事许青云不用自己做，到时候暗示下去就行。
至于会不会有人霸占这些房子，许青云同样没有任何担心。
他在租界经营的关系很多，别说普通百姓，有钱有势的想谋夺他的产业也不容易。
“祥顺哥，你回来的正好，小少爷给我们安排了个任务。”
车上，许富忠对马祥顺说道，马祥顺立刻看向他：“什么任务。”
“让我们招募一些日本人，要那种落魄的浪人，先招募五十个。”
“招募日本人？”
马祥顺很是惊讶，小少爷要这些日本人做什么？
他们多少知道点许青云的事，小少爷已经是军事情报处武汉站副站长，不过这个副站长和站长差不多，权力很多。
小少爷的敌人就是日本人。
“我不清楚，小少爷说，先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做点事，前期不用做太难的事，随便打听点情况就行，做了两三次后，就开始让他们杀人。”
“杀人？”
马祥顺直接愣在了那，小少爷要杀谁，竟然要五十个人那么多？
“对。”许富忠点头。
“杀谁？”
“不知道，随便，小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打听一下，有哪些为难过中国人的日本人，让他们去杀。”
马祥顺呆住了，他完全看不懂许青云做什么，招募日本浪人，再让他们去杀日本的坏人？
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咱们照做就行。”
许富忠同样不理解，不过这是许青云给他们的任务，必须要做，而且是暗中去做。
马祥顺不回来，靠他一个人根本不行，他没那么多精力。
“我是越来越看不透小少爷了。”
马祥顺点头，这个任务的意义在哪他根本不清楚。
“我也是。”
许富忠很认同的点头，小少爷做的这些事，他们一点都看不懂，但小少爷确实又能赚钱，其他店跟风和他们学了一阵后，店里的生意有所下滑，小少爷马上又给他们想出了另外的点子。
凡是在他们店内购买货物的顾客，全部可以获得积分。
这些积分不能兑换金钱，但能换别店内的商品，而且介绍人的佣金不变，依然给他们。
他们做的是奢侈品生意，属于暴利，拿出点利润出来分出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最赚钱的商品还是磺胺，有磺胺根本不愁卖。
许富忠让美国那边分出一个人，专门去购买磺胺，拿不到低价的就直接市场买，成本价是提高了，可一样有得赚。
而且还能赚不少。
四千字，今天状态不好，欠半章，明天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宴请青云
磺胺这项业务，在他们公司中占比已经越来越重。
磺胺还有个好处，不需要他们主动放在门店卖货，到货之后就有人要，既不压货，又能赚更多的钱。
在上海这半年来，许富忠感慨最深。
以前他们在天津做过不少年生意，但做的是普通布匹生意，这种传统生意虽说赚钱，却不是暴利，哪像现在，随便一样东西的利润都让他们瞠目结舌。
小少爷的生意，已经比家里的生意还要赚钱，而且多出许多。
上海那边的事，许青云没怎么过问。
许富忠每个月都会报账，至于赚到的钱，许青云并没有留下，除了进货外，全撒了出去做投资。
现在不是收获的时候，过两年才是。
许青云生活很有规律，大部分时间都在站内。
武汉站旁边路口拐角茶楼，竹林和前川正在喝茶。
特高课行刺许青云失败，人被抓的事他们并不清楚，这种丢人的事特高课不会对外乱说。
至于武汉站，内部有严格保密制度，谁敢乱说站里的事，不仅仅是表现差的问题，还会被赶出武汉站。
许青云对纪律方面要求最为严格。
陆军情报部的人不知道武汉站现在人都带着眼睛出门，上次柱子发现日谍，不仅仅得到高额奖励，事后还被提拔，升官发财一日完成。
而他仅仅是做了一次汇报。
武汉站现在的人别说在茶楼，去别的地方也都是竖起耳朵，仔细看每个人。
真有嫌疑的人，马上上报。
前段时间确实有不少汇报，事后证实都没问题，燕鸣不得不加一条，不是真正嫌疑不得上报，否则他们情报组天天去验证这些东西，什么事都不用干。
竹林和前川装作聊天，同时在听别人说话。
这个茶楼位置非常好，经常有军事情报处的人过来休闲，确实能让他们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至少他们确定，许青云就住在站内，并且一直在，不怎么出门。
许青云留在武汉站，他们便没有合适的下手时机。
他们不是田口，摸进里面刺杀，中午喝完茶，竹林起身，两人一起离开。
他们已经有了主意。
人不出来，就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引出来后有时间地点，他们便可以从容做出布置，一颗子弹就能将其消灭。
他们想的是挺好，很可惜，还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
“老板，这两人看着面生啊？”
两人刚走，行动组队员桂天海和两名同伴便来到柜台，对老板问道。
总务组的柱子就是在这里发现日谍，之后武汉站不少人都喜欢来茶楼，让茶楼生意好了许多，军事情报处的人多了，在这里聊天多少会说点站里的事。
真正重要的事他们不敢在外面说，但一些生活琐事，难免提起。
桂天海前天便注意到了他们，也就是竹林和前川第一次来的时候。
陌生面孔，最让他们在意。
连续三天都来，桂天海故意说点站内的事情，特别是提起他们站长，然后偷偷观察着他们，果然，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两人没再聊天，明显是在偷听。
这两人有问题，大问题。
“确实是生客，说是从上海过来做生意的人。”
掌柜的认得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人都是特务，不过最近这些特务很不错，不像之前，不是少给钱，就是不给钱。
现在他们不仅给，给的还足，从不拖欠。
“上海？”
桂天海记了下来，带着同伴回去便找到了组长。
他是最先注意到两人，不过身边同伴同样知道，并且三人一直配合试探，这次是集体汇报。
“陌生人，偷听你们说话？”
吕高娃听完他们汇报立刻坐不住，这可不是无效嫌疑，而是嫌疑很大。
又是在他们旁边。
“走，我带你们去见站长。”
有可能是日谍，吕高娃没敢耽误，就算不是，也有可能是针对他们的人，不管是谁，他们都要警惕。
没多久，许青云便收到他们汇报。
“做的很好，我会让燕鸣核查两人身份。”
许青云对他们鼓励了句，这两人既然在收集他们情报，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这种事必须核查。
“是。”
吕高娃带着三人高高兴兴离开，如果证实两人身份有问题，这个月他们必得奖励。
甚至还有多出的奖励。
“燕鸣，茶楼那边有情况……”
许青云把燕鸣叫来，对他进行着安排，燕鸣听完便意识到，这两人确实可疑，而且是非常可疑。
任务落在了赵三身上。
法租界，竹林和前川正在向山下武汇报，两人的计划很简单，请日租界的人帮忙，找个武汉有头有脸的人来请许青云吃饭，许青云赴宴的路上进行刺杀。
这招很普通，甚至很常见，刺杀惯用的招数。
虽说简单，却很有效，所以很多人都在用。
“好，你们先好好休息，等我好消息。”
山下认可他们的计划，只是他之前不在武汉工作，在这边不认识什么人，只能去日租界请人帮忙。
这点忙，日租界的人肯定会帮。
第二天中午，赵三便带人在茶楼附近一处暗中盯守。
他是站长副秘书，平时很少来茶楼，主要是没时间，没任务的时候，他要在许青云身边。
而且他做的比冷文轩强的多。
许青云想要什么，赵三第一时间就能给他拿来，有些事甚至不用开口，赵三就知道许青云想要什么。
如此贴心，秘书这个职务，以后估计是跑不掉了。
“没来？”
整个中午，两人都没有出现，让赵三很是惊讶。
难道两人没问题？
可他们有偷听动作，不管是否有问题，必须核实清楚他们身份。
“马上去查，他们是怎么来的茶楼，走路，骑车还是坐的黄包车，若是黄包车，把车夫找来，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又去了哪里，全部问清楚。”
“你们几个，去旅馆查查，有没有两个一起来的上海客商，有的话问下他们穿着和样子，看看能不能对上。”
赵三不仅是副秘书，还是情报组队长，有自己手下。
发现人没来后，赵三没有被动等待，更没有回去汇报，人没来他就自己来查这两人身份，先找出两人再说。
这点便能看出他和其他情报员的不同。
优秀和普通确实有着差距。
他的人少，想调查旅馆需要支援，安排之后，他马上返回站内，向许青云汇报，请求支援。
“做的不错，我让情报组派一个小队去帮你。”
许青云微笑点头，在汇报之前已经做出了安排，赵三确实是个合格的情报员。
下午，山下从日租界离开。
他很小心，自己开车，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悄悄返回法租界。
“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月野先生会请司令部一个人帮忙，这两天就宴请许青云。”
他们找的人级别不能太低，太低请不动人，必须级别上高过许青云。
月野这次找的是位将军。
许青云明面上只是少校，可别说少校，就是上校也很难请动他，毕竟许青云的职务属于中校级别，权力更属于上校级别。
普通的上校还不如他。
“太好了，许青云只要出来，我们保证要了他的命。”
竹林很高兴，可惜他们没有许青云照片，不过从现有资料上，他们有信心找出许青云。
第一许青云年轻，只有二十岁，真难想象，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竟然成为了帝国情报行业的头号大敌。
不仅他们，特高课也是想将许青云刺杀，在南京的时候便多次付出行动，可惜他们太笨，最终失败。
杀死许青云的荣耀，必将属于陆军情报部。
第二，许青云是站长，身边的人肯定以他为中心，他坐在后排车的可能性最大，两人是一起动手，到时候不管车后排有几个人，全部杀死。
人都死了，许青云绝对活不成。
最后一点，军事情报处若出动多辆车，他们便改变策略，一人靠近行动，来阻拦车辆和吸引火力，另一人负责动手狙击。
他们两个都是狙击高手。
“我们等月野先生消息就行。”
山下武对他们同样很有信心，用不了多久，这个该死的臭虫就可以消灭。
在他的眼里，许青云就是给他们捣乱的臭虫。
武汉站，有了行动组支持后，赵三的调查结果很快。
首先各大旅馆有两个男人同时住进去的情况，但根据描述，都和茶楼喝茶的两人不符。
正在赵三头疼的时候，调查黄包车的手下给他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找了不少黄包车，最终确定了两名拉过他们的车夫，他们是在茶楼附近拉上的两人，最终目的地是法租界。
两名黄包车夫在法租界没有运营执照，他们的车只能拉到关卡处，两人具体去了法租界什么地方则不清楚。
对赵三来说，这已是很好的消息。
至少可以确定人在法租界。
法租界是大点，但还没大到让他们无法调查，赵三立刻亲自带人前往法租界，同时让桂天海和他的两名同伴，在关卡外面找个监视点，三人轮流监视出入口。
发现两人，立刻汇报。
对这个任务，桂天海三人没有任何意见，情报组越重视，越说明这两人价值高。
“铃铃铃”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许青云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
“我是许青云，哪位？”
拿起话筒，许青云首先说道，话筒中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许站长你好，我是胡得明。”
胡得明？司令部副参谋长？
“胡参谋长您好。”
胡得明级别比他高，不过司令部是大衙门，在里面做不到主官，都属于边缘人物。
“许站长，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便饭。”
胡得明笑呵呵说道，许青云心里却是一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安排，晚上实在出不去，请胡参谋长见谅。”
“没空啊，没关系，今天没空那就后天，许站长，后天可不许说没空。”
胡得明权力是不太大，但毕竟有将军军衔，许青云拒绝了一次，再继续拒绝，那就是纯粹得罪人。
“好，那就后天，多谢胡参谋长盛情。”
许青云很快挂断电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一幕怎么那么的熟悉？
他在天津所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日谍想要刺杀警察局长王剑生。
当时日谍便是找了个商会的人，宴请王剑生，趁王剑生赴宴的时候将其杀死。
没想到那么快，就把这种方法用在了自己身上？
岂不是说，他现在有着和王剑生同等的待遇？
他和胡得明没什么关系，平时更没打过交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军事情报处现在又没什么案子，牵扯到胡得明和他身边的人，他这个时候宴请自己，非奸即盗。
“燕鸣，马上去查下胡得明，特别是这两天的情况。”
许青云把燕鸣喊来，赵三正在查那两个神秘人，很有可能胡得明就是因为他们打的这个电话。
“是，我这就去。”
燕鸣知道胡得明是谁，来到武汉后，他们便把武汉大人物全部了解了一遍。
胡得明并不清楚，这个电话让军事情报处盯住了他。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则起身来到窗前。
特高课刚派过人，又派人来刺杀，这次还改变了策略？
虽说还没有调查出结果，不过许青云至少有七成把握，这些都是日本人干的。
那个茶楼不错，是他们的福地，看来以后要派人重点盯住那里。
谁让茶楼的位置最好，人又多，最方便探听他们的情况。
法租界，赵三带着人在路上走着。
法租界地盘并不算大，这里旅馆数量不是太多，赵三先来到最好的一家。
“妹妹，还有房间吗？”
前台是个女孩，年龄不大，长的很清秀，这是家法国人开的好话旅馆，不过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中国人。
法国人做的是管理层。
“还有。”
前台女孩点头，赵三拿出钱和身份证明，不过在钱的上面却放了小玩意。
“问你个事，再给我开房间。”
上面放的是口红，进口货，女孩对这种东西天然没有免疫力，更何况还是在法租界工作的女生。
四千字，补昨天欠章，今天还有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愚蠢至极
看到口红的瞬间，前台女孩便两眼放光。
女孩在法租界最好旅馆工作，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眼就认出赵三给他的是英国进口高档口红。
就这么一小根，就要七八块大洋。
绝对的值钱玩意。
“您问吧。”
前台女孩快速收起钱和口红，赵三笑了笑，小声问道：“有两个人，个子不高，前三天每天至少中午不在，说是从上海来……”
赵三描述茶馆两人的情况。
“我知道您说的谁了，他们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但没住在一起，这两人住一个房间，还有个年长的住在另一个套房。”
山下武毕竟是高级官员，他住的环境更好。
三人一起在楼下吃过饭，前台女孩见过他们，赵三说的很清楚，把两人相貌和特征，以及衣服等等全描述了出来。
“他们叫什么？”
果然在这，既然被他们找到，这几个人跑不掉了，在法租界是有点麻烦，但他们不可能一直都在法租界，只要出来，就能将他们抓到。
“年长的姓武，那两人称呼他为老师……”
三人都是情报部门的人，竹林他们都是特工，哪怕是行动人员，最基本掩饰身份一样会做。
他们用了假身份，冒充中国人。
山下武用自己的名字做姓，竹林则取名姓朱，前川姓钱。
“你们房间布置图我看一下。”
给足了好处，真是有求必应，前台女孩马上拿出他们旅馆房间图让赵三看。
“这两间开给我。”
赵三很快选了两个房间，全是靠近他们房间的地方。
“组长，找到他们了，不是两人，是三个，都是刚到武汉不久，三人……”
开好房间，赵三立刻回去汇报，他先找的是燕鸣，在汇报这块，不是万不得已，他从不越级。
“很好，找个他们不在的时间，安装窃听器。”
赵三已经开好房间，就是为了装窃听器做准备，这样便能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法租界布置窃听器稍微麻烦点，不过难不住赵三。
“是，我马上安排。”
“去向站长汇报吧，他那里有情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人。”
燕鸣笑了笑，情报组的人正在调查胡得明，查这样的人不需要他亲自出马，萧振南带着情报二队的人正在外面秘密调查。
此时情报组三个小队全都有任务。
“是。”
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把三人情况重新汇报了一遍。
“做的很好，装好窃听器，看看后天他们有没有动静。”
许青云笑着点头，赵三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人，弄清楚了他们临时身份。
“后天？”赵三愣了下。
“有人约我后天出去吃饭，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青云笑了笑，当初王剑生接受邀约的时候，并不知道日本人是想暗杀他。
自己提前有了猜测，日本人真想刺杀，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
“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盯好他们。”
赵三恍然，难怪组长说站长这有情况，看来日本人又要对站长下手。
也是，站长那么厉害，对日本人来说就是灾难，估计整个军事情报处，站长是他们最想除掉的人。
“去吧。”
许青云点头，赵三虽然靠走关系进的军事情报处，但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
之前在行动组完全是屈才，到了情报组后如鱼得水，特别是在自己身边，给了他很大的发挥空间。
就是人太圆滑，形容如鱼得水不对，应该是泥鳅进了泥坑，可以撒欢了。
日租界，月野很快接到胡得明的通知。
他给山下武打去了电话，事情办成了，后天晚上六点，星月饭店。
时间地点都已经有了，山下武只要布置好，说不定真能杀死许青云。
陆军情报部派人来刺杀许青云，最初月野有点惊讶，但想到陆军情报部一样有不少损失，他们来报仇属于正常。
谁杀死许青云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死了就行。
所以他愿意配合，帮着山下武找人。
反正不管他们是否成功，自己没有任何损失。
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是陆军情报部的事，和他无关。
只是他心里总有点预感，许青云没那么好杀，山下武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队长，都装好了。”
下午，山下武和两人一起外出吃饭，趁他们吃饭的时候，赵三终于找到机会，在他们房间内安装了窃听器。
至于开锁，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连人都不用找，他自己就能开。
“好，注意安全，一直监听。”
赵三点头，他们在山下和竹林两个房间都安装了窃听器，不过窃听设备全放在了他这个房间。
窃听器装在了电话里面，外面发现不了异常，并且能够监听打来电话人所收的话，是最合适位置。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后天我们便可以行动了。”
吃饭的时候，山下武笑呵呵说道，可惜赵三之前没找到机会，若是提前装上窃听器，就能收到这个情报。
别看月野没有明说，只说武先生交代他们的事已经办成，但根据电话来源，以及有人邀请站长的事，完全能够判断出来这些就是日本人所为。
“太好了，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竹林笑道，山下武则变为严肃：“你们不要大意，把你们的武器准备好，行动的时候我会开车在外面支援你们，任务完成立刻撤退，我带你们返回日租界。”
当街行刺，非常危险。
他们成功后不能返回法租界，虽然法租界的人不会把他们交给中国人，但落入法国人也不好。
哪有他们自己租界安全。
回到日租界，就像回到了日本，中国人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竹林点头，他并不是敷衍，每次行动他们确实都是认真对待，刺杀不是儿戏，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他们若是当儿戏，可能早就变为了枯骨，不可能来武汉执行这次的任务。
“我相信你们。”
山下武满意回道，两人实力很强，确实有能力杀死许青云。
三人是在旅馆自身饭店吃的饭，饭菜很丰盛，消费不低，一顿饭相当于五块大洋，山下是大佐军衔，级别不低，如果他在特高课，有资格做上海特高课课长。
“队长，他们回去了。”
赵三已经在他们旁边等着，赵三立刻拿起耳机，两个房间的监听器全在他这个房间。
监听器很大，赵三很机灵，故意放了几个很大的画架，并且请了名电讯组女队员过来，当做模特。
画架很完美的将监听器遮住。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模特既能帮他们掩饰，还可以做监听工作，一举两得。
赵三听的很仔细，三人全部去了山下武的房间，耳机里面很快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日语？”
赵三愣了下，三人说的全是日语，更加证实了他们身份，可惜日语他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赵三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都露出茫然神色。
显然和他一样，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录下来带回去，有人给他们翻译。
第二天一早，赵三便赶回站内。
昨天时间太晚，关卡那已经关闭通行，想要出去的话，需要特别通行证。
三人没有离开，赵三没赶时间，今天一早关卡开了便返回站内。
“组长，他们说的是日语，我们听不懂，必须找人翻译，录音我都带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赵三先来向燕鸣汇报，得知他们说的是日语，燕鸣立刻起身，说日语完全证实了他们身份，所谓上海来的商人完全就是幌子。
“我带你去站长。”
燕鸣两人很快到了许青云办公室，许青云懂点日语，上辈子他对日语仅限于几个词，主要是通过小电影获得的学习成果。
穿越之后，许青云一直想学日语，可惜总没有时间。
不用找老师，抓了那么多日谍，有听话的人，让他们来教就行。
只能闲暇之余，抽空学一点，许青云没有学太多，无法完全翻译他们所说的内容。
“把田口提过来。”
田口投降之后，非常听话和配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正好让他来翻译。
许青云虽然日语没学全，至少知道一部分，前田若是胡乱翻译欺骗他们，许青云能听出来。
这就够了。
没多久前田便被带到了办公室，他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就是精神差了点。
“帮我们翻译一下，他们说的什么。”
许青云对田口没有任何客气，直接下令，田口立刻弯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帮您翻译。”
录音机打开，里面很快传来竹林的说话声。
“他说的是，老师，您看地图，军事情报处到星月饭店只有这两条路属于必经路段，否则就要绕远，明天我打算实地查看一下，如果两处不行，就选择饭店门口。”
翻译出的内容，完全证实两人身份，确实是日谍。
许青云没动，这些话里面他听出了一些意思，田口并没有翻译错。
老师，学生？
这三人关系不一般啊。
很快田口便把他们所说的话全部翻译完，旁边的人则全部书写下来，变为文字。
前面他们是对着地图，查看许青云从军事情报处前往星月饭店的地点，后面则是说了一些趣事。
通过他们的交谈，许青云彻底知道了他们身份。
不是特高课，陆军情报部的人。
年长的老师叫山下，曾经做过那两个年轻人的老师，两个人分别是竹林和前川，两人还说起了他们曾经过的一个任务。
在东北刺杀了一个人，很重要的抗日英雄。
竹林甚至还说，帝国刺杀最成功的就是东北炸铁路，最后让他们完全霸占了那块宝地。
“送他回去吧。”
翻译结束，田口被送回大牢，今天他表现不错，可以给他加个鸡腿。
“站长，要不要抓人？”
赵三小声问道，两人今天会去现场探查，肯定要离开法租界，是抓人的好时机。
“不用，明天再抓。”
他们交谈的时候说了，明天的行动三人一起，两人负责刺杀，山下接应。
既然要抓，就全部抓了。
他们是特意来刺杀，之前并不在武汉，没必要盯人，许青云最有兴趣的是山下武，这个人级别不低，知道陆军情报部不少秘密。
抓到他，会有大收获。
“是。”
站长不急，赵三没有多说，这次找出日谍，能抓到就是大功。
站长的激励政策是真不错，已经连续两次有意外收获，而且都是针对站长的阴谋。
这些日本人若还靠近军事情报处来打听情况，同样会被他们发现，现在军事情报处的人都太警觉了，别说有嫌疑，周围的陌生面孔被他们注意到，想着要查一查。
全都想立功争先。
桂天海那小子运气不错，这次肯定能在行动组拿到个第一。
赵三以前就在行动组，和桂天海认识，关系不错。
这次他同样会立功，而且是大功，如果能把三人全部抓到，很有可能晋升到军官，成为军官可是他的梦想。
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
站长可是对他说过，只要晋升到中尉，就让他正式成为秘书。
站长秘书啊，那可不是军衔的问题，而是他彻底成为了站长亲信。
秘书这样的工作，不是心腹谁能担任？
竹林和前川同样离开了法租界，他们在路上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确保行动成功。
最终两个必经之路都被他们放弃，选择了饭店门口。
这两个必经之路人都不少，人多方便他们逃跑，但同样容易起混乱，让目标逃掉。
这次行动对他们最不利的一点，就是他们不知道目标具体长什么样子。
所以他们要确保杀死车后排所有人，难度相应增大不少。
饭店门口则不同，他们不知道，但宴请许青云的胡得明肯定知道，胡得明请许青云吃饭，必然要在饭店门口迎接，而许青云到了地方不可能留在车上。
许青云下车，和胡得明交谈的时候，就是他们杀人最好时机。
“完美的伏击地点。”
竹林在饭店对面一个房顶笑呵呵说道，这是栋三层楼房，距离饭店约八十米距离。
这个距离，他们基本能做到百发百中。
两人的枪法确实很好。
“没错，加上刚才那个点，我们在他下车交谈的时候一起动手，保证成功。”
前川赞同道，在饭店门口他们选中了两个位置，这个更佳。
刚才那处距离更近，只有不到三十米，不过是在二楼窗前，有射击死角。
两人分处两地，一人在这里，一人在那边，一起动手，确保万无一失。
两处枪声，还能给中国人制造麻烦，让他们不知道去哪追。
“明天你在这边，我去二楼那个伏击点，开枪之后我们立刻撤退，什么东西都不要拿。”
他们用长枪杀人，枪很重，带着枪跑会影响速度。
两人是行动队员，不是专业杀手，没有对枪有多重的感情，这次用的枪都是他们带的新枪，并且试过枪，保证顺手。
“好。”
前川没有推辞，竹林比他大，一直是他最好的兄长，平时便很照顾他。
还有一点，竹林个子比他高，跑步速度快一点，那边距离更近，动手后必须立刻撤离，竹林逃出去的把握更大。
这里毕竟是中国人的地盘。
“回去吧。”
两人一起下楼，明天中午他们便会过来，至少先保证伏击地点安稳，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钱收买。
在他们的印象里，中国人很贪财，只要给足了钱，他们绝对愿意配合。
回到法租界旅馆，两人一起向山下武房间走去，他们今天去踩点，山下武并没有出门，一直在旅馆等着他们。
“目标回来了。”
赵三正在房间内，窗户那有人一直盯着，注意到两人回来马上汇报。
“看来他们已经踩好了点。”
赵三笑呵呵摇头，来到高大的画板后面，准备听他们说什么。
即便听不懂他也要听，他很享受这种监听的过程。
“老师，我们回来了。”
没多久，耳机便传来竹林的声音，可惜说的还是日语。
“今天看的怎么样？”
山下武边泡茶边问，竹林笑着把他们今天发现和计划说了一遍。
“你们计划很好，就这么做，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山下武起身，现在是午饭时间，正好出去吃饭。
今天他们要换个地方，法租界美食不少，不用全在这里吃。
“他们出去了，让外面的兄弟注意点，千万别被他们发现。”
赵三听到关门声，马上小声安排，队员会意，立刻来到窗前，发出目标已经出门的信号。
外面的人看到信号，便会明白怎么回事。
山下武他们是在外面吃的饭，旁边人多，三人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饭菜味道不错，三人吃的都很满意。
“房间满了你们就不会想办法？我从香港大老远跑来，一直都是住你们这，你给我想办法，腾出一间房。”
前台，一名中国男子正不满的喊道。
这里是法租界最好的旅馆，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中国的农历年。
每年年底，都是各类商人生意最好的时候。
哪怕再穷的人家，过年也会想办法置办点年货，好好吃上一顿。
富人家更不用说，各类东西都会买很多。
别说现在，未来哪怕年味越来越淡，新年之前一样有很多生意火爆，是商人赚钱的好时机。
武汉是商业重镇，此时来武汉的人确实不少，很多旅馆都已经住满。
“他们生意不错，看来中国有钱人也不少。”
山下武轻轻摇头，别看是法租界，中国人数量依然最多，旅馆内住着的八成都是中国人，外国人仅占两成。
“确实，房间都住满了。”
竹林轻声回道，正走着的山下武则是心里一动。
房间住满，说明他们隔壁住了人，山下武倒没担心隔壁能听到他们说话，这家旅馆的隔音非常好，不是大声呼喊，隔壁都听不到动静。
“竹林，等会敲下咱们周围房间的门，看看里面情况。”
来到门口，山下武看向周围的房间，对竹林吩咐道。
“老师？”竹林不解。
“看看里面的人。”
山下武毕竟是做情报的人，不像竹林他们是纯粹的行动队员。
只是他理论多过实践，早年他在军中，打打杀杀没问题，后来受伤转到后方，十年前进入陆军情报部培训学校。
三年前他才出来，担任陆军情报部安全处长。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核实潜伏人员是否安全，以及必要的时候策应和帮助潜伏人员。
“是。”
竹林明白了老师的意思，等山下他们进入房间，马上去敲了一个门。
里面有人，开门的是名外国人。
竹林立刻道歉，说走错了房间。
赵三开了两间，竹林敲的第二个门就是他开的其中一间，里面有人，一名队员在，竹林往里面看了眼，再次道歉。
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距离山下武最近的房间，是赵三所在。
“咚咚。”
敲门声响起，赵三立刻起身，房间内此时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快，做好准备。”
竹林他们动作很快，旁边队员没有时间汇报这个情况，其实他可以打电话，但赵三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互相打电话。
电话铃声很响，更容易引起别人警觉。
四人立刻按照赵三预案，分别坐在自己位置上，赵三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竹林，开门后立刻看向里面。
“你是？”
赵三知道是他，故意问道，竹林眼睛瞪大，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里面一眼。
三个画板，两个人正拿着画笔坐在那，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明显属于开门的人。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后面有个女人坐在那一动不动，露着肩膀，对着三个人。
很明显，他们正在画画，而且是画那种露骨的画。
在这个时代，露肩已算是很开放，哪像后世，拿着照相机完全是你想象不到的画面。
即使露肩，也是赵三磨了好久，又说是任务，才让那名女队员同意。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竹林立刻道歉，说完便离开，赵三关上门，女队员立刻将衣服拉好。
在他们的画板后面，摆放的就是监听器，如果被竹林看到，马上就要发生战斗。
他们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女人，旁边房间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外面，想要支援需要时间，赵三本人又不擅长行动，打起来的话，鹿死谁手真说不定。
“怎么回事？”
见竹林回来后神色有异，山下武立刻问道。
“没事，就是看到几个人……”
竹林将他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山下武却并不在意。
“他们这是跟着西方人学的，西方人不知廉耻，以此为荣，东方人不跟着咱们学，学那些西洋人，难怪中国人现在不伦不类。”
山下武冷哼了声，他曾经去过欧洲，知道西方人德性，日本是个很矛盾的国家，他们对西方其实很羡慕，很想像他们一样，拥有强大的经济，科技和武力。
同时又认定自己才是最高等的人。
他们的心态，和满清中期有点类似，狂妄自大，却又羡慕洋人。
“是。”
竹林没有多说，大开眼界啊，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闹出动静，可惜这房间隔音太好，闹出动静他也听不到。
只是看到这一幕，让他心里起了火，等任务完成，一定要好好去泄泄火。
“队长，幸好你提前做了掩护。”
竹林刚离开的时候，队员就长舒一口气，监听设备太大，摆在房间内太显眼，好在房间够大，他们把监听设备放低点，然后放墙边，几张画板便能遮的严严实实。
“要感谢组长，是他对我说了这件事，我才知道还可以这么做。”
赵三笑呵呵说道，他在武汉，并没有见过人体写生，是燕鸣闲聊的时候，对他说有这样的人。
燕鸣能够知道，是因为约翰。
约翰本就是画师，经常画这类写生，他给军事情报处作画休息期间，便讲一些自己身上的事。
曾经提起过，在美国经常有模特站在那，让很多人共同作画。
每人对着画板，来画模特的样子。
这类新奇的事本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燕鸣问的很仔细，在南京有次他听说一个画廊在画模特，还特意过去看了看。
他带了照相机，把当时的场面画了下来。
不过当时的模特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让他很是遗憾。
这类有趣的事，燕鸣告诉了赵三，给他看过照片，模仿起来非常容易。
这次要掩盖监听器，赵三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做掩饰的时候，赵三提防的不仅仅是竹林他们，还有旅馆其他人，这些监听设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为此他们都不让服务生进入房间。
女队员正在监听他们的对话，神情倒没什么变化。
主要是她听不懂，竹林几人在房间的时候，一直说的是日语，要是能听懂的话，估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站长，今天监听到的。”
晚上，赵三带着录音带回到军事情报处，明天他们就要行动，今天的录音非常重要。
依然是田口翻译。
“那个女的很不要脸，故意露着身体……”
田口慢慢翻译，许青云和燕鸣立刻看向赵三，赵三脸上猛然一红，急忙解释：“站长，组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咱们监听器太大了，我没办法，就让她做模特，我们故意装作画画。”
为了逼真，赵三甚至在准备好的画板上已经画出了一半。
肯定不是他们画的，他们自己画，一动就露馅，坐在那纯粹当做样子。
许青云没说话，田口继续翻译：“三个大男人就那么看着他画画……”
赵三这小子确实有不少歪点子，能想到这个方法，来遮掩窃听器。
这个方法不错，只要不是认定他们有问题，冲到里面去看，就不会发现里面的东西。
仅仅是试探的话，看到这一幕便会放心，怎么也不会把他们和监听联想在一起。
“我们的计划是在饭店门口，今天我们找到了两个合适的位置，可以用来狙击，等许青云下车……”
田口翻译的时候，又看了眼许青云。
三个陆军情报处的白痴，就他们还想刺杀许青云？
他们早就暴露却不知道，竟然大言不惭说许青云必死，听起来无比滑稽。
这三人肯定和他一样，都会被抓。
他很期待这三人被抓后的表情，若是他们和自己关的很近，到时候定要好好嘲讽他们一顿。
“站长，他们明天要去把两处房子包下，我们可以提前在那边布置好，等他们进去后就抓人，山下在车上，我们找警察骗他下车，抓他很容易。”
燕鸣主动说道，三人的行踪被他们查的清清楚楚，毫无秘密可言。
知道了他们详细计划，抓他们将会非常容易。
“可以，让行动组抓人。”
许青云同意了燕鸣的计划，明天三人都会出来，是抓捕他们的最好时机。
除了他们，还有胡得明。
这小子安稳日子过久了，什么事都敢参与，燕鸣已经查出，在胡得明打电话之前有人去见了他。
经过核实，去见他的人是武汉特高课课长月野。
一个司令部高级官员，竟然毫不顾忌，和日本特务见面，他想干什么？
月野去的时候带了箱子，出来的时候却空着手。
很明显，给他送了钱。
胡得明有没有被日本人策反还没有查到，但他收了日本人的钱，为日本人办事，就等于背叛。
或许他以为请自己吃饭是小事，可他就没想过日本人目的吗？
如果真被日本人得逞，这件事马上就会成为日本人手中的把柄，以后他再也无法脱离日本人控制。
许青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愚蠢。
四个字的话，愚蠢至极。
胡得明级别高，要处置他，必须上报，许青云已经给总部发报，等待委员长的同意。
指令一到，立刻抓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委员长有令
“明白。”
赵三回道，抓人本就是行动组工作，这次线索又是行动组人先发现，必须交给他们。
他们站长完全和别人不一样，做事从不先考虑自己心腹，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只要能立功，奖励绝对少不掉，这样的站长，怎么可能让大家不信服？
赵三相信，未来武汉站将越来越好。
吕高娃接到命令，特意让桂天海执行抓捕山下武的任务。
三个日谍之中，山下武地位最高，最重要。
抓到他，就是一份大功。
另外两人他亲自带人过去布置，那两人是行动高手，抓他们需要慎重。
不是怕抓不到人，是避免再次出现自己人受伤情况。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次要抓的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
行动定在明天中午，他们出来后，立刻抓人。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收到总部电文。
同意抓捕。
胡得明完蛋了，他本身就不是有多硬后台的人，否则不会一直在副职上。
处座接到武汉站电文，立刻去向老头子请示，老头子很生气，胡得明竟然帮着日本人，来行刺许青云。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王牌特工，加入时间不长，却屡立大功。
而且过年的时候，他还希望许青云能帮他联络陈先生的关系，这个时候胡得明帮日本人，简直就是找死。
得到指令，许青云没有着急。
现在不是动胡得明的时候，一旦动了他，很有可能被日本人察觉，山下武他们就有可能逃走。
他们在法租界，在那里抓人难度比市区内高太多。
法租界的巡捕可不会眼睁睁看他们抓人。
正好，今天胡得明要请自己吃饭，许青云相信他不是真要帮日本人行刺自己，他没有那个胆子，自己要是死在他面前，他同样要完蛋。
但他实实在在帮着日本人，摆了场鸿门宴。
那就让这这场宴席，成为他的断头宴吧。
法租界，赵三依然盯着他们。
山下武三人中午汇合，在法租界吃的午餐。
他们带着不少的行李，里面放着他们的各种武器。
长枪两支，全是经过检验，准度最高的步枪，别说八十米，再多两倍的距离，他们也有信心一枪击毙目标。
另外还有手枪，手榴弹等等。
“目标离开了法租界。”
法租界外面，桂天海立刻上报，他一直在这个监视点盯着，三人是开车出来的，这辆车已被他们盯住。
“你们跟上，一定要注意，宁丢勿醒，等到信号再动手。”
吕高娃对桂天海吩咐道，桂天海这边有八个人，抓一个山下武戳戳多余，他则亲自带一个小队，抓捕竹林和前川。
加上赵三的人，这次抓捕行动，出动了足足六十来人。
目标已不可能逃掉。
但对吕高娃来说，零伤亡抓到他们，才算真正的胜利。
“老师，我们先过去了。”
到了饭店附近，竹林对山下武说道，两人带着东西下车，为了藏枪，他们故意装作拿了很多行李。
“去吧，我等你们好消息。”
赵三同样带人跟了出来，今天是收网时刻，就算他不参与行动，也能第一时间看到目标被抓。
吕高娃已经在他们射击点布置好了人手。
竹林带着前川，先去了三层楼那个地方。
“老乡，我们是上海过来做生意的，要在这边收点货，想租您的房子用用，半个月就行。”
竹林的汉语说的很好，不过带着点东北口音。
他是在东北学成，带那边的口音正常。
“不行，我们房子不租……”
他还没说完，眼睛便猛然冒出亮光，竹林已经拿出了二十块大洋，放在他的面前。
果党禁止使用大洋，发现会被没收，但黑市上可以兑换，而且现在一块大洋，能兑换一块一的法币。
他拿着大洋，随时可以去换成法币来使用。
而且银行同样可以兑换，只是银行是一比一的兑换，没有黑市上价格高。
“半个月？”
房主反问道，竹林笑呵呵点头：“没错，最多半个月，但我有一个要求，这半个月你们必须先搬走，不能留在这边。”
事实上他只用半天，就是晚上的时候。
明天就找不到他们了。
“没问题。”
看在高额的房租份上，房主答应了，这栋房子并不算大，平时租出去，一个月也没有一块大洋。
现在有那么多钱，房主无法拒绝。
搞定房主，让房主带着他们值钱东西离开，这年头的家当都很简单，就是衣服也没有太多。
至于家具都很普通，二十块大洋能给他们全换两套还有富余。
房主高高兴兴带钱离开。
三层小楼，住的不止房主一家，不过搞定房主就行，因为就他们住在三楼。
把三楼通往楼顶的地方控制好，关键时刻不被打扰，能保证他们安全撤离就行。
“你留下，我去那边。”
搞定这边，竹林对前川说道，这是前川的伏击点，他的伏击点在二楼一个房子内，那里更容易解决。
“帝国万胜。”
前川点头，没有废话，一句万胜既是对自己鼓励，也是对竹林的祝福。
“万胜。”
竹林笑道，任务完成后，晚上山下武会为他们庆功，这次可以吃正宗的日本料理。
日租界有这些东西。
喝着清酒，吃着寿司，想想就很美。
竹林单独离开，前川则立刻开始了布置，他们今天是狙击，六点半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星月饭店门口灯光很亮，不影响他们射击。
而且天黑之后，他们更容易逃离。
“一号离开，二号正在房顶。”
远处注意到他们的人，立刻向吕高娃那边汇报，前川在房顶布置枪械，除了长枪，他还准备了手枪和手榴弹。
“你们进房子里先藏起来，一定不能让他开枪。”
吕高娃给手下下令，这是好机会，他们已经分开，前川一个人，又在房顶，先摸进他刚租下的房子，如果他下来，立刻抓人。
若不下来，等待他松懈的时候，到房顶抓人。
另一边，竹林已经来到临街的房子边。
“老乡……”
昨天竹林来过，两个房主他们都见过，和房主有过交谈，他们离开后赵三过去套话，问出了这点。
现在出面的依然是房主。
不过十名行动队员已经隐藏在暗中，这里环境和刚才不同，周围有不少人，而且现在只剩下了竹林一人。
“想租房子？”
房主并不知情，看到竹林递来的十块大洋，想都没想便同意。
“动手。”
带队的队长发出手势，他们已经做了伪装在附近，这里临街，人流量大，会增加逃跑的难度，不过更好掩饰，只要跑的快，反而是优势。
不像刚才的三层小楼，那里就住着房主，他们要是明着出现在旁边，非常显眼。
这也是竹林选择此处的原因。
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
周围正走过的四个人瞬间转身，两两一组，配合默契，一起冲向竹林，等竹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拉住了他的脖子。
行动组的人抓日谍，向来先控制住头。
其余队员过来支援，竹林的长枪在行李中，他身上只有一把短枪，连手榴弹都在行李中放着。
“组长，抓到了。”
抓捕竹林非常顺利，就是被不少人看到。
“通知桂天海，马上抓人。”
吕高娃很高兴，至于前川，他那里距离更远，而且在里面，哪怕在房顶，也看不到这边。
日谍选择伏击点的时候，本就是错开的位置，和星月饭店成三角形，最大限度减少射击死角。
没发出枪声，就不会惊动前川。
“是。”
桂天海很快得到消息，他这边更方便，山下武舒服惯了，他没在车上等，车停好后就到了旁边的一家茶楼，单独要了个包间，正在悠闲的品茶。
“砰。”
门被撞开，桂天海冲在最前面，进到里面就把山下武给按住。
被抓的时候，山下武都懵了，为什么有人抓他，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还剩下最后一个前川。
前川布置好枪，趴在位置上仔细瞄了几眼，非常满意。
这个位置绝佳，视野开阔，目标只要过来，他有信心一枪毙命。
枪留在房顶，用东西盖住，他则下了楼。
时间还早，上面冷飕飕的，没必要一直在房顶等着，他们知道目标来的时间，六点半，六点再到房顶都不迟。
刚进门，一道黑影便压在了他的身上。
前川和竹林一样，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按住。
有心对无心，又是好几个人同时行动，三名日谍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便被全部拿下。
“带回去。”
负责抓人的队长很高兴，这次除了付文征，另外两个小队都有参与。
付文征上次抓了个小偷，找到日谍，依然在监视着那名疑似日谍的小偷。
不过付文征依然能拿到三十块的奖励。
谁让他们行动组人多，可以评出好几个第一。
“站长，都抓回来了。”
燕鸣和吕高娃一起来汇报，燕鸣今天没有出门，外面有赵三足够。
但汇报战果的时候，他必须来。
这次属于情报组和行动组联合办案，主导权在情报组，不过最大功劳却在行动组。
“马上审。”
许青云起身，这次他要亲自审讯，山下武是个重要人物。
武汉站和天津站一样，只有两个刑讯室，三个人要分开审，山下武被带到了主刑讯室。
“山下先生，久仰大名啊。”
许青云坐下来，笑呵呵说道，山下武也是坐着，没有将他吊起来。
“我就是许青云，没想到你那么挂念我，大老远从上海跑到武汉。”
这个年轻人就是许青云？
山下武忍不住多看了许青云两眼，确实年轻，像个学生，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是帝国情报系统心腹大患。
“你怎么知道我在武汉？”
听了许青云的话，山下武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出卖了自己，知道他在武汉的人极少，上海那边不可能，知道他的是陆军情报部高层，不可能背叛。
难道是竹林和前川，他们昨天出去的时候被抓，供出了自己？
也不像，如果真是这样，他早就被抓，不会等那么长时间。
剩下知道他在武汉的只剩下一人，特高课的月野。
特高课卖了他？
又或者特高课有内奸，月野没有保密，将他出卖？
这种可能性最大。
“看到这里的刑具没有，你既然做过特务培训班的老师，应该很清楚这些刑具的威力。”
许青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要的是山下武开口，此人非常重要，他知道不少潜伏特工。
不仅武汉，而是整个中国。
山下武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许青云想要什么。
“用刑。”
许青云没和他废话，郑继明马上扬起鞭子，山下武顿时发出惨叫。
连续打了半小时，中间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山下武，你们还有多少潜伏特工，都在哪？”
时间一到，许青云直接问道，山下武依然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他额头的汗水，和不断颤动的肌肉，表明了他此时的痛苦程度。
“继续，不要用重型。”
山下武四十多岁，他不像年轻人那么能承受刑罚，用轻点的刑罚方式，继续折磨他。
各种刑具轮番上阵，一个多小时后，山下武第三次昏迷，可他依然没有开口。
又是个硬骨头。
“站长，他们说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哪里有潜伏人员并不清楚，山下武虽然是他们老师，但从没和他们提过其他的人。”
燕鸣小声说道，这边用刑的同时，他和吕高娃对竹林两人进行了刑讯。
前川坚持了半小时，竹林连半小时都没撑住，便主动要招供，结果还是打够了半小时。
别看他们两个是行动人员，表现凶狠，越是表面凶狠的人，内心可能就越怂。
至少他们的表现，和山下武完全没办法比。
“将他们提过来。”
许青云突然说道，燕鸣愣了下，马上明白，站长是想让两人帮着劝说山下武，好让山下武开口。
三个人之中，就山下武最为重要。
“是。”
燕鸣去提人，竹林和前川伤痕累累，被人架到了这间刑讯室。
注意到他们样子，山下武就明白，不是他们出卖了自己，问题很可能出在特高课，他这次被特高课给害死了。
两人明显被用刑，如果是他们昨天出卖自己，他们不可能这个样子。
“老师，只要我们为他们做事，他们答应就不会杀了我们，老师，不如您也答应吧？”
竹林首先开口，山下武眼中顿时冒出怒火，怒吼道：“住口，别忘了你们的誓言。”
燕鸣看向竹林，竹林眼中明显带着恐惧和胆怯，继续劝道：“老师，誓言有什么用？这些刑罚太痛苦了，况且活着不好吗？”
“败类，蠢货。”
山下武继续骂道：“你们以为投降就能活命？别忘了你们家人还在国内，投降害的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家人。”
“给他上电椅。”
许青云突然喊道，见山下武冥顽不灵，竹林的劝说没一点作用，许青云终于动用电椅。
不过以山下武的情况，电椅不能长时间开，否则他绝对撑不住。
“啊。”
山下武很快发出凄厉的惨叫，三分钟后，电椅便停了下来。
许青云眉头紧皱，没想到山下武抵抗意识那么强，目前来看，这次刑罚想让他开口已没有可能。
这是许青云遇到的第四个死不开口的日谍。
他抓的日谍不少，但按照比例来算的话，已经不算低。
“先给他治伤。”
许青云吩咐道，山下武价值最高，他知道很多陆军情报部的潜伏日谍身份。
若是能让他开口，便能将这些日谍一网打尽。
同时揪出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不开口，这份大价值情报便拿不到。
虽然日谍不可能全在武汉，甚至说武汉只有极少数，不过能将陆军情报部的日谍都揪出来，绝对是功德无量。
许青云不在意功劳，他要的是这些日谍的命，少了他们的情报，以后便能减少中国人损失，让日本人损失更大。
此消彼长，这是许青云真正目的。
“站长，没想到他嘴巴这么硬。”
许青云走出刑讯室，燕鸣跟了出来，这次行动已经很是成功，并且两人招供，却在关键的地方卡了壳。
“没关系，把他交给赵三，等他伤好了，换着法子整他。”
许青云轻轻摇头，他现在想的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反应。
通过竹林他们口供，可以确定山下武身份很重要，知道陆军情报部不少机密，陆军情报部的人发现他出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保护潜伏特工。
他们的潜伏特工不仅在武汉，全国各地都有。
最大的可能是暂时蛰伏，观察情况。
潜伏特工的数量太多，如果贸然撤离，以后想再回来则变的很难，蛰伏就是找个理由，暂时躲起来，若是没有发现出事，可以再重新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山下武的价值依然存在，只要他开了口，到时候一样能抓这些人。
即使有人撤离，至少能揪出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山下武绝对不能让他死，对他的看管要增强到最高级别。
好在现在审讯组的人工作都很认真，再派行动组的人来协助，确保山下武没有自杀机会。
“收拾下，我们准备出发。”
三名日谍都被抓到，不过许青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赴宴。
胡得明这个蠢货，刚刚又打了个电话，请他一定不要忘记今晚的约定。
他这是赶着给自己脖子上套绳。
“是。”
吕高娃应了声，今天是去抓人，同样是行动组的工作。
这次吕高娃特意带上了桂天海。
行动组人多，每月有六个第一的奖励，桂天海这次肯定能拿第一，并且有额外奖金。
不止他，和他一起发现竹林的两名行动队员，这次基本也可以拿到第一。
另外就是付文征，他们四人绝对都是有单独奖励。
其他一百多人只能争剩下的两个最优指标。
六点半，许青云的车准时抵达星月饭店，胡得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来了好几辆车，胡得明稍稍一愣，没想到许青云赴宴竟然带了这么多人？
他在怕什么？
想到许青云刚来武汉，便得罪了一大批人，胡得明恍然，许青云这是怕刺杀，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是个莽夫，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
“许站长，感谢大驾光临。”
见许青云下车，胡得明立刻上前，抱拳行礼，非常客气。
星月饭店附近都已经被燕鸣，赵三他们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伏击地点能够有人存在，陆军情报部的刺客是被他们抓了，但武汉还有特高课存在。
胡得明就是特高课的人请出来，他们同样知道许青云今天行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特高课若是也跟着掺和进来，又没让陆军情报部的人知道，站长同样会有危险。
检查所有地方，做好预防，让日本人没有可乘之机。
而且特高课的人真敢来，正好再抓几个日谍。
抓日谍，对他们来说，向来是多多益善，谁也不会嫌多。
“进去说。”
许青云笑了笑，外面人太多，不适合行动。
胡得明就带了几个警卫，许青云带了几十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胡参谋长，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您这鸿门宴，布置的不怎么样。”
进入房间坐好后，许青云便笑呵呵说道，胡得明前面还在笑，后面的话顿时让他愣了下。
鸿门宴？
许青云是什么意思？
“许站长，抱拳，我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
胡得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真心宴请许青云，来和他商量个事，这件事若是做成，对他，对许青云都有巨大好处。
“委员长有令，胡得明接令。”
许青云突然喊道，听到时委员长的命令，现场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
“胡得明胆大妄为，心甘情愿做日本人走狗……”
许青云话不长，意思就一条，胡得明帮日本人做事，是汉奸，要抓。
此时胡得明终于反应过来，许青云竟然要对他下手，急忙喊道。“许站长，我不是汉奸，我没有帮日本人做事，你不要冤枉我。”
吕高娃等人已经控制住了胡得明的警卫。
“你们干什么。”
吕高娃带人走了进来，直接按住胡得明，对他进行搜身。
胡得明身上没有武器。
他今天请许青云吃饭，身上不可能带枪，带着枪算什么事。
“带回去。”
许青云起身，他今天就是来抓人，抓了胡得明，陆军情报部那边马上就会知道山下武已经出事。
可就算不抓，今天山下武他们没动手，月野肯定会知道情况。
抓山下武的事，已经隐瞒不住。
胡得明被堵住嘴，强行塞上车，他只是副参谋长，许青云抓他并没有什么担心。
司令部的人会向南京核实，只要南京那边告诉他们是老头子下的命令，司令部的人不会做什么。
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副参谋长去造反。
胡得明被带进了刑讯室。
“许青云，你什么意思，我好心请你吃饭，你竟然抓我，还伪造委员长的命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能开口后，胡得明立刻喊道，许青云则走到他的身边：“月野你认识吗？”
胡得明心里一惊，因为月野的事？
不过他并没怕，月野是给了他好处，但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我认识他，但不能因为我认识他，你就抓我吧，认识月野的人多了去，你能全部抓完？”
胡得明反问道，许青云笑了，慢慢摇头：“认识他不是错，但你接受他的好处，帮他行刺我，就是背叛委员长，背叛党果。”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胡得明立刻喊道，许青云懒得和他废话，让人把竹林提了过来，一五一十说清楚情况。
胡得明已经完了，燕鸣带着赵三去抄家，之后会把他押送到南京，等候委员长的处置。
委员长最恨叛徒，胡得明凶多吉少。
“许站长，我真不知情，月野找我，说有个生意可以一起做，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而且很赚钱，就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必须请你帮忙，所以我才请你吃饭。”
胡得明急忙解释，月野知道胡得明贪财，其实果党不少人都贪钱。
他带着钱找到胡得明，最初胡得明并不想见他，毕竟对方是情报人员，贸然接触容易惹一身腥。
但月野告诉他，来找他是为了生意，月野搞到一批廉价的烟土，想和胡得明一起做这个生意。
果党禁烟，但禁令如同废纸，明着不能干，暗中干的人还少吗？
胡得明对此并不在意，但他之前没做过大烟生意，想拿下这批烟土，风险不小。
月野答应他，不用他出钱，只要搞定关系就行。
到时候赚的钱，分他三成。
这批烟土量不小，三成不是小数，胡得明很是心动。
但要做这个生意，有几个单位必须先搞定，否则是大麻烦。
警察局他不担心，他害怕的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处本就监管他们，要是余文毅在他没有一点担心，但现在主持武汉站的是许青云。
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必须搞定他才行。
这些是月野故意引导，让他主动说出来。
接下来简单的多，月野告诉他，其实许青云不是不贪财，只是年轻，最想往上爬，抓住他的弱点，便能将他拉下水。
别看许青云上次将抄到的东西还了回去，但大洋一个都没退。
不仅如此，他只给警察局六万，上交十二万，几十万大洋剩下的去了哪？
还有，在南京的时候，许青云就抄过不少人的家，这些钱同样没有上报，都被他们分了。
武汉也是如此，最初抄的家，有多少到了公账上？
许青云又不傻，他能晋升这么快，只靠功劳吗？
没有钱打点关系，光有功劳有个屁用，军中立功很多，却止步不前的人少吗？
胡得明本就在军中呆过，对月野的话很认可，加上利润丰厚，最终决定出面打点所有关系，来赚这笔钱。
他马上给许青云打电话，等许青云答应后，立刻向月野汇报这个好消息。
月野离开之前就对他说过，有任何情况及时沟通，胡得明想从他手中赚钱，就必须告诉他情况。
“蠢货。”
等他说完，许青云冷哼了声，让人将他押了下去。
不是牢房，而是后面的宿舍那边，找间干净的将他软禁起来。
胡得明毕竟是将军，该有的体面要给他。
他是被骗，不是真正背叛，但他所做的事已经和背叛无异，最终是个什么结果，看他自己命运。
人送到南京就行，他不会问。
日租界，月野一直在等待。
“让人回来吧。”
七点的时候，月野叹了口气，为避免被人发现，他没有派手下去星月饭店，而是在附近百米的地方等着听枪声。
结果到七点都没有动静。
没有枪声，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许青云没有去赴宴，没有了目标，山下武他们自然不会动。
可许青云没去的话，胡得明肯定会告诉他，还有山下武，也会通知他。
这两人都没有任何消息，那最大可能，就是第二种结果了。
行刺失败，陆军情报部的人被抓。
这种情况又分好几种，山下武是策应人员，他有没有被抓？
至于行动人员，肯定不可能幸免，否则肯定开枪。
还有胡得明，他有没有被抓？
从没有消息来看，恐怕所有人都已经被许青云抓走，这也是月野之前最担心的结果。
既然如此，他的人没必要继续等待。
来到电台旁，月野亲自发报，山下武是陆军情报部重要人员，他要接应行动人员，月野本不赞同，但山下坚持要自己去，这次行动属于他们陆军情报部，不想让特高课的人介入。
最终山下武被他的自大所害。
山下武知道很多秘密，必须让陆军情报部尽快知情，避免更大的损失。
与此同时，南京，处座收到了武汉站的电报。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返回南京
问出口供后，许青云立刻发报给南京。
之前发现的日本陆军情报部三名特工，全部活捉，其中两人投降，但最重要的山下武却死扛到底。
山下武被抓的事无法保密，许青云提出建议，让南京总部，以及各个分站，明天去各单位秘密拿到突然请假，又或者突然离开者的名单。
虽然日谍不一定潜伏在这些单位，他们有一些就是商人或者其他身份。
如果是商人，身份不好查，但肯定有打入单位的人，能找出一个算一个。
山下武被抓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
“命令各站，明天去拿到所有突然请假的名单。”
看完电文，处座马上下令，山下武没有招供，确实很遗憾，不过许青云反应很快，日谍一旦做出反应，大概率是先藏起来。
真撤离他们没办法，不过先藏起来的话，怎么也能揪住几条鱼。
日本陆军情报部中国区，会议室灯火通明。
特高课突然给他们传信，山下武和竹林三人可能都已经被中国人所抓，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竹林和前川是最优秀的行动员，他们若是出事，对陆军情报部来说损失不小。
可他们的重要性完全没办法和山下武相比，。
山下武负责华东地区，知道非常多的潜伏人员名单，全是陆军情报部这些年苦心经营，布置出的特工，若因为山下武让他们被抓，这个损失陆军情报部承担不起。
“部长，山下君太鲁莽了，他不该亲自参与刺杀。”
一名高层轻声说道，主持会议的是陆军情报部副部长德川。
陆军情报部大本营在日本国内，中国区域由副部长德川负责，总部位于东北。
“我相信山下君，他不会背叛帝国。”
另一人摇头说道，他和山下关系不错，对其很是了解，山下武是对天皇无比忠诚的勇士，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帝国的事情。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命令华东所有潜伏人员，想办法先避一下。”
德川终于开口，山下牵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人，无论山下是否背叛，都必须先让他们撤离。
若山下真是勇士，扛住刑罚没有背叛，再让他们回去不迟。
“部长，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山下救回来？”
刚才说话的人看向德川，德川则是摇头：“很难，他们不会承认。”
山下用的是假身份，又是自中国人地盘被抓，军事情报处不可能承认他们抓人。
他们是情报部门，也不可能因为山下和中国人开战。
德川是副部长，德川家族更是日本顶级家族之一，幕府时代控制日本几百年。
现任家主，两年前还是贵族院的议长。
众人没再说话，他们明白，部长的布置是对的，他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山下不会背叛上，必须做出应对，来保全这些人。
此时时间已是八点，特高课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让德川彻底放弃最后一丝侥幸。
随着电波快速传向各地，不少人接到了紧急撤离的命令。
这次属于暂时撤离，他们要想办法安置好自己身份，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命令。
武汉，山下武被送入牢房，桂天海三人轮流看守，时刻保证有人在山下武身边。
对这个任务桂天海三人没一点意见，组长对他们说过，桂天海这次肯定是最优秀，另外两人把这个任务做好的话，也会给他们评上最优。
另外再给他们申请额外奖励。
单单最优奖励就是三十块大洋，三人非常积极。
两人同时看守，一人轮换，哪怕上厕所也只能去一个人，保证山下武在牢房里做不了任何事。
“站长，保安处发现了一个请假离开的人，说老家来了电报，家里出了急事，一大早便走了，连单位都没去。”
中午时候，燕鸣跑回来汇报，各分站都在查临时请假的人，武汉自然不会例外。
燕鸣亲自调查，早上便跑了出去。
“我去了他家，找了他们邻居，在一个饭馆问出，他昨晚就离开了家，我查了他家的电话，昨天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接了电话之后他便离开，另外我去了电报局，他根本就没收到电报。”
燕鸣调查的很详细，这个临时请假的人，肯定是日谍。
而且属于陆军情报部，可惜整个上午燕鸣查了很多地方，只发现了这一个。
现在人已经不在，想抓人没有任何可能。
“派人盯着，看他回不回来。”
许青云微微点头，他的猜测没错，山下武出事后，陆军情报部将他们的人撤离。
有动作就好，哪怕这些人是真正撤离，不再回来，也算是赶走了一部分日谍。
“是。”
燕鸣领命，他不知道其他各站情况，武汉他则会好好盯死。
山下武没办法用刑，许青云则用别的方式来折磨他，看看最终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目前只发现了一个人紧急撤离，说明被他们策反的汉奸没有离开，这些汉奸危害更大，日谍的情报大部分都是通过他们获得。
若是山下武开口，便能打掉他们这些情报来源。
十二月很快过去，又到了公布评优的时间。
行动组最明朗，付文征，桂天海等人拿到了第一，其中付文征和桂天海各得三十块钱的额外奖励。
和桂天海在一起的另外两人，额外奖励了二十块钱。
单单他们三个，就得到了一百六十块钱的奖励。
几十块钱就能买一头牛，他们三个的奖励相当于三头牛，奖励非常丰厚。
他们得奖，众人心服口服。
“付队长，恭喜啊。”
姜呈向付文征祝贺，姜呈也拿到了奖励，不过只有十块，没有付文征那么多。
“谢谢，姜队长，马自龙还是没动静，咱们要不要申请抓人？”
他们盯着马自龙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此人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盯人却要无比小心，盯的时间越久，越可能被对方察觉。
一旦被对方发现，到时候功则会变成过。
付文征已经开始想要抓人了。
这段时间观察，他已经确定，马自龙不是自己同志，最大可能就是日谍，抓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再去问问。”
想了下，姜呈点头，他们现在全被困在这，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
如果对方是蛰伏状态，他们怎么盯都没用，除非对方被启用。
“我去向站长汇报。”
燕鸣听了姜呈的上报，立刻起身，马自龙一直不动，确实让他们有点被动。
盯人如果时间太长，被对方发现的可能性将会增大。
“抓了吧，正好问下他们情况。”
许青云考虑了几秒，同意了抓人请求，日谍不动，没办法扩大收获，又不能在一个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是。”
燕鸣领命离开，姜呈和付文征总算得到了解脱。
抓人很顺利，付文征他们监视了这么久，早已了解马自龙的生活规律，选择了人少的地方，在他经过的时候出其不意将其按倒。
人被带回了军事情报处。
姜呈和付文征一起审讯，这次审讯，连燕鸣都没来。
手下的功劳没必要去抢，燕鸣是有意锻炼他们，未来希望他们都能够独挡一面。
“组长，招了，真是日谍，他们接到命令，暂时停止一切情报工作。”
一个小时后，姜呈来向燕鸣汇报。
能撑住刑罚的日谍并不多，至少马自龙没能撑住。
“他策反的汉奸呢？”
“有三个，这是名单。”
日谍收集情报必须有情报来源，策反汉奸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他们自己打入果党内部比较麻烦，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他们身份大都为假，想成为高层没那么容易。
“马上抓人。”
燕鸣起身，准备去向许青云汇报，至于被策反的汉奸肯定要抓回来，不过抓人要以行动组为主。
这个案子属于他们和行动组联合侦办，而且是以行动组为主。
“是。”
姜呈兴冲冲离开，付文征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他的小队，命令一下，立刻出发。
三个汉奸油水挺足，抄出来不少钱。
燕鸣把大头给许青云送了过去，姜呈和付文征都分了点。
至于他们的产业，全部充公。
郑继明掌管的总务组，现在可以说是武汉站最肥的部门，其他各站的总务更是无法和武汉相比。
当官的不往自己口袋里捞钱，总务能不肥吗。
“站长，新年好。”
一大早赵三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今天是一月一号，36年的第一天。
转眼许青云来到这个世界已快一年的时间。
“新年好。”
许青云笑着回道，他们是情报部门，阳历新年也没有放假，不过让部分人休息了一天。
主要是行动组和情报组，他们前段时间都累的不轻。
“站长，上个月的奖励核实过了，都没有问题。”
赵三负责审核奖励，对这份工作他非常认真，报上来的所有人都会审核，确定他们的成绩都是真的。
有些不需要审，必须桂天海。
他的功劳摆在明面上，所有人都清楚。
“做的不错，马上要过年，你找各组组长开个会，告诉他们，今年表现好的队员年底都有额外奖励，具体数量你们商量，另外过年每人再发三十块钱。”
每人三十，二百多人就是七六七千。
加上表现好的额外奖励，差不多是一万法币的支出。
数量是不少，不过仅靠武汉站的外产就足够，更不用说这次还抄了不少。
这笔钱他们完全拿的出来。
“谢谢站长。”
赵三笑呵呵说道，他们站长这点最好，动不动就发钱。
这样下去，以后站里恐怕不会再有穷苦的人家，不，现在就已经改善了很多，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因为足额发了薪水，又给他们多做几份饭，如今生活都改善了不少。
如今整个站内凝聚力非常强，站长更是得到所有人拥护和认可。
赵三高兴离开，许青云则来到窗前。
外面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冬第一场雪，随着时间慢慢走过，中国最苦，最难熬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就要来临。
国内已经很冷了，新加坡依然穿着单薄。
“爹，我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一栋别墅内，房间里走出个清秀女孩，调皮的问向一名老者。
“马上。”
陈先生笑呵呵应道，今天是一月七号，他回国的日子。
陈先生自小便在国外，回去的次数不多，他听说国内发行了纸币，目前纸币看起来还算不错，纸币的发行有利于国家发展，解放出金银，能够做更多的事。
前提是信用必须稳定，一旦信用破产，纸币将一文不值，到时候将是百姓的灾难。
南京，许青云下了轮船。
他是三天前接到的通知，让他今天之前抵达南京，帮着一起招待陈先生。
上次处座便对他提过，让他做好准备，年前要回来一趟。
此时许青云已经知道为什么喊自己回来。
许陈两家关系确实不错，许青云的爷爷当年救过陈先生的命，说是过命之交也不为过。
“青云。”
看到许青云，许青石立刻挥手，接待陈先生的不仅仅有许青云，还有他。
“哥。”
看到哥哥，许青云脸上露出笑容，军事情报处来接他的人是方来宝和左金方，此时方来宝很识趣，带着左金方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兄弟俩。
“这次回来，年前还回去吗？”
车上，许青石主动问道，许青云去了武汉，南京这边目前还算正常，他依然在城东分局，有许占杰在，他又是厅长的人，位置很是稳固。
副局长基本不问什么事，就守着自己的两个警长地盘。
这块地盘，还是许青石让给的他，否则他在局里什么都没有。
给他点地盘，能捞点钱，副局长便已知足，不会给许青石找麻烦。
“武汉我已经安排好，年前不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家。”
家里早就发过电报，希望他们过年能够回去，许家如今人丁单薄，家里的两位长辈都希望他们过年能回去团圆。
“好。”
许青石很高兴，他和许青云一样，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说不想家绝对是骗人。
四千字，今天状态不好，休息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偏激想法
“老师，我回来了。”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第一时间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许占杰立刻起身，来到许青云身边，不断打量。
“不错，壮实了，坐下来歇会。”
许占杰很高兴，学生不管在哪表现都是那么优秀，去了武汉后捷报不断，不仅再次抓到多名日谍，这次更是拿下了一名将军。
虽然胡得明职务一般，没什么实权，可毕竟是个将军。
这可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战绩，更是他许占杰的战绩。
胡得明被押回南京后，上面对他立刻进行了审讯，胡得明不断喊冤，说自己是被欺骗，没想过帮日本人刺杀许青云。
但他所做的事，确实是在帮着日本人。
并且是在日本人的怂恿下，将许青云引到饭店，方便日本人刺杀。
好在有人帮他，在背后给他使了钱和力，老头子没有杀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胡得明最终没能保住自己官职，被判了三年。
“老师，这是我的述职报告。”
许青云拿出一份文件，他是站长，这次回来顺便述职，各分站的站长，年底都要回总部述职，向处座讲述自己这一年来的工作成绩。
“报告不用给我，直接交给处座，你现在又不是情报科的人。”
许占杰笑呵呵摇头，许青云心里想着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述职给他看，让他很满意。
许青云故意这么做，多一个动作而已，即使许占杰想看也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简单聊了会，接到齐秘书电话，许占杰立刻起身。
“处座让我们过去。”
处座刚才去了行营，今天陈先生要来，去接机的人很多，规格不小。
老头子不会亲自去，但派去了身边的亲信去接，还有果党不少大佬，不少人以前受到过陈先生恩惠。
处座这边则带着许青云和许青石，陈先生的飞机还没到，不过他们要提前去机场等待。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来到处座办公室，许青云站直敬礼，看到许青云，处座同样很高兴，谁说许青云不在总部就做不好？
武汉不就做的很好，在老头子面前给他涨了好几次脸。
“陈先生的飞机大概两个小时后抵达南京，一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机场。”
机场距离不近，但此时交通还算方便，开车去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是，处座。”
许青云应道，他提前返回南京，为的就是接待陈先生。
“这次陈先生带了家人一起回来，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更好交流。”
陈先生两子一女，大儿子忙着生意上的事，这次带来的是小儿子和女儿。
“是，处座。”
许青云再次应道，这是让他哄孩子玩？
这个活赵三最合适，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将对方哄的开开心心，高高兴兴，这份能力上许青云比不过他。
此时的赵三，正在陪许青石，许青云回了总部，许青石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暂时让他在附近的茶楼休息，避免进入军事情报处尴尬。
别看赵三和许青石第一次见面，此时已经聊的火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赵三这份能力，让燕鸣都很佩服。
一个小时后，车队出发。
“青云，当初让你去武汉，可就是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武汉做这么好。”
车上，处座轻声对许青云说道，许青云的述职报告他已经看了，里面写的非常详细，但对许青云自己表现却不多，主要是整个武汉站情况。
通过这份述职报告，他对武汉站有了更直观了解。
现在武汉站上下一心，所有人员争着表现，不仅情报组和行动组，其他各组都是一样。
最初的刺客田口，就是总务组的普通队员所发现。
日谍两次派人暗杀许青云，结果刚到地方踩点，就被武汉站的普通队员发现，这就是凝聚力的一种表现。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往武汉站安插内奸，谁敢打听武汉站的情况，都可能被他们察觉。
“谢处座夸奖，卑职做的还不够。”
许青云和他同车，有这份待遇，或者说有这个资格的人不多。
那么多分站站长，和处座一起坐过车的寥寥无几，要是只算副站长，许青云则是独一份。
“哈哈，你不用谦虚，等其他人来了，我让他们好好看看你的成绩，你这还不到半年，谁能比的过？看他们知不知道脸红。”
处座说的是其他站长，许青云在总部做的好，对各分站虽然也有影响，但影响有限。
可他去了武汉，马上做出这么多成绩，其他分站身上的压力则就大了。
论抓日谍，其他分站加一起都比不过许青云。
工作上比不过也就算了，结果他们连管理上也被许青云超出一大截，处座相信，把武汉站拿出来和其他站进行比赛，没有一个站能赢武汉。
这就是许青云能力的体现。
“处座，您这是把我架火上烤啊。”
许青云苦笑道，处座微微一怔，马上大笑，许青云说的没错，如果他真把武汉站拿来和各站相比，其他站长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对许青云有意见。
“算了，我就让他们知道点就行。”
许青云还年轻，让那么多人对他有意见不好，处座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武汉站详细情况，但一些公开过的成绩，必须让他们知道。
要给他们点压力，好好做事。
处座每年给各分站的钱不少，不是让他们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做不出成绩，他随时可能换人。
机场，已有不少人等待，今天机场戒备森严，所有人进出必须有通行证。
对陈先生的安全，老头子很是重视。
果党缺钱，海外华人帮过他们不少忙。
老头子现在更需要国际上的支援，这些海外华人能量很大，和国外不少高层有着密切关系，他们就是老头子最好的桥梁。
特别是陈先生，真的帮过他不少忙。
“我们在这边等。”
来的人不少，处座没带着他们硬往前挤，他有自己的优势，陈家欠许家人情，而不是许家欠陈家。
只要许青云和许青石在，陈先生至少会和他们打个招呼。
招待工作不属于他，他只是来接人，能打个招呼就行。
再说他的工作，不适合与老头子之外的人关系太密切，有许青云帮他联络感情就行。
军事情报处来的人不多，处座，齐秘书，许占杰，以及许青云兄弟俩。
许青石还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他们在边缘不起眼的地方坐着，静心等待。
“爹，这就是南京？”
飞机上，陈长存和陈江篱趴在窗户那，看向下方的城市。
兄妹俩第一次来到中国，之前连陈先生回来的次数都不多，更不用说他们，而且他们要上学读书，平时没那么多时间。
“没错，这就是南京。”
陈先生也在看向窗外，他坐的是专机，飞机上只有他们一家人，以及陈先生身边的工作人员和保镖。
因为冬天的缘故，不少树木落了叶，不过那些常青的植物，一样将南京点缀的郁郁葱葱，从天空看确实不错。
现在的南京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但却是古香古色，带着浓郁的文化和历史沧桑感。
“飞机来了。”
等候的人之中有人喊道，处座起身，他没有靠前，不过在这里一样能看到飞机降落。
现在的机场不是后世，非常简单。
十分钟后，飞机舱门打开，陈江篱挽着父亲的胳膊，出现在舱门口。
“陈先生，欢迎您回国。”
孔院长站在最前面，笑呵呵对下了飞机陈先生说道，他也是接待人群之中，级别最高的人，老头子的代表。
“多谢孔院长。”
陈先生笑了笑，孔院长和他一起向外走去，陈江篱依然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许家的两个孩子在吗？”
来到车前，陈先生突然问道，回来之前他和老头子便电报联系了多次，之前他明确说过，想见许家的人。
毕竟那是他救命恩人的后人。
“在。”
孔院长不认识许青云，但他知道戴雨浓，马上招了招手，处座立刻带着许青云两人靠前。
“陈叔叔。”
许青石首先打招呼，他年纪大，只比陈先生大儿子小几岁，未来许家需要他来掌舵。
“你是青石？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不点。”
陈先生立刻露出笑容，当年他还没那么富有，一次遇到危险，陈家先辈为了救他而受伤。
这份恩情，他一直都记得。
“是，没想到陈叔叔您还记得我。”
许青石立刻点头，陈先生在他小的时候去过许家，确实见过他，不过仅有一次。
“陈叔叔，这是我弟弟青云，他也长大了。”
许青石拉了拉许青云，陈先生见过许青石，但许青云却是第一次，他来的那次，许青云还没有出生。
“不错，你们两兄弟都不错。”
陈先生客气了句，事实上他对两兄弟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上次老头子问过之后，他托人打听了下，知道两人都在南京工作。
许青石在警察局，而且是分局局长，许青云则在军事情报处。
他对特务没有太大偏见，但特务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对此还有点遗憾。
“谢谢陈叔叔夸奖。”
简单寒暄了几句，众人一起上车，不少人看向许家兄弟，整个过程处座没说一句话。
对他来说已经够了，陈先生当着那么多人面，主动问起许家兄弟，足以证明他们两家关系确实不一般。
一行人离开，老头子已经在饭店等着他们，要隆重接待陈先生。
“我们回去。”
处座任务完成，带着两人一起离开，陈先生行程很忙，不过他既然在这里公开见过许家兄弟，等有时间他肯定会耽误把许家兄弟叫过去再聊一聊。
有许青云在，就相当于他和陈先生有了关系。
许青云没回到军事情报处，直接回家。
他在情报科已经没有办公室，没必要留在处里，不过房子是许占杰买下送给的他，这套房子依然属于他。
“哥，我们和陈先生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
回到家，只剩下自己人，许青云主动问道，家里人没对他提过陈先生的事，上次处座向老头子汇报，也是处座自己打听出来，许青云并不知情。
直到这次让他回南京，他才知道自己家和陈先生有旧。
“过去的事了，咱们爷爷……”
许青石叹了口气，许家当年人丁兴旺，但为了果党的事业，付出了太多。
当年的五兄弟，三人战死，仅留两人。
后来老太爷下令，许家男丁不允许全部从军，至少有一人留下。
现在许家就许青云和许青石，本来他们做警察，不是军人，没想到许青云被选入军事情报处，最终还是成为了军人。
既然许青云从军，那许青石不可能再进入军中，否则许家长辈第一个不答应。
现在属于乱世，军人实在太危险，好在许青云不是在前线，没有打仗，没有多大危险。
这是许家人不知道真实情况，要是知道许青云遭遇几次刺杀之后，恐怕马上变为担心。
许家和陈先生相识，是在三十年前。
陈先生是爱国商人，那时候就算没有现在这么大家业，但也是能帮就帮，一次聚会被前朝的人发现，他们派人进行追杀，陈先生受伤，是许家先辈命令手下将陈先生背出去，然后带少于敌人几倍的士兵，拼死抵抗，最终救下了陈先生的命。
后来陈先生特意感谢，聊过之后，发现陈许两家祖上便有渊源。
自此陈许两家恢复联系，一直至今。
了解到详情，许青云明白为什么处座让他回来，如今陈先生影响力不小，特别是对老头子，处座是想让自己成为他和陈先生之间的桥梁。
对此许青云并不反对。
忙了一天，陈先生带着疲惫神色回到房间。
今天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国内的大人物，老头子亲自招待，算是给了他很大面子。
不过其他人他也不能去随便得罪，人家上来打招呼，他总要应几声。
可惜的是桌上饭菜都没动多少筷子，那么多美食，没吃的话很可能会白白浪费，中国还有那么多穷人，如此浪费确实不应该。
“爹，他们太铺张了。”
陈小生小儿子陈长存不满说道，陈先生对子女的教育很严格，自小不让他们浪费，今天那么多菜，吃的却那么少，让陈长存很是心痛。
“算了，他们也是一片诚心，你早点去休息吧。”
陈先生摆摆手，这次回国行程很紧，无法一直留在南京，所有的事情办完，他就要立刻返回新加坡。
南京一处饭馆，高档的雅间内坐着几个人。
许青云同样是今天回来，许占杰给他接风洗尘。
陪同的人是贺铭，许青云虽然是副站长，但和站长没有什么不同，加上以前就是情报科副科长，有资格让贺铭作陪。
许占杰没有叫他的副科长，倒是方来宝，燕鸣等许青云的旧部都在。
“科长，您上次安排的事我去查了，在南京发现了两个有嫌疑的人。”
吃完饭，在车上方来宝主动说道，今天一天都很忙，吃饭的时候许占杰又要求，只谈风月，不谈工作，方来宝一直没有时间汇报这段时间情报四组的情况。
各分站调查突然请假的人，总部也不例外，许占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方来宝。
许青云是从情报四组出去的人，案子交给情报四组，谁也说不得什么。
“还没回来吧？”
许青云轻声问道，既然方来宝说了有嫌疑，那就肯定做过调查，证实他们有问题。
“没有，这两人一个在是老师，一个在国防厅下属公司。”
国防厅下属的这个，里面的员工并不是军人，基本都是雇佣的工人，这样的单位好进一些，日谍没有完整履历，更没有在中国读军校，想进入军队并且快速晋升为高级军官非常难。
“盯住他们，先别急，有时间的话，就去查查上次那个时间离开的商人，或者其他工人，只要没有回来的，马上进行身份核实。”
许青云微微摇头，山下武还没有招供，不过已经确认上次突然离开的人属于日谍。
日本人反应很快，本身也没错，但这个时间点离开就有嫌疑，相当于给许青云指了一条路，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动，许青云才是真的没有办法。
陆军情报部这么做属于人之常情，谁也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而且是被抓的人。
“是，我马上扩大范围进行调查。”
方来宝应道，其实武汉已经在这么做了，可惜人太多，调查的进展并不快。
哪怕慢一些，只要有进展，许青云就不会放弃。
他命令不了其他站，但方来宝是他旧部，让方来宝在南京这么做完全没问题。
第二天下午，许青云和许青石一起前往宾馆。
陈先生接待了他们。
除了陈先生，还有陈先生的儿子陈长存，他和许家兄弟属于同龄人，而且他对特务很感兴趣。
知道许青云抓了不少日本间谍，他很是惊讶。
“抓的好，日本人亡我之心不死，对待他们，就不能存在任何幻想。”
陈先生主动说道，他之前没对许青云进行详细调查，此时听许青云自己说他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已经抓了那么多日本间谍。
陈先生是爱国商人，日本人想要霸占中国，他对日本人没什么好印象。
“谢陈叔叔夸奖。”
许青云主动道谢，陈先生心里一动，突然问道：“青云，你觉得日本人是否止步东北？”
“不可能，日本想要发展必须向外扩张，虚弱而又庞大的中国，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许青云立刻回道，日本人不仅不会停在东北，而且想要占领全中国，后来为了资源，更是在东南亚大肆扩张。
他们的野心和欲望永远不会停。
“那你认为，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陈先生继续问道，日本人想要侵占中国，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意见不同的是时间。
有人说日本太小，国力也没那么强，就目前的力量不足以来和中国全面开战，中国虽然混乱，但从民国初期一直打到了现在，多少有些战斗经验。
如今中国名义上统一，日本人如果针对中国下手，只会引起所有中国人的反抗，甚至可能东北都保不住。
很多人认定，八到十五年内，中日会比较安稳。
慢的话，至少也有五年的缓冲时间，毕竟军队想要成型，要形成战斗力非一朝一夕，一个东北就已经很大，日本二十年能消化掉已是不错。
“陈叔叔，按照他们高层所想，暂时不会动手，或者说，他们想要慢慢蚕食，但您知道日本国情，有时候并不是上层想要什么，结果就是什么。”
许青云缓缓说道，陈先生猛的一怔。
他和很多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大部分都是在时间上有分歧，就像昨天，他和老头子单独聊天的时候，同样问起过。
老头子信誓旦旦说，日本人八年之内不会动手，不用八年，给他五年时间，就能彻底消灭掉红党，将国内完全稳定下来。
老头子说他已经发行法币，接下来会引进各类工业，大力发展商业，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将国家发展强大，有了丰富的工业体系，有了足够的财富，到时候不是他们怕日本，而是日本怕他们。
老头子口才不错，很可惜陈先生早已不是年轻人，不过还是对老头子所说的这些情况有所向往，并且答应老头子，会帮他在南洋募款，争取给他们更多的援助。
对老头子来说，他最想要的就是援助，包括飞机，军舰，各类武器大炮等等。
海外华人有着庞大的财富，他们若是愿意帮忙，至少能帮自己解决一部分问题。
“难道你认为，日本底层的人敢造反？”陈先生反问道。
许青云笑了：“陈叔叔，他们敢不敢造反，您应该清楚，再说，九一八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您应该非常清楚。”
陈先生默然，许青云说的没错，九一八其实日本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石原等人认为时机已成熟，没有完全服从日本大本营命令，制造出的战果。
包括日本国内很多高层，最初并没有想到能完全占领东北。
毕竟东北军的实力并不弱。
“但我还是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很难出现，日本不是小国，他们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情。”
过了会，陈先生摇头说道，这种军国大事，甚至可以说影响到国运的大事，以被下属胁迫的形式进行本就匪夷所思，有过一次，他相信日本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陈叔叔，恕我直言，您还是不了解他们。”
许青云笑了：“这是个将以下克上当做传统的神奇国家，您知道我做的是情报工作，我对日本情况做过深入了解，他们现在就很危险，日本军中并不稳定，明显手段太激进，对皇道派的打压太明显，去年就有人举报，皇道派青年军官想要谋反，这个火药桶迟早会被点燃。”
许青云对日本确实了解过很多，来到这个时代，日本是他最大的敌人，不了解对手怎么能行。
而且他有后世的先知先觉，了解的情况能够比其他人更彻底。
所谓的皇道派，其实就是日本军中的一派思想，他们主张天皇亲政来改造日本，所以被称之为皇道派。
但是里面存在部分思想偏激的人，前任陆军大臣荒木是他们的后台，也是这一派系的重要成员，荒木做了三年多的陆军大臣，提拔了不少皇道派的优秀军官。
现任陆军大臣林铣对皇道派一进行打压，引来了他们强烈反弹。
“青云，你还年轻，想法有点偏激，日本不可能出现那么大的问题。”
陈先生再次摇头，许青云只有二十岁，虽然之前说的不错，但他对日本的看法有点过了，可能是因为他做的情报工作，总把问题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陈先生明白，日本军中确实有些问题，但不至于像许青云说的那么严重。
“陈叔叔，是我偏激了，感谢您的提醒。”
许青云立刻主动认错，陈先生马上露出笑容：“孺子可教。”
虽然许青云说的有点夸张，但他是站在中国人角度来考虑问题，所说的这些话并没有错。
况且自己一提醒，他马上主动认错，这个态度让陈先生很喜欢。
“陈叔叔，时候不早了，您先休息，我们先回去。”
他们聊的时间不短，陈先生还有很多事情，许青云主动起身告辞。
“长存，你去送许家哥哥和弟弟。”
陈先生点头，陈长存二十四岁，比许青云大，许青石小，两人正好一个是他兄长，一个是他兄弟。
“青石哥，我送你们。”
陈长存立刻起身，主动将他们送到门口，今天的聊天分了两个部分，前面主要聊许陈两家旧识。
聊这部分的时候，许青石说话多一些。
之后聊国内的事，特别是情报工作方面的事，许青云说的多一些，也成功引起了陈先生的注意，这才有了最后的聊天。
“青云，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以后我们多联系。”
送他们上车的时候，陈长存突然对许青云小声说了句，说完他便离开，当着父亲的面他不敢反驳，但他总觉得许青云说的没错。
他们不是政客，不是军人，但他们是生意人。
而且是做大生意的人。
想做好大生意，和各国高层就必须打好交代，对各国的情况都要有详细了解，日本离他们那么近，陈家不可能不关注，所以陈家对日本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
陈长存就觉得许青云说的很对。
况且他也希望日本来一场大乱，最好是自废手脚的那种，省的以后老是惦记着他们中国。
陈长存在国外长大没错，但因为陈先生他们的教育，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国人。
这点从来没变。
“好。”
许青云略有点惊讶，马上点头，说完上了车，和哥哥一起回家。
“陈叔叔人不错，能听出他没把我们当外人。”
许青石首先说道，他现在知道了陈先生的情况，南洋华人代表，很有能量，他能记得许陈两家的旧情，对他们兄弟俩没有坏处。
看老头子对陈先生的招待规格和态度就能知道，以后就算他们有什么事，只要陈先生开口，保他们一命完全没问题。
许青石只看到现在，没看到以后。
重庆时期，果党对陈先生的招待规模更为过分，也彻底伤了陈先生的心，让他对果党再不抱任何希望。
“我明白，但他不清楚日本人的残暴，对日本人还带有一点幻想。”
许青云点头，站在陈先生角度，他所想的这些问题都没错，甚至不止他一人，如今很多果党高层都和他有着相同看法。
很可惜，他们低估了日本人以下克上的能力。
还有一年半，等七七到来，他们便会明白一切。
许青云不和陈先生争，是因为没有必要，况且陈先生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他说的是对的，现在逞一时口能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能在陈先生那留下个好印象，对他未来更有帮助。
至于陈长存，纯粹是意外收获。
“长存，你对许青云今天所说有什么想法？”
许青云所不知道的是，陈先生嘴上虽然不赞同他的观点，可他们离开后，还是将许青云所说的那些事仔细过了一遍。
他对日本更加了解，有一些日本朋友。
他很清楚，许青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现在的日本就是这样。
有些事不是完全看上层要怎么做，他们不愿意，有时候中层，甚至一些高层军官，也会推着让他们去做。
九一八就是最好的例子。
石原二丸他们更是一战成名。
“爹，说实话，我觉得青云说的很可能会成真。”
陈长存二十四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这个年纪已经有了自己想法，所以他很赞同许青云之前的观点。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抽丝剥茧
陈先生看向儿子，他没想到，儿子的观点竟然和他一样。
尽管理智告诉他，许青云所说的情况很可能出现，但身上流着华人血脉的陈先生，却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一旦如许青云所说，那中华大地肯定会迎来战火，而且是很大的战火，必然是生灵涂炭，不知道多少百姓为此而丧生。
“我累了，你先去房间吧。”
陈先生没有多说，看来他要多方面考虑，至少不能只想着未来发生战争，如果真的突发战争，他们这些海外华人，如何来帮助自己的祖国。
中国能将帝制消灭，成为现在的民国并不容易。
现在难得的和平，必须保持住。
“爹，我先回去了。”
陈长存点头，推门离开，又将门关好，门口有父亲的保镖，外面还有老头子派来的警卫，安全方面他没有任何担心。
“处座，今天许青云两兄弟去见了陈先生，聊了一个多小时，陈先生小儿子陈长存送他们离开。”
军事情报处，齐秘书小心对处座说道，他知道处座对这件事挺上心，一直关注着他们。
想知道他们行踪很容易，军事情报处同样派了人在附近保护。
他们是特务，主要是防止暗杀，重点盯防日本人。
陈先生他们能起的作用很大，有些国际采购就是在他们的斡旋下实现，这次陈先生又说找机会帮果党采购飞机，扩大果军空军的实力。
老头子对空军很重视，一直在培训飞行员，有了足够的飞行员和飞机，再有足够的空中优势，哪怕武器装备，海军实力上比不过日本人，他们也会有一战之力。
可惜苦于经费不足，没有足够的飞机，陈先生已经答应他，一定会帮他募捐到足够的钱，买够所需的飞机。
“一个多小时，时间不短。”
处座笑道，许家兄弟和陈家关系越好，对他便越有利。
“要不要问问许青云，他们都聊了什么？”
齐秘书小声问道，处座立刻摇头：“不用，顺其自然就行。”
处座对他们说了什么兴趣不大，陈先生不在国内，主要是在国外，他只要知道老头子对陈先生很重视就够了。
“是。”
齐秘书低头应道，他仅是提一下，既然处座没兴趣，这个话题便不再提起。
陈先生离开了南京，许青云则迎来难得的清闲时间，正好去了趟上海。
上海已经开了四家店，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各两家。
他们的发展势头最强，如今已是上海有名的奢侈品店，特别是他们手中的磺胺，更是供不应求，不少青帮大佬都找他们，想要买他们的磺胺。
许青云的店开的最晚，却已是最大。
“小少爷。”
马祥顺，许富忠站在许青云面前，许富忠手上拿着账本，准备报账。
许青云对两人很信任，他们是许家的人，放在古代就是家族里的忠仆，死士，所有传承几百年的家族里面，都有这样的人。
况且他们老婆孩子都在许家，不敢做什么手脚。
“目前我们一个月有三次到货，美国那边一直采购，银行和我们合作很好，下半年我们卖了……”
许富忠说的不快，主要是这一年来的成绩，离过年只剩下十几天，过年期间，他们店铺也会关门放假。
而年前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现在他们的货经常卖空，以后还要加大货量。
“收法币后，我们涨了点价……”
法币发行后，在租界内也能使用，不过没有大洋好使，租界不管果党政策什么样，给他们大洋从不拒绝。
不过一块大洋能当一点二的法币使用。
大洋属于银币，本就保值，法币虽说还不错，可想和大洋完全对等还是不行。
一件东西，用大洋十块钱就能买到，换成法币就要十二块。
不止上海租界，天津，武汉等地的租界，现在也是如此。
“做的很好，过年辛苦你们一下，祥顺哥先回家过年，祥顺哥回来后，富忠哥你再回去。”
过年时他们也不能关门，洋人可不放年假，租界内的店铺都不会关门歇业，最多大年三十早一点关门。
店铺要开着，两人便不能一起离开，必须留下一个。
马祥顺年纪大点，孩子多，让他回去过年，等他回来，许富忠再回家看看。
“多谢小少爷，我们没事。”
许富忠急忙应道，仅仅不到一年，在他们手中走过的流水就高达数百万之多，小少爷的生意真的是暴利。
小少爷这几个店，已经超过了家里经营上百年的老店，几家老店加在一起，都没有小少爷赚的多。
不过论积累，许家上百年的积累还是很丰厚，就算之前花出去一部分，现在也有不少。
特别是田地，许家可是当地最大的地主，县太爷都要给他们面子。
“祥顺哥，过几年你直接去南京，和我们一起回去。”
南京那边，许青石已经开始大采购，许青云这次来上海，同样要带一批东西回去，店里有的直接拿，没有的去买。
这次两兄弟一起回家过年，要带足年货，让家里的人看看他们在外面混的很好。
这个家里人，并不是说许家内部人，而是同乡，同县或者临县的人。
告诉他们，许家哪怕男丁没有了以前那么多，但依然兴旺。
他们兄弟在，许家就不会倒，任何人都不要想着打许家的主意，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对这个时代很多大家族来说，面子尤为重要。
许青云两兄弟回去，就是要涨足面子，毕竟今年他们两兄弟发展的都不错。
“是。”
马祥顺应道，能回家他自然愿意，毕竟出来了这么久，说不想家肯定是骗人。
第三天，许青云带着两辆卡车，三十名护卫返回南京，这些护卫过年期间全是三倍薪水，而且过年还会给他们包一个大红包。
他们要护送这些货物返回许家，过年也要留在许家。
里面一多半都是西洋人，他们没有过年的习俗，出一趟差，有三倍薪水，还有红包，自然乐意。
许青云准备了两车的货，许青石同样准备了两车。
当了这么久分局局长，又是油水最好的一个，哪怕他不刻意去捞，每年也能得到不少孝敬，这笔钱完全拿的出来。
“青云，有空吗？”
许青云刚回来第二天，苗风便打来了电话。
他是回来述职，已经见过处座，该送的礼全部送完。
苗风去杭州后，功劳不多，但也无过，暂时把杭州守的还不错，这次回来得知许青云也在南京，便想找他取取经。
“有空，我在家，苗站长您直接过来就行。”
许青云请苗风来家里，至于苗风找他的目的，许青云已经能够猜到。
“许站长，多谢你们上次的提醒，我们在杭州发现了一个嫌疑人。”
来到许青云这里，苗风首先说道，陆军情报部撤离了他们情报人员，凡是单位内突然离开的都有嫌疑，这样的人不会太多，所有单位核查一遍，总能找到。
“确定身份了吗？”许青云问道
“确定了，应该就是日谍。”
确定身份很简单，就是查他们是否为真，不管老家在哪，除非自己一家人住在荒山野岭，否则不可能没人认识他们。
杭州站边事查出了他身份为伪造，确定他为陆军情报部的日谍。
“苗站长，先盯着人，不要着急，如果有时间，把最近这段时间突然离开的其他人也都查一查。”
这是武汉和南京正在做的事，扩大范围是麻烦些，但能找出一名日谍就是胜利。
这些日谍要么不再回来，只要回来，以后绝对是大功。
日本人潜伏不易，许青云会让他们确定山下武没有招供，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公开处死山下武，这样陆军情报部便可能会让这些潜伏人员回归。
他们用的都是各种理由，正好有个春节可以作为理由。
“好，我马上安排他们去做。”
苗风是站长，不会亲自查案，他来找许青云就是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有方向就行，能抓到日谍，他的脸上也有光，至少在杭州做出了成绩。
苗风之后，是吴邵书。
吴邵书是晚上来见的许青云，他和许青云关系又不同，虽说和苗风一样都曾经做过许青云的上级，但许青云的发迹就是在天津。
若不是许占杰抢先一步，许青云很可能会成为吴邵书的人。
吴邵书和苗风目的相同，主要是取经，处座已经明确表达对他们的不满，不说他们能做到武汉站那么好，至少不能差太多。
明年必须要抓到真正的日谍。
其实天津站还好，许青云在那边抓了不少，特高课的潜伏特工几乎被他们全部抓完，有这份成绩在，比起其他站来亮眼许多。
处座并没有给他太大压力。
除了取经，还有就是联络感情。
谁都能看出，许青云未来前景更好，现在打好关系，对未来没有任何坏处。
许青云再次变为忙碌。
基本上是接待各站站长，所有站长不约而同拜访一个副站长，在军事情报处算是首次。
离过年还有七天的时候，许青云终于出发，离开南京。
四辆卡车，四辆小车，车队直接走陆路，横穿江苏和山东，返回他们的老家。
就在许青云离开南京后不久，黄书记来到了码头。
来的人只有他和小武，今天是来接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今天有重要人物要来。
他的身份太重要了，绝不能泄露出去分毫，若是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知道，哪怕封锁全城，势必也要将其找到。
“黄书记，跟我来。”
正等着，一个人突然来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句，黄书记顿时一愣，马上跟着他向外走去。
没多久，他便在一个胡同口看到个身旁放着行李箱的男子。
“黄书记，好久不见。”
男子看到他，立刻笑着对他说道，两人没有握手，此时虽然没人，但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万一被人注意到很可能会暴露他们身份。
“柯公同志，好久不见。”
黄书记很激动，对着面前男子点了点头，柯公是我党情报战线负责人，和组织一起走了两万五千里的路，刚在陕北安定不久，马上又出来给各地的潜伏同志打气。
顺便详细了解下地方同志这一年多来的情况。
和组织失联那么久，能够想象到他们这一年多来过的有多么艰难。
“我们先去安全屋。”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为了接待柯公，黄书记特意找了处安全屋，柯公在南京时间很短，明天就会离开，他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向柯公汇报工作。
安全屋内，黄书记详细讲了一遍南京这一年来的工作。
最初联系不上组织，黄书记他们确实彷徨过，但坚定的信仰时刻督促着他们，哪怕失去联系，哪怕只有他们这些人，该做的工作一个都不能少。
“你说的风筝陆汉平我知道，他是我们的优秀同志。”
提起陆汉平的牺牲，柯公叹了口气，陆汉平之前便遇到过危险，后来好不容易独自潜伏下来，没想到在南京被发现。
“我们都不知道陆汉平同志的存在，党务调查处是如何知道的他，难道有叛徒在街上遇到了他？”
黄书记主动问道，陆汉平的牺牲是他们很大遗憾，至今他都不知道陆汉平是如何暴露。
“这种可能性有，但是很低。”
柯公摇头，继续说道：“他为了联系你们，冒险去了上海租界，找了一个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商人，那个商人的身份早已被党务调查处知晓，很可能是他去的时候，被上海那边的人发现，让特务知道了他的存在。”
“柯公，如果是在上海被发现，他们在上海为什么不动手？”
黄书记主动问道，上海有党务调查处的分站，之前对陆汉平动手的是党务调查处总部，不是上海的人。
如果真是上海的人发现，不会放着陆汉平来到南京，早已动手，人到了南京，便不再属于上海站。
“你们上报这个情况后，我仔细推算过，陆汉平是在寻找组织，想恢复联系，他在上海做完事后不会留在那边，很可能特务发现后，他直接回了南京。”
不愧是柯公，抽丝剥茧，还原了问题真相。
“您说的有道理，确实如此，可惜我们太认真了，若是早点和他相认，或许能救他出来。”
黄书记叹道，柯公则是摇头：“你们做的没错，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丝毫马虎大意，陆汉平同志属于意外，谁也不希望这个结果，但甄别工作必须要做。”
组织有过很多血淋淋教训，不能因为陆汉平同志牺牲，就改变方式。
现有的方式必须保留。
“我明白，柯公，您觉得后来的风筝会是谁？”
“我问过所有同志，风筝这个代号只有陆汉平同志使用，陆汉平同志确定牺牲，暂时无法确定这个风筝是谁，但我已经问清楚了聂丰林同志的情况。”
柯公轻轻摇头，后来出现的风筝，不在他们档案之中。
这种情况有很多种可能，柯公暂时没有做出判断。
“聂丰林同志现在怎么样？”
黄书记立刻问道，聂丰林是他们配合救出来的同志，能够在党务调查处特务的严刑拷打下，没有出卖组织的同志全是英雄。
“他很好，已经去了游击队，现在是皖北游击队的一名指导员。”
柯公微笑回道，组织在陕北落脚后，柯公做了大量工作，不仅南京，全国各地的地下组织都在和老家恢复联系中，他所调查的不仅仅是陆汉平和聂丰林。
但每件事柯公都是亲力亲为，南京上报的这些情况，他全做过认真的分析和调查。
“指导员？”黄书记微微一怔，他们之前判断，聂丰林同志身份不一般，很可能是我党领导，不方便透露真实身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游击队的指导员？
“你们猜测错误，聂丰林同志原本就在游击队工作，在果党的迫害下，他和游击队走散了，在县城自己生活，被人举报遭特务所抓，他并不知道任何重要情报。”
柯公笑道，他找到聂丰林后，特意让同志去问了聂丰林，特务确实对他严刑拷打，最初并不重视，后来突然把他送到医院，还许诺给他高官厚禄，甚至愿意帮着聂丰林去救济灾民。
至于特务为什么这么做，聂丰林也是一头雾水。
“不应该啊，聂丰林若只是普通游击队的同志，党务调查处不会对他那么重视，后来更是押着他离开医院。”
黄书记眉头紧皱，对柯公的话他绝对相信，但这样一来，之前的情况便没有了合理解释。
“根据你们提供的情况，我怀疑是风筝同志知道聂丰林被捕后，故意用什么方法蒙骗了党务调查处的人，让他们误以为聂丰林很重要，借此将聂丰林转入医院。”
“后来他在医院制造混乱，让你们接应能够证实这点，这里面有个问题，黑帮火拼，还有军事情报处的行动是否和他有关，我仔细推算过所有情况，黑帮火拼极有可能是风筝同志挑起，但军事情报处属于意外。”
柯公慢慢说着，南京曾经汇报过详细情况，柯公用已知线索，进行了多次推理。
最终他基本可以确定，黑帮火拼里面有风筝的影子。
但军事情报处当时是抓捕日谍，这点南京有过汇报，两个特务组织发生火拼不是小事，现场有那么多人，黄书记他们查清楚了情况，确实有日谍去取情报，后来军事情报处还在医院抓了一个。
日谍取情报存在太多不确定性，除非风筝能提前知道这些日谍身份，并且控制住他们取情报的时间，才能布置这一切。
这点太难，基本没人能够做到。
况且风筝若是知道日谍身份，绝不可能就那么让日谍逃跑，哪怕是为了救自己同志，也会保证日谍落网，毕竟日本人同样是他们敌人，特别是日本特工，必须消灭。
所以最终他推断，军事情报处的出现纯粹是巧合，这点通过医院布置能够看出来。
最初风筝是让他们的同志在医院接应，将党务调查处的特务逼出来，因为军事情报处的出现，两名同志并没有被启用，安全从医院离开。
“黑帮火拼是风筝挑起的？”
黄书记愣了下，这两个黑帮的实力都不弱，能让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风筝到底是谁？
“没错，可能性很高，风筝同志绝不是一般人，既然他没有和你们相认，你们也不要着急，我们要保护好任何一条隐秘线上的同志，甚至是我们不知道的人。”
柯公轻轻点头，其实他怀疑，风筝是陆汉平失联期间发展的人，因为别的原因，没和他们相认。
真是这样的话，陆汉平同志很了不起，虽然他牺牲了，但传承还在。
传承在，属于陆汉平的风筝就会一直存在。
“现在说说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的事。”
柯公突然转移话题，他这次来南京有几个重要工作，首先是了解南京这边目前详细情况，黄书记刚才已经做了汇报。
其次是风筝同志的问题，要让南京这边的同志暂时放心，以后有需要，可以继续配合风筝。
上次的事，可以证明风筝确实是他们这边的人。
再者便是许青云。
不仅南京，武汉那边同样做了大量汇报，将许青云列为极度危险的人物。
为此他们被迫让潜入武汉站的一名同志蛰伏，避免他被许青云所发现。
“好……”
黄书记马上说起他所知道的事。
其实他们能知道许青云，多是公开的消息，军事情报处这半年多来抓了很多日谍和汉奸，让不少百姓拍手叫好。
不少消息流了出来，不过大都是不属于机密。
只有他们抓了多少日谍，多少汉奸，有些日谍潜入在哪里，有哪些汉奸身居高位，泄露过很多重要机密等等。
查案过程，线索来源，怎么抓的人，什么时候所抓，日谍又交代了哪些情况，这些都没有。
“这个许青云确实厉害，天生就是做情报的料。”
听黄书记说完，哪怕不知道详情，柯公还是感叹说道。
许青云所抓的都是真正日谍，并非像其他果党那样，杀良冒功。
不需要验证，只看被抓的那些汉奸，其家人没能把人救出来就行。
那么多汉奸，有些级别不低，而且有着更好的前程，结果因为帮日本人做事被许青云找了出来。
许青云再厉害，也做不到冤枉那么多人。
“他确实厉害，幸好他在军事情报处，若是在党务调查处，我们可能就要有同志遇害。”
黄书记轻轻点头，柯公神色则变为严肃：“不管他在哪，总归是特务，以后对我们都会有威胁，现在他在武汉，已经对武汉的同志产生了不小影响，以后你们也要注意。”
顿了下，柯公继续说道：“敌后工作，万不可有一点大意，你们平时一定要谨记，切不可鲁莽和冒失，我们自己做好，才不会给他们找到我们的机会。”
“是，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
黄书记立刻应道，柯公能来很不容易，见到柯公，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主心骨。
第二天一早，柯公接见了几名南京的重要同志，他们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要见谁，而且都是小武带着他们过来，事先完全不知情。
见完所有人，柯公立刻启程前往上海，包括黄书记在内，都不清楚柯公的具体行程。
严格的保密，才能确保柯公的安全。
一天后，海丰县。
前两天家里就收到了电报，许青云两兄弟要回来，大概就是今天下午到，许家早上便派了人在城门口等待。
“有车队来了，可能是大少爷他们。”
城楼上，突然有人喊道，下面坐着的人立刻起身，翘首观望。
来的车队的确是许青云他们，南京到海丰没有多远，只是他们路上没有一直赶路，足足用了三天才回来。
“是大少爷他们。”
没一会城楼上的人再次喊道，卡车上挂着他们许家的标志，这些标志是到了海丰附近才挂上，让周围的人明白这是许家的车队，千万不要有任何妄想。
乱世之中，土匪多如牛毛。
来的路上，许青云他们遇到了五伙土匪，其中几伙看到他们亮出武器后便跑了，这些土匪就几杆土枪，有个人数甚至没有许家车队的人多。
他们来抢劫，纯粹是找死。
另外一伙大点的土匪，让人过来谈判。
最终给了他们几百大洋，顺利通过。
这伙土匪人多，不过枪的数量和许青云他们差不多，真论火力，比不过许青云身边的这些人。
给钱是为了避免伤亡，随便死个人，抚恤金都要好几百，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这么多土匪，可见现在混乱到什么程度。
果党不想着稳定治安，只想着如何捞钱，老百姓怎么可能支持他们？
“青云，我们到了。”
许家兄弟在一辆车上，看到远处的海丰县城墙，许青石稍稍有些激动。
之前在天津的时候还好，毕竟离家近一点，想回去随时可以，一天之内绝对到家。
现在在南京，离家更远，回来一趟没那么容易。
“是的，到家了。”
许青云轻轻点头，事实上他这是第一次‘回家。’
不过记忆中对家的印象很深刻，许家是海丰望族，家大业大，县城内有大宅子，乡下还有众多土地和祖宅。
除此之外，海丰还有他们一个大染厂。
“大少爷，小少爷。”
管家快速跑了过来，今天是他带人来城门口接人，本以为傍晚他们才能到，没想中午就到了。
“彭叔，我爹和我叔他们身体怎么样？”
“老爷和二老爷身体都很好，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管家姓彭，已是许家的三代管家，这一代管家想跟着主家姓，改为许姓，许青石父亲没同意。
留着他们的姓，他们彭家的根就不会断。
不管姓什么，他们都是许家的人，许家不会亏待他们。
进城非常顺利，海丰就是许家地盘，城门口的人根本不敢盘查。
像他们这样的本地望族，在县里面说话比县太爷还要惯用，县太爷想坐稳屁股，必须让许家满意才行。
许家的人若是有意见，县太爷马上便会被赶走。
“爹，二叔。”
来到许家大门口，许青石第一个下车，快步冲到里面，许家两位长者正在院子正厅门口站着。
回来的是他们子侄，两人不需要到门口等人。
“爹，大伯。”
许青云同样走了过去，许青云大伯许家志，今年五十八岁，不过样子显老一点，已是半头白发。
许家志是许家家主，许家的掌舵人。
许青云父亲许家铭，今年五十岁，许青云本有一个姐姐，可惜早年夭折，三十岁许家铭才有了许青云，许青云自小便是在宠爱中长大。
“回来了就好。”
两位长辈看着自己儿子，都非常激动，他们都有一年没有见到儿子，如今两个孩子在外面打拼，做出了不错的成绩，让两人非常欣慰。
“东西都搬下来，小心一点。”
管家彭叔正在指挥家里的佣人搬东西，许家单单下人就有三十多个，包括丫鬟，厨师，护卫等等。
若是算上外面的佃户，长工，还有为许家做事的人，足有近千人，绝对的大户。
车上的东西不少，有些东西不需要放入仓库，直接拿下来就行。
“一路累了吧，先歇会，我让他们泡茶。”
许家志首先说道，带着两人进入客厅内坐下，儿子在外，身为父亲自然挂念。
他们也知道这一年来两兄弟做的都不错，都有所提升。
首先是许青石，他已经是南京警察局的分局局长，别看是分局，能在南京坐到这个位置并不容易，许青石那么年轻，以后迟早会晋升，能进入总局，甚至可能成为王剑生那样的局长。
至于许青云，发展比他哥哥更快。
在军事情报处已经做到了武汉站的副站长，而且这个副职和正职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全被猜中
许青云两人回家，对整个海丰来说都属于大事。
海丰不止许家，还有其他几家人，只是规模和影响力无法和许家相比，许家是海丰的招牌，同时也是领头羊。
这种情况不止在海丰，很多县都有一个领头的本地大家族。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跑到许青云房间。
“站长，县长来了。”
两兄弟在南京不起眼，来到海丰则成了最大的官。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副站长，行使站长权力，级别比县长要高。
别说许青云，许青石这个局长的级别都不次于县长。
加上许家的影响力，两兄弟回来，县长要主动来拜见他们，而不是他们去见县长。
“让他先在客厅等着。”
许青云轻轻点头，他们兄弟俩影响力不同，当官的不傻都知道该怎么做。
“是。”
燕鸣去招呼县长，这次许青云回家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燕鸣，一个则是郑继明。
郑继明是天津人，过年可以让他回家看看，燕鸣则是主动跟来。
武汉站目前由吕高娃看守，赵三也在，两人配合，能够守好武汉站。
“哥。”
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同样走过来的许青石。
“我们过去吧。”
许青石微笑点头，县长来了后求见的是两兄弟，而不是单个。
现在许家两兄弟，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先见哪个后见哪个也不合适，干脆一起拜见。
为此他准备了两份一样的厚礼。
“许局长，许站长。”
见两兄弟一起进来，已经坐了会的县长桑文通立刻起身。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许青石笑着回应，桑文通在海丰已有大半年，做的还算不错，至少不像有些地方官丧心病狂，不断盘剥百姓，把税都能收到一百年之后。
该贪的贪，该捞的捞，做事不过分，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是个好县长。
“没关系，我没等多久。”
桑文通急忙回道，许家是本地大户，两兄弟又都在做官，别看他是县太爷，在两兄弟面前一点也不敢托大。
这个时代和之前，以及未来都有着很大不同。
县长的更换非常频繁，有些县一年内都能换几个，大部分县长都做不到一年时间，主要是因为军阀和果党腐败的原因。
除了应付上面，县长还要维护好当地大户，上任之初桑文通第一个拜访的就是许家，许家两兄弟回来，他也是第一个来拜访。
简单聊了会，桑文通便识趣告辞。
他离开后，县里的其他几个大家族如同约定好般，按照顺序依次来拜见。
在海丰，许家兄弟在南京做大官早已不是秘密，大家族知道的更多。
无论许青石还是许青云，级别都很高，特别是许青云，现在是特务身份，更不能有任何得罪。
该有的礼数，他们一点不敢少。
甚至海丰周边的一些家族，也派人过来求见，顺便送点礼物。
年前这几天，许青云他们收礼都收到手软。
年三十在忙碌中，终于到来。
许家早已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年夜饭非常丰盛，不仅主家吃的好，下人吃的同样很好。
许家宰了好几头大肥猪，所有人可以敞开肚皮来吃。
新年第一天，两个老爷子端坐在正堂，以许青石为首，所有人轮流过来拜年。
两人身旁是厚厚的红包，所有拜年的人都能得到一个新年红包。
红包内装着一块钱的法币，单单红包就要发出去数百块。
来拜年的可不止住在家里的人，周围的邻居，其他家的人，以及他们的佃户，不少人带着孩子上门拜年。
家庭条件好点的，带的礼物丰盛些。
一般人家也会带碗饺子，许家对佃户不差，至少能让他们过年好好吃上一顿。
一碗饺子换两个红包，佃户高高兴兴离开，新年第一天对他们来说就赚上了不少。
许青云同样和许青石一起到了别人家。
主要是回礼城内的大户，以及许家的一些亲戚。
此时不管他们什么身份，见到大人都要行礼，然后领取个红包压岁钱。
钱是不多，代表的却是喜庆。
这种过年风格，在后世城市内已经很难找到，后世越往后，过年的时候年味便越淡。
特别是鞭炮声，在这个时代一直不断，家家户户都在放。
整个小城内都弥漫着一股鞭炮的硝烟味，特别好闻。
“爹，娘，我走了。”
大年初七，许青云来向父母告辞，母亲脸上带着不舍：“不能等过了十五再走吗？”
“不行，站里有事，我要回去处理。”
许青云出来的时间已不短，站内又出了点事，确实需要他回去处理。
“工作重要，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父亲许家铭轻声说道，他没有任何挽留，但表情和语气中同样展现出了不舍。
儿子还小，一直在外，他们做父母的说不想绝对是骗人。
“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们也是一样。”
过年期间，许青云在父亲和大伯面前，提起过好几次他的生意，得知许青云生意那么赚钱，两人同样很是惊讶。
之后许青云又说，以后生意做大了，还是希望二老能够过去看着。
马祥顺和许富忠再是自己人，也没有真正亲人可信。
现在已是百万大洋，以后只会更多。
对此两人没有反对，根据许青云所说，以后生意规模很可能突破千万，这是比他们许家全部家产加在一起还要多的财富，财帛动人心，这么大的产业，确实要自己人看着点才行。
两人心动，许青云目的便已经完成一半。
实际上他最重要目的，就是将两人带走，不能继续留在这边，否则以后肯定被日本人所害。
先辈都是忠烈，让他们当汉奸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不服从日本人，日本人肯定不会留着许家这么有影响力的大家族。
只要他们人先离开，至于家里的产业，许青云有办法劝他们卖掉。
哪怕低价卖掉，也比被日本人抢走强的多。
真卖不掉也无所谓，战争来临的时候，土地可以先交给佃户让他们种着，工厂暂时关停，等日本人投降，重新拿回这些东西。
“出发。”
和大伯堂兄道别后，许青云带人出发，他们会先开车前往火车站，然后坐火车赶往武汉。
火车一等座更舒服，速度也更快。
至于车，本就属于商行，到时候让他们开回去就行。
包括商行的护卫，到武汉后会坐船返回上海，这趟保护的任务圆满完成。
武汉，城市内非常热闹，百姓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
对民间百姓来说，十五没过，年就没过。
“站长。”
吕高娃和赵三一起来火车站接人，他们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过年期间他们犯了错。
山下武死了。
不是自杀，而是病死的，山下武本就有病，身体不是太好，过年期间对他的看守松懈了点，没有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
山下武也是个狠人，明明生了病，起了烧，可愣是不吱声。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送到医院没能抢救回来。
“回去说。”
许青云没在火车站问他们，等到了办公室，让两人详细讲述事情经过。
事情没那么复杂，主要还是看守因为过年松懈，没有像以前那样仔细检查山下武的身体。
山下武四十多岁，之前受过重刑，过年期间天气又冷，他知道自己本身有旧疾，故意让自己冻病，加上看守的松懈，最终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看守记过，三个月内若无突出表现，送回总部。”
“吕高娃记过，停发三月奖励。”
“赵三反省，以后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很快许青云说出了处理意见，虽然他打算处置调山下武，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山下武的死，证明武汉站没有他想的那样铁板一块，里面还是存在漏洞。
有问题必须改，避免以后再次发生同类事情。
“是。”
吕高娃和赵三都松了口气，两名看守倒霉，但本身就是他们责任，按照要求，他们要经常检查山下武的情况，人都发了高烧昏迷，他们才发现不对，确实该罚。
好在站长给了他们机会，三个月内他们只要能好好表现，便可以继续留在武汉站。
突出表现，不是说一定要立下大功，表现的比其他人强就行。
至于吕高娃，被罚他没有任何意见，站长把武汉站交给了他，结果让最重要的犯人死了，这可是大错。
仅罚三个月奖励，对他已是开恩。
赵三属于协助，责任更轻，所以没有罚他的钱，仅仅是让他反省。
许青云留下赵三，就是让他查漏补遗，没能发现这个隐患，就是赵三的错。
许青云明白，人无完人，他不能对所有人要求特别高，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包括他，又不是没犯过错，要给这些人改正的机会。
山下武死了，死了也要利用他。
许青云马上让人将山下武的尸体丢到城外乱坟岗，警察帮忙丢的人，他们知道了山下武的身份。
借助警察的口，让日本人知道山下武已死，并且要能查清楚死的原因。
好让陆军情报部放心，让那些潜伏特工回来。
没多久，月野便收到了山下武死亡的消息。
“病死？”
月野很谨慎，派人去医院打听，证实军事情报处确实将人送到过医院，可惜病的太重，医生回天无力。
根据他的调查，山下武死之前发过高烧，而且是故意这么做。
山下武确实是帝国勇士，用生病的方法来为天皇尽忠。
他派人到城外，找到了山下武的尸体，证实确实是他，山下武死了，军事情报处却没有任何动作，说明山下武没有说出任何对中国人有用的东西。
证实之后，这份情报很快传到总部，最后来到陆军情报部的手中。
“山下武死了？”
看到武汉特高课给出的调查结果，德川松了口气。
撤出那么多潜伏特工，要是回不去，他们损失同样不小，山下武经受住了考验，没有背叛帝国，背叛天皇。
山下武是勇士，他会帮着山下武请功。
眼前当务之急是之前撤出的潜伏特工尽快回去，他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回去的越晚，理由越不充分。
好在中国人的年还没有过完，一个年给了他们很多的缓冲时间。
“来人，给各处传送信号，告诉他们危险已经解除，可以返回工作岗位。”
德川果断下令，通知这些人同样需要时间。
武汉，回来工作的人都知道有人被罚了。
山下武那么重要，让他死了确实不应该，吕高娃可是跟着站长一起从南京来的老人，这次被记过惩罚。
他们的记过可不是说说，属于比较严重的处罚。
一个记过有一年的周期。
在这一年内，如果再有记过的处分，直接撤职。
哪怕吕高娃是许青云的人，到时候也保不住行动组长的位置。
“付组长，恭喜啊。”
武汉站也不是没有好事，许青云回来的第三天，就把付文征提拔为副组长。
有了之前发现日谍，抓捕日谍的功劳，提升他顺理成章。
付文征极大可能是自己同志，既然是自己人，该升就升，不用保留，有他在，可以给组织提供不少有用情报。
许青云并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付文征现在是蛰伏状态。
“谢谢。”
付文征正收拾东西，搬到新办公室去，队长和队员一起，但副组长就有了单独办公室，算是进了一大步。
他姓付，又是副组长，对他的称呼简单了些，不用再多个副字。
提拔付文征，吕高娃并没有意见，付文征表现确实不错，很亮眼。
而且付文征是以前武汉站的老人，提拔让能给以前的老人更多信心。
前有方高远，卢建虎两个旧人做组长，现在付文征也提拔到行动组副组长这样重要的位置，说明站长对他们确实一视同仁。
事情做好，立下功劳，不用担心被打压，没有晋升的机会。
接替付文征的是桂天海，他上次立功同样很大，就是靠他们抓到了山下武。
晋升队长，顺理成章。
“站长，人回来了，两个都回来了。”
第三天，燕鸣跑来向许青云汇报，年前情报组的人并没有闲着，针对武汉城内的商户进行调查，主要查山下武出事后同样突然离开，没有回来的人。
商户太多，不像单位，他们找到主管人事的人就能问出情况。
不过还是让他们找出了一个。
“先盯住人，别急着动手。”
许青云立刻回道，这次找出日谍的不止武汉，杭州等地也都有所收获。
动手的话必须同时进行，否则日本人发现他们暴露后，很可能会将其他城市的人再次撤离。
这次若走的话，日谍不可能再回来。
“是。”
燕鸣很高兴，同时下令，尽快将武汉城内上次时间段离开，这次回来的所有人调查清楚。
情报组人手不足，行动组来帮忙。
一百多人共同调查，进展会更快，别的城市他管不到，但在武汉，必须全部排查清楚，确保不漏掉任何一名日谍。
杭州站，苗风同样在调查。
不过他们的调查和武汉慢了不少，苗风下令先盯住人，能做到站长都知道实情的轻重。
若是急于立功抓人，影响到其他城市，处座那可不会记得你这次功劳，只会认定你坏了事，难堪大用。
虽然立功不能被立刻撤职，但用不了多久站长的位置恐怕也是不保。
对上层的人来说，利益最大化才是关键。
“贺深，家里事处理完了吗？”
保安处后勤科，一名同事对贺深主动问道，贺深年前很早便突然请假离开，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必须尽快去处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年后才回来。
“都处理好了，谢谢你。”
贺深笑了笑，他本姓加贺，日本陆军情报部大尉特工，年前接到紧急撤离信号后，他便到乡下躲了一段时间。
之后通过收音机收到安全信号，这才返回。
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上面紧急通知，他必须先离开，保证自身安全。
“处理完了就好，年前你不在，你的年货被其他人拿走了。”
来人愤愤说道，保安处不小，过年的时候基本都有点福利，虽然不多，就是一些菜和鸡蛋，肉都没有。
上面捞的好处不多，法币兑换大洋的时候，又被军事情报处抢先，保安处没有多少钱，能发的东西自然少。
其他同事见贺深不在，便把他的那份给拿走。
说话的人没能抢到任何东西，自然眼红，贺深一回来就把这件事告诉他，给其他人上上眼药。
“没关系，我又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直放着容易放坏。”
贺深微笑摇头，他们的对话已经全被记录了下来。
山下武死了之后，许青云便预感他要回来，提前让燕鸣来布置了窃听器，不仅办公室有，家里也给他装上了。
不过家里装的位置很隐蔽，等他检查过家后，再来启用。
贺深是日谍，紧急离开返回后，肯定会对家里进行检查，办公室不行，这里人多，他无法做到详细检查。
整个保安处，只有处长班定保知道他的身份。
军事情报处要近距离监视，需要往保安处派人，派的是南京跟来的情报人员，他们脸生，保安处很多人没有见过他们，不会暴露身份。
安排人需要班定保配合。
自己内部有日谍打入，班定保别提多郁闷，他本就有把柄在许青云手中，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军事情报处提出的要求，他根本不敢拒绝。
回来之前，贺深就去看了他的死信箱。
他不在这段时间，好几个死信箱都有情报放入，是他策反汉奸投放的情报，有些具有时效性，已经失去作用。
这些情报他必须要尽快验证，然后发给总部，把奖励交给鼹鼠。
他策反的汉奸都很贪心，钱不给到位，以后不会认真给他提供情报。
果党改用法币之后，他们给汉奸的好处也变成了法币，比之前给大洋的时候多了一些。
主要是法币出现了贬值，他们必须按照之前大洋的数量来给，否则这些鼹鼠会有意见。
养鼹鼠花费不小，而且很麻烦。
单位没事，家里没事，他今天下班，可以安心去发报。
离开的太急，他没带走电台。
回来之后他立刻去了安全屋，发现没人进去过，电台依然在，证明他这次确实没事。
这个结果让他安心不少。
“安全屋？”
燕鸣很快收到汇报，贺深下班后去了另外一处地方，监视人怀疑那里是他的安全屋。
“马上去查下他的电。”
燕鸣吩咐道，他怀疑这个安全屋是存放电台的地方，特高课都是按照小组来收集情报，每个小组只有一部电台。
陆军情报部则是每人一部。
这也就造成特高课的日谍数量多，陆军情报部数量少一些。
武汉还有多少陆军情报部的人燕鸣不清楚，等这次全部排查完，燕鸣相信，所有陆军情报部的特工都会被他们找出来。
不管他之前什么身份，只要这段时间没在武汉，就一定能被他们查到。
“是。”
手下领命离开，检查的结果很快报到了燕鸣面前。
他的电使用不太正常，房子里就一个电灯，电量明显比一个灯泡多。
“人还在吗？”
电量不对，说明目标使用了电器，最大可能就是电台。
“刚走。”
“盯死他，派人悄悄进去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电台，切记，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发现电台也不要动。”
还没到收网时刻，不能让对方知道他们进去过，否则贺深肯定要跑。
就算能抓住他，也有可能惊动日本人，迫使其他城市一起抓人。
武汉都没有全部排查完，其他城市更不用说，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时间，争取这次找出更多的陆军情报部日谍。
其他各站抓的越多，武汉站功劳也就越大。
“站长，通过排查，我们又找到了一个。”
杭州，情报组长跑到苗风办公室汇报，之前他们便找到了两个人，加上这个，足足三个了。
“太好了，马上给总部发报，汇报我们进展。”
苗风非常高兴，陆军情报部的案子可是处座亲自盯着，包括上海等地，都在认真排查。
有了线索，处座想玩票大的，若是一次抓到的日谍非常多，绝对会让老头子满意。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全国各地一起行动，不是局限于南京一地。
“是。”
情报组长离开，三名日谍，抓到他们后，又能问出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对杭州站来说，这可是一份泼天大功。
而且汉奸一般油水丰厚，抄了汉奸的家，又能让他们得到不少实惠，这样的活最让他们喜欢。
武汉，贺深回到保安处已有五天。
五天没有任何问题，麻痹了贺深，让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绝对安全。
至于军事情报处进入保安处的人，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怀疑。
他离开的时间太长，足有一个多月。
保安处本就是经常有人员更换，进来的，离开的不少，军事情报处只进来了两个人，又不在他们后勤科，引不起他的关注和怀疑。
正月十五，武汉街头。
许青云带人走在路上，到处都是提着灯笼的孩子，很多人脸上带着笑容，各种唢呐队早已做足了准备，今天晚上要争个头筹。
富裕点的家庭，都会买点烟花爆竹，让孩子们去燃放。
特别是一些小孩子，戴着虎头帽，非常可爱。
很可惜，这样的安宁和繁华，只剩下了两年多的时间。
许青云记得，武汉是38年沦陷，之后便是长达七年的磨难，武汉沦陷后，城内人口减少大半，日本占领武汉后，这里更为萧条。
曾经的九省通衢之地，用了很久才恢复它的繁荣。
冷文轩紧跟许青云，眼睛不时打量四方。
他们站长平时很少出门，今天是正月十五，这才出来看看，不过天黑之前肯定回去，没办法参与夜晚的热闹。
日本人一直想要刺杀许青云，他无法长时间在外。
“回去吧。”
只逛了一会，许青云便返回武汉站，今天出来纯粹是散心，为了他的安全，吕高娃带了不少人，他不能让这么多人跟着自己一直提心吊胆。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中已有烟花出现。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断断续续。
下班后，贺深骑着自行车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家，来到了安全屋这边。
今天是他例行发报，汇报安全的日子。
也是他回来后的第二次发报。
“部长，又有六人传来了平安的消息。”
陆军情报部，德川一直关注潜伏特工的情况，不少特工与贺深一样，都是第二次发报。
能连续发两次电报，基本可以确认他们的安全性。
“很好，持续关注他们，以后不准任何安全员直接参与到行动之中。”
德川命令道，山下武被抓的事给他们提了个醒，像山下武这样掌握不少机密的人员，绝不能轻易涉险。
否则很可能给潜伏人员带来巨大灾难。
时间慢慢走过，武汉这边终于排查完毕。
他们再次找到了一个人，此人是在一家西餐厅工作，贺深离开的那天他也是突然请假，与贺深回来的时间基本相同。
通过对他身份的核查，最终确定他是假冒。
这次他们相当于找到了三名日谍。
加上最初策反倪守林的那对日谍夫妇，共计五人。
“站长，武汉很可能就他们几个，我们什么时候收网？”
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他们这边已经找出了所有日谍，排查工作已经停止。
“再等等。”
许青云轻声回道，他们排查完了，其他各站还没有，再给他们点时间，等他们排查结束，一起收网。
其他各站的进展，目前只有总部知道，虽然线索是他找出来的，但总部没有告知他其余各站详情。
那不是属于许青云的工作。
“是。”
燕鸣领命，三人已经全部盯住，并且找到了他们死信箱和电台，等时机成熟，他们立刻便能够抓人。
时间来到了二月底。
二十六号，新加坡。
大早上陈先生便收到了好几封电文，看完电文后，陈先生坐在书桌前，久久不语。
电文来自日本，就在昨天，日本发生了很重要的大事。
一伙年轻军官，突然发动武装政变，杀死了不少日本高层，包括两任前首相遇害，还有其他一些重要大臣。
现任首相侥幸逃过一劫。
动手的正是陆军中的皇道派军官。
这让他想起了年前和许青云的交谈，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月，没想到竟然被许青云完全说中。
当时许青云便说，日本陆军大臣打压皇道派，引来皇道派不满，他们很可能做出出格的事，陈先生还认为许青云属于偏激，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结果不仅真的发生，而且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据说天皇郁人很是生气，对皇道派提出的要求并没有答应。
“父亲，您叫我。”
陈长存很快到书房，陈先生把几封电文放在他的面前：“你先看看。”
陈长存看的很快，看第一封的时候他脸色就有了变化，很是震惊。
“父亲，全被许青云猜中了。”
皇道派真的造反，许青云早就说过他们不会安分接受，日本相当于有了大震荡。
“没错，最近我们有批货要去武汉，你负责押送过去吧。”
陈先生轻轻点头，陈家生意很大，不仅在国外，国内也有很多商路，这种去武汉的货物，向来都是公司内的人押送，根本不需要家族重要成员。
陈长存虽然是他的小儿子，但也是陈家重要成员。
“是，我马上去做准备。”
陈长存明白父亲这么做的用意，这是让他借此机会，去见见许青云。
他对许青云印象不错，很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
“去吧。”
陈先生摆摆手，儿子离开后，他重重叹了口气。
他担心的不是日本，那边就算政变成功，对他影响也不是太大，他担心的是国内。
这两天在学习，更新时间晚了点，请朋友们见谅，月底最后一天了，双倍月票，朋友们看看票夹里还有没有月票，有的话希望能支持小羽一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准备抓人
许青云之前说过，日本人很可能再次制造出个九一八出来。
陈先生在国外，看的比果党更清楚，别看果军现在人数不少，但派系林立，军阀遍地，日本人虽然也有派系之争，但总体来说绝大部分士兵拥护他们天皇。
日本人通过之前维新，科技力量显著提升，重工业方面远强于果党。
无论海军还是空军，果党和他们没办法相比。
陆军也就占点人数优势，但装备相差太大，老头子这些年看似采购了不少装备，可惜在重型武器上根本没办法和日本相比。
加上战斗意志，一旦打起来，结果很不好说。
陈先生不愿意看到祖国沉沦，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果军确实不是日本人对手。
可惜他能做的有限，如今只能希望许青云猜测的情况不要出现。
南京，处座同样收到了日本方面的情报。
之前他便往日本派过人，虽说数量不多，但明面上的情报还是能收集到，只是不太详细。
“年轻军官发动政变？”
看到日本方面传来的情报，处座眼睛顿时亮了，日本人实力很强，不管是他还是老头子都承认这点。
他们和日本人作战，大概率是打不过。
但日本若是自己内部生乱，或者自断一臂，更狠点内部军阀横生，互相进攻，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最有利的情况。
这是份重要情报，他必须拿到详尽的内容，然后去汇报。
“占杰，马上联系威廉，想办法拿到日本国内政变的详细情况。”
处座叫来许占杰，威廉是他负责联络。
“是，处座。”
许占杰微微一惊，日本国内发生政变了？
派去日本的人没有经过他，是处座单独安排，许占杰并没有接到日本那边的汇报。
“快去。”
处座点头，威廉手中有大阪，大阪这个人能量很大，上次提供了陆军情报部重要情报，帮他们挖出了几名隐藏很深的重要鼹鼠。
这种已经发生，而且隐瞒不住的事，他相信大阪一定能查清楚怎么回事。
许占杰离开，处座又连发了几个电报。
他不会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大阪身上，自己该做的调查，一点都不能少。
“处座，武汉来电。”
齐秘书去电讯科发报，顺便将刚收到的电文送了过来，这份电文对处座来说，相当于及时雨。
“武汉，他们要动手了吗？”
处座微微一怔，马上想起，年前武汉站便抓到了日本陆军情报部的重要成员山下武，虽说山下武没有招供，但陆军情报部撤走了他们的情报人员，给军事情报处留下了明显线索。
各站都在配合调查，武汉查的最快，已经找出所有嫌疑人。
处座本能以为，许青云这会发报，是想要联合各分站一起动手抓人，毕竟等的越久，越可能出错。
“不是，您看看就知道了。”
齐秘书摇头，将电文小心放在处座面前，看到前面的内容，处座便愣了下，马上认真阅读整份电文。
“处座亲启，陈先生转达昨日日本发生要事，皇道派……”
许青云发来的，竟然是日本政变的详细过程，并且明确说明，是陈先生给他发的电报，对他说的这件事。
陈先生为什么主动告诉许青云这些？
处座来不及细想，迅速看完整份电文内容。
这次日本事件闹的很大，已经确定，被刺杀的人之中包括海军大将斋藤，教育总监渡边，财政大臣高桥等人，并且已经封锁了陆军省，参谋总部，警视厅等地。
日本各界反应不一，郁人震怒，海军死了几个重要大臣，势要将这批叛军完全镇压。
消息很详细，比处座得到的情报详细很多。
“太好了。”
看完电文，处座高兴的拍了下桌子，之前他没办法去汇报，但有了这份电文，他马上就可以去向老头子汇报详情。
第一时间能拿到日本的详细情报，绝对能凸显他们军事情报处的能力。
别管这份情报从何而来。
“备车，马上去行营。”
这是重要消息，老头子肯定已经知道，在日本的中国人不少，特别是外交人员。
但他们拿到的，不一定有自己这份详细。
现在日本处于封锁状态，估计也就陈先生这样的国外人士，又在日本有很多关系，才能问出如此详细的内容。
许青云得到的情报，确实是陈先生发给的他。
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在一个多月前就被许青云说中，陈先生特意将详细情况转过去，并且告知陈长存很快就会抵达武汉，请他帮忙接待一下。
接待是假，交流是真。
陈先生想知道许青云对此事看法以及后续影响，最重要的是，日本如果再次入侵，会是什么时间，什么样的规模等等。
身为华人，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祖国遭受磨难。
若能提前做些安排，至少能帮到一些人。
行营，老头子确实接到了汇报，此时外交部的人正在忙，不断询问。
他们想知道日本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委座，戴雨浓求见，说有日本的最新情报。”
侍从长走过来小声说道，老头子微微一怔，马上回道：“让他过来吧。”
没想到军事情报处那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戴雨浓做的不错。
“校长，日本内部发生政变，此时还在混乱之中，我们接到了陈先生转达的情况，您先看看。”
戴雨浓进来后，立刻呈上许青云发来的电文。
消息来源他隐瞒不住，也没必要隐瞒，正好让老头子知道陈先生和他们不一般，徐老鬼不就仗着二陈撑腰，他们背后也有位能量很大的陈先生。
“好，我看看。”
老头子接过电文，仔细翻看，看完后稍稍愣了下。
他这边还没打听出来的情况，军事情报处竟然已经知道了？
此时他仅仅知道，海军有重要大臣遇害，首相被刺杀，生死不明，参谋部和警视厅被控制，具体名单和情况，没有许青云汇报的那么详细。
再次看了一遍，注意到是陈先生转达，老头子又没了疑惑。
陈先生能量不小，在日本有很多关系，他这边官面上的人有些事无法打听出来，陈先生的朋友却可以。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日本方面肯定会隐瞒，特别是对他们。
“你们做的很好，这份情报很及时，也很重要，你告诉许青云，继续关注日本方面情况，有任何最新情报立刻上报。”
看了两遍后，老头子轻声说道，处座非常高兴，看来这份情报比老头子得到的要详细。
“是，学生马上去安排。”
离开行营，处座依然带着笑容，老头子对日本的情况非常重视，若是日本真发生严重内乱，他们将无暇再对中国做什么。
命令很快来到武汉站，许青云看了一眼，随即放在一旁。
老头子他们想要什么，许青云非常清楚。
很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没用。
人家虽然叛乱，但打的依然是天皇名号，说明天皇在军队之中的威望依然极高。
这种叛乱，用不了多久便会平息。
未来的历史无法改变。
时间慢慢走过，二十九号，陈先生再次发来电报。
日本政变已被镇压，这些年轻军官准备不足，人数太少，他们根本挡不住来自其他军队的镇压，目前领头人已有不少被带走，据说对他们将要严惩。
具体结果，陈先生也不清楚。
不过这点又和许青云之前所说一样，陈先生上次发电报的时候，便询问过许青云，这次日本叛乱的结果会是如何？
许青云给他的回复是，无法成事。
年轻军官太多的是理想，他们又杀了那么多重臣，惹怒天皇，皇道派实力还没有霸占整个日本的程度，加上陆军中有不少他们的反对者，结果注定失败。
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败。
果然和许青云所说一样，二十六号到二十九号，带头带尾也不过四天而已。
日本平息了这次叛乱，以后对军队的管理会更严格，陈先生再问，有这个先例在，日本军中还会不会出现以下犯上的情况？
许青云给他的回复是，必然出现，两者不属于同一件事，日本军中偏执者不少，只要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他们肯定会去做，特别是一些想要扬名，又想得到权力地位的疯狂者。
这份电报，陈先生看了三遍，最后收进了保险箱。
南京，老头子很是失望。
日本这次事件时间太短，根本没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仅仅几个老家伙被杀，连首相都逃了出去。
他们一死，马上有新的人补充上来，对整个局面没有什么影响。
可惜了那群日本军官，但不管怎么说，日本这次动乱影响到不少军心。
老头子始终相信，短时间内他们没办法对中国继续下手。
这是他发展的好时机。
武汉，会议室。
燕鸣，吕高娃等人都在。
时间到了三月一号，其他各站的排查基本完成。
该找到的都已经找到，没找到的要么隐藏太深，要么就是他们工作疏忽。
盯住了这么多人，已经无法再等，今天就是他们动手抓人的时候。
这次行动是处座亲自安排，各站都要把人活捉，并且撬开日谍的嘴巴，拿到更多的收获。
“燕鸣，你为行动总指挥，吕高娃，你是副指挥，这次行动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人全部活捉。”
许青云正在布置抓捕任务，人和线索都是情报组查出，由情报组负责指挥谁也不会有意见。
对行动组来说，他们参与抓人，就有功劳。
“是，站长。”
燕鸣，吕高娃一起应道，开会的人不多，就情报组，行动组，总务组的组长和副组长。
总务主要是给他们服务好，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武汉站如今财大气粗，装备又上了一批新的，各种武器，只要是军事情报处能有的，他们全有。
“好，出发，我等你们捷报。”
许青云已是站长，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他不会直接去现场，这些功劳给下属就行。
情报组，行动组的人早已准备好，接到命令，马上出发。
一共三个人，燕鸣亲自负责一个，吕高娃带队抓一个，另外一个则是付文征。
代洁莹毕竟是女孩，让她在后方统筹协调，避免哪里出错。
这次行动出动了四辆卡车，四辆小汽车。
这些车不是武汉站的全部，有钱后，许青云又购置了几辆车，否则武汉站的钱越多，越容易引来处座的惦记。
现在上面给他们拨款已经开始减少了一部分，理由就是他们自己有产业。
钱不花出去，怎么向总部要钱？
许青云要钱理直气壮，武汉站有拿出手的成绩，不比其他站差，给其他站那么多，给他们也要那么多。
这些钱若是不争取，只会被其他人给贪掉，落不到实处。
保安处，燕鸣带队来到监视点。
他要抓的是贺深，最早发现的那名日谍。
“组长。”
监视点的人看到他立刻起身，燕鸣则摆了摆手：“人怎么样？”
“正在里面，之前已经放出过消息，能将他引出来。”
前几天燕鸣便做了准备，让保安处传出有一批设备要送到这里，后勤组会负责接收，这批设备数量不少，他们要去仓库接收。
这样今天上面下命令的时候，贺深不会有一丝怀疑。
“好，我给班定保打电话。”
命令由班定保来下，他是保安处处长，由他命令后勤组长做出安排。
去的人不会太多，但贺深一定在其中。
等他们到仓库，桂天海便会抓人，那边已经完全布置好，就等着贺深过去。
班定保挂断电话，马上把后勤组长叫了过去。
知道设备到了，后勤组长很高兴，但班定保又给了他另外一个任务，让他无法亲自前去。
最终贺深和其他四人被派了过去。
他们是去核验设备的数量和情况，不需要太多人。
命令下达，贺深确实没有一丝的怀疑，回来工作近一个月，一直都很正常，他还给那几名鼹鼠发了奖励，这次的设备又是之前便有的消息，贺深和其余三人开着一辆车，很快便到了仓库。
四千字，学习结束已经到家，请半天假，下月补。
第二百六十章 命不值钱
“刘科长。”
贺深主动上前打招呼，仓库这边的人他们认识，见到熟人，贺深更没有多想。
“东西在里面，你们先去检查，然后签字。”
这批设备包括电话机、电线等通信设备，以及各类工兵和后勤装备，加在一起数量不少。
东西的确存在，贺深他们很快检查完毕。
“来办公室签个字。”
刘科长叫上贺深，贺深之前来过，每次都是如此，很自然一起进了办公室。
刚进去，两个人便按住了他，第一时间堵住他的嘴，让他无法大喊。
刘科长总算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贺深犯了什么事，但落入军事情报处手中，贺深十死无生，而且这次如此慎重，竟用一批设备引他出来进行秘捕，看来贺深犯的事不轻。
“刘科长，多谢了，注意保密，外面那三个人你先打发走。”
桂天海对刘科长说道，抓捕很顺利，没有任何动静，确保消息不会走漏。
这次是联合行动，但再联合，又不在一个城市，时间上很难做到完全固定。
毕竟抓捕任务不能让日本人知道，至少要给其他各站缓冲时间。
许青云不管别的站怎么做，自己先做好，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打发走，不会让他们怀疑。”
刘科长急忙应道，理由已经给了他，非常容易就能将三人骗回保安处。
“好，我们先走了。”
桂天海带人押着贺深从后门离开，刘科长则去告诉保安处的三人，刚刚保安处来了电话，有个紧急任务交给贺深，让他们先行回去。
三人满是疑惑返回，回到保安处一问，竟是处长亲自下的命令，让贺深帮他去接收一批其他东西。
这分明是处长私人的事，能帮处长做事，三人很是羡慕，早知道刚才他们去签字，说不定这个任务就能落在他们身上。
贺深被带回军事情报处。
被抓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已经暴露，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又暴露了多少？
他在保安处没做过什么，除非有人栽赃陷害他。
但根据抓人的情况和手段，动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看到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牌子，贺深心中便满是痛苦，再没有任何侥幸，军事情报处抓的他，这次肯定要完蛋。
另外两处抓捕同样顺利。
把人引出来，趁其不备，直接抓人，抓完人立刻离开。
没人看到，武汉站便完成了所有秘捕。
贺深第一个被带进刑讯室，燕鸣主审。
半小时套餐先安排上，半小时内日本人做不出反应，更何况他们盯贺深时间最久，若是算上发现贺深的时间，足足两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燕鸣已经摸清他主要策反了哪些人。
半小时后，贺深招了。
他策反了三名内应，都不在保安处。
保安处有他就行，在内部策反，反而对他是威胁。
借助保安处工作的便利，特别在后勤部门工作，让他认识了不少人。
其中一人在军中，司令部的参谋，另外两人则是在民政和交通。
三人都能知道不少机密，这些机密也为他们换回了大量钱财。
可惜钱没花完，他们先要完蛋。
出卖国家，出卖民族换来的钱，再多也没用，吃进去多少，到时候都要全部吐出来。
另外两名日谍同样没有撑住，他们比山下武的表现差了许多。
“站长，三人都招了，一共策反了十人，都已经全部抓回。”
燕鸣和吕高娃一起来向许青云汇报，此时刚刚下午，只用半天时间，不仅抓了三名日谍，还抓回来了十名汉奸。
武汉站的效率确实很高。
“做的不错。”
许青云微笑点头，武汉站任务完成，可以给总部发报，燕鸣来写结案报告，众人准备立功嘉奖。
总部有奖，武汉站奖励更多。
杭州站，苗风一直在办公室内，他们行动时间晚了一点。
不过好在下午的时候日谍全部被抓，到了晚上，所有汉奸抓捕归案，杭州没有出错。
倒是上海，抓捕一人的时候出现意外，被迫打死了人。
不过剩余的人全部抓回，这个被打死的日谍，他策反的汉奸只能上海站自己去找。
找不出来，肯定要挨骂。
南昌，安庆，苏州等地，相继有日谍落网。
最远的是天津，山下武在天津工作过，所以知道那边的人，吴邵书还好，没有出现失误，再次抓了四名日谍。
各地汇总，加在一起抓到的日谍数量有十八人，打死两人，打伤一人。
出问题的不止是上海站，安庆站最严重，日谍一死一伤，自身也有伤亡。
安庆距离南京不远，站长直接被处座叫回南京，狠骂了一顿。
上海不管怎么说把其他人都抓到，自身没有伤亡，安庆一共就四名日谍，损失一半，自身还死了个兄弟，功变为了过。
好在安庆站长平日里没什么大错，这次处座只是骂人，并没有撤掉他。
武汉，许青云来到火车站接人。
“青云。”
陈长存刚下车便看到他，立刻招了招手。
陈长存带的人不多，三名护卫，一名管事，管事主要是负责生意，他是来找许青云聊聊天，顺便问下以后许青云对以后时局的看法。
三名护卫纯粹是保护他。
五人坐的是一等座，陈家有钱，这点钱掏的起。
若不是没有飞机，陈长存会坐飞机来，单独调一架飞机不值得，他不是回国探亲，这次回来很低调，除了许青云没人知道。
“长存哥。”
许青云立刻上前，许陈两家为世交，陈长存比他大，叫声哥应该。
“怎么来那么多人？”
看到许青云身后跟着的人，陈长存略有些惊讶，两辆卡车，三辆小汽车，不少下了火车的人都往这边看。
这架势就让人明白，有大人物到了火车站，一般的人可没办法到站台上接人。
“长存哥第一次来武汉，理应盛情。”
许青云笑了笑，没告诉他这些人主要是保护他的安全，如今日本特高课，陆军情报部都要将他除之后快，连续好几次的刺杀，迫使他每次出门都要无比小心。
对自己的安全，许青云向来重视，绝不给日本人任何空子可钻。
但没必要对陈长存说这些，让他以为自己真带了很多人，风光接他也行。
年轻人都好面子，果然，陈长存笑开了花，许青云够意思。
其实上次他们回国，老头子的接待比许青云隆重的多，但那主要是父亲的面子，并非是他。
况且许青云不是老头子，不可能像老头子那样接待自己。
能有这样的规模，他已经很满足。
“青云，二二六事件后，我能感觉到，父亲对你态度明显有了不同。”
车上，陈长存主动说道，他对许青云印象很好，两家又是世交，不需要客气。
况且这次他就是要和许青云深入交流，多问一些情况，回去转告给父亲。
陈先生要提前做出准备，需要对未来的情况有一定推测。
许青云的话他不会全部去听，可至少是个参考，而且是很有用的参考。
“陈叔叔忧国忧民，让我辈敬佩啊。”
许青云叹了口气，陈长存微微一怔，没想到许青云这么聪明，仅通过自己一句话，便猜到了父亲的用意。
许青云没有说错，陈先生之所以关注这些，主要还是为了国内。
海外华人，心系祖国的人不少，陈先生就是其中的代表。
“父亲总是这样，这次你把日本的事说的那么准，父亲对你之前的话考虑更多，青云，你实话实说，你认为我们和日本什么时候会有一战？”
陈长存直接问道，陈先生教育很好，子女和他一样，都是爱国华人。
“回去再说。”
车上不止他们两人，冷文轩开车，副驾驶还坐着郑继明。
他们两个身手最好，每次许青云外出，都是他们来保护。
两人是许青云心腹没错，但有些话没必要让他们听到，传出去怎么也会有点影响。
许青云带陈长存来到市区最好的宾馆。
法租界的宾馆更豪华，但在法国人地盘上总不自在，不如自家地盘，各方面的保护许青云都能做到位。
比如警察局那边，多派人在这边巡逻。
还有保安处，让他们关注这边，或者派出士兵，驻扎在这附近，内部再有武汉站行动人员看守，让宵小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这个宵小不仅仅是对陈先生有敌视的人。
他们不一定会做出派人来刺杀陈长存的事，毕竟陈长存只是陈先生的小儿子。
主要避免武汉一些不长眼的人，意外伤到陈长存。
有时候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所犯下的错，影响极大，甚至能影响到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青云，你可以说了。”
来到宾馆，陈长存便迫不及待问道，来之前他和父亲有过一次深入交流。
父亲和他说了不少之前他从不知道的事。
日本人狼子野心，觊觎中国，这点不笨的人都能看到，所以不少人都知道，中日迟早会有一战。
真正的大战，关乎到国家民族命运的一场大战争。
上次陈先生回国，和老头子便做了交流，老头子很乐观，认定短时间内日本无动手之力，至少要十年以上，甚至更久。
老头子想好好发展国内经济，特别是重工业，让自己拥有制造高端武器，以及军舰大炮的能力，好到时候与日本人进行抗衡。
法币的发行已经让他走出第一步。
接下来五到十年后，国内要能自主生产飞机，大口径火炮，坦克等武器的能力。
在此基础上，拥有建造中小型军舰的能力。
十到二十年，拥有建造大型军舰的能力。
哪怕技术不够，也可以多购买一些配件，最主要是自己能生产，一些普通零件坏掉，自己便能维修。
按照他的蓝图，真有二十年时间，说不定到时候日本就不敢再对中国下手。
到时候，就是他们反攻，收回东本以及台湾等地的时候，甚至可以将日本赶出朝鲜，解救这个藩属国。
这些话，陈长存原本不动的转述给了许青云。
这是父亲特意交代，有些事可以让许青云知道。
许青云一直静静听陈长存讲述这些‘宏伟蓝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不解决果党内军阀林立，贪腐遍地的状况，老头子想要如此改造中国，和痴人说梦差不多。
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长存哥，我不瞒你，委座没有那么多时间。”
叹了口气，许青云轻声说道，陈长存一愣，马上问道：“此话怎讲？”
“上次我便和陈叔叔说过，日本有时候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做到怎么样，日本军中的侵略思想很严重，特别是九一八的成功，让他们认为别人能做成的事，自己也行。”
“日本想要吞并中国，最好的办法是逐步蚕食，但日本军中激进派较多，他们不可能做到。”
“九一八至今已有接近五年时间，日本军内已经出现继续扩张的思想，是上面按住，没让他们行动。”
“随便一个导火索，或者一个借口和理由，日本便有可能继续进行大规模进攻。”
“这种事情不是我推测，而是必然会发生。”
许青云说这些有他的理由，他抓的日谍最多，对日本人最了解。
特别是陆军情报部的人，他们可不仅仅只收集中国的情报，对他们自己军中思想也有监督的责任。
他们最清楚日本军内的情况。
潜伏特工虽然不负责这些工作，但毕竟在陆军情报部多年，多少知道一些。
“你说的我明白，既然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是否能够战胜他们？”
这是陈长存第一个重要问题，也是陈先生交代他，必须问的几个问题之一。
“难，或者说不可能。”
许青云再次摇头，事实证明，哪怕日本没有做足准备，战斗力同样超出果军太多，一个吃不饱饭，甚至不知道为谁作战的军队，再加上不少长官贪生怕死的军队，怎么可能打赢一个有战斗意志，武器装备战斗力都强过他们的敌人？
历史给了许青云答案，面对外族侵略，平日吃不饱的果军，爆发了让人震惊的战斗意志，不怕牺牲，不怕苦难的一批又一批的顶上，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失败的命运。
陈长存默然，这个答案其实他知道，纯粹是想知道许青云怎么回答。
敌我实力悬殊太大的时候，战争的悬念本就不大。
“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仅占据一地，还是想要吞下整个中国？”
陈长存问出第二个重要问题，日本人国小人少，吞并中国犹如蛇吞象，但这种事不是绝对，前朝就是少数战胜多数。
虽说有各种原因在，但改变不了他们统治中国两百多年的事实。
“真到那一步，他们肯定想要全面占领。”
许青云回道，他明白，坐在面前的人是陈长存，但真正问这些问题的却是陈先生。
陈长存只是陈先生代表，以陈先生身份，无法多次回国，更不可能悄悄过来见他一个晚辈。
“他们能成功吗？”
陈长存继续问道，目前许青云的回答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和父亲的探讨，也是这个结果。
日本真要和中国全面开战，吃亏的肯定是中国。
“不能。”
许青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陈长存稍稍一怔，他和父亲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态度一样，非常悲观。
中国很可能沦陷，再次被异族统治。
之前许青云的看法和他们父子相同，本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却没想到，许青云给了他一个截然不通过的答案。
“为什么？”
陈长存立刻问道，许青云看向他，轻声说道：“原因很多，首先便是中国人被异族统治时间太久，刚结束了异族统治，很多人无法接受再次沦为下等人，必然会不断反抗。”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是一盘散沙，但日本人打过来，马上会团结在一起？”
陈长存快速说道，他的评价可以说毫不客气，现在的果军就算不是散沙，也差不了太多，自身打铁不硬，就别怪人家看不起他们。
“差不多这个意思。”
“但我们和日本武器装备相差太大，现在不是古代，热兵器时代，人的躯体怎么可能是抵挡的住炮弹？”陈长存再问。
之前他和父亲认定中国打不过日本，便是基于这个原因。
“你说的没错，血肉之躯确实无法和炮弹对拼，但我们不是毫无优势，首先是我们人多，日本是小国，打仗打的不是人，是后勤，是积累，是资源，是财富。”
“日本现有的这些，不足以支撑他们能全面占领中国，其次，我们国土很大，战略纵深足够，前期就算日本能打下来一部分城市，也无力后继，战争便会陷入到持久战，一旦时间过长，日本后勤不足的问题将会更加严重。”
“到时候他们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得这些资源，但我们周围都是列强，他们不管想要什么，那些列强都不可能答应。”
许青云说的这些，陈长存比他更为了解。
陈长存就是在国外长大，新加坡属于英国，菲律宾是美国地盘，至于缅甸，越南等地，英法两国护的更紧。
日本要抢夺他们的东西，这些国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如果我们支撑不住，被他们快速击败呢？”
“不可能，我们的军中不全是酒囊饭袋，只要用好这些将领，日本人就不是不可战胜，哪怕南京丢了，我们还有武汉，武汉丢了，我们还有重庆和西安，特别是重庆，地理位置很好，日本人无法将他们的坦克大炮运过去，只要能坚守住，中国就有赢下战争的希望。”
许青云是后世人，清楚一切，说这些毫无负担。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我们打不过，靠坚持就能胜利吗？”
陈长存是这个时代的人，从目前的推理来看，他看不到任何中国获胜的希望，所以很悲观。
“为什么不行？”
“长存哥，考虑问题，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现在不仅日本对我们虎视眈眈，欧洲自身也不太平，德国被压制太久，英法又表现软弱，日本这几年不断增强与德国的关系，他们想做什么？”
“如果德国能够牵制住欧洲列强，那日本就敢在这边下手，那样日本的敌人就不是只有我们，我们相当于多了很多盟友。”
陈长存猛然瞪大眼睛，骇然看向许青云。
这些言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说胆大妄为，这是说要爆发世界大战啊。
世界大战才过去多久？
欧洲各国都在舔伤口，他们怎么可能再次发生这样的战争？
二战还没开始，此时并没有一战的说法，只有世界大战。
“青云，你真这么想？”
陈长存不敢相信问道，许青云点头：“国家和人一样，强了想要更强，发展需要资源，自身没有就需要扩张，日本最为突出，德国也是一样，所以我认为，日本一旦和我们发生战争，我们最好的做法，就是守住地盘，能守住多少守多少。”
“一方面不让日本人继续前进，另一方面则是训练出更多的实战老兵，日本士兵战斗力是强，但数量不多，后续就算他们能够征兵，战斗力将大不如之前，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许青云是根据历史来说，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对陈长存来说，这些观点太过于超前，甚至太过于骇人，连他都无法全部认同，更不用说他的父亲。
“按你所说，新加坡岂不是同样要面临日本人的威胁？”
陈长存突然问道，他们就住在新加坡，如果日本人真打过去，那可是实实在在，直接影响到了他们。
“没错。”
许青云点头：“如果真到那一天，新加坡绝对守不住。”
“不可能吧？”
陈长存不敢置信问道，英国虽然比不过大战之前，没有了日不落帝国的强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国依然是现在上的世界强国。
特别是海军方面，他们很强大。
日本在亚洲是很厉害，但和英国相比，确实有着一定差距。
“如果欧洲开战，这是必然。”
许青云叹道，他明白，现在很多人看不到这点，好在陈先生是开明人士，让他早点知道这些，可以让他多做一手准备。
事实上能看清楚这些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数量不多。
不过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像许青云这样知道的如此清楚，许青云本就是后世之人，了解这段历史，相当于开了挂，别人怎么和他来比？
至于会不会被人怀疑，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
他所有的猜测和推测都有理由，并且没有说具体时间，况且他们的交谈，许青云有意引导，欧战一旦爆发，日本必然会有动静。
事实上是日本先进行的战争，欧战随后才爆发。
顺序错了，但绝不影响他们的准备，有了这点，以后别人也不会对他真的产生怀疑。
“你说的这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需要消化消化，让我先安静一会。”
陈长存轻轻摇头，许青云今天的话确实给了他很大冲击，比上次的冲击还要大。
上次是被他父亲打断，认为许青云想法有点偏激，可事实证明，许青云想的一点都不偏，甚至低估了日本人，这次日本的叛变造成的影响和破坏巨大。
连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后果。
“对不起，我说太多了，长存哥您先休息，晚会我来接您吃饭。”
许青云起身，今天他说的确实不少，主要是这些话最终要传到陈先生耳中。
陈先生为国为民，让他多知道点没有任何坏处。
至于其他人，许青云不会那么莽撞的去说这些事。
上海，许富忠看着面前的两人。
两名穿着日本武士服的浪人。
不管是在东北还是在上海，都有一群邋里邋遢的日本流浪汉，他们之中不少人属于武士，在国内没有前途，听别人说中国遍地是黄金，便来到中国谋生。
到了中国，他们发现处境并没有变好。
日本的地盘上倒是还可以作威作福，但也不能太过，偶尔抢点东西没事，一直杀人，也会被他们自己人给处置。
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事，杀多了，自身又没有后台，马上要完蛋。
日本人处置他们可不是出于好心，更不是帮中国人申请正义，纯粹是不想他们的统治基础被动摇。
这些浪人一直疯狂杀戮，老百姓肯定要造反，而且他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和税收，就算是养羊，也要等养肥了再杀，而不是胡乱去乱杀一气。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不少流浪的日本武士。
上海这边更繁华，机会更多，不过浪人处境也更难，他们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不敢闹事，在市区内倒是可以耀武扬威，但这边的中国人可不惯着他们。
被偷偷暗杀的日本浪人可不止一个。
所以现在日本这边生活穷苦，甚至吃不上的饭的浪人很多。
面前两个就是。
不过他们算是幸运儿，被许富忠选中，给他们任务，完成后便会给他们一笔钱，这些钱足够他们吃喝。
“刘先生，这是他们的手指，请您验收。”
一名浪人恭敬说道，许富忠找他们没用本名，两名浪人态度很好，没敢有任何造次。
原因很简单，许富忠不是一个人过来，他带了护卫，全是洋人护卫。
这里又是法租界地盘，日本人哪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做的不错，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检查了下他们带来的手指，许富忠掏出钱，交给了两人。
给他们的是日元，每人一百。
日元此时还没有大规模贬值，和法币购买力相差不是太大，一百日元不算是小数。
两百日元，代表两名日本浪人的命。
他们接了许富忠的任务，去杀了另外两名同胞，杀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这两名同胞能给他们带来财富。
至于杀了人，自己会不会被抓，他们更没有任何担心。
身为最底层的浪人，他们非常清楚同类的处境，他们在公共租界被杀，日本那边最多抗议两声，然后帮他们收尸。
所谓的收尸，也是草草掩埋，根本不会做任何后续。
而两百日元，足够他们潇洒一段时间。
“这是你们新的任务，半个月内能不能完成？”
许富忠拿出两张照片，递给了他们，两人眼睛一亮，迅速接过照片。
“刘先生放心，不用半个月，三天，最多再让他们活三天。”
一人打包票，这是他们第三次执行任务，之前两次全部成功，而且成功后他们购买了更多更好的武器，杀这两个穷困潦倒的日本浪人，没任何问题。
他们这段时间可是大鱼大肉的吃着，体力充沛，不像要杀的目标，每天吃不好，力气都不足。
“去吧。”
许富忠摆摆手，带着手指离开，等他的车走远后，手指直接被丢到了下水道内。
他和这些日本浪人没有任何仇怨，但被杀的身上都背有中国人的人命。
这些不需要刻意去查，他们自己就会当做战绩炫耀出来。
至于会不会杀错人，许富忠根本没去想。
哪怕吹牛，那也是因为吹牛付出的代价，只要说杀了中国人的日本浪人，就让他们的同伴去将其消灭。
这段时间，他收买了六名浪人武士。
已经杀死了十个恶行累累，罪恶多端的日本浪人。
尽管他还是不知道小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但此时他没有一点的反对，这些日本人该死，特别是了解过他们所做的事情之后，别说有小少爷的命令，就算没有，许富忠都想杀人。
让日本人自己去杀，他们不过是付钱，许富忠更没有心理负担。
乱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钱，一百日元一条，对他们来说已是恩赐，让他们的命比事实上值了不少钱。
朋友们国庆快乐。
第二百六十一章 晋升中校
六名日本浪人，对许富忠来说远远不够。
前期至少要招募二十个，让他们去杀死一百名浪人武士。
杀人的是日本人，就算被日本人查出来也无所谓，这些人本就是棋子，日本人处置他们自己人，许富忠不会有任何意见。
至于他，每次都是暗中和这些人相见，又用了假身份，没人知道刘老板是谁。
真被查出他也不怕，三个字，不承认。
他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和租界高层关系很好，日本人奈何不了他。
武汉，许青云再次来到陈长存房间，陈长存已经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许青云用后世眼光给他放出的炸弹，着实将他震的不轻。
陈长存很聪明，大家族出来的人不是酒囊饭袋，他有自己的眼光，德国，日本的情况他很了解。
欧洲的现状他也知道。
东亚，乃至东南亚的实力，他更是非常清楚。
如果英国，法国都发生战争，他们确实无暇顾及这边。
不过还有美国。
美国不在欧洲，实力一样很强，上次本土又没有经历战争，发展很快。
陈长存左想右想，想破局，似乎只能依靠美国。
但美国和日本关系同样很近，日本从每年进口大量货物，是美国大顾客，美国人向来以利益为主，他们会放弃日本这个客户，改为帮助中国吗？
陈长存明白，没有这种可能。
除非日本表现对美国本身产生威胁，否则他们不会下场。
之前他们一直就是这么做。
这又变成了一个死局。
日本不会轻易和美国开战，更何况日本真对美国出现威胁的时候，恐怕已经完全侵略。
借助国内庞大和丰富的资源，他们才能有和美国，甚至英法对抗的实力。
陈长存确实很优秀，可惜因为局限性，还是无法猜到真相。
但这些，足以证实他是现在这个时代，拥有超前眼光的佼佼者。
“青云，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有可能发生，但很多事情都是推测，而且存在巧合，德国现在实力并不强，军队被限制在十万之内，上次惨痛的教训没过去多久，他如何去发动大战？”
见到许青云，陈长存立刻问道，许青云则是露出笑容。
陈长存这个小哥哥，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否则就不是问，而是直接否决。
“长存哥，德国现在只有十万军人吗？”
许青云反问道，一战之后，德国军队人数确实被限制，不得超过十万。
在三三年之前，德国都没有突破这个限制。
但三三年那位长着小胡子的男人上台，彻底改变了德国的一切。
“就算多一点，可多出这么点人够干嘛？”陈长存再次问。
“多出一点，就证明他们突破限制，现在能多，以后也能多，小胡子很厉害，他已经改善了德国国内的经济环境，现在正在大力发展军事产业，德国的工业体系非常强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武装百万，甚至更多的军队。”
“长存哥，我知道你去德国学习过，你对德国人的情况更了解，他们对自己现状满意吗？”
“他们认可上次战争的结果吗？”
“他们内心有没有复仇的愿望？”
许青云连续三问，再次让陈长存哑口无言，许青云说的没错，他去过德国，非常清楚那边情况。
德国确实正在改变，变化很大，他甚至知道一些秘密。
德国在秘密扩军。
如今具体有多少人没人知道，但肯定不是十万，最少有几十万人。
几十万肯定不够，但德国民间的复仇心很重，他们不甘心被英法等国欺压，不愿意永远去做没有实力的傀儡，小胡子能力又特别强，已经得到德国很多人的崇拜。
不夸张的说，小胡子振臂一挥，马上就能组建超过两百万的军队。
真有了这样的实力，德国确实能够与英法再次一战。
“青云，英法两国也很强。”
陈长存没有再问，但他的话中的意思还是德国不敢发动战争。
“英国不过是一群腐朽的老爷兵，法国这只高炉雄鸡，只会打鸣。”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他们是私下交流，又是世交，有些话可以对陈长存去说。
意思很明显，许青云不认为英法有能战胜德国，特别是法国，肯定不行。
“好，先按你说的来推测，如果德国真发动战争，日本和美国会做出什么反应？”
“日本会和德国结盟，至于美国，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趁着双方大打出手，赚个盆满钵满。”
许青云立刻回道，这点已经得到证实，上次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如果美国不帮我们，反而继续支持日本，我们如何借助外力来打赢这场战争？”
陈长存记得，今天下午许青云说过，他们能赢，但不能只靠自己，他们实力太弱，必须坚持住，只要守住，未来一定胜利。
“日本和美国和平不了，他们有太多冲突。”
许青云笑着摇头，陈长存刚想开口，许青云突然说道：“长存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再说。”
许青云这么一说，陈长存顿时感觉到腹中的饥饿感，确实该吃饭了。
吃饭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俩。
陈长存又问了不少，许青云一一给他做了回答。
俩人没怎么喝酒，主要是聊天。
吃完饭，回到房间，陈长存失眠了，他将今天和许青云所交谈的内容写了下来，生怕忘掉。
内容太多，他没打算发电报，他要回去和父亲去说。
必须尽快回去，火车太慢了，他要坐飞机，没有飞机，就让父亲派飞机来接自己。
今天他和许青云所聊的内容很重要，同时关乎到他们陈家以后的未来。
新加坡不保，东南亚不保的话，他们必须提前做出安排和布置。
陈家的产业遍布全球，但主要还是在东南亚，这边占了他们大半的产业。
真有可能被日本人抢走的话，这些产业就要提前进行转移。
第二天一早，陈长存顶着黑眼圈来向许青云告辞。
他已经给父亲发了电报，父亲同意给他派飞机，今天就把他接回去。
陈先生也很好奇，许青云究竟对儿子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这么着急回来？
“长存哥，你不用太在意，如果真发生战争，对我们来说确实属于磨难，但未必不是一次血与火的洗礼，或许我们能获得新生。”
许青云主动安慰，陈长存已经没心思去听这些，简单聊了几句，便前往机场。
一会派来接他的飞机便会抵达，他会立刻返回新加坡，和父亲再做一次交谈，看看父亲是什么想法。
下午，陈长存的飞机在新加坡降落。
陈家的车早已在机场等候，接上他立刻返回陈家。
陈家的房子不小，陈长存下了车便往父亲书房跑去，他知道父亲正在书房内等着他。
“父亲，我回来了。”
进了书房，陈长存立刻喊道，注意到他的脸色，陈先生便皱了皱眉。
“昨晚没睡吗？”
“没有，睡不着。”
陈长存老实回道，陈先生则是叹了口气：“许青云又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担忧？”
陈长存再次一怔，不愧是父亲，只看他样子便知道许青云对他说的话非常重要，他又想起了昨天见许青云的时候，同样是一句话，便明白了他去的用意。
许青云和父亲一样，都是极其聪明的人。
“他说了很多，对未来进行了推测，有些和我们想的一样，但有些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陈长存快速说道，首先说起战争。
他们认为中国战胜不了日本，但许青云认为他们能够获胜，这里开始观点不同，许青云甚至认为世界还会再次发生大战，而且发起人依然是德国，日本会趁这个机会进攻中国，彻底占领中国。
不仅是中国，包括整个东南亚，都会在日本计划的版图之内。
包括澳大利亚和俄国。
日本不是蛇吞象，他是要吞并一切，和德国一起称霸世界。
陈先生越听越惊讶，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可随着陈长存告诉了他许青云的分析和理由，他的想法再次发生动摇。
之前许青云说日本会发生叛变，他便没有任何相信。
结果呢？
只过了一个多月，这件事便发生，比许青云说的还要严重，而且结果和许青云预料一样，日本皇道派的年轻军官成不了事，注定失败。
“新加坡也会被日本占领？”
听到陈长存说未来后，陈先生坐不住了，他已经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如果这一切真会发生，对他们影响将会极大。
陈先生年纪大了，倒不是特别在意。
但他还有子女，还有孙子，他必须要为整个陈家做好打算，不能让他们沦陷在战火之中。
还有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忠仆，以及帮他照顾生意的老人。
这些都是他的牵挂。
“是，父亲，许青云确实这么说，不仅新加坡，整个东南亚恐怕都会被日本人占领。”
陈长存顿了下，接着说道：“我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晚上我左右思考，如果真出现了他所说的情况，新加坡根本保不住，英国自顾不暇，照顾不了南洋。”
“按照他所说，确实会如此，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德国是否能牵制住英法美？”
陈先生回道，陈长存眉角一挑，再次叹道：“德国近两年经济发展极快，很多德国人有着非常强的民族报复心，现在上位的又是小胡子，尽管我不愿意相信，但许青云所说很可能出现。”
这是他一晚上没睡的最大原因，原本只是担心祖国，现在连自身都出现了危险。
“我会对德国和日本再进行调查，我问你，如果许青云一语成谶，我们该怎么办？”
陈先生看向儿子，陈长存不假思索，立刻回道：“我们必须转移，咱们产业太大，想全部转移没有可能，但以后重心要放在美国，许青云说了，美国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本土很难发生战争，即使有，也局限于靠近日本的地方，而且美国战争潜力极大，一旦美日开战，失败的会是日本。”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陈先生很是欣慰，继续说道：“就在你去武汉的当天，你哥哥已经去了美国。”
“我们真要把产业转移至美国？”
陈长存愣了下，美国对中国可没那么友好，现在还有一部排华法案存在。
“不全部是美国，还有南美一些国家，你哥哥都会进行考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爹，我去武汉的时候，您就让哥哥去了，是不是您也怀疑新加坡保不住？”
陈长存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父亲同样考虑到这一点。
“不全是。”
陈先生摇头，他是当代人，现在战争还没开始，他不可能想的那么远。
但远东局势不明，有战争阴影笼罩，即使新加坡能保住，他也不会死守这片地方，更何况这几年美国发展确实很好，只要能赚钱，在哪里都行。
“许青云有没有说，战争会在什么时间爆发？”
陈先生再次问道，陈长存摇头道：“没有，但他说不会太久，慢则五年，快则三年。”
“三五年内？”
陈先生愣了愣，这个时间确实不长，按照许青云所说，三五年内要爆发的很可能是和上次一样规模的大战。
上次大战，生灵涂炭，死了太多的人。
再有一次这样的战争，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和上次还不同，上次主要是在欧洲开打，亚洲这边，特别是国内，多是内部战争，这次要打的话，中国肯定要被牵连进去。
在这样大规模的大战下，国内的苦难可想而知。
他不知道，许青云故意多说了点时间，战争来临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要早很多。
再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中日便将开战，两年多点的时间，欧洲爆发，根本没有三年的时间给他们做准备。
“是，父亲，许青云说时间的时候犹豫了下，我怀疑他甚至不看好三年，或者认为最迟三年，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陈长存也很聪明，不过这次许青云是故意犹豫，就是让他有所猜测。
“三年？”
陈先生眉头紧皱，如果有五年时间，对他来说还算宽裕，无论是他还是许青云，都认为日本是先和国内开战，最后再来染指东南亚。
这样的话，他有更多的缓冲时间。
可真要提前开战的话，恐怕他现在就要做准备。
三年时间听起来不短，但对他们这种大家族来说，并不够用。
还有帮国内募捐，尽量帮他们购买一批飞机，飞机现在在战争中越来越重要，空中很难防守，如果全是敌人的飞机，他们的损失将会更大。
“你这次去见许青云，对他的最大感觉是什么？”
陈先生突然问道，陈长存低头思考了会，缓缓说道：“许青云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成绩足以证实一切。”
这个评价可以说相当的高，陈先生早就对许家兄弟做过调查。
重点是许青云。
毕业的时候并不起眼，只是个小警察，但在警察的职务上抓到了日本特工，不止一个。
因此被军事情报处看中，更是被许占杰收为了学生。
许占杰级别是不高，但特务部门不能用常规的军衔来定义他们，哪怕是将军，犯到他们手上一样要完蛋。
许青云便抓过将军。
之后许青云在天津，南京，武汉等地，抓了一批又一批日谍，这些日谍全部为真，严重打击了日本的情报系统，更是连续遭遇日本人好几次刺杀。
不是他真打疼了日本人，性子向来高傲的日本人不会这么做。
从这些事情，能看出许青云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是个聪明人，是我认识的所有年轻人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他能有今天的成绩和地位并非运气和偶然。”
陈长存接着说道，有能力，聪明，这是他最直观的评价。
这样的人必然成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感觉他对国际形势的把握，对日本以及其他国家的了解，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所能拥有的人，而且他如此年轻，没有出过国，很难想象，他竟然比我还要了解德国。”
陈长存做最后总结，他在德国留过学，所以清楚德国的情况。
他去美国比较少，对美国的了解没那么多，但毕竟见过不少美国人，还是知道美国的实际情况，昨天的交流中，许青云对德国和美国的点评真是镇住了他。
因为许青云说的全对，至少在他的认识之中找不到反驳点。
这就很可怕。
“你说的没错，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他有非常敏锐的眼光和洞察力，这点比我们任何人都强。”
陈先生叹道，许青云最让他惊讶的就是日本这次叛变。
整个过程，发起人，以及最后的结果，全被许青云说中。
放在之前，他根本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人，国内有如此人才，实际上是幸事。
“既然回来了，暂时不要再回国，你去趟日本，主要了解下民间百姓的情况，特别是他们对中日之战的看法。”
陈先生已经开始布局，身边两子一女，女儿不说，太小，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可以给他们一些任务，对他们进行锻炼。
大儿子去了美国，小儿子又刚和许青云聊过，去日本非常合适。
“是，父亲，明天我就去。”
陈长存应道，去日本他不反对，和许青云聊过之后，他也想到这个国家去看看，是否和许青云所说的一样。
按照许青云所说，日本民间不反对侵略，甚至希望侵略，一旦战争打起来，他们有无数年轻人前仆后继参军，特别是学生。
好在日本人口没那么多，不可能穷兵黩武，真把所有人变成士兵。
那样他们马上就要完蛋。
全是士兵，武器弹药谁来生产，衣服粮食果蔬肉类怎么办？
全靠在中国抢夺吗？
中国百姓本就穷，支撑不起他们持久的大战，他们在中国能得到最多的是资源，但他们最需要的石油，铁矿之类，中国并不是完全富裕。
就算得到了部分原料，没有人加工生产，原料就是原料，变不成他们需要的东西。
“不用那么急，先休息两天，去睡觉吧。”
陈先生摇摇头，陈长存离开后，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个本子，手里拿着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国家有难，哪怕他现在知道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却无法做出改变。
此时他的心情，只有悲痛。
武汉，许青云并不清楚他给陈先生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不过许青云明白，陈先生是真正的爱国，等他明白果党的腐朽不可救之后，一定会有最正确的选择。
各站抓捕的人都已经全部抓完。
汉奸被抄家，全部被关进大牢，这次任务，让好多分站都大赚一笔，哪怕挨了骂的安庆站，收获同样不小。
他们都欠了许青云一个人情。
武汉三月的天已经回暖，柳树发芽，到处一片春意盎然。
许青云站在窗前，看向外面院子内的柳叶。
绿色代表着生机，勤劳的中国百姓，为了生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勤，腐朽的果党连个吃饱饭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沉重的苛捐杂税，别说佃户和长工，一些小地主也支撑不住。
果党的失败属于必然，一个不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执政者，最终会被治下的百姓所推翻。
“站长，总部的嘉奖来了。”
赵三来到办公室，带着封电文，这次嘉奖来的很快，主要是军衔和奖励，实物则没有。
各站都吃的嘴巴流油，总部怎么可能再给他们钱。
许青云没有在意，如果没有那就都没有，若是别的站有，武汉站不管多有钱，这份钱他肯定会争取。
“通知下去吧，各组该庆功庆功，你也一样，恭喜你晋升少尉。”
许青云笑了笑，上次立功，赵三便晋升了职务，这次更是把军衔直接升了上去，成为少尉后，赵三已是军官，等他下次军衔晋升，便可以正式提拔他为秘书。
“谢谢站长。”
赵三咧嘴直笑，军官啊，之前他最大的梦想，在行动组的时候本以为没有了机会，没想换了站长后，这么快便如愿。
不仅军衔，职务上他的进步更大，是武汉站原有成员之中，和新站长关系最近的一人。
上面的嘉奖很快公布出去。
不少人军衔得到提升，有些人是连续提升。
校官之中晋升的不多，许青云借助这次大功，终于晋升为中校，和他现在的副站长算是搭配上了。
燕鸣晋升少校，校官的晋升只有他们两人。
倒是尉官不少，吕高娃本就是上尉，他这次没有晋升，付文征这个副组长晋升为中尉，算是进了一步。
武汉站这个共有七十人晋升了军衔，不过大部分都是士兵。
尉官的晋升只有十二人，包括付文征，桂天海，以及赵三。
赵三和桂天海总算有了军官身份，做队长名副其实。
除了情报和行动组外，总务，审讯，电讯等组也有人晋升，数量少一点。
上面没有拨款，许青云却没有亏待所有人。
不仅食堂再次加餐，还给所有立功人员进行了嘉奖。
十到一百法币不等。
这次嘉奖，就花出去几千块，还没有他们抄家来的多。
奖励是不多，但对比各站，已经属于最高。
上海站只给十几人发了钱，最高的只有三十块。
杭州站多一点，三十多人发了钱，但最高只有二十块。
安庆站最少，九人得到奖励，最高者不过二十块法币。
各分站之间互相认识的人不少，哪怕不通电话，还有电台呢。
特别是电讯科，他们最有便利，八卦的事谁都喜欢，各站之间不断联系，所有站的奖励情况都被其他站知道。
不少外站的人非常羡慕武汉站，武汉站的人虚荣心则到了一定满足。
有个好站长就是不一样，现在不仅日子过的更好，而且更有盼头。
“站长。”
卢建虎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小心说道。
这次他没有晋升，但得到了金钱奖励，审讯组的配合工作做的好，他脸上有光。
卢建虎是之前的老人，并且级别很高，行动组副组长。
但他现在的工作状态，和之前可以说完全是两个样子。
之前总想着该怎么巴结好站长，以后组长晋升或者调走后，能够接任行动组组长，想的是如何捞钱，多捞点钱，好给站长送礼。
想的是下属若有拔尖，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该怎么去除掉他，或者让他犯错，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每天就想这些事，哪有心情去做本职工作。
现在他想的是如何把审讯科带好，如何管理好所关押的日谍和汉奸。
怎么维护手下，以及关心手下。
甚至手下表现好的话，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因为他明白，真有下属能够比自己强，那这个位置给他，站长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现在捞的钱没有以前多，但拿着特别踏实，没有任何担心。
更不用担心上面针对自己。
这种日子，让他很踏实，也很喜欢。
卢建虎本身就不是多坏的人，否则留不下来。
“田口想要见您，他说想起了一件事，能帮咱们找到特高课的特工。”
卢建虎小声说道，田口是武汉特高课行动组副组长，傻乎乎一个人爬墙进入武汉站，想要行刺许青云，还没行动便被抓。
在他进入武汉站之前，就已经被军事情报处察觉，他却一点没有察觉。
直接自己钻进了牢房。
“之前他为什么不说？”
许青云眉角跳了下，田口是比较配合的日谍，武汉站若是组建日谍小支队，许青云考虑过让他来做小队长。
田口也是他们在武汉所抓级别最高的日谍。
“他说之前没有想起来，这次我们不是立功嘉奖，我们的人给他送去了一份美食，还给他们加了点水果，看到水果他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三月的天，水果并不多，但已经有一些。
这次给他们的水果是几片菠萝，田口看到菠萝后，突然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
“我们过去。”
许青云起身，田口虽然仍然被关押，但待遇好了许多。
自己单独住一间牢房，里面还有别的牢房没有的一些东西，比如书，还有一副象棋和扑克牌供他消遣。
伙食方面他也比别人强，这是他配合带来的好处。
有他这个例子在，能让更多日谍主动配合，好给以后的日谍小队选出更合适的队员。
“许站长。”
田口被带到审讯室，许青云已经坐在了那。
“坐下说吧。”
田口没有手铐脚镣，不过坐的位置依然是审讯椅，冷文轩则一直看着他，如果他敢有异动，冷文轩有把握，一招便能将其制服。
“许站长，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在日租界特高课的时候，有次见到情报组组长石坂修作带个菠萝回来，当时我问他，哪里买的菠萝，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后来我发现，那个菠萝烂掉后被他扔掉了，当时我还问他，怎么不吃，他说不好吃，就放在那，但菠萝明显没动过，他根本没吃。”
“所以我猜测，石坂是不是和什么人见面，所以带了菠萝回来？”
田口说的很快，他是行动组的人，情报组的事不会告诉他。
不过都在一个屋檐下，有些小事会被他看到，真想隐瞒也很难。
“你的意思是，怀疑他和潜伏人员去接了头，那个潜伏人员卖的就是菠萝？”
许青云立刻问道，他听懂了田口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错，我就是这个想法。”
田口立刻点头，他已经投降，现在为中国人做事，被关押了那么久，他最渴望的是自由。
哪怕有限的自由也行。
想要自由和更舒适的生活，他必须体现出自己价值，帮助中国人立功。
至于出卖自己人，或者抓捕自己人，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现在中国人才是他的主子。
“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当时他什么时间出去，又什么时间回来的？”
许青云主动问，田口的猜测确实有可能，难怪他之前没想起这些，是因为之前这就是一件普通的事。
今天看到菠萝，勾起了这段时间，他又想要立功，为自己争取更好生活，便主动揭发。
“我记得是下午回来，但他什么时间出去我不清楚。”
田口很老实，他确实没看到石坂出去的时间。
“你先回去，如果你这个线索让我们找到潜伏特工，算你立功。”
许青云起身，田口则对着他深深弯腰：“多谢许站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力为您效力。”
他是不是全心全意并不重要，田口做的越多，他越无法回去，这次若能抓到潜伏特工，许青云会把他的功劳宣扬出去。
到时候他就只剩下为自己做事这一条路可走。
“燕鸣，田口提供了个情报，你马上去核查，去年这个时间，武汉街头有多少人卖菠萝，包括水果店，水果摊和流动小贩。”
喊来燕鸣，许青云给他布置新任务，这个线索有一定可信性，而且调查起来没那么麻烦。
至少目标锁定在了菠萝上面，石坂只带回一个菠萝，对方肯定不是批发户。
武汉的水果贩子不少，慢慢核查，先把本地土生土长的排除掉，之后的人通过对他们身份核实，来确定对方身份。
若能找到的话，很有可能再次立下大功。
“是。”
燕鸣领命离开，很快叫来了赵三。
赵三军衔刚晋升，但还不够，至少要让他晋升到中尉，好真正成为站长秘书。
燕鸣对赵三很看好，这是个机灵人，未来很有前途。
他已是情报组长，站长不过是副职，在站长没有把副字去掉之前，他没有任何晋升的可能。
不如多提拔手下。
况且燕鸣跟着许青云那么长时间，根本不嫉妒手下比自己有才。
有能力就发挥出来，能抓日谍就行。
“组长放心，三天之内我就能查完。”
武汉不小，赵三小队只有十几个人，他敢说三天查完，在别的地方肯定认为他是说大话。
好在燕鸣了解赵三，三天还是他谦虚的说法，快的话只需要两天。
赵三是本地人，他有情报组别人没有的优势，武汉的三教九流他全认识，有些关系还不错，发动这些人，马上就能把武汉的水果贩子查清楚。
“注意保密。”
燕鸣叮嘱道，赵三笑呵呵回道：“您放心，保证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赵三快速离开，马上做出安排，武汉城内顿时有不少警察，混混动了起来。
第一步，赵三只查这些水果贩子的本地人，理由是他一个亲戚被欺负了，只知道那人是卖水果的本地人，具体是谁不清楚。
他要为亲戚出头。
只查本地人，哪怕被日谍知道也不会担心，日谍的身份不可能是本地。
这是第一步排查，仅仅一天，赵三便完成了排查。
第二天，开始调查外地水果贩子，理由和之前差不多，本地中没有找到，那就查外地来卖水果的人，这次他又多了个要求，去年此人也在卖水果，而且卖过菠萝。
这次赵三要求严格保密，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赵三在军事情报处，是特务，如今又在情报组，他的话别人真不敢当儿戏。
最后赵三则告诉他们，不管能不能找到，每人都有奖励，找到的人奖励更大。
这次他拿出一百块钱进行奖励。
钱不是他出，他上报过，燕鸣同意出这笔钱，能用一百块找出一名日谍，买卖不亏，甚至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下午赵三便整理出了名单。
武汉城内卖水果的本地人多一些，外地人之中，又卖过菠萝的，只有十七人。
这十七个人去年都卖过，是他们重点调查对象。
下午四点，赵三便召集小队的人开会，之前他根本没有动用自己小队的人，就把这些情况查清楚了。
“十七个人，你们分批去查，他们来武汉的时间，和什么人接触，老家是哪里的，武汉有没有他们老乡等等。”
赵三不是情报人员出身，但他来到情报组也有好几个月时间，燕鸣有意培养，教了他不少东西。
此时的赵三已经出师，完全有能力自己查案。
“两人一组，分批调查，记住一点，秘查，不能被对方察觉，先把这些查到，明天下班之前来汇报。”
一天时间，十几个人出去查十七个，有点紧，但足够。
武汉站情报组的人可都是精英，当初情报组被赶走了一半多，现在有一半是从南京一直跟着许青云的老人。
还有一些是有能力，又或者有潜力，被带进情报组。
像赵三就是这一类。
这次要查的仅是目标外围信息，靠询问就能得知，一天之内还查不到，他们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三小队全员出动，第二天便把各类信息全部汇合到燕鸣面前。
十七人，有十人年纪比较大，在武汉做了十几年生意，最长的一个卖了三十多年水果，前朝开始就留在了武汉。
另外还有十一人都已经成家，全部有了孩子，成家和年纪大的重叠之后，还剩下四个年轻点的人。
赵三查案有他自己想法，排查之后，先查嫌疑最大的人。
四个年轻点的人便是。
这次要查的是日本特高课特工，他们在中国的布局时间没那么长，像那三十多年，又在武汉成家，孙子都有的人，基本可以排除掉。
这样一来，年纪大，有家有口就成为嫌疑小的人，对他们不是不查，而是可以放在后面。
如果证实四个年轻点的水果贩子没有问题，接下来要调查的就是他们。
“组长，这是四个最重要的嫌疑目标，我已经安排人先盯住了他们，明天开始，对他们进行消息调查，争取尽快找出日谍。”
下班之前，赵三来向燕鸣汇报，燕鸣有点惊讶，三天能将所有水果贩子排查一遍已是不易。
他没想到，赵三竟然把嫌疑人都圈了出来，并且开始监视。
这份效率确实很高。
“做的不错，早点找出来人，我会帮你请功，如果这次抓的人多，很有可能让你晋升中尉。”
燕鸣笑呵呵说道，能抓到一个完整的日谍小组，并且缴获电台和密码本，赵三确实有希望晋升。
虽然他是刚晋升不久，但尉官的晋升本就容易些，现在军功处和他们关系正近，一般问题上不会再卡他们。
“多谢组长，我一定会努力。”
赵三高兴离开，晋升中尉后，他便可以有新的职务，站长秘书。
而且他情报组的职务不会丢，会让他兼着，如果真是这样，他在情报组的地位将和代洁莹相同。
另外两个队长都比不过他。
一个站里的老人，能提升这么快，全是站长和组长的栽培。
赵三早已发誓，要好好回报站长和组长对他的信任，做好每一件事，绝不出现纰漏。
“站长，赵三这小子不错，仅用三天，便将嫌疑人锁定在四人的范围。”
赵三离开，燕鸣则去向许青云汇报，他显得很是高兴，燕鸣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之前他确实想过两天，但两天仅仅是排查完一遍。
这小子倒好，三天便把所有工作完成。
赵三向他汇报过详细的调查，燕鸣相信，如果真有日谍，那日谍一定在这四人之中。
查出的水果贩子是有十七人，但其他人明显都不符合日谍特征。
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抓到年纪太大的特高课特工。
连四十岁以上的都没有，大点的也就三十多岁，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左右的年纪。
“确实不错，是个人才，案子交给他，你可以省很多心。”
许青云微笑点头，余文毅没有眼光，窝里有金疙瘩却没发现，如果之前几个案子交给赵三去办，根本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而且赵三早就发现内奸。
若是情报组交给赵三，余文毅又能给他足够的信任，内奸早就被他们挖出来，不至于让余文毅将自己的命都给丢掉。
“确实，组长，我觉得田口这次提供的线索很有用，说不定真能让我们抓到日谍。”
燕鸣主动说道，石坂买菠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买了却不吃。
很像是他去接头，和人做了交流，装作样子买的东西。
“这个线索肯定有用，不过我担心，卖水果的并不是日谍，如果是他们的信箱，这次想找出他们来，还有点麻烦。”
“站长，信箱？”
燕鸣微微一怔，没理解许青云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先查吧。”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想的比较多，情报组长买菠萝不吃，各种可能他都要去想到。
一是接头，买东西是幌子，交谈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买，容易被关注。
买了东西则不一样，讨价还价很正常。
这种可能性最高。
其次是利用菠萝做死信箱，或者说活信箱。
日谍提前将情报放在菠萝内，菠萝皮厚，在根部挖个小洞，塞进去再把皮堵上，加上菠萝外皮本就有各种疙瘩，做好了很容易掩饰。
这样的话，他们不需要见面，只要知道有这个菠萝，去买走就行。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做到这些非常麻烦，还不如直接接头。
他纯粹是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一遍可以。
身为足迹专家，最重视的就是细节。
赵三对四人的调查进展很快，第二天手下便汇总来了不少消息。
四人之中，只有两人在武汉有老乡，经过核实验证，他们老乡没什么问题，他们自身也没问题，身份为真。
这两人可以暂时排除掉。
剩下的两人，一人说是福建人，一人则说是东北人。
东北的这个，成为了赵三重点调查对象，他亲自监视和调查，走访了很多人。
东北已经沦陷，想验证他的身份，要么让派人去东北秘密调查，要么就是找到在武汉他的同乡中人来辨认，派人调查时间太久，也危险，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找人。
“组长，戴文高老家遭了灾，人全没了，说是就他一个人跑了出来，经过验证，确实如此，组长，我怀疑他就是日谍，为了掩饰身份杀了整村的人。”
赵三正在向燕鸣汇报，很是气愤。
日本人畜生不如，如果戴文高真是日谍，恐怕他也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个冒牌货。
“周围村子有没有见过戴文高的人？”
燕鸣立刻问道，赵三则摇头：“没有，我只找到一个偏远村子的人，他连有没有戴文高这个人都不清楚，武汉估计很难找到他们村周围的人，或许上海和南京有。”
赵三调查很认真，确实问过不少人。
“秘密监视住他，另外调查他过往一切。”
想了下，燕鸣立刻下令，戴文高有重大嫌疑，但现在没办法确定他的身份。
确定之后，如果他没有动静，随时可以抓人。
上次抓的特高课日谍已经证实，他们收到命令，暂时蛰伏，不从事情报工作。
陆军情报部就不如他们，若是当时没跑，又不做任何事，山下武没有招供，军事情报处根本拿不到上次的大收获。
据说各地一起抓了那么多日谍，让处座开心了好几天。
处座去向老头子汇报，老头子当着很多人面表扬了军事情报处，如今军事情报处已经将党务调查处彻底压了下去，徐老鬼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
“是。”
赵三领命离开，第二天福建那人的情况便核实出了结果，他的老家在果统区，很好调查。
“没有这个人？”
拿到结果，赵三愣了愣，他本以为戴文高就是这次要找的日谍，没想到现在查出了另外一个重大嫌疑人。
赵三不敢耽搁，立刻来到燕鸣办公室：“组长，另一个嫌疑人白宝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的身份是假的。”
一万两千字，补上月月底欠下的四千字。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不如你
燕鸣眉角顿时跳了下，白宝根身份是假，难道他也是日谍？
不可能，日本人不会让两名潜伏特工做一样的事，白宝根和戴文高只能有一人是。
“确认了吗？”燕鸣问道。
“找到了个和白宝根老家近点的人，说是没这个人，让他看过照片，不认识此人，要不我们派人去福建查一下？”
赵三回道，他找的人够多，也够详细，只是时间有限，没能派人实地做验证。
想了下，燕鸣点头：“你先回去继续调查和监视，我去向站长汇报。”
“是。”
赵三领命离开，燕鸣则起身，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这个白宝根同样有很大嫌疑。”
汇报完毕，燕鸣小声说道，许青云轻轻点头：“你们的怀疑有道理，赵三人手不足，核实的事交给行动组去办。”
“好，那就麻烦行动组的兄弟跑一趟福建。”
燕鸣应道，情报组人少，行动组人多，这样赵三不用分心，可以很好的针对两人进行调查。
行动组本身行动能力就很强，他们多去几个人，保证路上安全。
“付文征，来我办公室一趟。”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立刻给付文征打去电话，两分钟后付文征便来到他的办公室。
“站长，您找我。”
付文征站直身子，轻声问道，他现在已是副组长，任务交给他很合适。
“情报组那有个案子需要核实一个人身份，你安排人去趟福建，案子的具体情况去问赵三。”
许青云点头，付文征站直领命，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许青云脸上带出丝笑容。
白宝根的情况确实可疑，但不止一种情况，有可能是日谍，也有可能是自己同志。
付文征去查，真是自己同志的话，可以提前让他离开。
组织上的人伪装成卖水果小贩，绝对有这个可能，组织和日谍有着明显不同，日谍主要是发展上层，组织上则是针对劳苦民众。
从这点来看，白宝根确实有可能是自己人。
“付组长，麻烦你们了。”
赵三向付文征讲明所有情况，刚才组长便对他说过，站长同意去福建核查白宝根身份，并且让行动组来行动这个任务。
“赵秘书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帮您打听出结果。”
付文征笑呵呵应道，赵三是情报组队长，但除了情报组，没人这么称呼他，都是喊他赵秘书。
相对比队长，秘书职务级别更高。
在其他站，站长秘书可是和各组组长同等级的存在。
很多秘书本身军衔就是少校，而且是站长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大部分都是跟了站长很长时间的老人。
也就武汉站例外。
“不用急，安全第一。”
赵三轻轻点头，行动组出外勤，可以出动的人数更多，武汉到福建路途不近，路上也不太平，最好的办法是先坐火车去广州，从那边坐海船去福建。
飞机最快，但除了站长外其他人调不动，民航没有直接到福建的航班，需要转乘，费用非常高。
哪怕武汉站有钱，只是验证个身份，无法做到让他们飞机出行。
“放心，这帮小子现在机灵着呢，保证不会出问题。”
付文征笑着离开，回到办公室，便将桂天海叫了过去。
验证的任务，交给了行动三队。
行动三队是他嫡系，就队长桂天海之前不是他的人。
“路上注意安全，查明之后立刻发报。”
付文征叮嘱道，等桂天海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马上变为了担心。
许青云能想到的问题，付文征同样想到。
白宝根会是自己同志吗？
如果是，那他一定是暴露过身份，不得已采用假身份，这种可能有，但他现在处于蛰伏状态，需要组织唤醒才行。
好在桂天海他们去福建需要时间，他还有时间做出最后的判断。
直接去观察白宝根肯定不行，这是情报组的案子，没有找他们之前，行动组无法介入。
而且他不能和白宝根有任何接触。
必须在远处暗中调查。
调查的时候必须小心，不能让站里的人发现他，否则有一丝异常，就会有人上报举报。
内部举报功劳更大。
两天后，桂天海他们抵达广州，这两天每天晚上，付文征都会外出，暗中调查白宝根的情况。
他不查白宝根生意，只查对方有没有和穷人接触，并且帮助过穷人的行为。
如果有，他是自己同志的可能性便会增加不少。
日本，东京。
陈长存正在路边的饭馆吃饭，这里环境一般，但食物便宜，人很多。
日本同样有不少卖力气生活的人，他们的底层比起中国来说好不到哪去，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比比皆是。
他们国内的矛盾和压力同样不少，对外作战，则可以减少些压力。
陈长存来到日本已经好几天时间，每天带着保镖行走在大街小巷，了解这里的民生，特别是百姓的思想。
这些东西只有自己亲自来听，来看，才能拿到最直观的答案。
陈长存找到了答案，可结果却是让他心惊。
日本国内，九成以上的人赞同对外战争，或者说对中国的侵略，他们认为，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帝国只有进行扩张，获得更多资源和领地，如果能全部占领中国，他们将成为人上人。
殖民地是最好的补血方式，连日本民间的文盲都有这样的认识。
可以说，整个日本，绝大部分人支持战争。
其次，他们对日本天皇有着很大的崇拜和尊敬。
皇道派不仅在军中，百姓中更多。
现在还不是后来的战争末期，在外没人敢说天皇的坏话，否则不用警察，旁边的百姓就会将他揍的爹妈都认不出来，然后交给警察。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天皇站出来，日本马上能够组建更多的军队。
陈长存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所大学外面，这个小饭馆价格低，味道好，吸引了不少学生来吃饭。
他在听这些学生的交谈。
陈长存本就年轻，保镖没和他坐一起，他看起来像个学生，周围的人不会对他起疑心，聊的兴起的时候，声音都很大。
他们说的是日语，陈长存日语说的不是太好，但能听懂至少七八成。
不仅日语，汉语，英语以及德语他都能听懂。
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只要好学，掌握的语言绝对不止一种。
“皇道派打着保皇的名义，实际上却是背叛天皇，他们该死。”
一名学生愤愤说道，旁边的人不由跟着点头。
“好在陛下没有被他们所蒙骗，我认为，军中还是需要更多石原将军，板垣将军那样的将领。”
“没错，我们能占领满洲，全是几位将军的功劳。”
学生的对话，让陈长存越听心越凉，许青云说的没错，日本国内全面好战，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只要有人敢不从命令，以下克上，很有可能再来次九一八。
具体时间，纯粹看运气。
陈长存不是第一次来日本，但之前每次来都是跟着父亲，又或者生意上的事，这是他首次关注日本民心和舆论。
得到的结果让他很是担心。
“我们走吧。”
等学生们离开，陈长存起身，轻轻叹了口气。
他来日本已经好几天时间，听到了很多不好的言论，不过这正是他寻找的答案，至少他明白，面对日本，真的不能心存任何侥幸。
老头子所说的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年的规划，根本不可能实现。
了解之后，陈长存便明白，日本不会等那么久，也等不了。
更不可能给中国足够发展的时间，让中国实力增强起来，威胁到他们。
只占领东北，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他们的目标就是整个中国，甚至更多。
一旦他们完成侵略，新加坡确实很难保住。
关键还在欧洲。
就看欧洲能坚持几年，如果欧洲一直稳定，陈长存相信日本不敢对新加坡下手，最多是中国。
欧洲一旦生乱，就日本人这种思想，南下是迟早的事。
陈长存定下了明天的机票，返回新加坡。
这趟日本之行对他来说意义很大，至少让他明白，中日之战真的不可避免，而且绝不会等中国什么都准备好，日本人再开战。
陈家必须提前为战争的事做好准备。
武汉，付文征已经对白宝根进行了详细调查，白宝根平时为人是不错，但多是邻里之间，他做生意也很好，从不缺斤短两，老顾客不少。
但他没有和穷人接触，或者传播过什么思想。
他是流动的水果贩子，经常在政府，或者和军事有关的单位附近摆摊。
政府各单位，以及军事单位的老顾客不少。
种种迹象表明，他并不是自己同志，更大可能是日谍。
付文征没有冲动，他在蛰伏，不会轻易去找他的上线，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确定对方是他们同志，否则绝不能有任何冒险。
这是组织纪律，他的身份和工作同样很重要，就算不怕牺牲，也不能随意乱动。
“站长，行动组桂天海发来电报。”
两天后，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这几天赵三已经针对白宝根和戴文高进行了详细调查。
付文征暗查到的东西，赵三早就查清楚，而且查的比付文征更多。
戴文高很精明，他的水果经常以次充好，缺斤短两，他和白宝根认识，没少在白宝根身上占便宜。
他经常拿自己的坏水果，来和白宝根换好水果。
白宝根被他坑了不少钱。
对此白宝根没有过意见，反而说戴文高平时生活不容易，要攒钱娶媳妇，他无所谓，就算换了一些，他便宜去卖，最多是不赚钱。
现在赵三的监视重点，已经换到了白宝根身上。
“确实有白宝根这个人，之前他不是这个名字，四年前做的更改，家中已无至亲，改名之后便离开了老家，具体在哪村里人不知道。”
“根据照片辨认，他们同村的人说，照片上不是白宝根本人，上次燕鸣找的人，和白宝根家确实不远，但要翻两座大山，平时来往并不多，根本认不清周围村庄的所有人。”
燕鸣快速汇报，不是赵三调查有问题，而是地理位置不同，问出的结果不同。
福建在武汉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外出，也是去广州，或者上海，杭州，南京等地。
赵三找不到同村，只能找同乡人，但一个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往，特别是多山地带，两个村子口音都可能不同，怎么会经常来往。
“他之前是做什么的？这四年有没有人得到过他的消息？”
许青云问道，燕鸣则摇头：“没有，自从他走后便鸟无音讯，他改名有档案，但档案中没有他的照片。”
桂天海调查的很详细，他知道出一次外勤不容易，特别跑了那么远，查的越多，表现就越佳。
说不定回来后，又能拿次最优。
桂天海表现确实不错，之前抓日谍拿到过高额奖励，后面几个月，基本都在前三，每个月都能拿到奖金。
表现越好的人，平时便越积极，武汉站的人并不笨，之前纯粹是因为上面不重视，大家落不到好处，所以没人积极。
就像以后的果军，在果党中作战拉胯，加入人民军队后，作战非常勇猛，不怕牺牲不怕苦，打的其他国家士兵鬼哭狼嚎。
燕鸣摇头“没有，因为他父母不在了，又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堂叔，还是个残疾，年纪大了，平时村里人根本没人关注他。”
“盯好他，此人有大嫌疑，重点关注平时被戴文高拿走的那些水果，暗中监视所有买走这些替换水果的人。”
许青云吩咐道，如果白宝根是日谍，他很可能是通过戴文高换走的水果，将情报传出去，这样戴文高就成了他的安全员，就算情报泄露，最先被怀疑的是戴文高，而不是他。
他有时间做出应对，或者逃跑。
“您放心，我马上安排赵三去做，他肯定能盯住。”
燕鸣笑着应道，这种事别人不行，赵三则没任何问题。
“通知行动组，让他们的人回来吧，这次调查不错。”
许青云点头，通知行动组，其实是通知付文征，既然白宝根不像自己同志，别让他犯傻跑去通知。
那样一旦抓了白宝根，马上便会知道军事情报处有红党的人，迫使他对内进行调查。
“是。”
燕鸣领命离开，回到办公室就把电话打给了付文征。
付文征派去的人，站长又夸奖了他们，理应通知一声。
“多谢燕组长，我马上让他们回来。”
付文征挂断电话，燕鸣刚才说了，白宝根身份有问题，现在有八成可能是日谍，让他们的人先回来。
如果赶的及，到时候可以让桂天海帮忙抓人。
他们这次出外勤确实辛苦，付出了劳动，就要让他们有所收获。
不是自己同志。
付文征心里做出了判断，幸好他现在学聪明了，没有贸然去报告，组织上让他蛰伏是对的，不然这次和上次，他会连续汇报两次。
晚上单独外出调查还好，他有足够理由，毕竟他很少和人接触。
但和郭士升若是多次相见，真被站里的人察觉，他们两个都将面临巨大危险。
桂天海他们正在福州站等消息，很快电报便发了过去。
这次他们去了六个人，得到命令马上启程，返回武汉。
“父亲，我回来了。”
新加坡，陈长存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陈先生这里。
“去日本有什么收获？”
陈先生笑着问道，陈长存神色极为严肃，缓缓说道：“这次去日本给我的震撼很大，他们……”
陈长存将自己所听到的，所看的，一五一十全部讲了出来，陈先生的笑容渐渐消失，如今日本的民间所向，基本都是支持战争，想依靠战争改变自己命运。
如此环境下，日本的进攻基本可以说不可避免。
“做的不错，先去休息吧。”
等陈长存说完，陈先生点头道，德国不用去查，他们本身就知道一些事情。
德国一直在发展经济和军事，早已不是秘密，英法也只是口头警告，实质性的惩罚一点没有，如今德国根本不管他们，正在疯狂发展。
东方的日本，西方的德国，全是目前的不稳定因素。
“父亲，我想再去趟武汉。”
迟疑了下，陈长存主动说道，陈先生则是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去，现在不用。”
他知道儿子去武汉做什么，想再去问问许青云。
上次许青云已经对他们说了很多，经过验证，许青云的推测很可能出现，这就够了，他们现在做要的是提前准备好，来应对未来要发生的一切。
真爆发世界级大战，他们必须找个稳定之地，保护住自己和财富。
战争不会持续打下去，做好准备，等待战争结束就行。
至于未来，可以再多去见见许青云，但不是现在。
“是，父亲。”
陈先生没同意，陈长存有点遗憾，不过离开书房后，他马上去给许青云发了电报。
不能见面，那就电报上说。
之前他离开武汉的时候，许青云给了他一个密码本，用这个密码本发报，可以避免他们通信内容被其他人截获，至少几个月内，这个密码本都是安全的。
“站长，您的电报。”
卢建虎将陈长存发来的电报送了过来，只有密码，没有内容。
这样的电报，只有站长和身边的人能够翻译。
“先放这吧。”
许青云点头，等卢建虎离开后他开始翻译，陈长存先是说了他去日本的所见所闻。
“今次东瀛之行，吾心甚虑，彼邦之民，无论士庶学子，于侵略之事竟无愧怍之意，反皆怀慕之。此情此景，殊为可悲……”
内容不少，后面则是他对未来的看法，中日之战不可避免，让许青云在国内要注意安全，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去新加坡，陈家会像对自己子侄一样对待他。
陈长存是好意，许青云看完内容，轻笑摇头。
他若想安全，有的是办法，如今他生意很赚钱，去没有发生战争的国家，一样可以获得安全。
但那不是他本意。
既然来了，无论能做多少，他都会去做。
哪怕只是杀一些日本特工，杀的多了，日本人无法得到那么多情报，便能减少中国这边的损失。
虽说大势他无法改变，但骨子里的抗日情绪，不会让他只顾自己，躲起来享安宁。
“长存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许青云书写回电，很快这封电报便传到了新加坡，陈长存一直在电台旁等着，就是等许青云的回信。
民间发电报至少也有一两天，但对他们这种有电台的人来说，相当于面对面。
仅仅是多一个发报和翻译的过程。
看到许青云不愿意来新加坡，并且表示，日本一旦侵略，就算他无法上战场杀敌，也要在自己领域内，对日本人展开反击。
日本人对情报非常重视，百年之前便开始布局，数十年来得到过不少国内有用情报。
他改变不了过去，那就让未来的日本人难以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
“青云啊，我不如你。”
看完电文，陈长存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战争要来临，他们首先想的是如何躲避，许青云却是做好了和日本人斗争到底的准备。
说到底，他们身份不同，想法不同，理念自然也不同。
对许青云，陈长存是真的很佩服，许青云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智慧。
陈长存没有继续发报，知道许青云的态度就够了。、
他也要做好准备，未来帮助陈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果许青云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
还有国内，战争真打起来，他们海外华人也会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帮助国人作战，抵抗侵略。
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历史，经过了那么多战乱，依然存在。
一个小小的岛国，战争潜力有限，没那么容易将他们打败，陈长存相信，未来肯定会和许青云所说一样，胜利终将属于他们。
武汉，赵三亲自盯着白宝根。
白宝根没那么容易盯，他是流动摊位，好在已经摸清楚了他经常在哪些地方摆摊，赵三布置了好几个监视点，不管他去哪，都能有人看到他。
“赵队长，我们查出了一些新的情况。”
赵三正在一个监视点，姜呈骑着自行车到了地方。
“里面说。”
赵三将望远镜给手下，带着姜呈进入里屋，帮他倒了杯水。
姜呈把面前的水一饮而尽，马上说道：“根据我们调查，白宝根平时卖水果的时候喜欢和别人聊家常，包括工作，家庭等情况，而且他只在这几个固定点聊，到别的地方卖水果的时候一般不聊。”
赵三人手有限，燕鸣便让姜呈过来帮忙。
姜呈带着他和赵三的人，不断打听，查明情况后，他立刻先来向赵三汇报。
这也是燕鸣的要求。
案子既然在赵三手里，那就以他为主，其他人全是辅助，包括燕鸣自己。
“只在这几个地方？看来他别有目的啊。”
赵三笑了笑，这几个全是政府或者军事单位，他为什么和别人聊这些，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通过聊天，他能了解这些单位的情况，甚至获得一些机密。
得到的消息，可以帮助他进行选择，哪些人更容易策反，他们好下手。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事情已经查完了，您看什么时间收网”
“多谢姜队长，收网不急，我有耐心和他耗着。”
赵三笑呵呵摇头，他确实很有耐心，即使白宝根是蛰伏，不主动收集情报，不和上线联络，他也会继续盯着人。
除了白宝根，还有戴文高。
针对戴文高的调查二队正在进行，主要查他以前什么时间和白宝根换过水果。
二队那边已经有了些成果。
几乎每个月，戴文高都会趁着和白宝根聊天，又或者一起摆摊，白宝根上厕所的时候，将自己坏了的水果和白宝根摊位上的进行更换。
他以为白宝根不知道，实际上人家门清。
这些水果很可能被做过手脚，也就是说，石坂去年在外面买的菠萝，是在戴文高的摊位上购买，那份菠萝就是白宝根故意让戴文高换走的一个。
石坂肯定知情，最大可能是戴文高换了之后，马上过来购买，避免被别人买走藏有情报的菠萝。
真是这样，那日谍真的很狡猾，利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情报。
时间慢慢走过，很快到了四月底。
武汉的天越来越暖和，老百姓又熬过了一个严冬，特别是年纪大的人，过了冬天，意味着他们又能多活一年。
每年冬天，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鬼门关。
赵三依然在监视，白宝根没有过任何投递情报的动作，戴文高和他更换的水果，每个购买人他们都会注意，并没有出现日本人。
甚至赵三还去过戴文高的摊位上检查过被他更换的水果。
桂天海等人已经返回，付文征对他们说了，情报组还没收网，如果收网，肯定让他们去参与行动。
相当于他们又能立次功。
“赵秘书，这是我们行动组本月的表现情况。”
月底，付文征来到秘书办公室，今天赵三特意回来，接收各组递交的汇报。
各组组长不参与评选，由他们对自己组员进行点评。
“好，先放这吧，我会核实。”
赵三笑了笑，武汉站的奖励制度已经执行了半年，每月都会发出去大量法币，如今法币已经彻底稳定，虽说比不过大洋，但相差不是太大。
当初兑换了法币的人都很庆幸，那些被抄了银元的人，现在也没有多大怨言。
上面有命令，他们有钱又没后台，还不去兑换，简直就是把脖子伸到了人家的刀下。
军事情报处只要他们大洋，其他东西都还了回来，换成别的部门，比如警察或者保安处，他们肯定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法币稳定，百姓们心便稳了些，只有许青云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法币未来会成为果党收割财富的工具。
法币灭亡后，果党更加疯狂，不过那也是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
行动组来的是付文征，情报组则是代洁莹。
基本都是各组副组长来递交报告。
审讯组人少，卢建虎亲自过来。
“赵秘书，忙着呢？”
卢建虎笑呵呵打着招呼，以前赵三和他一样都在行动组，谁能想到，当初毫不起眼的赵三，如今却是一飞冲天，成为他们武汉站老人里面最有权的一个。
不仅是站长秘书，还在情报组兼任队长。
副秘书确实不是正式职务，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是赵三级别没到，等到了之后，站长马上就会将他扶正，别说那个时候，现在赵三都已经是他们站里的大人物了。
“卢组长来了，您坐，喝茶。”
“我不坐了，这是我们组的报告，您审核一下。”
卢建虎笑呵呵摇头，放下报告便离开，针对全站的审核并不容易，他知道赵三很忙，没有打扰。
审讯组的评选，卢建虎没有对任何人有所偏袒，做的好，就会给他们如实上报，更不会收任何人的好处。
事实上他们不敢送，送了也没有组长敢昧着良心打分。
一旦被赵三查出来，后果非常严重。
上个月，电讯组那边便出了点事，一个经常加班的人没能被评优，他很不服气，找到赵三举报。
经过赵三核实，他的表现确实比被评优的几个人强一些。
为此组长方高远被站长记过，不过他有点冤，评比都是正副组长一起，那人没能被评上，是因为他顶撞过副组长兰计生。
兰计生看他不顺眼，向组长汇报的时候，故意没说他的好，误导了方高远。
为此兰计生被免职，没有了副组长的职务和福利，直接被送到了总部。
之后又被调到了西安，现在在西安电讯组，就是个普通职员，在那边无论工资还是福利都比不过武汉。
若不是他技术确实好，恐怕会被打发到更远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三章 勾魂摄魄
兰计生可是站长提拔起来的副组长，因为小心眼犯错，怎么求情都没用，直接被发配。
其他人更不敢有任何疏忽。
各组评选结果全部汇总到了赵三手里，他站里老人的身份再次凸显，之前在站里他就和所有人都认识，下班后，赵三便上门拜访，找的不是选优名单上的人，而是没有被选上的那些。
和他们聊天，问他们这些人表现如何。
通过询问，他可以知道这些人是否真如各组组长汇报的那样，有没有组长隐瞒，或者偏袒。
有些明显表现好的人则不用询问。
比如桂天海，他这个月做的又不错，特别是跑到福建查出了重要线索。
还有些人的表现赵三自己就看到了，不用核实。
特别是情报组的情况，他最清楚。
在情报组他虽然是队长，但不参与评选，原因他是监督员，不能既当球员，又当裁判。
问过之后，赵三心里了解了大概。
这个月没什么情况，各组都是如实上报，这些人被评优，其他人心服口服，只会想着自己以后更努力，争取被选上，拿到奖金。
奖励制度实行这半年来，其实站里大部分人都拿过奖。
你表现好，我表现比你更好，大家都铆足劲认真做事，整个武汉站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上。
赵三最佩服的是他们站长，自己不捞钱，把赚的钱拿出来激励所有人，武汉站才有了现在改头换面的新风貌。
他自己也是一样，不管任何工作，绝对会拿出百分百的态度去对待。
四月初，天气继续回暖。
奖励和薪水一起发了下来，拿到奖励的人非常高兴，这不仅是一笔钱，而且还是一种荣耀。
证明了他们的优秀。
经过半年发展，站里基本上没有那种穷的家里吃不饱饭的人，贫苦户站内一直补贴伙食，站里吃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让他们家人一样能跟着吃饱。
薪水足额发放，还有奖励，这些人家里的生活如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些人经常被选优。
对别人来说，多几十块钱影响不大，可对他们来说，这几十块钱就是他们改变生活，甚至改变命运的财富。
不少原来租住房子的人，已经买了房，哪怕房子不大，至少是属于他们的家。
这让他们的心更加安稳，工作上也是更加努力。
武汉日租界，情报组长石坂跪坐在月野面前。
“课长，许青云很少出门，或者说根本不出门，他又住在武汉站内，实在找不出他经常去的地方。”
石坂前段时间接了个任务，让他调查许青云的出行情况，最好找出规律，查出许青云经常去的地方。
石坂连续调查了一个多月，最终一无所获。
“一直不出门？”
月野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许青云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能忍住，天天就在武汉站内。
“是，如果想刺杀他，我看只有通过他们内部下手。”
石坂点头，内部下手，就是花大价钱收买武汉站的人，给他们创造机会或者提供情报。
“这个方法不通，你先出去吧。”
月野摇头，如今武汉站铁板一块，没那么容易策反，他的人去策反，恐怕反手就会被举报，没有成功的可能。
许青云别看年纪不大，手腕却很多。
“哈依。”
石坂慢慢退出，月野则是眉头紧皱，他没有告诉石坂，调查许青云行踪，并不是要当面刺杀。
不过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许青云的命。
总课长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特高课在武汉安插了一名特工，女特工，代号月季，这名特工经过专业训练，最懂男人心。
想办法让她和许青云有见面的机会，然后让这名女特工在床上杀死许青云。
事后由他接应月季撤离。
能撤出来就撤，哪怕撤不出来，用一名女特工的命去换许青云的命也是划算的买卖。
武汉特高课的工作已经停顿了几个月，不能再停下去了，眼下所有潜伏特工都得到命令，停止一切工作，安心扮演好自己。
他们正在蛰伏。
蛰伏状态下，确实很好的保护了他们，上次有特工暴露，被武汉站所抓，不过他没能提供有用的东西，最终保护住了他们那条上的其他人。
但长时期的停滞，让他们很多事情被耽误。
比如维护那些鼹鼠，给他们好处，让他们为帝国卖命，长时间不联系，这些鼹鼠恐怕会有别的想法。
现在他要做的是杀死许青云，只要许青云一死，武汉站所有潜伏特工都能重新活跃起来。
“备车。”
想了很久，月野喊了声，许青云不出门，情报组那边就没有好的办法，他必须自己来布置。
利用其他人将许青云引出来，给月季创造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直到晚上，月野才回到家里。
他找的是武汉这边政府一名重要官员，直接宴请许青云肯定不行，他没那么傻，上次山下武失手，就是只请了许青云一人，结果被许青云警觉。
这次他要做的是宴会。
邀请的不止许青云，还有保安处，警察局，党务调查处等部门。
人多了，许青云便不会那么起疑。
他的任务是让月季和许青云能够见面，之后的任务则是月季来完成，本想让他们偶遇，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那就给他们创造个机会。
“站长，请帖。”
第二天中午，赵三进入办公室，刚才外面有人送来份请帖，是秘书长的人送来的，秘书长在武汉也是重要人物。
请许青云去赴宴，秘书长晏汉高父亲六六大寿，将在三天后举办。
许青云在武汉也算是上层人物，一般有什么事别人都会请他，之前也有，但许青云从没有参加过。
“给他们回复，我没时间，不过礼一定送到。”
和之前一样，许青云直接拒绝，人不去，礼道就行，一般这种事都是燕鸣做他的代表，到地方客套几句，然后返回。
许青云很清楚，这些人实际上不愿意和特务打交道，他人不去，这些人反而更高兴。
既然如此，没必要去让人家心烦。
“是。”
燕鸣离开，来到会客室，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王兄，我们站长没时间，您放心，到时候我会代替站长过去，为老爷子祝寿。”
人情礼节，自古有之。
许青云哪怕在武汉没有多少熟人，这些不可避免，有些他会去，有些他连礼都不用送，主要看对方懂不懂事。
一般的人不会来邀请他。
“好，我回去向秘书长汇报。”
任务完成，来人很快离开，燕鸣将他送到大门外，随即返回。
这种事没有引起他们任何怀疑，又不止经历了一次。
下午，许青云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许站长你好，我是晏汉高，您忙着吗？”
那位要为父亲祝寿的秘书长，他怎么亲自打来了电话？
“晏秘书长您好，这会我有空，您有什么吩咐？”
许青云笑呵呵回道，晏汉高和他不在一个系统，不过论级别的话，人家比他高。
“您客气，吩咐谈不上，老爷子过寿，他这人喜欢热闹，童站长已经答应过来，想让您许站长也赏个光。”
童站长就是党务调查处的童昌明，晏汉高为了邀请他，先请了童昌明，他们都是特务头子，一起去便没那么凸显。
当然，两人不可能坐在一起。
哪怕一桌，也得是对面坐着。
“晏秘书长客气了，您都这么说了，我一定到。”
仅仅考虑了两秒，许青云便笑着答应，晏秘书长亲自打来电话，这个面子要给。
但他为什么坚持自己过去？
有了山下武的例子，许青云现在对每个邀请自己的人本能会产生怀疑。
现在还有时间，可以调查。
“燕鸣，你马上去查下，最近谁去见过晏汉高，哪怕是秘密见面，或者晏汉高出门见的别人，都要查清楚。”
许青云喊来燕鸣，让他去调查此事。
“晏秘书长，他又联系您了？”
燕鸣很聪明，这个和自己同音不同字的秘书长，一直在邀请站长？
“没错，查下吧。”
许青云点头，燕鸣知道真相，更清楚要查什么。
“是。”
燕鸣领命离开，他和许青云一样，首先想的这是不是阴谋，故意针对他们站长。
日本人想要刺杀他们站长不止一次。
现在路口的茶楼生意火爆，每天都有他们的人过去喝茶，专盯陌生面孔，他们也想要像柱子，桂天海那样立功。
不仅路口的茶楼，其他一些能打听，或者观察他们的地方，全都有人去。
很可惜，这段时间没人有收获。
日谍已经栽了两波人，怎么栽的都不知道，他们不可能继续犯傻。
日本特工可不是大白菜，说丢就丢。
每损失一名特工，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针对晏汉高的调查并不难，第二天燕鸣便查到了晏汉高的情况。
他父亲确实准备过寿，但提前没有邀请那么多人。
在他邀请站长之前，武汉一名局长去拜访过他，之后便把许青云，童昌明等人都算在了里面。
包括保安处，警察局等等。
燕鸣立刻对那名局长进行调查，有人在他去见晏汉高之前，去过他的家。
通过见过的人辨认，正是月野。
真是针对站长的阴谋？
燕鸣有点不可思议，日本人不长记性吗，还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杀，又或者提前安排人在寿宴上，突然行动？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燕鸣对许青云的安全都非常重视。
“又是月野？”许青云同样惊讶，看来日本人对他依然不死心。
“是，站长，这次我们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人，还是我替您去吧？”
燕鸣点头，既然知道了是日本人阴谋，没必要让站长以身试险。
“不用担心，你去调查下这次晏汉高请去的所有人，包括饭店的人，只要去的人都查一遍。”
许青云摇头，他不是非要冒险，首先他答应了晏汉高，不去的话，相当于打晏汉高的脸。
晏汉高这个秘书长权力不小，虽然对他们没有直接管辖权，可若得罪他，会让军事情报处在武汉很难受。
人家在别的地方随便卡他们就行。
比如电力，水源等等。
还有站内家属的工作，孩子上学等情况，军事情报处不是一手遮天，所有人都怕他们。
“站长，他们要是还在路上刺杀呢？”
燕鸣立刻问道，很明显，日本人就是要把许青云吸引出去，他们在暗，己方在明，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我会让吕高娃他们去查清楚路上所有情况。”
许青云摇头道，他没有放弃赴宴，还有一点，如果日本人真要来刺杀，能不能找出这些日谍，将他们抓到。
武汉站今非昔比，只要认真排查，他们做的任何布置都能查到。
哪怕他们提前布置炸弹，想把他们全部炸死，许青云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是。”
燕鸣明白站长已经做出决定，无法改变，只能好好去调查，帮助站长避开所有的危险。
吕高娃很快接到任务，带着一个队的人外出调查。
他也是行动组唯一知情的人，日本人贼心不死，又借助人想把站长引出去，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连续两天，燕鸣和吕高娃都在外面做着详细调查。
“站长，沿途有七个合适的伏击点，我都派人盯住了，另外还有十三个能冲出来制造混乱的地方，我也提前安排好了人，只要有日谍出现，马上就会被我们发现。”
吕高娃首先来汇报，日谍若是刺杀，无非就是几个方式，找制高点阻击，路上制造混乱，趁乱强火力猛攻。
行动组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有没有异常？”
许青云问道，吕高娃立刻摇头：“暂时没有，我们问了不少人，没人去租那些地方，没人上去过，沿途的地方现在没办法全部确定，有些地方人太多，我们只能先盯着，这两天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吕高娃做事负责，调查的很详细，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继续盯着，特别是明天，一定要注意。”
许青云回道，吕高娃看向他，小心说道：“站长，您最好不去，若是非去不可，我们可以布置迷魂阵，多出去几次车。”
多出去几次车，让人不知道他在哪辆车上，这样日本人就不好在路上对其下手。
他们的目标是站长，杀不了站长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不管是去还是回，都要警惕。”
许青云同意了，吕高娃是为自己好，是好意，他要领。
“是，您放心，我们一定盯紧，不给日本人任何机会。”
站长听从了他的建议，让吕高娃很是高兴，至于沿路的检查，他不会有一点松懈。
去的时候人多，不过回来的时候人少一些。
回来天已经黑了，现在不是后世，大晚上满街都是人，天黑之后路上人很少。
吕高娃又盯住了所有可以行刺的地点，真有人过去，他马上便能抓人。
燕鸣的调查进展没他那么快，这次寿宴去的人很多，他需要详细调查每一个人。
赵三小队正盯着白宝根和戴文高，他手下能用的只有两个小队。
不过在寿宴当天，他还是把所有宾客以及饭店的人调查清楚。
“站长，这次去的人不少，武汉有头有脸的人全去了，足足摆三十桌，饭店的人我都进行过调查，只有三人是半年内进的饭店，三人有两人都是武汉本地人，没有任何问题。”
“另一人我找到了他老家的人，也没问题，看来他们要动手的话，刺客要么隐藏在宾客之中，要么就是今天突然进饭店帮忙，我已经让人盯着饭店。”
“宾客之中，赴宴的人基本都没问题，晏汉高还请了个戏班子，戏班子的里面最近加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个武生，另外则是个女戏子，据说长的很漂亮，唱戏也非常好听，年后进的戏班子，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台柱。”
短短三天，燕鸣查出这么多东西，实属不易。
“这两人查了吗？”
燕鸣微微一怔：“男的查了，女的还没有。”
“查，必须都查清楚。”
许青云立刻说道，日本女特工数量不少，他们很擅长使用美人计，女特工也有身手好的人，况且他抓的女特工就不止一个。
“是。”
燕鸣立刻离开，时间太短，给他足够的时间，女戏子肯定会去查，只是还没能查到她。
不过相应来说，他更重视男人，而不是女人。
戏班子属于外来人，他们进入会场，肯定会被仔细检查，毕竟饭店里有很多大人物，不管闹出点什么动静，晏汉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燕鸣离开，许青云看了下手表。
现在是下午两点，再过四个小时他就要去赴宴。
武汉站如今有五辆小车，六辆卡车。
至少能组成五个车队，一辆小车一辆卡车，隔五分钟出去一批，让日本人不知道他在哪辆车上。
真有事，前后的车队马上便能赶过来支援。
这只是预防，许青云真正想要的是利用这次机会，抓住日谍。
时间很快来到五点半，燕鸣还没有查明女戏子的详细情况，只查出她是青岛人，在那边被个恶霸盯住，迫不得已来到武汉。
“站长。”
吕高娃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车队他已经布置好，所有窗户遮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许青云在哪辆车上。
具体许青云要坐哪辆车，连他都不清楚。
“我们走吧。”
许青云起身，冷文轩和郑继明都跟着他，两人全带着枪，长短枪都有。
来到外面，许青云选择了第二辆车。
每辆车被攻击的概率都有，正常来说头辆最高，日本人想要刺杀成功，肯定会派人盯着他们这边。
武汉站附近又不小，随便找个必经之路的地方都能看到，没办法严密排查，许青云坐第二辆车，安全性更高一些。
第二辆车，前后都有车队，真遇袭，前后车队也能最快进行支援。
至于第三辆车，因为在中间，被攻击的可能性也很高，不次于第一辆。
剩下的都差不多，最后一辆又高一点。
车队开始离开武汉站，行动组今天是全体出动，两个小队在路上盯着，一个小队则负责护送许青云前往饭店。
五点五十分，许青云的车队安全抵达饭店。
吕高娃在第一辆车上，护送许青云到地方后，他将人留下，立刻去了他的临时指挥部，死盯所有位置。
来的路上对方没有动手，在寿宴和回去路上动手的可能性便无限提高。
吕高娃布置了四个点，每个点都有电话，街上监视的队员也都在公用电话附近，保证有事情他能及时收到消息，以及向他们传达命令。
“军事情报处，许站长到。”
门口唱礼的人收下礼物，马上喊了声，正和人说话的晏汉高马上抱了抱拳，朝外面走来。
许青云身边只有冷文轩和郑继明，燕鸣正在严密监视寿宴所有人，包括后台的戏子，全被他们检查过。
“许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晏汉高抱着拳走了过来，许青云见过他，还是他刚上任的时候，之后便没见过面。
不过倒是联系过，上次他们收缴的大洋，兑换的法币就是晏汉高命人来要的。
“晏秘书长客气了，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许青云抱拳回礼，对方不是军人，更不是他直属上司，没必要回军礼。
“您请。”
晏汉高很忙，他知道许青云很重视自己安全，提前便和他们打过招呼，有些东西军事情报处要来检查。
理由很充分，日本人一直想要刺杀许青云。
上次司令部为此还栽进去一个副参谋长，那可是将军。
许青云直接走了进去，已经有不少人来到饭店，这个饭店不小，是wh市内最大的一个，今天被晏汉高全包了下来。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站长，众人之中的级别不算最高，但也不低。
不过他没资格坐主桌，不仅他，童昌明也是一样，主桌是政府高层，以及司令部高层。
保安处处长，警察局长还要靠后。
“站长，青岛站传回电报，女戏子身份没问题，确实遭到迫害来的武汉。”
演戏开始之前，燕鸣突然进来，向许青云汇报情况。
许青云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许站长，好久不见。”
一人过来打招呼，许青云立刻抱拳回应，来的是个局长，虽说是局长，但级别并不比他高，如果许青云是正职，和他同级。
不是正职，那也是和他差不多，毕竟许青云权力更大。
“许站长，您请这边坐。”
等那人走后，晏汉高立刻走了过来，请许青云坐的位置是主桌。
今天来那么多人，主桌上将军就有两个，中校则只有他一人。
不过军事情报处属于特务部门，许青云也不是一般的中校，让他坐主桌，别人不敢说什么。
“多谢晏秘书长，我坐旁边就行。”
许青云笑着摇头，晏汉高哈哈一笑，拉着他就在主桌这边坐了下来。
“许站长可是武汉城公认难请的人，今天能赏脸，是给我晏汉高面子，我岂能不识趣，就坐这。”
没办法，许青云只能和他一起坐在了主桌上，不仅他，童昌明也被带到了主桌。
都是特务头子，连副站长都在主桌，童昌明这个站长他不好厚此薄彼，一样让童昌明坐在了这边。
两人没在一起，互相看了眼，谁也没和对方打招呼。
不过童昌明多观察了许青云几眼。
他很清楚，明面上他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实际上却是在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策反他的人是方来宝，但方来宝是许青云心腹。
许青云肯定知道他的身份。
来到武汉这么久，许青云还从没有和他联系过，问过他党务调查处情况，让他有点意外。
他本以为对方会抓住机会，好好将他控制住，让党务调查处武汉站来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结果许青云完全没动。
许青云没动，是因为没有必要，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有眼线。
原来有两个，燕鸣后来又发展了一个，赵三被提拔之后，同样发展了一个。
相当于他有四个眼线在党务调查处，那边不说风吹草动，稍微大点的事都瞒不过他。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去找童昌明，毕竟童昌明是站长，处座的意思是保护好他，有机会帮他立功，让他重新回总部担任科长。
最好是情报科长。
若是党务调查处的情报科长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估计处座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众人很快坐好，寿星也被请了出来。
寿星在主桌首位，六十六岁在后世其实不算大，很多看起来都很年轻，甚至一些明星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
但在这个时代，六十六岁的人已经显老，寿星已是半头白发。
这还是晏汉高的父亲，他可是政府高官，连他父亲都这样，普通老百姓可想而知。
有些劳累过度的人，四十岁就已经像六十岁的人，很多百姓，甚至活不到六十岁，这个时代的平均非常低，远不能和后世相比。
许青云在这个时代，最为明白，若没有那些前辈前赴后继，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的拼死奋斗，后世的人过不上那样的太平日子。
一代人，甚至两代人为人民抛头颅，撒热血，终于给百姓带来了和平。
又是一两代人投身建设，勒紧裤腰带，为祖国发展科技，发展经济，最终才在新世界，让所有国人昂首挺胸，过上了幸福日子。
后世的国人，再也不怕任何列强。
他们还要看我们脸色，中国的发展已经成为神话，成为外国人羡慕和嫉妒的对象。
如此的繁华盛世，在这个时代，恐怕任何人都不敢去想。
“感谢诸位的光临……”
晏汉高首先说话，市长和几个顶层人都没来，全是派了代表，他们要来，许青云肯定坐不了主桌。
“喝酒。”
晏汉高显得很高兴，许青云背后没人，冷文轩和郑继明都站在边上，仔细观察每一个人。
谁若想靠近许青云，他们马上就会盯住对方，敢有任何动作，别看这里有那么多大人物，他们一样敢开枪。
两人可都是神枪手。
燕鸣也在，他更靠外。
此时他眉头紧皱，目前来看，似乎一切正常，但既然月野出面了，日本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他们肯定有谋划，而且就在暗中。
他带来的情报组特工，以及行动组的特工，此时都在周围。
有任何异动，马上就会支援。
“听戏。”
酒喝了一些，戏班子终于上台，大家边喝酒，边听戏，非常舒服。
喝酒吃饭听戏，已是现在很高规格。
“许站长，我敬您一杯。”
坐在许青云身边的是省民政的厅长，论级别他要比许青云高不少。
特务向来高配，别看他们处长只是处级，一般的局级也不如他们。
未来变为军统，升级为局后，军统不次于一般的厅。
“黄局长客气了。”
许青云立刻举杯，黄局长他今天是第一次见，不过民政权力很大，不是一般的小部门。
比如下面县长的任命，就在他们手里，和后世的民政有很大不同，所以黄局长能坐在主桌上。
“黄局长，您女儿来了，要不要让她进来？”
两人刚喝完，一个人趴在黄局长面前，小声说道。
“她来这里做什么？”
黄局长眉角跳了下，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可以说是他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他对女儿极为疼爱。
“算了，让她进来吧。”
来人还没回答，黄局长自己又说了句，很明显，女儿来他并不是真的反对。
“爹。”
没一会，外面进来两个女孩，长的都很漂亮，特别是跟在黄局长女儿身后的人，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进来后便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
许青云同样看了她一眼。
女孩并没有胆怯，反而环视了一圈主桌上的人，最后对着许青云甜甜一笑。
不得不说，她的笑容确实好看，有种让人勾魂摄魄的感觉，许青云两世为人，和她对视后同样有点心神晃动。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月季方柔
这个女孩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脸，有种小家碧玉，特别清纯的感觉。
个子稍稍有点矮，比黄局长女儿低了半个头，但黄局长女儿完全被她压了下去，基本上所有男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包括许青云。
“你看着点这个女人，我注意黄局长女儿。”
冷文轩是现场少有没被女孩吸引住的男人，他时刻牢记自己任务，这两个突然过来的女孩不在他们之前调查之内，如果她们有人突然动手，很可能被她们得逞。
“还是你盯吧，我盯黄局长女儿。”
郑继明愣了下，他刚才已经被女孩所吸引，听到冷文轩的话总算反应过来，他没敢去盯这个女孩，生怕自己老是看她，反而忽略她们动作。
“好。”
冷文轩没有反对，两人都很警惕，不给任何人机会。
“小璇，你们怎么来了？”
黄局长不高兴问道，晏汉高刚才也愣了下，听到黄局长的话，马上说道：“来人啊，带两位小姐入座。”
“晏伯伯不用客气，我就是来看看，谁是许站长？”
黄小璇说完，还看了四周一眼。
许青云心里却是微微一动，黄小璇为什么找自己？
“小璇，你问许站长做什么？”
黄局长略有些尴尬，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身边的许青云。
“没事，我就是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想问问他真是那么厉害，抓了那么多间谍吗？”
黄小璇同样看向许青云，盯着他的郑继明手已经摸住了枪。
别人无法带枪进来，他们则可以。
“许站长，不好意思，小女都被我宠坏了，您别介意。”
黄局长急忙道歉，此时黄小璇已经好奇的打量着许青云。
“没事。”
许青云笑了笑，黄小璇显得很大方，主动打招呼：“许站长您好，我听说过您的事，没想到您真和传言一样那么年轻，我爹不说，我还以为您是学生呢。”
“小璇，你先去旁边坐下，等会再说。”
黄局长脸面拉不住，急忙喊道，这里是主桌，他没办法安排女儿在这里坐下。
“不用，我们挤挤，黄局长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晏汉高笑了声，主家发了话，几人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个女孩坐了下来。
两个女孩坐在了许青云和黄局长之间，黄小璇则靠着许青云。
“小璇，这位是谁，你也不介绍一下。”
有个认识黄小璇的男子笑呵呵问道，黄小璇看了他一眼，急忙说道：“这是我同学方柔。”
方柔是漂亮女孩的名字，介绍完同学，黄小璇则向寿星祝贺。
“马上去查下黄小璇和她同学方柔的情况？”
大家都盯着主桌，别的桌上说话的人不多，他们说话声所有人都能听到，注意到名字之后，燕鸣便对手下吩咐道。
两个突然出现的女孩，特别是黄小璇故意和站长亲近，燕鸣本能提起了警惕，来到外面吩咐手下。
“是。”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再晚可能连问的人都找不到，两名手下立刻开车离开，找认识他们的人进行打听。
晏汉高让戏班子继续唱戏，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吃饱，这场寿宴接近尾声。
“许站长您好，我对您也很敬佩。”
趁着戏班子换戏的时候，方柔突然对许青云说了句，此时许青云已经明白，黄小璇为什么到这就问他。
黄小璇是在上海读的书，方柔也是。
他们有个同学，哥哥就在军事情报处，而且是在情报四组。
只是他没有跟着许青云来到武汉，目前在南京总部工作。
情报四组的人，最敬佩的就是他们老组长，过年的时候，黄小璇同学的哥哥回家，给家里人说了不少许青云的丰功伟绩。
好在他知道保密原则，没有泄露办案过程，只说他们在南京一共抓了多少日本特工。
别看日本人凶残，投降之后，一样乖巧的像个小猫。
他的哥哥就亲手抓到过日谍。
后来她们同学在上海相聚，这名女生又把许青云的事讲给了其他同学，让黄小璇记在了心里。
对黄小璇他们这样的女学生来说，最敬佩的就是英雄。
而且黄小璇对特务很感兴趣，记下的最多，今天听说许青云和父亲一起赴宴，马上跑了过来。
“许站长，以后我们能去找你吗？”
宴席结束，黄小璇突然问道，许青云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可以。”
“谢谢你。”
黄小璇很高兴，脸上带着天真，方柔说话倒是很好，一直保持着礼貌。
“站长。”
许青云出门，冷文轩他们立刻迎了上来，护送许青云上车。
一路平安，无论是路上还是饭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到了站里冷文轩紧绷的心才算放下，倒是燕鸣，一路上眉头紧皱。
他已经查出，站长去参加寿宴是日本人搞的鬼，但日本人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饭店，戏班子，以及所有的宾客，他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只有黄小璇和方柔提前没有事先调查。
这两人已经在查，最迟几天他便能查出结果。
“燕鸣，到我书房来。”
许青云单独留下燕鸣，今天的事情带着点诡异，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
要说他们毫无目的，许青云绝不会相信。
“站长，我觉得黄小璇有嫌疑，不过她肯定是黄局长女儿。”
进入书房，燕鸣主动说出自己猜测，他怀疑黄小璇就是日本人的手段，日本人策反了黄小璇，又或者是黄局长，让他们刺杀站长。
但当时人多，他们害怕杀了人之后自己也逃不掉，便没有动手。
“我和你的想法相反，你好好去调查下方柔，包括她的履历和家人。”
许青云轻轻摇头，今天他和黄小璇坐在一起，聊了不少。
他能感受到，黄小璇就是个未入社会的黄毛丫头，纯粹是崇拜和好奇，才来见自己。
平时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如果是被日本人策反的棋子，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高，骗过了自己这个细节专家。
倒是方柔，虽然她说话不多，但一直都在关注自己。
而且每次对视的时候，方柔从不胆怯，眼神中反而带着点鼓励。
许青云必须承认，方柔确实有着股吸引人的魅力，连他晚上都多看了对方几眼。
“方柔？”
燕鸣怔了怔，他同样观察了方柔，和站长说话很少，两人没坐在一起，站长怎么会怀疑她？
“日本特工，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没有机会刺杀，很可能使用美人计，我怀疑月野急着让我出来，就是为了给方柔制造机会，如果真是这样，黄小璇只是被利用，甚至他们很早便开始布局，故意让黄小璇对我起兴趣，好给方柔创造机会。”
许青云缓缓说道，日本这些方法，在后世电视剧上已经烂大街。
就算没有后世经历，各朝各代都没少过美人计。
月野太着急了，虽然他这次没有直接去见晏汉高，但许青云本就警觉，任何异常都会查的清清楚楚。
月野是没了办法，就算被许青云知道，美人计他还是要用。
英雄难过美人关，总部派来的女特工连他看着都心动，更不用说许青云一个年轻小伙子。
“您的意思是，方柔才是日本人，他们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让方柔有接近您的机会？”
燕鸣不笨，马上明白了许青云的意思。
“没错，重点调查方柔，黄小璇也查，次之。”
许青云点头，今天日本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黄小璇故意接近他。
看似黄小璇的嫌疑最大，但日本人太轻视一名足迹专家对细节的把控能力。
黄小璇的说话，根本不像一个有城府的人，纯粹就是兴趣。
许青云对她的怀疑反而降低，关键还是方柔。
一切看燕鸣的调查结果。
另一边，赵三依然盯着白宝根，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赵三不是姜呈，没有动作他也没有申请抓人，现在抓只有一个，等他们动了后再抓，可能就是一窝。
多点耐心，便有可能获得重大回报。
而且他也没有闲着，针对白宝根的过去做了详细调查，已经被他锁定出几个有嫌疑的人，这些人可能是被他策反的汉奸。
其中两人已经查实，有来路不明的钱，这些钱很可能是日本人给他们的酬劳。
赵三很享受这种查案子的乐趣，抽丝剥茧，一点点查明真实情况。
他现在一点不急，反正白宝根过去接触的人非常多，慢慢的查，继续享受这种乐趣。
并不是说，没有嫌疑的人就没问题。
在查案过程中，他发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有个人，大学毕业，冠冕堂皇，看似是个正人君子，背后却是个变态。
他养了条狗，这不算什么，但他的变态，连赵三都惊到了。
还有一个人，女人，明面上有正经工作，暗中却从事人肉生意。
不是卖人肉，而是卖自己。
最关键是，她不缺钱，真难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总之，对赵三来说查案很有乐趣，查的越久越好。
两天后，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站长，方柔和黄小璇同在上海读大学，她的确是那里的学生，方柔是天津人，已经核实过，的确是她本人。”
这种调查不难，特别是燕鸣本就出自天津站，请天津站的人帮忙去核实很容易。
在他看来，方柔既然履历清楚，又是本人，不是假冒，她有问题的可能性很低，站长很可能猜错了。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站长看上了这个女孩，巴不得她来使用美人计？
这些话他只敢想想，问都不敢问。
“继续调查，查她学校里的情况，查她的过去和家庭，从小到大，一定要详细。”
许青云命令道，燕鸣马上点头，领命离开办公室。
尽管他有疑惑，但站长命令，他会坚决服从，这就是许青云对武汉站的掌控力。
日租界，月野正在喝茶。
月季总算和许青云见了面，月季表现不错，接下来就看她能不能完成刺杀任务。
总课长有过交代，若是能接应，最好把月季救出来。
哪怕是总课长，培养月季这样的人也不容易。
而且樱花计划里面，只有三个是中国人，她们有完整履历，这些人更容易隐藏身份。
月季就是其中之一。
培养这样的女特工，需要让他们有外人看不出破绽的生活经历，平时都是暗中训练，比如月季方柔，方柔就是她的真名，真的读过大学，和黄小璇她们是同学。
为了保持他们身世清白，土原下了不少功夫。
可以说樱花计划的每个人，都让他付出了极大心血。
“铃铃铃。”
许青云正在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起，是外线电话。
“我是许青云……”
“许站长，我是小璇，您有空吗？”
电话那头传来黄小璇的声音，上次她去寿宴，回去之后就被黄局长批评了一顿，说她不该主动去招惹特务。
许青云是很优秀，哪怕她有想法，也必须收起来，他们家不可能和特务联姻。
为此黄局长关了黄小璇两天。
很可惜，他没能坚持下去，黄小璇不停的哭，说父母不再疼她，黄局长耳根子本来就软，被老婆一说，女儿一哭，最终无奈，只能将女儿放了出来。
结果第二天她便给许青云打去了电话。
“这会不行，你有什么事吗？”
许青云确实在忙，但不是挤不出时间，他需要先问清楚，再做决定。
“没什么，就想找您聊聊，下班后呢？”
黄小璇没有死心，犹豫了下，许青云回道：“下班有空，不过我不方便出去，你要有事直接来军事情报处。”
“好，就这么说定了。”
黄小璇显得很高兴，挂断电话，许青云则抬起头，是她要来，还是方柔怂恿她来？
上次去寿宴的事，燕鸣已经查出了结果。
并不是方柔的主意，方柔甚至没提过，是黄小璇从别人口中知道许青云和父亲一起参加寿宴，马上叫上方柔一起赶了过去。
这也是燕鸣对方柔怀疑没那么大的原因之一。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方柔没有一丝主动，全是黄小璇做出的决定。
四千字，欠半章，改天补。
第二百六十五章 依然怀疑
燕鸣对方柔没有那么大怀疑，但他不是站长。
站长要求重点调查方柔，他必须服从命令。
此时的许青云则在等，等黄小璇过来，看看她是一个人来，还是和方柔一起。
下午下班时间，电话铃再次响起。
许青云拿起话筒，果然传来了黄小璇的声音：“许站长，现在有空了吗？”
黄小璇的声音稍稍有点粗，没有方柔的声音好听，从电话里许青云听不出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有空，过来吧，我会让人带你们过来。”
许青云说的是你们，不是你，这是个试探。
“好，我就在附近，马上过去。”
黄小璇用的是公用电话，付了钱之后便上了车，许青云挂断电话，若有所思。
黄小璇回答的是我，不是我们，难道她是一个人过来，方柔并没和她在一起？
如果方柔不来，许青云之前对她的怀疑，将会降低不少。
但不到最后时刻，许青云不会放弃这份怀疑，这是情报人员的本能。
“黄小姐吗？”
代洁莹正在门口，挂断电话后，许青云便让人通知代洁莹，由她来接黄小璇。
军事情报处属于重要军事单位，没人带着根本进不来，日本人又多次行刺许青云，所有外人进来后都要接受检查，否则见不到许青云。
“是我，你是？”
黄小璇没有见过代洁莹，好奇问道。
“我是情报组副组长代洁莹，站长命我来接您，您请。”
黄小璇的司机还在，又是大门口，不适合检查，代洁莹先把黄小璇带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很精致，沙发坐着很舒服。
余文毅很会享受，在享受方面从不亏待自己，这些都是他在任时期买的好东西，反正有上面报销，他无所谓。
正好能虚报一些，往自己腰包里捞点。
“黄小姐，不好意思，日本人一直都想刺杀我们站长，他们已经行动过好几次，我需要对您检查，您别生气。”
说是检查，其实就是搜身。
这个工作只能女生来，代洁莹最合适。
“好，没问题。”
黄小璇略微犹豫，马上答应，她对许青云很有兴趣，问过不少关于许青云的事，知道日本人确实刺杀过他，而且之前在上海还开出过高额悬赏。
日本人越如此，便证明许站长的成绩为实，否则日本人哪会费尽心思的来除掉他。
代洁莹对黄小璇进行了搜身，没有任何武器。
她搜的很仔细，包括头发都做了检查，确认没问题后，微微弯腰：“黄小姐您稍等一会，站长马上过来。”
“你也抓到过日本间谍吗？”
黄小璇突然问道，她听说的事多是许青云，就算是特工，多是男人在正面和日本特工对抗，刚才代洁莹介绍的时候说过，她是情报组副组长。
黄小璇了解过军事情报处，情报组是最重要的部门，里面全是特工。
副组长已是很重要的职务，在武汉的话，仅次于站长和组长。
他没想到武汉站有个女情报组长，所以才这么问。
“抓过，不止一个。”
代洁莹笑了笑，给她泡好茶水后离开。
黄小璇又愣了下，她没想到代洁莹看起来瘦瘦小小，甚至看着比她还要小，竟然也抓到过日谍，还不止一个。
代洁莹确实抓过不少日谍，只是她没有亲自动手而已，她是情报人员，又是女人，行动的事和她无关，只要能查出日谍，那就是她的功劳。
黄小璇本想再问，可惜代洁莹已经离开，只能作罢。
“站长，人已经到了。”
代洁莹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轻声说道，许青云微微点头：“几个人？”
“黄小姐和她的司机，司机在外面等着呢，进来的只有黄小姐一人。”
代洁莹小声回道，许青云眉角却跳了跳，真是黄小璇自己？
难道他猜错了，真正负责行动的人是黄小璇，并非方柔？
不应该，或者说不可能，如果真是黄小璇，她之前不会带着毫无关系的方柔去寿宴，方柔的吸引力比黄小璇强很多，带着她纯粹是碍事，甚至能坏事。
许青云还是相信，日本人若有动作，一定在方柔的身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
许青云起身，不到三分钟，会客室门被打开，许青云走了进来。
“许站长。”
黄小璇立刻起身，许青云则对她笑了笑：“黄小姐不用客气，请坐。”
“许站长，刚才那个代组长，她真抓过日谍？”
黄小璇迫不及待问道，男人抓日本间谍很正常，她没想到有女人也这么厉害，一样能抓日本人。
这个时代女性地位有点提升，但提升有限，主要还是依附于男人。
是有不少女性提出过独立，可惜整个社会大环境让她们没办法完全和男人去抗衡，此时女性地位远远比不过后世。
“没错，她抓到过不少日本特工，有次还是她独立想出的方法。”
许青云笑了笑，避重就轻，用别的方式将代洁莹破案过程简单描述了遍。
这里面其实有逻辑漏洞，毕竟是他现编的，具体办案过程属于机密，不能告诉她，别说她，军事情报处的无关人员都不能知道。
包括南京在内，所有人还在追查日谍。
有些方法还可以继续使用，比如代洁莹通过泄露情报，反推泄露源头等等，如果被日本人察觉，他们绝对会打上这个补丁。
就算迟早会被日本人知道，那也不是现在，能保密的时候，必须保密。
“她这么厉害。”
黄小璇很是震惊，没想到代洁莹真的抓了好几个日本特工，甚至整组的人都因为她现行。
代洁莹简直是他们所有女性的偶像，谁说女子不如男？
“没错，她确实很厉害。”
许青云笑着点头，黄小璇突然问道：“她这么厉害，为什么您不让她做情报组长，只是副的？”
“因为情报组长比她更厉害。”
许青云笑了笑，代洁莹是燕鸣一手带出来的人，让代洁莹去窜燕鸣的位，她第一个不同意。
“组长比她还厉害？”
黄小璇又呆了下，代洁莹已经抓了不少日谍，武汉的情报组长比她更厉害，岂不是说比她抓了更多日谍？
“那您是不是比他们都厉害。”
黄小璇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情报组长上面还有站长，许青云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既然两人都很强，那身为站长的许青云，一定属于最强的那个。
不愧是她崇拜的偶像。
“还好吧。”
许青云笑道，他的话被黄小璇自动认定为谦虚，果然还是许青云最厉害。
“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
许青云明知故问，黄小璇马上滔滔不绝，把自己听到关于许青云的事说了出来。
年轻人充满热血和激情，他们对内战没什么兴趣，日本人可是占领了东北，还有之前的甲午之战，是国内百姓最反感，也最厌恶的国家。
人家打到了门口，果党却不抵抗，也不收复失地，让很多学生失望。
此时的学生还好，日本投降后，学生们的反战情绪更高，为此有不少学生被果党特务所害。
“你们是学生，当以学业为重。”
“我们已经开始实习了，方柔来武汉，就是准备在这边工作，她今天去新单位报道。”
黄小璇立刻说道，许青云正准备旁敲侧击，问她关于方柔的事，结果黄小璇自己说了出来。
“这么快，你们去了什么单位？”
“还能什么单位，我们是师范毕业，肯定是去学校做老师。”
黄小璇说话的时候兴致不高，似乎对老师这份工作并没有太大兴趣。
“老师很好，教书育人，如同勤劳园丁照顾祖国花朵，是份很有意义的工作。”
“花朵，您这个说法倒是很好。”
黄小璇眼睛一亮，老师是园丁的说法，早几年便有人提了出来，不算新颖，但学生是花朵的说法黄小璇还是第一次听到。
许青云并不清楚这些说法来源于哪，纯粹是有感而发。
“黄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许青云起身，黄小璇立刻点头，吃饭是在食堂，不过他们是单间，吃饭的时候，许青云又和黄小璇聊了不少。
他没有直接问方柔的事，但有办法让黄小璇主动说出来。
按照黄小璇所说，方柔学习成绩很优秀，是他们校花，在学校有不少男生追求过她，但都被她拒绝。
方柔之所以来武汉，没有返回天津，是因为学校把她的实习安排在了这边。
还有一点，方柔不想回家。
根据黄小璇所说，方柔的父母很是封建，一旦回去，很可能让她马上嫁人，方柔父母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会问方柔的意见，所以她远离天津，来到了武汉。
她来武汉，是受黄小璇所邀。
不过许青云注意到一个细节，两人在学校的关系并非最好，和方柔最好的同学是南京人，同样邀请了她，但她最终没去南京，决定来武汉。
按照黄小璇所说，南京距离天津还是有点近，有火车可以直达，她想去更远的地方，若不是广州没有合适的同学，她甚至想去广州。
目前来看，方柔身上并没有任何嫌疑。
越是如此，许青云对方柔的怀疑便越重，但一切结果，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推断。
吃完饭，许青云让代洁莹送黄小璇回家。
黄小璇有车，代洁莹还是带了几个人，跟在她的车后，直到将人送到家返回。
“那个女孩是谁啊？”
“站长女朋友吗？”
许青云今天请黄小璇吃饭，在军事情报处闹了不小动静，很多人都在打听黄小璇的情况。
他们站长来武汉这么长时间，别说女孩，男的在站内请吃饭的也没有过，黄小璇是第一个。
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八卦最为喜欢，武汉站的人也不例外，更不用说是他们站长的八卦。
许青云年轻有为，在他们眼里就是最优秀的年轻人，一般的女孩真配不上他们站长，在他们心里，必须足够优秀的人才能做他们站长夫人。
认识黄小璇的人很少，只有参加了宴会的几个。
宴会又只有冷文轩，郑继明，燕鸣等人进去过，这些人都有个特点，嘴严，然后就代洁莹知情，站里的人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黄小璇的身份。
不得不说，武汉站现在保密工作做的确实不错。
放在以前，现在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只要有兴趣的人都能知道怎么回事。
“站长，黄小璇一个人来的？她不会真看上您了吧？”
燕鸣来到许青云宿舍，笑呵呵问道，他们站长年轻有为，出身又好，一般女孩确实配不上。
不过黄小璇家庭不差，父亲是实权局长，家庭条件很好，明面上来看，和站长很是般配。
前提是黄小璇身份没有问题。
若她真被日谍策反，别说和站长结合，命都要丢掉，还会连累家人。
“她是纯粹的崇拜，好奇，方柔调查的怎么样？”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上海和天津，很快就有结果。”
燕鸣立刻回道，他有点头疼，站长怎么就盯着方柔，不会真看上这个女孩了吧，要把方柔彻底调查清楚，然后好做下一步决定？
“好，有消息立刻汇报。”
许青云点头，他们和上海站以及天津站关系都不差，特别是天津站，站长吴邵书至今还和许青云有着联系。
去这两个地方调查，没有任何问题。
回到家里的黄小璇，立刻来到方柔的房间。
方柔在武汉没有房子，暂时借住在她家，黄家很大，有足够的房间，不差多一个人吃饭。
“今天许站长请我吃了饭，我们聊了很多。”
进入方柔房间，黄小璇便兴奋说道，方柔则笑呵呵看向她：“都聊了什么？”
方柔的任务是勾引许青云，但不是要拖他下水，是找到合适机会除掉这个年轻人。
许青云对他们威胁太大，又非常聪明，策反这样的人并不容易，一般把柄没用，方柔就算勾引成功，也很难让许青云主动泄密，真正让他被日本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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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赵三查案
许青云属于军事情报处王牌特工，若能策反，对日本人来说利益确实很大。
至于许青云抓到的那些日谍，他们能力不如人，被抓没办法，但想策反许青云实在太难。
必须掌握住许青云重大把柄，而且是暴露必死的那种。
靠方柔根本做不到，若是方柔主动泄露自己身份，恐怕马上会被许青云杀死。
在土原的研究中，许青云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简单来说，策反远没有杀死容易，为避免节外生枝，土原给武汉这边的命令就是除掉许青云，以绝后患。
“我和许站长聊了很多，我才知道，军事情报处还有很厉害的女特工……”
黄小璇不在意说道，幸好许青云没有告诉她真相，就她这个大嘴巴，马上就能把知道的事情全部泄密。
打开话匣子，黄小璇便没停，方柔则是认真听着。
来之前，她已经知道许青云很多事情，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久，主要对外，和他们日本特高课属于对手。
不过特高课成立的早，培训的特工数量更多，比起军事情报处强了不止一点。
之前的成绩对比便能看出，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不属于一个档次的情报部门。
军事情报处抓到的他们人很少，反之，特高课在中国获得的情报非常多。
有不少潜伏了四五年，甚至更久的前辈，一直在危险的工作岗位辛苦。
可这一切，被个叫许青云的年轻人打破。
许青云加入军事情报处的时间很短，至今不过一年出头。
但他造成的破坏，比巨舰大炮带来的伤害还要严重。
天津，上海，杭州，武汉等地。
不断有他们潜伏人员被抓，特别是上海，因为许青云，总课长连续换了三任课长，前两任虽然是死于内斗，但他们却是被许青云逼到没有办法，不得不这么做。
许青云已是帝国情报机构的头号心腹大患。
上次参加寿宴的时候，方柔便考虑过是否带上武器，趁机杀死许青云，不过最后她放弃了。
就算她能把武器带进去，想杀许青云没那么容易，帝国几次刺杀，包括陆军情报部都没能如愿，反而是帝国不断损兵折将，许青云非常警惕，月野对她说过，第一次见面不要动手。
成功的几率太低，若是许青云那么好杀，早就死在了南京，不会活到现在。
最好的办法是将许青云吸引住，方柔是经过特训的女人，最了解男人的缺点在哪，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她便能够获得最好的机会。
床上杀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不需要用枪，一根发簪她就能做到。
经过特训的人，知道人体器官哪里最脆弱，刺进去，保证对方完蛋，而且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你说我了？”
方柔突然娇嗔道，黄小璇已经说到他们吃饭时候聊的内容，黄小璇夸了方柔。
“说了，你怕什么，你不是不想回家吗？许站长那么优秀的人，若有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否则你肯定后悔。”
许青云猜的没错，黄小璇对他纯粹是出于好奇和崇拜，并没有夹杂男女之情。
当然，有这种英雄情节在，许青云若是主动出击，黄小璇逃不掉。
“瞎说什么，我和人家不认识，又不熟，不要乱说。”
方柔一副娇羞的样子，连同是女生的黄小璇都有点心动，马上说道：“美女配英雄，我觉得许站长可以称的上英雄，你们正般配，他绝对比咱们那些同学强的多，最难得他很年轻，和我们年纪差不多。”
女孩子上学早，哪怕是师范，也不像后世大学，十八岁才入学，还要学上四年。
黄小璇和方柔今年都只有十八岁，方柔还没过生日，严格来说，没到十八，正是豆蔻年华的好年纪。
“我怕你了，别说了，你也是美女，就算配，也是你去配，快说说你们还聊了什么。”
方柔转移话题，她需要知道两人的聊天过程，然后好针对下一步进行计划。
别看她今天没去，实际上类似于欲拒还迎，她的目标就是许青云，最终肯定要将其勾搭上才行。
至于今天她为什么没有去见许青云，是月野对她的安排。
月野明白，自己这次安排有漏洞存在，换成别人，想发现他很难，但许青云不是一般人，月野没想过能瞒过许青云的调查。
所以第二次让黄小璇一个人去，方柔不要出现。
这样武汉站即使还在怀疑，重点肯定会落在黄小璇的身上，方柔则会安全的多。
对此方柔很是认可，不过她是通过对男人了解的角度所考虑。
勾引男人不能太过于主动，太过于主动只会让自己变为廉价，她可没想过执行完任务给许青云陪葬，所以必须要在她准备的地方，将许青云杀死。
这次不去见，下次再见面，她将更有主动权。
“就这些？”
黄小璇终于说完，方柔怔怔问了句，黄小璇则是点头：“没错啊，聊了很长时间，已经很多了。”
“好吧，祝贺你，终于和大英雄一起吃饭了。”
方柔笑了声，黄小璇则不以为意：“你要感谢我，我说了你不少好话，以后你们俩真成了，我可是大媒人。”
“好，我谢谢你。”
方柔突然伸手，在黄小璇身上挠起了痒痒，黄小璇不甘被欺负，马上还击，房间内顿时传出两个女孩‘咯咯’的笑声。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早早休息，无论方柔还是黄小璇，肯定有一人和日本人有关，或者就是日谍。
不用着急，慢慢调查，查清楚就行。
没有查清楚之前，两个女孩他都动不得，他们也不是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证据，随便抓人，没有后台还好，有后台被动的是自己。
两个女孩就属于有后台的人。
黄小璇自身家世强，方柔虽然比不过她，但她是学生，是校花，以后还会是老师。
一旦被外界知道他随便抓人，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对付她们，需要慎重。
两天后，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这两天黄小璇并没有和他联系，黄小璇自身同样在忙，要为新工作做准备。
“站长，天津那边来了电报，经过核实，方柔确实是天津人，自小在那边长大，有好几个邻居能够证实，是她本人，方柔自小就很漂亮，知道她的人不少。”
燕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日本人很可能策反的是黄小璇，这个女孩很会演戏，已经骗过了站长。
“上海呢？”
“上海还没有回复，我去催催他们。”
上海主要是调查学校情况，其实在燕鸣心里，既然人没问题，上海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情况。
“问问他们吧。”
许青云点头，燕鸣无奈，去电讯组给上海站发报，让他们帮忙转交给自己的人。
下午上海那边便有了回复。
方柔的确是师范大学学生，今年毕业，老师将她分配到武汉来实习，和黄小璇所说的完全相符。
另外多名还在上海的学生证实，方柔是本人，方柔漂亮，在学校很受男生追捧，认识她的人很多。
“站长，我建议立刻对黄小璇进行详细调查。”
汇报之后，燕鸣立刻说道，虽然他和许青云有不同意见，但有一点相同，日本人肯定做了手脚，最后突然过去的黄小璇和方柔嫌疑最大。
既然方柔没有问题，那问题肯定在黄小璇身上。
“秘密调查。”
“是。”
见站长终于同意自己意见，燕鸣很高兴，刚想离开，许青云突然叫住他：“赵三最近在忙什么？”
“还在监视白宝根，看来日本人没有启动他们的潜伏特工，继续处于蛰伏状态。”
“让他回来一趟。”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没有多想，回到办公室立刻给监视点打去电话，让赵三回来。
赵三有两个职务，情报组队长和副秘书，站长有事找他很正常。
“站长，您找我。”
赵三回来的很快，站长的事最重要，一溜烟跑了回来。
“你那边的人先让其他人盯着，我给你个秘密任务，你去上海，调查师范学校的方柔，不仅查她本人，还有她的老师，另外查清楚她是怎么分配到武汉，有没有人在其中影响，以及她平时的生活习惯，有没有失踪过，或者和其他人有过接触。”
许青云吩咐道，他对方柔的怀疑始终没有变过。
燕鸣的人查不出来，那就换个人，赵三非常聪明，而且做事和别人不同，这种追查小道，甚至隐秘消息的任务，交给他最合适。
不仅能查出来，还不会被人怀疑。
“是，我马上就去。”
赵三立刻领命，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案子是重要，关乎到日谍。
但再重要，也没有站长的命令重要。
他所有一切都是站长给的，再说人就在那，他的手下能盯好，真有动静随时让他们抓人，又少不了自己这份功劳。
“去郑继明那多支点钱，不要怕花钱，我要你查清楚她大学期间所有事情，能做到吗？”
“能，您放心。”
赵三甚至没问方柔是谁，但站长既然让他去做调查，肯定有人知道，他去问问就行。
有些小事，没必要去问站长，弄清楚方柔的身份很容易。
况且知道地点，到地方也能查出这个人。
“站长让你去上海调查方柔？”
办公室内，燕鸣惊讶问道，他没想到站长还没死心，竟然有任务在身的赵三派了过去。
“是，组长，方柔是不是很重要？”
赵三最会说话，这点比燕鸣还要强，他没有问方柔是谁，换个问法，一样能得到自己的答案。
“她是黄小璇的同学，前几天站长赴宴的时候，她和黄小璇一起出现在宴会现场，当时两人没有异动，不过站长能去，是日本人捣鬼，所以我和站长都怀疑两人有问题，但对方柔的调查已经结束，证明她没有问题。”
燕鸣耐心解释，赵三恍然，这不就知道方柔是谁了？
“前两天黄小璇单独来过，和站长吃饭的就是她，站长已经同意我们详细调查黄小璇，没想到。”
说到这燕鸣停下了，他是许青云的绝对心腹，不能再任何人面前说许青云的不好。
哪怕心里确实觉得多此一举。
“组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他们两个很可能有一个是日本人那边的人，现在您怀疑黄小璇，站长怀疑方柔？”
“没错，正是这样。”
赵三确实聪明，猜到真相。
“您别在意，站长的眼睛可是非常毒，既然他还在怀疑，证明我们有些东西没有调查清楚，您放心，这次我去，一定查的一丝不剩，如果真是方柔，证明还是站长厉害，如果不是，正好我们全力调查黄小璇。”
“左右跑一趟的事，不算什么，不过您要在任何时候，都要无条件相信站长。”
会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他的话让燕鸣忍不住点头：“你说的没错，去吧，认真做事，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是，我这就出发。”
赵三来到总务组，找郑继明支钱，他要的钱不少，一千法币。
放在过去就是一千大洋。
上海不是别的地方，那里消费很高，这次调查又要非常详细，很多时候打听情况需要一定的开销。
多拿一点没什么，别到时候不够用。
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他不会乱用一分钱，回来之后他会把详细账单上报，所有开销，绝对经得起核实。
真有些不方便报销的钱，他自己掏就是，他获得过不少奖励，现在有钱，掏的出来。
武汉到上海，坐船最方便，就是需要时间。
三天后，赵三走下码头，他是第一次来到中国这个最大的城市。
这次过来他只带了两个人，主要是保护他和电台，赵三的行动能力确实没办法说，至今没有开过枪，他真和别人对上，吃亏的肯定是他。
况且他带了那么多钱，只他一个人不行。
“这就是师范大学？”
来到学校附近，看着学校的大门，赵三笑呵呵说道，他这次主要是查学校里的情况，比之前燕鸣派去的人查的更加详细。
“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跟在赵三身后的一名行动队员撇了撇嘴，赵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摇头：“放学后你眼睛别看直就行。”
没过多久便到了放学时间，赵三身后的两人果然眼睛直了。
师范大学女孩子不少，穿着靓丽的学生装，走出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青春的感觉，特别是有一些漂亮的女孩，看的两人眼花缭乱，看会这个，又看会那个。
赵三没有管他，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旅馆，和里面的伙计聊着天。
别以为伙计地位低，他们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谢了，我们先去房间。”
赵三久在这里住，带着两人回到房间，他们俩一间，赵三单独一间。
今天赵三什么都没做，但已经问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赵三来到学校附近的照相馆，这边照相馆生意不错，很多学生来拍过照片。
他没有问任何关于方柔的事，纯粹和老板聊天。
他没有白聊，时不时帮老板拉点生意，结果今天照相馆生意比平时还要好，让老板有点心动，想把赵三雇佣为员工。
有赵三在，他绝对能多赚不少。
赵三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人，能在军事情报处行动组立住脚，靠的就是这张嘴。
没到中午，赵三便离开。
这次他去的是附近文具店，依然是和店里的人聊天，他嘴巴甜，又带了一些零食，甚至中午和他们一起吃了饭，下午再次返回旅馆。
两名行动队员一直跟着，他们都是站里的老人，早就认识赵三。
可他们实在看不懂赵三在做什么。
“我们出去。”
到了下午放学时间，赵三喊来两人，带着他们一起到外面，并且买了一些水果和卤味。
让两人等着，他去了其中一人家里。
这是谁家两人都不知道。
一个多小时后，赵三出来。
第二天，赵三依然去各个店铺，晚上又去了一个人家里。
到第三天，赵三才开始打听方柔的情况。
这三天里面，他已经查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首先学生实习分配，是学校的教务处拟定，上报南京教育厅，经过他们同意后，让学校接收他们的学生。
师范学校的学生个个是宝，各地都愿意要，很多地方老师都不够。
这年头有文化的人都不多，更不用说能做老师的专业人士。
教务处负责分配学生的，是主任本人。
方柔的学校分配，最初是在上海，有个老师挺喜欢方柔，想把她留在上海，自己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最后被主任否决，亲自改为武汉。
这名主任在之前，有一笔额外收入。
目前钱财的来源赵三还没有查出来，但眼下的情况基本证实，方柔不是随即分配到的武汉，有人介入其中。
赵三没有着急，这里不是武汉，他不能把这个主任抓起来询问，但主任的家人他可以旁敲侧击的去打听。
一天后，赵三得到了重要线索。
主任的儿子说，有人叫他父亲什么君。
他的儿子太小，不清楚那人身份，但能说出那人什么时候去过他家，赵三通过附近的人进行打听，一路追踪，最终确定，此人是日租界的一个商人。
他和这个主任，早几年有过来往，但近年没人见他们在一起过。
为什么在方柔分配前夕，日本商人又来见了主任？
商人在日租界，赵三不好打听，但他听说了一件事，不少日本浪人被人杀死，据说杀死他们的还是日本人。
日本人自相残杀，赵三没有兴趣，不过倒是有不少日本浪人担心被害，离开上海。
好不容易赵三找到了一名日本浪人，给他钱，让他帮自己做事。
赵三没有让他直接去调查那名日本商人，而是让他观察日本商人的生意，看看生意如何，客户都有谁。
这些日本浪人成不了事，让他们直接去查人，马上就会暴露自己，盯着生意，只看每天卖了多少东西，则要简单的多。
赵三给他们的理由，就是自己也想做同类生意，学习学习。
其次，针对方柔的调查，赵三有了收获。
方柔平日在学校里，周末则去学跳舞，她学跳舞的地方在法租界。
老板是个法国人，但赵三却在里面查到了两名日本人。
一男一女。
通过对学校里其他学生调查，有人倒是见过方柔去过他们学校，但没人和方柔一起学过舞，或者练过舞，方柔每次去舞蹈学校，她做了什么？
赵三接着调查，马上查出，方柔去的时候，两名日本老师没给学生上过课。
他们在干什么？
针对日本商人的调查，进展同样很快。
根据日本浪人描述，赵三仔细推算，这名商人的生意很一般，不怎么赚钱，有时候还要亏钱，但老板一直在做，从没说过转让？
还有，这个老板经常外出，只是没人问过他去做什么。
日本商人有古怪。
“电台拿过来。”
来到上海的第七天晚上，赵三终于使用电台，他们带了电台过来，方便和站里的联系。
学校在sh市区，是他们的地盘，被发现也不怕，只是麻烦些。
“滴滴滴滴。”
赵三亲自发报，在行动组的时候他便接受过发报培训，但时间很短，仅能做到辨认电台，和简单发报。
来到情报组后，不会发报怎么能行，赵三找人认真学过，如今虽说速度慢点，至少能发出电文。
武汉站电讯组，马上接收到了他的电波，开始翻译。
“燕组长，站长电报，赵三发来的，说是先给您看看。”
电讯组的人将电报送到燕鸣宿舍，许青云住在站里，燕鸣他们几个也都是住在这边。
站内最安全，况且他们都没有成家，没必要住外面。
“站长亲启，方柔分配武汉，并非偶然……”
电报内容不少，赵三将这一周多调查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越看燕鸣眼睛越大，赵三在上海，竟然查出了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他之前派去的人，什么都没发现？
站长怀疑是对的，犯错的是他，站长慧眼识人，特意又让赵三去了趟上海，避免了他的失误。
看完电报，燕鸣立刻起身，来到许青云宿舍。
“站长，我错了。”
进来后燕鸣第一句话就是认错，许青云看向他，马上问道：“赵三调查有结果了？”
“是，您看。”
燕鸣双手将电文送上，许青云看的很仔细，派赵三过去果然对了，虽然赵三没说他用什么办法查的这些，但能查的这么详细，许青云相信他跑了不少地方。
“只有这些，不能抓人啊。”
看完后，许青云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证实，学校的主任可能有问题，不是被日谍策反，就是被日谍收买，在分配的事情上估计将方柔送到了武汉。
舞蹈学校的两名老师，他们同样不能乱动。
人家是正常教学，没有任何证据，不仅日本人会抗议，法国人同样会发难。
拿到他们口供也不行，没有实证，他们完全可以不承认，说是屈打成招。
“站长，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方柔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人，赵三这次立了大功。”
燕鸣小声说道，这一个多星期，他一直在调查黄小璇，本来有了点收获，正在深入调查，目前来看，这个收获有可能是日本人故意为之。
一个多月前，黄小璇和日租界一个女人有过接触。
后来两人又见过两次，每次交流时间都不长。
燕鸣查出了他们见面的次数和时间，但他们说了还不清楚，另外那个日本女人在日租界有正式工作，而且是在领事馆工作，幸好他没有任何冲动，否则会闹出大事情。
“黄小璇那暂停调查，要查也是查去年的事，今年的意义不大。”
许青云吩咐道，日本人有意让黄小璇来做方柔的安全员，今年的事肯定无法当真。
最重要一点，许青云已经和黄小璇接触了三次，前两天黄小璇又来找过他一次，不过这次两人没在一起吃饭，只是聊了会天。
黄小璇竟然帮他介绍对象，而且就是方柔。
不知道方柔用了什么办法，让黄小璇如此卖力。
他们两个见过后，黄小璇又去找了代洁莹，代洁莹这样的女特工，同样让她很好奇和敬佩。
三次的接触，许青云每次都对他进行了仔细观察。
黄小璇不像有心机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那句话，她的演技炉火纯青，才能将自己骗过。
“是，要不要让赵三回来，由他来盯方柔？”
燕鸣提出建议，赵三这次做的不错，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做到，让方柔变成了他们的人。
之前的调查，至少证实，方柔自小是在中国长大。
如果她是日本人，最大可能就是小时候被父母收养，但派去的人并没有查到这个情况。
“可以，让他回来吧。”
赵三在上海的任务完成，没必要继续留在那，至于方柔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是日本人，只要她露出破绽就跑不掉。
是中国人，那也是被日本人毒害和欺骗，不管什么原因，她为日本人做事，已是犯错。
哪怕身不由己也不行。
日本人通过她，很有可能残害更多的中国人。
目前许青云不知道方柔具体情况，如果她已经帮日本人做过不少事，特别是残害过同胞，许青云不会放过她。
如果什么都没做过，但不知悔改，还是认定日本人的话，许青云不会留着她以后害人。
方柔是漂亮的女人，红颜祸水，她能带来的危害绝不次于那些潜伏日谍。
“是，我马上去给他回电，站长，我还是想问您，为什么您就那么认定是方柔？”
燕鸣问出了心中最大疑惑，从最初站长就将怀疑锁定在方柔身上，甚至自己调查出方柔没问题后，站长还是派赵三又去查了一遍。
“很简单，如果是黄小璇，她不会带着方柔去寿宴。”
这是日本人最大的破绽，月野如果不那么心急，先让黄小璇过去一趟，事后再通过黄小璇来见许青云，恐怕都能将他们欺骗。
但月野找到这样的机会不容易，他不清楚许青云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黄小璇，更不知道，黄小璇在寿宴上竟然直接就和许青云聊了那么多。
他不是神仙，做不到未卜先知。
创造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必须先让许青云见到方柔，否则以后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见面。
“原来如此。”
燕鸣恍然，之前许青云并没有告诉过他这点，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确实，黄小璇是日本人棋子的话，她带着方柔去寿宴现场，那纯粹给自己制造麻烦。
还得是站长，这次的事对燕鸣来说是个教训，同样是个成长。
情报工作，推测和证据最重要，绝不能按照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断案，否则很可能出错。
燕鸣离开，亲自给赵三发报。
接到武汉的回电，赵三关掉电台，他带的是大功率电台，否则没办法直接和武汉联系。
这部电台非常重要，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若是丢了电台，三人马上都要被抓，若是电台流到不该去的地方，他们恐怕要被枪毙。
军事情报处管理极严，特别是他们武汉站。
赵三这么想属于正常，可惜他想多了，真把电台给了需要的人，许青云只会高兴，绝不会处死他们。
有了撤退的命令，第二天一早三人先去买了船票，他们这次来上海，上海站的人毫不知情。
“许站长，没想到您真来了。”
武汉，一家咖啡馆，黄小璇有点激动，她可是知道，许青云非常难请，很多大人物都请不动他。
上次寿宴已是许青云难得出来的时候，这次竟然被自己请了出来。
“今天正好没事，黄小姐多次邀请，再不来就是许某不识抬举了。”
许青云笑了笑，客气了句，今天出来，主要是因为方柔，已经确定方柔有问题，许青云有必要来见见她，寻找她的破绽，早点将此人抓起来。
八千字，昨天的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引她上钩
方柔今天穿了套黄色连衣裙，看起来楚楚动人。
“谢谢许站长。”
黄小璇面子得到极大满足，笑的很开心，方柔在她身边，始终未说话。
“我们去里面说。”
黄小璇主动邀请许青云进去，许青云看了眼方柔，做了个手势：“方小姐请。”
“谢谢。”
方柔的声音更甜，此时略带害羞样子，头微微低下，如同拨弦的玉手，轻轻撩动不少人的心。
不得不说，方柔的一举一动更具有女人味，更加的吸引人。
许青云明白，方柔肯定经过特殊训练，知道如何勾引男人，美人计自古至今都在使用，为什么长盛不衰？
原因很简单，抓住了男人弱点，更容易成功，达到他们目的。
好在许青云两世为人，研究过不少日本后世岛国的精彩电影，外加欣赏过太多滤镜美颜女神，方柔这个样子，并没有真正吸引到他。
代洁莹，冷文轩，郑继明等人都在。
特别是郑继明，他隐藏在暗处，若是方柔或者黄小璇有任何异动，他能第一时间出手。
“许站长，请坐。”
咖啡馆的环境不错，还有其他人用餐，黄小璇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年头能进咖啡馆的，不说非富即贵，反正不会是平头百姓。
这里的消费很高，一般百姓根本不会进来。
“你们工作确定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黄小璇立刻点头：“确定了，我去的是第二小学，方柔去的是第三中学。”
她们并没有在一个学校，第二小学距离黄小璇家很近，这个学校的孩子父母基本都是官员或者商人，算是个贵族学校。
第三中学则距离他们军事情报处很近，里面的学生多是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是针对他们而言，能让孩子读到中学的家庭都不是太差，现在不是免费义务教育，孩子上学的支出并不低。
哪怕是做点小生意的家庭，也都是供儿子读书，女儿留在家里帮忙。
“都是不错的学校。”
许青云夸奖了句，黄小璇点的牛排和红酒上的很快，三人边吃边说，不过多是许青云和黄小璇在说话，方柔说的很少。
跟来的燕鸣在车上感叹，方柔真是一个好演员，成功骗过了他。
若不是赵三查出真相，恐怕他还会被蒙在鼓里，继续怀疑黄小璇，而非方柔。
今天吃饭，是黄小璇主动相约，刚才她还说过，方柔本不愿来，是她强行将其拉来，让站长和方柔多熟悉熟悉。
这个方柔确实厉害，她用什么办法，全程都让黄小璇主动？
若不是站长心细，抓住疑点不断调查，很可能被她得逞。
长的再好看，知道是为日本人做事后，燕鸣心里再没了任何想法，现在是不方便抓人，但方柔只要露出一丝破绽，让他们拿到证据，方柔便要彻底完蛋。
他非常清楚，站长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对日本人，或者为日本做事的人，向来毫不留情。
“方小姐，以后我们多多联系。”
吃饭结束之后，许青云突然说道，方柔的目的是靠近他，同样，许青云要拿到她的证据，也需要和她走近一些。
“谢谢许站长。”
方柔依然是低着头，声音不大，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点魅惑之力。
“不客气，我先回去了。”
方柔今天没有任何异动，许青云同样没动，赵三还在路上，等他回来后，将由他来监视方柔，想办法安装窃听器。
至于黄小璇，现在不能告诉他真相。
日租界，月野正在喝茶。
他已经知道，方柔和许青云见了第二次面，效果很好，看来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见过方柔，知道方柔的魅力有多大。
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一些消息。
武汉站的人去了上海，对方柔学校做过调查，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无法获得武汉站消息，但能知道上海那边情况。
总课长做事向来隐蔽，怎么可能让他们发现？
就算是许青云亲自去也不行。
至于调查，在月野眼里纯属正常，武汉站若不查那才叫坏事，许青云如此精明的人，任何出现在身边的人都会查的清清楚楚。
调查了，证明他对方柔确实有了兴趣。
没查出问题，会让许青云放心和方柔进行交往。
除此之外，他布置的小陷阱起到了作用，他故意让领事馆的人和黄小璇有接触，来吸引军事情报处目光。
他知道领事馆的人已经被军事情报处盯住。
说明军事情报处现在怀疑对象是黄小璇，黄小璇可没那么好动，许青云动与不动，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坏处。
动了，黄小璇不是他们的人，许青云拿不出证据，就黄局长那样疼爱女儿的性子，绝对会和许青云拼命。
黄局长能量并不小，人家在南京有人。
没有背景，哪能做到这么高和有实权的职务。
不动的话，黄小璇便会牵扯住军事情报处精力，帮助方柔打掩护，为方柔制造机会。
总之，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月野现在很满意。
可惜月野根本不知道，赵三已经查明真相，之所以继续盯着日本领事馆的那个女人，就是给他们制造假象。
让他们以为自己计谋得逞。
谍报工作，向来以攻心为主，目前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就看最后谁能骗过谁。
或者说，谁的演技更好。
“站长，我回来了。”
第二天下午，赵三风尘仆仆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他已经从上海返回。
“这次做的很不错。”
许青云表扬道，赵三则是咧嘴直笑：“我全是按照站长您的吩咐去做事，还是您厉害，知道从哪里进行调查，结果一查一个准。”
“不用贫嘴，该是你的功劳跑不掉。”
许青云笑着摇头，他是给赵三指了方向，但这几点没一个好查，最难的是不惊动任何人，查明真相。
赵三做到了。
“说说你在上海查案具体过程。”
许青云问道，他同样好奇，赵三是怎么那么快问出的这一切。
“站长，我是……”
赵三立刻汇报，他到了上海之后，先是和旅馆的伙计聊天，询问他学校里的事。
旅馆在学校附近，伙计常年在这，对学校里的事非常清楚，赵三问的是八卦，这类事情最容易引起话匣子，伙计给他讲了很多，包括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以及学校里的结构。
通过他，赵三了解到学生分配都在教务处，主任姓杨，四十岁出头。
教务处内有几名老师非常好色，曾经有个老师偷偷和学生勾搭上，还被发现，最后被开除，那名学生也退了学，这样的事传回去的话，学生嫁人都是个问题。
恐怕只能找老光棍，门当户对的谁还要她？
赵三重点关注的是教务处的情况。
通过伙计了解大概后，第二天他去了照相馆，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在这里拍过照片，通过照相馆内学生拍照时候聊天，赵三问出了教务处内谁最喜欢八卦，了解最多的事情。
之后他便提着礼物上门，借口是自己有孩子以后想来学校读书，先来认认门，维护下关系。
只要让他进了门，接下来能被他套出所有的话。
果然，赵三在这名学校员工的家里问出了最想要的答案。
方柔是学校里的校花，教务处至少有两个老师喜欢她，其中一人正好负责方柔的实习分配，就想将她留在上海。
上海是国内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不少学生都想留在这边工作，但上海不需要那么多人，很多学生想要安排工作，必须离开。
这名老师特意将方柔留下，等她实习之后去展开追求。
让方柔留在上海，算是他的一份人情，到时候更好和方柔接触。
老师是单身，年纪不大，自信满满，曾经对人说过，他一定能追上方柔。
结果名单报到杨主任那，最后却被杨主任给改了。
这名老师还上门去问，被杨主任骂了出来。
至此他明白杨主任有问题，第二天又拜访了杨主任的邻居，这名邻居和杨主任家关系不错，赵三特意给孩子买了些零食，将杨主任的小儿子吸引到了这边。
而这些关系，都是他从前面教务处老师家所了解。
自始至终，他没有去见杨主任，更没有和杨主任有任何接触，就算杨主任真被日本人策反，也不会知道他真正身份。
通过孩子，找到了日本商人。
另外便是通过学生，问出方柔周末去学跳舞，通过这些线索，赵三深入调查，最终得出结论，方柔很可能被日本人秘密训练，是日本人策反的汉奸。
“小机灵鬼。”
听完赵三所说，许青云哈哈大笑，别看赵三说的简单，做到这些可不容易。
首先就是做到了保密，和旅馆伙计聊天，人家以为他是外地来的商人，又或者其他身份，不会想到他是特工
在照相馆帮忙，老板以为他是想找工作，学生则以为他是店里新招的伙计。
他不去也没关系，给老板说找到了其他工作，不管学生还是老板都不会怀疑，更何况他接触的都是普通学生，根本不会在意。
去老师家里的时候，他是未来学生的哥哥。
就算赵三不再出现同样没任何问题，没考上这所学校，自然不会再来。
去杨主任邻居家的时候，他伪装的是老乡的一个朋友，被杨主任知道都不怕，谁家没有点远房亲戚？
特别是在上海，外地亲戚上门的太多了。
日本商人是他通过日本浪人，调查生意获得的情况。
学校那边更简单，不用刻意打听方柔，问学校里面谁最漂亮，谁跳的好，马上就能问出来。
“多谢站长夸奖。”
赵三呵呵笑道，许青云微笑点头，赵三可堪大用，是他秘书的最佳人选。
无论是方柔的案子，还是白宝根的案子，只要能结束，到时候许青云亲自帮他请功，破格也要将他的军衔先提上去。
这样可以正式任命他为秘书。
成为真正秘书后，赵三情报组的兼职会取消，不过情报组有案子的话，随时可以派他去支援。
站长秘书，要比队长身份更高。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由你带队监视方柔。”
许青云吩咐道，监视方柔的任务交给赵三最合适，他能监视的很好，还不被方柔发现。
“不用休息，我现在就去。”
“回来，让你休息就休息，不急于这一天。”
许青云喊住了他，赵三很有工作激情，这点他早就看了出来，但劳逸结合很重要，在船上是不累，但颠簸几天，身子肯定不舒服。
长途出差，回来休养一天很有必要。
况且方柔那边目前有人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是，谢谢站长。”
赵三感动说道，他们站长和其他站绝对不一样，是非常体贴和关心他们的好站长。
上海，许富忠从码头回来。
这次他又带回去不少的货，各类货物都有，不过许富忠明显能感觉到，市场接近饱和，他们抢了别人不少生意，有几家店已经关闭。
若不是他们先打理好关系，这么长时间又不断给上层送钱，不断花大价钱雇佣高手保护，恐怕早已被人报复。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许富忠他们拉的关系不仅是在租界，美国，英国国内都有，包括法国。
租界内的官员级别再高，也比不过他们国内。
如今他们的关系网已经很成熟，一般人在租界内奈何不了他们。
不管销售方法多好，整个市场就这么多，如今四家店，加上批发，基本已经固定。
想要赚更多的钱，需要开辟新的商路。
比如增加货源，卖别的东西，或者增加批发的顾客。
全国各地的人都他们这进货的话，销量自然能够增加。
不过很多商家都有自己的货源，想拉拢他们并不容易，如今马祥顺做的就是这份工作，许富忠则尝试多卖更多的货品。
多卖货，不是什么货想上就上。
现在是全球贸易，全世界有的东西，上海基本都有，但人家抢先去做，他们做的话，就属于抢人家生意。
抢的多了，这些人肯定会联手针对他们。
询问过许青云之后，许富忠加大了对各类药品的采购，国内在打仗，大仗不多，小仗不少，加上各地都有土匪，药品一直都是很受追捧的硬通货。
这次的货物里面就有不少药物，未来他们还要专门再开家药店，销售各类西药。
“回来了，这次货怎么样？”
将东西送入仓库，许富忠刚回到总店，马祥顺便走了出来。
“很顺利，已经入库。”
“磺胺都到了吗？”
“到了，他们又催了？”
许富忠反问道，各类药物里面，磺胺都是最为紧俏，主要是现在的消炎药太少，别看磺胺副作用不小，却是唯一能消炎的药物。
炎症严重可是要死人的，可以说磺胺是救命的药物。
“没错，他们一直在催。”
马祥顺点头，他们是谁许富忠清楚，都是些黑市贩子，黑市上的磺胺价格更高。
每次他们的磺胺到货后，这些人就要全部买走。
全卖给他们不可能，小少爷吩咐了，最多只能卖一半，剩下的则自己销售，他们往外卖也很容易，并且能赚更多的钱。
给他们一半，主要是维护黑市上的这些关系。
财帛动人心，一点不给他们，这些黑市贩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让他们明天再来吧。”
许富忠叹道，这些人可不是善茬，磺胺不知道被他们卖到了哪。
“好，明天再打电话。”
马祥顺点头，最近他拉拢新的批发商并不是太顺利，南方一些省市，他们是从广州以及香港进货，北方有天津。
他们的客户，主要还是江浙这边。
马祥顺想将分店开到别的城市，赚更多的钱，被许青云给拒绝。
贪多嚼不烂，如今上海，重庆有他们的店就行，不需要开满全国。
事实上是没必要，现在开，一两年之后不少地方就要被日本人占领，白白浪费功夫。
奢侈品是赚钱，但小城市的购买力有限。
而且打点关系是不小的开支，有时候打点关系的钱都要一年才能赚回来。
完全没必要。
武汉，赵三接手了监视任务。
他第一个任务就是安装窃听器。
方柔目前住在黄家，不过她迟早要搬出去，她已经和黄小璇说过，学校给了她宿舍后就搬。
赵三没急，方柔既然是特工，搬家的时候必做检查，等她搬完再来布置窃听器。
另外便是跟踪监视，赵三去掉了交叉跟踪。
谁也不知道要监视多久，军事情报处只有这些人，就算每天做更换，又能换多少天？
如此监视，迟早有被方柔发现的那天。
他们已经清楚方柔任务，没必要监视的太紧，对方柔，赵三采用了固定监视的方法。
就是在她几个经常走的路上，布置小贩，路过的时候监视。
这些小贩不能直接过去，否则很容易引来方柔的怀疑。
先让他们在别的地方摆摆摊，然后利用各种理由，让他们转移到这边来，这样方柔就算查他们，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小贩不能多，三个就够。
另外则是沿街的店铺。
两人做了店铺的伙计，一人做了掌柜，另一个不需要，是他们武汉站自己产业，随便安排人进行就行。
有些二楼的房间，被赵三租下。
人在里面，靠着窗户监视，主要看这一段路，二楼的人要注意，他们可以看见外面，但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到他们。
各种布置下来，赵三布置了差不多二十个监视点。
监视工作，行动组一样能做，不用全让情报组的人来。
真有需要的时候，再让他们交叉跟踪。
“站长，窃听器装好了。”
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窃听器的安装并不容易，既然方柔还住在黄家，这个窃听器便装在黄家。
黄家很大，监听设备不能距离太远，赵三注意到黄家后面的房子住的人少，晚上上门秘密商量，将窃听设备安置在了这边。
平时监听的人不外出，吃饭则由这户人家来提供。
能住在这边的人都不缺钱，赵三主要是威胁，找了他们的把柄，迫使他们就范。
这年头的有钱人，谁身上没点事，没事的人赚不了钱。
有把柄在，可以更让他们不敢多嘴，否则军事情报处饶不了他们。
“注意保密，别被他们发现。”
许青云点头，在黄家安装的窃听器，想听出重要证据很难，以方柔现在的表现，她不会在黄家露出破绽。
许青云主要是要听她和黄小璇的对话，是怎么每次让黄小璇主动带着她出来，甚至帮她创造机会来和自己见面。
了解的越多，他们越容易针对。
“您放心，保证不会被发现。”
赵三呵呵笑道，电线是隐蔽安装，为了安装窃听器，他把黄家的人全部引出去，而且没用自己的人。
“白宝根有动静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白宝根是田口见到菠萝，想起的线索，赵三通过追查锁定的嫌疑日谍。
已经盯了他一个多月，赵三也找到了几个可能被他策反的汉奸，如果任务过多，白宝根可以先抓。
日谍蛰伏确实对他们不利，无法扩大收获。
即使白宝根招供也没用，日谍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目前他们蛰伏，通过死信箱查不到人。
“没有，我估计他们是在等方柔的行动，到时候才会启动。”
“方柔的行动？”
许青云眉角跳了下，方柔一直不动的话，日本人就不会动，对他们的办案确实不利。
至于方柔的任务，无非就是几种。
打入他的身边，伺机窃取情报，或者拉他下水，将他策反。
最后则是找机会刺杀。
前两者还好，最后一种，许青云不可能以身冒险，真让她刺杀。
“你先回去吧，让付文征过来。”
许青云突然说道，他相信日本人耗不起时间，他们布置了那么多潜伏特工，策反多人，为的就是情报。
很多情报具有时效性，无法及时拿到，相当于白费功夫。
但他同样耗不起，眼下已经快到五月份，天气渐渐变热，必须尽快将武汉的日谍清理干净，消除所有隐患。
不能让她行刺，那就看看能不能在别的地方让方柔犯错，拿到证据。
“是。”
赵三离开后，立刻给付文征打电话，通知他来站长办公室。
这是属于他副秘书的本职工作。
“站长。”
付文征来的很快，许青云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付文征面前：“你挑几个身手好的人，过几天出趟门……”
听到站长吩咐，付文征立刻瞪大眼睛。
许青云要让方柔自己露出破绽，必须投下足够份量的诱饵，方柔戏演的不错，他同样会演。
付文征则是配合他演戏。
“黄小姐，方小姐，请。”
第二天中午，许青云再次出门，这次是黄小璇给他打的电话，许青云回请他们吃饭。
许青云不会主动，必须让黄小璇自己说出来。
监听之后，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黄小璇出面，这丫头太没心眼，人家随便暗示一下，她便主动上钩。
像她这样的女孩，要是在后世，不知道要被欺骗多少次。
方柔能做到的事，许青云能做到，今天就是黄小璇主动出面。
“许站长，您在武汉请别人吃过饭吗？”
落座之后，方柔突然主动问道，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还是方柔第一次对他提问。
黄小璇眼睛同样一亮，许青云很难请，她能请出来一次，很是知足。
至于许青云请别人吃饭，好像还从没听说过。
“没有，二位小姐是第一次。”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肯定请过，但没必要对方柔说实话。
陈长存来武汉，就是他请的客，还有刚上任时候请齐秘书吃饭。
不过武汉这边的人，他真没请过。
要是这么做，他不算说谎。
“那么荣幸。”
黄小璇很高兴，惊喜叫道，许青云请他们吃的是中餐，一家不错的饭馆。
“站长。”
刚吃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许青云看了眼两个女孩，轻轻低头：“不好意思。”
道歉之后，许青云对外喊道：“什么事？”
“总部急电。”外面是燕鸣。
“你们稍等。”
总部急电，那就是急事，许青云立刻起身，来到门外。
对他出去黄小璇能够理解，毕竟是情报部门，又牵扯到总部，不让她们听到属于正常。
“小璇，许站长忙，你别生气。”
方柔主动说道，黄小璇则惊讶看向她：“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他了？”
“我没有，别瞎说。”
方柔脸色一红，立刻低头，不过耳朵却仔细在听着外面。
她的听力很好，能被选中樱花计划的人，不管听力视力，都属于极佳。
特工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天赋很重要，特别在一些方面，天赋比努力更重要，拥有天赋，起点就会比别人高出不少。
不夸张的说，真正有天赋的人，随便怎么样，都比没有天赋的人做这件事强的多。
“日本……台湾……英国军情……处……重要人物……接待。”
许青云没在门口，方柔听的不太清楚，不过断断续续，让她捕捉到几个关键的词。
至于黄小璇，根本没在意，一点都没有听到。
“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先吃，我有工作需要回去处理下，饭钱我已经让人结了。”
没过多久许青云便回到包厢，抱歉说道。
“许站长，工作重要，您先去忙。”
方柔首先回应，许青云拿起外套便离开，不过留下了代洁莹，等她们吃完送她们回去。
“站长，距离是不是太远，方柔要是听不到怎么办？”
回去的车上，燕鸣小声问道，今天是故意引方柔上钩，看看她会不会传递这份情报。
“听不到没关系，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方柔如果是特工，完全被她听到，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许青云下的是诱饵，而且是份真假参半的情报。
军事情报处和军情六处有合作，曾经是处座的得意之作。
前几天他们确实收到电报，军情六处的人要来武汉，燕鸣对许青云所说的是，在武汉建立联合培训班，培养一部分特工，潜入台湾，东北和日本等地。
方柔知道这份情报，她不会无动于衷，对日本人来说，这份情报价值极高。
想让方柔上钩，那就不能让她有一点怀疑，就算听不到，方柔起了疑心，之后有可能会继续探查，慢慢让她知道情报内容。
等她把情报上报，立刻抓人。
“我明白。”
燕鸣点头，如此机密的情报，他们随便说出来被两个无关的女孩听见，别说专业特工，恐怕普通人都会怀疑。
这样的布置，只能骗骗傻子。
不过傻子确实不少，但方柔肯定不是。
黄小璇感觉两个人吃饭太无聊，死活把代洁莹拉了进去，三个女孩吃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将这顿饭吃完。
面对代洁莹，方柔什么都没问，但她时不时提点许青云的事，引起黄小璇兴趣，不断询问代洁莹。
代洁莹是知情人，知道两人之中，方柔是有问题的那个。
按照站长吩咐，她什么都没说，并且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黄小璇，甚至带着点怀疑的去看。
回到黄家，黄小璇跑去午休，方柔则自己躺在床上。
今天军事情报处传来的急电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日本，台湾，以及英国的军情六处？
还有什么重要人物？
目前她已经成功接近许青云，并且引起许青云对她的兴趣，不过她同样发现，许青云不是那种色急的男人，引诱他绝对不能着急。
月野的策略起到了作用，今天代洁莹多是在观察黄小璇。
她能看出代洁莹对黄小璇有了疑心。
这份情报要不要上报？
这是方柔考虑的重点。
她的任务是行刺，不是收集情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明显是份很重要的情报，可惜她没能听太清楚，就算想上报，也没有情报的全部内容。
想了很久，方柔决定先拿到这份情报再说，如果真的很重要，再去上报，若不重要，则放弃联络。
今天有事，更新有点晚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露出马脚
方柔主要任务依然是刺杀，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情报。
监视点，赵三摘下耳机，他是少有知情人，知道站长全部计划。
计划很好，不过他也清楚，对方没有露出破绽之前，必须一点点试探，拿到证据后抓人。
方柔的级别不会太低。
能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她本身很有价值，抓到她，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有价值情报。
军事情报处，广州站。
四月下旬，广州已经很热，如同夏天，站长孙广济心里火气更大。
他有两个眼线突然失联，很可能已经被害。
关键这两个眼线身份非常重要，他们在司令部工作，如果是出事还好，若是被司令部的人发现，一旦供出他们，恐怕连他都要倒霉。
“站长，查清楚了，他们家人全失踪了。”
情报组长涂冠华匆匆来到办公室，有点惊恐的说道。
“都失踪了？”
孙广济立刻坐不住，直接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涂冠华猛点头：“他们是晚上失踪的，通过他们邻居，我问出当天晚上确实有动静，但我没敢去看。”
“完了。”
孙广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中带着恐惧。
广州和武汉不同，果党军阀林立，很多地方名义上归属果党统治，但老头子对他们的控制力很。
广东就是如此。
如今在这边做主的人是陈唐吉，人家有着广东王的外号，可见势力有多大。
广州站一直都有监视他们的任务，但不能明着监视，发展眼线，获取情报就成了他们最适合的方式。
孙广济在广州做的还算不错，发展了上百名眼线，遍布广州。
但这次偏偏是两名最重要的眼线出事。
若是放在平时，孙广济没有那么担心，但这两人之前传回来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陈唐吉对老头子不满，可能要造反。
孙广济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继续打听详细情况，结果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人家一旦造反，身为老头子铁杆的军事情报处，肯定首当其冲，更不用说他还打探人家情报，有这样的把柄在，陈唐吉怎么可能放过他？
陈唐吉有人有枪，就广州站那点人，不够人家塞牙缝，到时候别人能够幸免，他必死无疑。
“站长，要不我们跑吧。”
涂冠华同样害怕，小心说道，孙广济立刻瞪向他：“跑，我们能跑哪去？”
处座亲自给他下达命令，收集陈唐吉造反证据，他一旦跑了就是背叛，甚至是叛国。
以处座的性子，能饶了他才怪。
“香港，澳门，或者菲律宾，新加坡，去哪也比留下来等死强啊。”
关乎到自己身家性命，涂冠华不敢有任何马虎，小声劝道，广州距离香港不远，跑到香港确实是个合适的选择。
“让我想想。”
孙广济摇头道，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涂冠华顿时明白，站长心动了。
涂冠华离开办公室，孙广济脸上露出颓然。
逃跑确实能够保命，但不是绝对，他知道军事情报处有不少行动高手，一旦背叛，就算出国，处座也会派这些人来追杀自己。
除非他跑的特别远。
但不管去哪，怎么都比不过国内舒服，虽说他在广州不如南京，武汉等地，但至少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上校军衔，未来还有机会晋升将军。
一旦跑了，所有一切都没了。
这还不是关键，孙广济不是涂冠华，他出身很好，浙省人，家里有不少良田，一旦他跑，家里的人便会遭殃。
老婆孩子在他身边没错，但他父母，以及其他人都在老家。
抓不到他，处座便会向他们泄愤。
他顾虑比涂冠华多，犹豫属于正常，不到万不得已，孙广济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况且一旦出去，所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他是捞了一些钱，但坐吃山空的话，肯定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更何况他过惯了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哪愿意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武汉，黄小璇再次拉着方柔来到武汉站。
这次她们竟然带了饭盒。
“许站长，忙着呢？”
见了几次面，他们已经熟悉，代洁莹将她们带入许青云办公室。
“你们怎么来了？”
许青云显得有点惊讶，不过脸上却很高兴，甚至多看了方柔几眼。
方柔很仔细，注意到他神情便知道自己计划很成功，她看的比黄小璇更细，注意到她们进来之后，许青云便将一份文件放入抽屉中。
这份文件一定很重要。
“方柔厨艺很好，她做了几个菜，请您尝尝。”
黄小璇笑呵呵说道，这个天真的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赵三已经开始监听，许青云很清楚，是方柔故意提起美食，说黄小璇厨艺要改进，黄小璇做饭确实很一般。
然后黄小璇主动让方柔做饭，来送给许青云。
黄小璇虽然天真，但不是真傻，她也清楚，父亲不会同意她和特务头子在一起，从最初就没想过这点，所以才会一直撮合许青云和方柔。
“好，谢谢。”
许青云没有拒绝，刚说完，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站长，出事了。”
进来的是赵三，赵三只是看了黄小璇和方柔一眼，马上来到许青云身边，小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
许青云淡淡问道，说话的时候故意看了眼方柔，菜是方柔做的，他可以答应，但不能真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赵三露出为难的样子，再次看了两个女孩。
“没事，黄小姐和方小姐是我朋友，直接说。”
许青云装作面子挂不住，立刻问道，赵三马上低头：“是，我们出城寻找地方的兄弟，和当地的人起了冲突，有人被打受伤住进医院。”
“反了他们，人现在怎么样？”
许青云怒道，赵三轻轻摇头：“不是太好，行动组的人很气愤，要去抓人。”
“我过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刚走两步，对沙发那坐着的两人说道：“方小姐，黄小姐，不好意思，我先去处理下事情。”
“许站长您该忙忙。”
黄小璇首先应道，她没听出异常，但方柔却明白，她在许青云心里已经高过黄小璇。
之前许青云一直都是先称呼黄小璇，这次却是先说的她。
许青云离开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了两个女孩。
方柔的眼神，则有意无意向许青云办公桌瞄去。
远处，有人正拿着望远镜观察。
许青云故意没拉窗帘，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办公室内情况。
“可惜，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菜虽然是方柔做的，黄小璇却帮忙打了下手，自认里面有她一份功劳，许青云忙起来不知道要多久，放凉了需要加热才能吃。
加热的菜，哪有刚做好的好吃。
为了这些菜，她们可是一路风尘仆仆快速赶来。
“没关系，正事重要，你刚才没听见吗，他们有人受了伤，许站长爱惜手下，着急属于正常。”
外界虽然得不到武汉站确切消息，但对武汉站现在的情况多少了解一点。
哪怕无意中透露出去的事情，让外人知道武汉站的人现在生活很好。
生活上的事又不属于机密，特别是一些改善很大的队员，提起许青云无不是敬佩和尊重。
“也是，我们等一会吧，希望许站长快点回来。”
黄小璇点头，方柔看了眼房间内情况，此时房间内就他们两个人，是最佳窃取情报好时机。
刚才许青云看的文件，一定很重要。
还有之前在饭店听到的事情。
方柔虽然经过特训，但她最擅长的是勾引男人和刺杀，情报方面和其他特工训练差不多。
既然是特工，遇到情报肯定心痒。
土原对她们的训练确实很好，比其他特工要用心，很可惜，她们训练之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纯粹靠所学的那些，做事无法考虑太周全。
潜伏工作不同于其他，遇到的情况特别繁琐复杂，别说这些只是暗中学习的特工，哪怕有经验的老特工，潜伏时候同样有可能犯错。
“许站长日理万机，做的又是情报工作，真不知道平时要忙成什么样。”
方柔小声说道，她对黄小璇有足够了解，这就是个没有心机，好奇心又重的小女孩。
没有那么重好奇心，她不会寿宴跑过去见许青云。
“对啊，许站长那么忙，还能一直见我们，看来真是对你有意思了。”
黄小璇笑呵呵说道，方柔心里则微微一叹，傻丫头一个，不过越傻，越容易被她控制。
“我听说特工对战，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危险一样不少，最难的是找出对方特工，真不知道许站长是怎么发现那么多日本间谍，并且将他们抓到的。”
许青云从没有对她们说过案子上的事，越是这样，方柔对自己便越有信心。
黄小璇眼睛一亮，立刻起身。
她性子本就鲁莽，一般人哪能做出大庭广众，直接问许青云的事。
黄小璇来到办公桌前，见她上钩，方柔心里暗喜，脸上却现出着急神色。
“小璇，伱干嘛？”
“我看看许站长怎么找出的日谍。”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住，而且她们所说的话，全被监听的清清楚楚。
许青云在自己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
不过这个窃听器是为方柔准备，抓到方柔之后，窃听器就会撤掉，谁也不愿意自己被人监听。
“别乱动他的东西。”
方柔再次提醒，看似是为黄小璇着想，实际上属于激将。
果然，黄小璇对着她笑了笑：“这么快就护上了？没事，人都抓到了，再说许站长对我们很好，我只是看看。”
很快，黄小璇从抽屉中拿出刚才许青云看的文件。
“英国的军情六处，他们和英国还有合作？”
只看了一眼，黄小璇便惊讶说道，方柔心里一喜，再次劝道：“小璇，别乱翻许站长的东西，快放下。”
“没事，我就看看。”
勾起了好奇心，黄小璇不可能放下，这是份计划书，军事情报处和军情六处一起组建培训班，培训一批特工，分别派往日本，东北和台湾等地潜伏。
学员正在秘密招募中，许青云要做的是找到合适的秘密培训场地。
这个地点不能放在城内。
之所以选择在武汉，是因为这个培训班许青云也要去上课，他是军事情报处公认的最强特工。
没有之一。
“别看了，这都是秘密，许站长相信我们，我们不能偷看他的东西。”
方柔终于起身，来到黄小璇面前，强行将她手中文件拿走，扫了一眼后，放入抽屉中。
别看这么短时间，她已经扫了个大概，速记，默记，同样是他们训练过的能力。
一眼看不全，也不需要全部看完，看到重点就行。
更何况还有黄小璇帮她做掩护。
“不看就不看，那么小气。”
东西被方柔放了起来，黄小璇没有坚持再看，主要是刚才她已经看的差不多，满足了好奇心。
否则她肯定会拿出来看完。
“你这样做很不好，不礼貌。”
回到沙发那，方柔小声说道，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别看她看的不多，但重要内容已经注意到。
军事情报处要培训特工，潜入帝国地盘？
这绝对是份重要情报，而且他们是在武汉培训，只要能偷偷拍到这些人照片，他们一旦被派出去，就会成为特高课的功劳。
“没事，许站长人很好，不会在意。”
隔壁，许青云露出微笑，方柔果然够狡猾，别看是个新特工，做事却是滴水不漏。
很可惜，她遇到了自己。
其他人肯定会被她欺骗，这份情报一旦泄露，最先怀疑的就是黄小璇。
黄小璇把方柔当成好闺蜜，根本没想过，这个闺蜜一直利用她，甚至能害死她。
许青云没有着急，过了会才起身。
“方小姐，黄小姐，不好意思，我要去趟医院，今天无法招待你们，我让代洁莹送你们回去。”
许青云理由很充分，他的人受了伤，刚才出去了解情况，现在则是去医院探望。
许青云有爱兵如子的表现，这会去医院就算是方柔也不会有任何疑心。
“许站长，您该忙忙。”
方柔首先应道，今天她刚获得一份重要情报，这会正没心情留在军事情报处。
“多谢理解。”
许青云故意道谢，带着燕鸣等人匆匆离去。
今天出去的是付文征，受伤的是他手下，付文征的确是去寻找合适的培训之地，看中了一个村子的祠堂。
祠堂是人家很重要的地方，村里人不同意征调。
他们先是言语冲突，之后便是肢体冲突。
行动组队员受了伤，但伤的并不重，这些都是真事，想让方柔上钩，演戏也要演的像样。
“方柔，你知道许站长在干什么呢？”
车上，黄小璇便迫不及待说道，方柔立刻摇头：“不用对我说，我不想知道。”
关键信息她已经看到，没必要去听这些，听了反而是麻烦。
以后情报外泄的事被发现，她就是不知情的人，黄小璇就算喊冤也没用，谁让她乱动东西。
“扫兴。”
方柔拒绝，黄小璇顿时没了兴趣，许青云去了医院，很快离开。
伤势不重，也要装作重的样子，先让队员在医院养伤，况且他身上确实有伤。
回到黄家，方柔并没有着急。
这份情报时效性没那么强，英国军情六处的教官，以及学员都没到，还在筹备阶段。
晚两天通知没关系。
方柔再想今天所发生的事，会不会是针对她的陷阱，又或者是不是针对黄小璇的陷阱。
土原选人，精益求精，方柔的确聪明，很可惜误入歧途。
现在他不能着急，要等确定情报真伪再说。
这份情报是真的，但里面有所出入，军事情报处和军情六处的确要建立培训班，地点也是在武汉。
培训的不是潜伏特工，而是教官。
各站要抽调精英，来武汉学习，处座非常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以后不能全靠英国人为他们培训。
假情报，不好吸引方柔上钩。
两天后，许青云来到机场。
从香港来的英国教官到了，至于学校，确实在城外，不过他不会让方柔知道真正的地方，有假地方可以迷惑她。
“汤姆先生，欢迎你们。”
军情六处来了四名教官，汤姆带队，他们是从香港过来，这趟任务对他们来说很舒服。
每天拿着高额的薪水，中国人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谢谢许站长。”
汤姆在香港多年，会说汉语，和其他外国人一样，汉语说的很生硬。
“没时间，正在招待英国客人？”
家里，黄小璇挂断了电话，这个电话不是方柔怂恿，是她自己主动打的。
但今天许青云拒绝了她。
“方柔，许站长今天没时间，菜不用做了。”
上次许青云没吃上她们送去的东西，让黄小璇有点惋惜，今天她们准备再次做一份送过去。
“许站长是正事，又是招待国际友人，没时间正常。”
方柔笑了笑，她了解黄小璇，知道怎么说会让黄小璇好奇，并且丝毫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正事？
黄小璇立刻想起偷看到的情报，许青云是在招待军情六处的人？
黄小璇本就对特工好奇，到现在她还没见过一名外国特工。
“方柔，我们过去。”
说干就干，上次是寿宴，这次则是不请自来，去见英国人。
黄小璇做事向来没有考虑那么多，就这样的性子，若没有个好爹，迟早会将她害死。
“去哪？”
“找许站长，先化妆，等会我带你去。”
女孩子出门，化妆是必须要做的事，今天还是要去看看英国特工，黄小璇更会注意。
监听点，赵三摘下耳机。
方柔上钩了，等见到英国人，方柔便可以确定这份情报的真实性，等着她上报情报就行。
关键是她通过什么方式。
不过没关系，任何方式他们都做了预案，甚至包括日租界内。
赵三用人，向来不浪费，在上海雇佣的那名日本浪人表现不错，接到监视方柔的任务后，赵三便发电报给上海，让他来武汉，有新工作给他。
拿钱养着这个人，关键时刻有奇效。
武汉日租界不大，里面的人很排外，中国人不多，但日本人不同，他们可以随便在日租界内行动。
他养着的那名日本浪人，现在就住日租界内。
日本浪人现在还以为赵三就是个商人，根本不知道他特工身份。
法租界饭店，许青云和四名英国特工在包厢内。
这些英国人要住在法租界最好的旅馆，反正钱是上面报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许青云会盯住他们，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黄小璇通过代洁莹知道了地方，立刻赶往法租界。
许青云和四人刚出门，黄小璇和方柔正好到饭店门口。
“方小姐，黄小姐，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英国的朋友，这位是汤姆先生……”
注意到他们，许青云露出笑容，代洁莹给他打过电话汇报，他不用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汤姆先生您好。”
对着外国人，黄小璇还是很礼貌，看到四个英国人，方柔已经有八成把握，这份情报是真的。
许青云不过如此，明明怀疑了黄小璇，竟然还让她看到这份情报。
若不是许青云空有虚名，那就是黄小璇要倒霉了。
说不定是许青云不怕被黄小璇知道，知道了更好，给了许青云下手的理由。
“黄小姐您好。”
汤姆微笑回应，看的却是方柔。
东西方人审美观念不同，但面对经过训练，知道如何用自身吸引男人的方柔，都是一个反应。
“欢迎你们来到武汉，汤姆先生在哪工作？”
黄小璇明知故问，汤姆轻轻摇头：“很抱歉，您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也不用再问。”
毕竟是军情六处的人，不至于满世界宣扬他们是军情六处特工。
至于未来他们会不会这样，那可就不好说了。
“方小姐您很漂亮。”
汤姆主动和方柔打招呼，方柔礼貌回应一声，英国人没回答汤姆的问题，看来这次情报的真实性能达到九成。
“黄小姐，方小姐，我客人需要休息，你们先等我。”
许青云带他们去了宾馆，给他们开了最好的房间，路上汤姆还向许青云打听方柔的情况。
就他这个样子，方柔要是针对他，百分百沦陷。
“刚才那个英国佬不说，但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人家不说就不要问了，许站长在忙，你不应该来打扰他。”
方柔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最好不要听，听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她已经知道答案。
“好吧，我看你啊，迟早要和许站长成一家人。”
黄小璇无奈，方柔处处维护许青云，让她有点小小吃醋。
不是吃方柔的醋，而是许青云，方柔是她最好闺蜜，现在一直维护其他人。
“别乱说。”
方柔低下头，心里却在冷笑，他们成不了一家人，很快她就会将许青云杀死，完成这次任务。
不过完成任务之前，她得到了这份重要情报，相当于多立了一次功。
黄小璇见到了人，但没达到目的，没了留下来的兴趣，和代洁莹说了声，匆匆返回。
下午方柔正常去学校上课，她们是趁午休时间跑来的。
时间有限。
晚上，方柔同样没动，直到第三天学校放假休息。
“马上盯住人，注意别被她发现，宁丢务醒，我去通知组长。”
直到午饭后，方柔才单独出门，她还住在黄家，平时没办法一个人出去。
但黄小璇有午休的时间，给了她机会。
注意到她单独出门，赵三立刻下令，亲自跟了出来。
来到外面，方柔先去了商场，路过报摊的时候买了点报纸，随即装作逛街的样子。
赵三亲自跟在后面，时刻监视着她一举一动。
趁着去女厕所的机会，方柔拿出一张报纸，用特定的书写液，在上面快速写下了两行字。
做完这一切，方柔继续逛街，不过路上却有了反跟踪动作。
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方柔来到一间裁缝铺。
这里主要做女装。
师傅给她量了身，交了定金，方柔直接离去。
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普通，天气变热，方柔来做件凉爽点的新衣服，纯属正常。
“好狡猾的贼子。”
燕鸣冷哼了声，之前被方柔欺骗，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己和站长之间差距。
方柔做的反跟踪动作其实一般，燕鸣对跟踪人已经很有经验。
不过还是没跟太紧，他能看出方柔的脚印，不会让方柔真的脱离他们视线。
方柔进裁缝铺的时候，赵三一直盯的很紧。
方柔故意将一张报纸遗漏在那，量衣服的裁缝根本没提醒，反而等她出来后立刻收起了报纸。
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你们继续盯着，我回去向站长汇报，特别是这个裁缝，一定要盯死他。”
方柔极可能已经传递了情报，这件事必须马上汇报给站长，并且要当面汇报，不能打电话。
“有行动了？”
许青云露出笑容，无论狐狸多么狡猾，也不是猎人对手。
他不仅是猎人，还是高明的猎人。
这份情报方柔只要知道，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既然露出了马脚，接下来要方便不少。
“马上行动，秘捕裁缝。”
许青云果断下令，他没那么多时间来针对方柔，要尽快结束这个案子。
只要能从裁缝那拿到证据，方柔便逃不掉。
一路上都有人暗中拍照，拍下了她进入裁缝铺的照片，特别是她故意遗留下的那张报纸。
“是。”
燕鸣同样很高兴，日本人想要暗害站长，结果又给他们送了菜。
接到命令，赵三亲自出马进入裁缝铺，他不负责抓人，而是故意引起裁缝的注意力，给同伴制造抓捕机会。
抓到人后，他还要稳住裁缝铺，不让人看出异常。
抓捕很顺利，赵三无论和谁聊上天，都能将对方吸引住。
外面有人打掩护，裁缝被抓直接带到了后院。
通过后门将他送回军事情报处。
“站长，您看。”
燕鸣和赵三一起来汇报，他们带着那份报纸。
燕鸣激动说道：“这是用药水写的字，需要用火烤才能看到，方柔真是小心啊。”
药水写在报纸的空白处，就算报纸被其他人拿到，只要不是特工，就不会知道上面的秘密，对方柔没有威胁。
“军事情报处与英国军情六处联合，暗中培训特工，准备派往……”
看到上面的内容，许青云笑了。
“裁缝招了吗？”
“还没有，正在打。”
燕鸣摇头，裁缝肯定是日谍，估计就是方柔的联络员，对付日谍，向来都是先打半个小时。
“尽快审讯，让他招供。”
许青云点头，即使裁缝不招，方柔也已经彻底暴露，可以抓人，不过许青云没急于这一会，方柔那有人盯着，她跑不掉。
“是。”
燕鸣回到刑讯室，亲自审讯裁缝，在电椅上，裁缝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他的确是方柔的联络员，而且他不是武汉特高课的人，是总部派来协助方柔。
不过他来的比较早，去年就来了，提前做准备。
除了月野，方柔不会和任何人联系，方柔不方便去日租界，有什么事都是裁缝传达。
他没有电台，需要使用电台，可以直接去日租界。
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刺杀，不是收集情报，所以不需要电台，等要用的时候，肯定已经完成任务，给总部发送捷报。
方柔的确是中国人，是土原选中，并且经过长达三年的洗脑，将她变为了自己人。
这样的人伪装性更强。
“黄小姐，前几天不好意思，我刚忙完，今天你们有没有空，我请你们吃饭赔罪。”
许青云给黄小璇打过去电话，黄局长毕竟是重要人物，不方便在他家直接抓人。
把人引出来就行。
方柔一直利用黄小璇，许青云此时也是如此。
“你想请方柔吃饭吧？”
黄小璇故意吃醋问道，许青云哈哈一笑：“都请，你们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去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樱花计划
见方柔给自己使眼色，黄小璇立刻回道：“我们自己去就行。”
“好，我等你们。”
许青云挂断电话，方柔则在想许青云请他们吃饭的用意。
情报她刚送出去，许青云不可能发现，这两天许青云确实一直在忙，能坚持两天没联系她，其实已经是个优秀男生。
想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疏漏，和黄小璇一起化妆出门。
“赵秘书，她们出门了，就司机一个。”
负责监视黄家的人跑出来汇报，这次抓捕由赵三负责，主要给他累功，好尽快升为中尉，正式任命他为秘书。
“好，我们的人跟上了吗？”
赵三点头，抓捕地点定为饭店，那里动手更容易，不会闹出大动静。
“都跟上了，保证她们逃不掉。”
“我们过去。”
赵三上车，从其他路去饭店，站长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站长，她们马上就到了。”
来到饭店，赵三立刻去见许青云，听到他的话，许青云马上起身。
主动来到门口等待。
至于房间内，已经安排好人，代洁莹也在，方柔是日谍的人，黄小璇不是，等会让她带黄小璇离开。
被欺骗了这么久，不知道黄小璇知道方柔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感受。
吃一堑长一智，至少以后不会再那么相信人了吧。
两分钟后，黄家的车就来到饭店门口。
见许青云在门口，黄小璇立刻露出笑容。
“方小姐，黄小姐，里面请。”
许青云做了个请势，带着两人直接上楼，为了方便抓捕，今天特意要了一个靠边的房间。
方柔没有起疑，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房间。
刚进去黄小璇就愣了下，房间不是空的，里面有不少人。
她还没来得及问，这些人便动了，两人一组，配合默契，直接抓住了方柔，有人控制手，有人控制腿，还有人控制头和嘴巴。
代洁莹则亲自来搜身。
一丝缝隙没有漏掉。
黄小璇在旁边，不适合让男人来搜身，不过搜身谁做都一样，确保没有任何纰漏就行。
方柔比黄小璇还懵，她没想到许青云突然抓了自己。
所谓的吃饭，根本就是幌子，目的就是引她出来。
她是怎么暴露的？
今天去投递情报，她自信没人发现，一路上她都很谨慎，先逛了一段时间街，连情报都是她在女厕所单独写下，根本没人看到。
许青云怎么会抓她？
尽管她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她已经被控制住。
检查完毕，代洁莹将黑色头套，套在了方柔的头上。
套的时候她还在惋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不，她是认贼作父，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背叛祖宗。
“许，许站长，您这是干什么？”
黄小璇被吓住了，这会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变的有点颤抖。
“黄小姐，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青云轻轻摇头，黄小璇没有一点警惕性，别的不说，就她之前偷看自己绝密情报的事，抓她都不亏。
好在许青云清楚，她是被人利用，那又是份假情报。
黄小璇同样被带走，走的时候她再次发现，自己身子已软，要靠人扶着才能出去。
一直以来，黄小璇都认为自己很有勇气，不怕死，不怕苦，很可惜她就是个蜜罐长大的小女孩，没有经历过任何事，真正遇到事的时候才发现，现实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抓的是方柔，不是她，就已经把她吓破了胆。
带人离开，车队直接返回军事情报处。
这里不是黄小璇第一次来，她已经来了好几次，但这次她真切感受到这里的恐怖。
她被带到了刑讯室。
刑讯室墙边躺着一个人，身上被包扎的密密麻麻，不过脸上全是血。
这是之前被抓的裁缝，提前将他提出来，是让方柔不要心存侥幸，尽快招供。
此人的样子，把黄小璇吓的一哆嗦。
“摘了头套吧。”
坐在审讯桌前，许青云淡淡说道，至于黄小璇，没人招呼她，她也不敢乱动，傻傻的在许青云身后站着。
许青云当着她的面审讯，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蠢。
头套被摘掉，方柔终于能看到东西。
可眼前的景象，更是给她沉重一击。
这里是刑讯室，她以前见过，知道刑讯室的恐怖，最让她死心的是坐在墙边的裁缝。
是联络员先暴露，今天她去投放情报被发现？
如果真是这样，她属于被联络员害死。
“方柔，进到这个地方，伱就不心存任何侥幸，赤坂已经全部交代，说说你的情况吧。”
赤坂就是裁缝，许青云语气冰冷，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许站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如果对我有想法，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承认对您有好感，您不用……啊……”
方柔还没说完，旁边的冷文轩一鞭子便抽了下去。
刚才冷文轩提前洗了鞭子，做好准备，许青云给过他命令，问话之后方柔不说，立刻就打。
“啊……”
还有一声尖叫，是黄小璇，她捂着脑袋，已经不敢再看。
“让她闭嘴。”
许青云回头喝道，赵三立刻掏出手枪，在黄小璇面前晃了晃，阴森森说道：“不想和她一样，就老实点，你再叫，打的就是你。”
还别说，他的威胁真管用，黄小璇立刻闭住了嘴，就是一直在流泪，也不敢去擦。
她是真怕了。
之前就听父亲说过，特务机构就是魔窟，没一个好人，她还以为父亲是对特务有偏见，在她心里，特工和特务不一样，许青云是抓日本间谍的特工，他属于好人。
今天她终于明白，父亲说的对，特务机构就是魔窟，许青云平时一副和蔼的样子，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她现在对特务再没了一点兴趣。
“啊……”
又一鞭子抽下去，方柔再次惨叫，这次冷文轩特意抽了她的脸。
冷文轩是钢铁直男，热衷于练武，不喜欢女色，方柔属于红颜祸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冷文轩便看了出来，好在站长没有被方柔诱惑，查明了她的身份。
既然是他来动手，就要彻底毁掉这朵带毒的玫瑰。
黄小璇颤动的更厉害，因为恐惧，这会连哭都停下了。
刑讯室内，不断传出方柔的惨叫。
冷文轩的皮鞭，一鞭又一鞭落下，每次都不重复，没多久方柔身上便全是鲜血，没了一片好地方。
原本漂亮的女孩，现在惨不忍睹。
“别打了，我说。”
十几分钟后，方柔终于支撑不住，愿意招供。
土原对他们的训练主要是用于美人计，没有接受过刑罚训练，就算接受过的人，也没几个真正能扛到最后。
日本人确实有不少不怕死的人，但刑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很多人最后都是宁愿死，都不愿意继续受刑。
“八年前，我的老师开始送我一些日本那边的小礼物……”
方柔招了，人证物证俱在，又有日谍指控，方柔即使不招，同样能定罪。
物证是她投放的情报，就算她是用书写液所写，显形之后一样能鉴定出是她所写，更不用说还有照片。
“当时我并不知道老师别有目的……”
旁边的人快速记录，许青云眼睛则眯了眯，八年前日本人便开始布局，选择好苗子，从小暗中培养，不得不说，在情报工作上，日本人确实比他们准备的更早。
“老师最初只是不断和我说日本的好，当时我小，并不懂事……”
随着方柔所说，许青云渐渐明白，为什么日本人会盯上她。
自小方柔表现的就很聪明，特别是记忆力非常好。
记忆力是特工必备的条件。
而且小时候的方柔就很漂亮，八年前，她还不到十岁，被日本人盯住，确实很难逃过日本人的陷阱。
随着老师对她越来越好，她也对这名老师越来越信任。
足足三年，老师改变了方柔的想法，让她认定日本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亚洲应该联合在一起，不受西方白人的欺负，中国太乱了，军阀太多，不断打仗，民不聊生。
只有日本才能解救中国，带领东亚，甚至亚洲的人和西方抗衡。
自小就被灌输了邪恶理念，长大后想再扭转过来很难。
虽然方柔在学校里学了不少爱国教育，但所见所闻，让她更加坚定，日本是救中国的最好出路。
况且这些年日本人一直在训练她。
十四岁之后，日本人便开始对她灌输武士道那套牺牲精神。
为了目的，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的身体。
在上海读书的时候，日本人专门派人继续对她进行特训，这么多年下来，方柔确实学会了不少东西，可惜思想已经成型，压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
直到今年要实习的时候，她才接到自己首次任务。
刺杀。
方柔杀过人，对杀人没有心理负担，日本人对她进行过杀人训练，第一次杀人确实有点不适应，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快感。
来之前，老师特意叮嘱她，许青云不是一般人，必须要小心，这次主要任务就是刺杀。
联络员已经事先给她安排好，另外武汉这边的月野也会配合她。
至于她去武汉，上面会帮她安排好，不用她担心。
就这样，她和黄小璇一起来到武汉，正式开始她的第一个任务。
“我的代号是月季，月季是很漂亮的花，老师对我说过，我是樱花计划中的一员，樱花计划非常重要，未来我们能真正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我将是很大的功臣。”
“樱花计划说清楚。”
许青云立刻问道，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樱花计划不简单。
刚才方柔说过，她见到过土原，土原是他们真正的老师，也是他们最高领导人。
土原亲自担任她的老师，足以看出对她的重视。
“我不清楚樱花计划具体是什么，上面只给我说过这个名字。”
一个名字而已，不算什么，主要是为了激励他们，至于樱花计划中的成员，她们就是棋子，对整个计划可以说毫无所知。
不知道具体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时间，地点等等所有因素。
“你再想想，他们有没有对你说过樱花计划的其他事。”
“没有，老师只说，樱花计划级别很高，我能成为其中一员，是我的骄傲，他很自豪。”
方柔摇头，她是真不知道樱花计划具体是什么。
许青云眉头紧皱，训练方柔日本人用了八年时间，他们那么早布局，又是土原亲自策划，这个樱花计划肯定不止方柔一人。
很可惜，方柔知道的东西太少。
她被日本人洗脑利用，根本没有得到日本人真正的信任。
不过就算信任，这种事也不会告诉她。
黄小璇已经听呆了，方柔交代之后，她的心渐渐稳了一些，至少没有了刚才那么血淋淋恐惧的场景。
但方柔所说的一切，让她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方柔是在为日本人做事？
这怎么可能，平时看方柔那么单纯，娇滴滴的，竟然是间谍？
还有，许青云是怎么知道她是间谍，抓到她的？
之前黄小璇一直好奇，许青云如何抓日谍，可现在她亲眼所见，依然不知道许青云是如何破的案。
“说说你在武汉的任务详细情况。”
许青云继续问道，方柔吞了口唾沫，慢慢说道：“我的任务是刺杀你，先引起你的注意，让你为我倾心，在床上寻找机会将你杀死，床上是你警惕心最低的时候。”
“月野想办法帮我把你引出来，之前我们便做了计划，知道小璇对特务有兴趣，特意找了很多人，找到了一个有哥哥在军事情报处的同学，正好是你曾经部下，利用她，将你的事说了出来。”
“我了解小璇，她肯定会有兴趣，等确定你去参加寿宴之后，有我们的人安排，故意让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最不好请的你今天也参加了寿宴，这次寿宴的主人能量不低。”
“小璇听到后，以她的性子，肯定想去看看认识你，而她去，肯定会带上我……”
方柔说的不快，黄小璇整个人完全傻住，她最信任的闺蜜，最好的朋友，竟然一直在利用她？
她是天真，像个小孩子，但不是完全的傻子，更何况方柔说的那么清楚明白。
“上次去饭店吃饭，我隐隐听到你在外面说的话，后来我故意说小璇做菜不行，让她主动提出来你这送饭……”
方柔对黄小璇确实足够了解，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点引子，便能让黄小璇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我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你放了份机密文件，等你出去的时候，我故意引起小璇好奇心……”
听到这里，黄小璇终于忍不住，愤怒喊道：“住口，方柔，你，你一直在欺骗我？”
“小璇，对不起，我有我的任务，没有办法。”
方柔艰难抬头看了眼黄小璇，眼中确实带着点愧疚。
听到她的话，许青云便明白，日本人对她影响太深，哪怕她招了供，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纯粹是承受不了痛苦。
这样的人，不能留。
“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一直利用我？”
黄小璇依然有点不敢相信，被最好的闺蜜背叛，甚至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对黄小璇的打击相当大。
“黄小璇，你可知道，你偷看那份文件的罪名是什么？”
许青云突然问道，黄小璇听到他的声音，猛打了个哆嗦。
刚才是愤怒，现在则想起来，她还在军事情报处，在许青云手中。
“罪名，什么罪名？”
黄小璇恐惧问道，许青云为什么用罪名这两个字，难道也要这么对她？
想到方柔的惨状，她便不寒而栗。
“方柔，你告诉她。”
黄小璇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过必须让她清醒，以后避免再犯这样的错。
“小璇，你偷看的是军事情报处机密情报，被抓的话，罪名很大，若是泄密，则是死罪。”
方柔轻声说道，黄小璇愣了愣，只是看了许青云办公桌内的东西，竟然这么大罪？
之前她是真没有想到。
“你没看情报，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黄小璇告诉的你？”
许青云再次问道，他的办公室一直有人监视，看情报的是黄小璇，方柔并没有。
“不是，不是她说的，她想说我没让她说，是我阻止她的时候，仔细瞄了一眼，注意到上面关键信息，结合听到之前你说的话，猜出来的。”
“你不让她说，是怕情报泄露，自己有嫌疑吧。”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方柔的小伎俩，他一眼便能看穿。
方柔没有说话，不过她的表情证实许青云说对了，毕竟重要情报外泄，所有知情人都将有嫌疑。
黄小璇终于明白，她犯了什么错，而且之前她还一直想要告诉方柔这个汉奸。
方柔不听，根本不是为她好，是要将自己摘出去。
此时黄小璇的心更愤怒。
“泄露情报部门重大机密，确实是重罪，方柔目的就是那份情报，她得到了情报，但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黄小璇，你偷看机密情报，并且想要外泄，就这一点我便能抓你，你父亲救不了你。”
许青云冷冷说道，他的话让黄小璇心里猛然一紧，许请于要抓她？
“许站长，我真不知道那份情报这么重要，也不知道看了之后有这么严重后果，我不是故意的。”
黄小璇再次哭了起来，她怕了，真知道怕了，许青云级别很高，又是军人。
人家已经把她带到这，真要抓她，她没有一点办法。
“押下去。”
许青云没理会黄小璇，让人将方柔先押下去治伤，冷文轩够狠，好几鞭都抽在了她的脸上。
那可是带着倒刺的鞭子。
别说现在医疗水平，放在后世，也相当于毁容。
她的容貌，没有了任何作用。
“把黄小璇带到我办公室。”
许青云离开刑讯室的时候突然说道，赵三，代洁莹都明白，站长没打算真正处置黄小璇。
但必须让黄小璇认清这次她所犯的事。
不知者无罪，但要看是什么事，不能说我不小心杀死了人，就没一点事？
今天带黄小璇一起审问，站长就是这个目的。
“黄小姐，跟我来吧。”
代洁莹来到黄小璇身边，这个傻丫头，不知道情报战争的残酷性。
办公室内，黄小璇跟在代洁莹身后，唯唯诺诺。
她之前是挺崇拜许青云，后来和许青云相熟后，又觉得他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可怕，纯粹是大家对特工的误解。
今天她真正见识到了许青云恐怖的一面。
外界的形容一点没错，甚至说轻了。
她现在对许青云已是完全恐惧，甚至生不起一点抵抗之心，可以说，许青云现在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你已经毕业，现在是老师，做好本职工作，好好的教书育人，多为国家培养人才。”
“这次的事，我不抓你，但要罚你，我要你以后认真工作，真正对孩子好，最重要是教会孩子爱国，如果学校里面出现有人污蔑国家，侮辱国家的人，你及时来向我汇报，能做到吗？”
许青云说的是国家，不是果党。
国家是国家，果党是果党，在他心里是两个概念。
果党不配拥有这个国家。
“能，我一定能做到。”
黄小璇总算反应过来，许青云不是要抓她，疯狂点头。
“很好，我让代洁莹送你回去，记住，今天的事，除了你的家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这是命令。”
许青云点头，黄局长不是一般人，黄小璇回去之后，肯定能看出她的异常。
就现在一副失神落魄，带着恐惧的样子，傻子才看不出。
告诉家人没什么，黄局长是聪明人，知道他这是工作，没让方柔陷害到黄小璇，他恐怕要来感谢许青云，至于让黄小璇遭遇的这一切，那是促进她的成长。
说起来，许青云是帮着黄局长教育了次孩子，而且是黄局长绝对做不到的效果。
黄小璇的司机同样被控制，这会一起被放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
见黄小璇出来，样子不对，司机立刻上前询问，满脸惊恐。
他知道军事情报处是特务部门，不过小姐不是第一次来，之前来的几次，这边的人向来客客气气，从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没想到今天突然把他们全抓了。
司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小姐，让您受惊了，车我们会给你们送回去，现在我送您回家。”
他们的状态不好，不能让他们直接离开，代洁莹开上车，另外有人开他们的车在后面跟着，一路将两人送回黄府。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许青云请他们吃的是晚饭，可惜菜都没上，黄小璇就被带到了军事情报处，更是受到了一场惊吓。
“爹。”
回到家，黄小璇立刻来到书房，她知道晚上父亲一般在书房内看书，或者加班做事。
“回来了，你怎么了？”
女儿一直去找许青云，这点他清楚，但女儿大了，他管不住。
而且女儿说过，她并不喜欢许青云，主要想给方柔介绍。
方柔在武汉人生地不熟，若真能和许青云走在一起，相当于多了一个有力靠山。
“爹。”
黄小璇突然跑了过去，抱着父亲便哭，她这个样子可把黄局长吓的不轻。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许青云欺负你们了？”
“没有。”
黄小璇边哭边摇头，她现在对许青云只有恐惧，不过要说欺负，人家真没有，自始至终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那到底怎么回事，方柔呢？”
黄小璇再次摇头：“方柔被抓到军事情报处了。”
“什么？”
黄局长猛的一惊，他知道方柔很漂亮，其实他也好色，但不至于对女儿同学下手，这样女儿以后怎么看他？
黄局长不是那种为了美色丝毫不顾的人。
“许青云为什么抓她？”
许青云和方柔认识，前段时间相处的很好，而且女儿有意撮合他们两人。
难道许青云色胆包天，等不及，提前对方柔下手？
但这种强抢民女的方式，一旦被曝出去，别说他许青云，就是他们那位戴处长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有些事暗中做可以，明着绝对不行。
黄小璇只是哭，没有说话。
“小李，去把小李给我喊来。”
女儿抱着自己哭，黄局长没办法出去，对着外面大喊，小李是他家的司机，一直都是他接送女儿和方柔。
女儿不说，他就只能问司机。
“爹，不要叫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黄小璇终于说话了，小李这会也跑了过来，黄局长愣了下，摆摆手，让小李先回去。
“方柔在为日本人做事，她想要刺杀许青云，还偷了军事情报处的重要情报。”
“什么？”
黄局长瞪大眼睛，这次更为震惊，方柔是日本人？
不对，女儿说的她是为日本人做事，可她一个学生，怎么会被日本人策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杀人？
“小璇，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黄局长顾不得心疼女儿，立刻拉开她，严肃问道。
方柔可是一直住在他家，如果她真是日本人探子，别说女儿，连他都可能被牵连。
“爹，方柔是故意接近我，她的任务是来武汉刺杀许青云，她早就被日本人训练，是他们的间谍……”
黄小璇哭声小了点，慢慢把今天的事全说了出来。
她说的有点乱，黄局长听的很仔细，有不明白的地方立刻询问。
足足半个多小时，黄小璇才把事情完整说完。
黄局长已经呆在了那里，方柔是故意接近他们，然后去接近许青云。
结果许青云非常警惕，发现了她的异常，并且找到了她的罪证。
这些不算什么，他没想到，自己女儿胆子那么大，去偷看许青云的重要情报。
此时他已经明白，许青云早已洞悉一切，明白女儿无辜，是被利用，所以网开一面，没有追究此事。
方柔可恶，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女孩，竟然如此有心机，故意欺骗女儿去看不该看的东西。
幸好许青云不负盛名，早就发现了真相。
否则女儿很可能成为方柔的替罪羊，被她害死。
说完了，黄小璇低泣哭声也终于停止。
“孩子，许青云说，让你好好教学生，学校里有不好言论便汇报，你要好好记得。”
黄局长轻声说道，没听完他便明白，许青云为什么带着女儿一起审讯。
女儿被他们宠坏了，又一直上学，没有真正接触过外界。
许青云是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不要随意轻信任何一个人。
“我一直记得。”
黄小璇点头，许青云说的话，她怎么敢忘。
“还没吃饭吧，我让吴妈给你做点，吃完好好休息，方柔已是过去，就当她不存在，以后你要吸取这次教训，不要再被人骗。”
黄局长起身，拉着女儿来到外面，之前黄小璇一点都不饿，不知道是不是回了家，把事情告诉了父亲，又或者有父亲做她的依靠，心彻底放松，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吴妈是他们家保姆，给黄小璇熬了碗粥，又弄了盘小菜。
看着女儿大口吃饭，黄局长脸上露出丝笑容。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人心险恶。
真没想到，许青云竟然没有借助此事做文章，甚至没向他提出任何条件。
女儿毕竟偷看过情报，若是用这点要挟他，他不得不从。
可根据女儿所描述，许青云明显只是教育她，并没有任何让他们为其做事的要求。
这样的人，在果党很难得。
黄小璇已经认定，许青云和外界传言不实，但她认定的是许青云更加可怕，比外界所说的更恐怖。
黄局长和她想法截然相反。
许青云不是那种不择手段之人，而且极其聪明，方柔的一切阴谋在许青云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若是换成余文毅，恐怕女儿这次真要倒霉，就算能保住女儿，一顿苦肯定少不了。
第二百七十章 派往广州
“爹，我吃饱了。”
粥和菜全部吃完，黄小璇抬起了头看向父亲。
“吃饱了就好，快去睡觉吧。”
黄局长很是心疼，今天女儿受到了惊吓，亲眼目睹军事情报处审讯方柔的过程。
虽然他没有见过这类审讯，可毕竟听说过，知道里面什么样子，女儿自小被他呵护长大，希望这件事不要带给她太大心理阴影。
不过对他来说也有好处，女儿以后不会再去找许青云，这次让她明白特务的真实情况。
他不用担心女儿和特务走的太近。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办公桌上电话便响起。
“许站长，是我。”
“黄局长，小璇没事吧？”
听到对方声音，许青云笑了笑。
“小女没事，许站长，这次的事多谢了。”
黄局长电话中回道，果然是聪明人，明白许青云不仅放了他们一马，并且明察秋毫，没让方柔奸计得逞。
否则黄小璇不死也得脱层皮。
“黄局长客气了，人没事就好，小璇性子单纯，您以后多看着点。”
“放心，一定，我秘书已经出发，等会麻烦您接下东西。”
黄局长没在电话里多说，他的秘书确实刚出去，给许青云去送谢礼。
他不知道许青云喜欢什么，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送钱，金条二十根。
不管对谁，送钱总没错，许青云年轻，希望向上爬，同样需要大量的钱。
这次不是行贿，而是感谢，许青云不会拒绝。
换成别人，或许会借助这次机会，和军事情报处建立关系，黄局长不会，他没必要，他本身和军事情报处并无瓜葛，只要他不投靠日本人，军事情报处就管不到他。
和特务走的太近，反而对他不利。
没多久黄局长秘书便到了军事情报处，赵三负责接待。
两人客气几句，黄局长的人便离开。
“站长，黄局长送来的。”
赵三把个箱子放在许青云办公桌前，份量不轻，里面是什么他很清楚。
“放这吧，把这次的结案报告写好。”
许青云微笑点头，方柔案子了结，许青云现在所想的是日本人樱花计划。
“站长，已经写好了，请您过目。”
赵三昨天便写好，今天本来就计划拿给许青云看，这个案子实际上负责人并不算是他，可以说是许青云自己的案子。
为了提拔他，故意让他来写结案报告。
不过这也算是赵三本职工作，他可是秘书，帮站长写报告属份内之事。
“行，我先看看。”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打开结案报告，仔细翻看。
过了会忍不住摇头，赵三太实在，从最初开始就没写自己，这怎么能行，既然案子给了他，就是让他多立功。
许青云很快做出更改，将怀疑方柔，发现方柔问题的功劳，全给了他。
这点功劳对许青云来说，已没多大意义。
发回去让赵三重新修改，许青云则拿起了方柔口供。
盯着里面几句话一直没动。
他看的是樱花计划。
樱花是日本人国花，土原用这个名字来做计划代号，可以看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根据方柔个人情况来看，樱花计划，很可能培养一批像方柔这样的人，施展美人计，拉果党高层下水。
这种事日本人确实经常干。
如果他们用的是日本人还好，若都像方柔这样的中国人，真没那么好查。
方柔若不是要来行刺许青云，无论她在哪，许青云都不可能发现她的问题。
但不管多难，该查的还是要查。
美人计威力有多大，许青云非常清楚。
这件事同样需要汇报，许青云亲自书写电文，让电讯组发给了总部。
南京，齐秘书来到处座办公室。
“樱花计划？”
看完许青云报告，处座很是惊愕，日本人搞出个樱花计划，其中一人想要勾引许青云，然后将其刺杀。
但被许青云识破，人已被抓。
不过被抓的人没见过其他人，只知道自己是樱花计划中的一员，日本人很重视樱花计划，此事由土原亲自负责。
土原可是日本情报系统的领军人物，处座对他十分重视。
许青云猜测，樱花计划中的其他人，很可能已经到了各地，南京肯定会有，但樱花计划迷惑性很大，如果里面成员是中国人，极难调查。
许青云特意提出，让南京总部的人注意，观察果党高层周围，有没有新出现的漂亮女孩。
如果有，一定要注意。
看完电文，处座揉了揉脑袋，有点头疼。
许青云能想到的问题，他也能想到，美人计确实厉害，看似许青云提出了查案思路，可是根本没用。
果党之中，不好色的有几个？
可以说八成以上都是色鬼，这个八成还算保守估计，至于调查最近出现的美女，是能缩小一定范围，但同样不少。
况且果党禁止纳妾，如今都是偷偷的养外室，一般人根本不会知情。
他们倒是能查出来，但特别容易得罪人。
不查的话，这些人一旦被日本人策反，到时候又是他的责任，老头子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没能提前发现就是他们失职。
况且这是南京，其他各地会更难查。
有很多的军阀，自身势力很大，调查他们不仅非常危险，极其引起他们的针对。
广东那边现在就出了情况，陈唐吉一直都不老实。
前几日果党大佬胡泯汉在广州突然死亡，老头子趁着吊唁的时候，向陈唐吉提出了几个要求。
要让广东改组，并且在广东境内统一货币，推行法币。
要求不多，简单来说就是陈唐吉归顺。
陈唐吉本就反对老头子，怎么可能答应，广东那边如今剑拔弩张，前两日广州站站长孙广济还向他诉苦，说陈唐吉发现了他的眼线，将其杀掉，很可能会对广州站下手，希望能够撤离。
对此事处座肯定不会答应，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要努力，收集重要情报，怎么可能离开。
此时撤离，和逃兵有什么区别？
广东不好查，广西和其他一些地方，同样不好查。
“给许青云回电，告诉他总部会好好调查，争取让他拿到更多线索。”
处座把难题踢给了许青云，能干的人，就让他多干点，对处座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广州。
想到广州，处座便头疼，又拿出孙广济的电文仔细看了遍。
孙广济难堪大任，遇事畏缩，只想着跑，当初怎么把广州站交给了他？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已经没有可能。
齐秘书出去发报，处座心里微微一动，再次看向许青云电文。
孙广济不能做到的事，许青云是否可以？
陈唐吉实力不弱，换别人的话，肯定非常危险，陈唐吉若是造反，他们的人极有可能被抓砍掉脑袋来祭旗。
但许青云例外。
陈唐吉是果党元老，人脉很广，和陈先生关系本就很好。
更不用说，陈唐吉和许家有旧。
许家当年牺牲的人，和陈唐吉有过战友之情，他不会对许青云做的太过。
别的不说，至少能够保命。
但许青云是武汉的站长，他怎么去广州？
此时撤了孙广济，换许青云肯定不行，许青云没时间整顿，广州站反而降低战斗力，适得其反。
不能换，更不能撤孙广济。
那样只会如了孙广济的心愿。
派许青云秘密前往广州，调查陈唐吉，让孙广济配合？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诸多站长之中，许青云能力最强。
许青云在总部工作过，处座最为清楚，许青云之所以做到最好，是因为他的心细以及聪明。
这样的人收集情报也会是个好手。
“再给武汉站发报，让许青云回趟总部。”
齐秘书刚回来，处座便吩咐道，齐秘书愣了下，注意到桌子上两份电文，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
离开的时候，齐秘书心里则在揣测。
处座对孙广济不满，要将他换掉，派许青云过去？
许青云过去确实可行，孙家虽然也不小，但他们祖上没有那么多为国捐躯的人，许青云在这方面比他强。
更何况许青云已是中校，勉强有资格做站长。
实在不行，效仿武汉，继续做副站长，但不设置站长，又或者直接让他做代理站长，以后转正。
刚到电讯科这边，齐秘书猛然停下。
不会是这样。
这些电文都是由他转达，他知道怎么回事。
孙广济本就胆小，想要撤离，处座换掉他，等于如了他的愿，更何况陈唐吉已是箭在弦上，随时可能动手，这个时候让许青云接手广州站不是最好选择。
许青云没时间掌控广州站。
除非他把武汉的人全部带过去，但武汉那边的人对广州不熟，上手一样需要时间。
处座不是要换人，是想派许青云去广州收集情报。
他们的职务暂时不动。
想明白后，齐秘书过来发报，等待武汉站的回电。
“站长，总部回电。”
赵三将电文送了过来，许青云看了眼，眉角顿时跳了下。
处座让他回南京？
这个时候为什么回去，因为樱花计划，处座要亲自问他？
可能有，但不是太大。
他对樱花计划了解很少，调查工作又要各地来做，不用直接让他跑这一趟，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哪个？
培训班？
四名军情六处的特工已经到位，方柔是秘捕，日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另外学校很隐蔽，日本人不会找到。
况且这次主要是培训教官，并非潜伏人员。
不会是因为这点。
许青云不知道广州的事，暂时没猜出处座用意，不过总部要求，他必须服从，最迟明天就要出发。
“赵三，去买几张船票，从行动组带几个人，我们明天回南京。”
“是，我马上去。”
赵三早就看过电文，知道站长要回南京，让他来做这些没一点意外。
许青云则继续忙碌，走之前需要把武汉站的事安排好，这次要带着赵三一起去总部，顺便为他邀功，先把他的军衔落实好。
武汉这边，燕鸣看家，吕高娃辅助。
燕鸣的能力足以看好武汉站，如今武汉站上下一条心，所有人争着表现，即使许青云不在，这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真有事，他通过电台遥控指挥。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便去了码头。
这次是秘密返回南京，许青云带的人不多，行动组六名队员，另外便是赵三和冷文轩。
加上他一共九人。
日本人不知道他出行消息，赵三去买的船票，上船之前都没人知道他们要离开，最大可能杜绝泄密。
美人计都用了出来，可以看出日本人对许青云的忍耐基本到了极点。
日租界，月野正在喝茶。
他没有派人去盯武汉站，更没有派人到黄家那边。
他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人正盯着黄小璇，一旦派人过去，很可能被他们发现。
原本的武汉站蛇鼠一窝，不成大气，对他几乎没有威胁。
谁能想到换个站长，又没有换掉所有人，这些人仿佛变了个样？
难怪总课长那么重视许青云，无论如何都要将其除掉。
他相信方柔，以她的能力，许青云绝对逃不掉。
“备车。”
喝了会茶，月野起身，他要出门，去wh市区。
他公开的是日本身份，中国人没有实证无法动他，去中国人地盘倒不用太担心，除非秘捕。
不过一旦被他们发现，帝国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许青云也会倒霉。
他明面上还有外交身份，一般人无法动他。
其实很多情报人员都有外交身份，可以帮他们规避一定风险。
月野是去查看方柔的安全情况。
整个武汉只有他一人知情，他不需要直接去看方柔，检查下方柔的联络点是否正常。
如果方柔出事，她肯定招供。
对此月野没有怀疑，方柔没有过受刑训练，撑不住那些刑罚，更不用说她是个女人。
如果方柔出事，她的联络员肯定逃不掉。
所以看联络员，就能判断出方柔现在的情况。
这是必须要做的工作，每三四天一次，确保能够了解到方柔情况。
如果方柔成功拿下许青云，决定动手，她会通过联络员与自己联系，平时他们不会主动和自己有任何联络。
车子来到裁缝铺，月野眼睛突然一紧。
裁缝铺门上贴了封条。
刚抓人的时候，赵三留下人在这守着，等抓到方柔，裁缝铺没了作用，这里已被军事情报处抄走，成为他们的产业。
不过日本人是租的房子，军事情报处能得到的只有里面的东西，价值不高。
郑继明掌管总务，不会对房东做什么，先封着，有空将其处理掉后，房子会还给房东。
换成余文毅，房东若没背景，怎么也要脱层皮。
他们可不会放过这样捞钱的机会。
“回去。”
月野立刻下令，他视力很好，注意到封条上写的是警察局。
不过军事情报处查封东西，向来都是用警察的名义，而非自己。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查封一个小裁缝铺。
方柔出事了，她很可能已经被抓，月野需要马上进行调查，她是什么时候出的事，目前状况如何。
“马上去第三中学，查一下方柔有没有在学校，如果没有，什么时候没去的？”
回到日租界，月野立刻喊来情报组长石坂，让他去做详细调查。
至于黄家，他会打电话请中国人帮忙过去探查。
“方柔？”
石坂有点迷糊，方柔是谁，课长为什么要查她，听名字是个女孩，是学生还是老师？
“不用多问，马上去。”
月野瞪了他一眼，方柔不是他的人，是总课长派来的，如果被抓，他没办法向总课长交代。
自从许青云来了之后，武汉特高课损失很大，现在再把总课长辛苦训练出来的精英给丢了，恐怕他这个课长会像上海那样，很快就要被换掉。
打完电话，月野没了喝茶的心思，不断走动，等待他们回复。
石坂很快打来电话。
方柔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来学校。
她前天出现过，说明她是前天到昨天早上之间时间段出的事。
委托的朋友也很快给了回复，黄家一切正常，不过黄小璇这两天没出门，也没去学校，具体原因黄家的人不说，他没敢追问，但人肯定在家。
黄小璇没有事，方柔没去学校，裁缝铺被封。
月野心里再没了任何侥幸，方柔已经被军事情报处所抓。
她一直做的很好，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难道许青云因为怀疑，强行抓人？
可能性不大，针对这点他做着预防，况且军事情报处真正怀疑的是黄小璇，并非方柔。
不对。
月野猛然愣了下，他突然明白，自己被骗了，军事情报处盯着方柔和领事馆的人，是故意麻痹他们，恐怕他们早已查明真相，知道方柔是真正派去的人。
甚至他们可能拿到了铁证，所以抓人。
黄小璇一起被抓，受了惊吓，所以这两天都没出门。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后招将没任何作用，本来就是要通过舆论来保方柔，如果中国拿出足够多的证据，到时候被动的反而是他们。
秘密派人刺杀一名中校副站长，就算中国人奈何不了他们，传出去脸上无光。
月野确实聪明，他猜不到过程和原因，但猜中了结果。
这个结果对他可不友好。
“石坂，想办法查明，军事情报处是怎么抓的方柔，在哪里抓的人，理由是什么。”
石坂一回来，月野立刻对他下令，石坂再次惊愕，犹豫了下，忍不住问道：“课长，方柔究竟是谁？”
月野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没必要继续隐瞒石坂，缓缓说道：“她是总课长派来的人，执行刺杀许青云任务，她被培训了很长时间，又有中国人身份，长的很漂亮，能靠近许青云，就有可能成功，可惜失败了。”
石坂终于明白怎么回事，总部对许青云用了美人计？
杀许青云很难，这点他清楚，但没想到连美人计都没能奏效。
自古至今，美人计的成功率都很高。
“哈依，我这就去查。”
石坂没有再问，匆匆出门，月野则痛苦的闭上眼睛，过了会书写电文。
这件事他不敢隐瞒，也隐瞒不住，必须及时上报。
特高课总部，秘书带着电文匆匆来到土原办公室。
看完电文，土原猛然抬头。
方柔没能成功，还被许青云所抓？
月野没有汇报详细原因，因为他也不知道，但汇报了前期的工作，土原仔细看了一遍，随即骂道：“笨蛋，月野该死。”
竟然直接找人把许青云请出去，许青云不怀疑才怪。
至于他故意让黄小璇做掩护，在其他人面前或许可行，但他们目标是许青云，一个绝顶聪明的年轻人，不可能隐瞒过去。
月野的愚蠢，葬送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王牌特工。
他现在杀了月野的心都有。
“给武汉发报，让月野回总部述职。”
再次看了一遍电文，土原恶狠狠说道，他明白月野是急了，一直没有进展，所以冒险这么做。
但情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着急。
月野这个课长做到了头，月野来到总部，再没机会返回武汉特高课。
“哈依。”
秘书领命离开，月野收到总部电文，手脚冰凉，他明白自己在武汉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
总部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好在他没有犯下大错，不至于像上海特高课那样，被总课长直接处死。
收拾东西，第二天他便上了船。
在他上船的同时，许青云则抵达南京。
“科长。”
来接船的是方来宝，许青云只通知了他。
“我对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科长。”
许青云无奈摇头，他早已不是情报科副科长，方来宝这么叫，容易引起现任副科长的误会。
还好科长是许占杰，他倒不会多想。
“是，科长。”
方来宝笑呵呵答应，他不是武汉站的人，无法用站长来称呼许青云，所以一直延续老称呼。
换成许站长的话，那还不如不叫。
“回去吧。”
许青云叹道，别的事他们会听命令，这种事他们向来不听。
毕竟是一番心意，表达自己对老上司的忠心，许青云不想给他太大的打击。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来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首先来到处长办公室。
“青云来了，辛苦你了。”
处座立刻起身，笑呵呵将许青云带到旁边沙发那坐好。
“广州的事听说了吗？”
刚坐下，处座便问道，胡泯汉是果党元老，影响力不小，并且一直反对老头子。
谁也没想到，下个棋，竟然用脑过度，死了。
“听说了。”
许青云终于明白处座让自己来的用意，胡泯汉不重要，关键是那位广东王。
这是要让自己去广州？
“我本想给你升职，去广州站做站长，但现在不合适，所以我想，你秘密前往广州，收集陈唐吉情报，对这个任务你是否有信心？”
处座直接说明，他刚说升职的时候，许青云就知道不可能。
不是广州站重要，而是现在情况特殊。
“处座，卑职有信心完成任务。”
许青云点头，身为后世人，他很清楚这次事情的结果，老头子没事，广东王下台。
不过知道结果，和去参与是两回事，处座让他一个站长亲自潜入，能看出老头子对此事的重视。
这个任务不能推脱，只能接下来。
而且运作好了，能获得不小的功劳。
“非常好，总部会给你全力支持，你想带谁，带什么装备都行，好好准备下，三天后出发，到了广州，我让孙广济全力配合你，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让他去做。”
许青云态度让处座更为满意，许青云这点很好，遇事从不提困难，向来答应，为他排忧解难。
“是，我马上去安排。”
许青云起身，时间很紧，他要秘密潜入，不能坐飞机，必须坐火车。
轮船也行，但太慢，不如火车快。
“去吧。”
处座将许青云送到门口，回到办公桌前，他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许青云去广州，肯定能得到他想要的情报，就看这次能得到多少。
“老师。”
离开后，许青云直接来到许占杰这边，回到总部，第一个拜见处座，第二个必须到这来。
“青云，这么快就到了。”
许占杰同样很高兴，上次学生回来还是年前，转眼过去了好几个月。
“老师，我想找您借点人。”
面对自家师父，许青云没有任何客气，这次去广州是潜伏收集情报，虽说不是在日占区，但同样有一定风险。
造反的人，可不会给你讲道理，特别是初期，自认有把握的情况下，会很疯狂。
除非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事，才会有所收敛，生怕被清算。
“借人，为什么借人？”
许占杰疑惑问道，他知道许青云回来是因为方来宝的汇报，许青云快到之前，武汉站算着时间给方来宝发了电报，让他去码头接人。
所以许占杰才会感叹许青云到的很快。
“处座安排我去一趟广州。”
面对许占杰，许青云没有隐瞒，听他说完，许占杰眉头紧皱。
身为情报科长，自然清楚广州现在的情况。
“借人去广州？不是让你接管广州站？”
许占杰同样是聪明人，从许青云提出借人便明白，许青云去广州不是调职。
现在不是去武汉的时候，许青云班底都在总部，需要从总部带人，如今他的人大部分都在武汉，真是调任，将武汉的人带去一部分就行。
许青云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师，我去广州打探情况，暂时隐藏，孙广济配合我。”
“原来如此。”
许占杰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处座对广州的事确实重视，许青云可是站长，虽然是副职，但他和其他站长没什么区别。
让一个站长亲自过去，估计目前老头子最重视广州那边，否则处座不会这么做。
“你随便挑，想带谁带谁。”
许占杰大手一挥，自家学生去执行危险任务，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是全力支持。
“不需要太多，方来宝和我之前在四组的老人就行。”
许青云回道，他是去收集情报，不是打仗，带的人太多反而是累赘。
但也不能太少，原来老四组的人最合适，他用着也顺手。
“可以，你什么时候出发？”
许占杰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许青云离开后，他给情报四组补满了人，方来宝是不错，但许青云离开后，也没做出亮眼的表现。
就上次抓了几个陆军情报部的日谍。
换做以前，别说几个，一个许占杰都很高兴，可惜不管是他还是处座，都被许青云养大了胃口，少数几个日谍他真没看上眼。
好在顺便抓了不少汉奸，捞了一笔。
“处座给我三天时间，我准备后天就出发。”
许青云用不了三天，不过回到了南京，要去看看哥哥和小三鸣，36年快过了一半，哥哥那边要提前做好准备。
“好，到了广州一定要小心，陈唐吉既然想造反，肯定会提防我们。”
许占杰点头，许青云想早先出发也行，后天已是月底，从南京到广州需要好几天时间。
除了方来宝的人，许青云会给燕鸣下令，从武汉站抽调一批人，和他一起前往广州。
燕鸣依然留在武汉，吕高娃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
吕高娃走后，行动组由付文征负责。
他是自己同志，真有什么事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在许占杰办公室没有多留，许青云便离开。
“哥，我回来了。”
回到家中，许青云直接打了个电话，这会许青石正在警察局。
他这个分局局长的位置算是彻底坐稳。
如今局里面，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他的话任何人不敢不从。
“什么时候回来的？”
接到弟弟电话，许青石很高兴，年后分开，他们同样几个月没有见面和联系。
“今天刚到，后天我就要回去，晚上去三鸣那吧。”
“好，等会我去接你。”
许青石一口答应，之前都是许青云接他，现在许青云不在南京，这边没有他的车，用的是总部的车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两广造反
“科长，都通知到了，他们很高兴。”
许青云刚挂断电话，方来宝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没有告诉他们，这次任务很危险。”
目前只有方来宝知道他们要去广州，其余人并不知情，许青云做事向来严格保密，虽然陈唐吉不是日本人，但他是敌人。
在敌人地盘上，必须小心。
“说了，没人在意。”
方来宝点头，这次带的是情报四组半个组的人，也是他们以前的老班底。
加上从武汉站调人，基本上都是他们以前老四组的人。
听说和许青云一起出去执行任务，所有人都很高兴，整个四组，他们最佩服的就是老组长。
许青云在四组的影响力，无人能比。
“你也去准备吧，后天准时上船。”
许青云点头，晚会他要去看小三鸣，不需要方来宝跟着。
“是。”
方来宝站直敬礼，后天出发，时间有点紧，这次出门是执行任务，要带的东西很多。
包括武器，电台，望远镜，照相机等等。
这些东西要秘密送到广州，不能大摇大摆的带进去，至于广州站的东西，方来宝很清楚，指望不上他们。
人家想要造反，怎么可能放着特务不管。
对任何人来说，情报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青云哥，您回来了。”
见到许青云走进来，小三鸣愣了下，随即高兴喊道。
“不错，长个子了。”
小三鸣个子长高了点，跟着许青云，他吃的好，睡的好，营养方面许二喜从不会亏待他。
“我长高了不少，等以后我长大，就能为您做事了。”
许三鸣认真回道，他的话都不像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好，多吃饭，早点长大。”
许青云被他逗乐了，摸着他的小脑袋，满脸笑容。
和家人在一起，是许青云最放松的时候，他在重庆的产业如今不错，家里两个老人，等下半年可以让他们动一动，一个去重庆，一个去上海。
他的生意如今比家里的生意赚的更多。
第三天，许青云来到码头，方来宝带着二十人早已抵达，其他人已经上船，只有方来宝在这边等着。
“走吧。”
许青云没有耽搁，赵三给他定的是一等船票，船舱里比外面舒服。
江船的风浪没那么大，论舒适性要比海船强上不少。
南京到武汉，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便能抵达。
“处座，广州来电。”
南京，齐秘书带着最新电文走进办公室，就在前天，陈唐吉通电全国，反对日本增兵中国，这家伙以抗日的名义反对老头子。
严格意义来说，这封电文已经和造反没有区别。
“拿来。”处座伸出手。
广州形势紧张，老头子震怒，要求他们多收集关于陈唐吉的情报，处座给孙广济下了严令，必须拿到有用的情报。
否则不是撤职，而是下狱。
“这狗东西，说是抗日，背地里却和日本人勾结，可耻。”
看完内容，处座冷哼了声，孙广济压力很大，给了他命令后，立刻花大价钱购买了一份情报。
这份情报是陈唐吉找日本人要了援助，不仅有武器弹药，还有空军的飞机，日本人甚至派人到广州给他增援，大概有一百多人，包括飞行员和军事顾问。
“孙广济不错，这份情报很及时。”
骂完陈唐吉，处座满意点点头，这份情报足以让他向老头子交代。
孙广济还是有点能力，不给他压力不行，这次就做的很好。
他哪里知道，此时孙广济已经带人藏了起来，根本不敢留在广州站内。
“我担心许青云还没到，陈唐吉就要动手，别到时候连城都进不去。”
齐秘书小声说道，陈唐吉通电之后，不会等太久，肯定会有动作，一旦造反，有可能会封城。
“放心吧，这点小事难不住他，备车，我要去行营。”
处座摇头道，他对许青云有足够信心，进城这种小事，对许青云绝对不算事。
武汉，许青云从船上下来，燕鸣等人已经等着。
“站长，就在刚刚广州那边发布通告，他们要北上抗日，这是内容。”
许青云上车后，燕鸣立刻说道，他知道许青云要前往广州的事，提前在武汉做了布置，没想到站长人还没出发，广州那边就已经造反。
嘴上说的是抗日，陈唐吉想干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
“日本侵我愈亟……乞一致主张，即行督促中枢，领导全国从事抗日。”
通告内容不少，大致意思是日本人不断侵占国土，老头子不能什么都不做，要赶走外来侵略者，如果老头子自己不愿意，那他们就来做这件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都准备好了吗？”
看完后许青云立刻问道，燕鸣马上点头：“都做好了准备，站长，我和您一起去吧。”
“不用，你留下看家，吕高娃他们和我一起就行。”
许青云摇头，武汉这边需要有人坐镇，他和燕鸣都走的话，其他人镇不住场子。
燕鸣必须留下。
“是。”
燕鸣有点无奈，只能答应，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连住处都没回，便带上人再次出发。
这次他们是坐的火车。
吕高娃带了二十人，加上方来宝二十人，外加赵三，冷文轩以及两名报务员，共计四十七人。
这次他们主要任务是收集陈唐吉情报，不是作战。
他们这点人去作战也不可能。
“娘希匹，狼子野心，陈唐吉该死。”
行营内，老头子不断大骂，这哪是抗日，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处座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
骂了一阵，老头子总算缓了口气：“你们这次做的很好，继续抓紧收集他们情况，想办法策反他们的人。”
“是，校长。”
处座立刻领命，陈唐吉人不少，他手下有三个军，外加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加在一起有差不多二十万。
这么多人打过来，绝对不是小事。
老头子的担忧他清楚，嫡系力量主要在西北针对红党，湖南，湖北一带兵力并不多，只要陈唐吉没有真正开战，老头子不会对他太过严厉，必须先稳住他们。
此时的许青云，已经在火车上。
一等车厢内，许青云正在看文件，主要是关于陈唐吉和广东那边的情况。
陈唐吉手下人是不少，但不是铁板一块。
陈唐吉此人很贪，早年便制定出各种苛捐杂税，盘剥百姓，引来多方不满，曾经被逼着下台。
此人极度反红，果党撕破脸皮后，他主动投靠老头子，得到了重用。
之后转战两广，福建等地。
陈唐吉扩大势力后，老头子便失去对他的控制，这些年一直在和老头子对抗，并且支持反对老头子的人。
可以说，他是一个很会钻营的人。
上行下效，他本人贪钱，手下的人可想而知。
不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也没有多强战斗力。
许青云了解历史，知道陈唐吉的造反不会成功，但别人不清楚，陈唐吉发出通电后，不少人都很担心，特别是武汉这边。
陈唐吉如果北上，两湖是他肯定要占领的地区。
国内常年打仗，各路军阀不断混战，老百姓就没有多少太平日子，谁也不想再有战争。
陈唐吉对手下控制没那么强，这次纯粹是为私利，他手下的士兵有很多也不想内斗，不过他找的理由确实不错，不管别人信不信，单单抗日这点就能得到不少人支持。
两天后，许青云抵达广州。
他是秘密前来，带来的人也是分批过来，没有全在一起。
“赵三，你先去找几个合适的房子。”
下了火车，许青云立刻下令，赵三的结案报告已经送了上去，处座答应帮他请功，晋升军衔。
这次晋升问题不大，等落实后他便可以成为正式秘书。
“是。”
赵三领命离开，许青云带着几个人去了家旅馆，剩下的人则分散去别的地方。
人太多，集中在一起的话，容易被人盯住，许青云是来执行任务，不能太过高调。
好在广州本就是大城市，这里的生意人很多，他们的身份很容易便可以伪装。
“站长，已经租下了三处，买下一处。”
下午，赵三便来回复，旅馆不适合长期居住，他们带的东西多，必须要有自己住处。
买下的那处是预防，可以作为安全屋，同时存放一些武器装备。
“继续找，距离不要太远。”
许青云点头，赵三办事不错，这么快就拿下了四处地方。
他们人多，四个房子肯定不够，还要继续寻找，这次执行的是总部任务，处座给了他很大便利，特别是财务上，全力支持。
他没必要帮着总部省钱。
找的房子，都是带有电话，装修不错的地方，买下来的也是如此。
“是。”
赵三把找到房子的钥匙和地址交给许青云，再次离开。
除了房子，还要有车。
广州站的车不能用，必须自己找，可以租几辆车，租车的费用是不低，好在不是花自己钱。
租车的事不急，赵三去办就行。
许青云对他有信心，能办好这些事。
有了房子，先把人安排出去，包括许青云在内，明天全要离开旅馆，今天可以先在这凑合一夜。
第二天许青云来到赵三租下的房子。
昨天一天，赵三共租下七处地方，其中一处是许青云的住处，行动组队员住在两边，距离这里都不远。
除了赵三和许青云，其他人都不知道另外人的住处，来确保安全。
“环境不错，你用心了。”
打量了这处房子，许青云很满意，独院，带有三间卧室，两个偏房也能住人。
关键是装修不错，不仅有电话，还有收音机。
收音机很重要，关键时刻能用它来接收指令。
“站长，时间很紧，不然我能找到更好的地方。”
被表扬后，赵三咧嘴直笑，许青云则上前打开了收音机。
刚转动了几下，他便愣了下。
里面正在播放广播。
说的是陈唐吉以及广西的李将军，带领几十名将领，联合发出声明。
两广差不多三十万人军队，改编为抗日救国军，陈唐吉为司令，李将军为副司令，正式北上。
这么快就动了手？
陈唐吉还真是太心急。
“去把电台打开。”
许青云这几天并没有开电台，他要先找好落脚点，然后才能展开工作。
陈唐吉既然动了手，说不定总部会有任务给他。
果不其然，电台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收到总部呼叫，事实上总部已经呼叫了他们一天。
陈唐吉那么快动手，老头子还没准备妥当，各部正在集结，总部命令他们，摸清楚陈唐吉虚实，以及他的大部队是否真的北上。
如果是，要查清楚他们多少人，现在到了哪。
处座明白许青云刚到，但形势紧迫，必须先让他们动了起来。
接到任务的不止许青云，孙广济同样接到命令。
这个命令让孙广济想要骂人。
去调查大部队，哪有那么容易，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好在这次陈唐吉打的是抗日旗号，不是公开造老头子的反，名义上他们还是果党的人。
陈唐吉并没有对广州站下手。
不过孙广济依然躲着，他现在根本不敢返回广州站。
“赵三，你怕危险吗?”
和孙广济截然不同，许青云对任务没有任何抱怨。
其实总部不下命令，知道他们出兵后，许青云同样会调查这些情报。
“站长，我不怕。”
赵三立刻挺直身子，他明白这个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
赵三聪明，又会和各种人打交道，他不需要主动去查看大部队，便能查出这些情报。
“你带上人，马上出发，把总部任务完成。”
赵三看过电文，不需要再向他重复一遍，等赵三离开后，许青云又把吕高娃叫了过来。
陈唐吉的人已经出发，他很可能会跟随大部队一起北上，许青云接下来要做的是查清楚广州这边留守的人是谁，以及各部的军事主官。
这些人之中，哪些人有可能策反，哪些人是陈唐吉忠实走狗，以及哪些人需要除掉。
四千字半章，欠半章回头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救出同志
“是。”
赵三站直领命，这次任务若能完成，绝对不次于他们在武汉抓日谍，甚至更高。
陈唐吉可是造反，这种事任何时代的掌权者都不可能容忍。
赵三带人离开，许青云则开始工作。
他手头上有部分资料，是之前广州站做的调查，这些资料许青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全部看完。
资料不是很全面，特别是这边军官的喜好等等，写的不是太全。
可惜燕鸣没能跟来，这些东西只能慢慢调查。
粤军人数不少，高级军官中，多是跟随陈唐吉多年老人，想要策反并不容易。
不过陈唐吉本质上为军阀，他的手下自然有自己小九九，寻找有野心，又或者心存民族大义之人，不是没有策反的机会。
陈唐吉打着抗日名号，暗地里却和日本人勾结，他可以欺骗底层士兵，但高层肯定明白怎么回事。
许青云没有着急，慢慢调查，先把广州情况摸透再说。
南京，老头子调兵遣将，处座同样在忙。
如今广州除了广州站，还有他军事情报处能力最强，最能打的许青云在。
摸清陈唐吉虚实，调查足够的情报不难。
不过处座想要的更多，若是这次挫败陈唐吉造反，只要军事情报处在里面有亮眼的行为，军事情报处将彻底把党务调查处压下去，成为最重要的情报部门。
至于老头子心中地位，他早已超过徐老鬼。
徐老鬼属于二陈的人，他才是真正心腹。
“废物，全是废物。”
党务调查处，徐老鬼正在骂人，谭祥林头都不敢抬，他那边刚刚出了事。
五华监狱出了大事，一伙被关押的红党，被人从里面救了出去。
五华监狱归属他们情报科，但平时谭祥林对五华监狱的关注并不多，一个在城外，戒备森严的监狱，除了帮他们关押一些死硬份子外，没有别的作用。
谁能想到，红党会突然对那里下手。
经过他的调查，有两人被红党策反，参与了营救，其中一人还是队长，如今这两人下落不明，包括他们的家人早已不在。
可就算有他们两个，想救出被看押森严的犯人也非易事，别说徐老鬼，谭祥林现在都想杀人。
“马上追查，他们身体不好，逃不了多远，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
徐老鬼咆哮道，眼下广州出事，他们接到任务，严密盯着广州那边情况。
特别是红党方面，不能让陈唐吉和红党联合。
好在陈唐吉一直反红，对这方面徐老鬼倒没多大担心。
“是。”
谭祥林松了口气，抓人是很难，可至少徐老鬼没有继续追究他的责任，否则这件事可能让他下台。
“那个监狱长叫什么？”
谭祥林还没出去，徐老鬼突然问道，谭祥林微微一怔，立刻明白，这名监狱长要倒霉了。
在五华监狱，哪怕是监狱长，也不是他心腹。
“杭柏。”
“枪毙了，五华监狱内部进行整顿，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连你一起枪毙。”
徐老鬼瞪着说道，谭祥林不敢反驳，立刻点头。
就算徐老鬼不处置杭柏，他也饶不了这家伙，就两个内应，支走了十几名狱卒，更过分的是他们把人带出去，门口的哨兵竟然直接放行。
这些人全该死。
五华监狱以南四十里，牛远祥正在焦急等地啊。
去年他从上海来南京执行任务，开了家药店，经过近一年的努力，终于让他在五华监狱中策反了一名队长。
这名队长出身贫寒，对穷人有着同情，他的几人遭受过果党的迫害。
别看他在党务调查处工作，可惜只是个狱卒，五华监狱除了监狱长和少数几人，其他人的编制甚至都不在党务调查处，说白了就是临时工。
上面克扣盘剥，每月的薪水甚至不够养家，必须想办法赚取外快。
家里田地被人侵占，老父亲被人打残，只因为对方有钱有势，家里有在果党的高官，地方上便包庇这些人。
他找过监狱长，可惜监狱长怕事，根本不愿意为他出头。
上面官官相护，没人为他伸冤，这个亏只能咽在肚子里。
监狱长甚至劝他，人家是大门大户，他们小胳膊小腿拧不过他们，若真把人家惹急了，有可能全家都要倒霉。
这样的果党，怎么能不让他失望？
牛远祥在南京立足之后，便秘密调查五华监狱的人，三个月后便锁定了这名队长，通过了解，他决定慢慢和此人进行接触。
最早是他来买药。
这点不难，队长的父亲被打残后，便被他接到了这边，经常要吃药，他故意让人放出风声，他的药店有对症的药物，效果好，价钱还便宜。
这样很容易将人吸引过来。
等他来了之后，牛远祥先是和他简单聊天，听他诉苦，帮他共鸣，引来对方好感。
又通过上门出诊的方式，给他们家关心和帮助。
最初牛远祥说的并不多，只是陪他一起控诉果党不公，真正熟悉了解后，他才慢慢说出红党理念。
这个理念，也是先从对方自身说起，慢慢到其他类似的人，最后到全体穷苦百姓。
一点一点让对方认可。
策反工作，牛远祥丝毫不敢大意，否则对方一旦上报，他立刻完蛋。
好在对方没让他失望，经过他半年的努力，完全接受了红党理念，在他的带领和介绍下，光荣的成为一名红党战士。
他不仅自己加入，还带了一个和他相似的人。
有两人协助，牛远祥终于有了详细了解监狱内自己同志的情况，以及有了营救的机会。
监狱内都是没有投降，有坚定信念的人。
果党从他们嘴里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他们骨头又硬，便一直关着。
他们没有投降，待遇可想而知。
原本二十多人，这些年死的只剩下了七个。
七个人还人人带病，没有一个身体好的人。
牛远祥和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营救计划，本来他要亲自出面，但被监狱内两人阻止。
他是外人，出现反而不好。
两人有信心把人救出来。
至于他们的家人，提前便做了安置，避免事情成功后被果党特务迫害。
牛远祥答应了他们，并且在外面接应。
别看只有四十里路，他们好几个人，又是伤员，走路不快，至少要一天时间才能到这边来。
按照计划，他们最多只能隐瞒党务调查处几个小时，之后肯定会被他们发现，最初这一天最为关键，是否能将同志解救，全看这一天。
而且牛远祥只能在这里等一天。
暗中，牛远祥终于注意到，远处走来了几个人。
一共九个人，互相搀扶着，其中七人特别瘦弱。
牛远祥心跳猛然加速，是他们，应该就是他们。
两人真把七名同志全部救了出来。
其实他们的方法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他们对五华监狱的情况非常了解，看守监狱是极其枯燥的活，里面的人都喜欢赌钱，他们其中一人将这些狱卒全部引到赌桌，并且让他们赢钱，让他们无心做别的事。
那名队长则用伪造的文件，谎称处里要提审几人，把他们送去。
门口值班的岗哨他们非常了解，行动时间是昨天傍晚，有一人铁定提前回家，另一人眼神不好，又喜欢喝酒。
提前让他喝上酒，根本不会检查。
就这样，他成功将人带了出来，等他出来一个小时后，另一人结束赌局，马上返回。
这一个小时是离开的黄金时间。
为此队长将监狱的一辆破卡车开了出来，但他们不能一直开车逃离，况且车印太明显，离开监狱之后，他们就要改为步行。
好在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
在外面提前放好了衣服和食物，以及药品。
包括珍贵的磺胺。
牛远祥开药铺，有这个便利条件搞到一些不错的西药。
他的药铺已经转了出去，这次营救成功后便会撤离，药铺不转的话，只会白白便宜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他平时和两人接触次数很多，他们一失踪，党务调查处肯定能查到他身上。
不过他来南京这么久，任务就是营救，任务成功，他这近一年的时间就不算是浪费。
“是他们。”
等人走近之后，牛远祥更为兴奋，马上从暗中跑出来接应。
“牛大哥。”
见到他，两人很高兴，他们带着的七人已经知道，是牛远祥发展了五华监狱内的人，最终成功将他们营救。
来接应他们的人就是牛远祥，会把他们送到安全地方。
“我们先走。”
牛远祥没和他们废话，不远处有他准备的两辆马车，他们会用马车先进行转移，等离南京远点再换别的交通工具。
特务们不会放弃对他们追查，现在开始，他们必须时刻要小心。
七名同志已经接到了个好消息。
一直被果党围追堵截的组织，终于有了落脚地，这次救他们出来之后，也是要将他们送往延州。
延州已经成为无数心中的圣地。
他们被捕过，党务调查处有他们详细资料，已经不适合继续在敌后工作，更何况他们身体很差，需要安全的地方进行修养。
七个人全部瘦弱，头发胡子都很长。
在马车上的时候，牛远祥一个个帮他们整理，他们这个样子，很容易引来别人的关注。
干净点的话，则会好上许多。
谭祥林的调查很快，首先找到了他们开走的破卡车。
车虽然在，不过轮胎被放了气，里面也没了汽油，这是防止他们发现车后，利用这辆车来进行追击。
车旁边有好几条路，通往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些路经常有人走，谭祥林一面派人分开追踪，询问他们的下落，一方面亲自调查两名五华监狱的人情况。
至于监狱长，已被他枪毙。
牛远祥的担心出现了，没多久便被查到了他的身上，他和两人都有过接触，而且不止一次，没办法隐瞒。
发现药铺转让后，谭祥林立刻明白，原来的老板是红党，他策反了五华监狱的人。
可惜人早已消失，气的他直接将药铺查封。
新老板不断喊冤，他根本不知道前任老板情况，他是正常买下的药铺，谭祥林正心烦，直接下令将他抓起来送入大牢。
这个老板不出点血，没机会从党务调查处出来。
谭祥林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线索，有人见过一行九个人路过，不过这已是他们被救走的第三天时间。
这么长时间，人到了哪根本不知道。
连续找了好几天，谭祥林还是没能找到人，再次被徐老鬼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么多天没找到人，基本上没有了找到的希望。
针对牛远祥的调查也不顺利，他们查到牛远祥是上海来的，但派去上海的人带回来不好的消息。
牛远祥在上海的产业已经卖掉，老婆同样失踪。
平时牛远祥在上海联系的人不多，这一年又是在南京，针对他过往并没那么好查。
人全部失踪，谭祥林彻底没了办法。
延州，牛远祥带着九个人，看着面前的城门，很是激动。
把人救出来后，他们便立刻赶路，星夜兼程，陆路，水路，包括火车全部走了一遍。
最终用七天的时间，抵达这里。
“我们到了。”
延州牛远祥是第一次来，这次营救之后，他肯定暴露，组织上给他的命令是带着同志们一起来延州工作生活。
他和两名五华监狱内同志的家人，已经提前来到了这边。
“是啊，到了。”
七名同志同样激动，他们被抓多年，有些已经被关了七八年，本以为要死在暗无天日的监狱内，没想到组织没有忘记过他们，竟然安排人做了营救。
而且那么容易就把他们救了出来。
更没想到，他们还有回到组织怀抱的这一天。
“您好，我叫牛远祥，从南京来的……”
来到门口，牛远祥主动对哨兵说道，哨兵听到他的名字顿时抬起了头。
他们已经接到过命令，若是牛远祥来到延州，立刻带去见柯公。
能被柯公特意交代，又专门等着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四千字，这两天事情多，明天补更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好消息不断
“牛同志您先在这边休息会，我安排人马上送你们过去。”
城门口的哨兵很是客气，牛远祥等人没有着急，反而好奇看着进出城门的百姓。
很快他们便发现，百姓脸上几乎都带着笑容，这种情况他们在其他城市从没有见过，那些地方百姓全是小心翼翼进城。
组织来到陕北有段时间，这边百姓早已了解到组织是什么样的人，对此习以为常。
门口没人对他们吃拿卡要，更没有人乱翻他们东西，有人推车显得吃力，门口同志会主动上前帮他们推车，这些都是在其他城市所见不到的画面。
“牛同志，让您久等了，请你们跟我来。”
没一会便有人过来将他们带走，首先来到个空旷的房间，两个人专门过来询问，虽然是问话，但是态度很好。
牛远祥他们很清楚，这是组织必要的甄别。
不是说对怀疑他们，而是每个撤离出来同志必须经历的问话。
问话的时候，不仅给他们茶水，还给他们送了饭食，而且是很丰盛的食物，有米有肉。
延州艰苦，这样的食物一般人可吃不到。
“柯公，牛远祥任务完成，带回了七名同志，外加发展了两名监狱的同志，如今他们都已经到了延州。”
柯公办公室，秘书小王前来汇报，问话已经结束，牛远祥他们一路逃回来并不容易，所说内容没有任何异常。
“好，我马上去见他们。”
柯公立刻起身，这些都是他们功臣，特别是那七名被救出来的同志，被捕之后靠着信念，和特务们斗争了这么多年。
原本有几十名同志，现在就剩下了七人，可以看出他们遭受了多大的苦难。
“柯公同志。”
见柯公进来，里面众人急忙起身，特别是被营救的七人里面，有四个人和柯公认识，甚至有人与柯公一起工作过。
柯公之前便做过潜伏工作。
“对不起，是我们不好，没能及时营救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柯公上前，和每个人紧紧的握手，这些可都是他的老战友，在这种艰苦环境下能够重逢，这种喜悦别人无法理解。
“柯公，你们也不容易，如今组织终于有了稳定的落脚地，我非常高兴。”
年纪最大的一名同志激动说道，他们一路上赶往延州，路上牛远祥对他们说了不少。
真正到了延州，他们立刻感受到这里不同。
虽然还没有全面了解，但每个人都已经喜欢上这里。
“能回来就好，你们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七人身体状况不太乐观，等会医生会给他们详细检查身体，多给他们吃点有营养的食物，把身体恢复好。
他们每个人都被电椅折磨过，想完全恢复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就这样的身体，若是之前救他们出来，也没办法跟着组织一起走那么远的路。
“没关系，我们身体这一路上恢复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工作。”
一人急忙摇头，他们被关了那么久，如今重获自由，最想要的就是工作。
他们要继续为组织做事，为百姓做事。
“工作不急，慢慢来，你们先熟悉下环境，肯定会给你们安排工作。”
柯公笑了笑，他很理解同志们来到延州，渴望工作的心情。
但身体重要，必须在他们身体允许的条件下才能进行工作。
“远祥，你这次做的很好。”
和众人聊过天，柯公又单独接见了牛远祥，他和牛远祥早年便认识。
柯公为牛远祥那批人培训过，转眼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严格意义上来说，牛远祥算是柯公学生之一。
“柯公，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再次见到柯公，牛远祥同样很高兴，这次能够完成任务，意义重大，特别是救出来的七人，他们都是有着坚定信念的前辈，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特务迫害致死。
“你已经没办法再回南京和上海，今后有什么打算？”
牛远祥这次暴露，南京上海都不能去，特别是现在，那边的特务正在疯狂的找他。
一旦回去，他将面临巨大危险。
“我想继续从事潜伏工作。”
牛远祥立刻回道，对他的回答柯公一点也不意外。
敌占区回来的同志，已经习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过着刀口下的生活，延州的安逸反而让他们很不习惯。
想了一会，柯公轻轻点头：“可以，但不是现在，你先留在延州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安排。”
牛远祥有着丰富潜伏经验，能够算得上是一名特工，放他在延州确实有点浪费。
不能去南京和上海，那就去别的城市。
柯公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武汉。
武汉位置重要，那边的同志很小心，而且武汉的同志缺少医生，一旦有自己同志受伤，必须冒险去诊所治疗。
南京和上海，那边的同志中有会医术的存在。
特别是南京，不仅黄书记本身是牙医，能做一些外科手术，还有老梁同志，他的中医医术也很好。
牛远祥开的是药铺，医术同样懂一些。
让他去武汉，可以弥补组织上这点不足，但他绝不能继续开药铺，需要用别的身份来潜伏。
“是，我服从组织安排。”
牛远祥应道，让他继续从事潜伏工作就行，不管去哪，他都会认真努力工作。
广州，许青云抵达这边已经十天。
赵三早就探明了虚实，陈唐吉的部队确实朝着长沙进军，并且占领了一些城市，前几日直指衡阳。
拿下衡阳，便能威胁到长沙。
一旦让他得到长沙，湖南相当于落入他们手中。
老头子这些日子并不好过，根本没心思管党务调查处那些破事，算是救了徐老鬼一次。
老头子已经给陈唐吉发了几次电报，基本都是要求停止任何行动，愿意给他果党中的高级官位，换取和平。
可惜陈唐吉压根没相信老头子任何许诺。
他和广西李将军，一直想办法游说湖南何将军，想将他拉入反对老头子阵营，若是得到湖南相助，他们不仅能够兵不血刃拿下湖南，还能增强自己实力。
这些情报，全被赵三探查到。
军内机密情报他得不到，但他有自己办法，通过对方的进展，各种情况来进行判断。
赵三从不直接接触粤军的人，只通过外围调查。
能得到这么多情报，可以说并不容易。
赵三被处座表扬，若不是现在属于特殊时期，肯定会公开对其表彰。
“陈唐吉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很可惜，他低估了人心。”
广州，许青云轻轻摇着头，赵三已经回来，前线不再需要他。
何将军以桂军未到，等他们到了一起商谈作为理由，成功将陈唐吉麻痹，陈唐吉做事不行，没有雷厉风行手段，依然是之前军阀做派。
他想合并湖南，甚至吞并湖南，壮大自己势力，不愿意和湖南这边硬碰硬。
桂军未到，现在打，死伤全是他的人。
就算能拿下湖南，他的人损失肯定不会小，以后将后续无力，许青云对他评价没错，太会算计。
结果没想到，何将军完全是拖延时间，早已向南京方面表了忠心。
老头子调来的嫡系，仅比他们早三个小时进入衡阳城。
衡阳成为阻碍他们北上的关卡。
没有老头子嫡系进驻，陈唐吉都没敢随便乱动手，现在去打，不是损失多少问题，而是能不能打下衡阳。
若是打不下，士气低落，很可能会被反扑，到时候他必然完蛋。
“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去查清楚这些人的情况，包括他们的兴趣爱好，以及平时言行等等。”
赵三之前去了前线探查，许青云并没有闲着，对很多人进行了调查，已经筛选出了十几个适合策反的人。
这些人若是反水，陈唐吉想再成事难如登天。
“是，我马上去。”
赵三立刻领命，他这个态度非常好，跑了上千里路，又是冒险跟在部队的后面，刚回来没喊一声累。
“辛苦你了，等这个任务完成，你的军衔晋升就会下来。”
现在局势紧张，赵三的军衔还没有落实，不过加上这次战功，军部的人想不给他升都难。
敢卡着他，许青云就敢把官司打到老头子那里。
需要调查的人很多，总部带来情报组的人全撒了出去，武汉行动组的人依然是负责警戒，主要是查看他们有没有被盯住。
孙广济胆子小，早早离开了广州站。
不过广州站确实被陈唐吉派人监视，但没对他们做什么。
看陈唐吉样子，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给自己留了后路。
前怕狼，后怕虎，他能成功才怪。
至于前线，桂军和粤军不是那么融洽，老头子嫡系到来，让他们明白想再北上将难如登天。
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人在这损失太大。
乱世之中，有兵才有权，这些军阀对此最有体会，见不好北上，那么多人吃喝拉撒也是问题，双方最终撤兵。
对陈唐吉来说，即使无法拉老头子下来，只要他还控制着手上这些人，就不会有任何事。
可惜他忘记了一点，人心。
公开造反却草草了之，老头子会放过他们吗？
手下的军官更是对陈唐吉失望到顶。
有赵三帮忙，调查进展速度更快。
十几个人是最终选择，但针对他们要一个个进行，不能着急，更不能过早将自己暴露。
“站长，军中多有不满，我觉得可以从空军下手，他们对日本人到来最为反感。”
三天后，赵三前来汇报，别看时间短，他查到的东西不少，军中包括高级将领，对陈唐吉虎头蛇尾的行为很有意见，有些人甚至公开说过陈唐吉的不好。
军人粗性子比较多，他们是什么都敢说。
“有目标了吗？”
许青云点头，处座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调查陈唐吉军事动向。
第二个就是策反。
找出关键人物进行策反，加上老头子嫡系对陈唐吉的武力威慑，迫使他放弃造反的想法。
甚至有可能将其抓到。
“有，我查到飞行员之中，有十几人说过陈唐吉不好的话，他们都可以争取。”
赵三将名单递了过来，包括中队长等人。
大队长是陈唐吉心腹，赵三没敢随便将他纳入进来。
“站长，我可以去和他们接触，想办法让他们反正。”
赵三小声说道，许青云没有回话，一直在思考。
陈唐吉空军数量不是太多，不过总归是有，这些都是宝贵的力量，未来对抗日本人的时候有很大作用。
但赵三直接去，有点冒险。
首先赵三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很多军人天然对特务反感，认为特务就会算计，赵三的话他们不会随便相信。
自己去也不行，这里是广州，不是武汉，更不是南京。
就算他们听说过一些自己的事，也不会对自己完全放心。
策反他们没有问题，但需要一个中间人。
“你先去休息，我想一下再说。”
许青云摇了下头，中间人也很关键，必须有一定威望，能让这些人信服，相信他说的话。
另外还得愿意帮他。
第二点其实不难，陈唐吉这次做的事得到不少人反对，很多人看明白本质后，对陈唐吉多有指责。
眼下国难当头，日本人虎视眈眈，不应该去做仇者快的傻事。
陈唐吉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完全是为了自己。
他抗日的名号打的再好都没用，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许青云将这些天调查出来的名单，重新拿出来，再次审核了一遍。
很快他的目光注意到一个人名。
陈堂明，曾经做过海军司令，甚至黄埔海军学校校长。
别看他和陈唐吉一个姓，但两人不和，早在上个月他便公开反对过陈唐吉，陈唐吉甚至派自己的水兵讨伐陈堂明。
陈堂明实力比不过陈唐吉，带人暂时躲在了香港。
让他帮忙，他肯定愿意。
而且广州这边不少人对他很是敬佩，加上他资历老，影响大，他说出去的话，这边人能听的进去。
想要陈堂明帮忙，需要许青云自己去见他。
赵三不行，级别不够。
“收拾下，我们去香港。”
喊来冷文轩，许青云准备前往香港，香港距离广州不远，去那边不需要太多时间。
这次让赵三留下来看守，继续做外围调查，等他回来，差不多该接触一些挑选出来的目标，和他们进行谈判。
许青云不怕谈判，反正开出的价码不是自己掏钱，他的目的是阻止内战。
不管粤军，桂军，还是老头子的嫡系，都是未来抗日的力量。
日本人会看到一个团结的中国，一个让他们害怕的中国。
不可否认，中国是有不少军阀，为了地盘不断争斗，但当外族真正入侵的时候，所有中华儿女都能够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
日本人有很多人不怕死，中国不怕死的人更多。
“是。”
冷文轩做秘书不合格，但做保镖绝对一流，不管许青云去哪，他认真跟着就行。
“赵三，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带好他们。”
许青云离开，广州这边交给赵三负责，吕高娃辅助。
对此吕高娃并没有意见，他出自行动科，行动上没问题，真让他处理那么多琐事，他也做不来。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潜伏。
赵三虽然级别低，但谁都知道，他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站长秘书，属于站长信任的心腹。
他来带领，完全没问题。
“站长放心，我保证看好家。”
赵三明白，这次去香港自己帮不上忙，站长没说去做什么，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还是针对那些飞行员，他们不方便接触，便找来能够说服他们的人来。
这个人就在香港，而且他知道是谁。
第二天，香港。
广州到香港确实不需要太长时间，这座后世大放异彩的城市，全世界闻名的城市，不管前世还是现在，许青云都是第一次来。
此时的香港远不如后世那么繁华，无论名气还是地位，以及经济情况，都无法和上海相比。
不过对比国内其他城市，要好上一些。
“陈司令，冒昧打扰，请您见谅。”
来到陈府，许青云很客气，以晚辈姿态行礼。
“没事，说起来你爷爷曾经是我的老长官，可惜他牺牲的太早了。”
陈堂明微笑摇头，许家先辈的努力和牺牲，确实给后辈挣了不少人脉，各地都有他们认识的大佬。
凭借这层关系，别人不会太为难他。
“爷爷是我的骄傲，他们是为国家，为民族牺牲，死得其所。”
许青云轻声说道，陈堂明没有过于客气，直接问道：“我现在闲散人一个，你来找我什么事？”
他知道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工作，并且是武汉站副站长，而且是特殊的副站长。
严格说起来，许青云级别并不低，有资格来见他。
“陈唐吉不行人事，反对他的人不少，青云年轻，想借助您的威望，劝说一些人回归。”
许青云表明来意，这点在陈堂明意料之内，沉吟了会，陈堂明直接点头：“可以，你想让我劝说谁？”
陈堂明不会拒绝，这点许青云很清楚，他本身和陈唐吉不和，甚至打了起来，现在有机会破坏陈唐吉的事，他没有拒绝理由。
“这是名单和他们的情况，您派人去游说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带着飞机一起回归，级别待遇都可以给他们提升，他们家人的安全我们也能够保证。”
有些人的家人在广州，许青云会帮他们把人带走。
至于老家，只要不是两广这边的，都不用有任何担心。
“我先看看。”
陈堂明拿起资料，这里面是所有飞行员的情况，以及他们对待陈唐吉态度，和说过什么话。
“不愧是搞情报的人，那么详细？”
看完之后，陈堂明略有点惊讶，名单非常详细，包含每个人详细情况，甚至哪些人更容易说服都写的清清楚楚。
“有这份资料，我不保证他们一定会听，但绝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看完资料，陈堂明便明白这次任务非常轻松，已经查明这么多，了解每个人想法，他只需要派人打消他们后顾之忧即可。
“多谢陈司令。”
许青云立刻道谢，有陈堂明帮忙，事情会方便不少，至于飞行员会有什么要求，到时候陈堂明会直接转告他们。
一般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飞行员数量是不多，但关乎到空中安全，飞机的轰炸比火炮威胁更大，这些人若是做出反对，将会极大动摇陈唐吉的军心。
一个本就不想打内战的军队，有人做出表率之后，士气可想而知。
香港之行很顺利，具体谈判过程陈堂明能做好，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
毕竟是曾经的大佬，这点小事做不好，哪有资格和陈唐吉对着干？
回到广州，赵三立刻来做了汇报。
许青云没在的这几天，他又做了不少工作，找出最适合先接触的几个人。
“站长，我认为李寒珲，李之洁……等人都能够说服他们，他们不止一次劝过陈唐吉，可惜陈唐吉根本不听。”
赵三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李寒珲在里面影响最大。
他是保定六期学生，参加果党时间很早，参加过多次战争。
特别是今年，汕头有一名日本人倒毙，日本竟然以此为借口，威胁恐吓他们，甚至派出好几艘军舰，武力威慑。
李寒珲丝毫不惧，带着士兵赶修工事，堵塞漏洞，带领各界人士积极备战，结果就在这种情况下，陈唐吉勾结日本人，打着抗日的名号夺权，让他很是不满。
根据赵三的调查，李寒珲对陈唐吉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好，慢慢接触他们，争取将他们拉过来，阻止这次内战。”
许青云轻轻点头，赵三调查非常详细，李寒珲是真的对陈唐吉不满，并非伪装，这样的人他可以直接去接触。
对方就算不听他的建议，至少不会对他做什么。
许家和李寒珲没有多深的关系，但和张将军有旧。
李寒珲当初跟随过张将军，冲这一点，就不会对他做什么过火的事。
他只要确保陈唐吉的人没有盯着他就行。
陈唐吉不是特工，即使他手下有情报人员，现在处于菜鸟阶段。
别说他，很多大佬现在的情报部门都很简单。
他们主要是从报纸上收集情报，或者打探一些很多人都能知道的事情，好点的不过是买通点眼线，提前得到内部消息。
至于专门收集情报，盯梢监视等等，他们现在都不行。
延州，牛远祥来到柯公办公室。
他已经在这里休息了好几天。
被他救出来的七名同志，通过检查，身体很不乐观。
他们被关押时间太久，经常遭受折磨，身体早已被掏空，别说体力活，就是稍微复杂点的脑力劳动他们也做不了。
七人又想工作，不愿意闲着，柯公没办法，只能先把他们安排进报社，做校稿工作。
他们都有文化，校稿完全没问题。
即使如此，柯公特意交代过报社的人，对他们不能当做其他人，每天只能给他们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太久了他们身体不行。
尽可能来照顾他们。
“柯公，我都准备好了。”
牛远祥显得很精神，他终于可以再次回去工作，虽然这次不是南京和上海，但能去做潜伏工作，他很放心。
而且这次他把老婆留在了延州，更无后顾之忧。
“敌后工作非常危险，你工作过多年，有这方面经验，若是不愿意去，现在还来得及。”
柯公起身，将他带到桌子旁坐下。
这里没有果党舒适的沙发，只有长凳和方桌，桌子上的家具就是一个大茶壶和几个茶杯。
柯公的茶楼有两个还烂了角。
茶壶里面，是最普通的茶叶，街上的大碗茶恐怕都比不过。
“柯公，我愿意去。”
牛远祥立刻回道，延州是真的不错，他非常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环境，但这里太安逸了，几乎没任何危险。
他怕自己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忘记警惕性，忘记如何潜伏，以后再有这样的工作他无法胜任。
“好，你去武汉，到了那边去一个地方，会有人和你接头，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柯公欣慰点头，所有潜伏人员都是一个样子，他们不怕苦，不怕累。
敌后潜伏最危险，但只要有机会，每个人都抢着去。
这就是我们的党员，我们的同志。
“是。”
牛远祥牢牢记下接头地点和方式，他没有电台，到地方后只有这一种方式和组织联系。
若是没能接上头，他就需要暂时蛰伏，等待组织上发出的信号。
见到信号，才能再次接头。
这些信息必须记在脑子里，不能忘记。
柯公帮牛远祥整理了下衣服，他是潜伏人员，一会要自己悄悄出城。
他在五华监狱策反的两人，会留在延州好好学习，当初策反的时候，牛远祥时间有限，能给他们讲的并不多，在这里他们可以系统的学习到党的所有理论和知识。
等他们学成之后，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去武汉帮助牛远祥，几人以后可以在一起工作。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习。
时间慢慢走过，许青云这边则是好消息不断。
陈明堂给他发来密报，他派去的人和飞行员的接触很顺利，这些飞行员确实对陈唐吉不满，他们根本没有提多少要求。
只要能保证他们家人安全，他们愿意带飞机离开。
消息传到南京，处座非常高兴，向老头子汇报后，老头子更开心，让许青云和陈明堂尽快办成此事。
陈明堂的好消息不止这一个。
他联系的只有十几个人，但十几人又主动拉拢了一些人，一个人可就是代表一架飞机，前前后后好几十人被他们说动。
不过部分人暂时不敢动，有些是因为担心家人，有些则是不太相信老头子的话。
陈明堂的人和他们商量后，最终决定，七人先行离开，其余人随后。
月底这一天，是他们商量好的日子。
七名飞行员，从两个机场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昌，南昌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们。
他们是军人，中国军人。
七架飞机顺利升空，陈唐吉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们离开后，后面陆陆续续再次飞走了四十架飞机。
接近五十架飞机，就这么离开了广东。
陈唐吉知道此事后，极为震怒，立刻下令封锁机场，封存所有飞机，抓了不少人，很可惜此时他抓人也没用，北上受阻，不听人劝，一意孤行，现在反对他的人可不仅仅是这些飞行员。
飞行员一离开，许青云就秘密拜访了李寒珲，李寒珲确实爽快，但他手中没有实权，陈唐吉听不听他的劝。
不过他也没有无动于衷，决定用实际行动来逼迫陈唐吉。
除了李寒珲，许青云又见了另外一个重要人物。
此人的地位比李寒珲更强，若能说服他，陈唐吉这次必然完蛋。
“你只是个副站长，级别是不是太低了？”
余汉牟看着面前的许青云，脸色有点不愉快。
军事情报处竟然让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来和他进行谈判。
“余将军，有志不在年高，我虽然年轻，但我做过的事不少，您应该听说过一些。”
许青云笑了笑，这家伙是个两面派，陈唐吉要造反的事，最先就是他告的密。
此事不是处座告诉的他，纯粹是后世偶尔刷小视频看到过。
若不是这次亲自参与了陈唐吉事件，许青云恐怕还想不起这件小事。
“没错，我听说过你，若不是你抓了不少日本人，我们不会见面。”
余汉牟轻轻点头，孙广济曾经也想来见他，直接被他拒绝，孙广济可是站长，许青云是副站长，若不是有戴处长密电，加上他确实了解了一些许青云情况，没有这次见面。
不过他了解有限，毕竟不是情报人员，只知道许青云能力不俗，在南京抓了数十名日谍，在武汉甚至拿下了一名将军。
八千字章节，小羽继续加班，晚上还有补更。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看自家产业
许青云笑了，从他话中就明白，余汉牟对自己了解不够。
这不是坏事，他不了解，那就告诉他，至少证明对方情报能力有限。
“余将军，其实就算没有这些成绩，您也会见我。”
许青云轻声说道，说话的时候带着股强大的自信。
“此话何意？”
余汉牟愣了愣，忍不住问道，许青云轻轻一笑：“我来自海丰，海丰许家。”
“海丰许家？”
余汉牟眉角跳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许世安是你什么人？”
“他老人家正是我的三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
“原来你是许团长的后人，失敬了。”
余汉牟终于坐直身子，正视许青云，余汉牟没有跟过许家的人，但他家里有人和许家人一起战斗过，而且是他的至亲。
当年许世安是团长，余汉牟那位亲人则是排长，许世安对手下多有照顾，余家可以说欠许家人情。
“余将军，既然您有意反陈，何必再等呢？”
报出家门，就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有背景的人，哪怕没有那些功绩，冲这份关系，余汉牟也要见他。
许家长辈虽然已经牺牲，但余荫还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两百万并不够，希望再给我一百万活动经费，只要答应，我马上行动。”
来人有资格和他谈判，余汉牟不再拿架子，说出自己要求。
“好，我马上上报，您等我好消息。”
许青云起身，余汉牟亲自将他送出门。
他之前确实不知道许青云真实身份，许家前辈虽然牺牲，但当年照顾的人很多，这些关系以后都将成为许青云坚实的助力和后盾。
而且许青云自身做的并不差。
年纪轻轻已是中校，可惜去了情报部门，若是在军中，将是未来的将星。
余汉牟答应了，陈唐吉好日子即将结束。
回去之后，许青云立刻向南京发报，对老头子来说，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上面很快回复，全部答应。
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之前空军他们可是许诺了重金，带一架飞机过去，就是两万块钱。
那么多架飞机，就已经付出了不小的开支。
不过相对比整个广东来说，这些钱真不算多。
李寒珲的动作比余汉牟更快，第二天放弃一切，前往香港，挂印而去。
到香港后又号召了好几个反对陈唐吉的人过去，一起在香港发联合声明，指责陈唐吉，要求陈唐吉放弃战争。
不过对陈唐吉打击最大的，还是余汉牟。
李寒珲毕竟没有实权，余汉牟则是掌握重兵的人，而且两人很早之前就有过嫌隙。
余汉牟秘密前往南京，见过老头子之后，回来立刻公布倒陈宣言，通电粤军全部，要求他们支持南京，放弃抵抗，同时要求陈唐吉接受南京指令，弃权下野。
余汉牟的公开声明，对陈唐吉来说属于致命一击。
“站长，东西都收拾好了。”
广州，赵三来到许青云房子这，他没想到这次广州叛乱平息那么快。
甚至老头子的人都没怎么打。
虽然陈唐吉还掌控一部分兵权，但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马上就要完蛋，谁也不知道他那些手下，还有多少人服从他的命令。
墙倒众人推，陈唐吉下台是必然，不想为他陪葬的人，肯定会为自己未来着想。
一个军阀，能指望有多少人完全忠心于他？
就算部分长官愿意，他们手下呢？
这次本就是陈唐吉先挑起的事端，支持他的人只会更少，他不想死的太难堪，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跑出去，为自己谋条生路。
至于权力，肯定会全部丧失。
“安排所有人，分批离开，租的房子退了，买下的房子先留着。”
许青云命令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和他无关，也不属于他。
处座已经发来电报，特意对他进行了表扬。
不过许青云自己明白，他这次做的并不多，李寒珲本就反对，他不劝说，一样会做出些行动，至于余汉牟，本就是有野心的人。
余汉牟那边是处座命令他去接触，并非他主动。
任务完成了就好，不管怎么说，这次战争没有真正打起来，保留的都是抗日力量。
至于军官能不能带好士兵，许青云无能为力。
他只是军事情报处一个副站长，根本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
“是。”
赵三领命，买下的房子没卖，赵三不知道原因，不过这点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这次花的是总部钱。
总部出钱，给武汉站在广州买下了两处房产，想想都挺有趣。
赵三安排他们的人，井然有序撤离。
这次在广州，他们没用到广州站的人，孙广济现在甚至不知道许青云一直在广州，做了那么多事。
这个胆小鬼一直躲着，若不是处座命令，都不愿意出去见人。
武汉，燕鸣早早带人来到火车站。
许青云回来没有通知他们，快到武汉的时候，才通过带的发报机，直接在火车上发报，告诉他们抵达武汉的时间。
陈唐吉还没有完全下台，被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恐怕会恼羞成怒。
其次则是防着日本人。
日本人想要刺杀他的心，一直都没有停过。
“站长。”
看到许青云下车，燕鸣彻底放心，这段时间他在武汉一样担心，时刻关注广州那边情况。
还好，这次没能打起来，站长完成任务返回。
他现在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站里最近怎么样？”
上车后，许青云直接问道，燕鸣开车直接到站台来接的人，三辆小汽车，四辆卡车，更是带了行动组一个小队的人过来。
这架势，引来不少人围观。
“一切正常，上个月该发的奖励都已经发下去了，等赵秘书回来后审核，还有就是，特高课武汉换了个课长，白宝根终于动了，我们已经盯住了他的上线，通过上线又找到了一名日谍。”
燕鸣立刻回道，许青云不在，武汉站并没有异常，其他人不知道许青云去了哪，以为还在南京，接受培训。
这是许青云离开之前给他们的理由，培训的目的是为了方便以后军衔晋升，毕竟他没有上过军校。
“干的不错。”
许青云露出笑容，武汉站这边没有闲着，做出了成绩。
既然盯住了组长，有可能将整个小组一次性全部抓到。
武汉不是南京，这边不会有那么多特高课的潜伏小组，上次打掉一个，这次再打掉一个，他们剩下的人不会太多。
日本陆军情报部的特工之前就被他们清理掉，若是能将特高课的特工全部除掉，相当于他们在武汉没有了任何眼睛。
“站长，您回来了就好，您不在这段时间，我可是从没睡过好觉。”
燕鸣苦笑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被许青云带出来后，燕鸣成长很大，但还没有能力掌控一个站。
一年多前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普通情报组队员。
破案方面他确实进步飞快，但管理和办案不同，若不是站长回来的早，站内迟早要出事。
别看许青云离开只有一个多月，站内已经有了点不好的传言。
若不是总部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恐怕怀疑的人会更多。
主要还是他们和南京能够联系，有人问过南京那边他们站长情况，结果谁都不清楚，许青云在广州，仅仅偶尔发报问问武汉这边，没办法一直关注，没有了许青云消息，站内不少人心里担心。
所有人都清楚，武汉站能有现在，所有人能得到那么多实惠，全是依靠许青云。
一旦换了站长，任何一个站长都不可能像许青云这样对他们。
“你啊，多好的锻炼机会。”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燕鸣其实已经很不错，不能给他过多要求。
至于自己，这一世虽然年轻，但前世他可是接近四十岁的专家，又多出后世几十年的阅历，管理一个站自然不成问题。
许青云回到武汉的第二天，老头子便强势宣布取消了西南两个最重要部门，陈唐吉的完蛋，已经进入倒计时。
几天后，余汉牟正式进军，果不其然，很多守将不是投降就是归顺，陈唐吉的势力基本土崩瓦解。
陈唐吉还有几十架飞机，很可惜，这些飞行员的带领下，集体起飞，陈唐吉苦心经营的空军，全部落入老头子手中。
十八号，陈唐吉逃往香港，正式宣布下野，一个多月的闹剧，正式落下了帷幕。
老百姓不关心谁胜利，谁胜利和他们无关，带不给他们真正实惠，他们要的是没有战争。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最理解和平的艰难。
“站长，已经发现了四个，通过调查，没有发现他有其他多次去过的地方，要不要收网？”
赵三来到办公室向许青云汇报，这次回来后，白宝根的案子依然属于他。
因为广州的事，他的军衔依然没有落实，现在广州那边事情结束，赵三又在其中立了功，他的军衔就这两天便可以晋升。
“可以，收网吧。”
许青云点头，燕鸣发现组长和另一名下线后，这些天又找出了两名下线。
加上白宝根，一共是四个。
赵三对那名组长进行详细调查，死信箱是他每月都去的地方，只有这四处，其他地方没有。
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小组共有他们五个人。
“是。”
赵三领命离开，白宝根的案子终于可以了结。
这个案子可以说是他们办的最长的一个，从井口想起菠萝的事，到他们查出白宝根，又盯了这么久，足足四个多月时间。
让这些日谍多自由了四个月，算是对他们的仁慈。
抓捕行动，由燕鸣负责总指挥，吕高娃协助。
燕鸣特意将抓捕组长的任务给了赵三。
各队出动，很快几名日谍就被他们抓了回来。
燕鸣抓人的经验最丰富，五人全部被活捉。
白宝根被抓的时候愣了下，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
等来到军事情报处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燕鸣和赵三负责审讯，两个刑讯室同时进行，这样的审讯，许青云已经不再参与。
这会的许青云正在发电报。
发给了家里。
时间到了36年的下半年，是时候让家里两个老人动动了，不能等到明年，必须让他们多关注自家产业，了解自家产业的赚钱能力，这样他们才会把重心转移到这边。
以后更容易让他们离开老家。
“二老爷，小少爷来了电报。”
海丰许家，管家彭叔一路小跑，来到许青云父亲这边。
“快给我。”
许家铭立刻伸出手，许家是当地望族，家谱是按照‘仕承世家，青史流芳’来排序。
虽然有同音字，但不是同一个字。
许青云他们是青字辈，父亲则是家字辈。
“让我们去重庆？”
看完电文，许家铭稍稍愣了下，电报内没有多说，就要请他和大哥一起去重庆，先去看看他们在重庆的产业。
看完重庆，再去上海。
这次许青云也会去重庆，带着他们一起。
考虑到两人年纪已经不小，许青云特意提出，让他们去天津乘坐飞机，他会安排飞机将两人接到重庆。
他们外出，肯定不止两人，许家是大家族，加上护卫，怎么也要十来个人，许青云计划是给他们包架飞机，直接送他们过去。
包飞机不难，让马祥顺在租界内找人就行。
“大哥，青云让我们去重庆，您怎么看？”
带着电报，许家铭来到大哥这边，许家志看完电文，没有多想：“既然青云让我们去看看，那就去一趟吧，不过飞机安全吗？”
他担心的是飞机，两人这辈子都没坐过飞机。
飞机是飞在天上的，在天上总感觉没地上实在。
“要不我问问青云，不行咱们坐火车去武汉，和他一起坐船去重庆？”
许家铭对飞机同样没有那么大信心，他们可以先去天津，坐火车到北平，从北平再坐火车到武汉。
虽然这一路上耗费的时间更长，但是更安全。
“行，你问问吧。”
许家志点头，他们的回电没那么快到许青云手上，许家没有电台，必须发民用电报。
好在地方上对许家不同，许家的电报只要收到，向来立刻送达，不会像别人那样等上一段时间。
收到他们电报，许青云有点惊愕。
两人竟然因为对飞机不放心，想坐火车来武汉，然后一起乘船前往重庆。
对许青云来说，怎么来无所谓，只要能来就行。
很快许青云回电，让他们出发之前发个电报，自己好去火车站接他们。
除了他们之外，许青云又给许青石发过去电报。
让许青石带着许三鸣一起来武汉，等接到家人后，全家前往重庆。
许青石不能一直留在南京，必须提前到重庆，现在重庆那边很好运作，晚了即使能到重庆，也很难给他安排上好位置。
至于安排之后，许青石的位置会不会被人顶下来，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
现在的军事情报处已经是那么强势，未来的军统更强。
真正的大佬，不在乎一个局长的位置，在乎的人，没资格和军统叫板。
无论是他还是许占杰，都不是别人可以轻易得罪的人物。
更不用说他们后面还有鼎鼎大名的戴老板。
“去重庆？”
许青石接到电报同样惊愕，不过这次去的不仅有他，还有父母，他没办法拒绝。
但是去重庆为什么带上许三鸣？
好在现在是暑假期间，许三鸣没有上课，带着他去无所谓，正好可以让他出去见识见识。
三天后，许青石首先抵达武汉。
接到电报后，他便做了准备，警察局他不在已没任何关系，里面都是他的人，有许二喜看着，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异动。
真有动静，也要看看能不能承受住他回来后的反扑。
许三鸣对这次出门很是高兴，从上海来到南京后，他还从没有出过远门，而在上海的记忆已经很弱，印象中南京就是他的家，特别是后来的许家，真正给了他家的感觉。
火车站，许青云和许青石一起来接人，两人穿的都是便衣。
这次去重庆，他们没必要穿制服。
穿上制服只会吓人，在军队和警察局，两人的级别都不低，许青云虽然只是中校，但这么年轻的中校可不多。
赵三跟在身后，他今天穿的则是军装，精神抖擞。
中尉军衔尤其显眼。
他的中尉军衔终于落实，许青云实现承诺，在他晋升中尉的当天，提拔为站长秘书。
中尉站长秘书是有点低，不过许青云自己也不过是中校，上任的时候更是少校，别人说不得什么。
站长秘书是正儿八经职务，总部报备，有额外补贴。
赵三这个秘书，算是彻底转正，不像之前挂着副秘书的名号做事。
“来了。”
远处的火车缓缓进站，许青云和许青石立刻下车，准备接自己的父母。
许家这次来了九个人，两位老爷子和夫人，以及管家彭叔，还有四名护卫。
他们并没有坐一等座，而是买了二等。
许家虽然有钱，但自小的教育就是不让他们浪费，一等座太贵了，几个老人没舍得，二等座一样能坐，不像三等座那么挤，对他们来说能到地方就行。
“爹，娘。”
许青云走了过去，父母没有提着东西，他们带的行李都在护卫手里。
许家的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许家前辈上过战场，带去了不少子弟兵。
这些护卫都是那些子弟兵后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平时的训练一点不次于军队。
“那么多车？”
注意到站台那停的车，许家铭愣了愣，许青云这次接人，把站里的小汽车都开了过来。
他们来的人本就多，加上许家的人，车多一点不会那么挤。
父母来了，肯定不可能让他们坐卡车回去。
“你们先上车。”
许青云笑了笑，此时已经是傍晚，许青云买的是后天的船票，若不是一等舱数量不多，他会全买一等舱。
今天让他们休息下，明天在武汉看看，后天再出发前往重庆。
“您先住这。”
许青云带他们到了宾馆，站内没那么多房子，不适合留他们住，宾馆就行。
关乎到家人安危，许青云在这边布置了一些人，加上自家护卫，只要不是被日本人知道，疯狂报复，而且来的人很多，他们就不会有事。
“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许家铭注意到后面跟来的人，小声问道，许青云回头看了眼，随即点头：“是，日本人对我是个威胁，每次出门我都会多带点人。”
听他这么一说，许家铭立刻没有其他想法：“对，是要多带点人，安全重要。”
儿子安危对他来说最重要，过年的时候他就知道点，许青云确实抓了不少日本人。
在天津的时候就抓过。
此时的武汉，远没有后世那么繁华，最繁华的区域是法租界，城内一些地方也不错，但没有洋人那种建筑。
著名的黄鹤楼，五十年前便因大火摧毁，连年战乱，至今没有重建。
此时的江边也没有后世那么干净漂亮，真正值得欣赏的风景并没有太多。
至于码头，全是辛苦劳作的工人，那里很乱很脏，更没有看头。
倒是城外有些景点，不过这次父母不是来旅游，没必要一直带他们留在武汉，看看就行。
只逛了半天，许青云便带他们回去休息。
看的不多，但武汉美食很多，这两天可以让他们多品尝下这边的食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习惯。
“青云，你带他们去重庆就行，为什么一定喊上我？”
第二天，船上，许青石特意将许青云单独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哥，还记得我之前对你分析过的局势吗？”
“记得，你不会认为现在我们就要和日本人打，南京都守不住吧？”
许青石点头，上次的谈话对他印象深刻，他自然记得。
“我比你更了解日本人，事实上陈叔叔的儿子上次来过我这，我和他也聊了很多，我们一致认为，战争会在三到五年内开打。”
“三到五年，这么快？”
许青石眉角跳了下，他和大部分人一样，认为战争可能开打，但认为的时间会很长。
至少短期内不可能。
“三年是我估算的最长时间，对陈先生他们才说三到五年。”
许青云没有对自己哥哥隐瞒，事实上仅有一年时间就要开打，甚至一年都不到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马上进入八月份。
“就算三年，时间还早，况且那是南京。”
许青石并不想离开，主要是他还没有和组织建立联系，他又没有办法直接跑去延州寻找组织，特别是他心里认定，他的‘师兄’还在南京。
“未雨绸缪，不能等到那时候再做打算，况且我打算让家里两位老爷子出来，到时候大伯在重庆，我爹去上海，你去重庆也有个照应。”
许青云摇头说道，他没指望这次说服哥哥，和上次一样，还是打预防针，先提个醒。
而且他有办法让哥哥主动前往重庆。
“再说吧。”
果然，许青石还是没有答应，他是有主见的人，尽管认可弟弟的话，但不会所有事都听从弟弟安排。
许青云没有和他多说，有空的时候便逗逗许三鸣，这小子没出过远门，特别是在船上，看江边美丽风景很让他着迷。
第二天他们便抵达重庆。
马祥顺已经带人等着，看到他们立刻迎了过来。
许青云前往广州的时候，便让马祥顺来了重庆，这次倒不是让他来大肆采购，过犹不及，上次已经买了很多东西，这次是让他来选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做工厂。
很多东西都是进口，成本太高。
有些东西若是能自己生产，在国内生产最好，丝袜这类东西现在不好做，那就做别的。
精致的奢侈品不止这些。
可惜许青云最想要的磺胺拿不到授权，对方开价太高，他现在资金不足。
不过战前会想办法将这些授权拿到手，避免被日本人完全卡住脖子。
“大老爷，二老爷。”
马祥顺先来到许家志他们面前，恭敬的打着招呼。
他身后则是一排的车。
出发之前许青云给他发了电报，让他多准备些车，这次来的人多。
许青云带了二十名行动队员，许青石虽然没带，但加上他们已经有三十多人，车少了肯定不行。
马祥顺足足带了十辆小汽车，这一排小汽车在码头，格外显眼。
许青云的商行，在重庆有两辆小汽车，剩下的都是马祥顺借的，主要是这边租车行没有那么多小汽车出租，主要以卡车为主。
有的小汽车马祥顺也不想要，都是二手的破旧车，老古董一样，谁知道会不会坏在半路上。
“这？”
许家铭再次愣住，上次在火车站那么多车已经让他惊讶，没想到这次更多。
他甚至仔细看了眼马祥顺，在他印象中马祥顺是忠厚老实的掌柜，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张扬？
“二老爷，小少爷说人多，要的车多，所以我才带了这么多车。”
马祥顺主动解释，他看出了许家铭的疑惑。
“爹，上车吧。”
许青云轻笑摇头，这才哪和哪，回头会有让他们更震惊的地方。
现在的重庆还不是以后，没有果党在这好多年的经营，很多都是低矮房子，加上重庆特殊的地形，没车的话，走路很累。
可能看似很近的两个点，过去如同爬山，需要很长时间。
来到城内最大的旅馆，马祥顺已经在这开好了房间。
包括许青云带来的队员，所有人都会住在这边。
“大伯，爹，等会我们先吃饭，然后在重庆转一转，我带你们好好看看这里。”
收拾妥当，许青云来到两位老爷子这边，轻声说道。
“青云，现在时候还早，吃饭不急，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先去你商行吧。”
许家志首先摇头，过年的时候许青云就说过他现在产业很大，每年经手的钱财无数。
生意大了，自家人看着最放心。
他们来重庆也是想知道，许青云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
许青云没有拒绝，商行肯定要去，不仅要去，还要让他们知道生意如何。
商行不远，他们有车，很快便到了地方。
这里是白象街，属于重庆最繁华地段之一。
许氏商行位于白象街的中央，单独一栋楼，门脸足足有十间，里面是各种柜台，摆满了世界各地的商品。
在许氏商行之前，重庆只有一些零星的商铺，远没有他们规模这么大。
看到许氏商行的门脸和招牌，两个老爷子再次愣了下。
比他们在天津那些可要大的多。
就是洋人那些大商店也比不过他们。
“这是你的？”
许家铭忍不住问道，许青云笑呵呵点头：“这是咱家的。”
商行有人，顾客不算多，但也不少。
这里面的东西价格很高，一两块都算便宜货，几十，上百的东西随处可见，甚至上百，乃至上千的都有。
为了保护产业，许青云每年都要拿出不少钱来打点。
注意到门口的洋人，两个老爷子眼睛又瞪大了一些，洋人在给他们家看门？
不仅上海，重庆这边许青云也雇佣了不少洋人。
很多时候，洋人比国人更有威慑力。
“大老爷，二老爷，你们请。”
这里是马祥顺建立起来，包括许青云都是第一次来，没有他带着，许青云也不知道里面具体什么样子。
好在两个老爷子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们去过天津九国租界，见过世面。
即使如此，他们进去后还是很震惊。
很多东西看起来不大，可是价格却是极高，两位老爷子都是做过生意的人，他们知道进到店里该怎么观察。
慢慢的走，慢慢的看，大概十五分钟后，两人互相看了眼。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看到五个人买了东西离开，每次有人买东西，他们都会关注这些人付的钱。
他们付的是法币，不过要去开票拿货，售货员只卖东西，不收钱。
收钱的则不卖东西，两人有票对账，谁对不上就是谁的问题。
八千字补更，前两天的欠章已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整条街都是
对两位老爷子来说，这种模式非常新颖。
不过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销售额，刚刚短短一刻钟，他们便发现，店铺内卖出了一百多法币的商品。
许家在海丰，天津都有店铺，做了很多年生意。
但他们的店铺，每天卖出超过一百块的都没几个，这里可是一刻钟，就有一百多块？
还有一点，这是重庆，不是上海。
重庆卖那么多，上海的岂不是更多？
两位老爷子没有吱声，继续观察。
此时还不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马祥顺则在旁边做着介绍，主要是他们有哪些商品，针对的都是什么客户。
许青云教过他们，要在别的城市发展经销商。
这些经销商必须要有一定能量，有关系的人。
重庆给他们送货，他们自己去卖，这种批发模式，又给重庆这边的店铺带来了不少营业额。
有人送货，省去了他们物流成本和风险，周边很多人愿意做他们的经销商。
“咱们这家店，每天能卖多少？”
一个小时后，许家铭总算问了句，马祥顺立刻回道：“现在是淡季，每天三到五千，旺季生意好的时候，每天能到一万，不过这种日子不多。”
三到五千？
两位老爷子互相看了眼，难怪商铺的门脸那么大，不算旺季，只算平均，这里岂不是说每月就能卖十二万？
一年就是一百四十多万。
许家是有点钱，不过多是积累，他们所有店铺加在一起，每年也就几十万大洋。
而且没有计算旺季，所谓旺季主要是春节和其他一些特殊日子，这样的日子每天就是上万，甚至更多，说明这个店每年至少能卖一百五十万以上。
许青云没有说错，他的生意确实很好。
“另外我们还有经销商，他们每年大概也能卖个一百万左右的货。”
马祥顺继续说道，两位老爷子再次愣了下，还有其他卖货的渠道？
每年两百多万，哪怕是法币，他们也不敢想。
真没想到这边竟然能卖那么多钱，难怪许青云非让他们来，他们确实要来看看。
注意到两位老爷的样子，马祥顺心里叹了口气。
这只是重庆和周边，他们若是去了上海，会更加震惊。
上海那边单单自己卖货，不算批发，四家店每月就有一百多万，日进斗金都是轻的，真换成黄金，都能装上很多斗。
不过他能理解，在之前他同样没有想到，有钱人会那么多，不在乎商品昂贵的价格，拿出钱来就是买。
“大伯，爹，先去吃饭吧。”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逛了这一圈，已经到了饭点。
“好。”
了解了大概，两位老爷子心里有了想法，他们不是想许青云怎么赚的钱，而是如何去保护许家这份产业。
许青云的生意，确实比海丰以及天津那边重要了。
此时重庆的美食没有后世那么多，不过一些后世的老字号，此时已有了点名气。
来到另外一条街，这条街更热闹，有很多商铺，两位老爷子忍不住看了眼一家布行。
生意不错。
许家最主要生意就是布匹，对此自然关注。
只是没想到许青云直接跨行，而且做的那么好，反正刚才店里的东西他们是没看出为什么那么值钱。
手表之类的还好，这类东西本就贵。
特别是丝袜，那么薄一点，却比布贵的多，甚至比上等丝绸还要贵，实在让他们无法理解。
“老爷，少爷，这家饭馆的菜不错，我们在这吃吧？”
马祥顺在重庆日子最长，了解这边情况，带他们进了一家馆子。
“马老板来了。”
掌柜的看到他很是热情，亲自出来打招呼，招呼伙计给他们上等包厢。
“这边生意人不错，很会来事。”
许家志轻声说道，一般生意人都是看人下菜，不过像他们这么热情的也不多，不仅掌柜的亲自服务，还让人送上了点心和干果让他们先吃着，并表示他们的菜优先去做，保证不会让他们多等。
“大老爷，他们用的是咱们房子，哪敢得罪咱。”
马祥顺笑呵呵说道，许家志微微一愣，这家饭店不小，竟然是他们家产业？
“不止这家，这条街咱们就有二十多家铺子，差不多有两成都是许家的。”
马祥顺低头说道，许家志正在喝茶，听到他的话顿时僵硬在那里，二十多家？
这可是铺子，不是土地，位置不差，明显是重庆好地段。
他们家在这边有那么多产业了吗？
“先吃饭吧，等会再出去看。”
许青云突然说道，马祥顺上次在重庆大肆购买地产，将重庆的房价都提升了不少。
有人知道他高价收购，便有人主动来卖，这家铺子就是。
房契，地契现在都在许青云手中，但具体在哪，有多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
马祥顺低头应道，菜送来的确实很快，马祥顺亲自过来，东家根本不敢怠慢，而且掌柜的是人精，注意到马祥顺一直在伺候着面前这群人。
之前马祥顺购买了太多土地房子，被人戏称为马半城。
意思是重庆有一半都是他的。
事实上没那么多，许青云也买不下半座城，纯粹是因为买的太多，给人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当时马祥顺便解释过，他是做事的，并不是真正东家。
现在看，今天来的就是真正东家。
不管东家什么身份，人家能有号称半个城的财富，就不是他们一个小饭馆所能抗衡的存在。
好好伺候着，不会有错。
饭菜味道不错，众人吃了不少，特别是小三鸣，吃的最多。
两位老人对小三鸣很是疼爱。
许家两兄弟到现在都没孩子，没想到许青云先收了个养子，而且三鸣身世可怜，小小年纪遭遇大难，甚至委曲求全，更容易让人同情。
小三鸣很机灵，培养他两位老爷子没有任何意见。
从小培养的最为忠心，未来会成为许家非常好的帮手。
吃完饭天色已黑，众人直接回去休息。
“大哥，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吧。”
许家铭来到许家志房间，直接问道，许家志同样睡不着，马上来到沙发那，带着许家铭一起坐下。
他们并不清楚，今天住旅馆，明天就不住了。
他们在重庆有那么多产业，肯定住自己家里，马祥顺之前给许青云汇报了好几处适合居住的地方，许青云没有答应，等亲自来看看再决定，未来的许府定在什么地方。
定下来，以后这里就是许青云他们的家，至少要住上接近九年的时间。
许青云要自己选，并不是想要最舒适的地方，关键在于防空，必须要有自己的防空洞，不容易被轰炸，最好是不起眼的地方，这样马祥顺选的一些大宅子便直接被他否决。
这也是他必须亲自来选择的原因。
“二弟，你是不是想说，没想到青云会把生意做这么大？”
许家志主动问道，许家铭马上点头：“没错，之前他说做生意，我确实没想到会那么好。”
“既然青云已经成长，二弟，不如我们分家吧。”
许家志突然说道，许家铭微微一怔，立刻摇头：“大哥，说什么呢，咱们许家现在就他们两个，分什么家，现在是乱世，你忘了大伯临终前的吩咐。”
他们大伯是许家上一代家主，之前就说过，许家一代男丁不超过五人的时候，不准分家。
乱世之中，更要抱团。
分家之后，抗风险能力都会降低，很可能让许家就此灭亡。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家族的延续更为重要。
“我没想到青云会做这么好。”
“他做的再好，也是我们许家的人，许家一代男丁不超五人的时候，绝不分家。”
许家铭态度坚定，许家年轻一代只有两人，一个从警，一个从军。
好在他们都没在前线，算是点安慰。
许青云的生意规模超过了他们想象，许家铭来找大哥聊天，是想以后怎么守护这份产业，没想到大哥见他们这一支做好了，竟然想要分家。
大哥明显是怕他们这一支占了许青云的便宜。
“大哥，你也没想到重庆生意规模这么大吧，上海那边更大，青云可是说过，那边每年有千万的规模，咱们在家继承的那点祖产，根本没办法和青云相比。”
许家铭继续说道：“马祥顺和许富忠确实可靠，但面对这么多财富，我担心他们守不住，青云想让我们来帮他守这份产业，我觉得可以。”
“可以，咱们两个，一个在重庆，一个去上海，上海那边更大，所以大哥你去，我留在重庆就行。”
上海更加繁华，留在上海生活肯定更好，许家铭主动把舒服的地方让给了大哥。
许家铭笑了，再次摇头：“就算要守，也是我在重庆，你去上海，上海那边更重要，你去最合适。”
“大哥……”
“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找青云，和他说清楚，至于家里的产业，先交给别人做着，实在照顾不来，卖出去也行，只保留土地。”
国人的土地情节，后世人无法理解。
只要有钱，肯定想办法先买点地，地才是一切，代表着生活，代表着希望以及未来。
在工业不发达的农业时代，这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共识。
“好，明天我们找他说清楚。”
许家铭点头，两位老爷子算是商量好未来的规划，许家铭心里放松不少。
“青云。”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饭之前，许家铭来到儿子身边。
“爹。”
“我和你大伯商量好了，你的产业确实比家里更重要，你大伯他愿意留在重庆帮你看着，我去上海。”
许青云怔了怔，他还想找机会好好劝说两人，没想到他们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这样更好，这次重庆之行可以说提前如愿。
“好，有你们看着，我更加放心。”
许家是一体，产业放在自己家人手里确实更好，这不仅是他把两个老爷子请出老家的原因，也是事实。
“今天我们就去选房子。”
吃完饭，许青云突然说道。
“选房子？”
许青石愣了下，马上想起，许青云在这边购置了不少产业，昨天那条街就有两成都属于他。
看来还有其他产业。
对选房子两位老爷子都不拒绝，反正是他们许家的产业，以后住在自己家更好。
十辆车，马祥顺留下了八辆，其中两辆被他买了下来，剩下四辆属于借。
之前他们两辆车属于商行，现在来的人多了，车不够用，买两辆不算什么。
一辆普通的小汽车四五千块，也就是他们重庆这边一天营业额，完全买的起。
马祥顺带路，先去了几个大点的宅子，好几个许青云进都没进，直接否决。
“大老爷，二老爷，这里也是咱们的。”
来到一条稍偏点的地方，马祥顺指着面前一条街说道，一路上看了不少他们的房子，两个老爷子已经麻木。
“这里有多少？”
许青云问道，马祥顺立刻回道：“整条街都是咱们的。”
许家志，许家铭，包括许青石，一起回头看向他。
整街都是？
之前虽然看了不少，但都是几户，最多十几户，有的连着，有的没连。
这次倒好，真有整条街都属于他们家的产业？
“进去看看。”
许青云轻轻点头，带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这边房子小了点，但是新，而且盖的不高，原本这边是土地，马祥顺买下来之后，盖成了房子。
之前的旧房子，也都拆了变成新的。
这里都是砖瓦房，而非木头结构。
木头太容音引火，这里不错，许青云最看重的是这里背靠着山，方便他们挖防空洞。
缺点是户型不大，最初盖的时候马祥顺没想过许家会住在这边，盖的都是容易卖的小院子。
小没关系，打通就是，反正一条街都属于他。
周边还能住上他们员工以及亲属，再多挖点防空洞，再里面储备好物资，日本的飞机一来，他们只需要在院子里就能躲进防空洞内。
不需要去挤外面人多的防空洞。
盖的是新房子，面积并不小，打通之后，会长一点。
况且一条街都属于他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大伯，爹，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
许青云回头问向身后的长辈，两人互相看了眼，这里比不过刚才看的几处宅子，不明白许青云为什么这么问。
“挺好。”
许家志首先回道，许家铭跟着点头。
“那就这吧，祥顺哥，你对这里再进行下改造，我们先住别的宅子，以后搬到这边来。”
许青云对马祥顺说道，自己家人住的地方，安全是第一位。
整条街属于他们，以后这里只会住许家的人，哪怕被日本人知道这边，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只要过来就会被他们发现。
全是自己人，来了外人会很显眼。
“青云，以后住这里吗？”
许青石主动问道，这里看起来还不如他们海丰老家的宅子好。
“哥，大伯，爹，你们要相信我，这里比其他地方都好。”
许青云笑道，改造的时候让人多挖几个防空洞，挖大一点，未来不管是他们许家人，还是依附在他们许家的人，都能及时躲避日本人轰炸。
防空洞就在他们院子内，独家使用，安全性肯定比其他地方更好。
许青石没有再问，都是许青云打下的产业，他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在马祥顺的带领下，两个老爷子总算看完了他们家所有产业。
只有一个感觉，震惊。
各类门市两百多家，宅子更多，大大小小差不多五百处，还有更多的地皮没有建造，难怪有人见到马祥顺的时候，叫他马半城。
幸好许青云没有继续购买，否则他真的可以改名叫许半城了。
“青云，怎么不买点土地？”
搬到最大的一处宅子内，许家志忍不住问道，老人眼里最看重的不是房子，而是地。
土地种出粮食，是所有人活命根本。
“这里多山，地不好种，再说有钱可以多买粮，以后我会在那边建造点粮仓，咱们家不会缺粮。”
许青云明白大伯的想法，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特别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
钱再多吃不了，吃不了东西，肯定饿死。
“多备点粮就好，反正咱们海丰老家也能产粮。”
这边没有种植的土地，海丰有，许家有数千亩良田，妥妥的大地主。
可惜距离有点远，不过他们可以走水运，以后把家里产的粮食送到重庆这边来。
通过海船送到上海，然后转到江船运送到重庆。
“您放心，我一定多备些粮食。”
许青云应道，开战之后，粮价非常高，在战前多备些粮食没错，可惜就算有粮仓也无法长时间保存，以后多做些准备就行。
连续两天，许家志都在商行，他是老板，不是掌柜。
翻看完账本，他总算知道这些东西利润有多高。
每年卖出去两百多万的货，净赚就有一百多万，不得不说，有钱人的钱确实好赚。
特别是年轻人，他们买起东西来甚至都不看价格。
“三鸣，喜欢这边吗？”
许青云则带着小三鸣在城市内逛街，这边学校现在数量不是太多，不过让三鸣转学过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大伯已经决定留下，暂时不会返回海丰。
有大伯在这边，可以很好照顾小三鸣成长，这几天他能看出，家里长辈都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
“喜欢。”小三鸣对山清水秀的重庆确实很喜欢。
“喜欢的话，以后就让你来这边读书，大伯会关照你。”
许三鸣叫许青云哥哥，许青云的大伯和父亲，就成了他的大伯和二伯。
小三鸣愣了愣，马上问道：“我以后要留在这边吗？”
“没错，不仅是你，以后家里人都会过来。”
许青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搬到重庆属于必然，这个计划算是正式开始。
“好。”
小三鸣没有再问，如果是所有人都来重庆，他肯定要留在这。
他年龄小，此时不懂许青云为什么要把家人全部搬来。
五天后，许青云带着所有人重新上船。
大伯来送他们，这边早就雇佣了护卫，加上警局有他们的人，大伯的安全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忧。
倒是许青石，他最清楚弟弟想让全家留在重庆，如今父亲留在了这边，恐怕他也要调到这边。
其实他并非不愿，纯粹是担心来了重庆，以后更无法和组织联系上。
至今他还是孤零零状态，他和许二喜的入党根本没人知道。
船上少了几个人，许家来的四个护卫，被许家铭全部留在了重庆。
有儿子带的军事情报处行动队员，他们路上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沿江顺流而下，几天后一行人便抵达上海。
许家铭并不是第一次来上海，年轻的时候便来过，知道上海的繁华，许青云母亲则是第一次，见识到上海滩的灯红酒绿，眼睛瞪大不少。
“二老爷，这是我们最早的铺子。”
许富忠来接的船，马祥顺留在了重庆，等把房子改造好，厂子地址选好买好，他才能返回上海。
如今上海这边一切稳定，即使他不在也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丝毫不次于重庆铺子的大门脸，许家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但很快他还是露出惊愕。
这边的客人更多，卖出去的东西更多。
根据许富忠介绍，就这一家铺子，每天营业额就有一万多，一个月最少四十万。
这样的铺子他们还有三家，那三家比不过最早这家，但每月差不多也能卖出三十万的货。
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三十多万。
一年下来，接近一千五百万。
批发每年也有差不多上千万，之前觉得重庆不小，没想到最大的还是上海。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数字，可看完热闹的四家店铺，许家铭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他可是知道利润有多高，能赚那么多钱，岂不是说，儿子一年赚的就比许家所有财产都多？
儿子真的长大了，打下了这么大产业，他为儿子骄傲，同时也有点看不透儿子。
“青云，咱们这么赚钱，你能不能从军事情报处离开，专心照顾生意？”
晚上，许家铭主动找儿子聊天，军事情报处虽然是特务部门，不去前线打仗，可一样存在危险。
对父母来说，最希望的就是孩子平平安安。
“爹，特务部门的人无法随意辞职，特别是我这种级别。”
许青云摇头道，他明白父亲是关心，但他没办法从军事情报处离开。
“我们赚的钱越多，就越需要权力，否则保不住这份产业，军事情报处级别虽然不高，但权力很大，非常适合现在的我，所以我暂时无法离开。”
许青云继续解释，这是事实，他要没了权力，没人保护的话，租界内还好，但重庆的产业很容易被人吞并。
之前不是没人打过他产业的主意，许青云让人给刘将军送了不少钱，刘将军警告了部分人，加上许青云自己经营的关系，保住了那边产业。
但这个世道，仅仅送钱不够，自身不硬，就只能一直送钱，最终不是被人吃掉，就是成为别人的白手套。
“我明白了，你确实长大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家铭叹道，这次出来，儿子给了他很大的震惊，许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许青云竟然这么快就赚的比他们都多。
不是他不懂，而是实在看不明白。
“您放心，我现在毕竟是站长，能够保护好自己。”
许青云立刻回道，任何时候，父母对孩子都是无私的爱。
上海这边很容易就能交给父亲，不像重庆，买了那么多房子，许家志要一个个去认认门。
租出去的房子，以后还要收租。
许家志不会亲自收租，这种事是管家和其他人去做，但至少他要知道自家究竟有多少房子，数量都不清楚，他怎么看好这份产业？
“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还有，你现在不小了，该成家了，有合适的姑娘就带回来让我和你娘看看。”
“爹，有合适的我一定带回来。”
许青云没敢反驳，这种事不能聊下去，否则接下来恐怕就是他们来介绍姑娘了。
对后世来说，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华，但在这个时代，别说二十，十四五结婚的都大有人在，二十岁已经算是年纪大了。
“好，记得你说的话，上海这边我会帮你看着，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许家铭欣慰点头，儿子答应了就好，这是他目前最大心事，比许青云产业更重要。
武汉，石坂忐忑来到办公室，站在名男子面前。
月野回总部后立刻被撤职，武汉这边工作暂时由他代理，同时他接到总课长命令，所有潜伏人员再次蛰伏，暂不启动。
对土原来说，宁可拿不到情报，也比这样一直损失强。
月野被撤已经半个多月，接替他的人终于到了武汉。
吉永修平，三十五岁，中佐军衔，被土原选中，担任武汉特高课课长。
之所以来这么晚，是因为吉永去挑选了一批培训好的人员，这些人都是按照中国人习俗进行的培训，每个人精通汉语，会说方言，他们将成立新的潜伏小组，替代之前被抓的那些人。
武汉非常重要，帝国想要全面占领中国，必须拿下武汉。
土原对这里极为重视，吉永之前就是学校教官，性子稳重，最终被他选中，来到武汉。
“课长。”
石坂小心说道，他是月野的人，月野若是升职，他还有希望提拔为武汉特高课课长，可惜月野是被撤职。
新课长到了后他便明白，自己再没有任何晋升的可能。
身为情报组长，潜伏人员连连出事，没有撤掉他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哪有可能升职。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职务，情报组非常重要，新来的课长若不想用他，恐怕他只有撤回总部做个闲职一条路可走。
“总课长对你们工作很不满意，本想将你们全部撤回，是我向总课长说了好话，总课长答应暂时留着你们。”
吉永看着石坂，慢慢开口，石坂的心里顿时一松，没有撤掉他就好。
“多谢课长，属下一定认真做事，为课长效力。”
石坂立刻表忠心，吉永轻轻点头，让他汇报这段时间工作。
事实和吉永说的正好相反，情报组长和行动组长他想立刻换掉，但土原考虑武汉现在的情况，让他暂时不要更换，再给石坂他们个机会。
如果做不好，他再换。
武汉一共只有四个潜伏小组，如今丢了两个，就剩下了两个。
石坂清楚他们情况，对吉永来说还有作用。
这次吉永挑选了十五人，准备一次成立三个潜伏小组，这些人他不会交给石坂，让他带来的人负责。
他的人现在没办法扶正，那就等以后，石坂迟早会被他撤换掉。
石坂汇报很快结束，他们已经蛰伏了半年多时间，启动没多久，便丢了一整个小组，只能再次蛰伏。
可以说这半年多来，武汉特高课没有任何成绩，倒是损兵折将不少。
连总课长付出很大时间精力，培养出的月季都栽在了许青云的手中。
月野被撤，其实也是必然。
武汉码头，许青云从船上走了下来。
燕鸣正带人迎接。
这次出去时间不短，许青云没在武汉这段时间，燕鸣做了不少调查，可惜日本人没有任何动作，他没能找到新的日谍。
倒是用赵三的方式，让他找出了一名可能被策反的汉奸。
方式很简单，首先排查重要部门的中层，之前他们所抓的人之中，大部分都是中层。
然后从中筛选身上有弱点的人，再来调查他的资产。
如果有来历不明，又让他们查不出来源的钱，此人基本可以被锁定为嫌疑人。
武汉人口不少，各单位人很多。
这么做也是大海捞针，不过精确之后，还是能查出一些收获。
燕鸣这次就盯住了一个，可惜他没有任何动作，暂时没有动他。
就算抓了人，他承认自己被日本人策反，但日本人不和他联络的话，相当于后续无功。
既然他没有动作，燕鸣没有任何着急，盯住再说。
欠一章，感谢老盟主欣秋月再次2000起点币打赏，小羽谢谢您的支持。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人暴露
“做的不错，谁找到的人？”
车上许青云便听完燕鸣汇报，微笑点头，燕鸣顿时明白，找到这名汉奸的人运气好，要升职了。
“是一队的廖开山。”
“他已经是少尉了吧？”许青云继续问道。
“是，南京的时候他就是四组的人，在南京便多次立功，来到武汉后晋升少尉。”
燕鸣点头，老四组的人立功次数多，哪怕只是参与案子，军衔基本都晋升到了军官，有些甚至到了中尉，上尉。
“这次给他提升，让他来做三队队长。”
果然，站长提拔了廖开山，他运气确实好到爆棚，若不是正好空出位置，平时别说找到个疑似汉奸，找到日谍都不一定能晋升。
赵三被任命为站长专职秘书后，不能继续在情报组兼任队长。
秘书是正式职务，又是站长身边最近的人，在哪个组兼任都不行，他的队长肯定要让出来。
廖开山正好遇上，否则平时无法晋升。
“明白，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燕鸣同样很高兴，廖开山在南京就是他手下队员，手下能够晋升当然最好。
情报组原本有赵三是武汉站老人，其他队长都是南京来的人，现在则是三个队长，全是他们南京旧部。
这不是他们任人唯亲，而是用表现和功劳争来的。
南京的时候，情报四组办案无数，队员本身就接受过专业培训，不断办案下进步都很快，能力自然比武汉站原本的人强。
他们能晋升，属于情理之中。
武汉站老人同样服气。
许青云来了后，向来赏罚公正，早就立起权威，武汉站老人有能力者同样能升，许青云从没有过任何打压。
赵三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经行动组毫不起眼的队员，如今成为了新站长专职秘书。
他的晋升最大。
“按这个方法继续寻找，日谍蛰伏，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找到的人先盯着，这些老鼠迟早会冒头。”
许青云吩咐道，武汉肯定还有日谍，没有将他们全部清除掉。
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没有时间，现在暂时没事，又将家人带了出来，许青云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先清除这些老鼠。
“是。”
燕鸣领命，如今找日谍远没有之前那么容易，日谍是人，他们很聪明，发现形势不对先躲起来。
这种情况下找出他们确实不容易。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许青云回来后，很快来到会议室，各组组长，队长全部都在。
今天是开大会。
上次去广州一个多月，站内有些人心里很慌，直到后来广州事情结束，处里通报嘉奖，他们才知道自己站长去了广州，并且立下大功。
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站长什么时候扶正。
虽然许青云在武汉站属于一言堂，所有人信服，但毕竟挂的是副站长职务，对外公函中，这个副字一直都在。
成为真正站长，才能让所有人彻底安心。
“这段时间大家做的都很不错，日本人现在已经怕了，全都躲在洞里，不敢出来。”
许青云话音刚落，不少人笑出声来。
廖开山也在，他的任命还没正式下达，不过任命一个队长，不需要总部批准，只要上报即可。
他缺的是一道手续，回头给他补上就行。
“他们以为躲起来就有用了吗？”
许青云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确实有点作用。”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还以为站长会说躲起来同样没用。
“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次锻炼，躲起来，一样要将他们找出来，接下来不仅情报组和行动组，总务，电讯，包括审讯和安保组的人，留意身边一切，没有工作的时候，都去寻找线索，发动武汉本地的警察，地痞，让他们一起帮着寻找。”
“日谍有他们独有的特征，针对这些特征，进行调查，不管是谁，找出一名日谍，赏两百法币。”
两百法币，绝不是少数，如今法币基本稳定，购买力很强，他们就算拿到第一名的奖金，每月也只是几十块钱而已。
两百块，只算工资的话，接近他们一年收入。
甚至他们一年都存不到两百块钱。
“除了钱，能找到日谍的人，我会帮他们请功，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
许青云的话，让不少人再次大笑。
“你们是长官，手下有了功劳，你们同样会有，接下来都动起来，日谍不主动，我们便主动，反正就是饶不了他们。”
“是。”
众人一起大喊，心里带着激动，还是站长厉害，短短几句话，就调动了所有人积极性。
谁不想升官发财？
眼前就是他们升官发财的最好机会。
“燕鸣，会后你告诉他们怎么找人。”
情报组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但其他组不清楚，行动组还好，至少参与过，总务组，电讯组等等，从没有办过案子。
不告诉他们方法，他们不知道怎么去做。
这些人不是专业特工，燕鸣只告诉适用于他们的方法，不会真按照情报组办案方式来教他们。
那样的话，不是找人，很可能是打草惊蛇。
首先就是发动关系，谁没有个亲戚朋友？
平时保密严格，别人又对他们特务好奇，无法从他们这得到太多东西，这次让他们主动去说，但不是全部都说。
说出去后，每个人留意身边人反应。
日谍正处于蛰伏，但出于本能，只要有机会得到军事情报处情报，他们就不会放弃。
周围所有主动打听，特别是问题多点的，全部纳入嫌疑人，情报组会对其进行甄别。
特别是平日好奇心没那么重，不是特别八卦的人，更是重点调查对象。
其次，发动自己认识消息灵通的人，寻找最近几年来搬到武汉外地人，时间限定在八年内。
八年时间已不短，是许青云根据之前所抓日谍制定的时间。
先进行大规模调查，汇总有嫌疑的人。
有了名单后，情报组的人再介入，通过专业方式去调查排查。
先把人汇总，最后办案权集中在情报组，这样可以避免误伤到自己人。
“这次情报组任务最重，行动组抽调二十人，组成一个小队，临时来情报组帮忙，付文征，这件事你来负责，必须要行动组最好的精英。”
许青云看向付文征，这又是一层保险。
付文征是自己人，将他临时调到情报组帮忙，有任何情况他能及时发现，做出应对。
“请站长放心，卑职一定抽调最好的精兵良将来支援情报组。”
付文征立刻起身领命，刚才他还在担心，这样大规模的调查，会不会找出自己同志。
现在则心安了不少，他是副组长，到了情报组不会直接到一线，肯定是在后方统筹帮忙，这样整个情报组情况他就能第一时间掌握，从而做出应对。
“好，散会。”
许青云开会向来简洁，燕鸣教他们没必要当着自己面，而且只教他们组长和副组长就行。
剩下的由各组组长进行安排。
他们在小会议室内便能做到这些。
站长刚回来就有了大动作，站内的人更高兴，大动作代表成绩，只要做的好，有可能争到第一。
就算拿不到名次奖励，只要立功，肯定会有奖金。
对站长的承诺，众人早没有了任何怀疑。
军事情报处动了起来，各组学会如何排查后，立刻召开会议，给所有队员布置任务。
不是强制任务，不过谁做的好，就能得到更多奖金，以及升职。
现在是没位置，但有些人若是得过且过，没有一点积极性，不好意思，你给做更好的人让位，武汉站就是这样，能者上，庸者下。
普通职员什么都不做，同样会被清理出去，而且情报部门进来容易出去难，不可能给你安排多好的工作，只能是发配到偏远地区，就像之前的清理。
想当官，想发财，就别想整天坐办公室内无所事事。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同样在开会。
他是小会，参加的只有情报组的正副组长。
“身份确定了吗？”
童昌明首先问道，他来到武汉时间也不短，已经半年多时间，这半年多没有拿出手的成绩，徐老鬼已经对他工作有所不满。
“可以确定，但还没查清楚他的上下线。”
情报组长冉照林轻轻点头，童昌明被徐老鬼骂，回来便骂他们。
上司一句话，手下跑断腿。
总部对他们不满，武汉站必须想办法做出点成绩，否则站长无法对上面交代，他们同样要倒霉。
“先盯着，仔细查，务必找出更多的人。”
想了下，童昌明随即回道，在压力之下，情报组开始散出去人，尽可能多查线索。
党务调查处和红党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解他们特征。
情报组专找工人多的地方，特别是穷苦人多点的工厂，工地等等，在里面寻找有没有暗中帮助他们的人。
若是有文化，又经常帮助人，几乎不用猜，十九八九就是红党。
这个方法曾经他们用过，屡试不爽，找出不少人。
不过红党成长很快，他们现在不在明面上做这些事，只听过打听，根本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还有一点，这些人对特务很反感，他们去打听，甚至能得到相反的答案。
故意给他们说平时为非作歹，或者一些经常欺负人的人，吸引他们注意。
党务调查处各地都有被骗过的经历。
有人不相信被抓人喊冤，为此打死了一些，那些泥腿子反而更高兴，相当于帮他们除害。
童昌明以前毕竟是审讯科副科长，了解这些。
这次让他们调查，特别交代，不要直接去问，冒充工人，打入他们中间，降低他们警惕性后，慢慢获得线索。
为此他特意挑选了三名出身贫寒，能够吃苦的队员，秘密执行这项任务。
如今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童昌明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三名队员通过秘密调查，终于发现了一个暗中活动的红党。
这名红党其实很隐蔽，没有得到他信任之前，他不会对任何人多做什么，是在熟悉和信任的工人中进行发展。
他的保密意识很强，但他发展的人则要差很多。
能查到这个人，就是被他发展的人说漏了嘴。
“站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盯着，我马上安排人进行监视。”
冉照林轻声回道，终于找到了人，还是站长的方法有效，不过那三名队员有功。
他们去的工厂每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吃的还不好，非常累，简直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能在那里坚持一个月？
这次若是立下大功，他一定给这三人好好奖励。
“去吧。”
童昌明摆摆手，总算开了胡，这些红党现在越来越难查，这次若不是选对了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可以想象，未来想找出他们会更难。
红党一直在进步，他们大部分却在原地踏步，难怪各站情况现在都不是那么乐观。
哪像以前，一抓就是一堆，党务调查处风光无限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
倒是军事情报处，这几年是越来越强势。
许青云又立下了大功，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晋升上校，从而成为真正的站长。
童昌明来到武汉后，对许青云一直很重视，想过重新在军事情报处安插眼线，但却失败了。
为此他还被许青云打来电话骂了一顿。
选了很久，他们才选中一个合适的人，甚至做局下套，并且成功让他的亲弟弟上钩。
结果呢，人家转头便去上告。
给他弟弟做局的那个人意外死了，童昌明找的黑帮地痞死了好几个，剩下的全都跑了，再也不敢回武汉。
童昌明本人又被许青云警告，现在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为此他很是郁闷，现在完全无法知道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情况，有些事别人知道的甚至比他都多。
党务调查处分站没做出成绩的不止他一个，有些地方一两年都没有任何成绩。
可惜他在武汉，军事情报处做的好，他没有成绩，徐老鬼不骂他才怪。
冉照林回去便召集三个组长开会，对他来说这是个大案子，必须要全力以赴。
只有一个人，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要死死盯住这个人，看他究竟发展了几个人，到什么程度。
还有他的上线，若能抓到上线，将是泼天大功。
冉照林心气很高，这次若是能抓到人，他将会在上层那里好好露次脸，让所有人知道他冉照林的厉害。
此时冉照林似乎忘记，找出红党的方式，是童昌明教给他的。
武汉站，各组发动身边人，寻找日谍线索的任务已经开始。
所有人都很积极，平时不在乎奖金的人，这次同样动了起来。
做好了可是能升职。
有官职在身的，则是担心自己被人挤下来，军事情报处权力不小，他们又不是情报组的人，不在一线，没什么危险，对这份工作很是在意。
有军事情报处这层虎皮，平时很多人都要给他们面子。
包括他们家人。
身份代表地位，这些人不笨，知道该怎么做。
“站长，党务调查处内线传来消息，他们发现了一名红党，刚开始监视。”
两天后，燕鸣来到办公室，向许青云汇报。
“证实身份了吗？”
燕鸣点头：“证实了，内线说，这次是站长童昌明亲自指挥，派了三个人打入工人之中，和他们一起吃苦，最终找出了这名红党。”
“红党不属于我们管，先让他们盯着吧，有任何进展让眼线及时汇报。”
许青云摇头道，党务调查处武汉站现在是童昌明负责，童昌明是军事情报处眼线，他不能明着捣乱。
处座可是说过，若有机会帮童昌明立功，争取让他有回去做科长的资格。
燕鸣愣了愣，忍不住问道：“站长，看着他们立功吗？”
策反童昌明的是方来宝，燕鸣并不知情，对军事情报处来说，给党务调查处制造麻烦，功劳丝毫不次于抓日谍。
或者说，明知道党务调查处立功，却不去抢，就是大过。
处座不会明说，但会记住，以后给你小鞋穿。
“暂时不用，不就一个人吗，看他们进展再说，你派几个人去盯住他们不就行了？”
许青云语气稍稍严厉，他不能告诉燕鸣实情，但可以通过燕鸣的嘴，让付文征知道这件事。
既然要派人去盯，燕鸣肯定会做出安排。
“是。”
燕鸣恍然，站长不问，并非要看着他们立功，而是嫌这份功劳太小，让他们查查再说。
功劳越大，失败之后责任便越大。
返回情报组，燕鸣立刻叫来代洁莹。
代洁莹是情报组副组长，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
“盯党务调查处？”
代洁莹稍稍有点惊讶，没想到组长给她派了这么个任务，她现在并不想去。
全站发动后，每天都有大量可疑的人员名单送到他们这来，站内的人想要立功，只要符合条件的人会全部上报。
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万一真是呢？
只要是，那首功就在他们，这种好事平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所有人都很积极。
若不是站长未雨绸缪，提前让行动组二十人过来帮忙，就情报组四十多个人，根本查不过来。
即使有行动组人帮忙，现在他们也是很忙，每天都要调查到很晚。
“怎么，你不想接这个任务？”燕鸣注意到她的神色，立刻问道。
“组长，我接。”
代洁莹立刻摇头：“不过我们能不能再从行动组抽调点人来，不然分人出去，恐怕以后要忙的更晚。”
“可以，我马上去向站长申请。”
党务调查处的事是站长安排，燕鸣很聪明，懂人情世故，明白这个任务的重要性。
代洁莹愿意去做就行，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这个任务没那么容易，他们在暗没错，但盯的是专业特工，党务调查处情报组人员。
同时还要盯住他们所盯的红党。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就是过，若非如此，他不会将这个任务直接给代洁莹。
“可以，让代洁莹去找付文征，需要多少人直接抽，如果人不够，一直补充，直到行动组的人全部过来帮忙。”
听完燕鸣汇报，许青云立刻点头，这是小事。
“谢谢站长。”
燕鸣高兴离开，没想到站长给他这么大支持，相当于行动组也归他管，需要多少人直接要，哪怕要完整个行动组。
把行动组人全要过来肯定不行，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
燕鸣估算了下，再有二十人，他们这边就能应付，他们主要是核实调查，首先查的就是身份，如果身份不存疑，这个人就没有调查下去的必要。
存疑者，才会进行下一步调查。
“洁莹，站长已经同意了，你直接去找付文征，再向他要二十个人过来帮忙。”
来到办公室，燕鸣直接将代洁莹喊来，他同样在忙，存疑的人会全部汇总报到他这，由他安排人进行调查，时刻收取调查的结果。
真正查不出来的人，他要第一时间去向许青云汇报。
可以说，现在整个武汉站，甚至不在编的伙夫都在用心寻找嫌疑日谍。
伙夫能立功，他们一样能获得奖金，甚至能够真正进入军事情报处工作。
他们的表现比站内的人更积极。
“谢谢组长。”
代洁莹闻言大喜，再多二十个人帮忙，她根本不用担心分几个人去监视党务调查处的特务，而且其他人也能轻松一点，不用每天加班那么晚。
如今他们白天在外核实，晚上回来总结，甚至有时候晚上都要出去查案。
有些需要调查的线索，只有晚上才能去问，白天根本找不到人，或者白天不能正大光明的直接去问。
查案的时候，保密可是重要工作，被日谍知道自己被调查，直接跑了，功都会变成过。
他们要的是抓日谍，不是吓跑日谍。
“再要二十人？没问题。”
付文征在办公室，他帮情报组做事，但办公还是在自己这边。
原来的二十名队员直接安排了个单独大办公室，由燕鸣分配给他们核查任务，和情报组队员一样，白天出门，晚上总结，忙的脚不沾地。
“多谢付组长支持，你帮我挑四个监视能力不错的，我有任务给他们。”
代洁莹负责监视党务调查处，他们盯的是特务，派一两个人肯定不行。
她的计划是分出去六个人，其中四个人负责盯梢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另外两人则负责盯那名红党。
别看六个人不少，分开之后，又是二十四小时轮换监视，他们一样很累。
“任务？”
付文征有点惊讶，现在他们主要工作是调查，没找到日谍，根本不需要监视任务，对方要的可是监视方面的人才。
代洁莹想了下，随即说道：“党务调查处盯住了个红党，据说是他们派人伪装成工人，足足一个月查出的成果，我们查清楚他们办案情况，随时上报给站长。”
这个任务的保密程度没那么高，她又要用付文征的人，所以告诉了他。
经过站长整顿和激励，不说站内全是忠心耿耿，但二五仔基本没了。
别人给个三瓜俩枣的，完全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
“原来这样，行，我给你安排最合适的人手。”
付文征笑了笑，代洁莹立刻道谢，等她离开后，付文征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党务调查处盯住了他们同志？
这个可能性不小，代洁莹说了，党务调查处是打入工人群体，时间长达一个月，现在特务从外部直接查他们没那么容易，但真伪装工人，确实能够找到他们的人。
特别是宣传口的同志，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了解工人群体，从中寻找合适的种子，让他们成为自己同志，一起来为劳苦民众请命。
要不要立刻通知组织？
想了会，付文征轻轻摇了下头，目前没有确定自己这名同志情况，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同志，处于蛰伏状态的他，绝不能贸然去打扰。
他必须先查清楚情况，如果确实是自己同志，看看自己有没有办法通知到他，若是不行，再上报组织。
对他来说，现在好消息就是军事情报处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做出了反应。
依照两个特务机构矛盾来看，军事情报处要么抢先抓人，要么就是给他捣乱。
而抢先抓人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这样，他还有时间，不用着急。
按照代洁莹要求，付文征选出四名监视能力强的队员去报到，这四人很快被代洁莹安排到了监视点。
武汉电厂，晋子安下班后回家。
电厂主要是发电，wh市的电力全是由他们提供，老板是法国人，晋子安是电厂的一名技术工人。
他识字，有文化，懂一些技术，作为技术工，薪水比普通工人高出不少。
他还有一个身份，武汉组织宣传部同志。
童昌明的方法确实很好，他们直接来打听情况，不会有人告诉他们，哪怕拿钱收买都很难。
如今组织纪律更严，不是绝对信任的人，绝不让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其次他们选人，是做过调查后才选，没有任何盲目。
这样又增加了一层保障。
最后，对于出卖他们的人，同样会有制裁，一般人不敢为了点钱，真出卖他们，那样自己也要倒霉。
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如今组织已经成长不少。
所以被特务所抓的同志，越来越少。
晋子安经验丰富，从事地下工作多年，他十分注意自己工作方式。
如今他已经发展了好几名党员，并且在电厂的工人组织中，建立了他们党支部。
他的工作成绩很好，电厂有自己工会，几名同志都在工会之中担任要职，还有一些已经被他选中，没有正式入党的积极份子。
晋子安相信，以后这里会发展壮大，成为组织的摇篮，孕育出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
“组长，目标回家了。”
监视点，手下放下望远镜，对冉照林说道。
晋子安非常重要，这个案子冉照林亲自负责，留在监视点布置工作。
“很好，继续盯着，看他等会出不出门。”
冉照林坐在桌子上，说完美滋滋吸了口酒，直接拿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口中，咬的咯嘣翠。
桌子上摆着两个小菜，一壶好酒。
猪头肉和花生米，下酒神器。
“是。”
手下队员看了眼桌子，吞了口唾沫，继续拿着望远镜监视。
晋子安住在工人棚户区，那边没有合适的监视点，只布置两个人盯着门口，想知道晋子安具体行踪，需要在高处布置，这里环境更好，冉照林就留在了这。
“去卖几碗馄饨吧。”
注意到周围手下时不时看向他，冉照林掏出一块钱，让人出去买食物。
皇帝不差饿兵，不过若不是他吃的这么好，绝不会主动给他们买馄饨。
馄饨可是肉馅，加上老母鸡熬的汤，吃起来倍爽。
正好他也可以吃点。
“谢谢组长。”
队员们立刻高兴起来，虽然没有酒，可有馄饨也行啊，至于执行任务时候不准喝酒这点，谁也不敢去举报。
冉照林是站长从总部带来的心腹，在审讯科的时候就跟着站长，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去举报冉照林。
举报了，人家没事，自己绝对会被整死。
“去吧。”
冉照林摆摆手，夹起一块香喷喷的猪头肉，慢慢咀嚼，满脸的幸福感，别看他是情报组长，现在只能收点孝敬赚外财，真正大财路根本没有。
上任站长就是太贪心被抓，丢了性命，童昌明严格交代他们，绝不准乱伸手，否则先给他们打断，省了害了自己。
靠这点孝敬能有多少？
特务真正赚钱的地方，是栽赃陷害，吃大户，特别是没背景的大户。
否则前任站长季安才不会那么在意法币兑换的事，那是给了他们一个太好的捞钱机会，都想着美美吃上一口，结果肉味都没闻到，就把自己栽了进去。
童昌明吸取季安才前车之鉴，绝不允许手下这么干，以至于来武汉半年多，冉照林只捞了千把块的孝敬，现在过日子是能省则省，绝不浪费。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他怎么在这？
其实说到底，还是冉照林自私。
他们出外勤有伙食经费，出外勤的伙食费要比站内高出一些，这些钱真让所有人吃点好的完全没问题，他自己吃好的，给别人吃点馄饨，还能剩下点落入他自己腰包。
不止冉照林，果党内这样做的人很多。
手下们早就习以为常，能给他们吃点馄饨已是不错，有些人出外勤的时候，就弄点清汤寡水和馒头给他们吃，没一点油水，吃了没多久就会饿。
军事情报处监视点，代洁莹亲自带人坐镇。
他们的监视点刚刚布置好，位置选的很巧妙，既能看到党务调查处人的情况，又能注意到晋子安家门口。
这里安排了四个人轮流值守，代洁莹不会一直在这。
今天是监视第一天，代洁莹特意带队先来看看。
“吃饭了。”
一名队员拿着饭菜走了进来，出外勤的时候他们要自己解决伙食问题，不能由军事情报处给他们送饭。
否则被人发现，这个监视点马上暴露。
不仅这次，任何时候出外勤都是如此。
武汉站伙食很好，外勤伙食更好，在武汉站没人克扣一分伙食经费，只要敢扣或者虚报，被查出来马上完蛋。
队员带来了满满的食盒，都是附近买来的美味。
肘子，烧鸡，鱼都有，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人刚进来，食盒内各类美食混杂一起的香味便传了出来。
“好香啊。”
一名队员嗅着鼻子走了过来，另一名队员则看向代洁莹：“代组长，吃饭吧。”
“你们吃，我先盯着。”
代洁莹没有回头，他们要监视两伙人，任务比党务调查处更重，哪怕吃饭也必须轮流着来。
除了这四个，还有布置在外，去监视晋子安的两人。
他们已经查明了晋子安身份，目前来看，晋子安是红党的可能性很大，主动靠近晋子安的是情报组队员，同样是打入工人群体，他们是今天刚刚上班。
就近观察和监视。
他们是卧底，要和工人一样每天上工，非常辛苦。
代洁莹不是童昌明，但用了和童昌明一样的方法，找了两名家境苦点的队员，其他队员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
不过军事情报处比党务调查处大方的多。
两名出外勤的队员，除了工人正常薪水外，额外每天一点五法币补贴。
如果他们能做够一个月，那就是四十五块的补贴。
而且出辛苦外勤，最容易加分，很可能拿到第一名，再加三十块奖金，以及他们薪水的话，一个月差不多有上百块的收入。
这年头有几个人每月能拿一百块？
别看苦，两名队员一点不怕，甚至庆幸这样的任务落在自己头上。
“代组长，我吃饱了，您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名队员吃的快，吃完马上来到代洁莹身边，主动替换。
四人都属于行动组，这次是借调到情报组做事，代洁莹先让他们吃饭，自己盯守，说实话，让他们很是感动。
如今武汉站所有军官，基本都是以身作则。
代洁莹是情报组长燕鸣心腹，燕鸣则是站长第一心腹。
赵三晋升秘书没错，但整个武汉站论关系，燕鸣才是和站长最近的一个。
这是共识。
他们带头，其他人哪怕为了样子也必须跟着学。
“好，辛苦了。”
回头看了眼桌子，代洁莹点头，把望远镜交给了他，并且在监视记录本上签下自己名字和时间。
监视记录，要时刻记清楚监视目标的动向，谁监视，监视了多久，全部要写上。
评优的时候，这些都是成绩单。
“不辛苦，您快去吃吧。”
队员急忙摇头，说完拿起望远镜，认真看着外面。
长官对他们好，这些人做事更为积极，代洁莹是个女生，但没有女生的样子，来到桌子旁，拿起碗就吃，和队员们一样，没有丝毫架子。
他们的饭菜多，吃不完，但不会浪费，可以晚上当热热做宵夜来吃。
至于宵夜补贴，花不完的钱，最后会全部平分给所有监视人员。
“代组长，您回来了。”
武汉站，付文征一直注意着外面，看到代洁莹从外面回来，装作来情报组拿资料，故意和代洁莹碰到一起。
“付组长好，你那四名队员非常不错，谢谢你给我们借调了好人才。”
代洁莹笑呵呵回应，这次是全站办案，虽然功劳会给其他人分去，但向总部汇报的时候，依然是以情报组为主。
相当于现在全站都在为情报组做事。
“您客气了，他们要是敢偷懒，您直接对我说，我收拾他们。”
付文征轻笑摇头，代洁莹今天去布置了监视点，他现在只知道在电厂附近，并不清楚在哪。
代洁莹的整个计划他也不知道，不能主动询问。
“不，他们很好。”代洁莹立刻摇头，四名行动组队员表现确实不错，他们不是查案子，纯粹监视，这个活交给他们完全没问题。
“您先忙，我去向燕组长汇报最近的调查结果。”
付文征故意这么说，果然，代洁莹听完马上说道：“一起吧，正好我也要汇报。”
代洁莹主要做的是分析调查，针对有嫌疑的人进行重点调查，这次是大排查，任务没有时间限定，直到找出日谍为止。
找出的越多越好。
“好，您先请。”
付文征目的达到，做了个请势，两人一起进了燕鸣办公室。
“燕组长。”
“组长。”
两人一起打着招呼，称呼不同，关系也就不同。
“你们碰到一起了？”
燕鸣笑呵呵起身，这两人不会商量好来汇报，肯定是在外面遇到。
“没错，代组长，您先吧，我这东西不少。”付文征首先回道。
“好，”
代洁莹没有矫情，首先将监视党务调查处的事汇报。
付文征是知情人，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燕鸣不清楚童昌明身份，对此事确实重视，否则不会派代洁莹亲自处理。
监视点已经布置好，党务调查处任何行动瞒不过他们，可惜不好在他们的监视点装窃听器，要是能装上的话，他们的一举一动将会完全知晓。
付文征听的很仔细，知道了被监视人的名字。
情报组的人已经打入电厂，准备近距离观察晋子安？
燕鸣点头：“做的很好，先盯着他们，争取比党务调查处更早拿到他们证据。”
“是，还有就是……”
代洁莹将情报组最近核实的一些情况，又做了汇报，等她说完，已是半小时后。
“付组长，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付文征是行动组过来协助他们的负责人，是这个案子领导小组成员，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知道，否则燕鸣不会让两人一起汇报。
“我们今天核实了三十二人……”
一天核实三十二人，这个数字并不少，已经排除掉二十六人，有六人进行二次调查。
六人之中，有两人嫌疑最大。
“尹星泽，刚到武汉几天，二十三岁，单身，总务组汇报的名单，是通过一个亲戚发现他的异常……”
付文征所说的尹星泽，是两个嫌疑最大的人之一。
虽然他刚来，但只要是有嫌疑的人，他们都会查，总务组一名队员从亲戚那得知，尹星泽主动问过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事。
只要是主动问的，全会被他们调查。
“他是热河人，那边已经沦陷，暂时无法派人去核实他的情况，不过查过他的档案，他所有履历都在热河，对外说是家人都被日本人害死，没办法躲了出来，目前正在寻找他家乡的人。”
付文征先汇报两个重点嫌疑人，这是第一个。
这是他们每天的工作，进行各种核实，枯燥乏味，而且必须认真，绝不能出错。
若是因为出错没能查出该查的日谍，那不是犯错，而是犯罪。
发配都是奢望，必然要进大牢。
没人敢在调查的时候疏忽大意。
付文征也是汇报了半个多小时，燕鸣听的很仔细，将重点嫌疑人名字全部记了下来。
这才几天，他们重点嫌疑人已经出现了十几个，每天都在增加。
少数已经排除掉，剩下的还在调查。
“付组长，辛苦你们了，该找的人找，实在不行秘密派人去他们老家，总之，所有有嫌疑的人，必须核实清楚他们具体情况。”
燕鸣最后的话算是总结，站长说过，他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屈打成招，把不是日谍的人打成日谍。
但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名日谍，只要是能查到的，必须好好去查，不让他们有祸害中国人的机会。
“不辛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燕组长，代组长，我先回去了。”
付文征起身，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每天加班到九点已属常态。
“回去早点休息。”
燕鸣起身相送，付文征离开后不久，代洁莹同样离开，留下他自己继续看报告，做总结。
燕鸣每天睡的更晚。
回到家里的付文征，心里满是担忧。
从今天代洁莹的汇报来看，这次真可能是自己同志，如今他被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同时盯着，随时可能出现危险。
想逃走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不是废物，他们有太多同志被这些特务迫害。
军事情报处的能力他更是最清楚，这次他的确派出去了精英。
这种事情上，他不敢自作聪明，让能力一般的人过去。
该怎么通知到组织，又或者通知到这名同志？
付文征没敢轻举妄动，越是这个时候，他便越要冷静，否则不仅救不了同志，自身也会出现危险。
无论是燕鸣还是代洁莹，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他们是对自己信任告知这一切，一旦晋子安出现异常，他马上会被怀疑。
虽然党务调查处同样有泄密可能，但以燕鸣他们做事方法，不管是不是党务调查处的问题，只要出事，自己这边必然先查。
更何况，他们还有个最恐怖的站长。
很多事根本瞒不过站长那双火眼金睛。
站长可是短时间内，将南京日谍连根拔起的人，更是逼死了上海特高课两任课长，付文征心里没有过任何侥幸。
“站长，这是最近查出的重点嫌疑人，有三人已经确定为假身份，正在对他们做最后审核。”
第二天，燕鸣第一次来向许青云汇报，许青云立刻坐直身子，这才多久，确定三人为假身份了？
“我先看看。”
接过文件，许青云让燕鸣一旁等着，仔细查看这三人资料。
第一个是饭馆老板，说是襄阳人，他说的地址没问题，确实有这个村子，但没有他这个人。
情报组的人找到这个村子的人，证实没有见过他。
目前情报组已经对他进行监视，要查出他真实身份。
第二个是一名老师，在武汉五年时间，有老婆，但老婆是今年刚娶的，之前他对外一直说家里有老婆孩子，没人见过。
去年年底突然说老婆孩子遭灾了，已经死了三年，这才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并于今年成家。
根据他所说的，情报组进行了仔细核实，他的老家有这个地方，三年前确实被鬼子祸害过，死了不少人，情报组找到了名逃出来的人，问过后发现，他们村子死了三个女人，其中和孩子一起被害的只有一个。
而这个女人的男人同样被日本人杀死。
这点足以证实他是说谎，他的老家更远，燕鸣已经派出行动组队员去他们那秘密核实。
第三个人老家在山东，请了那边的人帮忙，回复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明天带我去看看他们。”
许青云合上资料，这三个人都有嫌疑，但相对来说，第二个嫌疑最大。
这名老师为什么说谎，之前不成家，今年匆匆娶了个寡妇？
日本特高课是不是知道了他们查案的规律，所以让潜伏人家成家来保护自己？
这样的话他们做的恶又多了一个。
平白害了个女人。
嫁给过日谍，就算她不知情，被放了出去，以后也没脸见人。
不但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武汉沦陷后，有这份资历，至少不会被日本人迫害，相当于身上多了一层保护。
就是这几年比较难熬。
“是。”
燕鸣领命，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带着燕鸣和赵三出门。
赵三如今是专职秘书，他去哪都要跟着。
开车的是冷文轩，后面还有辆车跟着，郑继明在后面的车上，身边放着长短枪，都是上好子弹的。
遇到紧急情况，他能够第一时间支援。
“出来了，就是他。”
许青云第一个看的是那名老师，他的嫌疑最大。
他是骑车上班，学校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出门的时候，他刚娶不久的老婆还特意出来帮他整了整衣服。
对这个女人来说，能嫁给他绝对是幸运，烧高香的那种。
毕竟老师在这个时代是很好的职业，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本就不好再嫁，很多她这样的人嫁给的都是老光棍。
现在衣食无忧，对此她很是满足。
等人离开后，许青云走了过去，他是在看脚印。
看脚印这点，赵三也在学。
别看他学的时间短，进步却很快，如今看脚印的能力已经不次于燕鸣，许青云发现他有天赋后，更是让他多加练习。
“站长，他的腿有过伤？”
赵三也在旁边，看完后不确定问道，燕鸣同样抬起头。
腿上有伤，脚印会出现两个深浅不同，这个非常细微，没有经过长时间观察和训练的人，很难分辨出来。
“没错，膝盖受过伤。”
许青云点头，膝盖受伤和骨头受伤不同，燕鸣和赵三都不错，虽然燕鸣没有说话，但明显他也看出了这点。
“我去查一下，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有没有人知道。”
膝盖受伤原因很多，摔伤，长时间劳累等等。
还有一点，训练也很容易造成膝盖受伤。
许青云不是医生，没办法看出他是因为原因受的伤。
“打听下，他有没有去医院治疗过，如果有，秘密去问医生他是因何原因受伤。”
许青云点头道，这个老师的嫌疑最大，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必须查的清清楚楚。
“是。”
燕鸣领命，许青云没去学校，学校那边有他们的人盯着。
“去另外两个地方。”
第二个地点是去看那个山东人，查无此人的可能有很多种。
不仅仅是日谍，其他伪装身份的可能也有。
这个山东人做了个小买卖，没有店铺，属于流动摊贩，卖的是一些日常用品，属于卖货郎的一种。
他们走街串巷，熟悉很多地方。
日谍有伪装流动小贩的先例，之前水果贩子就是，此人三十多岁样子，穿的很朴素，说话的时候带着山东口音。
带山东口音说明不了什么，日谍有不少人学习的时候就是山东话。
闯关东的时候，东北过去的山东人很多。
他的脚印没什么问题，但他为什么用假名字？
“有没有找到他的同乡？”
许青云主动问道，燕鸣则摇头：“正在找，他那个村子在山里，有点偏，人又少，不是那么好找。”
“查他履历，看他都在哪里生活过，村子人找不到，就找他生活过的地方。”
燕鸣稍稍一怔，立刻点头：“是，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查履历，去查和他生活上有过交集的人，比直接查他们本地人要难的多。
首先他的履历在档案中没有，必须打听。
其次什么人在那边生活过，并不是那么容易调查，只能先查从他生活过地方来到武汉的人。
而且必须他们有过在一个地方生活的经历，还要见到过这个人。
综合这几点，不说大海捞针，工作量会增加不少。
不过站长对他支持很大，人手不够就从行动组抽调，无论如何他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去饭店。”
三个重点嫌疑人，饭店放在最后，饭店一般开门晚一点，这次目标是饭店老板兼掌柜，至少也要十点多才能开门。
看完这两处地方，时间正好差不多。
一行人很快来到饭店，代洁莹简单给许青云化了妆。
虽说日谍没有许青云照片，但见过他的人不少，早就形容过他的长相，为了避免惊到日谍，许青云有必要做下改变。
原本二十出头的许青云，在代洁莹的化妆下，瞬间变成了三十岁左右不起眼的人。
代洁莹自己也化了妆，看起来像二十五六的少妇。
两人伪装成夫妻去吃饭。
“客官，那么早。”
进到店里，许青云第一眼便看到了掌柜的，他正在柜台里收拾东西，注意到两人立刻笑着打招呼。
“起的早，，吃的早，饿的就早。”
许青云微笑回道，老板四十来岁样子，不过这个时代不少人显老，有可能他就三十五。
“好嘞，两位想吃点什么？”
“第一次来你们这，不知道你们什么东西好吃，拿手菜上两个吧，再来两碗阳春面。”
“放心，我们小店保证让您吃的满意，拿手菜两个，两碗阳春面。”
掌柜最后的话是对后厨喊的，后面有厨师，听到他的喊话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三个重点嫌疑人中，许青云其实最在意的是这个。
他的老家距离武汉不远，相当于本地人，一般日本人伪装，不会将老家说的那么近。
但他的身份有假，必须要查。
隐藏身份无非就几种可能，之前犯过事，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又或者有着无法告知别人的身份，所以故意用假。
最重要一点，有可能是暴露过的同志。
许青云亲自来看，能第一时间摸清楚他的情况。
没多久，后厨便有人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注意到来人，许青云眼睛微微一紧。
他怎么在这？
来的人是牛远祥，他除了会医术外，还会做饭，厨艺不错。
来到武汉后，牛远祥便和组织的人接上头，之后便接到任务，来这家饭店潜伏。
许青云见过牛远祥，之前燕鸣查到他的电话不正常，许青云暗中到他药铺去过两次，中间还路过几次，见到他的样子。
不过最终许青云没能确定他是否为自己同志，只是可能性很高。
第二百七十八章 猜到真相
牛远祥不认识许青云，代洁莹同样不知道他是谁。
包括查出牛远祥的燕鸣，当时查的东西很多，对牛远祥调查被许青云叫停后，燕鸣便没有再关注过这件事。
两个精致的小菜摆了上来。
许青云和代洁莹慢慢吃着，他们伪装身份是外地来武汉的生意人，像他们这类人经常起的很早，不到中午便吃饭大有人在，倒没引起掌柜怀疑。
菜味道确实不错，面条也做的很好。
“掌柜的，很好吃，结账。”
吃饭的时候，许青云没和代洁莹多说什么，两个小菜和两碗面，不过几毛钱，价钱不算贵。
“站长，他有问题。”
刚回到车上，代洁莹便直接说道，连她都看出了问题，更不用说许青云。
掌柜的走路很稳，明显练过。
还有一点，他手上虎口不太对，有茧子，不仅打过枪，而且打过不少。
“赵三，你去查清楚掌柜的所有情况。”
燕鸣忙的脚不沾地，今天能一起跑出来都不容易，赵三查案子一样很好，而且赵三有个便利条件，他是本地人。
掌柜的既然说老家在襄阳，那就是湖北人，赵三认识人多，打听起来比燕鸣更方便。
还有一点，赵三如今是他秘书，不需要再向燕鸣汇报，有任何情况自己会先知情，事情便在可控之内。
“是。”
赵三领命，看来这个饭店老板问题不小，否则站长不会让他查那么细。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继续忙碌，赵三找行动组借了两个武汉站的老人，外出去查掌柜。
“站长，查出来了，他用的是假名字，所以燕组长没能查出他的身份。”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赵三便风尘仆仆跑了回来。
“这么快？”
许青云有点惊讶，赵三呵呵笑道：“我找点朋友问了下，有人知道他，这家伙本名叫赵俊豪，小黄山三当家，那个饭馆是小黄山在城里的联络点。”
“小黄山？”
许青云眉角跳了跳，赵三立刻解释：“小黄山在城西三十里外，易守难攻，那里盘踞着一伙土匪，大概五百多人。”
“你说他是土匪？”
许青云惊讶问道，之前他怀疑饭店是组织据点，如果被发现，这个据点肯定保不住，完全没想到居然和土匪扯上了关系。
“没错，小黄山虽是土匪，但做事还算讲究，不乱杀人，他们抢的东西要有地方卖，土匪进城之后都是住在赵俊豪那里。”
赵三点头，他在武汉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全部有，现在他可是军事情报处红人，连连升级，外面想巴结他的人不少。
问出这些事，完全没问题。
事实上赵俊豪老家就在那个村子附近，只是他是土匪，说出去不好听，就没写自己的地址。
而且没用自己真名。
“做的不错，先去休息吧。”
支走赵三，许青云则是低头沉思，土匪身份确实出乎他意料，牛远祥是小黄山土匪？
不可能，许青云最清楚，他是从南京来的，之前还在上海。
一个药店老板，怎么会从上海到南京，又跑到武汉来做个土匪？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来了武汉？
许青云想了很多，可惜他现在没在南京，不清楚牛远祥在南京发生了什么事。
党务调查处跑了七名红党，是徐老鬼他们耻辱，这件事党务调查处根本没有对外公布，许青云又在武汉，并不清楚南京之前所发生的事。
“燕鸣，你来一趟。”
想了会，许青云将燕鸣喊了过来，赵三查出的结果对他有利，不是组织上的人就好。
有了这个结果，赵俊豪不用继续查下去。
剿匪不是他们的工作。
更何况有人知道赵俊豪真实身份，他在武汉也不是完全保密，至于为什么没人举报，许青云想都没想。
举报了有什么好处？
人家是土匪，本身就买通了一部分人，就算举报抓到人，小黄山的土匪知道后，会饶了这个举报的人？
没人会给自己添麻烦，更不用说可能没命的麻烦。
“站长。”
燕鸣来的很快，饭馆老板由赵三去查，并没有给他省下多少功夫，随着上报名单越来越多，他是越来越忙。
“掌柜真名叫赵俊豪，是小黄山三当家，饭馆是他们一个窝点，那里不用查了。”
“土匪？”
燕鸣同样震惊，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结果。
“赵秘书那么快就查到了？”
燕鸣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接近中午才让赵三去查，结果几个小时，赵三就查明了身份，效率完全没得说。
“不错，他认识人多，正好有人知道赵俊豪身份。”
许青云点头，赵三绝对是个人才，特别是在武汉，他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明白了，我这就把他从名单中去除。”
燕鸣点头，不查了也好，现在那么多人要查，他们已经很忙。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日谍，但只要能找出几个，这次便是大功。
燕鸣相信，这样查下去，他们一定能查到日谍，而且布置一名日谍。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有个偏方能够提神，还不伤身体，那个方子呢？”
许青云突然问道，燕鸣手上确实有这东西，而且之前用过。
一个民间土方，效果不错。
“我记得呢，现在写给您。”
燕鸣微微一怔，马上明白，最近累的不止是他，站长也累。
估计想喝点方子上的药，帮自己提神。
“不用写了，直接去买，给所有人分点。”
许青云摇头，燕鸣则露出丝苦笑：“前两天我就让人去买了，但武汉这边有几味不常见的药没有，南京或者上海天津才有。”
本就是民间土方，用药和正常方子不同。
这几天大家那么累，他想过给所有人提提神，结果没能买全。
许青云知道这件事，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到。
不过他吃饭是在单间，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当时在。
“那就让南京那边去买，算了，你写方子吧，我来安排。”
“谢谢站长。”
燕鸣立刻点头，方子早已被他记在脑子里，上面的药确实不少，燕鸣写下了所需要的全部药材和计量，又特意标明武汉缺少哪些，便离开办公室。
“给南京发报，让方来宝多跑几个药店，把这几味药买了，立刻让人送往武汉。”
许青云通知电讯组，让他们发报给南京。
方来宝是他的人，离开武汉后，方来宝更是对所有人说，他是帮科长看着情报四组。
这个态度其实就是说，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是许青云的人。
给他的命令，方来宝一定照办，方来宝做事稳，他会去所有药店进行对比，选出最好的买来。
有这个引子，许青云至少能问出点情况。
方来宝已经下班，这份电文不是那么紧急，电讯科并没有安排人送他家里。
直到第二天上班，方来宝才看到电文。
“和电讯科的兄弟说一声，以后再有武汉电报，无论多晚，立刻通知我。”
看完电文方来宝起身，不忘让人去电信科打个招呼，许青云的事不管大小，他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电讯科是大科，他不过是组长，没有命令权力，态度好点，人家才会帮忙。
至少哪个科的人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去得罪情报科。
而且是功勋显著的情报四组。
吩咐完方来宝便出了门，和许青云猜测的没错，他确实准备去所有药店问问，对比之后再做选择。
许青云的事，在他心里向来是头等大事。
别看他现在是组长，又得到科长许占杰信任，但他清楚，所有一切都是许青云给他的，没有许青云，科长根本不可能这么对他。
转了一天，方来宝总算买齐了许青云安排给他的药物。
全部都是品质最好的。
“科长，我想去趟武汉。”
来到许占杰家里，方来宝小声说道，许青云说了，让人买好后送过去，这是多好的机会，正好趁机去见见他的老领导。
不过他是组长，想出远门并不容易，这次又不是出外勤，必须向科长汇报并得到同意。
“武汉那边出了什么事？”
许占杰立刻坐直身子，惊讶问道。
“没有，科长您误会了，许站长让我帮他买几味药送过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就想着亲自送去。”
方来宝立刻摇头，许占杰则松了口气，武汉没出事就好。
许青云是他最得意弟子，也是他的脸面，不过想想也是，他关心则乱，武汉站真有什么事，不会是方来宝先知情，而是他。
“把工作安排好，想去就去吧。”
许占杰摆摆手，方来宝想去见自己老领导，他不会阻拦。
方来宝能有这样的心，更加说明许青云会调教手下。
“谢谢科长。”
方来宝高兴离开，科长甚至没给他限制时间，这次去武汉，至少不用到那就要回来。
“亲自过来送药？”
第二天许青云便接到方来宝电文，这小子害怕许青云拒绝，特意等自己上船后让处里给武汉发报，这样便无法阻止他到武汉。
“来就来吧。”
注意到电文中特意提出，方来宝已经出发，许青云笑着摇头。
方来宝来了更好，正好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武汉站变的更忙，代洁莹要做的事比其他人更多，不仅要在站内协调汇总，每天还要去趟监视点查看情况。
对晋子安监视，她没有一点放松。
军事情报处的人谁不知道，党务调查处才是他们真正大敌。
她对这个任务极其重视。
付文征也没嫌着，监视点有他的人，通过他们可以知道案子的所有进展。
“付组长，忙吗?”
这天回来之后，代洁莹来到付文征办公室。
“代组长，有事您吩咐。”
付文征立刻起身，站长说过，这次任务行动组全力配合情报组，他这么说倒不是故意贬低自己。
本就是配合，不过态度确实很低。
“付组长，不好意思，我想再找您借点人。”
行动组已经被他们抽调了四十人，相当于行动组三分之一，其他人也没有闲着，都在想办法找线索，看看能不能立功。
付文征笑了笑：“看您说的，站长有过命令，全力支持，您要多少人？”
“二十个吧。”
想了下，代洁莹说出人数，加上这二十人，行动组已经一半的人过来了，包括付文征这个副组长。
“好，让他们做什么？”付文征立刻问道。
“十人去监视点附近等着，剩下十人帮我们一起做排查。”
代洁莹回道，付文征心里一紧，现在他们监视点不多，能让代洁莹直接找他，并且说出来的只有一个。
就是监视党务调查处那个。
“他们想抓人了？”
借十个人过去，加上那边六个，就是十六个，只有两种情况需要那么多人。
第一是直接抓人，因为有党务调查处特务在，人少了不行，无法将人带走。
第二便是党务调查处准备动手，他们要抢人。
无论哪一点，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必须尽快通知到组织了。
“不是，那个晋子安就是红党，党务调查处和我们已经发现他密切接触的三个人，很可能电厂是他们一个窝点，我担心人手不够，提前做准备。”
代洁莹摇头，这几天的监视，不仅党务调查处发现了很多，连他们同样有所发现。
既然真是红党，这份功劳肯定不能让给党务调查处。
“行，我马上给你安排，十个身手最好的去你们那。”
抓人行动，需要的是好身手，有胆量，特别是面对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多谢付组长。”
代洁莹起身告辞，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来见付文征，纯粹是借人。
送她离开，付文征压下冲动的心情。
就算要通知也不是现在，必须等到晚上，好在无论党务调查处还是他们，都没打算现在动手，他们还有时间和机会。
现在来看，除了晋子安暴露，还有其他同志一样暴露，一旦他们被抓，对组织来说损失太大。
耐着性子，付文征直到晚上十半才离开办公室。
现在加班属于正常，只加班到十点，说明今天事情还不是那么多，否则十一点，甚至十二点回去都是正常。
“你们饿了吗？”
来到旁边大办公室，付文征笑着问道，行动组的人还在这加班。
情报组也是一样。
“组长，我们不饿。”
大办公室多是付文征以前三队手下，没有吕高娃的时候，他们不敢带着付文征的姓。
谁让他们副组长姓付，叫起来很别扭。
刚说完，他旁边队员肚子咕噜叫了声，肚子叫的队员不好意思低下头。
“赶紧忙完，今天我带你们吃好的。”
付文征笑了笑，他们有夜宵，食堂就有，伙食不错，不过食堂再好也是常规大锅菜，就算有肉也不会太多。
还是比不上外面下馆子。
“谢谢组长。”
众人一愣，高兴喊道，所有人干劲更足，急忙加班继续做事。
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他们才结束。
加班的足有二十人，付文征带他们去下了馆子，不仅大鱼大肉管饱，还给他们点了酒。
平时工作期间不能喝酒，执行任务不能喝酒，特别是监视，二十四小时不能碰酒，正常下班不在此列。
能喝是能喝，但不能喝多。
二十多人，分成两桌，这两桌酒菜就需要不少钱。
不过这些钱付文征出的起，他现在是副组长，每月除了正常薪水还有二十块补贴，平时花钱地方很少，请他们吃顿饭完全没问题。
“组长，我敬您一杯。”
有人举起酒杯，付文征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喝的是黄酒，度数不高。
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普通花雕，即使这样，众人也都喝的很高兴。
“不行了，别再灌我，喝多误事。”
连续喝了好几杯，付文征微醺摇头，说完起身，去上厕所。
他不是一个人，有两名队员和他一起。
这个饭馆不大，厕所很脏，刚到门口付文征便皱了皱眉，那两名队员也是一样。
现在可是夏天，旱厕的味道，又是饭馆，可想而知。
“组长，到外面去吧。”
一名队员主动说道，付文征轻轻点头，男人解决小问题就是简单，到外面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便可以。
扶着墙，付文征解决了问题，顺便画出了紧急联系的信号。
他没有直接去找上线，他是蛰伏，必须先通知上线，他有急事，郭士升看到信号，便会在约定地点和他见面。
他特意选了这个饭馆，就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紧急联系信号所在地。
第二天一早，牛远祥起身出门。
来到武汉后，他便和武汉负责组织工作的向部长接上了头。
上次他在南京，策反五华监狱两人做的很好，武汉组织上知道这件事。
鉴于他的能力，组织给他第一个任务是接近赵俊豪。
组织上知道赵俊豪的真实身份。
虽然他是土匪，但人不坏，小黄山的土匪不属于穷凶极恶的那种，都是被生活逼的没有办法，落草的穷人。
他们只抢劫商贩，不打劫百姓。
如果商贩能好好的交买路钱，他们还会保证这一带的安全。
在他们地盘上，没人敢对这些人下手。
袁书记认为他们有一定良知，可以发展成为人民的军队，毕竟这些人之前全是穷苦百姓。
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上山做土匪？
将他们引入正路没有那么简单，正好牛远祥来到了武汉，他有文化，对党忠诚，先由他去影响赵俊豪，进而想办法影响整个小黄山的土匪，让小黄山这些人加入进他们。
这样不仅能解决掉匪患，还能增强他们的力量。
毕竟五百多人，有两百多条枪。
对这份工作，牛远祥没有任何意见，一直很认真，他已经在饭馆做了两个月厨子，赵俊豪对他厨艺很是满意。
通过两个月的观察，他发现赵俊豪确实不坏，这两月有人秘密来过他们饭馆，赵俊豪每次都是避着他接待这些人。
来的人，应该就是小黄山上的人。
牛远祥没有直接去饭馆，除了做菜，他还要买菜。
但不是直接买，选好菜，让人送到饭馆去就行，赵俊豪会和他们结账。
毕竟牛远祥刚去没多久，这种采购的活不可能直接交给他。
采购中最容易产生猫腻。
“这些黄瓜不错，送十斤。”
来到菜市场，牛远祥先是看了几个蔬菜摊，要了他需要的菜，这边的菜贩子都认识他，知道要把货送到什么地方。
“昨天来了两个人，带了不少东西，估计后天就会离开。”
买鸡蛋的时候，牛远祥突然小声说了句，说完便大声说道：“今天鸡蛋太小了，先拿二十斤用着吧。”
“好嘞，一会就给您送去。”
“你们早点送，别耽误事。”
牛远祥点头，卖鸡蛋的就是向部长，他的上线。
最近组织上准备正式开始策反赵俊豪的任务，牛远祥不能直接去说，必须用迂回的方式。
先让牛远祥立点功。
英雄救美属于老桥段，英雄救英雄也是一种方式。
他们想办法对小黄山的土匪下手，让牛远祥通过别的方式把人救出去，便能让他们欠个人情。
也能让牛远祥和赵俊豪捅破这层窗户纸，以后更方便交流。
这两个人是牛远祥进入饭馆后，小黄山第三次来人，正是他们机会。
前两次牛远祥要确认来的是不是小黄山土匪，这次和第一次来的人一样，可以确定他们身份。
回到饭馆，牛远祥便去收拾后厨。
对这个新厨师他很满意。
原来的厨子也不错，可惜被人挖走，结果新来的比原来那个更强，工钱还比之前的低，让他很是满意。
付文征早早来到军事情报处，他是昨晚发出的信号，今天郭士升出门后才能看到，所以他们见面时间是下午。
代洁莹说过，他借人只是预防，还没到抓人时候，现在他还有时间，来得及。
“科长。”
下午，方来宝便到了武汉，赵三去接的他，赵三和许青云一起去过南京，两人见过。
燕鸣太忙，不然燕鸣最适合去接人。
“你啊，没必要亲自来送。”
许青云让方来宝坐下休息，一副责怪的样子。
“我这不是想您了，这些东西不好买，让别人送我不放心，正好没什么事，还能来武汉看看。”
方来宝笑呵呵回道，武汉他来过，不过上次是匆匆而来，和许青云一起去广州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先到的武汉。
“南京那边最近怎么样？”
赵三给方来宝泡了茶，他知道方来宝是自己人，站长心腹，现在是总部情报四组少校组长。
无论资历还是级别，都比他强的多。
“一切正常，都是老样子，您离开之后，抓日谍就变难了。”
方来宝叹了口气，有这感觉的可不止他一个，几乎总部所有人都有，之前许青云在的时候，军事情报处多热闹？
动不动就抓几车的人回来，连他们都习以为常。
“之前的日谍被我们抓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们肯定会重新派人，你在南京不要闲着，重点去查最近一年去南京定居的人。”
许青云说道，方来宝苦笑一声：“我们已经查了，不过南京流动人口不少，哪怕是一年内过去的人数量都有不少，一个个核实根本做不到。”
南京百万人口，一年内过去的至少有几十万，哪怕定居的也有几万人，一个个去验证他们身份，别说情报四组，整个情报科也做不到。
武汉排查，也是先找异常，再进行调查，最后才是核实身份。
上来就去核实，武汉同样做不到。
“注意方法，平时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到呢？”
许青云轻轻摇头，接着说道：“他们来南京是收集情报，最初可能不会行动，但之后肯定会做事，一般的苦力不用去查，无法帮他们完成任务，剩下的人先分成几块，定居一年时间，有正式的事情可做，又有机会接触情报，或者军政部门的人。”
“其次，调查他们老家，先从沦陷区入手，凡是老家在沦陷区的抽出来。”
“最后，这些人不管做什么事，他们目的是情报，对赚不赚钱不是特别在意，不是说他们做的事不能赚钱，但肯定有赔钱或者不赚钱还一直做下去的人，又或者他们的钱财对不上。”
“这些人重点调查，进行核实。”
许青云所说的事不是绝对，他们之前抓的日谍，就有不少能赚钱，比如开照相馆的那名观察员，赚的就不少
但不赚钱，还一直做的人，肯定有问题。
方来宝越听眼睛越亮，他之前想过排查一年内的人，但数量太多，查了一阵子之后被迫放弃，现在被许青云一指点，马上明白该怎么去查。
“科长，我该早点来看您的。”方来宝摇头道。
“上次我就问你，你不说。”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之前他的确问过，方来宝说他正在调查，能够查出日谍。
方来宝毕竟不在他手下了，他不好过多干涉，结果这么久还没有成绩，这次再问，终于知道他并没能查出来。
“是我的错。”
方来宝这点很好，错就是错了，能够承认。
“行了，南京还有什么事吗？”
许青云再次问道，方来宝想了下，突然说道：“其他没什么，就是我去买药的时候，发现党务调查处封存了一家药铺。”
牛远祥的药铺被党务调查处查封，接手人和房东都倒了霉。
接手人还好，发现不对，家里人花了笔钱，将他赎了回去。
至于店肯定没了，这次他赔了很多，还被吓的病了一场。
房东根本不知情，结果房子被抄了，他接受不了，主动上门，直接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给关押。
至今没有被放出来。
“党务调查处封存了个药铺，为什么？”
许青云没问药铺在哪，那不是他正常该问的问题，不过他明白，大概率是牛远祥的药铺。
牛远祥身份果然有问题，他被党务调查处特务发现，逃离了南京？
“不清楚，我现在就让人去问。”
方来宝愣了下，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又急着帮许青云买东西，压根没问。
“问下也行，看看党务调查处搞什么幺蛾子。”
许青云点头，他们打听党务调查处的事属于天经地义，不打听才叫奇怪。
“是。”
方来宝有点懊恼，怎么离开科长后就变笨了？
不过这次他纯粹是冤枉自己，别说他，哪怕许青云，这种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也不会想着去问，更不用说方来宝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是总部的事，也没有许青云的命令重要。
“让赵三去发报就行，你好好去休息，明天回南京。”
许青云摆摆手，方来宝不是武汉站的人，他来纯粹是私事。
不过他来是好事，首先指点了他怎么去抓日谍，以方来宝能力，用对方法，肯定能找出日谍，就是多少而已。
最重要一点，他可以确定牛远祥身份。
尽管他没问哪个药铺，但本就被他怀疑的人，突然从南京逃到了武汉，变成了厨子，又是被党务调查处查封的药铺，至少九成可能是他。
方来宝去查，只不过是做最后的确认，达到百分之百把握。
对待自己同志的事上，许青云向来慎重。
新的问题再次出现，牛远祥是自己同志，为什么要在一个土匪身边？
“站长，方组长坚持自己发报，我已经安排好电讯组的人了。”
正想着，赵三敲门走了进来，他刚进来，许青云脑中便是一闪。
赵三说过，小黄山这伙土匪没那么差，算得上良心土匪。
他明白了组织的用意，或者说牛远祥的任务。
组织是看向了小黄山人马，想将他们发展成自己人，成为人民的力量。
“没事，等他发完电报，带他去休息。”
许青云笑了笑，电报比电话慢一点，但对他们情报部门来说慢不了多少。
这次是要查党务调查处，不方便让接线员听到，发报最合适，更加保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唤醒自己
“是。”
赵三领命离开，许青云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心情不错。
倒是付文征那，怎么到现在没一点动作？
代洁莹已经确定晋子安红党身份，燕鸣经常来汇报情况，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撤离。
“付组长，您这个样子要去医院？”
医务室，站内医生对付文征说道，付文征今天不舒服，特意到医务室来看看，站内医生检查后，发现他感染了风寒。
简单来说，就是感冒了。
在后世感冒很容易治，不过在现在，包括过去，感冒若不及时治疗，一旦引发肺炎，极有可能要人命。
在没有消炎药的时代，一个小炎症就可能无限扩大。
“不用，给我开点药吃就行。”
付文征摇头，风寒是他故意的，现在正是最忙碌时候，没有合适借口，他没有办法出去接头。
“我这里大部分是西药和外伤药，你想吃药，要出去自己买才行。”
医生摇头道，目前没有治疗风寒太好的药物，不过外面药铺有，至于方子，根本不需要写，每个药铺都有治疗风寒的好方。
“没事，我出去买。”
这正是付文征目的，离开医务室，付文征来到燕鸣办公室。
“燕组长，不好意思，我想请会假，出去一趟。”
现在正是排查日谍的关键时刻，就算有医务室证明，付文征也需要回来说一声。
“请假？”燕鸣惊讶问道，付文征表现一直很好，原本只是队长，如今晋升副组长便是证明。
“我有点不舒服，刚去了医务室，他们那没药，我要出去买点。”
付文征解释道，燕鸣愣了下，马上起身来到付文征面前，摸了摸他额头。
“你不用请假，马上回去休息，这边工作我让洁莹帮你。”
这段时间付文征很辛苦，帮了他们不少忙，刚才他摸的时候，付文征额头很热，明显是发烧，风寒一旦发烧必须注意，而且要好好休息。
“没事，我吃点药就能好。”
付文征微笑摇头，燕鸣不仅同意他请假，而且直接让他回去休息。
“不行，这是命令。”
燕鸣严肃回道，付文征不是他手下，但现在借调到了情报组，他有资格向其下令。
“谢谢燕组长，那我明天再来。”
能够不用回来自然更好，否则他不能和郭士升长时间交流，这样就有时间讲清楚详细情况。
这次的事，让他再次感受到许青云和他带来人的不同。
他们关心下属，如今武汉站有那么多激励，相信站内不少人愿意为他们站长卖命。
这样的站长，确实容易做出成绩，难怪许青云晋升那么快。
“好，明天若是身体没有好转，再休息一天。”
燕鸣叮嘱过，付文征确实有能力，帮了他们不少忙，付文征不在的话，恐怕代洁莹会更累。
行动组长吕高娃，行动上没得说，可惜在办案上付文征能甩他一条街。
若不是没有办法，代洁莹实在忙不过来，他会直接让付文征在家休息三天。
付文征自己骑车离开，他是计算着时间到的药店。
他和郭士升约定的接头地点就在这边。
买药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了。
他时刻注视着门外，外面有个茶摊，这里的茶水便宜，属于露天那种，摊主支着个大棚子，只要不是太大的雨，这里都能经营。
如果下大雨的话，他们还有应急方案，会换在别的地方接头。
今天天气不错，此时是下午五点，茶摊的人不少，好多人喝着茶聊天。
郭士升已经到了茶摊，比付文征早到十分钟。
他没有更换住处，付文征知道他住的地方，现在付文征只是蛰伏，不是失联，他一旦走了，付文征和他联系不上，那才是真正和组织失去联系。
今天早上他便注意到付文征留给他的信号。
这个信号让他心里一惊。
付文征主动要见他？
究竟什么事，让处于蛰伏状态的付文征自己出来？
郭士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明白，肯定是大事，否则付文征不会这么做。
注意到郭士升，买完药，付文征立刻走了过去，他没和郭士升坐在一起，而是背靠背。
“伱这样违反纪律知道吗？”
郭士升喊茶的时候，立刻小声说道。
“紧急情况，这里不适合说，换三号地方。”
付文征立刻回道，他已经蛰伏了近一年时间，有很多事需要汇报，这里仅仅适合简单传递情报。
主要是昨天他没办法画出别的复杂信号，先用了这种，见面再换地方。
付文征喝完茶首先起身，没一会郭士升便跟了过去。
“老郭，我知道不能主动唤醒自己，但这次事情紧急，党务调查处在电厂盯住了我们好几名同志，其中一名同志叫晋子安……”
来到三号地点，付文征立刻说道。
就算他今天不用回军事情报处，也不能在外面耽误太长时间，否则一旦查他行踪，很容易出事。
“确定是我们同志？”
“已经确定，党务调查处想要扩大战果，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我担心军事情报处抢功，会提前行动抓人。”
付文征继续说道：“最近军事情报处发生了很多事，许青云确实厉害，目前正在大规模排查日谍，组织内有用假名字的人一定要注意，别被他们查出异常。
“还有，我现在已是行动组副组长，晋子安案子是从我手里借的人，我派去的人能力不错，一定要注意他们。”
时间有限，付文征说的很快。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郭士升明白，他们不能在外面时间太长，否则容易给付文征带来危险。
不用付文征提供情报，他们都知道许青云有多厉害。
老家更是叮嘱过他们，在武汉工作更要小心，许青云不是一般特工，他比党务调查处的特务更难缠。
“好，我等候组织的处分，任何处分我都接受。”
付文征立刻点头，他是强行唤醒自己，属于违反纪律，若不是情况特殊，他不会犯这样的错。
眼下最关键的是让自己同志安全撤离。
想到那么多特务盯住，付文征心里就有点担心，晋子安撤离没那么容易，党务调查处安排了十名特工，他们则是十六个，整整二十多人。
而且这段时间他了解了更多，晋子安只有一个人，但和他密切接触过的人，有人拖家带口，更难撤离。
郭士升快速离开，路上没忘反跟踪动作。
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他立刻来到袁书记这汇报工作。
“袁书记，火焰今天突然发出信号，我去见了他。”
郭士升快速说道，袁书记立刻看向他。
火焰是付文征代号，为了保护付文征，他们现在只用代号称呼，就算真被特务听到，至少不会立刻知道是谁。
敌后工作不能有任何马虎，这也是柯公对他们的交代。
“他为什么见你？”
付文征得到命令蛰伏，现在不是启动他的时候，袁书记和郭士升想的一样，付文征突然唤醒自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说，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同时盯住了我们几名同志，带头的是晋子安。”
“晋子安暴露了？”
袁书记坐不住了，郭士升和晋子安不在一条线，不清楚晋子安真实身份。
但袁书记知道，晋子安已在电厂潜伏了两年，工作成绩显著，在工会发展了不少新的同志。
“是，至少有二十六名特务现在正在盯着他。”
郭士升马上明白，晋子安确实是自己同志，难怪付文征宁可违反纪律，也要向他传递这份情报。
“那么多？”
袁书记再次愣了下，二十多名特务，晋子安现在十分危险，随时可能被抓。
不仅他要被抓，连带着电厂其他同志一起都会被抓。
“袁书记，要不要立刻展开营救？”
郭士升小心问道，那么多特务盯着，自己想撤离基本没有任何可能，更何况晋子安那边不是他一个人。
一个人还好一点，好几个人，只要有异动，特务马上便会抓人。
“火焰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袁书记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军事情报处对他很信任，办案人员都是从他手里借的，还有，他已经晋升为副组长，他还说，最近军事情报处正在大规模排查日谍，让我们使用假身份的人要注意安全，有可能会被他们误伤。”
郭士升和付文征在一起时间不长，不过付文征已经简要将重要的事情汇报。
“假身份？”
袁书记再次头疼起来，组织内大部分人用的都是真名字，但也有使用假身份的人。
大都是被党务调查处知道，迫不得已改名。
刚来不久的牛远祥就是。
好在这样的人不多，看来要及时提醒他们，别被军事情报处所发现，军事情报处主要抓日谍没错，可发现了他们，一样会抓人。
对果党来说，他们才是心腹大患。
“袁书记，我先走了。”
郭士升起身，该汇报的他已经汇报，不能一直留在这边，至于要不要武装营救，刚才袁书记没有回答，他不能再问。
他明白袁书记顾虑，担心现在营救，会暴露付文征。
付文征已是行动组副组长，属于军事情报处武汉站高层，若是因为这件事将他暴露，损失太大。
但同志又不能不救。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袁书记起身相送，他刚才没有回答，的确是有这方面考虑。
现在是既要救人，又不能让付文征被怀疑。
还有其他假身份的同志，要不要先避一避？
避的话，会不会给付文征带来危险？
袁书记自己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管怎么选择都很难。
“站长，尹星泽有大问题，他很可能是日谍。”
晚上，燕鸣兴冲冲来见许青云，经过这几天的排查，没想到最先核实出来的不是学校那个老师，而是刚到武汉不久的尹星泽。
尹星泽因为来的时间太短，之前没把他放入重点调查目标。
对他身份进行核实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用的是假身份，尹星泽资料上有过一所中学，正巧那所学校的校长就在武汉。
尹星泽老家在敌占区，那个校长已经来武汉好几年，目前是某学校副校长，他的记忆力很好。
自己的学生全部都知道。
这个时候的学校，可不像后世，每个学校里满满当当，此时一所普通中学，学生数量最多几百人。
尹星泽之前所在的学校只有一百多名学生，每年入学新生仅仅几十人。
他可以确定，尹星泽没有在他们学校上过学，尹姓本就不多见，有这样的学生，他不会不知道。
学校档案造假，燕鸣立刻让代洁莹亲自去核实他的情况。
通过他资料上所写的地方，代洁莹找到尹星泽老家的人，根本没有这个人。
学校，家庭都为造假，代洁莹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对家里进行搜查，发现了反侦察布置。
有反侦察布置，他肯定有别的身份，非常可能是日谍。
他来到武汉的时间，和新任武汉特高课课长吉永修平只差几天，很可能吉永上任时带来的潜伏特工。
“人盯住了吗？”
“已经盯住了，尹星泽是付文征查出来的问题，可惜付文征这小子生病了，还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虽说还没有实证，但燕鸣已有九成把握，尹星泽就是日谍。
他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了，完全是日谍标配。
看来新来的课长带了一些人过来潜伏，不知道这次排查能抓到他们多少。
“付文征怎么了？”许青云立刻问道。
“伤寒，确实发烧了，他请假去买药，我直接让他回家休息了，若是明天没好，不让他继续过来。”
燕鸣回道，付文征身体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太累。
生病的不止付文征，情报组这边也有两人，其中一人同样回家休息，另一人状态不严重，燕鸣同意他继续工作，但不同意他加班，到了下班时间就将他赶了回去。
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累坏了身子，以后怎么办？
这次排查又不是一两天，必须养好精神再来。
四千字，明天开始补更。
第二百八十章 魔术传信
“这段时间都辛苦了，等任务结束，参与核查的队员每人五十块额外奖励。”
许青云点头，这段时间确实辛苦，皇帝不差饿兵，更不用说他。
五十块奖励不少，除了情报组，行动组排查人员外，还有其他提供了有用线索的人，同样会有奖励。
全部都发，将是一大笔钱。
“谢谢站长。”
燕鸣大喜，这次排查主力是他们情报组，行动组是配合他们。
相当于情报组和帮他们的行动组队员，每人都有五十块奖励，比平时薪水要高。
站长说了，这是额外奖励，他们平时加班还有加班费，等案子结束，所有人能得到不少奖金，将更大提升他们工作积极性。
中国人很勤劳，他们不怕付出。
怕的是付出没有回报。
“再有身体不舒服的人，马上安排他们休息，绝不能让他们带病工作。”
许青云再次吩咐，付文征突然请假，很可能不是身体缘故，他最近一直在军事情报处加班，根本没时间出去。
借助生病出去通知也好，否则许青云要自己想办法。
“您放心，再有生病的，我马上安排他们休息。”
燕鸣立刻应道，他们站长是真正做到爱兵如子，其他人纯粹是说说。
难怪他们武汉站凝聚力那么强，如今很多人，给他升官他们都不一定愿意离开武汉站。
在别的地方，哪有在武汉站工作舒心。
第二天一早，方来宝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科长，我看你们都在忙，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方来宝主动问道，许青云则看向他。
这小子不想走？绝对不行，他是总部的人，武汉站没有差使他权力。
“不用，你早点回南京。”
许青云直接摇头，方来宝愣了下，马上说道：“来之前科长说了，我可以多在武汉逗留一段时间，现在回去也没事……”
“没事，南京的日谍你不查？刚对你说的方法，你不打算用了？”
许青云直接打断他的话，南京肯定有日谍潜入，说不定已经开始收集情报，现在距离战争时间越来越近，绝不能让日本人太多情报。
情报就是眼睛和耳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情报的作用不在于战争发生的时候，主要就是战争之前的布置。
有用的情报，绝对可以重创敌人，减少己方损失。
甚至能做到兵不血刃战胜对方。
情报战不是正面战场，做不到那么直观的胜利报告，但其影响绝对巨大。
“是，我马上去买船票。”
方来宝低下头，他明白自己别想继续留在武汉，许青云不会同意。
南京那边工作确实也重要，他需要回去好好布置，争取多抓点日谍，帮老领导争光。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即使许青云不在武汉，依然能指挥他们抓日谍和汉奸，情报四组的战斗力，除了武汉，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相比。
“南京回电了吗？”许青云突然问道。
“还没有，我去催一下。”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你该走就走。”
许青云摇头，他已经猜到了大概，有没有回复不重要，方来宝必须回去，他不能在这件事上有太多好奇心。
“是。”
方来宝应道，情报四组接到他的电报，昨天便开始去查，已经有了点眉目。
党务调查处保密的事，调查需要时间，方来宝原本有个高级内线，可惜来了武汉。
不过就算没来，他也不能直接联系内线，上头对内线没有下命令，他绝不能私下做任何事，他只是联络员，内线并非掌握在他手里。
真正控制童昌明的人，是处座。
方来宝离开去买船票的时候，袁书记正和负责宣传工作的梁部长交谈。
“袁书记，子安很危险，我建议立刻武装营救。”
梁部长不知道袁书记消息来源，现在知道晋子安被那么多特务盯着，他很是担心。
“暂时不行，再等两天。”
袁书记立刻摇头，晋子安等同志安危是重要，但他不能不考虑付文征。
昨天付文征请假出来，今天晋子安他们就跑了，军事情报处不对他做调查才怪。
无论军事情报处还是党务调查处，他们的特务不是废物，组织早年吃过太多的亏，特别是武汉，当年损失太大，后来几乎是重建。
历史的教训，绝不能重演。
“还等？”
梁部长微微一怔，那么多特务盯着，晋子安随时可能有危险，晋子安是他最好的战友和伙伴，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晋子安被抓。
“等着，你先做好布置，和子安联系的人全部先掐断。”
袁书记回道，他没解释原因，付文征和梁部长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甚至连情报来源都不能提一点。
“是。”
梁部长无奈，只能先答应，他了解袁书记，袁书记绝不是要放弃晋子安，看袁书记为难表情就能知道。
袁书记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掐断晋子安和组织联系的人，是避免更多损失，可不管怎么说，眼睁睁看着同志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袁书记心里很不好受。
梁部长离开后，袁书记便让人给老家发密电。
昨天时间有点晚，他还没做出部署，暂时没有汇报，今天必须将这件事上报。
其次，他还要准备武装人员，只要晋子安坚持过去这两天，他马上准备营救，晋子安和其他同志，必须安全接出来。
“柯公，武汉密电。”
延州，秘书小王带着最新电文来到办公室，组织在延州安家后，柯公工作一天比一天忙。
特别是全国各地组织恢复联系后，他变的更忙。
那么多潜伏人员，现在都是柯公在统筹运作，他的工作比单独一地要忙碌的多。
“有人暴露了？”
柯公眉头一跳，袁书记对他没有隐瞒，讲出是火焰提供的情报，柯公知道火焰是谁。
付文征本在潜伏，为了同志安全，违反纪律主动唤醒了自己。
他本人请求处分，可这样的处分别说袁书记，就算是他也没办法下达。
但这个口子又不能开，同志们的生命重要，潜伏在特工部门同志的生命更重要。
怎么处分不重要，柯公点了根烟，拿起茶杯，慢慢喝着茶。
怎么营救晋子安，又要保住付文征是关键。
柯公不在武汉，但他对武汉有一定了解。
分析问题的时候，柯公喜欢先将有利和不利条件摆出来，逐条进行推演。
首先是不利条件，盯着他们特务太多，直接逃跑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但凡有一点异动，这些特务便会行动。
不过这里面却有一条对他们十分有利。
盯着晋子安的特务是两波，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这两伙人不对路，本身就有很深矛盾。
再一点，党务调查处不知道军事情报处存在。
两伙人若是发生内斗，就是晋子安等人逃跑的最好机会。
其次，晋子安他们在电厂工作，那里是法国人地盘。
虽然法国人同样排斥他们，但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会允许果党的人在他们地盘上闹事，不管是谁。
这又是有利的一点。
很快，一个营救计划慢慢在柯公心中成型。
袁书记没等太久便收到老家回电。
电文内容不少，他很仔细将其看完，脸上瞬间露出激动。
“高啊，还是柯公厉害。”
柯公给他的是建议，任何行动都要看实际情况，就像打仗，战场变化瞬息万变，绝不能墨守成规，柯公给他们的是大致计划。
按照这个计划执行，不仅能让晋子安他们脱险，还能保护付文征，不让他被引起任何怀疑。
计划并不容易，或者说很难，不过再难，总归是有了方法。
袁书记相信事在人为，只要他们按照柯公指示去做，小心谨慎，这次一定能将晋子安他们营救出来。
不仅救了人，甚至还能让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狗咬狗。
有了主心骨，袁书记立刻按照柯公指示去做准备，营救计划必须要快，绝不能拖时间，否则晋子安他们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军事情报处，付文征一早便来上班。
“燕组长，您怎么来了？”
昨天工作耽误了不少，付文征到办公室就一直忙碌，听到有人敲门马上喊了声，结果进来的是燕鸣。
“昨天吃药了吗？”
燕鸣主动问道，付文征起身来到沙发这，主动给燕鸣泡茶。
“吃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付文征递过去茶杯，笑呵呵说道，燕鸣则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确实比昨天降了点温度，但感觉还是有点热。
至少比自己热。
“站长说了，所有生病队员不用上班，你回去继续休息，手头上工作我会和代洁莹帮你做。”
燕鸣，代洁莹和付文征是这次排查总负责人，其他队员核查结果都要先报到他们这，然后由燕鸣汇总上报。
普通嫌疑人、重点嫌疑人该怎么调查，全是他们来做安排。
队员们那么忙，更不用说他们。
“不用，我现在没事了，能够工作。”
付文征立刻摇头，原本三人就忙的脚不沾地，他若不在，这些工作燕鸣和代洁莹恐怕根本忙不过来。
甚至要通宵。
很多事情需要及时安排，不能耽误，一旦耽搁很可能会出幺蛾子，甚至影响排查进展。
“你心意我知道，但这是站长命令，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好了再回来。”
燕鸣再次摇头，付文征今天状态确实比昨天好点，但能看出他没有好利索。
继续劳累，有可能会加重他病情。
“燕组长……”
“别说了，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所有事。”
燕鸣打断了他的话，付文征心中则五味杂陈，要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他能感受到站长和燕鸣是真对他好。
特别是在这么重要，又这么忙的时候。
没想到果党之中还是有好官存在，不像之前余文毅，根本不会管任何人死活，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
“是，谢谢您，也谢谢站长。”
付文征明白不能再拒绝，否则就是不识好歹，甚至可能被引来怀疑。
“站长说了，你们这次生病是因为工作累的，站内会给你们治疗，如果是自己在外买的药，也能报销，郑组长那不会有任何反对。”
燕鸣笑了笑，一点药钱根本不算什么，生病的可不止付文征一个。
“谢谢。”
付文征再次道谢，可惜双方不是一个阵营，但不得不承认，论收买人心这块，谁也比不过许青云。
而且人家是真正关心，并非故意如此。
“还有个好消息，你们之前重点查的尹星泽，基本可以确定是日谍，我已经让你的人去盯了，如果他没有动作，我们随时会抓人。”
日谍正在蛰伏，若长时间不动，他们不会一直等着。
抓一个是一个，而且尹星泽刚来，他手中没什么策反的汉奸，纯粹要靠自己来获得情报。
这样的人更没必要留着。
不知道吉永带了多少人来武汉，只要多抓一些他带来的人，吉永这个新课长就做不安稳。
南京的时候，站长便干掉了上海特高课两任课长。
若不是站长来了南京，上海有可能还要再换课长。
在武汉他们已经干掉了一个，再干掉一个，便能追上南京的成绩。
“太好了，确定他们身份就好。”
付文征笑道，燕鸣微笑点头：“你安心养病，等有更多好消息我再告诉你。”
付文征来到站内没多久便回了家，猛然不让他做事，反而很不习惯。
这段时间太忙了。
他想去见郭士升，好好聊聊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但他们刚见过不久，这个时候绝不能再次见面。
好在消息他已经传递出去，接下来就看组织怎么营救。
“安托万，我来了。”
电厂，总经理办公室门被打开，一名男子笑呵呵走了进来。
安托万是法国人，电厂的总经理，他不是老板，是老板侄子。
老板不止这一个产业，目前住在武汉法租界，平时多是问些大事，电厂日常管理全部交给了安托万。
“亲爱的柳，这次东西若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可会很生气。”
安托万笑了笑，来的是他在中国关系比较好的一个朋友，名叫柳俊宏，三十出头，和安托万年纪相仿。
柳俊宏有过法国留学经历，会法语，曾经做过翻译，借着法国人的关系，他成为了电厂物料供应商，平日与安托万关系便很好。
别看安托万是总经理，玩心却不小。
柳俊宏知道他心思，经常鼓捣出一些让安托万喜欢的小玩意，安托万对他满意，电厂不少东西只让他来供货。
“放心吧，保证让您满意，我都为您准备好了，您跟我来。”
柳俊宏说的法语，两人直接法语交流，安托万喜欢这样的气氛。
“要出去？”
安托万更加惊讶，他直接起身，要出去玩的东西，他兴趣更大。
“是的，我们要在外面才行。”
柳俊宏笑呵呵带他到了外面，柳俊宏有车，他每年给电厂供不少货，赚的钱足够他买车。
外面有几个人正站在那，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弯腰打着招呼。
“安托万，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让他们给您表演。”
柳俊宏笑呵呵说道，他带来的是魔术师，民间俗称杂耍。
杂技和其他各种杂耍不少，但是魔术师不多，他遇到后立刻明白，安托万肯定会喜欢这个，花钱把魔术师请来，来给安托万表演节目。
“好，去礼堂。”
安托万饶有兴趣点头，他看出柳俊宏带来的人是要表演。
电厂不小，但适合表演的地方不多，特别是厂区，到处都是棚子和煤炭，电厂有礼堂和会议室，会议室太小，礼堂最合适。
其实礼堂也不大，主要是给工人激励和开会的地方，不过只看表演完全足够。
礼堂没人，柳俊宏让跟来的人去做准备，为他们表演。
他和安托万坐在最前排，边聊天边等待他们的表演。
“可以了。”
没多久一名男子便来到台上。
“他叫长孙阳，据说早年跟着金林福学过艺，有几个拿手绝活。”
台下，柳俊宏对安托万小声介绍，安托万则满脸迷糊：“金林福是谁？”
“就是去美国表演过，让很多美国人为之震惊的那个中国魔术师。”
金林福本名朱连魁，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华人之中最有名的魔术师，曾经出访过不少国家，更是参加过奥马哈万国博览会。
金林福在魔术领域很有名气，自创过不少魔术道具，特别是他的变水，后世或许见过很多类似魔术，但在这个时代绝对让人震撼。
后来金林福回国，还在武汉拍摄过纪录片，非常有意义的纪录片。
长孙阳的确师从金林福，学的不错，他的魔术表演同样好看，柳俊宏是听朋友说起此事，马上想起安托万喜欢这类东西，便花五十块钱，特意请长孙阳前来表演。
五十块钱一场表演，这个价格绝对不低。
“两位老板，看看我手上这个碗……”
长孙阳故意走下台，让柳俊宏和安托万看他手中空碗，并让他们检查。
柳俊宏是个纯粹商人，但长孙阳却是他们的人。
袁书记接到柯公指示后，马上安排人调查，很快得知电厂总经理安托万好玩，喜欢各种新奇玩意，立刻便有了主意。
他们现在已经无法直接通知晋子安撤退。
晋子安有紧急撤离的信号，不用接触，发出信号便能让他知道。
但此时电厂不止他们一位同志。
特务很可能监听他们，如果监听，晋子安看到紧急撤离信号后，必然会联络其他同志。
他不告诉其他同志，一个人也逃不掉。
那么多特务盯着，不可能给他逃离的机会。
退一万步说，就算晋子安没有对任何人说，马上撤退，并且成功撤离，其他同志一样会被特务迫害，袁书记的目的不是只救晋子安一人，是电厂内所有同志。
否则晋子安自己逃出来的话，恐怕一辈子不会心安。
更何况袁书记不可能放弃其他同志，只救晋子安一人。
这些人是晋子安发展的没错，但只要加入组织，那就是组织不可分割的一员。
组织从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同志。
调查过安托万后，袁书记便有了主意，首先要给他们传信，然后利用两个特务部门矛盾制造混乱，让他们自己暴露身份，晋子安等人随后撤离。
特务自己暴露，他们不会想到是有人泄密，就算想到也不会确定。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护付文征。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让两个部门加深他们矛盾，一举多得。
袁书记把计划上报后，柯公很快回电，计划可行，但一定要小心。
就这样，柳俊宏‘无意’间听说，长孙阳是金林福爱徒，魔术变的非常好，想到安托万喜欢这类东西，立刻上门邀请。
他们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长孙阳进入到电厂。
长孙阳很会说话，几句话便说的柳俊宏哈哈大笑，安托万能听懂中文，但一些细节还需要柳俊宏向他解释。
“两位老板，看好了。”
长孙阳第一个魔术变了出来，话音刚落，他抽调碗上绸布，原本空空的大碗，里面已装满了水。
长孙阳还特意喝了一口，又让两人去看，
“神奇，太神奇了。”
安托万眼睛瞪的滚圆，伸手搅动了下碗里的水，不断用法语发出惊呼，碗他亲自检查过，现在是夏天，长孙阳没穿多少衣服，身上不可能藏那么多水，这些水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
难不成眼前这个中国人会魔法，能够自己生水？
别说现在，后世不少让人震惊的魔术，同样被人认为是魔法师故意装作魔术师表演，有些魔术确实让人看起来很是惊叹。
“安托万先生，好玩吧？”
柳俊宏笑呵呵问道，安托万关乎到他的饭碗，电厂除了煤炭和一些电子元件，其他用品大部分都是由他来供货。
他所有生意之中，电厂的生意最为重要，哄好安托万尤其关键。
“不错，非常不错，接着让他表演。”
安托万伸出大拇指，能看出他确实很高兴。
“接着演。”
柳俊宏笑呵呵摆手，长孙阳接连表演了三个魔术，每个不重样，每次都让安托万啧啧称叹。
身为高傲的法国人，他不是没见过魔术表演，甚至他自己就会一个简单的小魔术。
但他的魔术是利用扑克牌来变，和眼前近景魔术完全没办法对比。
特别是长孙阳表演的时候，他还特意上台检查过，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两位老板，接下来这个魔术，我需要有人配合我，最好是手巧灵活，会捆绑的人。”
感觉时机差不多，长孙阳笑呵呵弯腰说道。
柳俊宏是老板，安托万是经理，他们动手能力都不怎么样。
“手巧灵活，会捆绑？”
柳俊宏愣了愣，安托万没听太明白，柳俊宏马上向他翻译。
“这个简单，找几个这样的人过来。”
安托万正看着有劲，找人配合太简单了，而且他想看看，对方这次究竟要表演什么样的魔术。
这里是电厂，全是他的人。
柳俊宏到外面去喊人，长孙阳则表演着一些手法魔术，逗的安托万哈哈大笑。
没多久，晋子安和十来名技术工人便到了礼堂。
他们是厂里专门制作一些消耗品零件的工人，这些消耗品中就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正好符合魔术师条件。
“你看让谁配合你？”
安托万看过魔术，知道有些魔术会找人配合，而且有些人就是魔术师的托。
不过此时他没有任何担心，这里都是他的工人，对方根本不认识。
“好，我选一个。”
长孙阳笑眯眯看向台下的人，很快便注意到了晋子安。
他和晋子安没有见过面，但袁书记向他详细描述了晋子安的长相和特征，特别是晋子安耳垂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耳朵曾经受过伤。
“就他吧。”
长孙阳很快指向晋子安。
“你上去和他配合，表演魔术，注意他的动作，如果能揭穿他，我奖励给你十块钱。”
十块钱绝对不是小数，他们这些技术工人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工资，相当于他们大半月的薪水。
“是，总经理。”
晋子安认识安托万，应了声后便上台，长孙阳助手拿出一捆绳索，随后开始表演。
先是带着绳索走一圈，又让台下的人看看，刚才来的技术工人并没有走，全都好奇的看着台上表演。
最关键还是柳俊宏和安托万，他们都检查了绳子，很结实。
很快长孙阳回到台上，带着晋子安向后走去。
助手这会推出来一个高高的大木桶，和之前一样，让安托万等人检查过里面后，重新放在舞台中央。
长孙阳开始往里面倒水。
“逃脱术。”
安托万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喊道，很早之前他看到过一次这样的魔术表演，门票价格就很高。
没想到这次能在他的单独专场表演的时候再次看到。
“晋子安。”
长孙阳突然小声说道，此时正在倒水，能够掩盖他的声音，晋子安稍稍一愣，偷偷看向了他。
他又没有话筒，特意将木桶远离台下，加上其他人配合，这种声音绝不会被台下人发现。
“你听，不要说话，更不要有异常，袁书记让我告诉你，你和电厂同志们都暴露了，身边有大量特务。”
长孙阳说的很快，晋子安则是心里一紧，魔术师是他们同志？
此时礼堂外面有特务盯着，知道晋子安到了里面，但安托万在里面，没有他的允许别人进不去，特务不能暴露自己，便在外面盯着。
进到礼堂的人不止晋子安，还有其他工人，无论党务调查处还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都没有多想。
“你们已被监视，可能还被监听，你要暗中通知同志们，千万不要露出任何异常，我们会引起这两股特务的火拼，到时候你们立刻离开，有人接应你们。”
随着水将木桶倒满，长孙阳也借助倒水的机会，将所有情况交代给了晋子安。
安托万就在下面看着，没发现一点不对。
“把我手，脚全部绑起来，记得，绑死，先绑手。”
倒完水后，长孙阳拿起了绳子，放在晋子安手里，安托万更兴奋，果然是水中逃脱魔术。
可惜他用的是木桶，不是玻璃缸。
上次他看的是玻璃缸，那样看的更清楚。
玻璃已经可以大规模制造，但是价格不便宜，长孙阳不是国外有名气的大魔术师，无法制造这样昂贵道具，所以只能用木桶。
这个木桶差不多两米多高，里面的水肯定没过人头。
晋子安开始给他绑手。
他本来担心绑的太结实，会伤到这名同志，结果长孙阳笑着说他没吃饭，力气不足，要绑就绑最紧。
等他绑好后，长孙阳再次来到台下，让人检查。
安托万检查的最仔细，甚至尝试去解上面的死结，费了好大劲都没有解开。
这种情况下，他更加放心。
别说在水里面，哪怕站在他面前，长孙阳能快速解开绳子，也让极其佩服。
重新回到台上，长孙阳再次让晋子安绑住他的双腿。
和刚才一样很紧。
不过这次没让台下的人检查，腿被绑住，他不方便下去。
两名助手一起又在长孙阳脚上绑了个铁球，两人一起，抬着将长孙阳放入水桶中。
长孙阳一进去，桶中的水便溢出不少水，更能看到上方因为满水而有的波动。
晋子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安托万则是兴奋的站起身，甚至让人在他身下，直接站在高处去看。
十秒，二十秒。
桶里没有动静。
三十秒，一分钟，不断有水因为波动落在地上，但长孙阳还没有出来。
这么长时间了，晋子安更加担心。
差不多两分多的时候，长孙阳脑袋突然从水桶上冒了出来，随后手脚并用，从桶中跳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他来到舞台中央，对着所有人弯腰鞠躬。
两名助手则到木桶旁，将木桶推倒，找出里面的铁球和绳索，随后拿给众人去看。
凌晨有补更，时间有点晚，早睡的朋友明天再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活着回来
安托万检查的最为仔细。
因为是木桶，如果里面提前放好刀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割开绳索逃离，但割断的绳子肯定会留下痕迹。
让他惊奇的是，绳子完好无损，就是他之前检查过的绳子。
既然没有被割断，说明真是长孙阳自己解开了绳子。
短短两分钟，解开手脚上所有绳子，虽说和他上次看的魔术师开锁不同，可是一样神奇。
“好。”
安托万用中文喊道，带头鼓掌，其他人一起拍手，十几名技术人员还在现场，让他们看到了这场震惊人心的表演。
最惊讶的是晋子安，他去绑的绳子，最清楚情况。
他绳子绑的确实很紧，并不是假绑，打的是死结。
不真绑不行，长孙阳被绑好后，要让现场观众检查，长孙阳若是不认真，很容易被发现。
长孙阳有他自己的小窍门。
被绑的时候，看似手很紧，但他撑着留了点缝隙，而且这种解绑的方式他训练过很多次，晋子安的捆绑只能说一般。
比这更严重的绑法，他都有办法解开。
事实上一分多的时候他便解开了全部绳子，等两分钟出来，更能塑造那种紧张感，节目更加吸引人。
“柳，给他十块赏钱。”
之前安托万说过，晋子安能揭穿魔术，便给他十块奖励。
既然晋子安没能做到，那这个赏钱就给魔术师，他承诺的钱肯定会发出去。
柳俊宏笑呵呵掏钱，安托万高兴了就行，这次的钱没白花，长孙阳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谢谢老板。”
接过赏钱，长孙阳弯腰道谢，他们节目表演结束，这次不错，让他们赚了六十块钱。
晋子安他们这些技术员刚才便离开，安托万饶有兴趣看了一会长孙阳的魔术道具，他没有询问这些魔术怎么去变，他对魔术并非丝毫不知，表演魔术的手法属于人家秘密，吃饭的家伙。
他看高兴就行。
“他们刚才干什么去了？”
党务调查处一名在电厂的特工小声问道，为了监视他们，这些人做的是最苦的活，在外面拉煤。
这样能够时刻关注到电厂内情况。
可惜他们身上脏，礼堂根本进不去。
“估计是被叫去做什么事了吧，没看到他们很多人一起，别管了，干活吧。”
另一人叹道，党务调查处不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处进入电厂的人有高额奖金，他们干活不嫌累。
他们不行，童昌明算好了，也给了他们点奖励，但一个月只有区区十块钱，又被他们组长扣了五块，到手只有一半。
若不是他们本身出身一般，做过重活，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这种情况下，他们做事哪会积极。
至于军事情报处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工种，他们目的是监视晋子安和党务调查处特务，主要在门口。
是许青云找人帮他们安排了门口差事。
他们并没有看到晋子安去了礼堂。
“袁书记，我已经见到过晋子安同志，并且将您的话转达了过去。”
长孙阳回去后，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小心来到一个地方。
他要在这里等待袁书记。
直到傍晚，袁书记才过来。
来之前袁书记警卫员特意仔细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特务后才敢让袁书记过来。
他不是不相信长孙阳，但长孙阳今天毕竟去了有二十多名特务盯守的电厂，这些全是必要的警戒。
“袁书记，您来了。”
看到袁书记，长孙阳立刻起身，袁书记则快步走了过去，紧紧握着他的手。
“长孙同志，让你辛苦了。”
“没什么，我有什么辛苦，这趟活还赚了六十块，这是今天赚的钱。”
长孙阳笑了笑，拿出柳俊宏给他的钱，放在袁书记手里。
“这是你辛苦所得，自己拿着就行。”
袁书记把钱推了过去，立刻问道：“有没有见到晋子安同志？”
“见到了，已经向他传达您的指示，他会配合，这些钱您拿着吧，组织上更需要钱。”
长孙阳又把钱推了过去，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魔术师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就是杂耍玩戏法的人，在这个时代，典型的下九流。
三年前，他一次外出表演，被土匪劫道。
那伙土匪很凶残，不仅抢钱，还想要他们的命，长孙阳被他们打了一枪，土匪不是什么正规军，又是抢劫，开枪之后便跑了。
他被过路的红党给救了。
中枪在任何时代都不是小伤，组织本身就是艰难，四处打游击，但还是带着他一起走。
他的命还算硬，烧了几天后退了烧，硬是被队伍中的军医用土方子救了回来，跟着队伍的那段时间，他被红党理论深深吸引，愿意加入组织，成为一名战士。
但他不是军人，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倒是他杂耍的手艺，带给过战士不少快乐。
一年前组织在延州安家，不少人想去延州，他也不例外。
后来历尽艰难，他终于和其他同志一起抵达延州。
到延州后，他的手艺很快引来了柯公注意。
柯公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并且问他，愿不愿意做特工。
长孙阳识字，不是文盲，知道特工的意义，自然愿意。
经过学习之后，今年三月份，他被派到了武汉，在这边执行潜伏任务。
这次没有办法，袁书记启动了他，让他去通知晋子安，等营救晋子安之后，长孙阳肯定更先躲一段时间。
看看他有没有被怀疑，如果被怀疑，就要将他调到别的地方工作。
长孙阳的能力可不仅仅是魔术。
只要他在别的地方，不展现他的魔术能力就行。
“太好了，长孙同志，钱我们真不用，明天你就去岳阳，先在那隐藏一段时间，若是没事，我会通过报纸给你发出安全信号，若是危险，你等候组织对你的新安排。”
袁书记再次摇头，短时间内，长孙阳不能表演魔术，这些钱对他很重要，不管到哪隐藏都要花钱，而且这次不知道要隐藏多久。
这些钱必须给他，别到时候不够用，让他被迫卖艺赚钱。
“我还有……”
“别说了，拿着，接下来你必须离开武汉，对你来说，这些钱更重要。”
袁书记打断他的话，长孙阳默然，没再坚持。
他明白，这是同志的习惯，也是他们真性情。
每个人最关心自己同志，真真正正做到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长孙阳读过书，懂道理。
他在全国各地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见多了果党的贪腐，这些人和前朝没什么两样。
他相信，只要组织好好发展下去，未来必然能取代果党，双方根本不是同一类人，现在是百姓不了解他们，随着更多的人明白红党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长孙阳相信支持他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晋子安做的便是这类工作，他对晋子安很佩服。
“好，袁书记，接下来我去哪？”
长孙阳没再坚持，默默收起了钱。
“岳阳，你留意岳阳的报纸就行，有几个信号分别是……”
袁书记将不同信号所代表的意思全部告诉了他，这些东西不能写下来保存，必须全部记在脑子里。
写在纸上，一旦被人发现，相当于暴露自己。
因为要等消息，长孙阳到了岳阳后，每天都要买报纸，报纸并不算便宜，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蹲在报摊看报纸不现实，别以为报摊老板都是傻子，你看一会他就会赶人，他能分辨出谁是真买，谁是蹭报的人。
“明白，袁书记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希望你们能救出晋子安同志，以后我们继续并肩作战。”
长孙阳重重点头，他不傻，知道让自己隐藏，很可能以后无法留在武汉工作。
虽然他在武汉时间不长，但对这里很是喜欢。
“放心吧，一定会的。”
袁书记微笑点头，两人没在一起太久，他匆匆离开，接下来才是关键，如何才能毫发无伤将晋子安他们带出来。
长孙阳冒那么大风险，甚至可能暴露身份，仅仅是通知。
他不能让同志们无畏付出，无论如何，都要将晋子安他们成功带出来。
军事情报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随着他们派出的人传回消息，除了尹星泽，又确定了两名日谍。
加起来三个了。
这种排查果然有效，这三名日谍目前不知道他们具体身份，若是其中有队长级别的，很可能会有大收获。
“燕组长。”
一大早，付文征便来到燕鸣办公室，除去请假买药那一天，他已经休息了两天，身体恢复差不多了。
“付组长，你先坐。”
燕鸣正对姜呈安排工作，简单向付文征说了句后便接着安排。
几分钟后，他来到沙发那，先是摸了摸付文征额头。
不热，和他差不多，看来燕鸣已经彻底退烧。
“身体恢复了？”
燕鸣笑着问道，付文征马上点头：“昨天就好了，就是身体无力，不然昨天就回来了。”
他确实好了，前两天可是捂出了不少汗，被子都湿透了。
“不错，就该这样。”
燕鸣微笑点头：“你来的正好，有好几个任务要交给你，尽快完成。”
给付文征的工作不止一点，燕鸣这里有，代洁莹那里也有。
付文征这两天没在，燕鸣只能让姜呈承担起一部分付文征的工作，但姜呈也有他自己的工作。
结果就是，姜呈和代洁莹晚上十二点前没能睡过觉，早上五点多就要爬起来继续工作。
再这样下去，燕鸣担心他们两个会累倒。
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一直都是咬牙撑着，他的药一天只能喝一次，别人都是如此，包括许青云，但他却偷偷喝三次，强行提神。
“好，我马上去找代组长。”
听完燕鸣安排，付文征立刻点头，就算没有燕鸣安排，他也要去见代洁莹，好从她那里知道晋子安情况。
这两天他强忍着不打听任何消息，就等着今天。
不过来到军事情报处之后，他的心已经安稳不少，原因很简单，他派出去帮助盯人的那些队员并没有回来。
如果晋子安已经出事，他们不会继续留在电厂。
一个都没见到，说明他们还在执行外勤。
“代组长。”
来到代洁莹办公室，她同样在安排人，早上是他们安排任务的高峰期。
他们安排队长，队长再去安排队员。
“付组长来了，不好意思，麻烦您先等一会。”
和燕鸣一样，代洁莹匆匆将任务交代好，立刻来到沙发这边。
“付组长，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代洁莹关心问道，付文征微笑回道：“想到你们都在忙，我继续休息，万一把代组长累出毛病，那我罪可就大了。”
他的玩笑话让代洁莹笑出声：“付组长真会说话，我不废话，现在需要您回来帮忙……”
“再借调二十人？”
代洁莹提出从行动组继续抽调人，加上这二十人，相当于三分之二二的行动组队员都来了情报组帮忙。
“是的，没办法，要查的人太多了。”
代洁莹点头，他们已经对上数千人进行了排查，大部分初查就被排除掉。
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可疑，不能不查，站内的人不敢随便乱报人，没有任何疑点，一旦被查出，倒霉的是他。
“代组长，要不这样，我去和组长说说，行动组的人都过来算了，就算再有二十人，还有十几个没在这边，咱们人手一样不多。”
想了下，付文征轻声说道，与其一次次借调，不如一步到位。
这样所有人还能轻松一点。
“也行，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想了下，代洁莹点头同意，付文征说的没错，借调二十人只能让他们暂时轻松，以后肯定又要忙。
不如一次全借过来，至少大家都能喘口气。
“我现在就去向组长汇报。”
行动组全力支持情报组是站长命令，不过付文征肯定要向吕高娃汇报，毕竟吕高娃才是正组长，不汇报的话，难免让吕高娃多想。
付文征离开的时候暂时没了担心。
晋子安没事，否则代洁莹不会主动找他借二十人，他们在晋子安身边布置了十六个人，这些人一旦回来，情报组绝不会如此吃紧。
暂时没事，不代表一直没事。
不知道组织筹划的怎么样，能不能安全救出这些同志，付文征希望能救出来这些人，同时组织没有任何伤亡。
可惜他没办法帮忙，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付文征很快从吕高娃办公室离开，吕高娃同意情把所有人借给情报组。
这是站长命令，他不同意也不行。
让他郁闷的是，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抓人，甚至杀人对他来说很简单，可查案子，他能做的就是盯梢，监视。
最多是去询问点简单线索。
复杂点的他就不行了，毕竟之前他是专业行动队员。
这些都是普通队员工作，让吕高娃去做，那不是找他帮忙，而是故意羞辱他。
所以一直以来，情报组都没有说让行动组所有人过来帮忙。
付文征提出这点则没问题，他有自己的办法。
他只要每天去向吕高娃汇报一次工作就行，不管组长有没有指示和任务，汇报了就没有错，至少让组长知道全组的人每天做了什么。
这些事，代洁莹和燕鸣都没办法去做。
电厂，午饭时间。
晋子安来到一名同事身边，一起等着打饭。
“都安排好了吗？”
他身边是自己同志，在电厂发展的第一名同志。
昨天晋子安便借助各种机会，传达了组织给他们的命令，他明白现在自己和同志都很危险，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动，否则不仅会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其他同志。
在告诉其他同志情况的时候，他特意叮嘱过有家人的同志。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家人，自己做好准备就行，他们现在全被监视中，一旦家人露出异常，所有人都要完蛋。
接到信号，他们便立刻按照计划路线撤离。
几个人之中，只有晋子安有枪，晋子安接受过训练，会用枪，其他同志都是他在电厂所发展，连怎么开枪都不会，给他们枪不见得是好事。
更何况组织没那么多枪给他们。
一把枪对抗那么多特务没有任何可能，好在组织会引起他们内斗，借助混乱来撤离。
这样安全撤离的把握会更高。
至于他手中那把枪，到时候可以应急，至少有机会阻击敌人，让其他同志跑出去。
别说他们是晋子安发展的人，哪怕不是，晋子安也会拼命保护自己同志。
晋子安连续问了几个人，他知道有特务盯着，不过这样交流没有问题。
平时他们就经常在一起，关系很近，这会要是突然不联系才是异常。
特务又不敢凑到他们身边来，晋子安可是在食堂和他们说的话。
食堂很大，又吵，在这里不可能安装监听器。
至于家里，晋子安没让任何人有动作。
他们不是特工，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窃听器，又是什么样子。
别说他们，就是自己都没有见过，只知道有这个东西。
贸然去找，反而会暴露自己知情。
“都准备好了吗？”
外面，袁书记看了看手表，身边站着个人。
他们是锄奸组的人。
武汉组织人数不多，没有专门行动组，锄奸组主要任务是制裁叛徒，特别是害了同志的叛徒。
平时由他们来执行行动任务，人数不多，加上队长一共才十个人。
长枪人人都有，可惜都是老枪，没什么新枪，手枪只有四把，两把勃朗宁，两把驳壳枪。
另外还有十几颗手榴弹和几十个土质炸药包。
就这些，还是袁书记他们省吃俭用，想办法攒下来的。
“准备好了。”
锄奸组组长孟煜辰轻声回道，他已经知道了所有计划，并且提前勘察过地方，做好了全部准备。
“这次任务很危险，你怕不怕？”
袁书记再次问道，来见他的只有孟昱辰，这是为了保护袁书记，见过袁书记的人越多，他便越危险。
“不怕。”
说完孟煜辰咧开大嘴：“袁书记，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死过的人，怎么可能怕。”
袁书记点头：“很好，但光不怕不行，你还要严格执行命令，不仅要把人救出来，还要把所有人都给我带回来，能不能做到？”
“您放心，我肯定能做到，就算我死……”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去吧。”
袁书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太不吉利。
“是。”
孟煜辰领命离开，特务们看的很严，而且白天几位同志都在上班，要等他们回家后，带上家人才行。
行动定在了下班之后，不能太晚。
太晚天黑，接应不便，天黑没机会出城，留在城内所有人都有危险，最好是接应之后马上出城，只要能出去，在外面孟煜辰有信心让特务们追不到他们。
注视着孟煜辰离开，袁书记则喃喃自语：“一定要成功，所有人都要活着回来。”
安全，活着回来，就是他最大心愿。
“站长，我感觉党务调查处的人耐心越来低，我们要不要提前抓人？”
下午，代洁莹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的是电厂那边的情况。
冉照林带人已经盯了好几天，其实童昌明很有耐心，冉照林还好，就是队员有点撑不住。
除了第一天给他们吃了馄饨，之后几天再没有过。
前几天还有大米白馒头，这两天都变成了杂粮，菜更是没一点油水。
他们的伙食费，全进了冉照林腰包。
若是都这样也好，结果冉照林天天在监视点吃香喝辣，要么就是睡觉，站长还以为他多努力，一直奋斗在一线，活全是他们干，组长啥都不干，吃的又好，功劳却是最大。
他们的精神头确实越来越低，监视起来自然有点心不在焉。
“不用，继续盯着他们。”
许青云摇头，代洁莹不知道真相，有这想法属于正常，不过这件事要向总部汇报，不能再拖。
让总部想办法通知童昌明，又或者由总部下令，他来通知童昌明。
补更六千字，还欠八千。
第二百八十二章 营救成功
南京，齐秘书来到办公室。
“处座，武汉来电。”
只要是武汉的电文，齐秘书向来第一时间汇报，他知道处座最重视什么。
果然，处座立刻抬头，接过电文。
“童昌明发现红党，被眼线汇报了？”
处座眉角跳了跳，童昌明是他的人，知道的极少，许青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燕鸣并不知情，所以建议盯着党务调查处。
许青云只能同意，但不允许他们擅自行动，好控制住局面。
他们的人一起盯着，能够预防红党逃掉。
换做别的地方，这个红党党务调查处别想抓，可武汉不同，童昌明立功对军事情报处有利。
许青云处理的不错，不管燕鸣还是代洁莹，他们进步很大，若是直接不管不问，有可能被他们猜到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猜疑也不行，童昌明很重要，是他们在党务调查处安插的最高级别眼线。
处座还希望童昌明能够回来做情报科长，让他掌握党务调查处一举一动。
“确实要给童昌明提个醒。”
许青云汇报，党务调查处监视懈怠，可能会动手，这个时候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可能会坏事。
别说许青云，哪怕处座亲自在那，也不可能直接让人放弃这次任务。
手下肯定会执行命令，童昌明相应等于暴露。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傻的人都能猜到，他们不抢，绝不是害怕党务调查处，而是人交给党务调查处对他们更有利。
进一步猜测，就会明白，党务调查处有他们的人。
办案人就两个，情报组长冉照林，武汉站长童昌明。
是可以下严格的封口令，可这样的封口令相当于承认事实。
处座赞同许青云意见，目前他们武汉站做的都属于正常，童昌明自己没发现被监视，是他手下无能。
提醒他，让他有预防的去抓人，这样童昌明便会知道，是自己给他的这份功劳。
“你去一趟武汉吧。”
过了会，处座抬头，许青云通知童昌明是可以，但他们联系后，这次立功机会相当于是许青云给的童昌明。
尽管是许青云策反了童昌明，但在处座的心里，童昌明属于他。
这个功劳必须他来给。
发报的时候许青云就明白，处座会亲自处理这件事。
原因简单，处座掌控欲太强，连他和许占杰都不能一起留在情报科，更不用说，让他来控制有可能间接控制党务调查处的棋子。
他已经帮付文征争取了很长时间，付文征两天半没来上班，消息肯定传了出去。
组织的行动，许青云估计就这几天。
如果组织没有行动，许青云还有第二套备用方案，帮助晋子安他们离开。
“是。”
齐利民对这个命令毫不意外，许青云能想到的事，他更清楚。
武汉，孟煜辰已经来到电厂监视点附近。
因为有准确情报，他们已经找到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监视点，并且摸索到了他们一点规律。
这两天他可没闲着，一直在亲自探查。
“小七，准备好了吗？”
孟煜辰问向身边的人，小七个子不高，看起来憨憨厚厚，听到他的话立刻点头：“组长，都准备好了。”
“注意安全。”
孟煜辰神色严肃，小七和另一人等会要去引起两伙特务的注意，不是他们，而是让党务调查处的人知道军事情报处人在附近。
党务调查处特务去核实时候是关键。
两伙特务不对路，可以说是仇家，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引起他们内斗。
这么多特务打起来，场面必然混乱。
这是他们唯一的营救方式。
否则只靠他们十人，硬拼的话很难将人救出来。
这是救人，不是刺杀。
要营救的目标不止一人，还有女人和孩子，孟煜辰不能和特务直接对抗，否则很可能他们所有人都被留在这里。
“组长放心，我一定能做好。”
小七回道，他明白自己任务的重要性，今天营救能不能成功，全看他最初的行动是否达到预期。
若是做不到，就只能强攻。
“去吧。”
孟煜辰没再废话，等小七离开后，他立刻带人去了其他地方。
小七那边成功后，他会马上接应晋子安等人的撤离，晋子安他们得到过通知，有事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
在那边，他们准备了马车，接上人后，立刻从最近的城门离开。
“队长，我去买饭。”
军事情报处监视点，有人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
“去吧。”
负责监视的队长正拿着望远镜，头都没回，他们监视任务更重，不仅要监视晋子安，还要看着党务调查处的一举一动。
和往常一样，队员出门去饭店。
他们经费充足，吃的好，每顿饭大鱼大肉，这几个队员感觉自己都吃胖了。
这种日子才惬意，神仙来了都不换，想想以前过的那是啥日子？
以前他们有过行动，出外勤不管到哪，最多保证吃饱。
吃好的，多的话就那么一两次。
而且以前吃的再好，都不如现在普通饭食，他们能有现在的站长，是他们福气，更是他们造化。
小七和同伴已经到了他们监视点楼下。
注意到人出来，两人立刻向前走去。
边走边聊着天，说的是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两人聊的投入，出去买饭的队员看到了他们，但没在意，两人长相普通，路上这类人很多。
走到一起的时候，小七不小心打了个踉跄，和去买饭的人碰了下。
“怎么走路的？”
行动组队员立刻喝道，并且做出戒备姿态，他是武汉站的老队员，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熏陶和锻炼，无论警惕性还是敏感度，都比以前提升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
小七脸色一变，急忙弯腰道歉，见他态度诚恳，队员仔细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
小七和同伴则走的很快。
他们马上要到党务调查处那边。
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去买食物，只是他们买的简单，楼下就有，而且是路边摊的食物，和军事情报处每次去饭店定菜完全没办法比。
小七他们到了没两分钟，便注意到党务调查处特务出来。
两人提前来到他们常买食物的摊位，开始聊天。
“吓死我了。”特务还没靠近，小七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
“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旁边的同伴很配合，直接问道，这句话刚好被走过来的特务听到。
“你猜？”
“这我哪能猜到。”
同伴一副不满的样子，摊贩老板已经递给了他们所买的食物。
“硬邦邦的，有圆筒，不大，我猜就是枪。”
特务猛然回头，看向小七，这个人说碰到了枪是什么意思？
党务调查处待遇再不好，情报组都是专业特工，如此敏感的消息，他不可能一点不在意。
真不在意，他没资格留在情报组。
“枪。”
同伴惊呼出声，演技不错。
“小声点，不要命了。”
小七急忙去捂他的嘴，一副害怕的样子，两人一唱一和，就像普通百姓遇到带枪人一样。
“是，是。”
同伴急忙点头，对普通百姓来说，不管是谁，只要带了枪，他们绝不敢惹。
“两位兄弟等下。”
见他们要走，党务调查处特务忍不住了，上前叫住他们。
“你是谁？”小七心里一喜，不过神色却带着疑惑。
“你们在哪看到了枪？”
“关你什么事？”
小七摇头道，这种事不能随便去说，特务一问他立刻回答，反而是破绽。
“我自小就喜欢枪，也想去看看。”
特务明白出外勤，要隐藏身份，笑呵呵问道。
小七拉着同伴，理都没理他，抬腿就走，这是正常反应，面对特务的时候，他们不能有一点大意。
顾不得买食物，特务立刻追了上去。
“给我说在哪看到的，这些钱就是你的。”
看来不付出点什么，今天问不到答案，若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只要露出身上的枪，就能让这两人乖乖听话。
给他的是法币，两毛钱。
不多。
小七一把抓过钱，仔细看了眼，马上装进口袋。
“看你识相，我告诉你，但你别想去看了，我刚才在那边路口和一个碰了下，是他身上带的枪。”
这任务不错，把特务哄的团团转，还能赚他们的钱。
“哪个路口？”
特务心里一惊，小七说的是刚才那边。
“就是那。”
小七往后面指了指：“十字路口前面第一个胡同。”
“知道就行了，别乱说，也别去，这年头带枪的都不简单。”
小七好意提醒了声，带着同伴立刻离开。
他们走到特务看不到的地方，重重的舒了口气，他们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到指定地点等待，一起接应同志撤离。
后续要看其他同伴。
特务没有追他们，而是回头看向那个路口。
路口距离这边不远，他有印象，那边第一排房子是三层，比他们高。
刚才小七给他指的，是他们这排房子对面。
看到上面的房子，特务脸色一变。
那边窗户上，能够看到他们这边，而且看的很详细。
有人带枪，在非常适合监视他们的地方？
特务犹豫了下，没敢乱动，马上买好东西上了楼，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军事情报处的人看到。
不过军事情报处看到的只是他和两个人说了话，并且给了钱，具体说的什么不清楚。
军事情报处任务是盯着他们，不是调查他们做了什么，只要他们不提前启动，去抓晋子安就行，这件事被他们记录下来，并没特别在意。
“组长，刚才我得到个情况。”
特务回去后便对冉照林急急喊道，如果他们真被监视，那对方肯定能看到自己，所以他刚才没敢跑过去查看情况。
“什么情况？”
冉照林正躺在床上，天天闷在这太无聊，这些天他已经呆够了，已经不再是全天留在这里。
不过这会他刚好在。
“您到这来，看那边。”
特务小心带着冉照林来到一旁，一个不易被对方发现的位置，小心看着对面的楼房。
“刚才我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说他们刚刚和那边人不小心碰在一起，发现对方身上带着枪。”
“什么，枪？”
冉照林顿时清醒，毕竟是情报组长，贪心又小气是他性格，专业能力他还是有一点。
在适合监视他们的地点，遇到了带枪的人，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你确定？”
冉照林回头看向手下，心中更是翻滚。
“确定。”
特务立刻点头，他是无意中听到，这两人不会那么无聊说这样的事。
“走，去看看。”
冉照林坐不住，马上带着他出去，在楼下他们没敢走正门，通过那边看不到的地方绕了过去。
冉照林很清楚，如果对方真是在监视他，肯定会认得他，走路的时候特意低着头。
刚到地方，两人不自然转过身子。
他们看到一个男子带着食盒向对面胡同走去。
“你快去看看，他去了哪个房子。”
冉照林下令，手下一愣，有点不情愿，但命令不得不听。
如果对方心存歹意，他过去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此时他心里有点后悔，干嘛要对冉照林说这些。
小心贴墙走了过去，他已经没看到人。
“组长，我过去没了人，不是第一家就是第二家。”
根据时间来推断，刚才那人不会是住在里面，那么点时间，他只能是住在靠胡同口的位置，才能在他到之前进到家。
“马上去问清楚，那两户人家都住的什么人。”
冉照林继续下令，这个发现很重要，他们必须要全部打听清楚。
依然是避着楼上的窗户，特务再次去打听，这次时间久一点，但过了二十分钟还是回来了。
“组长，问清楚了，那里有人租了三楼的房子，住了四个人，整天在房子里不出门，就一个人出去买饭，每次买的都不少，有人闻到过，很香，肯定有肉。”
说到肉，特务忍不住咽了口水。
狗日的冉照林，天天吃肉喝辣，让他们吃稀饭咸菜，简直是畜生。
“四个人？”
冉照林心里沉思了下，对方人不多，但现在他只知道对方人数，和一个路人说他们身上有枪的情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里面会是什么人，红党？
这点马上被冉照林否决，如果是红党，他们不会监视自己，肯定让晋子安他们跑了。
不是红党，又是谁？
军事情报处？
党务调查处的对手主要就他们两个，越想冉照林越是心惊，真有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这帮兔崽子，敢监视自己？
如果真是他们，那晋子安肯定被他们发现，要是晋子安被军事情报处的人抓走，站长饶不了他。
“你去通知二队的人，全部过来，用公用电话。”
冉照林想扩大收获，找出晋子安上线，现在来看不可能，今天必须动手抓人，但在抓人之前，要先把军事情报处的人抓了
他们监视自己，就有理由对他们动手。
既抓到红党，又发现了军事情报处的捣乱，及时处理掉隐患，这次他将立下大功。
他在这边有十个人，不过监视点只有他们六个，剩下四个隐藏在电厂。
哪怕对方只有十人，他也不会忽视。
一个队十二人，加上他们六个，相信军事情报处那四个人根本不敢动。
他的想法是没错，可惜有点先入为主，认定了对方就四个人，又认定他们会乖乖投降。
军事情报处的人不是红党，没必要拼死反击，他这样想并不算错。
不能用自己监视点电话，是被军事情报处的人监听到，此时他已经认定对方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是也没关系，真是误会，那就先把人带走，他还能继续监视晋子安。
想明白这些，冉照林再没有任何担心。
手下去打电话，他则留在原地等待。
这帮狗日的，吃的倒不错，但想想有这个可能，现在都知道军事情报处待遇很好，连他们平时在食堂吃饭，顿顿都有肉，还有鸡蛋和水果。
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许青云太年轻了，有钱干嘛给这些人，往上面送不好吗？
反正换成他绝对不会这么干，在他们眼里，这么做的人都是傻子。
他不知道，暗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孟煜辰便明白，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可惜他们没动，必须等待，好在夏天天黑的晚，城门关的也晚。
现在还有时间。
党务调查处人来的很快，一个小队在队长带领下，开一辆卡车跑了过来，他们不清楚怎么回事，冉照林只让他们过来，没说什么事。
主要是还没确定对方身份。
不确定随便乱报，万一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他会被站长骂。
等抓了人再报不迟。
注意到来了一队人，冉照林出去见那些人，孟煜辰明白时机马上就到。
他不认识冉照林，但见过打电话的那个特务，冉照林能命令他，级别肯定比他高。
“都跟我来。”
来了整整一队的人，冉照林没有任何害怕，马上带人向胡同那走去，他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那么大，敢监视他。
注意到他们行动，孟煜辰快速离开。
冉照林没有大意，贴墙走，避免被上面的人发现，直接到胡同内第一户人家，刚才手下已经打听出来，就是这户人家楼上的房子被人租走。
而且就在他们布置监视点之后。
“撞开门。”
冉照林喝道，两名手下立刻上前，一起踢脚。
这个时代都是木门，铁门有，但很少装在楼上，就算装，也都是一层铁栅栏。
眼前就是普通的木门。
两人一脚没撞开，但惊动了房子里的人。
四个人三个正在吃饭，还有一个拿着望远镜监视，四人立刻掏出手枪，看向门口。
“砰。”
这次门被撞开，外面的人冲了进去，注意到里面人有枪，马上举起了枪。
冉照林最后进来，十几个人堵在了门口。
“冉照林？”
军事情报处行动组队长认出了他们，眼睛顿时瞪大，冉照林什么时候出来的，还摸到了他们这？
看到对方有枪，又看到窗口的望远镜，冉照林顿时明白，这些人真是在监视他。
“下了他们的枪。”
冉照林下令，问他们身份之前，还是先把人抓了最好，他们拿着武器，对自己始终是个威胁。
他进来后，可是一直躲在手下身后，十分小心。
冉照林对自己安全十分在意。
“别动。”
军事情报处队长立刻大喊，同时子弹上膛。
他不知道怎么被对方发现，但明白枪一旦被下掉，主动权将不在他们手上，甚至他们可能会被抓走。
军事情报处的人被党务调查处抓了，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巨大耻辱，以后没脸留在军事情报处内。
“放信号。”
队长顾不得其他，这里不止他们，旁边还有十名支援队员，这些队员没在明面上，一直藏在暗中，而且就在附近。
放出信号，他们就会过来支援。
旁边的队员毫不犹豫，立刻拿起手枪，对外开枪。
这是他们和那十名队员紧急联系方式，正常情况下，直接给他们打电话通知就行，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还是约定听到枪声立刻赶来的信号。
现在打电话明显不现实。
“抓住他们。”
冉照林愣了下，没想到对方敢开枪，愤怒喊道，军事情报处队长没有一丝犹豫，抢先开枪，其他人也是一起开枪，并且就近寻找掩体。
这是他们住的地方，他们很熟悉，可惜只有桌子，柜子和床。
“砰砰砰。”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片枪声，冉照林第一个跑了出去，他本就是最后进来的人，距离门口最近。
外面，准备点鞭炮的孟煜辰猛然抬头，脸上随即露出喜色。
“打起来了？”
袁书记的计划中，是将党务调查处的人引到军事情报处那边。
袁书记明白，军事情报处的人知道党务调查处存在，但党务调查处不知道他们已被监视。
只要知道了，双方必然引起冲突。
这个时候制造出动静，很容易让他们火拼，为此他们准备了十个大鞭炮，还有两挂连在一起的，模仿枪声，惊动他们自相残杀。
没想到鞭炮都没用上，他们自己就打了起来。
这样最好，省的他放鞭炮浪费时间。
“我们马上过去。”
孟煜辰带着人快速离开，晋子安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肯定能听到枪声，密集的枪声就是信号，为了避免有人放炮影响到他们，还特意叮嘱过晋子安，让他听清楚。
晋子安正在家里等待，他知道今天是接应他们撤离的日子。
枪声一起，他马上竖起耳朵。
组织计划成功了？
组织不是强行进攻来解救他们，而是让特务自相残杀，因为盯着他们的特务不止一伙。
确定是枪声，晋子安便明白，这就是给他的信号。
晋子安马上出门，他知道有特务盯着自己，现在他无法确定特务是否都被引走，为了能够安全撤离，除了钱和枪，他什么都没拿。
来到第一个同志家门口，他马上敲门。
平时他经常来，即使有特务盯着他，此时也不会怀疑什么，不过特务大概率不会跟着，毕竟枪声那么密集。
他猜的没错，枪声惊到了什么人，包括监视点内的党务调查处特务。
哪里传来的枪声？
几个人互相看着，刚才有人发现，他们可能被监视，组长带人去探查情况，一直没有回来，难道是组长和对方交上了火？
有这个可能。
“你们去看看，我在这盯着。”
带队的队长喊道，组长就两个人，他担心组长吃亏，要是组长有什么闪失，站长饶不了他。
手下立刻拿枪跑了出去。
这会军事情报处监视点，已经乱成一团。
冉照林没想到军事情报处的人那么狠，他们这么多人，对方竟然还敢开枪，一瞬间他们就有人被枪击中。
冉照林带头逃跑，其他人可想而知。
党务调查处开枪反击，但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党务调查处完全没有军事情报处武汉站那种凝聚力，不夸张的说，监视点内四名军事情报处队员，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武汉站待遇好，就算战死，站长也不会亏待他们家人，但要给武汉站丢了脸，以后他们自己都没脸留下。
一方有拼死之心，另一方却是惜命想跑，人数已不重要。
枪声响了没多久，党务调查处的人就都跑了出去，可惜有三人没能跑出来，两人没了动静，一人在哀嚎。
“我投降，别开枪了。”
哀嚎的人把手中的枪丢了出去，不断大喊，他害怕自己被打死，见所有党务调查处的人都退了出去，军事情报处那名队长立刻喊道：“你们都没事吧？”
“队长，我没事。”
“队长，我也没事。”
“队长，我好像受伤了。”
三个人都有回应，队长心里顿时一松，没人被打死就好，但有一人受伤，还是让他心里一紧。
随即他便感觉胳膊上火辣辣的痛，转头一看，他也受了伤。
党务调查处毕竟十几人，就算他们先开枪，对方一样能反击，刚才党务调查处的人便开枪反击。
好在房间不大，他们又是紧张之下胡乱开枪，没人被击中要害。
“什么人，别动，下了他们的枪。”
冉照林带人跑到了楼下，正要呼叫站内支援，一伙人带枪跑了过来，见到他们枪口立刻抬起。
冉照林愣住了，对方还有人？
特别是其中一挺轻机枪，让冉照林不自然举起了手。
对方十个人，还有机枪，他们则是十一人，但都被吓的惊慌失措，这会根本没人敢反抗。
别看他们人多，对方机枪一旦开火，他们这些人很快就会完蛋。
冉照林不动，其他人更不会动，所有人老老实实被下了枪。
跟在冉照林身边的那名特务则感觉有点不对。
明明是他们来抓人，怎么反过来被人家给抓了？
带队的人控制住他们之后，立刻上楼，此时他认出了冉照林，这些是党务调查处的人，没必要问。
这些天的监视，他们属于轮流，所有人都见到过党务调查处的监视点。
除了队长外，一次更换三人，监视点不需要那么多人，至少能让他们歇歇，不用每天那么紧张
“队长，您没事吧。”
到楼上后，见到屋里一片狼藉，他立刻喊道。
“我没事，外面党务调查处的人你们看见没有？”
“见到了，已经将他们全部抓到。”
在他说话的时候，党务调查处的几名特务也跑了出来，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组长被一群人所抓，而且这些人有机枪。
他们就三个人，根本不敢乱动。
一人回去向队长禀告，一人则去打电话，另一人则隐藏起来查看情况。
“不好，晋子安。”
楼上，军事情报处的队长脸色猛的一变，刚才混乱之际，他们根本没人在意晋子安。
“跟我来，抓人。”
刚才打了枪，晋子安肯定被惊动，不能继续监视，必须立刻抓人。
“队长，您受伤了。”
来支援的手下指着队长肩膀喊道，这一会队长的肩膀已是鲜红一片。
“我没事……”
可惜他刚走一步，身子便是一僵，差点没有摔倒，他是肩膀中弹，但半个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别说走出去，爬都难。
“队长，我去抓人，您马上去医院。”
手下立刻喊道，队长受伤，必须及时治疗，不能耽搁。
“也行，所有人全部抓了，通知站内给我们支援，还有电厂的人，抓人后一起回去，要快。”
党务调查处已经发现了他们，现在不仅要抓人，还要尽快返回武汉站。
否则晋子安随时可能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给抢走。
“是。”
两名监视点的人护送队长和另一名受伤队员去医院，他则带着十人跑去抓人。
就在这段时间里面，晋子安已经带上所有人，前往接应点。
“上车，走。”
孟煜辰动作快，刚才跑出来后立刻来到接应点，接应点本来就在晋子安他们这边。
今天起晚了，这章是昨天更新，今天还有，小羽继续码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怎么处分？
孟煜辰安排了两辆马车，他和长孙阳一样，没有见过晋子安。
不过这个时候跑来的人，又是拖家带口，加上晋子安耳朵上的伤，能让他证明晋子安等人身份。
掀开马车帘布，晋子立刻安排其他人先上车，自己最后一个上了马车。
“走。”
孟煜辰下令，他和其他同志在一旁掩护，两名同志架着马车，向最近的城门驶去。
“什么，有人监视你们，还交上了火，冉照林他们全被抓了？”
党务调查处，接到电话的童昌明猛然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
好不容易找到了红党，本以为能有大收获，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冉照林究竟做了什么？
“对方是谁？”来不及多想，童昌明立刻问道。
“不知道，他们带了轻机枪，穿的都是便衣，看他们装扮，很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情报组的人不傻，组长肯定会自报身份，报了身份还敢开枪，并且抓他们人，只有军事情报处有这个胆子。
“你们在那等着。”
童昌明重重挂断电话，立刻通知司令部，让他们封闭城门。
同时喊行动组集合，他要亲自过去查看情况。
他的要求是行动组所有人员集合，带上武器。
可惜他们不是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来到武汉后，便开始对所有人进行训练，行动组之前没任务的时候，每天至少半天训练。
党务调查处的集合速度，完全没办法和军事情报处相比。
许青云这边同样收到消息，吕高娃手头上没那么多人，立刻带着行动组一个队集合，同时命令警察过去协助。
那边没回消息，许青云一样给城门守军下了命令，让他们立刻关闭城门。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党务调查处会和他下达一样的命令。
许青云明白，组织动了手。
看来组织是利用他们和党务调查处矛盾，制造摩擦，借机救人。
方法不错。
至于给城门下令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他非常清楚武汉城门那边的情况，他是向司令部那边下令，等司令部的命令到城门守备的团部，再到城门，没个一二十分钟根本做不到。
司令部的人本就对他们不感冒，军事情报处和司令部关系没那么融洽，去年许青云还抓过他们的副参谋长。
一二十分钟都是快的了。
只要没人阻击，这个时间足够同志们离开。
党务调查处行动组还在集合，吕高娃已经带人出发，一辆辆卡车开了出去，车上不仅有重机枪，还带了不少手榴弹。
真发生重大冲突，别看他们人少，一样能和党务调查处的人作战。
许青云在车上，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处置。
他最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已不可能再发生战斗，他知道童昌明身份，童昌明也能猜到，不过是明面上必须要做。
“什么玩意，把我们当什么了？”
司令部，接到许青云电话的一名参谋骂了句，躺在椅子上假寐。
两分钟后他又睁开眼睛，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都打来电话，说有红党逃跑，这件事不能什么都不做。
否则很容易让着两个情报部门拿到把柄。
“你们几个，骑上车子，去城门那通知，让他们关闭城门。”
他确实做出了反应，但却是派人直接去通知，没有经过守军团部。
司令部有这个权力。
可惜他是派人过去，还是骑自行车，哪怕最近的城门，骑车过去也要二十分钟，加上之前已经浪费的时间，孟煜辰他们至少有半个小时时间用来出城。
别说半小时，十分钟都够，此时孟煜辰已经到了城门口。
“老总，我们去探亲，您和兄弟们喝点茶。”
孟煜辰拿出几块钱，上前走到城门口的班长那，笑呵呵塞进他手里。
守城门并不轻松，天天盯着进出城的人，但这是个油水很足的活。
没油水，谁愿意天天盯在这里。
见孟煜辰识相，班长满意将钱装进口袋，装模作样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
看到里面有男有女，还有孩子，随即放下帘子。
仔细检查都没有，直接放行。
离开城门，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马车很快提速，孟煜辰他们则跟着一路小跑，现在并不安全，必须到安全地带才行。
好在天快黑了，天黑之后，特务更难追到他们。
这次营救非常顺利，甚至没有打出一发子弹，就是不知道特务的火拼死了几个。
对他们来说，这些特务都很可恶，全死光了最好。
袁书记在家里，一直等待。
他这边距离电厂很远，电厂本就在城边，人少点的地方。
在这里他没有听到枪声。
有没有枪声不重要，关键是他们是否成功。
可惜孟煜辰现在回不来，要将晋子安他们安全送出去后才会返回，他必须耐心等待，他相信孟煜辰，更相信自己同志。
许青云最先抵达现场。
“站长，组长，代组长。”
一名队员跑了过来，他就是之前带队支援的队员，至于队长，已经被送去了医院，他们受伤要尽快治疗。
“究竟怎么回事？”
许青云脸色很难看，队员立刻汇报情况。
党务调查处的人突然去了监视点，而且去的人不少，留在监视点的人开枪，打死两人，打伤一人，将这伙党务调查处的人打跑了出去。
一直留着支援他们的队员及时赶来，将党务调查处的人全部活捉。
党务调查处那边是情报组长冉照林带头，已被抓。
之后他们立刻去抓捕晋子安，可惜晋子安和几个人全部没在家，不知道去了哪。
在冉照林口中问出他们监视点后，他又带人去了党务调查处监视点，将里面留守的队长给抓了出来。
“你先问再去的？”
许青云有点惊讶，这名队员做事不错，很聪明。
他们和党务调查处暗中怎么打都行，明面却不能这么做，否则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直接去，和问过之后再去，区别大了。
直接去说明他们知道党务调查处的人就在那里，坐实他们监视了党务调查处这点，问过之后，便可以不用承认这点。
此人是个人才，没想到行动组内人才不少。
前面有赵三，付文征，现在又出了一个。
“是，先问了再去的，人都已经被抓了。”
“将他们全部押上车，我们回去。”
党务调查处有漏网之鱼，现在不是找他们的时候，更没必要。
童昌明肯定会来，两人不可能真交战，但能避免的话，最好避开他们。
“是。”
武汉站的效率再次展现，冉照林等人被强行押上车，军事情报处车队很快驶离。
等童昌明到的时候，已是五分钟后。
许青云到了之后差不多停留五分钟，相当于他们比军事情报处晚到十分钟，十分钟听起来不多，但童昌明从接到电话到这里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接近一半的差距。
袁书记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城门提前关闭。
关了好，关了证明孟煜辰行动成功，带走了人，否则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关闭城门。
电厂距离城门本就不远，此时他们很可能已经出门。
只要能出城，晋子安他们就会安全。
晋子安肯定不能继续留在武汉，袁书记的计划是先让他们返回延州，晋子安识字，有文化，到延州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还有他发展的几名同志，可以在延州过上安稳生活。
晋子安如果不愿意留在延州，柯公会对他做出安排。
不过晋子安肯定不能再回武汉，甚至不能来湖北，即使到别的城市工作，也要改换名字，不能给党务调查处机会。
除了晋子安，牛远祥那边进展同样顺利。
上次小黄山来的人，出去的时候遇到警察盘查，两人都掏枪了，关键时刻牛远祥‘挺身而出’，帮他们躲了过去。
两人对牛远祥有了很是感激，赵俊豪对牛远祥印象变的更好。
牛远祥聪明，最难得的是识字，他们小黄山最缺这样的人。
不过赵俊豪还没有向牛远祥表露身份，按照牛远祥自己猜测，赵俊豪现在没说，可能有所顾虑，接下来他有办法让赵俊豪将他引入小黄山。
牛远祥最终任务是去小黄山，策反这些土匪。
这点和他暴露过有关，像他们这样暴露过的人，即使去了别的地方也不能抛头露面，若是去小黄山则没有任何问题，那里是土匪窝，果党管不到。
军事情报处，处座首先收到许青云电报。
看完电文处座直接站了起来，党务调查处的人发现了他们，直接带人冲进了他们监视点。
双方发生枪战，武汉站伤了两人，包括一名队长，好在都子弹都没打在要害，目前在医院治疗。
党务调查处则是一死两伤。
“四个人打死两个，打伤一个，将其他十一人全部吓跑？”
处座愕然，他知道武汉站现在战斗力不弱，可也没想到，敌我悬殊那么大，武汉站竟然击退了敌人。
之后的援兵更是将党务调查处剩下的十一人全部活捉。
这一战打出了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威风，许青云确实会带兵。
结果处座还算满意，可他马上头疼起来。
明面上的结果自然是军事情报处占了上风，可惜红党听到枪声给跑了，许青云正在审讯党务调查处的人，他不会对这些人下死手，肯定会还给童昌明。
但童昌明这次没能立功，甚至是过。
这样的话，童昌明想调回总部更难。
“这个童昌明，就不能等等。”
处座无奈揉了揉脑袋，他已经让齐秘书去了武汉，现在还在船上，这一趟齐秘书白跑，红党都没了，他怎么给童昌明提醒？
提醒空气吗？
处座看向电文最后内容，许青云认为，这次误会，就是他和童昌明没有联络造成，希望总部能将童昌明交给他，这样他们以后可以更好的配合。
想了会，处座再次摇头。
童昌明在武汉，对他来说没任何作用，他想要的是童昌明回来。
交给许青云更没必要。
以后两人可以建立联络，避免这样的误会。
但没有允许，许青云不得向童昌明下任何命令，童昌明也不用理会许青云，两人默默配合就行。
在处座的心里，两人互通消息便足够。
许青云也没什么事需要童昌明去做。
武汉站，许青云在刑讯室，冉照林正在交代。
根本没用刑，冉照林便招了。
之前连队员都从他口中监视点位置，更不用说这里，许青云坐在审讯桌前，赵三，代洁莹，付文征站在身后。
赵三是秘书，许青云去哪他便跟到哪。
代洁莹在，是因为这个案子她负责，付文征能在，因为今天大部分是他安排的人，他也是这个案子知情人。
得知晋子安已经逃走，付文征彻底放心，心里暗中叫好。
利用两处矛盾，让双方交火，趁机将人接走，做的确实漂亮，他相信一定是组织出的手，否则党务调查处那些特务发现不了他的人。
果不其然，冉照林交代，他的手下出去买食物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碰到了有枪的人。
因此产生怀疑，调查之后虽然没能确定他们身份，但冉照林决定先把人抓了再说。
如果是军事情报的人的人，抓人之后立刻抓捕晋子安。
若不是，可以先把抓到的人关起来，继续监视。
“全说完了？”
许青云问道，冉照林立刻点头：“说完了。”
他是南京过来的人，在南京就知道许青云，总部情报科因为许青云损失过一名组长。
后来损失的更多，武汉站站长就是被许青云搞下去的，否则他和童昌明不会来到武汉。
“先押下去。”
许青云摆摆手，童昌明已经来了，带人正堵着军事情报处门口。
燕鸣和吕高娃正带人和童昌明对峙，避免他冲进来。
许青云清楚，童昌明绝不会硬冲，他主要是来要人，要是带不走人，他这个站长恐怕都当不下去。
被徐老鬼知道他在军事情报处丢了那么大人，不撤了他才怪。
“许青云呢，让他出来。”
童昌明要人，燕鸣不可能给他，童昌明是站长，没耐心和燕鸣一直争论，燕鸣和他不对等。
“您稍等，我们站长已经知道您来了，可惜他今天有点拉肚子，童站长，您要理解，人有三急吗。”
燕鸣笑呵呵回道，他不清楚真相，但这次党务调查处明显吃了亏。
只要不让党务调查处立功，他们便是有功。
此时他心情不错，直接和童昌明开起了玩笑。
“好，我再等他十分钟。”
童昌明耐着性子，回到车上去等，双方对峙，但枪口没对着。
谁都明白，直接在这里打起来，不说损失，双方都落不得好。
不到十分钟，许青云便走了出来。
“童站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不舒服。”
他知道燕鸣的借口，自然要替他遮掩。
“我的人呢？”
童昌明早已一肚子气，许青云不厚道，明知道他们关系，却和他捣乱，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人？”许青云明知故问。
“冉照林，还有我情报组的十几人。”
童昌明狠狠瞪了眼许青云，许青云突然一副恍然的样子：“你说他们啊，之前我们和他们起了点误会，问清楚后，我就让他们走了。”
走了？
童昌明瞪大眼睛，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人离开后，他便来到这里，根本没见冉照林他们出来。
许青云纯粹在耍他。
“许青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童昌明忍不住喝道，这话问的一举双关，他为军事情报处做事，许青云却给他拆台，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姓戴的，不想让他做事明说，他巴不得脱身。
“真走了，我没骗你。”
许青云回过头，看向付文征：“你把人送哪去了？”
许青云确实放了人，付文征送的他们。
“他们说样子难看，不愿意走大门，我把他们送到了后门。”
付文征强忍笑意，慢慢说道，童昌明愣了愣，再次恶狠狠看了许青云一眼，转身就走。
许青云不会在这样的事上骗他，许青云肯定放了人，至于让人从后门走，不过是让他难堪。
在外人看来，军事情报处已经放了人，他却还在大门口要人，理亏的肯定是他。
这个面子，他不想丢都不行。
气呼呼的童昌明，在去军事情报处后门的路上，遇到了狼狈跑出来的冉照林等人
冉照林被送出来后，心里根本没有多想，只想早点回去，军事情报处对他来说太可怕，幸好今天没被用刑。
刑罚的痛苦他最清楚。
“站长。”
见到车队，最初他被吓了一跳，以为军事情报处反悔又要抓他们回去，马上躲在了后面。
听到前面人喊他，才知道站长来接他们，又跑了过来。
“啪。”
童昌明直接扬起手，甩了他一个大巴掌。
冉照林这个废物，看到自己人竟然也躲，真不知道当初自己眼睛怎么那么瞎，选他来做情报组长。
“回去。”
丢人的事不能当街处理，带上所有人，确定军事情报处没有他们的人后，童昌明立刻下令撤回。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已经开始了询问。
“你去买饭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许青云问的是那名买饭的队员，他没受伤，已从医院回来。
“没有。”队员立刻摇头。
“仔细想想。”许青云再问，这里不是刑讯室，他是在会议室问的话。
队员有点迷糊，过了会才露出恍然，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站长，我去买饭的时候和一个人碰了下，不过只是简单相撞，之后我就去买饭了。”
“那人什么样子？”
许青云继续问，队员想了下，回道：“样子很普通，个子不高，站长，他是不是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回头再说，你再想想，之前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之前我没有见过。”
队员再次摇头，如果见过，他肯定会有点印象，这次碰撞他都没当回事。
街上不小心撞到的人多了，这个时候的街道可不像后世那么宽，不少都很狭小，即使大路，也不过后世普通双行道的规模。
“出去的时候你身上有没有带枪？”
“带了。”
队员老实回道，他们是出外勤监视，任何时候枪不离身，防止意外发生。
“他有没有碰到你的枪？”许青云又问。
“应该碰到了吧，站长，他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因为碰到了我的枪才知道我们？”
队员瞪大眼睛，如果真是这样，他可是犯了错。
是他将自己人泄露，造成队长和同事受伤。
“他不是党务调查处的人，你先回去吧。”
许青云点头，没告诉他实情，没有必要。
之所以问，是因为这是冉照林他们交代的情况，必须要核实。
这名队员并没有错，看来和他相撞的是同志，撞了之后，便有理由将这件事让党务调查处知道，从而不引起怀疑。
党务调查处的人交代了，他是买饭的时候听到两个人聊天，说到了枪，主动询问才知道附近有带枪的人。
组织内有高人，布置的不错。
“是，站长。”
队员起身离开，今天虽然他们赢了，但也有两人受伤，监视了那么久的红党也跑了。
说起来他们不算胜利，队员的情绪并不高。
况且之前确实凶险，如果党务调查处的人不顾一切除掉他们，四个人都要完蛋。
赵三将他送了出去，陪着许青云一起来到电讯组。
“给总部发报……”
事情原因已经了解，许青云需要上报，很快这份电文便到了处座手里。
齐秘书不在，他要明天才能到武汉。
处座有点后悔，该给齐秘书安排飞机，让他早点到武汉，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不过后悔没用，况且飞机不是那么好调动，除非当时齐秘书能立刻乘坐飞机离开，然后马上见到童昌明，做出正确应对，否则此事还会发生。
任何一个环节出一点问题，齐秘书都赶不上。
“给许青云回电，明天让他去接齐秘书。”
处座叹道，齐秘书这趟白跑，不过他还是要去见童昌明，给童昌明打打气，让他和许青云能够很好配合。
类似的误会，以后绝不能再有。
好在军事情报处没有死人，至于党务调查处死了两个，处座根本不在乎。
头疼的是徐老鬼，估计徐老鬼会发火。
“童昌明这个白痴，被人盯住了都不知道？”
处座猜的没错，童昌明也进行了上报，不报不行，这次可是死了两人。
徐老鬼知道后，立刻爆火。
上次五华监狱的事，谭祥林没追到人，倒是查出了红党，可惜人早就跑了。
现在又出个童昌明。
人都盯住了，结果自己反被盯都不知道，现在盯着的红党没了，童昌明颗粒无收。
本想着让他做出点成绩，就算比不过武汉站的许青云，也不要被对比的太难看，他倒好，直接被许青云压了一头。
“站长，您消消气，其实童站长他们已经发现，并且去抓人，没想到军事情报处还有伏兵。”
秘书小心劝道，他和童昌明关系还算不错，这次童昌明又求他帮忙说说好话，等年底回来，一定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没有这个承诺，他哪会帮忙。
党务调查处不是军事情报处，自从出了事之后，徐老鬼对自己秘书一直很戒备，没有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秘书。
“让童昌明把红党重新找出来，戴罪立功。”
徐老鬼冷哼了声，秘书心里则松了口气，童昌明求他帮的忙，他已经做到了。
别看就这一句话，童昌明就要多掏至少十根金条。
武汉站，赵三送许青云回到宿舍。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没影响武汉站内的其他案子，所有人该忙忙，他们没时间去打听这个八卦。
“站长，我去给您泡茶。”
送许青云到房间，赵三弯腰离开，许青云回到家里也不会立刻睡觉，还要接着忙。
他在书房内，赵三则在外面候着，同时帮许青云整理文件。
哪些重要，需要立刻处理，哪些不重要，可以缓一缓，还有哪些根本不需要许青云处置，赵三全会分的清清楚楚。
有了赵三，许青云确实轻松不少。
整理资料的时候，赵三忍不住去想今天的案子。
党务调查处走了运，若不是那名队员不小心，被人碰到了身上的枪，党务调查处不会知道他们。
不过即使没有这次，他们也别想抓到人。
被军事情报处盯住的人，别人根本抢不走。
赵三同样不知道童昌明真实身份，知道的话恐怕不会这么想。
可很快，赵三心里便微微一动。
那个撞到他们队员的人，真是无意间说出来，被党务调查处的人发现了吗？
这件事确实属于巧合，太巧了。
普通人碰到了枪，多是害怕，说出去有可能，但只会对自己身边的人说。
他们哪敢对外人乱搅舌根，生怕因为说错了话，引来祸事。
不过党务调查处的人有说，那两人一开始要离开，不愿意告诉他，他是花了两毛钱买到的这个消息。
这个可能倒是不小，只要愿意给钱，没什么问不出来的事。
想了会，赵三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站长都没细问的事，他没必要追究，他是秘书，不是站长，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
医院内，吕高娃付文征正在探望受伤的队员。
那名队长受伤最重，肩膀中弹，已经手术取出了子弹，麻药的劲还没过，他正在休息。
另一名队员是擦伤，看着流了不少血，实际上就是皮肉伤，他的伤口已经处置好，明天就能回家养伤。
两人看是看了队长，队长没醒，让人好好照顾他，又来到另一名队员病房。
“站长说了，你们医院费站里全出，再额外给你们每人一百块的奖励。”
“真的，谢谢站长，谢谢组长。”
队员愣了下，急忙道谢，一百块啊，可不是小数，这是意外之喜。
本身他们出外勤吃的好，有补助，现在受伤，还能额外再领一百块奖励，简直是发了财。
关键他是轻伤，一样有一百块。
许青云不知道他们伤势，先按照每人一百块进行奖励，让站里的人知道，只要为站里卖命，就不用担心后路。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相信站长？”
吕高娃故意拉下脸，队员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相信站长。”
“好了，好好休息吧。”
吕高娃本就是故意吓他，很快露出笑容，手下的人没给他丢脸，这次做的不错，四对十四，又是在房内那么狭小的地方。
他们竟然打退了对手，还杀死了两个，打伤一个。
吕高娃可以自豪的说，他行动组都是爷们，没有孬种。
吕高娃在，付文征没有说话。
不过队长受伤更重，等明天见了站长，看看能不能帮他再申请点奖金，付文征明白，他们站长对有功之臣从不吝啬。
哪怕多出三十块也行。
最让付文征高兴的是，城门关闭后，没有发现他们的人。
去城门调查的人倒是问出，出事后不到十分钟，有两辆马车出城，根据城门哨兵的描述，就是晋子安他们。
同志们已经安全撤离，他彻底放下心。
接下来恐怕是组织对他的处分，任何处分他都会接受，只要能救下同志，他不怕处分。
他没想过奖励，甚至没想过不处分他。
毕竟这次是严重违反纪律，若是以后人人都像他这样，组织还怎么工作？
他的担心，正是袁书记此时头疼的事情。
晋子安他们撤离后，是该想想怎么对付文征进行处罚，事实上这次付文征属于立功，他救下了同志。
但不处罚又不行，连付文征本人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
“先给柯公发报吧。”
袁书记没想出好主意，只能先汇报今天的事，孟煜辰还没回来，但各个方面反馈的消息来看，同志们确实已经安全撤离。
可以发报报平安，更何况这次的行动是柯公给他们出的主意。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要和他单挑
延州，柯公的烟头已经烧到了头，感觉到烫柯公急忙抖了下手，将烟头放下。
“柯公，武汉来电。”
“拿来。”
之前袁书记有过汇报，柯公知道他们行动就在这几天，为了尽量掩护地方同志，柯公要求，能不发的电报，尽量不要发。
在行动之前，袁书记没有发过任何电报，直到现在。
“营救成功，太好了。”
看到内容，柯公露出灿烂微笑，不管任何地方，每一名同志他们都不会放弃。
等看完电文，柯公笑呵呵摇头。
袁书记不知道该给付文征什么样的处分。
对柯公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付文征严重违反纪律，给予警告处分，但鉴于这次事态紧急，付文征又是为同志着想，免除警告处分，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鉴于武汉组织事先没有明确紧急情况该如何去做，袁书记，郭士升全部接受处罚，其中郭书记处罚最严重，有些处罚需要郭书记以后抵达延州后再执行。
这次的事情上，袁书记他们做的确实有些不妥，付文征蛰伏没问题，但他在军事情报处，不是一般单位，没有设置怎么应对紧急情况，本身就是工作疏忽。
接到老家回电，袁书记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
还得是柯公，这个处罚他不仅心甘情愿，而且非常高兴。
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
“袁书记，处分我没问题，这次确实是我考虑失误，但为什么要处分您？”
郭士升接到信号，很快来见袁书记，得知惩罚决定后，很是惊讶。
付文征在那么重要岗位上，为了保护他，让他蛰伏没有错，但他没有离开，又不给付文征紧急联系权限，相当于逼着付文征犯错，这个罚他认。
甚至认为对他的惩罚轻了。
“不，最大责任在我，你向我汇报过，是我没做出正确决定。”
袁书记摇头，继续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虽然火焰不在党务调查处，但他作用越来越重要，你想办法和他见一面，把组织的决定告诉他，并且制定好哪些情况，他可以主动联系你，包括主动撤离。”
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确实有很多疏忽。
就像他说的那样，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否则真出大事后悔都晚了。
比如付文征暴露，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可以随时撤离，不用通知他们，甚至暂时不用联系他们。
遇到对自己生命有危险的时候，比如被捕，可以有限告诉敌人一些情况。
所有一切的前提，就是对付文征的保护。
“袁书记……”
“不用说了，这是组织的决定。”
袁书记摇头道，这个处分非常好，对付文征，对他，乃至郭士升都是一次鞭策。
他们在敌后，十分危险，必须成长，这次的经历便是一次成长。
还好这次没有出现意外，若是因为付文征联系不上他们，导致晋子安他们被抓，袁书记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是，我服从组织命令。”
郭士升无奈，只能应道，组织这一手来的狠，不过付文征确实没有任何错，错的是他们，该罚。
码头，许青云带人等着。
注意到齐秘书下船，许青云立刻迎了过去，冷文轩他们则小心戒备。
“齐秘书，欢迎您来到武汉。”
许青云对齐秘书表现了足够的尊敬，其实他级别已经不比齐秘书低，但级别和权力是两码事。
别看齐秘书看起来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但他想要整谁，那个人肯定要倒霉，而且齐秘书是个记仇的阴险小人，这样的人尽量不要去得罪。
“许站长，客气了。”
齐秘书笑呵呵应道，他来武汉，之前并没有通知许青云，原本打算想办法偷偷见了童昌明，再去武汉站，没想到许青云竟然在码头等着他。
看到许青云的那一刻，他便明白，是处座通知了武汉站，否则许青云不会知道。
“您请。”
码头不是说话的地方，车上也不行，童昌明的事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许青云只和齐秘书聊着家常。
“齐秘书，昨天发生点意外……”
等到了武汉站，许青云才单独对齐秘书说了昨天所发生的事。
“你们起了冲突？”齐秘书瞪大了眼睛。
“是我的错，造成了这场误会。”
许青云点头，齐秘书则摆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党务调查处这些蠢猪，就聪明了这么一回，结果还是办了蠢事。”
齐秘书看不起党务调查处那些人，不仅是他，军事情报处的人都是如此。
党务调查处仗着他们成立时间早，抓过不少红党，耀武扬威，也不看看当初他们抓人的时候是什么环境。
那时候红党毫无经验，他们能抓到人根本不是本事。
若是军事情报处那时候成立，抓的人比他们更多。
“我明白处座的意思了，武汉是你的地盘，你想办法让我和童昌明秘密见一面。”
齐秘书主动说道，他人已经到了武汉，虽然没能提醒童昌明，至少有见童昌明的机会。
好好给他打打气，以后不要再有这种误会发生。
“没问题，我马上帮您安排。”
齐秘书想见童昌明没那么容易，童昌明的身份在军事情报处需要隐瞒，在党务调查处更是见不得光。
包括他身边的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件事必须许青云自己去办，不能找其他人。
“童站长，我是许青云。”
许青云当着齐秘书的面，拿起电话，打给了童昌明。
齐秘书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能让童昌明来见自己。
“许青云，你竟然敢给我打电话，不怕你们戴处长知道扒了你的皮。”
童昌明冷哼了声，他对许青云确实有意见，这次的事差点让他这个站长都干不成。
不过真能不干，让他全身而退，不见得是坏事。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你的人打伤了我这边两个人，他们的医药费，赔偿金，以及我们监视点的损失，一共五百块……”
“混蛋。”
没等许青云说完，童昌明气的就挂断电话，军事情报处就伤了两个，他这边可是两死一伤。
现在竟然问他要赔偿，简直是欺人太甚。
童昌明被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许青云这会若是在他面前，就算不敢开枪，他也绝对敢动手，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青云，你……”
话没说完，齐秘书眼睛猛一亮，他明白了许青云的用意。
“高啊。”
齐秘书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别看许青云年轻，确实够聪明，明面上看许青云是故意刺激童昌明，事实上却是给他们见面创造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要账。
不管实情如何，这次的事，在外人眼里就是党务调查处主动找的军事情报处，是他们带人带枪打上了门。
许青云只要五百不多，可以说是良心价。
换成别的人，五千都敢开口。
当然，童昌明不可能给，否则他这个站长就做到了头，如果许青云追着债不放，童昌明就必须出面，来和许青云谈判，让他放弃追债的行为。
被外人看到，丢人的是党务调查处。
主动上门，还没打过人家，被人家打死了人，现在要赔偿，这事传的越广，童昌明脸上便越挂不住。
方法是可以，就是有点损。
“齐秘书，我这只是小把戏，您等着，很快就能和童昌明见面。”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这次见面，任何人说不得什么，而且是最好的方法。
事实上他不止这一个办法。
比如他亲自偷偷联系童昌明，约定时间见面，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
但他和童昌明都是站长，又是死对头，被任何人看到他们秘密见面都要灭口，风险实在太大，所以不可取。
另外还有给齐秘书伪装身份，释放信号去和童昌明见面，但这样他无法在场，干脆不用。
这也是齐秘书最初想用的方式。
“好。”
齐秘书微笑点头，许青云可不止打电话，又派赵三去党务调查处要钱。
赵三人最灵活，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而且他是站长秘书，能够代表许青云，最关键是童昌明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就看童昌明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站长秘书，赵三？”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听到秘书汇报，眼睛瞪的滚圆。
许青云打电话羞辱他还不够，竟然直接派人上门？
士可杀不可辱，许青云真以为自己不敢动手？
“你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童昌明不会见赵三，直接将自己秘书派了过去，秘书对秘书正合适。
“站长，他说要赔偿。”
没多久，童昌明秘书回到办公室，小声说道。
“混蛋，他就缺这一点钱？”
童昌明气的猛拍桌子，直接站起，刚说完他心里顿时支棱了下，许青云确实不缺这点钱，又知道他身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他？
许青云究竟想干什么。
“他还说了什么？”
童昌明瞪着秘书，虽然他有了点猜测，但被人这样欺负，童昌明依然很生气。
“他说站里有贵客，不然就是许青云亲自来找您要钱。”
秘书轻声回道，站长正在火头上，他可不敢去触霉头。
“什么贵客？”
童昌明皱眉问道，秘书更加小心：“他说是齐秘书。”
齐秘书？
童昌明稍稍一愣，他是党务调查处高层，对军事情报处的情况很是清楚。
齐秘书别看是秘书，在军事情报处地位却是很高，他是戴雨浓最信任的人。
他的身份，齐秘书肯定知道。
许青云一而再，再而三找他要债，加上齐秘书到了武汉，童昌明顿时有股恍然。
他确实猜到了许青云用意。
不是真要钱，而是借助这个由头，要来见他。
童昌明正想找他们，问问他们想干什么，不想要自己效力，当初干嘛费那么多心思把他拉下水？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童昌明摆摆手，见面的路已经给他铺好，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见。
但他还是要等。
至少再等许青云问他要次账，想到这点，童昌明就气的牙痒痒，人家把他羞辱到这个份上，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去配合。
找谁说理去？
果不其然，赵三回去没多久，警察局长秦俊霖又打来了电话，委婉的说这次的事党务调查处确实不占理，是他们打到军事情报处头上。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许青云亲自打来电话，秦俊霖不敢拒绝，无奈接下这个得罪人的活。
许青云他得罪不起，童昌明也是同样。
秦俊霖在骂娘，自己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件事。
“秦局长，我不为难你，姓许的不是要钱吗，我给，让他现在来拿，看他敢不敢来。”
说完童昌明便恶狠狠挂断电话。
秦俊霖拿着话筒，脸上发苦，这话他怎么给许青云去说？
不说不行，他小心拿起电话，将童昌明的话转告。
“这小子耍无赖啊，党务调查处我肯定不会去，这样吧，让他把钱送到你那去，我派人去你那拿。”
许青云说完同样挂断电话，秦俊霖拿着话筒发呆，好歹他是警察局长，而且是总局的。
不是这两位爷的下属，现在把他当什么了？
他不知道，这次和童昌明见面密谈，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中间人，秦俊霖身份够，又不敢得罪他们，最合适。
“看来童昌明明白了你的意思。”
齐秘书一直在，笑呵呵说道，童昌明主动让许青云过去，就是为见面铺垫。
两个不对路的部门，见面确实不容易，平白无故见面两人都会倒霉，但有人在中间说和则不一样。
这就是谈判，不是见面。
“没错，他确实聪明。”
许青云点头，童昌明理解了意思就好，至少不会再那么生气。
犹豫很久，秦俊霖还是给童昌明打过去了电话。
“童站长，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您和许站长没有个人恩怨，要不我摆个席，你们好好聊聊，把这层事揭过去？”
他纯粹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真让童昌明给他送钱，那就是犯傻，相当于直接得罪党务调查处。
不按许青云要求去做也不行，夹在中间最难受，弄不好两边都怪他。
真被两边一起盯住，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以，我正想见见他，告诉他，我要和他单挑。”
童昌明再次挂断电话，秦俊霖傻傻愣在那，童昌明说的什么，单挑？
许青云可是警察出身，年轻力壮，除了年龄外，童昌明没有任何优势，俩人真要单挑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两个特务头子单挑，那画像想想都感人，绝对能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站长，今天我在惠丰楼摆桌，您能不能给个面子？”
拿着电话，秦俊霖再次打给许青云，这个夹缝中的人他是做够了，必须尽快将两人的事摆平。
否则两人一直这么纠缠自己，他受不了。
“可以，没问题。”
许青云一口答应，把秦俊霖逼到这个程度，不答应相当于彻底得罪人。
况且这就是他的目的。
晚上见面，而且是公开见面，秦俊霖是聪明人，到时候随便就能将他支走，而且不会有人对他们的见面有任何怀疑。
齐秘书一直带着微笑，这就是许青云办事的能力，一点小计谋就让他们有了见面机会。
确实不错。
晚上，许青云先到，秦俊霖早已在门口等着，见他过来，立刻迎了过去。
“许站长，感谢大驾光临。”
秦俊霖笑呵呵说着，心里却无比腻味，许青云不厚道，这事干嘛找自己，找别人不行吗？
“秦局长，多谢了，等会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离远一点。”
许青云微笑回应，秦俊霖再次傻在了那，许青云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在今天干掉童昌明？
不可能，他要真敢这么做，自己也要完蛋。
“许站长，您消消气，我知道这次您和童站长有了误会……”
秦俊霖急忙上前相劝，俩人可别打起来，真打起来，许青云和童昌明是要完蛋，但他会被连累。
还没说几句，童昌明的车就到了。
童昌明带了不少人，平时出门他可没有带那么多人的习惯。
在楼下见到许青云，童昌明冷哼了声，招呼都没打，直接上楼。
“检查下，有没有隐藏的武器和窃听器。”
童昌明毫不客气，直接让手下进行检查，许青云没动，此时齐秘书还在车上，他是贵客，现在没到出面的时候。
“站长，没有。”
检查很快结束，党务调查处武汉站电讯组组长过来汇报。
没有东西，他直接坐了进去。
“你们也去检查下。”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秦俊霖顿时头大，祈祷今天千万别出什么事，否则他真担待不起。
赵三立刻带人进去，气的童昌明又走了出来，不过他和许青云都清楚，这个检查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到他们的话，对童昌明来说非常关键。
“站长，没有。”
赵三回复很快，许青云带着笑容走到里面，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至于主位，他留给了秦俊霖。
秦俊霖稍稍松口气，刚才他真担心过两人会在里面抢位置，还好，许青云给了他面子。
童昌明同样给了这个面子，坐在了许青云对面。
“两位，我没带枪，你们的枪能不能先交给手下保管？”
秦俊霖站在座位那，小声说道，这俩人带着火气来的，必须先把他们的枪收走，避免真有人冲动开枪。
“可以。”
童昌明首先答应，拿出了他的配枪。
“我不像某些人胆小，要拿枪壮胆，我没带枪。”
许青云直接摇头，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表示他身上没有武器。
“你说谁呢？”
童昌明顿时火大，是真火大。
“童站长，消消气，许站长，您少说两句。”
秦俊霖急忙摆手，童昌明突然笑了：“我胆子是不大，但比有人每次出门都要带几十个手下的胆小鬼强。”
他说的是许青云，日本人一直想要刺杀，许青云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不少人。
没人刺杀童昌明，他出门只需要带上秘书司机即可，非常自在。
许青云脸色拉了下来，秦俊霖马上看向他，再次劝道：“许站长，消消气，您也少说两句。”
两人的手下以及警察都在外面，警察在中间，双方的人各站一边，怒目而视。
他们倒是没有拿枪，但这紧张的气氛，让现场警察心跳加快，局长也是的，干嘛管他们的事，此时他们夹在中间，生怕双方一言不合就动手。
到时候他们可能还没事，自己就全完了。
“童站长，这次的事，你们不打算给我个交代吗？”
许青云首先发难，童昌明立刻回道：“交代，什么交代，我倒想问问许站长，监视我们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监视你们，监视的是红党。”
“笑话，那个位置将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你们在做什么，瞒不了别人。”
“停，停，都是误会。”
见两人吵了起来，秦俊霖急忙再劝。
“五百块不多，童站长，你们党务调查处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许青云不再说监视的事，直接要钱。
“别说五百，五万我都有，但是你们拿不走一个子。”
童昌明冷哼了声，这就不是钱的事，他也明白，许青云不是真的要钱。
“这钱必须给，我今天有贵客都没招待，先来你这拿钱，等会再去宴请我的客人。”
许青云摇头，秦俊霖则愣了下，许青云还有贵客？
什么贵客？
“许站长，您今天有客人？”秦俊霖主动问道。
许青云点头：“没错，我们总部的齐秘书。”
“确实是贵客，怎么不带他一起进来。”
秦俊霖再次愣了下，他知道齐秘书，戴处长的秘书，级别很高，深得戴处长信任。
“我去请。”
见许青云看向自己，秦俊霖立刻起身，他不知道齐秘书到了武汉，只请了许青云。
“胆子那么小，还请了帮手？”
童昌明知道正戏马上要来，等会他要看看，许青云怎么给他解释。
“齐秘书是有事来的武汉，不是我帮手。”
许青云淡淡说道，秦俊霖顿时头大，劝了几句，立刻出门去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刚出去，童昌明便恶狠狠问道，许青云知道他的意思。
“这话我倒想问你，我们的人好好监视红党，你们二话不说冲进来，还动了枪，想造反吗？”
说完许青云声音顿时变小：“你的人办事太差，被我的人发现，不得已，我只能先让他们监视着，看你们的人越来越懒散，处座特意派人过来给你提醒，你多等半天就会知情。”
声音只有他们能听到，童昌明明白，许青云说的是实情。
齐秘书就是来提醒他，并且交代一些事情。
该死的冉照林，他若不动，自己这边就能做出相应布置，同时抓到红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童昌明声音同样变小。
这里他们都检查过，没有窃听器，手下又不准靠近，外面听不到。
至于有人偷偷靠过来更不可能，外面的人正大眼对小眼呢，谁敢乱动。
“我怎么告诉你，齐秘书来了还不行？而且我已经下了命令，没我允许不准擅自行动，是你的人坏事。”
许青云立刻回道，刚说完，外面就响起敲门声，秦俊霖已经将齐秘书请了过来。
事实上秦俊霖一点不想请人，一旦齐秘书过来，相当于许青云多了一个支援，到时候就是军事情报处二对一。
但许青云说出齐秘书在，他不得不请。
童昌明没动，他不会给军事情报处人好脸色，表面都不行。
“齐秘书，请坐。”
齐秘书是南京来的人，属于贵客，秦俊霖主动让出主位，齐秘书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秦俊霖则坐在了齐秘书对面。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次你们双方……”
菜已经送了上来，秦俊霖开始相劝，齐秘书一直带着微笑，就这样他和童昌明见了面，而且徐老鬼知道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和怀疑。
确实有趣。
“我说句公道话，不管怎么说，是童站长的人冲到了我们地方。”
齐秘书终于开口，秦俊霖心里一紧，这算什么公道话？
“不过事出有因……”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秦俊霖手下敲的门。
“局长，有急事。”
秦俊霖一愣，这会出什么事了，给他捣乱？
里面已经剑拔弩张，他可不敢离开。
“什么急事？”
手下则面带为难，秦俊霖只能起身，出去的时候让外面人好好看着，若是里面发生打斗马上把他们拉开。
好在他刚才没让里面的人带枪，只要没枪，出不了大事。
齐秘书知道，这是许青云的安排，秦俊霖在，有些话他没办法说。
“你别在意，这次就是误会，我们处座说了，以后青云这边若有红党情报，会暗中给你，你们俩建立个死信箱，以后好交流。”
秦俊霖一走，齐秘书就凑过来小声说道。
“让我听他的命令？”童昌明依然瞪着许青云。
“不是，你只服从处座命令，青云不会对你有任何指挥，信箱是方便你们沟通，避免这类误会再次发生。”
“好。”
童昌明马上答应，不是让他服从许青云就行，许青云比他年轻，级别又比他低，两人明面上又是死对头，若是许青云能命令他，他会更别扭。
“这次的事我知道，你那个情报组长早点换了吧，不然以后可能还会误你的事，当然，这是建议，这是个密码本，有事你可以直接和我们联系，如果有你们总部的重要情报，也可以发报，酬劳青云会在武汉给你。”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给童昌明密码本的事，齐秘书之前可没说。
看来他猜的一点没错，处座就是要亲自掌握这个重要内应。
这样挺好，以后再有什么事怪不到他身上。
“好。”
童昌明没废话，接过密码本，时不时又和许青云斗上几句嘴，至于桌子上的菜，三人连筷子都没动。
“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
秦俊霖回来的很快，不过齐秘书任务已经完成，他回来的正好。
这次见面，外人根本不会怀疑到什么。
二十分钟后，童昌明气呼呼离开，许青云和齐秘书也上了他们的车。
在秦俊霖的‘调解’下，双方总算是‘握手言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个道，谁也不准给对方捣乱。
军事情报处专心对付日谍，党务调查处则是抓红党。
送走两人，秦俊霖重重松了口气。
许青云最终带走了五百块钱。
不是童昌明给的，是秦俊霖以慰问的名义给的许青云。
虽然花了五百块，还有一桌宴席，但能调停两个特务部门，秦俊霖不算亏。
至少展现了他的能量，以及和两个特务部门的关系。
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影响力，这个钱他愿意给，给的心甘情愿。
童昌明没出钱，许青云拿到了钱，双方目的算是达成，都很满意。
而且他们相当于欠了秦俊霖一个人情。
最终结果，皆大欢喜。
“局长，您不知道，刚才我们都快被吓死了。”
回去的路上，手下心有余悸的说道，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的人互相瞪着，他们可是有枪，一旦谁的枪走火，饭店内马上变成修罗场。
警察站在中间，肯定最先倒霉。
他们是来调和，不是打仗，警察有枪也不敢拿出来。
“我知道，还好，一切过去了。”
秦俊霖笑呵呵摇头，这次本认为是倒霉，成为两个特务头子传话筒，没想到最终结果还算不错。
想想也是，许青云和童昌明都是聪明人，他们怎么骂都没事，谁也不会真轻易动手。
一旦动手，性质就变了，两人都无法承担后果。
两人这次都是为手下出头，不得不这么做。
不管谁来，都能调停他们，相当于他白捡了个便宜。
今天有补更，时间稍晚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全部抓回来
“青云，这次事办的不错，你确实聪明。”
回到军事情报处，齐秘书笑呵呵说道，既让他和童昌明见了面，转达了处座命令，又让两个武汉站说清楚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误会。
童昌明那也没有任何影响，他只要没低头，徐老鬼便不会怪他。
“齐秘书，您过奖了，我们先吃饭。”
桌子上摆着美食，是许青云特意请名厨，在武汉站做出的菜，来招待齐秘书。
至于宴席，那些菜上来时候什么样，他们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所有人都没吃，他们是来谈判，不是真正吃饭。
最后秦俊霖赏给了外面的警察，那些警察很高兴，没有白白担惊受怕，至少吃了点好的。
“明天我就回去向处座汇报。”
齐秘书拿起筷子，夹起了菜，任务完成，他确实有点饿了，去的时候他们没吃东西，耽误了这么久，不饿才怪。
“明天我送您。”
许青云同样在吃，吃的比齐秘书多，这桌菜可不便宜，是武汉站经费所出，必须多吃点。
一处别墅，童昌明同样在吃饭。
今天和许青云见面，对他来说收获不错，弄清楚了这次事实真相，许青云不是真给他捣乱，确实要给他提醒。
可惜被冉照林这个蠢货给坏了事。
不用齐秘书提醒，冉照林他也不想要了，这次他要安排一个精通情报的人，来做他的情报组长。
虽然情报组长的能力没有忠心重要，可他现在已处于危险状态，连自己都保不住，哪有心思去管冉照林。
最重要一点，以后他能直接和戴处长联系。
而且许青云对他没有指挥权，有红党线索，还会暗中给他。
对这个结果，他是相当满意。
他是生过退隐之心，但现在捞的钱还不够，之前在总部，捞钱机会少点，现在他是站长，趁这个机会多捞点，以后不管去哪，都能过的舒舒服服。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把齐秘书送到了码头。
在武汉和南京没有通火车的时代，水运是最便捷的方式，每天都有不少船开往南京和上海。
长江水道，属于国内的大动脉。
“齐秘书，我就不留您了，处座那更需要您。”
许青云将齐秘书送到船边，笑呵呵说道，齐秘书主要是为处座服务，一般的事他不会出来。
这次来武汉，齐秘书的理由是帮处座办事。
什么事让外界去猜，他们没必要解释。
至于徐老鬼，他现在没能力打听出这些，况且这是事实，他就是帮着处座来安抚童昌明。
“好，你在武汉好好干，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又会出成绩。”
对武汉站来说，和党务调查处冲突只是一件事，大部分人依然忙着找日谍，而且最近收获不错。
确定身份的已经有五人，其中三个都是最近来到武汉的人。
解决了党务调查处的事，相当于他们可以全力侦察日谍，特别是行动组全员帮忙，如今大大提高了效率，所有人也不用加班那么晚。
虽然没能抓到红党，但没让党务调查处抓到，他们就是有功。
直到现在，燕鸣和代洁莹还认为他们立了功。
付文征已经知道上面对自己处分，功过相抵，但袁书记和郭士升却被老家处罚。
他想过帮郭士升和袁书记说情，但郭士升告诉他，这个处罚他们两个都认，应该的。
接下来付文征依然是蛰伏，不过遇到紧急情况，比如像晋子安这样的事，他可以用死信箱传递情报。
这个死信箱位置隐蔽，并且不是十分紧急情况，不能轻易使用。
如果付文征察觉到自己暴露，有危险，随时可以撤离。
还有其他一些情况，郭士升全部对他说了，所有安排的核心就是付文征自身安全。
所有一切，都是为安全服务。
付文征能感受到组织对他的关心，是真正的关心，这点在果党内没有。
武汉站好点，许青云做的不错，但也没有这种完全为下属考虑的感受，只有组织带给他们这种安全感。
加入组织，为组织做事，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外界不少人在关注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
这两个部门都是特务，除了当权者，没人喜欢特务，特务就相当于悬在他们脑门上一把剑。
两部门冲突的事早就传了出去，据说死了两个人。
他们是火拼，动静那么大，根本瞒不住。
很多人乐得看他们笑话，再火拼一次更好，最好这些特务全部自相残杀而亡。
谁也没想到，事情过去短短一天，就被警察总局的秦俊霖给调和了。
秦俊霖能耐不小，竟然能让两个部门都不再追究这次的事。
两个情报部门确实不对路，明争暗斗，但他们都明白，真大打出手没有可能，他们不会一直在这方面浪费精力。
谁也奈何不了谁，有人出面，正好给了他们台阶下。
据说秦俊霖只用了五百块，便摆平了这件事。
五百块花的确实值，太值了，能让两个情报部门头子都欠他个人情，这个买卖特别划算。
只有真正聪明人明白，秦俊霖是白捡的便宜。
许青云和童昌明都不想在这件事浪费精力和时间，不管谁调停，他们都能接受。
据说事后秦俊霖笑了好几天，现在确实不少人对秦俊霖客气了很多。
“站长，又找到两个，都是刚来武汉不久的人。”
燕鸣兴冲冲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人多力量大，现在排查的效率明显比之前快不少。
“不错，继续排查。”
许青云微笑点头，又找到两个，那就是七个了，如今这七人全部被盯住。
看来吉永上任，确实带了一批人。
既然有人送礼，他不收多对不起人家。
“文轩，我们出去一趟。”
等燕鸣离开后，许青云起身，今天出门是去买点东西，他在站里使用的所有物品，总务都会帮他置办。
但私人物品不行。
这些东西许青云习惯自己购买。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底，武汉的天忽冷忽热，今天天气就不错，阴天有风，正好出去转转。
“是。”
冷文轩领命，赵三则去安排车，许青云出门不会只有他们两个跟着，郑继明他们也会跟随。
就像童昌明说的那样，只要许青云出门，必然要带上很多人，不给日本人任何可乘之机。
许青云今天要买的是内衣和袜子之类的东西。
武汉有这样的市场，车子很快到了地方。
冷文轩先是观察了一遍四周，赵三更是下车，仔细查看。
他眼尖心细，看了一圈后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开门让许青云下车。
刚下车，许青云眼角不自然跳了下。
他在地上看到了个熟悉的脚印，而且是刚刚留下。
这个脚印属于牛远祥，上次吃饭的时候看到过他的脚印。
他来这里做什么？
许青云没有说话，沿着脚印走着，这是商业街，人非常多，没一会脚印便消失，不过前面再次出现。
来到一家店门口，许青云抬头看了看招牌。
这是家卖干货的店，牛远祥的脚印进了里面，根据脚印来判断，他进去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出来。
牛远祥是厨师，来干货店正常，许青云看了眼对面，随便进了家成衣店。
“咱们今年发衣服了吗？”
许青云突然问道，赵三愣了下，急忙回道：“还没有，上次发衣服是您来的时候。”
许青云刚到武汉站的时候，确实发了一批公装，两套军装，两套便装。
一次发四套衣服，今年确实没必要发。
“你找老板问问，大衣多少一件，给全站每人再配一件大衣。”
许青云说的是大衣，那种能到小腿的衣服，这类衣服穿起来暖和，而且非常帅气。
之前发的衣服不包含大衣，一套大衣的价格，比一整套衣服都贵。
“是，我马上去问。”
采购部是赵三的工作，不过他最会谈价，让他先去找老板说好价格，然后由郑继明负责采购。
武汉站人不少，定制这批衣服需要时间。
现在还没到十月，不过定制衣服需要时间，这么多估计要一个月，等衣服好了，差不多就是十一月份。
天气变凉，正好给他们穿上。
齐秘书让武汉站给童昌明酬劳，许青云便明白，处座又打他小金库主意。
武汉站外产能赚钱，这点不是什么秘密。
许青云不想给他，就要把钱都花出去，衣服只是第一步，能买的东西以后都买。
至于给童昌明的钱，他可以先出，以后再找总部报销。
赵三去谈价钱，许青云则挑选自己所要的衣服。
他眼睛的余光始终注意着对面。
大概五分钟，牛远祥从对面离开，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
店老板将他送出了门。
明面上来看，牛远祥就是来买东西，不过他买东西的时间长一点。
真是纯粹采购吗？
许青云对任何事都保持着一定怀疑，不过他牛远祥身份，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去查，必须他亲自来。
让付文征来查也不行。
付文征不知道他身份，一旦查出是自己同志，恐怕直接会然他撤离，避免被抓。
许青云只要知道对方身份就行，没想过将同志逼走。
在南京的时候，他就已经让老梁被迫搬了一次家。
“站长，都谈好了，十三块钱一件，全是好料子。”
赵三很快回来，十三块钱确实不便宜，而且他们是大量订购。
零买的话更贵。
不过赵三知道自家站长习惯，和老板谈的时候，要求的都是好料子，做的又是军大衣模式。
这样的衣服肯定不能出外勤，不过出外勤他们有衣服，实在不行以后再采购一批。
“可以，让他们做吧。”
许青云点头，赵三和跟来的人都很高兴，这次可是人人都有，今年冬天，他们每个人都能穿上只有军官才有的帅气大衣。
而且是校官才能有，一般的校官甚至没有。
整个武汉站都没几个校官，主要还是许青云级别太低，现在还是中校，而且他是副站长，并不是真正的站长。
现在相当于让他们每个人享受到校官待遇。
“是。”
赵三领命，许青云选好了自己需要的衣服，很快离开。
干货店以后他再来查，不过这次他确实没有猜错，干货店老板是他们同志，牛远祥的上线。
牛远祥今天借助买干货的机会，来向上线做汇报。
赵俊豪终于向他承认自己身份，问他愿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干，如果留下来，就等于加入小黄山，成为他们的同伙。
除此之外，赵俊豪希望以后牛远祥能帮他们做一些事。
比如给小黄山送必要的物资，可以的话给小黄山上的人做做饭，或者看看病。
牛远祥在‘无意’中让他知道了自己会点医术，最终让赵俊豪下定决心，想要收编他。
牛远祥故意犹豫了一次，显得更加自然。
最后答应了赵俊豪。
为此赵俊豪很高兴，昨天晚上还特意让他做了几个菜，两人喝了点，他代表小黄山老大，欢迎牛远祥入伙。
牛远祥有文化，会医术和厨艺，又聪明，这样的人对小黄山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们人是不少，可九成九都是文盲，识字的人连十个都不到。
能识字，证明家境不错，这样的人哪会上山做土匪。
过不了多久，牛远祥就会上山，开始他的工作，上线特意叮嘱他不要着急，慢慢来，先让他们感受到关心，彻底对牛远祥信任之后，再慢慢影响他们的人。
发展之前，还进行观察，哪些人最适合发展，小黄山上都是穷人，受过不少苦，这类人最容易接受他们。
等时机成熟，让小黄山脱离土匪身份，成为人民队伍。
回到军事情报处，赵三便把采购的事说了出去。
这是好事，让所有人高兴高兴。
果不其然，得知很快自己又有新衣服，还是大衣，所有人做事更加积极。
特别是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人，站长说了，以后还会给他们配便衣大衣。
等于他们比别人多一件。
其他各组的人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谁让他们没有外勤任务，况且站内最危险的就是情报组和行动组，行动组那名队长现在还在家里修养，没能来上班。
不过他的奖金已经发了下去。
付文征来向许青云汇报后，许青云当场就让郑继明多给他补了一百奖励。
付文征说的没错，轻伤和重伤要有区别，况且这样的伤很容易留下后遗症，以后好多年胳膊都用不上劲。
多给他点补偿是应该的。
付文征本以为能多要三十，最多五十就行，完全没想到站长直接给了一百。
他必须承认，在对手下这方面，许青云比别人大方的多。
上海，许富忠正在忙碌。
许家二老爷亲自来坐镇，让他有了不少主心骨，没那么大担心。
毕竟这里的生意太赚钱，他生怕自己忍不住诱惑，害了妻儿。
他的老婆孩子可一直都在许家。
许家铭对自家生意如今已经十分了解，确实赚钱，远比他们在老家折腾的那些强的多。
除了零售，他们还有批发。
如今每月都有好多货从美国和欧洲各地运到上海，他们商行已是上海最大的奢侈品供应商。
并且挤垮了好几家人。
这些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安全方面许青云从不会马虎，如今整个商行雇佣的保镖就有二百多人，包括仓库，店铺，以及父亲所住的许公馆，都安排了大量保镖。
这些保镖全部经过审核，确保他们没有问题。
“二老爷，您来了。”
许富忠急忙抬头，看向进来的许家铭。
“祥顺今天应该能到吧？”
“差不多，就是今天的船。”
马祥顺在重庆负责改造许家，为什么打那么多防空洞他不理解，不过他早已习惯服从许青云的命令，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次马祥顺回来，是接替许富忠工作，许富忠则要前往美国。
不仅他去，许家铭也会跟着。
美国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一直打听的授权终于有了回复，而且是磺胺的授权生产。
不过对方要价非常高，张口就是五百万美元。
这个价格太高了，许家铭本想拒绝，许青云知道后，马上发来电报，让他们辛苦一趟，去美国谈判。
主要是谈价格，价格只要能谈下来，就买下授权。
五百万是很高，但许青云最清楚，别说五百万，就算八百万买下来他也不会亏。
以后肯定能赚回来。
纯粹赚钱不是他目的，国内必须有大量磺胺来源，青霉素没有的时代，磺胺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特别是战场上的老兵。
这个生意他不会自己单独做，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合伙人，陈先生。
拉着陈先生一起做，对生意是一种保证。
厂子可以定在重庆，正好马祥顺已经买下了合适的地方，只要拿到授权，带回来机器，这边就开始生产。
授权没拿到之前，许青云没有着急。
只要有授权，他相信陈先生不会拒绝，毕竟这是很赚钱的生意。
“站长，又找到一个。”
燕鸣再次来汇报，短短两天，他们又核实出一个，现在相当于找到了八个日谍。
找出这么多，证明他们方法有效。
“是不是有人问什么时候收网？”
看燕鸣欲言又止的样子，许青云笑呵呵问道，这个案子查的时间不短了，确实有手下问过。
查出的人不是功劳，抓到后才是到嘴的肉。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燕鸣点头，他没有着急，不过手下确实有点急了，监视必须小心，如果惊到了人，很可能让对方逃掉，甚至影响到其他监视的人。
日本人一旦发出全面撤退，这些人不用跑远，躲进日租界他们就没了任何办法。
冲进日租界抓人没有任何可能，那个后果就连他们站长都承担不起。
“多开导下他们，不要着急，另外想办法看看找出的人有没有什么关联以及特征。”
许青云吩咐道，总结日谍特征，对之后的排查会有帮助，之前查到的人太少，现在有了这么多，可以进行总结。
“是，我马上去做。”
燕鸣应道，许青云点头：“我让赵三辅助你，他对武汉更了解。”
赵三很聪明，有他帮忙，燕鸣信心更足，如果能找出日谍的显著特征，接下来便能找到更多日谍，甚至有希望将武汉日谍全部拔干净。
燕鸣离开办公室，开导任务交给了代洁莹和付文征。
这段时间付文征表现不错，燕鸣对他很满意。
可惜付文征是行动组的人，情报组也没有位置给他，不然燕鸣真想将他调到情报组这边。
两天后，上海。
许家铭带着许富忠上了邮轮，上海到美国时间不短，许家铭年纪大了，没有委屈自己，买的一等船舱。
许富忠也是，许氏商行那么赚钱，买张好点船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趟美国之行很重要，许青云特意发来电报。
让他们到美国之后，多找律师，律师费是很贵，但这点钱绝不能省，必须让律师帮他们进行谈判。
拿到授权最为关键，至于价格不要特别在意，不过能省最好，五百万美元确实不少。
好在商行赚钱，如今有这个资本去买授权。
没有授权，就中国这个情况，就算许青云能买来生产设备也没办法生产，否则肯定会被美国公司告到破产，果党根本不会保护他。
“站长，我们总结好了。”
燕鸣和赵三一起来见许青云，他们两个研究了两天，将所有日谍共同点找了出来，赵三确实聪明，又提出了一些隐藏的共同点，通过这些去调查，燕鸣相信，肯定还能找出新的日谍。
“说一下。”
许青云收起文件，看向他们。
“是，首先是年龄，根据我们调查，新来的日谍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八岁的人，我们可以将年龄放宽到三十岁。”
年龄很重要，为什么都是年轻人，燕鸣和赵三已经猜了出来。
这是日本特高课新培养出的潜伏特工，所以他们都很年轻，不像之前抓的那些，有些已经潜伏多年，年龄自然大了些。
“其次，他们不在军政部门，多是经商或者进入公司商行，但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和军政有关系，他们是想利用这些关系来收集情报。”
“第三，全是单身，一个人过来，暂时没有发现他们身边有别的人。”
“另外赵秘书又总结出了几点，这些人经济情况都不是太差，能说会道，北方口音，主要是山东和东北，工作的时候很卖力，主动讨好老板，快速得到老板信任。”
“做生意的人，会主动想办法和军政的人建立关系，目前已有两人做到。”
“他们体型偏矮，但都很壮实，皮肤没有那么黑，头发很短，看起来都很精神。”
燕鸣一口气说完，他们两个确实总结出了不少东西。
“很好，按照这些共同点，全面排查最近来武汉定居的人。”
许青云点头，他们总结的不错，这么多特征下来，可以减少很多工作量。
不符合特征的，暂时不问。
符合特征的进行排查，等把这些人排查完后，再扩大范围不迟。
“是。”
燕鸣领命离开，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他很快做出安排。
赵三被他暂时借过去帮忙。
这次是排查所有最近来到武汉的人，工作量不小，单单核实有多少人就不容易。
行动组的人分成了两队，付文征带一队，赵三带一队。
情报组这边则是代洁莹指挥，燕鸣留在站内，为他们做好后勤保障。
燕鸣就是总指挥。
武汉站内的人动了起来，排查这些人最好的地方是警察局。
上次许青云利用了秦俊霖一次，但不影响他们的关系，况且军事情报处的事，警察也不敢拒绝。
时间慢慢走过，情报组行动组再次变得忙碌。
十月到了，有不少人领到了奖励。
只要提供线索，发现日谍的人，每人都有三十块额外奖励，若是评选为第一，还能再领三十。
发工资的时候，整个武汉站都是喜气洋洋。
领到奖励的人很高兴，评优的更开心，情报组和行动组因为之前的忙碌，更是每个人都有奖励。
其余各组，提供了多条线索，哪怕没有日谍，只要超过五条的，都有十块钱奖励，超过十条的，二十块，超过二十条的则是三十块。
前段时间所有人上报了不少有嫌疑的人，基本上人人都超过了五条。
相当于这次所有人都有额外奖励。
奖励多点的加上工资直接破百，不说人人都发了财，至少他们收入比起其他单位强了太多。
而且站长还给他们定制了新大衣。
现在过的才是好日子，想想以前，简直没办法相比，有些人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甚至有人说，许青云早点来做他们站长好了。
连续几天，情报组行动组的人都在排查，很快便被他们锁定了一批人。
针对这些人进行详细调查，各种好消息也开始传回武汉站。
“站长，又确定了两个。”
三天后，燕鸣再次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经过这段时间排查，他们再次找到了两名日谍。
加上这两个，已经十个了。
其中八个都是新到武汉的人。
看来吉永带了不少人，这些人正在做前期工作，他们暂时没有传递情报，就是不知道吉永知道他带来的人都被自己找出来后会是什么表情。
“继续找。”
许青云点头，吉永带来的人不会太多，许青云大范围估计，是十到二十人。
武汉只是中国一个城市，日本人不可能在这里布置太多特工。
这些特工可没那么好培养，他们还要个个精通汉语，培养起来更难。
小范围的话，就是十二到十五人。
十五人的可能性最大，正好三个日谍小组。
现在找出了八个，相当于找到了一半多。
不得不说，许青云对日本人确实有足够了解，完全猜中情况，吉永就是带了三个小组，共十五人来到武汉。
此时他还在整理特高课内部事情，丝毫不知，自己带来的人已经暴露了一半多。
第二天，燕鸣又找出了一个。
第五天，确定了两个。
第六天，再次确定两个。
前期排查最费时间，后面就是核实他们身份，核实身份他们早已有了经验，武汉找不到人，就让那边帮忙。
南京有方来宝，帮他们的时候完全是按照自己的任务来做。
短短半个月，武汉站发现的日谍，就已经达到十五人，其中新来武汉的十三个。
有十三个了，许青云明白自己猜测是对的，至少十五人。
这次有希望将他们全部找出来。
这些日谍并不是一次性来到武汉，分批过来，但前后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又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新线索。
针对这个时间段，加大排查，在排查第十八天的时候，又找到了两个。
现在已经没人说要早点收网，找到的越多，他们功劳就越大，这么多人，只要收网，到时候人人都会立功，更有不少人可以晋升军衔。
连续五天，再没有发现新的日谍，燕鸣再次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所有近期来的年轻人都已经排查完了，就发现了十五人。”
“差不多，应该都找出来了。”
许青云点头，吉永这个白痴，全选年轻人，给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既然全部排查完毕，没必要继续等。
如今核查出来的日谍，已经有十八个。
有三人都是在武汉好几年，排查他们最难，这些新人最容易。
“站长，是不是要收网了？”
燕鸣兴奋问道，忙活了几个月，现在确定没有了其他可疑人，确实可以收网。
“收网，行动组负责抓人，情报组协助，所有日谍，全部抓回来。”
许青云再次点头，燕鸣站直身子，举手敬礼：“是。”
这么多人，需要更多的车去抓。
站内的车不够了，那就调警察的车，务必保证将每一个人全部抓回来。
行动之前，燕鸣特意做了一次动员。
十八个人，就要十八个小队去抓人，行动组有三个队，正好每队抓六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许青云是红党吗？
“放心，我们保证好好配合。”
秦俊霖接到许青云打来的电话，立刻回道，军事情报处有任务让他们配合，并且多让他们派车。
人不用太多，他们的任务是在外围协助，警惕四周，看住爱看热闹的百姓，控制住现场，不要让他们影响到军事情报处行动。
不用自己人上，纯粹是外围配合，没一点危险，这是好事，秦俊霖不会拒绝。
配合军事情报处行动，这就是功。
况且许青云从不小气，不仅参加的警察有奖励，他同样能得到不少好处，这种事别说通知了他，不通知，只要让他知道也会争取。
警察迅速集合，他们是外围配合，不需要太多人。
来到军事情报处，他们都不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要去哪。
“出发。”
等警察到了后，燕鸣大手一挥，情报组，行动组人立刻出发，他们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警察。
其他各组的人则是眼巴巴看着，他们明白，共同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时刻。
他们不知道查出多少日谍，要抓多少人。
更不知道日谍身份。
就算是办案人员，仅仅知道自己案子，日谍具体数量、情况，仅有许青云和燕鸣知道。
代洁莹和付文征同样，只知道自己办的那些。
许青云对保密的要求向来很高。
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但见出动那么多人，甚至还有警察协助，所有人便明白，这次他们要抓的人不少。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自己举报的人。
有的话最好，相当于立功。
举报出日谍的有奖励，但这笔奖励没有立刻发下去，所以不少人期待，希望自己能找到真正日谍。
不用多，一个就够。
他们不在一线，平时没有抓日谍的机会，就总务组的柱子在茶馆发现了异常，第二次在茶馆发现日谍的，是行动组的人。
再之后，茶馆没去过什么可疑的人。
其他人自然没了立功机会。
这次将是所有其他职员最好机会，每个人都期待自己能够立功。
付文征带着人，直奔尹星泽而去。
这是他核查出来的日谍。
尹星泽正在忙，他在一家商行工作，职务是销售员。
这家商行规模挺大，尹星泽成功将他们货物卖给了驻军和警察局，被老板赏识，如今已是副经理。
他有单独办公室。
“尹经理，有大客户，总经理让您过去。”
付文征伪装成采购人员，他现在身份是重庆过来的商贩，要购买一批他们货物，数量不少。
重庆偏远，那边采购多是去武汉和上海。
武汉有自己优势，火车直通广州。
广州那边的货物能直接到武汉，从武汉运到重庆也比上海的运费低一些。
重庆，包括成都，确实有不少人来武汉进货
付文征要的货量不少，属于大客户，尹星泽是他们商行最聪明的人，总经理怕自己谈不成，特意让人把尹星泽叫了过去。
注意到尹星泽进来，付文征笑了。
他是担心尹星泽办公室藏有枪，又或者身上藏毒，没有直接强行抓人，将人引出来后，只要控制住，尹星泽便翻不起任何浪花。
“付老板，这是我商行的副经理……”
总经理慌忙介绍，他们是在会客室，付文征本就带了不少人，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门口的人便动了。
付文征带的是老队员，抓人经验丰富。
几人配合，先控制住尹星泽的手和嘴，让他没有服毒也拿枪或者手榴弹的机会，随即搜身。
身上没有武器。
不过衣角发现了有粉末的东西，付文征没敢大意，让人撕掉他的衣角，带回去化验。
就算真是毒药，他现在也别想服毒自尽。
“付老板，您这是干什么？”
总经理愣在了那，怎么也没想到，来谈生意的人突然抓了他的副经理。
“一起带走。”
付文征没理会他，总经理不是日谍，他们调查过，但尹星泽在这里工作了好几个月时间，不能确定总经理是否被他拉下水。
不仅总经理，还有商行内其他和尹星泽多次接触的人。
全部要带回去调查核实，确定没关系者再把他们放出来。
知道尹星泽身份，为他做事的，这辈子都难出来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日谍很少在身边策反人，更不会策反情报帮助不大的人。
但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会少。
许青云做事严谨，这股作风同样带到了武汉站。
类似的事情在其他各处发生，燕鸣在办公室内，但他没心思看任何东西，一直不停走动，最后干脆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怎么，紧张了？”
看到他样子，许青云笑呵呵问道，燕鸣则是摇头：“不是紧张，有点担心他们，武汉这边还没有一次抓那么多人过。”
他是关心则乱，毕竟这是他首次主导一次抓那么多人。
在南京，他们也有过一次抓好多日谍，但主导者是许青云，不是他。
“只要平时训练到位，他们认真做事，没有犯错就行。”
许青云话同样没有说太满，抓捕过程，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哪怕自己做好了，日谍却是他们不可控因素。
而且日谍知道他们被抓后的结果，全部会拼死反抗，这些日谍不怕死，动不动就同归于尽。
“是，我明白，我在您这等他们，您的运气一直很好，希望能带给他们好运。”
燕鸣笑了笑，许青云轻笑摇头，燕鸣想留下就让他留下吧，反正抓人用不了太长时间，用不了多久便能知道结果。
确实没等太久，燕鸣来了十几分钟后，外面就有车辆返回。
不少人被押了下来，戴着头套，浑身绑死的是日谍，其他则是日谍身边的人，带回来进行排查。
这些人身上都被检查过，确定他们没有任何武器。
被抓的时候，所有人很害怕，但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同，这些人搜了他们身，所有东西都被拿出来看过，包括钱。
还有一些人带点首饰，比如戒指，又或者扳指、烟斗、各类项链等等。
女人身上的首饰更多。
搜查的人，只是仔细检查了他们这些东西，随后又还给了他们。
这种事情，在以前没有发生过。
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要被搜身，身上值钱东西基本保不住。
来到军事情报处，他们也没被关进大牢。
这次抓回来的人不少，全关大牢肯定关不下，站里早就整理出了地方，先关押这批人。
成功抓到人的情报组队员，立刻审问日谍，这些人则由行动组的人一一去询问。
排查清楚后，没有问题的最迟明天就能将他们放出去。
武汉站还会管他们饭，能吃饱的饭。
燕鸣坐不住了，从许青云那离开，他要亲自参与审问，早点撬开这些日谍嘴巴。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外出抓捕的队员陆陆续续返回，第七波人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他们抓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这个目标力气很大，第一时间没能将他控制死，竟然让他咬到了衣角。
衣服内藏的毒药毒性很大，没多久他便毒发身亡。
好在抓捕人员没有任何人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能带回活口，他们的抓捕相当于失败。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出去的所有人全部回来，除了那一个服毒自尽的人外，其余人全部活捉。
抓十八人，只有一个意外，成功率非常高。
越是如此，出现失误的那队人越难受，别人都没事，就他们出了问题，这次不是立功，而是有过。
燕鸣知道死了一个日谍，不过他这会没功夫处理这件事，武汉站就两个刑讯室，要分开审讯日谍，还有被带回来的人，加在一起两百多人，比武汉站所有人加一起都多。
这些人也要妥善安置。
情报组，行动组所有人都在忙，食堂更忙，抓来那么多人，他们的伙食和站内一样，今天要多买不少的菜，不然肯定不够吃。
其他各组的人一起出来帮忙，主要是安置那些一起带回来的人，以及帮助行动组的人记录问话。
他们不是重点，最重要的还是那十八名日谍。
燕鸣对这些人没有客气，上来都是先打半小时。
第一个被审的人加持了不到一小时便交代，之后交代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日谍也是参差不齐，有人能坚持一个多小时，有人半小时都撑不住。
还有两个人被折磨了两个小时没招，审讯的人没耐心让他们浪费时间，先押下去审别的人，他们放在最后再审。
不招，只会吃更多苦头，武汉站有的是刑罚来招呼他们。
“站长，已经有十个人招了。”
天黑之后，燕鸣带着疲惫来向许青云汇报，抓了十八个，还没审完招了十个，这个比例不算低。
“他们确实是日谍，都是刚培训结束不久的新特工，但不是在一个培训基地，目前问出来的有三个地方，投降的人之中有两个是代理组长，分别来自不同基地。”
代理组长年纪也不大，他们是同期之中表现最好的学员，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许青云不在意这些，他抓的就是日谍精英。
再厉害的精英，在他这也别想隐藏。
“和咱们之前猜的一样，他们是新课长吉永带来的新人，奉命潜伏，先疏通关系，然后收集情报，若是他们自身得到有用情报，就汇报给组长，不过来的时间太短，他们自身还没得到过有用情报。”
没得到过情报，相当于他们什么都没做便完蛋，至少没有情报传到日本那边。
这点挺好。
特工不是那么好培训，这次被他们一窝端抓了那么多，就算是土原这个老狗，估计也会心痛。
这些日谍交代过，他们属于潜伏班的学员，每个班只有十五人，每个培训学校只有一个潜伏班。
潜伏班管理最严，内部只称呼代号，单人单间，平时上课要带面具，而且不能和培训学校其他人接触。
这次抓了十五个，相当于抓了对方整班的学员。
培训周期是一年，就算三个基地，最多也就四十五人，一次损失三分之一，土原不痛才怪。
“剩下的人抓紧审讯，不招的接下来继续，招了的人核对他们口供是否隐瞒，没有问题的人该放放。”
许青云吩咐道，那么多人留在站内，会牵扯大量精力，看守他们，问话等等都需要人。
放出去的人越多，他们越轻松。
“是。”
燕鸣离开，通过对比日谍口供，以及对所有人进行的询问，燕鸣过去没多久就放出去了几十个人。
不仅放了他们，还安排人将他们送回家。
时间有点晚，他们这么多人自己走在街上，容易被警察盘问。
被放了的人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被关了那么久，哪怕不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人，这会也知道是谁抓了自己，得知是特务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很绝望。
落入特务手中，还能活命？
好在有些人听说过军事情报处事情，比如上次兑换法币被抓的人，最后就被放了，给了他们点希望。
但又有人说，军事情报处是故意抓的他们，就是为了钱，他们就算能活命，也要倾家荡产，以后迟早会饿死。
被关的时候，基本上是各种说法都有。
本就害怕，不少人哭哭啼啼，等他们真正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军事情报处不仅给了他们饭，还将他们送到家，甚至没问他们要一分钱。
这还是特务吗？
至少和他们平时听到的特务情况不太一样。
第二天一早，军事情报处又放出去一批人，被关押的只剩下几十个。
燕鸣一夜没睡，同样没睡的人还有很多。
不过战果辉煌，目前没有招供的只有三个，其余十五人全部被撬开了嘴巴。
那么多日谍投降，放出去的人自然多。
这些日谍很警惕，只有一人知道身边日谍身份，这个人别想跑了。
他是一名日谍的老板，因为他认识军政内不少人，日谍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若是先策反他，由他帮助，日谍相信一定能拉重要的中国人下水。
他没有答应，但知情不报，已是有罪。
军事情报处集体出动，抓了那么多人，动静不小，隐瞒不住有心人。
昨天童昌明便知道许青云抓了人。
“站长，确定了，据说抓了几百人，但真正日谍只有一二十个，具体数量暂时还不清楚。”
新的情报组长黄博涵来到办公室汇报，童昌明已无法容忍冉照林，用上次行动失败作为理由将他撤了。
毕竟是心腹，童昌明没有对他太过，将他调回总部，冉照林原来的位置肯定没了，好在保留了级别，等待东山再起。
黄博涵是他从总部调来的人，原情报科的副组长，调任武汉做组长，算是升职。
谭祥林一开始不想放人，童昌明说了不少好话，总算要来个专业人才，主要是黄博涵不是谭祥林的人，后台不硬，这样的人容易培养成心腹，否则童昌明不会选他。
昨天发现军事情报处有大行动，童昌明立刻让他去调查情况。
从军事情报处肯定问不出任何结果，不过昨天行动有警察参与，通过警察局能够打听到具体情况。
“只有一二十个？一二十个很少吗？”
童昌明瞪了一眼他，如果这一二十人全是日谍，相当于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拿下了泼天大功。
他这边更是低上一头。
他来到武汉时间不短，至今一个红党都没抓到。
“不少，站长，我说错话了。”
黄博涵低下头，他来武汉的时间不长，平时都是小心翼翼。
虽说升职，而且在分站级别很高，但童昌明不是他后台，做事必须小心。
“继续关注他们，看看是否都是日谍。”
童昌明没有继续责怪他，黄博涵这么快打听出结果，已是不易，至少比冉照林强。
虽说还没确定被抓人身份，但根据对许青云的了解，童昌明猜测，这次所抓的人，极有可能真是日谍。
许青云有能力，天津和南京早已做过证明。
他若出手，又是雷霆手段，不会抓错。
本来他日子就不好过，许青云做出这么好成绩，接下来他日子更难。
“是。”
黄博涵领命离开，与此同时，日租界，吉永正坐立不安。
军事情报处动作他同样知道了，昨天他便让情报组长北泽去查具体情况，北泽现在还没回来。
但根据他自己打听出来的几处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预感。
真是他的人被抓？
现在他只能等待，然后进行核实，看看这次有多少他的人被军事情报处找到。
武汉有五个潜伏小组，其中三个是他带来的新人。
他现在关注的是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原有的两个小组若是有损失，他至少还有理由，让北泽去背锅，这两个小组都是北泽负责。
可他带来的人要是出事，责任肯定在他身上。
损失小一点他还能接受，若是损失一整个小组，他会被总课长骂。
损失两个小组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总课长交代。
损失三个他没敢去想，三个相当于全军覆没，总课长绝对饶不了他。
这三个小组，可是他好不容易从总课长申请而来，总课长一开始只准备给他两个，是他死缠烂磨，并且保证在武汉做出成绩后，才多给了他一个。
“课长。”
直到中午，北泽才返回日租界，黄博涵去打听要比他容易多，毕竟黄博涵有党务调查处特务身份，警察不敢隐瞒。
他则要暗中调查，耗费时间长一些。
“具体什么情况？”吉永立刻问道。
“昨天军事情报处确实出动不少人，也抓了不少，根据我打听出的情况，他们分出十八波人，在十八个地方抓人，目前我已经确定，有三名我们潜伏特工被抓，好在没有小组组长被抓，他们又处于蛰伏，我已经让其他人注意警惕。”
北泽小声说道，被抓了三个，他有预感，自己可能要完。
不过军事情报处抓的不止这三人，其他人又是谁，难道他们抓错了人，又或者抓的其他人？
这个可能倒是有，可惜损失三个，他责任一样不小。
“其他地方情况呢？”
吉永再次问道，军事情报处出动了十几波，北泽只确定了三个，如果其他都是他带来的特工，他不敢想象结果。
“我不清楚，不过我查到了他们行动地址，这是我记下来的地方。”
北泽将调查结果双手奉上，吉永带来的人他并不知情，自然不知道那些人身份。
吉永一把抓过记录，仔细翻看。
没一会，他的手便不自然抖动起来。
这些人是他亲自安排，很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北泽用的是笨办法，昨天哪里有人被抓，他就去做调查，记下地址。
军事情报处带走那么多人，根本瞒不住地点。
一个个地址，让吉永心不断下沉。
那都是他带来人的潜伏之地，等看完最后一个，他眼睛猛然一黑，差点没有栽倒。
“课长，您怎么了？”
北泽急忙问道，吉永艰难摇头：“我没事。”
可惜他没发现，说话的时候，他声音同样在颤抖。
“你先出去吧。”
吉永摆摆手，北泽有点疑惑，但还是领命离开，出去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眼，眼睛突然眯了眯。
他明白吉永为什么会失态。
吉永来上任，带的人不多，这点很反常，之后又没有任何布置，很可能他从总部带回了一批潜伏特工，只是没让自己知道。
看来这次有他的人被抓。
就是不知道被抓了多少。
想明白这点，北泽突然放松不少，他只损失了三个，吉永可能损失更多，如此一来，他责任更大，上面就算怪罪，也是先惩罚他。
自己的惩罚能减轻不少。
北泽离开后，吉永又看了一遍地址，痛苦闭上眼睛。
十五个地址，全是他的人所在地。
十五个人啊，三个小组，全没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出卖了他们？
吉永本能怀疑他们被出卖了，否则军事情报处怎么会那么准，一次将他们全部抓到？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他否决。
整个武汉，知道他们所有人地址的，只有自己。
总部倒是有存档，但保密程度极高，除了总课长外没人知道，总课长对这些档案的保管最为严格。
怀疑总部，相当于怀疑总课长，他还没活够，主动送死。
过了会，吉永起身，他要出去亲自查看，是否真是所有人被抓。
或许有可能是别的人，正好和他的人在一起。
吉永明白这属于自欺欺人，可惜他现在除了这样祈祷，没有任何办法。
吉永没带几个人，他不担心自身，他有外交身份，中国人不敢对他做什么。
哪怕知道他负责情报，只要不是抓他现行就没事。
即使抓现行，最多将他遣返而已，他一样可以回到日租界。
来到最近的地方，吉永下车问了问，没问出结果他已经心凉。
他问的是潜伏人员情况，结果刚说出名字，被他问话的人惊恐跑掉，生怕多和他说一个字，引来无妄之灾。
这人反应为什么如此强烈，甚至将他当做洪水猛兽。
肯定是他问的人已经出事，他之前被连累过，所以不敢再提任何和此人有关的事。
第二处，第三处。
半天时间，他就走完了十五处地方，无一例外，没有见到一个自己人。
哪怕剩下一个也行啊，就算暴露身份，吉永也可以将他带回日租界。
吉永非常清楚，这些潜伏特工培养多不容易，可以说每个人身上都付出了很多，耗费不少金钱。
帝国财政并不富裕，国内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穷人。
许青云够狠，一个没给他留。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出的事？
他在军事情报处没有内应，根本不知道原因。
有一点他很清楚，他这个课长做到了头。
“北泽？”
吉永心里突然想起个名字，这件事能不能让北泽来背锅？
想了下，吉永满脸苦涩，北泽毫不知情，想让他背锅都不可能，当初若不是自己防着他，真把这些人交给他，现在至少有个帮他背锅的人。
因为私心，这次责任他只能自己扛。
“给总部发报……”
回到日租界，吉永有气无力说道，这件事他不能隐瞒，也不敢隐瞒。
他是犯了错，可罪不至死，要是隐瞒被总课长知道，恐怕小命不保。
总课长手有多狠他非常清楚，上海两任特高课课长就是被总课长亲自处死，好在自己只是犯错，并没有对内下手。
他若是栽赃被给北泽，只怕会和上海那两位一样的结果。
特高课总部，手下匆匆送来电文。
内容不好，手下送过来后便离开，生怕总课长发火的时候被连累。
土原拿起了电文，刚看一点便愣在了那。
吉永主动请罪，武汉出了事，他带去的十五名潜伏特工，以及原来潜伏的三人，被军事情报处所抓。
吉永到武汉后，还没展开任何工作，几乎是全军覆没。
不，他已是全军覆没。
他带去的人一个都没留住。
“吉永，该死。”
看完电文，土原愤怒的锤起桌子，吉永辜负了他的期望，竟然造成这么大损失。
早就让他注意许青云，他在武汉都干了什么？
“马上让吉永返回总部。”
吉永没在他面前，否则土原真敢毙了他，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处理，吉永回来后，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以后再做处置。
武汉又要换人。
武汉地理位置重要，土原不可能放弃那里，但派谁去他很头疼。
那个许青云太可怕，让他连连损兵折将，偏偏又不杀不死他，若是早点除掉许青云，就不会有这么多损失。
怎么才能除掉他？
土原渐渐冷静下来，之前对许青云，他是很想杀，现在则是必杀。
派杀手的方法已经证实不行，此人太过于小心，连他精心培养的樱花计划女特工都栽在对方手里。
既然刺杀不行，就想别的办法。
军事情报处内部也不行，戴雨浓对许青云很信任，许青云又是许占杰的学生。
内部不行，那就外部。
党务调查处？
一个名字顿时出现在土原脑中，党务调查处和许青云有怨，许青云在南京就抓过他们的人，还处死了一个党务调查处情报科组长。
武汉之前的站长，是被许青云整下的台。
现任站长童昌明，刚刚在许青云那吃了大亏，双方都打了起来，两人势如水火，若不是都不敢大动干戈，恐怕两个部门早就打了起来。
利用党务调查处来除掉许青云？
党务调查处没有对许青云下手的理由，除非许青云是红党，或者和红党人有关。
真是这样，不用他说，党务调查处也会抓人。
许青云是红党吗？
拿出许青云资料，土原再次看了一遍，随即摇头。
许青云是地主出身，天然和红党不对路，他对武汉站的下属确实不错，但那是收买人心，让手下为自己效力卖命。
况且他一样贪钱，而且很贪。
可惜贪钱这点无法作为理由针对，许青云从不一个人贪，他送的最多的就是军事情报处戴雨浓。
这不是对付他的弱点。
许青云身边有红党吗？
土原再次摇头，有的可能性很低，真有瞒不过许青云这样的情报天才。
虽然是敌对关系，但土原不得不承认，天才的称号，许青云担得起。
有没有并不重要，关键是有人希望他是红党。
有着共同利益，便可以成为朋友。
童昌明成为土原目标。
如果这次能和童昌明合作，甚至有可能将其策反，以后为自己服务。
党务调查处一样是情报部门，有站长级别的人做他内应，绝对是一份不错成绩。
和童昌明合作，将许青云打成红党？
许青云不是，就让他是，不过栽赃陷害许青云这样的人并不容易，必须做好计划，至少证据链上要完整无缺，甚至要十分完美。
有了证据，童昌明便有抓人理由。
军事情报处能调动驻军，党务调查处一样可以，只要他们内部有人出动士兵，许青云身边就军事情报处那点人，根本挡不住。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想要晋升
有了主意，土原安心了不少。
对他来说，这是目前除掉许青云最好，也是最佳方式。
如何说服童昌明？
对此土原倒是有些信心，童昌明和许青云不对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童昌明肯定明白。
况且童昌明急需功劳，把许青云打成红党，可以说对他最为有利，做到了，他不仅立下大功，还可以绝地反击，让党务调查处武汉站彻底压过军事情报处武汉站。
童昌明会不会与他合作？
土原脸上渐渐露出笑意，他对中国人有足够了解。
直接上门肯定不行。
童昌明不会答应，与他们合作相当于背叛，但是如果让童昌明认为自己拿不到他把柄，纯粹立功，那他就无法拒绝。
将许青云打成红党的证据，需要他来办。
这样的证据确实不容易，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他和陈先生属于世交，果党常校长又对陈先生有需求，有瑕疵证据常校长不会同意抓人。
抓许青云这样的人，必须常校长同意才行。
之前许青云办党务调查处案子时候也是，不上报，他不能动党务调查处武汉站站长。
敢这么做，许青云同样要完蛋。
戴雨浓更不会同意直接抓对方站长，他若同意，军事情报处距离被取缔则不远了。
上位者要听话的刀，而非自作主张的刀。
整个计划关键，在于如何拿到铁证。
对土原来说，布置陷害不难，让许青云和红党接触过，事后这名红党被童昌明所抓就行。
只要在许青云那里拿到他们接触的证据，加上红党招认，许青云必死。
他这边需要找一名合格的死士，能撑的住刑罚不开口的死士，让他来成为这名红党。
只有这些还不够，必须让果党情报部门证实他的身份。
之前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总部有人，拿到过一些情报。
很巧，他培养的死士之中，就有和党务调查处一个红党非常像的人。
相当于他有了红党人选，不会被党务调查处以及常校长怀疑的人选。
至于以后这名红党真被抓了怎么办，根本不在土原考虑之内。
就算被抓和他没任何关系，许青云早死了，这笔糊涂账让中国人自己去算。
有了计划，土原没再着急，他不是急性子，慢慢推演，慢慢布置，这次必须要有一击致命的铁证，彻底消灭许青云这条臭虫。
不得不说，土原的初步计划确实不错。
真被他们做实后，许青云有嘴说不清。
很可惜，这个计划第一步土原就错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童昌明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知道这点，无论他布置多么完美，最终不可能成功。
武汉，吉永默默收拾自己东西。
总课长让他返回总部，什么原因都没说，他便明白，这个课长做到了头。
他带的人本就不多，身边就秘书和一名后勤组长，他的任务主要是将十五名潜伏特工带好，只要他们做好了，情报组长他随时可以更换。
至于行动组，在武汉并不重要。
武汉主要是潜伏收集情报，并非行动，不仅他，之前的课长对行动组也没有那么重视。
这里不是上海。
十五人全部被抓后，他身边只剩下了两人，可惜这两人带不走。
他本身就是戴罪之身，总课长只让他一人回去，他哪敢提任何条件。
至于这两人未来命运，此时他根本没去想。
自身不保，哪有心思管别人。
“站长走了？”
下午，北泽来求见吉永，结果从秘书那得到了一个让他十分震惊的消息。
吉永已离开武汉，走之前没对任何人说，只有他的心腹秘书和总务组长知道。
秘书的脸色很难看，北泽敏锐察觉到，秘书对他态度有了很大改变。
要比之前客气很多。
上任课长月野是犯错离开，身为月野的人，北泽在武汉特高课并不好过，秘书清楚站长迟早要将他换掉，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只是结果万万没想到，北泽没事，课长先被撤了。
作为课长秘书，他的一切权力来自吉永，没有了吉永，除了同病相怜的后勤组长，武汉没任何人鸟他。
那名后勤组长的处境都比他强，人家至少是个组长，还管着一个组，他手下一个人没有。
“我知道了。”
北泽快速离开，回到办公室，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他便猜到，吉永从总部带了人，暗中布置，没让他知道。
身为情报组长，却不清楚这边布置的情报人员，足以看出吉永对他的态度。
真让吉永立功，他迟早危险。
可惜吉永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带来的人被许青云抓了很多，虽然他这边也有三人被抓，但事实证明，吉永带来的人被抓更多。
否则不会丝毫不提对他的处分。
看来中国人也不是全做坏事，至少这次救了他，吉永离开，不管谁来，这段时间他都会相安无事。
自己有没有希望接任课长？
北泽心里突然有了大胆想法，他是少佐军衔，武汉不是上海和天津那种重要分站，中佐便可以担任课长。
这段时间武汉特高课连连受挫，他只要出一点成绩，这份功劳便会十分明显，有功就有机会晋升，并且做上课长。
课长是军事主官，只有成为课长，他才不会受制于人。
北泽清楚，情报组最为关键，不管谁来做课长，最终都会将他挤走。
正常离开还好，万一犯错被抓，轻则下狱，重则丧命。
别说晋升，哪怕只是自保，他也要争取一下。
现在他不是没有机会，他对武汉最为了解，吉永出事后，总课长需要的是武汉稳定以及出成绩。
他只要能做到这些，让总课长看到他的能力，课长便唾手可得。
出成绩，而且要尽快出成绩。
吉永还没回到总部，他到总部需要几天时间，吉永属于戴罪之身，肯定不愿意那么早到总部，他会乘坐轮船先到上海，然后坐邮轮走海路前往总部。
吉永可能会在上海短暂停留，请上海特高课课长大内谦太帮他说情。
两人都是从总部调任，之前就认识。
不管他在上海逗留多久，能不能成为课长，关键都在这几天。
必须在总课长任命新课长之前，做出让总课长满意的功绩。
杀死许青云？
北泽脑海中顿时想起这个任务，随即摇头。
许青云没那么好杀，上海两任课长没能做到，还有武汉前课长月野能力那么强，以及总部派来的精英女特工都没能如愿，靠他和手下那点人想杀许青云，没有任何可能。
他是想立功，但不是疯子，明知不可为还去做，等待他的绝不是晋升。
策反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人？
北泽又生出个想法，过了会，他再次摇头。
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情况他很清楚，许青云来了之后，大把撒钱，提升他们待遇，如今完全铁板一块，真想去策反没有任何可能。
最普通职员都不行，贸然派人过去，反而有可能暴露，给他们送菜。
站内人员不行，那么外围呢？
北泽脑袋转的飞快，时间紧迫，他能做的事情又不多，必须早点完成这个任务。
武汉站有不少眼线，这点他早就知道。
以前武汉站情报组队长被他们策反过，虽然被许青云找了出来，但很多情报早已泄露，特高课知道武汉站部分眼线。
想了会，北泽再次摇头。
策反这些眼线没什么作用，他们本身就是向武汉站提供情报，不会知道武汉站内部情况。
他需要的是了解武汉站内部。
更何况许青云不是一般人，这些眼线既然暴露过，他很可能不再使用，这会他贸然行动，有可能反被许青云发现异常。
眼线不行，武汉站还有什么人？
北泽眼睛突然眯了眯。
除了眼线，真有人在武汉站，并且十分了解武汉站内的情况，关键他们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同样是外围，他们则是在站内工作。
这类人就是厨师。
武汉站是大站，有自己食堂，但厨师属于外聘，不在编制之内。
厨师的薪水，由武汉站自行解决。
站内的人则是总部拨款发薪水。
策反他们厨师？
哪怕不是大厨，食堂的帮工也行啊。
别小看这些人，他们一直在食堂工作，武汉站伙食是出了名好，顿顿有肉，站内的人基本都在食堂吃饭，很多人吃饭的时候喜欢聊天，他们能接触到有用情报。
最基本一点，能让他们对武汉站内情况有详细了解。
食堂不错，可以成为他的目标，这些人不是正式职员，就算薪水高点，其他福利待遇肯定比不过站内的人。
只要能策反一个，他就是大功。
许青云会不会做出预防？
北泽又想到了一点，他对许青云没有任何忽视，武汉不断折损人手，如今他手上更是只剩下一个半潜伏小组。
甚至一个半都不到。
连续损失，又折了两个课长，让北泽对许青云有着一种本能恐惧。
在许青云眼皮子底下做事，必须小心。
不过策反成功带来的好处诱惑力太大，北泽无法放弃。
特别是现在，有可能让他成为课长，而不是单纯立功，单单这个诱惑便值得冒险。
咬了咬牙，北泽决定去做。
不过他没有必然成功的把握，除了这个计划之外，需要再有个备用计划，如果军事情报处那边策反失败，至少要在别的方面出成绩。
党务调查处？
北泽眼睛再次眯了眯，他们之前在党务调查处布置过眼线，策反了一名队长。
可惜他被前任站长季安才连累，调离党务调查处。
若不是及时花了钱，级别都保不住。
如今他不在党务调查处，重要性大打折扣，月野对他不重视，本想在党务调查处继续发展眼线，结果一连串的事让他自顾不暇，没时间去做。
之后被总课长撤职，更没工夫去做这件事。
吉永一样，他来武汉时间太短，做什么事都不告诉自己，不过北泽相信，他没对党务调查处下过手，吉永最关注的还是军情报处。
双管齐下，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一起行动。
军事情报处他亲自来做，党务调查处那边则让之前的眼线去发展，那名眼线不是一线情报人员，只是调离党务调查处，目前还在武汉。
他对原来的同事更加了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给足钱，没有做不到的事。
钱是关键，北泽不是课长，没有权力动用特高课的资金，但他是情报组长，如今吉永离开，他相信其他人不敢拒绝自己。
特别是后勤组长，作为上任课长的人，他如果不想被清算，必须与自己合作。
北泽有信心说服他，将他拉拢到自己阵营。
他上位，比总部派人强的多。
至少他的心腹都在情报组，不属于外来人，只要好好配合，他不会去抢后勤组，可以让他继续留任。
以后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行动。
“你们去查一下军事情报处武汉站食堂内所有人情况，包括他们家人，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露。”
北泽先是喊来两名心腹，让他们去调查食堂人的情况。
之前他们的目标向来都是站内的人，即使不在情报组或者行动组，也得是总务，电讯，或者审讯这些重要点的地方。
现在他没得选，只能从外围下手。
从外围下手，还要特别小心。
“组长，为什么查他们？”
手下不解问道，北泽脸色拉了下来：“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哈依。”
手下立刻低头，他们是北泽心腹，要完全服从北泽的命令。
想了下，北泽缓缓说道：“我告诉你们原因，吉永已经完了，他犯下大错，总课长将他叫回总部，他这次回不来了。”
“什么？”
两人一起惊呼，课长完蛋了？
他们是北泽的人，知道北泽的危机，吉永下台，等于北泽危机暂时解除。
北泽没事，他们自然没事。
“没错，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他还没到总部，这段时间如果我们做出成绩，那么我有可能晋升为课长。”
北泽没有隐瞒他们，告诉他们，对他们也是个激励。
“明白，组长放心，我们一定认真调查。”
手下兴奋回道，怪不得组长突然调查军事情报处武汉站，这是想竞争上位。
组长上位，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消息，不仅不用担心被清算，未来还能升职。
组长一旦晋升，情报组长位置肯定空了出来。
还有其他各组，到时候他们最少也能捞个组长。
“去吧。”
北泽满意点头，两人有了希望，干劲会更足，先让他们做外围调查，找到合适的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次都要将其策反。
“谷川君。”
两人离开后，北泽立刻来到后勤组长办公室，策反需要经费，课长不在，他必须说服谷川，让后勤先把钱拿过来。
“北泽组长。”谷川直人抬起头。
此时谷川心情正差，课长突然走了，仅仅在之前安排了他一声，让他好好看着后勤组，等自己回来。
他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们从总部带来的十五名潜伏特工，竟然全军覆没，被军事情报处一网打尽。
这么大的损失，课长怎么可能回的来？
课长一走，相当于把他架在火上烤，不管任何情报部门，情报组和后勤组最为关键。
情报是一线主力，后勤则是钱袋子。
其次则是行动组，代表的是武力。
武汉特高课行动组人不多，属于边缘化，不管谁来接任新课长，肯定会拿他开刀。
然后则是北泽。
但北泽和他情况又有所不同，北泽在武汉多年，是这里老人，课长之前就想换了他，被总课长阻止。
新来的课长，可能还会留着北泽，他在武汉毫无根基，必然被撤。
这个时候他心情能好才怪。
“课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谷川君，我们需要自救。”
北泽开门见山，挑明来意。
“怎么自救？”谷川看向他，看来北泽同样意识到危机。
这次情报组同样有失误，如果总课长对武汉特高课整体不满，北泽一样会被撤。
“很简单，现在立功，让我做课长。”
北泽看向谷川，谷川瞪大眼睛，北泽想做课长，他有机会吗？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真有机会，北泽属于武汉老人，对老人有足够了解，本身级别不低，只要立功，就有希望升职。
“怎么立功？”谷川直接问道。
“我已经有了计划……”
见他主动问，北泽心里一喜，谷川有兴趣就好，他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只要得到谷川支持，这次两个任务一起，有一处成功，他便有希望晋升。
听他说完，谷川沉默不言。
北泽的计划并不复杂，就是策反，一是军事情报处，二是党务调查处。
军事情报处他选择了食堂的人，这点确实不错，其他人太难，谷川毕竟来武汉有段时间，对军事情报处情况很是了解。
如果北泽做成了，总课长确实有可能提拔他。
“谷川君，只要成功，我保证，只要我在您以后永远是后勤组长，我可以对外公开承诺。”
为了拉拢谷川，北泽愿意做公开做出承诺，来安他的心。
“让我想想。”
谷川明白，北泽就是想从他这里拿钱，他管着武汉特高课钱袋子，没有他的配合，北泽很难成事。
北泽成事，对他确实有利。
总课长若是再次派人，人家肯定会用自己人，到时候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被边缘化。
最大可能则是让他去潜伏。
不管去哪潜伏，都会很危险。
“我可以帮你，后勤组甚至都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调我去电讯组。”
谷川不傻，公开承诺的话，北泽若是上位，短时间内确实不会动他，否则会丧失威信。
但时间一长，难免还会对他下手。
没有了吉永，他现在属于无根之萍，一直占着总务组不是好事，主动退让，让北泽没机会对他下手。
电讯组没那么重要，对北泽没什么威胁，北泽想保留好名声，不可能再对他下手。
这是他自保手段。
“没问题，我现在就答应你。”
北泽大喜，没想到谷川那么聪明，愿意帮自己，并且主动退让。
这样的话，以后就让他留在电讯组长位置上，还能做个榜样。
计划还没成功，北泽就想着以后美好生活。
在特高课，没有课长命令，后勤组不能随便向外支钱。
但现在是特殊情况，课长不在，谷川只要说，课长离开之前，让他全力配合情报组就行。
这样便等于有了课长的命令。
吉永就算知道，也会帮他打掩护，他是跟着吉永来到的武汉，吉永自己走了，让他留下面对危险，不可能再对他落井下石。
若是留下怀名声，吉永就再没有翻身机会。
不帮心腹就算了，还坑心腹，谁还敢跟他？
说服了谷川，北泽心情大好，马上主动联系党务调查处出来的眼线，布置给他新的任务。
党务调查处这边，他准备用两千法币来进行收买。
党务调查处平时克扣工资，很多人的日子过的并不好，有极大希望成功。
至于军事情报处，他则准备了五千。
钱少了怕不能成事。
七千法币来办这两件事，不过花出去这么多，相当于把他们经费全丢了出去。
谷川也顾不得那么多，北泽上位，对他结果最好，不能上位，以后这些钱也和他无关，留着给别人吗？
有了足够经费，北泽干劲更足，当天便亲自去见了眼线。
这次只要能帮他做成事，眼线就有五百法币的好处。
五百法币，对这名眼线来说不算小数，之前提供几次情报，也不过几百大洋，这个任务他很乐意。
第二天，手下那边又给他传来了好消息。
军事情报处食堂人不多，一共就七个人，两个大厨，三个帮工。
另外则是两名刷碗工。
七个人在军事情报处都有亲戚，没有关系，根本进不到里面去。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人情关系在哪都有，就算许青云也无法改变。
有亲戚没关系，北泽目标就是他们，只要能让他拿下一个，便是立功。
几人的情况已被调查清楚，他们就是普通人，不是军人，更不是特工，调查他们情况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很快，一个名字被北泽关注到。
此人是厨房帮工，名叫华荣轩，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有成家，他是家里老大，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下面还有四个弟弟。
华荣轩没有成家，但帮着两个弟弟娶了媳妇。
像他这样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的人，想娶媳妇要比别人难的多，若不是他的表舅在军事情报处总务组，他没有机会在食堂帮忙。
有了这份工作，多少能赚点钱。
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全是好针对弱点。
特别是华荣轩这样的光棍，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美人计最好使。
可惜他这里没有女特工，若是有女特工的话，一勾引一个准。
没有女特工，就别找别的女人。
北泽很快有了计划，主要还是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多等，找个女人先把他勾引上床，然后直接威胁，再拿钱去砸。
北泽已经兑换好了钱，法币和金条，到时候十根金条砸过去，就看他心不心动？
“备车，我们出门。”
对军事情报处的策反他要亲自来，先找个合适的女人，漂亮，温柔的那种。
只要华荣轩愿意为他做事，这个女人给她当老婆或者小妾都行。
足足半天，北泽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女人，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风月场所女子，这种事清白女子肯定不干，她们最懂男人，给足钱会完全按照你说的去做。
“做好准备，晚上让他们成好事。”
请女人花了不少钱，北泽直接给他赎身，又给了她两百块法币让她做事，赎身是五百，加上两百酬劳，只一个女人就用去了七百。
没钱真不行，办不成事。
女人是关键，事成之后要让她一直留在华荣轩身边，必须先赎身。
有这个女人在，华荣轩以后就别想脱离他的掌控。
“是。”
两名手下一起应道，美人计加上金钱诱惑，他们相信，华荣轩肯定逃不掉。
北泽的布置不止这些，他还让人隐藏在华荣轩二弟家附近，如果华荣轩不答应，拿他二弟全家性命做威胁。
华荣轩二弟最早成家，有了孩子，那是他们毕家的希望，多管齐下，必须让华荣轩为他效力。
晚上，华荣轩收拾好厨房一切，准备回家。
家里穷，他没有自行车，每天都是步行。
军事情报处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他们三个帮工和两名厨师，会轮流留下跟着加班，好给站里的人做夜宵吃。
许站长没亏待过他们，现在不仅工资足额发，晚上加班还有加班费。
每月能多出五块钱。
五块钱已让华荣轩很是满足，加上他的薪水八块，每月就是十三块，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多块钱。
这份收入比很多人都要强，继续攒下去，明年他就能帮四弟娶上媳妇。
等四弟成家后，他便可以考虑自己。
五弟还小，暂时可以不用考虑，但必须要给他存钱，未来一定要成家。
“毕师傅，又加班了？”
路上有巡警遇到他，笑呵呵打着招呼，华荣轩立刻弯腰回礼，他经常走夜路，沿路的巡警他都认识。
“吴警官，你们辛苦了。”
他加班回去就能睡觉，这些警察还要巡逻，不过晚上巡逻一样有油水，遇到不开眼的，或者到处乱跑的人，能让他们赚点外快。
华荣轩的外快他们可不敢赚。
虽说是帮工，可他是军事情报处的帮工，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得罪不起军事情报处。
华荣轩的家稍微远一点，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家。
“哎呦。”
刚到胡同口，华荣轩突然听到清脆的声音，忍不住向旁边看去。
这里没有路灯，过了会他才看清楚，远处有个人影躺在了那，华荣轩急忙走了过去。
靠近才发现，躺着的是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醉人的香味，让他心神忍不住一荡。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的钱都被抢走了，我身上没钱了。”
女人看到他，装作害怕的样子，这是北泽给她设计的剧本，根据调查，华荣轩这人还算老实，不是坏人。
对这样的人，装的越可怜越容易吸引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强盗，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就在前面，不过我腿受伤了，没办法走路。”
她的家当然不在这，前面是北泽今天才租下的地方，就是为了成全他们。
只要华荣轩上了床，他就会出现，逼迫华荣轩为他做事。
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没事，我背你。”
华荣轩没有多想，他心不坏，或者说是好心人，这姑娘一看就知道被打劫了，城内太乱，刚好这一块没有巡警。
先送她回家，再帮她报警。
不过华荣轩明白，报警意义不大，这些巡警和街上的人本就是一体，不可能认真去抓人。
姑娘注定是倒霉，好在人没事。
女子的家不远，白天她就已经过来了，在房间内北泽训练了她很久，让她晚上好好演戏。
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我胳膊疼，能不能帮我开下门。”
女人拿出钥匙，华荣轩这会已经晕晕的，女人身上香味他从没有闻到过，这一路都是恍恍惚惚。
“好，我帮你开。”
华荣轩急忙接过钥匙，帮她打开门，很快将她送进房间。
“姑娘，你一个人住？”
注意到家里没有其他人，华荣轩惊讶问道，现在兵荒马乱，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独自生活很不容易。
不仅容易惹来流言蜚语，还容易吸引流氓。
“我男人去年死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说起这个，女人便开始哭，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华荣轩不知道，华荣轩不是特工，确实容易上当，没一会便对女人有了同情。
昨天设置更新时间错误，这章是昨天更新，今天还有。
第二百八十八章 代理课长
“我后背疼，可能刚才刮伤了，大哥，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能不能帮我清理下伤口？”
她后背确实有伤，北泽故意给她留下的，为了这个伤，又多给了她五十块钱，否则她不同意。
不就是五十块法币，北泽给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拿下华荣轩。
他可是为华荣轩准备了足足五千法币。
拿下他就是大功，等他升任课长之后，这些钱到时候都会回来。
人一旦有了野心，做事更有动力，同样也会不择手段。
北泽就属于这种情况。
“姑娘，你确实受了伤，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屋里开了灯，姑娘一转身，他马上看到后面有点红色印迹，很像是血迹。
“医院太贵了，我这里有金疮药，您帮我敷敷，然后包扎下就行。”
其实她的伤口已经结疤，就算答应了北泽，女人也不会让自己受伤太重，纯粹是拿着东西刮破点皮而已，又撒了点鸡血作假。
说完，女人开始脱衣服，很快脱的只剩下肚兜。
看着女人白花花的肩膀，华荣轩呼吸猛然加速，心跳快速上升，还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白色的肚兜，很快滑落，一道伤口赫然显现。
毕荣轩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大哥，你怎么了？”
勾人声音再次响起，总算唤醒了毕荣轩，他急忙拿起药，先用酒精擦了下，慢慢抹药。
抹药的时候他靠的很近，鼻子中全是让他眩晕的香味。
“谢谢大哥，帮我包扎一下吧。”
等他抹好药，女人再次说道，毕荣轩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慌手慌脚帮她包扎好。
伤口处理好，女人突然转过身。
毕荣轩瞬间呆在了那。
“大哥，你的确是个好人。”
女人慢慢靠了过来，主动抱住毕荣轩，接下来毕荣轩如同做梦一般，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小圆，对不起。”
毕荣轩急忙道歉，他这样没有经历过人事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有经验女子的对手，而且这个女人不是一般有经验。
小圆是女人名字，刚才告诉了他。
“没事，和你在一起，我很心安。”
小圆依然抱着他，她知道自己任务，以后要长期委身给这个男人。
最初她并不是很乐意，但只讨好一个，总比天天接那么多客人强，不过接触下来，她发现毕荣轩没有让她讨厌。
这是个纯洁的男人，长的不算太丑。
若真能和他长相厮守，自己以后算是有了个保障。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你家人在哪？”
咬了咬牙，毕荣轩轻声说道，本想先帮四弟成家，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自己突然走了桃花运。
虽然是个寡妇，但女人年纪不大，他愿意娶。
况且占了人家便宜，就要负责。
天色有点发亮，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北泽一夜没睡，他知道昨晚动静，毕荣轩已经上钩，现在他要和对方摊牌。
若不是没有时间，他会想办法让毕荣轩透漏点情报再找他。
时间很紧，他必须尽快做成这件事。
“我哥来了。”
小圆穿好衣服起床，对毕荣轩轻声说了句。
毕荣轩顿时有点慌乱，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人家娘家人突然上门，他本能想要藏起来。
“没事，我会告诉我哥，他能接受。”
女人轻声安慰他，这都是剧本，她拿了钱，必须这么做。
“好。”
毕荣轩咬了咬牙，穿好衣服和女人一起出门，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避而不见。
那样的话，他成什么人了？
北泽带人走了进来，对女人的表现他很满意。
“坐吧。”
进来后，北泽什么都没说，他要摊牌，没必要掩饰。
毕荣轩小心坐下，轻声说道：“哥，我和小圆已有夫妻之实，不过您放心，我马上请媒人送聘礼，一定明媒正娶将小圆娶回家里。”
“聘礼不用，我可以让小圆一直陪着你。”
北泽笑呵呵摇头，又拿出个盒子，当着毕荣轩的面打开。
此时小圆已被带了出去，看不到这一幕。
看到盒子内摆放的金条，毕荣轩顿时愣在了那。
“百两黄金，你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只要答应我一件事，这些钱全部属于你。”
北泽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人更是悄悄摸着枪。
“我就是个厨子，还是个帮工，能为你做什么事？”
刚说完，毕荣轩突然瞪大眼睛，他明白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了。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在军事情报处。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许青云怎么可能不做一点防备，不仅是他，还有其他所有人，燕鸣都秘密交代过他们。
若被人找上门，不用拒绝，直接答应，给什么要什么。
答应之后再来汇报，到时候站里还会给他奖励。
若是隐瞒不报，故意泄露站内情况，不仅自己要死，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武汉站氛围是不错，但他们本质属于情报机构，里面的人是特务。
他给牢房送过饭，清楚有些犯人被打成了什么样，隐瞒不报被抓的话，绝对是生不如死。
“不需要你主动做什么，把你在军事情报处食堂听到的信息整理起来，然后告诉我就行，然后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北泽缓缓说道，毕荣轩就是帮工，不能让他主动收集任何情报。
但只听和记下来则没问题，他只要转达武汉站内人吃饭时所说的重要信息就可以。
“被发现的话，我会死的。”
毕荣轩慌乱回道，倒不是演戏，尽管燕鸣提前有过交代，可他还是害怕，这是本能反应。
“放心，我会帮你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情况，而且你只听就行，什么都不需要问。”
北泽轻轻摇头，身边的人更是故意将枪露出点，来威胁他。
“若我不答应呢？”
咬了咬牙，毕荣轩此时已经明白，他上当了，这个女人是故意勾引他，让他犯错。
很可惜他还是上了套。
“不答应，你和小圆都会死，还有你的家人，我已安排人在你二弟那，十分钟内你不若是答应，他们就要死。”
北泽眼睛眯了眯，毕荣轩猛然抬头，他明白，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现在更是拿他家人威胁。
不过为什么他说小圆也要死，他不是小圆的哥哥吗？
此时毕荣轩终于明白，眼前是日本人，和小圆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答应。”
过了会，毕荣轩轻声回道，好在站内早就预料过这种情况，他答应后去上报，不仅没事，还能立功。
至于这几个日本人，肯定会被站长抓到。
“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问你，这次他们怎么抓了那么多人？”
见对方答应，北泽露出笑容，毕荣轩则露出迟疑，这是要泄密啊。
“不说就要死。”
北泽见他没有回答，再次说道，咬着牙，毕荣轩终于开口：“站长下了命令，所有人收集有嫌疑人的情况，情报组和行动组负责审核，后来他们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具体经验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根据这些，找出了不少人。”
他平时在食堂，很多人说话聊天的时候，提起过这些。
况且他都提供过线索。
他不知道说出这些后，会不会被罚，但此时他没有办法，不说不仅自己要死，家人也要跟着倒霉。
“很好，还知道什么，全告诉我。”
北泽大喜，这次真找对了人，没想到他真知道原因。
这可是连吉永都不知道的事情，只要他上报，必然能让总课长高兴。
这会北泽激动的想要大笑。
“我知道的不多，他们平时多是聊家常，很少谈工作……”
毕荣轩摇头说道，北泽继续鼓励：“没关系，家常也要，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毕荣轩没办法，只能说出一些自己听说过的事，比如定制了军大衣，还有各种奖励等等。
北泽听的极为仔细，越听越兴奋。
意外之喜啊，他真没想到，这个帮工真知道不少机密，虽说没有触及到核心，但这些已是他们平时打听不到的情况。
他能得到，就是他能力的展现。
“还有吗？”
等毕荣轩说了半个小时，北泽继续问道。
“没有了，知道的我都说了。”
毕荣轩立刻摇头，事实上他没说完，他确实听到过一些事情，但他不敢说，说了怕站里饶不了他，现在说的这些，应该不是什么机密。
燕鸣之前吩咐过，只要被找上，可以配合，但必须上报。
“很好，小圆和这些钱都是你的了，以后我会通过小圆给你下达命令，记住，不想死的话，别让人知道你和小圆关系。”
北泽起身，大功，泼天大功。
有了毕荣轩告诉他的那些事，他就可以向总课长邀功，甚至不需要党务调查处那边成功，他这次就有希望晋升。
这会北泽没了别的心思，只想尽快回去发报。
北泽走了，毕荣轩收起盒子，出门的时候看到站在一旁的小圆。
小圆则低下了头。
叹了口气，毕荣轩离开，这些钱他不敢真要，必须尽快去向站长汇报。
他担心北泽的人跟踪自己，特意先回了家，等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晚上加班的人，早上不需要上班，中午过去就行。
“燕组长。”
带着盒子，毕荣轩来到燕鸣办公室，十根大金条诱惑是极大，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想过真拿。
拿钱容易，可惜以后没命去花。
他在军事情报处，非常清楚这些特务厉害，不敢有任何侥幸。
“你说，有日本人找上了你？”
毕荣轩还没说完，燕鸣便坐不住了，立刻问道。
“是的，他给了我很多钱，还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不敢不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犯错。”
毕荣轩老老实实将箱子送过去，燕鸣想了下，立刻起身。
“走，我带你去见站长。”
日本人又对他们人下手了，这次竟然是个帮厨。
幸好站长考虑问题全面，提前做过布置，打了个补丁，至于毕荣轩说他透露的信息，燕鸣根本没有在意。
一个帮厨，能知道多少？
“见站长。”
毕荣轩懵懵起身，他在后厨，真没有见过许青云，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惊动站长，他还以为只要来向燕组长汇报就行。
带着忐忑的心，毕荣轩跟着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日本人又出手了，针对的就是他，给了他不少钱，还给他送了个女人。”
见到许青云，燕鸣便笑呵呵说道，他们不怕日本人出手，就怕日本人不动。
不动他们就要自己找日谍，现在是越来越难。
剩下的日谍，隐藏的都很深。
“坐下吧，不要紧张。”
许青云看向毕荣轩，注意到他此时的紧张，轻声说道。
“谢谢站长。”
毕荣轩是坐了下来，但只敢半个屁股，根本不敢完全坐下。
站长是他们武汉站最大的官，别看许青云年轻，他却有着很大的压力。
“你主动来汇报，就不用有任何担心，放心，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站里都不会怪你，喝点水，慢慢把你经历的所有事情讲出来。”
许青云先是安慰，再询问。
许青云的话让毕荣轩放下不少心，他怕的是追究自己泄密责任，既然站长说不会怪他那就没事。
从昨晚遇到女人开始，毕荣轩一五一十讲完，包括他对北泽所说的话，不过他不知道北泽名字。
许青云让他描述了一遍北泽的样子，马上知道了是谁。
吉永离开他还不清楚，特高课不知道他们的事，许青云同样对特高课情况没那么了解。
他在日租界只布置了几个浪人，能观察到一些情况，但想打听特高课内部情况则没有可能。
“站长，我说的那些没事吧。”
见许青云没有说话，毕荣轩忍不住又问了句，许青云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放心吧，没事。”
“那就行，站长，燕组长，我先走了。”
汇报完毕，他没敢继续留在这边，准备离开。
“等等。”
许青云喊住了他，从盒子里拿出两根金条，递给毕荣轩。
日本人给了他那么多钱，毕荣轩不能一直紧巴巴的，多少要花一点，不过日本人肯定会交代他，不能明着多花钱，一旦被军事情报处发现他有来历不明的大量钱财，肯定会查他。
况且毕荣轩能抵挡诱惑，主动上报，奖励不能少。
“站长，这是，这是给我的？”
毕荣轩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两根金条，问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
这些钱他不敢要，但不代表他不想要。
“没错，这是给你的奖励，以后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不过有任何情况都要上报，你不用主动找燕组长，他们只要找了你，你做个记号就行，燕组长会偷偷和你见面。”
许青云点头，他们既然策反了毕荣轩，肯定还会让毕荣轩打听情报。
目前不确定日本人有没有对其他人下手，他现在不方便直接和燕鸣见面。
“谢谢站长。”毕荣轩终于放心，接过金条。
两根是没有十根多，但这两根他拿的放心，拿的安心，不用担心自己被军事情报处抓走，更没有背叛祖宗，成为日本人的汉奸走狗。
“关于你家人，我会让燕鸣做出安排，你尽管放心，他们绝不会有事。”
许青云再次说道，毕荣轩家人受到威胁，他还能来主动上报已是难得，许青云绝不会让他家人真遇到危险。
“谢谢，谢谢站长，我给您磕头。”
这的确是毕荣轩最担心的问题，现在许青云主动说出，他顿时安心，说完就要跪下来。
“起来，咱们早没了跪礼，保护你们本就是我们职责，放心吧。”
许青云拦住了他，不可能真让他下跪，至于他的家人，先让人去盯着暗中保护，顺便看看有没有日谍过来。
还有对毕荣轩的使用。
既然他对北泽说了不少东西，估计北泽已对他相信，不说完全信任，至少不会戒备那么重。
在北泽的心里，毕荣轩只要说出秘密，就等于背叛，已被他拿捏。
如此一来，他们想让特高课知道什么，便能通过毕荣轩的嘴告诉他们。
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给他们挖个大坑。
至于毕荣轩本人，许青云不会对他做什么，他不是特工，表现越自然越好，这样更容易被日本人相信。
若是这枚棋子长期使用，以后就慢慢把他家人送走。
许青云说保护他家人安全，确实是真心实意。
“站长，没想到一个帮工，竟然知道这么多事，一些人保密意识还是没那么强啊。”
送走毕荣轩，燕鸣回来立刻说道，其实毕荣轩已经透漏出了机密，只是许青云没告诉他。
比如他说出了大牢内哪些日本人现在过的好一些，这些都是投降，并且主动愿意为军事情报处做事的人。
毕荣轩给牢里送过饭，见过他们，北泽一问便说了出来。
好在都不是核心机密，真正核心机密，毕荣轩没机会接触到。
“毕荣轩的事，证实我们有些事做的没那么好，以后加强这方面训练。”
“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安排。”
燕鸣立刻应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想了下，燕鸣再次说道：“要不要查查厨房的所有人？”
“可以，暗查。”
许青云点头同意，毕荣轩主动上报，他不会有事，暂时还不知道其他人情况。
若是日本人和他们接触了，却不上报，或者拿了日本人好处，为他们做事，哪怕他们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一样要被抓。
泄露情报的，直接处死。
没有带来危害者，先关一段时间，以后再放了。
他们毕竟知道军事情报处内部不少事情，不能直接放人。
“是。”
燕鸣领命离开，许青云则起身，特高课又有了行动，正好给了他机会。
那十八名日谍已被抓，结案报告燕鸣还没写好，案子结束别人能轻松点，但燕鸣不行。
案子属于他，结案报告必须他来写。
这次是全站合力，牵扯到的人很多，结案报告中要给这些人请功。
现在可没有电脑，所有内容燕鸣要全部手写。
而且现在大部分用的是繁体字，结案报告是正式文书，不能用简化来代替。
写起来更累。
许青云写过，知道辛苦，单单这次结案报告，燕鸣就要写上好几天。
日租界，特高课。
北泽一直在电讯组，他已经把自己做成的事汇报给了总部，附带从毕荣轩那里获得的情报。
成功收买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的人，虽然不是正式职员，可也等于他们在武汉站内有了眼睛，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情。
这是大功，绝对的大功。
但是总课长怎么一直没给他回复？
此时的土原，正在看他发的电报。
这份电报第一时间便送到了他这里，里面有这次损失原因，是武汉站全体进行调查，先找有嫌疑的人，然后找出几个后，总结出他们特征，进行大范围排查。
怪不得吉永带去的人全部被抓。
他们身上有很多共同点，首先到武汉时间不长，年轻等等，这些条件交给土原，他一样能找出全部。
北泽做的不错，没想到吉永不在了之后，反而有了收获。
他没回电，不是没想好说辞，而是在看北泽的资料。
武汉特高课课长非常重要，他要和童昌明合作，将许青云打成红党，他不可能亲自去武汉做这件事，必须交给新任课长。
现在北泽策反了帮厨，相当于给他多了一点把握。
至少能了解武汉站情况。
北泽是月野的人，在武汉多年，一直是情报组长，之前工作表现还算不错，并且成功在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都策反了眼线。
可惜许青云到了之后，一个被抓，一个被连累。
因为樱花计划损失了一个人，月野被撤下，北泽成了没有后台的人，土原清楚，吉永想要撤换他，自己没有答应，没想吉永走后，竟然做出了这么不错成绩。
看来当初没有换人是对的。
能不能让北泽做武汉特高课课长？
换做平时，土原愿意给北泽这个机会，毕竟策反的这个人不容易，但此时武汉特高课关乎能不能将许青云拿下的任务，他就必须要慎重。
能力不强的人，万一坏了他的计划，以后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北泽不知道，本来他有很大希望借助这次功劳成为课长，结果因为土原计划，暂时没有做出决定。
“组长。”
手下来到电讯组，喊了北泽医生。
“怎么了？”北泽回身问道。
“眼线发出信号，要和你见面。”
手下拉着北泽到外面，小声说道，他说的眼线是党务调查处那个。
“好，留个人，总部有回电立刻通知我。”
党务调查处的事他需要去办，总部传回消息让人通知自己就行，安排好后，北泽匆匆带人离开。
“北泽组长，我和他聊过了，他没有反对，但是要价比较高。”
来到一处茶楼，北泽进去和眼线秘密接头，手下则在外面守着。
出来的时候他很注意，不过这里是法租界，他特意约了眼线在这边见面，好避开中国人。
许青云太厉害，他不敢在许青云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从事情报工作。
“要多少？”
北泽心里再次一喜，他知道眼线找的是谁，此人叫吕思远，党务调查处武汉站情报组队员。
他是党务调查处武汉站老人，后台原本是一位队长，冉照林之前把那个队长撤了，他现在失势，加上平时开销又大，喜欢花钱，被眼线给盯住。
级别有点低，但没关系，至少他在情报组，能提供更多有用情报。
“三千大洋，不要法币。”
眼线小心说道，这个价确实不低，这么多钱别说普通职员，就是队长都能收买了。
“两千，告诉他，行就行，不行我换人，他敢说出去，我要了他的命。”
北泽笑了，要大洋没关系，他的钱没那么好拿，但不会给他那么多。
若不是毕荣轩那已成功，三千他也会答应。
“好，我马上通知他。”
眼线起身，他不能和吕思远明着见面，不过两人早就约好了时间。
下午，北泽便收到信号，事情成了。
依然是法租界，晚上的时候北泽亲自过去，和吕思远见了面，并且约定了情报投放方式，两千大洋悉数给了他。
吕思远家人在武汉，他若是敢耍花招，北泽有的是办法报复。
更何况让他写下效忠书和拍了照片，这些东西落在军事情报处手里，吕思远就有跑路和死路两条路。
“总部还没回电吗？”
第二天一早，北泽便来到电讯组，昨天一天总部都没有消息，让他有点失望。
“没有，要不要帮您问问？”
课长不在，课长秘书没有什么权力，武汉特高课现在官职最高，权力最大的就是北泽。
“不用，把这份电报发过去。”
昨天可不仅仅是送钱，从吕思远口中，他又得知了一些党务调查处的情况。
特别是上次和军事情报处的冲突，让北泽知道了不少内情。
首先军事情报处找他们要钱是真事，其次军事情报处不仅许青云亲自出面，连他们总部的齐秘书也来了。
另外还有他们内部，原情报组长冉照林办砸之后，童昌明又从总部调来一个副组长做情报组长。
新来的黄博涵不算是童昌明的人，做事很低调和小心，党务调查处情报组现在相对松懈一些。
昨天得到情报时间太晚，北泽决定今天发给总部。
“又策反了一个？”
土原看完他汇报电文，眼中带着惊色，北泽这么厉害吗，吉永不在后，竟然连连立功？
原本他们眼线已经没了，现在成功布置两个眼线，而且是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都有。
北泽做的不错。
土原放下电文，看向一旁，那是他写的绝密计划。
还没写完，但已经写好了构思，但是执行的时候，必须要随机应变，不可能完全照搬。
“北泽不错，给武汉回电，让北泽代理课长，等候命令。”
有了党务调查处功劳，特别是在情报组策反了人，土原终于下定决心，选择北泽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北泽在党务调查处发展了新眼线，相当于给他计划多了一层保障。
在他的计划之中，本就有在党务调查处发展眼线的任务，党务调查处内部没有他们的人不行。
既然北泽提前做到，可以对他进行考核，考核通过后，这个任务便可以交给他。
若是北泽能完成任务，别说武汉特高课课长，中国任何一个分课的课长他都可以随便去选，除掉许青云就是最大的功劳。
“是。”
手下领命离开，土原放下电文，脸上露出丝笑意。
没想到吉永离开后，激发了北泽工作激情，相对比吉永，北泽做的已经不错。
至少武汉还有他们潜伏特工，不像吉永，带去了那么多人，全成了许青云功劳。
想到这点他就生气。
至于北泽为什么突然做了这么多，他大概猜到了，吉永对他不信任，若是有新课长，他同样危险。
他这是在争取，想做课长。
土原从不吝啬提拔有功之臣，关键是你要展现出自己能力。
现在土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机会也是北泽通过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北泽组……北泽课长，总部来电。”
电讯组第一时间接收到总部命令，翻译完成后愣了下，急忙将这封电文递给北泽。
和昨天一样，发报后，北泽一直在电讯组等着回电。
“……着令，北泽代理武汉特高课课长一职。”
看完电文，北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成了，真的成了。
虽然是代理，但至少已是课长，短时间内，总部不会再派新课长过来，只要他能做好，代理课长必然转正。
这次机会确实好，是他敏锐抓住机会，改变了自己命运。
北泽没有发现，因为激动，他的手都在颤动。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考验方式
“给总部回电，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总课长的信任和期望。”
深吸口气，北泽对电讯组的人说道，有了这份命令，北泽身份已不再是情报组长，而是课长。
哪怕是代理，那也是课长，权力瞬间增大不少。
“是。”
电讯组人立刻回电，北泽升任代理课长的消息，迅速在武汉特高课内传开。
武汉特高课人本就不多，又是新课长任命这样大事，传的更快。
“谷川君，北泽成功了。”
吉永秘书第一时间来到谷川直人办公室，北泽既然被任命为代理课长，吉永更没有任何回来的可能。
“他是个聪明人。”
谷川轻声叹道，之前支持北泽，他属于是没有办法，现在来看，他的选择没错。
北泽既然上位，很快就会兑现承诺，让他去电讯组。
在电讯组他能够安稳，自保完全没问题。
“谷川君，您能不能帮我和他说一下，给我个合适位置，或者调我回总部。”
这是秘书来的最主要原因，北泽上位，不可能继续用他，他在武汉会更尴尬。
最好的办法是离开武汉，回到总部。
他在总部有点关系，哪怕没有合适位置，好好活下来不难。
“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谷川答应了，武汉就他俩是吉永的人，而秘书处境比他更难。
吉永在的时候，秘书可没有给北泽过好脸色，毕竟在他们心里，北泽是一个迟早要撤掉的情报组长。
谁能想到变化这么快，课长突然出事，北泽不仅没被撤，还晋升为代理课长。
“铃铃铃。”
谷川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接到电话，谷川很快起身：“是，我马上过来。”
“新课长开会，我先过去了。”
他接到通知，所有组长去会议室，这是北泽升任代理课长的第一次会议。
会议主题很清晰，宣读他晋升代理课长的任命，对现有人员进行调整，武汉特高课正式迎来北泽时代。
“总部已有命令……”
果然，所有人到齐后，北泽便将总部命令传达。
此时的北泽意气风发，他的军衔还没晋升，等晋升后，肯定能拿掉代理两个字。
以后找机会干掉许青云，在武汉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铃木，你接管情报组……谷川，你去电讯组，只要我在武汉，电讯组组长一直都会是你。”
北泽没有过河拆桥，这次能成功，谷川功不可没。
他要树立个榜样，好尽快掌控武汉特高课，毕竟他挂着代理，不算是真正课长。
“多谢课长。”
谷川心顿时安稳，有了这个公开承诺，他算是彻底脱身。
他没在后勤组，电讯组对北泽没什么威胁，又有了这个公开承诺，没人会和他竞争，更不会针对他。
谷川确实聪明，他主动退让，正好让北泽拿他当典型。
否则后勤组以后北泽肯定会用自己人。
不管任何地方，钱袋子至关重要，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北泽上位后，马上向总部申请资金。
之前为了立功，他大把撒钱，武汉特高课账面上的钱可不多了，没钱寸步难行，要是连工资都发不下去，手下的人迟早造反。
上海，大内谦太收到武汉北泽上位的消息。
大内一直很关注武汉，主要是许青云在那边。
他的前两任就是因为许青云倒的霉。
到了武汉，许青云又搞下去了两个课长，幸好许青云调往武汉，离他很远，否则他的日子可能也过不安稳。
南京潜伏特工基本全军覆没，这一年来，他又往南京派了六个小组。
南京最为重要，土原对那里非常重视。
这六个小组如今已经开始传回情报，前不久他还被总课长表扬过。
如今他这个课长位置算是稳了。
南京，方来宝正在监视点。
上次他亲自去武汉，许青云给他说了新方法，他重点调查新来南京的人，真让他有了收获。
如今他已经盯住三个新发现的日谍。
并且通过一名日谍，找到了上线组长。
方来宝没有着急，南京很大，他就一个小组，人数不多，无法像武汉能调动全站的力量。
一点点查，一点点找，他相信迟早能将这些日谍全部找到。
大内那边还在庆幸，丝毫不知他的人已经暴露了几个。
武汉，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吉永那小子被撤了，北泽上位，很可能是因为策反毕荣轩的功劳。”
军事情报处目前主要对手就是日本人，武汉站对日本人那边动静一直都很关注，北泽上位又没有保密，很容易便能知道。
“吉永现在什么情况？”
许青云主动问道，特高课换课长不是小事，吉永被撤的原因他们知道，一次损失十五名潜伏特工，这么大的损失足够土原撤掉他。
不过这几天都没有吉永消息，现在北泽突然上位，吉永很可能已不在武汉。
“不清楚，我去查查。”
燕鸣愣了下，马上回道，许青云则摇头：“不用查了，北泽是情报人员出身，去查查他前段时间都去过哪，见过什么人。”
北泽立了功，但这份‘功劳’却是个炸弹。
许青云随时可以利用毕荣轩给他提供假消息，让他完蛋。
北泽若是下台，将是他在武汉搞下去的第三个课长。
若是加上上海的两个，天津一个，足足六个。
特高课才有多少分课？
他已是实实在在的‘课长杀手’。
“是。”
燕鸣领命离开，不仅许青云，童昌明同样知道北泽成为代理课长的消息。
对特高课他没多少关注，那是许青云的对手，他现在重点工作是寻找红党，必须尽快做出成绩给徐老鬼交差。
否则他这个站长迟早被撤。
别人只关注许青云搞掉了几个课长，忽略了有几个站长也是因为他完蛋。
军事情报处杭州站，武汉站站长被抓，可以说都和许青云有关。
还有他们党务调查处武汉站，一样是因为许青云。
这就是三个站长。
许青云就是煞星，谁靠近他谁倒霉，童昌明不想自己步前任的后尘，必须尽快做出成绩。
徐老鬼可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军事情报处的精英特工已经行动，调查北泽以后动向还好一些，查他之前动向则稍稍困难些。
不过这些难不住燕鸣。
他们手中有北泽照片，武汉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街上巡警，以及各种混混，他们每天能见到很多的人。
军事情报处与他们合作不止一次。
让人分出去照片，前几天见到过这个人的，只要消息正确，可以领三块钱赏钱。
只限第一个上报者有赏钱，若谁说谎骗赏钱者，直接抓进大牢。
军事情报处可是特务部门，无论警察还是混混都不敢骗他们，他们承受不起欺骗的代价。
三块钱赏金不多也不少，但足以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
下午的时候，燕鸣便有了收获。
“法租界？”
有巡警回报，在法租界见过北泽，他的车去了法租界，在界口需要开窗接受检查。
这名巡警负责的就是界口，正好看到了他。
每天进出法租界的车不少，其实巡警对这些车都门清，哪些车属于法租界所有，哪些车是属于市区内的中国人，他们几乎都知道。
北泽的车则是特例，他的车属于日租界，是特高课的车，平时来法租界次数很少。
巡警多关注了几眼，没想到多给自己带来点意外之财。
警察明面上工资不低，可惜被克扣后同样不高，若不是街面上还能有点油水，很多警察日子一样不好过。
“是，组长，警察说，车上不止他一人，但其他人他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人。”
姜呈点头，他去查的这件事，由他来汇报。
“马上去法租界，查清楚北泽去法租界做了什么，或者见了什么人，至于车上的人也要查，务必查清楚他们身份。”
想了下，燕鸣果断下令，北泽去法租界有点古怪。
前两天他策反了毕荣轩，毕荣轩不住在法租界，和法租界内没有任何关系。
别看毕荣轩只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帮工，但他在军事情报处内部，能策反他对北泽来说就是大功。
特别毕荣轩真能提供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北泽的重心应该在毕荣轩的身上，难道因为策反成功，去法租界消遣，犒劳下自己？
那也不对，巡警看到他的时间是白天。
此时传回的消息有限，燕鸣跟着许青云已经学到了不少，他没有着急，命人继续调查。
站长说过，有些事只要你做了，便会留下痕迹，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此时的北泽，已经沉浸在掌握大权的喜悦之中。
课长和组长确实不同，一个是小组指挥官，一个则是军事主官。
整个武汉特高课，如今是他说了算。
日租界这边对他没有管辖权，相反，所有课长的身上，还会多一层外交人员保护衣。
有了这层身份，一般人没办法动他，即使被抓中国人也要将他送回去。
很可惜，他只是代理，代理去掉之后他才能去领这层身份。
现在还没有这种保护。
北泽没有着急，如今他手握两个重要内应，特别是毕荣轩，能及时将军事情报处情况传递给他，让他对军事情报处了如指掌。
比如军事情报处有什么大行动，毕荣轩肯定知道。
大动静瞒不过他。
若是秘密调查什么案子，毕荣轩也能发现端倪，晚上经常有人加餐，吃夜宵，如果是情报组的人加班，就证明军事情报处一定有任务，或者说正在查他们的人。
北泽毕竟做了很长时间情报组长，不是白痴，这些推理能力还是有。
坐在新办公室内，他很满足。
武汉特高课不大，他没用新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他来过不少次，之前属于吉永，再之前则是他老上级月野。
之前每次来，他都羡慕这间办公室比他的那间更大，更豪华，如今终于属于他。
“课长，您有时间吗？”
桌子上电话响起，北泽接起电话，那边传来谷川的声音。
北泽对谷川印象很好，这次他能接任，可以说谷川功劳最大，给他的资金援助帮了他的大忙，而且谷川识趣，主动去电讯组，将后勤组让给了他。
“有时间，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主要是今井，他还想回总部，还请您行个方便。”
谷川说话的时候看了眼旁边的今井，今井是吉永秘书，之前来找过谷川，现在又跑来了。
他想早点落实这件事，让自己安全回去。
他的后台吉永肯定完了，但吉永错不至死，总课长不会杀他，至少能保命。
吉永在总部还有些关系，帮他运作个闲职完全没有问题。
“让他自己过来。”
说完北泽挂断了电话，谷川不提还好，提起来让北泽想起之前吉永有多么嚣张。
仗着是吉永第一亲信，从没把他这个情报组长放在眼里。
有时候他来求见吉永，今井竟然让他在外面等半个小时。
实在不可原谅。
“今井，课长让你自己去。”
放下电话，谷川叹了口气，听北泽语气不是太好，今井能不能如愿，就看他自己的了。
对今井谷川有同情，但他同样知道今井之前做的确实有些过。
不像他，一直在后勤组，没在课长身边，因为刚来，各组有什么事，只要有正当理由他都不会卡着不给钱。
包括情报组，所以他和北泽没什么矛盾。
“谷川，北泽课长喜欢什么，我要不要带份礼物过去？”
今井有点紧张，他自己明白得罪过北泽，想让北泽同意没那么容易，而且之前会议上，北泽已宣布撤掉他课长秘书职务。
他在武汉特高课，现在属于闲人一个。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送点钱吧。”
谷川想了下，随即摇头，他们和北泽都不熟，哪知道北泽喜欢什么，现在去打听都晚了。
今井找不到人打听，谷川则是之前没想。
他已经向北泽送了大礼，现在不需要去送，就没这个必要。
“好。”
今井急忙点头，回去后他拿出一叠现金，想了下又拿出了点，带着忐忑的心来到北泽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他来过不少次，从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进来。
“课长。”
进入办公室，今井对着北泽深深弯腰，他的态度让北泽心里很爽，这个平时不拿正眼看他的家伙，终于向他低了头。
权力的滋味就是好，难怪大家都想往上爬。
“你想去总部？”
北泽直接问道，今井立刻点头：“还希望课长能够成全。”
“怎么，武汉特高课庙太小，留不住你？”
北泽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一句淡淡的问话就让今井心慌神乱，听北泽语气，这是不打算放自己离开。
“课长，我能力有限，留在武汉作用不大，真心希望您能让我返回总部，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
今井将包起来的钱放在北泽面前，北泽当着他的面直接打开。
里面是日元，数量不少，足足一千。
这已是今井一半的家当。
他只是秘书，不是课长，能捞的有限，不过是一些人想让他帮忙说完，送他的孝敬。
剩下的就是薪水。
他的薪水没有多少，能攒下这么多已是不易，他不能全送给北泽，全送的话，回到总部他怎么办？
拿出一半已是不少。
看到面前的钱，北泽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
之前自己求他帮忙，前前后后就给他送了三百多日元，现在就拿出这么点，他可是课长，打发叫花子呢？
北泽不知道，之前就他所求最大，送的最多。
其他人多是几十，最多不过一百。
而且只有组长送，一般职员够不到他，想送都没有办法。
在总部的时候，他不过是闲职，没有机会捞钱，手上积蓄就没有多少。
“你这是干什么？”
北泽抬起头，今井稍稍一怔，再次低头：“求课长您放过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迫害你？”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今井急忙解释。
北泽摆摆手，将钱推了回去：“拿回去，安心留在武汉，你放心，我对你还有大用。”
今井呆了呆，看来北泽是真不打算放过他啊。
他和北泽有怨，若是留在武汉，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北泽害死。
“出去吧。”
北泽没给他机会，将他赶了出去，离开的时候，今井眼中带着浓郁的怨恨。
他已经低头，北泽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这是要对他赶尽杀绝。
很可惜他现在毫无权力，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想给总部发报都没有办法，北泽不同意，他走不掉，除非是总课长下令。
他根本没资格联系总课长。
没了后台，总部其他人更不会帮他说话，他现在连给总部发报的权力都没有，虽然谷川已是电信组组长，但没有北泽命令，谷川不会冒着得罪北泽的风险帮他。
况且谷川已经帮过他。
带着怨念和满心的凉意，今井回了办公室，他现在没了职务，不过依然在原来的办公室。
这里类似于办公室，主要为课长服务，他在这里有一间单独办公室。
外面还有几个人，主要负责日常琐事。
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没一个主动和他打招呼，全都冷眼看着他，而在之前，他每次过来，马上便有人过来迎接，他的办公室更是帮着打扫干干净净，水都给他倒好。
这些待遇，现在全都没了。
今井离开后，北泽冷哼了声：“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会轻易放过今井，正好让人明白，得罪他是什么下场，一个谷川，一个今井，正好是他立威的手段。
怎么安排今井？
想了下，北泽渐渐有了主意，今井不和他一心，直接让他去潜伏不行，他有可能将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潜伏人员给害死。
让他单独潜伏，意义更小。
那相当于放了他，短时间内他无法从事情报工作，直接将他送给中国人更不行。
他刚立功，目前只是代理，此时绝不能犯任何错误。
一旦犯错，想转正可就难了。
“先让他打扫卫生吧。”
想了会，确定没有合适地方安排，北泽决定让今井去做清洁员工作。
这是对今井的羞辱，也是他的报复。
“今井，课长让我来通知你，以后咱们所有卫生都由你来打扫，包括厕所。”
没多久，新任的后勤组长便来到今井这边，转达北泽最新命令。
今井顿时愣在了那。
“还有这间办公室，把你东西收拾走，以后你要去后勤组那边办公。”
后勤组长看了眼办公室，随即说道，他是北泽的人，这次北泽升任课长，他算是迎来了自己春天，终于做到了组长位置。
至于今井，他同样不喜欢。
以前仗着吉永心腹，目中无人，课长的处理方式非常好，就该这样对他。
“是。”
今井敢怒不敢言，他必须服从命令，否则等于给北泽理由来收拾他。
没能走掉，又要打扫卫生，甚至是厕所，今井心中的悲愤几乎达到了顶点。
电讯组，谷川听说了今井的遭遇。
他叹了口气，他已经帮过忙，现在没有办法，虽然北泽上位他有大功，但他毕竟不是北泽的人，这种事帮着说次话已是不易，没办法掺和。
军事情报处，毕荣轩今天没有加班，下班之后他便离开。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辗转难眠，一直睡不着。
他在想小圆。
没有尝试过女人滋味，他或许不会那么难受，可是有过之后，特别是小圆那么温柔，他的心里真的很想念。
虽然日本人把小圆送给了他，但他不敢直接过去。
他要汇报，若是燕组长不同意，他肯定不会再去一次。
今天不可能汇报，明天再说。
此时的燕鸣还没休息，正在整理今天的调查结果。
姜呈亲自去法租界调查，最终查到，北泽在一家餐厅见了个人。
这是从餐厅伙计那里问来的。
但见的人是谁伙计并不知道，他不认识那个人。
不过姜呈收获不止这一个，白天见过之后，晚上北泽又去了，第二天才离开。
当天晚上他见的人和白天不属于同一个，伙计只能描述出大概长相。
可惜约翰不在武汉，若是他在，只要画出素描像，燕鸣便有把握找到北泽见的人。
没有约翰，燕鸣同样要查到这两人身份。
他们是关键。
北泽已是课长，燕鸣对他重视度提升不少，特别是北泽有过动作，对他们人下过手。
很可能他还会有其他动作。
第二天一早，毕荣轩便来到军事情报处，他要帮着做早餐，站内的早餐不仅站内的人可以吃，包括他们一样可以吃。
站长一视同仁，所有人伙食都是一样，没有区别对待。
他留下了个记号。
这是他和燕组长约定的信号，画记号的时候他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上报，或者该不该上报。
但他是真忘不了小圆。
时间越久，他对小圆的想念便越深。
“组长，您让我关注的信号出现了。”
燕鸣正在办公室，心腹进来汇报，这名心腹是他从南京带来的老人，家人都不在这边。
南京那边有方来宝关注，日本人很难对他下手。
燕鸣不可能亲自天天去盯信号，便安排了一名心腹帮他关注，而且心腹不知道这个信号的意义。
信号在武汉站内，并不在食堂，借此来保护毕荣轩。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燕鸣轻轻点头，毕荣轩发来信号，看来北泽又找上了他。
不知道这次北泽找他的原因，不过毕荣轩早已坦白，北泽无论想做什么，他们都能清清楚楚。
北泽想知道什么，全看他们的心情。
燕鸣来到食堂，装作吃饭。
没一会毕荣轩便单独去了个角落，燕鸣很快过去。
“就这事？”
听完毕荣轩所说，燕鸣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毕荣轩忘不掉那个女人，特意请示，自己能不能再去见她。
“燕组长，我能不能再去？”毕荣轩小心问道。
“当然可以，你不去北泽怎么联系你，你不去他们不就怀疑了？”
燕鸣哭笑不得，小圆是毕荣轩中间联络人，北泽会通过小圆来对毕荣轩下达命令，他必须去，这是任务。
不过想到毕荣轩不是情报员，甚至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燕鸣没有怪罪他，直接同意。
毕荣轩这么小心其实是好事，证明他确实不敢背叛军事情报处。
虽然他主动坦白，不过燕鸣还是担心，毕荣轩最后经不住诱惑，真为日本人做事，成为双面间谍。
“多谢燕组长。”
毕荣轩大喜，不断道谢，燕鸣则离开，直接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我建议还是给毕荣轩进行点特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燕鸣说出今天毕荣轩约见自己的事，毕荣轩什么都不会是好事，不会被北泽怀疑，可他毕竟主动汇报过，万一露出点异常，极有可能被北泽发现。
“可以，不用训练他特工能力，主要是让他安心，要对我们有信心，不要在北泽面前露出异常就行。”
许青云点头同意，燕鸣的担心有道理，毕荣轩什么都不清楚，事事上报也不行。
他主要汇报北泽和他的接触便可以。
另外就是燕鸣担心他顶不住诱惑，这点确实要做预防，毕竟日本人比他们大方的多，一次就给了他十根金条。
十根他顶住了诱惑，一百根呢？
他可是在食堂工作，如果让他下毒，军事情报处绝对损失惨重。
必须对他进行安抚，让他不敢有任何异动。
“是。”
燕鸣领命离开，对毕荣轩的特训他亲自来就行，每天不需要太长时间。
最主要目的还是安抚。
“组长，查出了一个。”
下午，姜呈兴冲冲跑来，经过他仔细调查，问了很多人，终于查出了一人的身份。
是北泽白天所见的人。
“孙启铭，在档案局工作，我查了他的履历，发现他之前是党务调查处武汉站机要组的队长，受季安才事件连累，离开了党务调查处。”
党务调查处并非只进不出，非一线人员还是可以调动。
即使现在的军事情报处，少数人也能调离，军统时期，为了增强战斗力，戴雨浓严格下令，军统只进不出，就算想要成家，也只能在内部。
“党务调查处的人？”
燕鸣愣了下，他大概猜到了北泽在做什么。
北泽是同时对他们和党务调查处下手，看来他应该成功了，他的课长就是这么来的。
武汉损失惨重之际，他能连续立功，确实有很大希望升任课长。
“是，我正在调查孙启铭的行踪。”
姜呈点头，猜到了情况，燕鸣心情不错，鼓励了姜呈几句，让他继续调查。
北泽先见了孙启铭，晚上又见另一个人。
那么晚上他见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缩小了范围，调查起来不难。
下午下班，毕荣轩先回了家，路上他买了点菜，做了几个好菜，又带上一壶酒，提着食盒来到小圆这边。
别看他是帮厨，厨艺不错，只是没有大厨身份而已。
“大哥，你来了。”
小圆在家，没有北泽允许，她不能离开，她一直在等着毕荣轩，结果毕荣轩比她想的晚来几天。
之前她还以为毕荣轩不会再来了。
“小圆，没吃饭呢吧，趁热吃。”
见到小圆，毕荣轩心里一软，燕组长对他分析过，小圆不会是正经家女子，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会做的这么熟练。
既然他喜欢，可以和小圆在一起。
甚至以后抓到日本人之后，一样能让他们在一起。
前提是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上报的事，否则他和小圆都要死。
燕鸣担心他真的中了美人计，美人计自古不衰，一直被人使用，不是没有道理。
很多男人的软肋，就是女人。
哪怕明明知道对方身份，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否则就不会有那句歌词，爱江山，更爱美人。
这种考验方式，一般人真承受不住。
“谢谢大哥。”
小圆确实还没吃饭，今天毕荣轩回来的早，又是精心制作的食物，小圆吃了不少，还和毕荣轩一起喝了好几杯。
第二百九十章 陷害计划
“大哥，你累了吧，我去烧水，帮你洗澡。”
吃完饭，小圆主动收拾东西，烧了一大锅热水，她帮毕荣轩清洗身子，两人洗好后，相拥而眠。
这种待遇毕荣轩哪有过，一瞬间，他真有想和小圆一起私奔的念头。
燕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好在提前告诉过他，只要他做好，小圆以后可以一直跟着他。
这个承诺，让毕荣轩将其他念头全部抛掉，一心一意为站里做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毕荣轩显得特别有精神，走路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等他离开后，小圆便在门口做了个标记，这个标记说的是昨天毕荣轩来过，没有其他意思。
北泽必须要了解毕荣轩动向，花了那么多钱，关键时刻要让毕荣轩给他提供情报。
上次他已经得到不少，暂时没有着急。
毕荣轩毕竟只在厨房工作，平时多是偷听吃饭时候的谈话，不过他做过叮嘱，如果出现异常，比如晚上加班的人突然更多，又或者站内有什么情况，毕荣轩需要主动来小圆这做汇报。
只要情报有用，北泽会给他钱，很多的钱，让他以后衣食无忧。
包括小圆的生活费，都是北泽在提供。
“课长，毕荣轩去了小圆那。”
接到汇报，铃木过来向北泽做汇报，铃木是北泽心腹，这次接任了情报组长。
小圆和毕荣轩这边，就是他在负责。
他也是当天晚上跟他一起在小圆门外的人，本身就知道这件事。
“不错，继续盯着。”
北泽满意点头，策反毕荣轩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之前不管是月野还是吉永，只想着策反军事情报处武汉站有用的人，其实哪怕是外围，一样有用。
毕荣轩就不错，帮助让他立下大功。
幸好之前两任课长都没想到这点，让他白捡个便宜。
特高课，吉永已经抵达总部。
站在土原面前，吉永低着头，主动道歉。
他已经知道北泽上位的事，但不清楚北泽所立下的功劳，北泽策反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属于机密，土原不会外泄。
谷川是知道，但他现在要自保，不可能将这件事主动汇报给吉永。
剩下知情人全是北泽身边的心腹。
北泽当然清楚，策反这样眼线的重要性，保密做的很好。
“你去陕北吧。”
土原突然说道，吉永猛然抬头，总课长什么意思？
陕北穷乡僻壤，那里有什么？
猛然间他想到了原因，陕北确实穷，但那里有一伙人，帝国对他们很重视。
红党。
这是让他到红党地盘潜伏？
吉永不是不了解红党，相反，他知道很多，特高课本身就有反红的责任，日本国内没少抓过红党。
他以前就抓过。
红党不仅穷，他们还很团结，在红党地盘受苦不说，暴露的风险更大，他是日本人，一旦暴露，这些红党饶不了他。
“总课长……”
“不去也行，以后在大牢里，别想再出来了。”
土原打断他的话，吉永愕然，这是要把他一直关到死啊。
他这次确实犯了错，可没想到惩罚会如此严重，他可是帝国中佐，直接去陕北潜伏？
不过他明白，总课长说是给了他两个选择，事实上只有一个。
若是选择留下，被关着的他，什么时候死，全看总课长心情。
让一个犯错的人死在大牢里，对土原来说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属下遵命。”
没有办法，吉永只能先答应下来，外出潜伏至少还有点活路，做好了未必不能立功。
有了功劳，以后他才有机会翻身。
“去吧，我会给你安排好人，记住，这是你最后机会，若能立功，以后我调你去军中任职。”
土原点头，惩罚吉永没错，但要给他希望，以后让他进入军中做事。
吉永的军衔土原没动，中佐的话，他以后到了军中，属于大队长级别。
做好了，能去联队做参谋长，甚至晋升大佐担任联队长。
若是发生战事，他能够再次立功，说不定有希望晋升将军。
吉永是军校出身，他进入军中本身没有问题。
“谢谢总课长。”
吉永立刻低头道谢，他明白这是总课长给他的希望。
但这个希望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在陕北立足，然后才能收集情报立功，做不好的话，他可能要永远留在那边，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对土原他不敢抱怨。
土原在特高课拥有着绝对权威，任何人不能忤逆，否则必死。
一天后，军事情报处，姜呈快速来到燕鸣办公室。
“组长，查到了，北泽那天见的人是党务调查处情报组的吕思远。”
之前查到了孙启铭，姜呈很快查出，孙启铭找过吕思远，之后拍下吕思远照片让人去辨认，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
吕思远只是个普通队员，查他很容易。
“北泽野心不小啊。”
燕鸣冷哼了一声，原来北泽不仅在军事情报处策反了毕荣轩，还在党务调查处布置了眼线。
难怪他会晋升，这两份功劳确实不小。
“组长，要不要抓人？”
姜呈问道，吕思远自己找死，与虎谋皮，他在情报部门，难道不知道勾结日本人是什么结果？
还是认为他们军事情报处都是酒囊饭袋，查不到他。
还有那个孙启铭，同样要抓。
“不用，先盯住孙奇铭和吕思远，我去向站长汇报。”
燕鸣摇头，上次和党务调查处起冲突后，许青云对他有过吩咐，以后任何关于党务调查处的事都要上报。
这件事他必须先去告诉站长，让站长决定下一步动作。
“站长，我们已经查清楚北泽动向……”
燕鸣汇报的很快，许青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童昌明这家伙倒霉，被日本人从内部找到弱点，发展了眼线。
不过他不能直接抓人，若是他来抓，让徐老鬼知道后，童昌明这个站长恐怕做到了头。
这个人情倒是可以给童昌明，让他自己抓人。
许青云不在意谁抓汉奸，他要的是汉奸全部完蛋，既然做了汉奸，就要有接受汉奸下场的觉悟。
“站长，很明显北泽是通过孙启铭策反了吕思远，他们还没有泄露重要情报，要不要先抓人？”
燕鸣主动问道，这是新策反的汉奸，汉奸对他们来说最大作用，就是找到背后的日谍。
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知道策反吕思远的人是谁，没必要去等，可以直接抓人。
“不用急，先盯着。”
许青云摇头，他若是再抓人，童昌明非和他拼命，处座那也无法交代。
党务调查处内部策反个眼线没那么容易，特别是高级眼线。
为了童昌明，方来宝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心。
“是。”
燕鸣不理解，不过还是照做，先盯住人，等站长命令。
孙启铭还好，以前不在情报组，吕思远是正儿八经接受过培训过的特工，盯他的时候必须注意，稍有闪失就可能被发现。
而且他们只能在外盯，党务调查处内部则做不到。
燕鸣再厉害，也没办法派人进到党务调查处盯人。
他的人敢过去，马上便会被抓。
“文轩，我们出去一趟。”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起身，这件事他要尽快告诉童昌明，避免燕鸣那出现状况，被迫抓人。
抓吕思远不容易，但抓孙启铭则很简单。
孙启铭一旦被抓，许青云不办吕思远都不行。
许青云和童昌明有死信箱联系，这个死信箱还没用过一次。
死信箱位置很好，许青云借个理由支走冷文轩，将情报快速放好。
画出信号，这次的情报便传递完成。
这份情报，足以让童昌明欠下他一个大人情。
党务调查处，下班之后，童昌明正常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习惯性看向外面，很快眼睛紧了下。
他注意到了信号，许青云用死信箱在和他联系。
是什么事，让许青云动用了死信箱？
又或者需要他做什么？
想了下，童昌明摇头，上次齐秘书说的很清楚，许青云对他没有任何指挥权，让他做事完全可以不听，不过死信箱有信号，他必须去看看。
当站长这点就是好，他是军事主官，可以随意支开身边的人。
和许青云一样，身边人离开后，他迅速将情报取出，直接回家。
进了书房，童昌明才打开情报。
只看几眼他便愣了下，他们内部有人被日本人策反，甚至名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除了内部之外，还有一个从党务调查处出去的人。
情报中有名有姓，甚至还有他们和北泽见面的时间，许青云猜测，北泽正是有了这个功劳，才被任命为代理课长。
看完情报，童昌明肺差点没气炸。
这些人不知道与日本人合作的下场？
要钱不要命，就算日本人给了他们再多钱，一旦被发现，他们有命去花吗？
深吸口气，童昌明又看了一遍情报。
北泽策反吕思远的时间不长，只有几天，这么快就被军事情报处所发现？
许青云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这次他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
第二天一早，童昌明便将黄博涵喊到办公室。
他不能直接说吕思远是内奸，说出来无法解释情报来源，在武汉没事，但案子最终要上报给徐老鬼。
徐老鬼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他必须自己查出这名内奸，然后动手。
“站长。”
黄博涵来的很快，看到黄博涵，童昌明忍不住有点失望。
北泽上位，军事情报处立刻便开始调查，已经查出他们这边出了问题，黄博涵倒好，从没想过这点。
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想起来，但他不是情报人员出身，黄博涵则是正儿八经情报科出来的人。
他想不到正常，黄博涵想不到就是失职。
“日本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童昌明主动问道，黄博涵愣了下，马上摇头：“站长，暂时没有。”
最近他一直想办法查红党，对日本人那边根本就没有关注过。
“北泽突然晋升课长，他一定是立了什么功，有可能和军事情报处有关，你马上去查一下北泽这些天的行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端倪。”
许青云告诉了他情报来源，就是查北泽行踪后的收获。
他们之前的确没想到，但比葫芦画瓢总能做到，要是连这点黄博涵都做不好，这个情报组长不要也罢。
“是，我现在就去查。”
黄博涵领命离开，他理解了站长想法，在武汉，军事情报处将他们压了一头，日本人最大竞争对手就是军事情报处。
若是军事情报处真被日本人渗透，他们能够发现，不管在哪，这都是泼天大功。
足以让站长对上面交代。
他很清楚童昌明现在处境，上次的事让徐老鬼对他很不满，若是再不出成绩，童昌明这个站长能不能做到过年都是未知数。
童昌明没有给许青云回信，没有必要。
两天后，日租界，今井拿着扫帚正在扫地，他已经连续扫了好几天。
不少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停一下，今井可是大尉军衔，武汉特高课本身级别不高，之前课长是中佐，现在的北泽仅仅是少佐。
大尉仅比少佐低一级，一个大尉做清洁工，很是罕见。
“什么，总课长来了？”
在办公室的北泽猛然起身，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人。
“北泽课长，跟我来吧。”
来的人是土原身边的人，他以领事馆工作人员身份来见的北泽，就是要保密土原的行踪。
这段时间土原不断完善他的计划，最后终于成型，计划要实施才有作用。
执行计划的人是北泽，但他要亲自来布置。
因为北泽立功，土原设定计划的时候更容易，既然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有内线，正好安排这名内线来执行对许青云的调查。
童昌明抵挡不住整倒许青云的诱惑，到时候必然上钩。
有了这样大功，他们内线肯定可以晋升，普通队员级别有点低了，未来要是能升到情报组长，对他们能起的帮助才会更大。
对土原来说，内线最大好处就是在情报组。
也正因为这点，北泽才晋升为代理课长。
只要这件事北泽能做好，他身上代理俩字马上便会去掉，同时晋升为中佐。
这个任务，同样是对北泽的考验。
“是。”
得知总课长在武汉，北泽不敢怠慢，立刻跟着面前人离开。
此时的土原正在法租界，他是秘密前来，没有在日租界现身。
他级别太高，一旦公开出现，日租界的其他人肯定会上门拜访，军事情报处很容易便能知道他的行踪。
许青云很聪明，知道他来了武汉，很可能会警觉，对他计划不利。
所以土原才隐藏行踪，秘密来到武汉，让北泽去见他。
北泽匆匆赶往法租界，在旅馆房间内见到了土原。
“总课长，请原谅属下没能去接您。”
北泽低着头道歉，土原则笑了，北泽很会说话，他来北泽都不知道，怎么去接？
但这个态度土原很喜欢。
土原掌控欲极强，他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哪怕错了，那也是手下的错，北泽这个态度正合他心意。
“没关系，坐下吧。”
土原摆摆手，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等北泽坐好，土原轻声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个任务给你……”
北泽听的很仔细，总课长的交代，他不敢有任何走神。
越听他越惊讶，最后更是眼睛放光。
原来总课长是冲着许青云来的，并且给许青云布置了一个完美的栽赃计划。
不愧是总课长，这份计划确实高明。
他们用一个死士来换许青云的命，买卖不亏，非常划算。
许青云对他们威胁太大，从许青云出道至今，帝国已有不少精英特工栽在了他的手里。
课长就有好几个。
不除掉许青云，其实北泽心里也不安稳。
这份计划很复杂，重点是如何让许青云和童昌明同时上钩。
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有人，可以让吕思远‘意外’发现他们的死士。
死士的首要任务，是打入军事情报处。
不需要成为军事情报处正式职员，外围就行，否则他很难接触到许青云。
正好北泽策反了毕荣轩，让计划的成功性增强不少。
军事情报处外围都是内部人推荐，他们不直接收买军事情报处内部人，找个暗中关系不错的中国人，让他找军事情报处内部熟人推荐死士。
只要能成为军事情报处外围，任何一份工作都行。
而且其他地方若没有位置，还可以利用毕荣轩让食堂内少个人，让死士去顶这个缺。
这名死士是中国人，之前被土原救过全家性命，心甘情愿为土原卖命。
有这个身份，不怕军事情报处的人进行审核。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让死士和许青云有关系，这点最难。
在这里土原利用的是许青云性格，军事情报处对内一视同仁，到时候给死士点功劳，让他得到许青云的接见。
只要能见面，让死士有单独见许青云的机会就可以。
最后才是吕思远登场，发现了死士‘真实身份’，军事情报处内部隐藏有红党，童昌明必然上钩。
接下来死士会和吕思远配合，让军事情报处得知党务调查处的行动，最后党务调查处这个行动暴露。
行动暴露的原因，会落在许青云的头上。
死士不和北泽见面，更不会收集任何情报，他的任务就一个，陷害。
北泽则要在这段时间，找出一名真正的红党，并且让党务调查处发现情报泄密，有了这个理由，童昌明至少能先抓死士，通过死士招供，让许青云入局。
前有许青云和死士联络，后有党务调查处机密泄露和死士口供，童昌明便有足够理由对许青云下手。
这份计划内还需要一份证据。
将许青云钉死的证据。
为此土原特意准备了一名开锁高手，等时机成熟，秘密潜伏许青云家中，把这份证据留在许青云住处。
土原抓到过红党，对红党很了解。
产生想法的时候，土原便开始了布局。
他早就伪装成红党的电台，发送了机密电报。
这份电报他相信党务调查处已经截获，但无法破译。
土原给许青云栽赃的证据是密码本。
通过这个密码本，正好能破译之前他们截获的电文。
电文不多，但有一封很关键，是红党对许青云嘉奖，功劳则是上次及时提醒电厂的红党，让他们成功撤离。
土原心很细，电文中不会出现许青云的名字，只有代号，但内容处处都是指向他。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布局，让党务调查处再次找到红党，并且泄密，两次一样的事情，别说徐老鬼，就算是戴雨浓，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如此一来，这次陷害便能够完成，特别是最后的密码本，让许青云百口莫辩。
土原确实够阴险，故意用密码本来做最后铁证。
这样的证据比直接在许青云家里放红党物品更容易被人信服。
加上死士隐藏在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总课长请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命令严格执行这次的任务，许青云这次必死无疑。”
北泽敬佩说道，不愧是总课长，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方法，如果一切能按照总课长所说的实现，许青云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很好，做好这件事，我会给你请功。”
土原微笑点头，这份计划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每一个环节都很关键。
北泽身上担子很重，他需要安排死士进入军事情报处，同时找出在武汉真正的红党。
党务调查处做不到的事，北泽必须做到。
现在红党隐藏很深，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土原要给北泽全力支持，这是他这次亲自来武汉的原因，北泽作为唯一知情人，关键时刻他要对计划进行调整。
计划是计划，现实不可能和计划完全一样。
但只要他们做好，随时做出调整，便能让计划按照他们所设定情况去发展。
可以说，北泽任务最重。
“多谢总课长栽培。”
北泽趁机表忠心，他对土原计划信心十足。
找红党确实难，但只要给足钱，北泽相信没有做不到的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和党务调查处不知道哪里有红党，但民间的肯定有人发现过不对。
北泽了解中国人，很多人不愿意多事，怕给自己惹来祸端。
可要有足够的吸引力，比如足够多的钱，这些人绝对愿意揭发。
关键是保密，不能被人知道是他们所为。
那就秘密调查，整个计划时间很长，至少一个月以上，甚至更久。
有时间，有金钱，北泽相信他能找到隐藏的红党。
在土原的计划中，这名红党必须是真的，不能为假。
死士是假的，查出的红党还是假的，无法将许青云钉死。
这名红党为真，死士最后一死，这个屎盆子便能彻底扣在许青云头上。
有了这次见面，北泽信心更足，总课长把这么重要任务交给了他，他的课长位置更加牢固。
特别是这次总课长给他批了不少经费，单单十两的大金条就给了他三十根。
还有五千日元和五千法币。
有这些资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军事情报处，姜呈来到燕鸣办公室。
“又去了法租界，这次见的谁？”
北泽已被他们盯上，日租界他们无法探查，但外面和法租界那边早就布置了人手。
“不清楚，这次他去的是旅馆，我们的人没敢进去，一直在外面守着。”
不是饭店，是旅馆，说明和北泽见面的人住在里面，此人到底是谁？
“马上查清楚，等等……”
燕鸣刚下令，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
姜呈是专业情报员，办案能力燕鸣没有任何担心，但在法租界调查，又不能让对方知道，有个人能做的比他更好。
赵三。
燕鸣要去向许青云汇报，正好将赵三借来。
党务调查处，黄博涵同样在向童昌明汇报。
既然要查北泽，自然要将他盯住，北泽今天的动向，同样被党务调查处发现。
“站长，北泽肯定是去见人，盯住旅馆，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收获。”
黄博涵小声说道，童昌明想了下，随即点头：“安排两个生面孔去查，另外继续调查他之前行踪，这个任务不要告诉任何人，只用我们从南京带来的人查。”
吕思远就在情报组，他是内奸，绝不能让他知情。
所有调查都用南京的人，便可以避免这点。
来上任的时候，童昌明就带了一些人，撤掉冉照林后，黄博涵再次从南京又带来十人，黄博涵来做组长，需要自己得力手下协助。
这次查案主力就是他们。
“是。”
黄博涵离开，童昌明则起身，来到窗前看向窗外。
北泽又去法租界做什么？他见的人肯定不是吕思远，今天吕思远在站内，没有出门。
这是他下达的命令，不让黄博涵用武汉站老人，但这些人必须在站内。
想了会，童昌明轻轻摇头，不管北泽做什么，既然被他们查到，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法租界，赵三眉角跳了下。
燕鸣找许青云借人，许青云马上同意，赵三已经到了法租界，他是一个人过来。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赵三特意找代洁莹帮他做了伪装。
此时他发现了异常。
有人同样盯着旅馆，党务调查处的人很隐蔽，可还是没能瞒过赵三的眼睛。
这些人是刚从南京过来的特工，赵三并不认识他们。
但直觉告诉赵三，这些人和他们一样，是特务。
除去日本人，武汉特务只有他们和党务调查处，党务调查处的人也在查北泽？
这倒是个重要情报。
注意到他们，赵三特意避开他们，来到旅馆后院。
他要先完成真正的任务，再回去汇报。
此时土原并不清楚，被他寄予厚望的北泽早就被盯住，两伙特工都正顺着北泽这条线在查他。
“北泽在餐厅和人见过面，不止一个人？”
黄博涵这边，终于查到之前北泽动向，童昌明给他指明了方向，他若是还查不出，情报组长位置算是做到了头。
“马上查清楚，北泽见的都是谁。”
黄博涵快速下令，他用的方法和燕鸣差不多，先问长相，再进行核实。
参观伙计把长相说了出去，但没提之前有人问过这件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伙人打听情况，都给了他好处。
他只要好处就行。
无论军事情报处还是党务调查处，给他的好处都不少。
每家五块法币，低于这个数他不说。
对此他相当满意，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来询问情况。
黄博涵的调查进展很快，吕思远毕竟是他手下，很容易被他们对上号。
“回去把吕思远照片带来，一定要注意，别被他发现。”
黄博涵对手下下令，幸好站长不信任武汉站的老人，只让用南京来的人，否则很可能被吕思远察觉。
照片带来的很快，经过辨认，就是吕思远。
确定之后，黄博涵不敢怠慢，马上返回党务调查处汇报。
“我们的人？”
童昌明故作镇静，心里却很是火大，许青云没有骗他，吕思远真被日本人策反。
幸好他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如果真被许青云抓人，仅仅这件事，就能让徐老鬼将他调回南京。
回到南京不入大狱都算是最好结果。
吕思远该死。
“是，站长，要不要立刻抓人？”
黄博涵快速点头，童昌明想了下，摇头说道：“暂时不要，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吕思远做不了什么，你马上查一查，吕思远身边有没有盯着。”
“站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黄博涵怔怔问道，童昌明瞪了他一眼：“糊涂，我们能想到北泽晋升有问题，难道军事情报处想不到，如果他们也盯着北泽，说不定已经查出吕思远身份，电厂的事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是。”
黄博涵总算明白站长意思，不愧是站长，想问题就是比他全面。
黄博涵离开后，童昌明则松了口气，终于查到人，接下来可以按照他的计划去做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 柿子找软的捏
军事情报处比他们更早查出吕思远，所以吕思远身边肯定有军事情报处的人盯着。
黄博涵仔细去查，必然能查出这些人，他现在已经不满足只抓内奸，趁这个机会，若是能抓到日谍，他的功劳会更大。
不过毕竟是许青云给他的情报，他不能对军事情报处的人做的太过。
一起盯着，这次他的人来做黄雀。
最终由他抓到人即可。
下班之后，吕思远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销金窟。
有钱了，自然要享受。
黄博涵没有跟的太近，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人监视吕思远。
没多久便让他查到异常，有辆车确实跟着吕思远，等吕思远进去后，这辆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到一旁抽烟。
“站长，发现了，吕思远身边有人，经过辨认，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黄博涵没有打电话，公用电话不安全，他直接来到童昌明家里汇报。
“果然。”
童昌明眼睛眯了眯，下班之后，他已经在死信箱内投放了情报，告诉许青云他的计划。
这次多给他点功劳，好帮他稳固站长位置。
齐秘书不是说过，若是可以，让许青云帮他立功，这次就是帮他立功的大好时机。
但这个结果对许青云面子有影响，必须提前打好招呼。
“站长，要不要把军事情报处的人先抓起来？”
黄博涵急急问道，童昌明抬头看向他：“现在抓人，不是逼着我们抓吕思远，只一个吕思远够干什么？”
“我明白了，那就先盯住他们，等吕思远接头的时候，先控制住军事情报处的人，再去抓吕思远。”
黄博涵愣了下，立刻回道，这次他总算是说对了。
这正是童昌明计划，所以说对许青云肯定会有影响，毕竟他们党务调查处会盖过军事情报处风头。
他没办法，只抓一个内奸，不够让徐老鬼高兴，顺着内奸抓到日谍，那才是大功。
抓日谍不是他们主要工作，军事情报处可以通过老头子将日谍要回他们手里，只要上头有命令，他到时候再把人还回去就行。
但在之前，一定要让他来抓到人。
这样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拿到足够保住站长位置的功劳。
许青云同样注意到信号，第二天悄悄取回童昌明放置的纸条。
效率有点低，但为了保密，暂时只能这么做，除非他们私藏电台，密码发报。
哪怕扯两条隐蔽的电话都不行，电话一旦被人监听，两人的关系瞬间就会暴露。
他没事，童昌明肯定完蛋。
“想抓日谍？”
看到童昌明的计划，许青云轻笑摇头，不管是谁，只要能抓到日谍，许青云都会支持。
两人本就是暗中联系，处座又特意交代过，合适时机帮童昌明立功。
许青云没动，童昌明便明白他同意了。
纸条上他写着，若有意见留在死信箱，没有回复视为同意。
死信箱内的东西没了，又没有任何回复，说明许青云并没有反对他的计划。
这个结果让童昌明松了口气。
看来许青云还是识大体，明白他功劳越大，以后能起的作用就越大。
齐秘书上次来对了，两人确实需要建立联系，这样才能更好配合。
谁能想到，表面上势如水火的两个特务机构，暗中却是一家人。
有了许青云承诺，童昌明更没有一点担心。
“总课长。”
法租界，土原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他的样子和原本有所不同，他会点伪装，能将皮肤变黑变皱，加上点白胡子，年龄瞬间增加二十岁。
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就像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的头发本就稀疏，染成白色后，更让人看不出他真实年纪。
此时的赵三，正在远处。
旅馆内每进出一人，他便会偷偷拍照，他已经打听出，北泽是去了哪个房间，并且问出了那个房间的人大概摸样。
五十多岁摸样，个子不高，胡须茂盛，看起来很有精神。
他还没有回去做比较，看看留在这里，能不能拍下对方照片。
若能拍下对方照片，回去比较的时候会更容易。
土原的离开，并没有引来多少人关注。
赵三偷偷拍照后则愣了下。
土原身后有人，看似他身边只有一人跟随，但赵三敏锐注意到，前后都有人在警戒，他们眼光没在老人身上，却在周围。
周围任何人有异动，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个老人身边有暗中跟随的保镖。
类似的人在国内并不少，兵荒马乱，有钱人家多一些保护纯属正常。
赵三拍下照片，继续盯着。
直到天快黑，赵三都没有见到符合他打听条件的人，只能先离开。
“站长，燕组长。”
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燕鸣正好在这，汇报吕思远和孙启铭的监视情况。
这几天吕思远花天酒地，花出去了不少钱。
根据他们的调查，之前吕思远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这些钱来历不明，最大可能是日本人给他的好处。
“赵秘书，查的怎么样了？”
燕鸣对赵三点了点头，语气很客气，之前赵三是他手下没错，但现在赵三是站长秘书，地位并不次于他。
而且这次是他请赵三帮忙，帮他们查案。
“已经问出来了，入住登记的名字叫袁景，暂时不清楚他的身份，我今天拍了不少进出旅馆人的照片，没有符合与北泽见面特征的人。”
赵三快速回道，他拍的照片已经拿去让人清洗，还没有洗出来。
“这么说，他还在旅馆？”
燕鸣主动问道，赵三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回来之前我进入旅馆问了下，他的房间没有办理退房。”
土原对自己安全向来重视，他根本就没有办退房手续，直接离开。
“燕鸣，你马上去查下这个叫袁景的人。”
许青云主动说道，现在可没什么实名认证，住旅馆只要有个身份证明便可以。
很多旅馆，不用身份证明也能入住，比如大车店。
不过这个名字总归是个线索，既然有了名字，查一查不费什么事。
“是。”
燕鸣领命，赵三继续说道：“今天旅馆内进出的人不算太多，所有人我都拍了下来，照片正在清洗。”
“做的不错，先回去休息吧。”
许青云点头，赵三和燕鸣都有个共同优点，做事严谨认真。
这是优秀特工人员必备的一点，两人未来都有希望独当一面。
“谢谢站长。”
赵三笑着起身，他并不累，今天主要是盯着旅馆和打听情况，没跑多少路。
但他明白，这是站长对他的关心，让他休息就先离开，继续做事就行。
两人离开后，许青云拿起文件，处理着公务。
童昌明那边已经查到了人，等待吕思远和日谍接头时动手，或者等吕思远发出情报，日谍上钩后动手。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会等太久。
不想等，童昌明就一个办法，引他们上钩，故意释放个重要情报，让他们去接触或者传递，然后来个人赃并获。
许青云没有猜错，童昌明正是如此打算。
“都停下，有任务。”
第二天上午，黄博涵召集各队长开会，三名队长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拍了拍手。
吕思远在二队，马上抬头看向自己队长。
这两天让他们所有人待命，他便感觉有点异常，果不其然，看来真有任务。
有任务好啊，日本人说过，只要有情报就可以传递，根据情报价值来给他钱。
如果是红党方面的任务，虽然钱不多，但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日本人又不抓红党，他们纯粹是了解党务调查处的情况。
这是他答应日本人的原因之一。
党务调查处和日谍之间冲突不大，纯粹是敌对关系，平时却没有过多少交道。
而策反他的是武汉特高课情报组长，现在更是成为代理课长的北泽。
只要北泽不出事，他就不会有事。
安全有保证，还有那么多钱拿，何乐而不为？
吕思远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组长有令，让我们想办法查下武汉特高课内部情况，红党不好找，我们就先找日谍，灭下军事情报处威风，最近武汉特高课连连出事，现在正是动乱时刻，谁能查出有用线索，奖励两百法币。”
两百法币的奖励绝对不算少，平时党务调查处有任务，奖励五十已是天价。
这里不是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又不在乎钱，多给员工奖励，童昌明不会这么做，他还想着捞足本钱，以后换个地方做富家翁，安度晚年。
就算他比季安才强点，强的也有限，能捞的钱同样不放过。
“找日谍？”
有人惊讶问道，对付日本人属于军事情报处工作范畴，他们主要是针对红党。
队长看了一眼他，缓缓说道：“组长说了，能找到红党线索的，奖励更高，但是必须尽快完成任务，组长给我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内，无论日谍还是红党，必须要有收获，你们觉得找红党和日谍哪个更容易？”
说话的队员顿时缩了缩脖子，红党和日谍哪个都不好找。
他不敢再接话，省的把任务强行压在他的身上。
不过组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找红党没那么容易，之前站长想到了个好办法，派人打入工厂，让他们寻找可疑人员。
结果电厂事情出了后，红党撤回了工厂内所有人。
这个方法已经失效，没办法再用。
黄博涵已经这么做过，没任何收效。
派去工厂做卧底的人，累不说，还经常被欺负，又不敢暴露身份，根本没人能坚持下去。
这些人回来后，将之前欺负他们的人，狠狠整了一顿。
甚至整死过人。
不过这些人死的不算冤枉，都是穷人，他们不是仗着身强力壮，就是拉帮结派，专门欺负其他工友，自己则好吃懒做。
他们不是黑帮，但比黑帮混混更可恶。
欺男霸女的事他们可没少干，这次只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碰到了铁板。
众人领命，这种毫无线索的调查最难，好在不是强制性任务。
倒是一些人对这次高额赏金有点心动，他们都是家里日子过的不太好的人，若能赚到这笔钱，想会极大改善他们生活。
吕思远眼珠子转了下，调查日本人，好事啊。
这个情报对日本人很重要，他能得到更多奖励，又能潇洒一段时间。
有了任务，他们不用继续留在站内，必须外出寻找线索。
吕思远和其他人一起，两人组成个小队，一起外出调查。
“刘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前面等我，我去个厕所。”
路过一个公共厕所的时候，吕思远突然说了声，同伴没有起疑，继续向前走。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吕思远画了一个符号，这是他紧急约见日本人的信号。
这次情报很重要，他想获得更多金钱，想和日本人见一面，好多要点钱。
如果投放死信箱，给多少钱那就是日本人说了算。
难怪他会被北泽轻易策反，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贪财之人。
他的动作，立刻被姜呈等人发现。
吕思远是汉奸，跟着他很可能找到日谍，燕鸣对这个案子很重视，特意让姜呈来负责。
“去厕所里面检查下。”
姜呈吩咐道，等吕思远走远后，一名队员立刻过去检查，党务调查处的人则在暗中盯着，黄博涵亲自带队。
他的人更多。
他们没动，童昌明对他吩咐过，军事情报处的人要是在前，他们不要急着行动，把军事情报处的人一起盯住。
只要行动的时候，他们能抢先一步就行。
这份功劳不会落在军事情报处手中。
童昌明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军事情报处无论得到什么情况，许青云都会告诉他。
现在不适合引起冲突，此时若是对军事情报处的人下手，他就必须提前抓吕思远。
这不是他目的。
“队长，厕所里没什么。”
进去的队员检查很仔细，出来后汇报，不过信号他们早已注意到，不止他们，连黄博涵都发现了这个信号。
“在附近盯好，所有路过的人暗中拍照。”
姜呈再次下令，他知道这是个信号，但用意暂时不清楚，这个地方来往的人不算太多，只要能拍下所有人照片，便能在其中找到异常。
姜呈并没有担心。
“是。”
队员领命，这是他们日常办案常用方式，胶卷再贵，也没有他们抓到日谍重要。
别说几个胶卷，哪怕再多花几倍的钱，只要能抓到日谍，就是值得。
黄博涵注意到了他们动作，马上安排人回去向站长汇报。
“我知道了，你们一定要盯紧，不能让军事情报处的人发现，更不能让吕思远察觉。”
童昌明对前来汇报的队员吩咐道，他的诱敌之计已经起效，接下来就看什么时候收网。
这个时候必须注意。
这次他们的人没被发现，童昌明很欣慰，武汉站还没有彻底废掉，特别是他们从南京带来的人，能力相当不错。
毕竟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他们在暗，别人在明，只要注意点，哪怕对方是特工，也不会发现他们存在。
“是，站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队员大声领命，只有他们知道，这次情报组真正目标是吕思远。
谁能想到，日本人在他们之中策反了汉奸。
而且被军事情报处盯住，幸好站长明察秋毫，及时发现了这次问题，不至于让他们被动。
上次的事站长已经被总部批评，再出一次这样的事，站长恐怕真要被撤。
他们都是南京过来的人，站长一旦走了，他们日子不会好过。
一名小贩，叫卖着东西从厕所旁走过。
他一眼便注意到吕思远画出的信号。
“想要见面？”
信号样子不同，表达的意思不同，如果是传递情报，不是这个符号。
他没有动，正好有人买东西，卖了东西之后离开。
远处，黄博涵一直拿着望远镜，他注意到了小贩。
近处有军事情报处的人隐藏，他们只能在远处，吕思远那边有能力最强的心腹手下盯着，黄博涵清楚，站长这次目标是日谍，若是吕思远，早就动了手。
他特意亲自留下监视。
“注意那个小贩，看看军事情报处的人跟不跟，他们若是不跟，你们跟上，若是跟了，你们远处吊着。”
黄博涵对身边的人下令，他带的人不少，除了南京来的人，还有几名老武汉站的人。
这几个都是审核过，确保没有问题的人。
“是。”
手下领命，很快离开，姜呈也注意到了小贩，不过他并没有派人跟踪。
只要盯住吕思远，就能知道他的下一步，没必要去监视每个有嫌疑的人。
这不是最主要原因，真正原因是他带的人不多。
吕思远和孙启铭都在被监视中，党务调查处却没有监视孙启铭。
除此之外，军事情报处更多的人在调查北泽的情况，以及法租界的监视。
他人手不足，放弃了监视。
注意到军事情报处的人没有跟，党务调查处两人悄悄跟在小贩后面
没多久党务调查处便把人跟丢，对方进了一个胡同，他们没敢跟着进去，后来小贩果然又出来了。
第三个胡同后小贩没有出来，等了很长时间两人感觉不对，立刻进去查看，发现胡同有另一个出口，小贩早已消失。
小贩有问题。
“你们马上去日租界外面，小心盯着，我去向站长汇报。”
两人快速返回，黄博涵愣了下，对方有反跟踪动作，而且甩掉了他的人？
他马上明白，小贩很可能就是吕思远联络人，他是日谍。
黄博涵不敢怠慢，立刻赶往站内，向童昌明汇报此事。
“你布置的不错，但还有一点，马上安排人去电话局，找出今天所有打往日租界的电话，特别是特高课。”
童昌明立刻明白，他们确实找对了人。
军事情报处没有跟踪这名小贩，给了他们一个先机。
找出小贩，盯死吕思远，两人若是要去一个地方，基本可以证实他们是要接头。
这个时候他们便可以行动，先控制住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过控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军事情报处的人太凶残，他们不怕死，敢拼命，上次四人就直接反抗，打跑冉照林。
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不能真和对方起冲突。
本身就是许青云给他的人情，他再把人打伤，没办法向许青云交代。
只要不开枪就没事，限制住他们行动，自己这边便有时间将吕思远和接头人抓到。
抓到之后，再把军事情报处的人放了就是。
“是。”
黄博涵领命离开，童昌明坐不住了，他亲自来到行动组，召集人手待命。
为了确保抓捕成功，他调动行动组了两个小队，一个小队负责围困军事情报处的人，一个小队则去抓人。
行动之前，他们不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所有人两两一组，任何人不得耽误做事。
上厕所都要一起。
确保消息不泄露。
日租界外面，之前监视小贩的两人脸上露出喜色，组长厉害，提前想到了对方可能去了日租界。
此时的小贩早已换了衣服，甚至是发型，但两人跟踪过他，对方相貌又没变化，没能瞒住他。
出来的人是特高课情报组北泽心腹近藤。
他和铃木都是北泽铁杆，情报组长只有一个，铃木先上任，不过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如今成了武汉特高课的重要人物。
特别是他负责着吕思远的联络。
近藤很清楚，课长对吕思远很重视。
看到信号后，他马上做了反跟踪动作，不管有没有人跟踪，这都是他们必然要做的事。
之后便返回日租界汇报。
北泽对吕思远提出见面很重视，答应让他们见面，吕思远那边没有什么重要情报，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也想知道，吕思远这次会提供什么情报。
若真有价值，他绝不吝啬，反正他现在手上有钱。
两人重新跟上了近藤，近藤这次没做反跟踪动作，现在不是接头见面的时间。
他直接去了一个戏院，坐那听戏。
这是难得的休闲时间，正好听完戏再去接头。
他没动，监视的人员也没动。
另一边，吕思远确实在做事，和人一起打听日租界情况，不过打听的中规中矩，就是多问一些人，日租界哪些人经常出来，出来后去做了什么。
这种常规调查，很难找出真正日谍。
吕思远就没有找日谍的心，他要的是日本人奖励，怎么可能真帮党务调查处找到人。
就算走了狗屎运，让他找到了，也是汇报给日本人拿赏金。
就党务调查处那点薪水，吃饭都不够，更不用说他想要的生活。
时间慢慢走过，很快到了下午。
“先回站里吧。”
到了下班时间，吕思远对身边同伴问道，晚上他还要接头，不能去太晚。
“好。”
同伴正想回去，听到他的问话没有多想便同意，他们外出调查，有线索需要立刻回去汇报。
没有的话，则是回去汇报今天所有工作。
去过哪里，问过什么人，都要交代的清清楚楚，避免他们借着工作机会偷懒。
情报组人陆续返回，吕思远和其他人一样，将他们今天所有工作汇报后便离开了党务调查处。
来到外面，吕思远先是到了个小饭馆，要了个猪头肉和花生米，还要了一壶小酒，美美的喝着。
如今他有钱，不用亏待自己。
党务调查处也有食堂，但他们食堂饭菜和军事情报处完全没办法比，不仅没肉，也没点荤腥，甚至主食都含有粗粮，这样的饭吃了没一会就要饿。
在吕思远的眼里，食堂的饭就是猪食，他才不会去吃。
酒没多喝，一会还要接头，不能误事。
这顿酒才几毛钱，等会这个情报，至少要让对方给他两百法币，别说一顿，天天吃，他也能吃到过年。
想到这点，吕思远心里就很美。
“组长，吕思远动了。”
监视吕思远的人来向黄博涵汇报，今天是行动的时候，站长亲自指挥，黄博涵更不敢有任何懈怠。
马上问清楚，小贩有没有动。
天色已黑，吕思远既然离开，很可能是去接头，他必须尽快确定情况。
没多久他便得到消息，小贩也动了，两人去的方向一致。
“站长，他们肯定是去同一个地方，我们只要盯死他们，就能抓到人。”
不知道他们去哪，提前安装窃听器肯定不行，接下来就要抓他们现行。
不需要等太久，两人见面之后，或者分开的时候便可以动手，看他们在一起多少时间。
至于这份情报，日本人肯定得不到了。
“好，做好准备。”
童昌明点头，准备是两个方向，一是控制军事情报处的人。
此时军事情报处有四人正在交叉跟踪吕思远，还有两人在吕思远家附近的监视点。
监视点有电话，必须要去控制住。
童昌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约定，比如什么时间不回去，就要向总部汇报。
左右不过六个人，很容易便能控制住。
最重要的是，抓人的时候，不能惊动吕思远。
好在军事情报处人很小心，吕思远是特工，他们不敢靠的太近，都是远远跟着。
“是。”
黄博涵很高兴，终于到了收获时刻。
这可是他来到武汉之后第一把火，虽然是站长给他的，可要能烧成功，他这个组长位置将特别稳固，短期之内站长不会对他做什么，更没人对他有威胁。
对他来说，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确定了，他们是去同一地点。”
随着吕思远和小贩距离越来越近，党务调查处的人已经可以开车绕路来进行通报。
“立刻行动。”
童昌明没有任何犹豫，行动组的人出动，姜呈他们此时正在跟踪，人员分散，正适合他们控制。
五人一组，二十个人，对付他们分散的四人。
而且姜呈他们在明，党务调查处的人在暗。
没有任何意外，姜呈他们便被控制，他们心思全在吕思远身上，避免跟踪被吕思远发现。
被抓的时候姜呈脑袋都是懵的，谁抓的他？
日本人吗？他们哪来那么大胆子，在自己地盘上抓他们，这里可不是日租界。
他们第一时间就被堵住嘴，随即被带到个房间，没收了他们身上武器，全身被，另外有人拿枪看着他们，就是没有人问话。
监视点的两人，同样被控制。
这里党务调查处的人大胆了不少，吕思远就没回家，离这里很远，不会知情。
“站长，都做好了。”
黄博涵收到消息，兴奋来汇报，童昌明轻轻点头，他没问有没有人伤亡。
之前他便下过命令，不得发出任何声音，更不能动枪，避免被吕思远发现，这样是来保障军事情报处人员安全。
“站长，他们真的接头了。”
没多久，手下再次来汇报，小贩和吕思远已经进了同一所茶楼，前后不过间隔三分钟。
队员进去确定，他们去的是同一个房间。
“把茶楼四周都给我盯死，三十分钟内不出来，立刻强行抓人。”
童昌明果断下令，日谍抓一个就行，不需要太多，要是红党他会放长线钓大鱼。
日谍没必要，更何况这次是许青云给他的，抓太多，容易让许青云多想。
还有，他们控制了军事情报处的人，最多瞒过今晚，他们也没机会抓到其他日谍，就看能不能通过这名日谍抓到其他汉奸，又或者他的上线。
上线可能性不大，日谍回过日租界，说明他直接去汇报，就算有上线也是在日租界内，不是那么容易抓。
“是。”
所有人领命，茶馆内，吕思远已经将情报告诉了近藤。
“调查我们？”
近藤很是惊讶，党务调查处发什么疯，不查红党，对他们进行调查？
“站长意思，查红党太难，先找出你们的人从军事情报处那找回面子，让他对总部有交代。”
吕思远缓缓说道，近藤再次愣了下，随即心里发火。
童昌明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不如红党，柿子找软的捏，先抓他们？
感谢老盟主艺新秋月再次2000起点币打赏，小羽谢谢您的支持。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武汉捷报
是可忍孰不可忍，童昌明太过分。
“钱呢？”
吕思远可不管他怎么想，伸手要钱，对他来说爹亲娘亲都不如钱亲，什么东西都没有钱重要。
钱是个好东西，有了他，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去哪，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马上就会过来伺候他。
这些天夜夜笙歌，早已让他流连忘返。
享受要很多的钱来支撑，不过现在有人给他，根本不怕。
“给你。”
近藤点出两百法币交给了他，来之前课长吩咐过，只要吕思远提供的情报真那么重要，多给他点钱无所谓。
这份情报价值确实很高，党务调查处虽然不像军事情报处那么厉害，但毕竟是特务。
他们现在针对自己，若是不知情，没有提防，很有可能被党务调查处得逞。
现在知道了党务调查处计划，他们做出应对，小心一点，党务调查处注定不会有任何收获。
“多谢。”
接过钱，吕思远笑呵呵起身，他没有当着近藤的面点钱。
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而且他相信日本人不会少给他，日本人以后还想要他提供更多情报，亏待了他，谁给他们情报？
近藤没动，他们会分头离开。
等吕思远离开后十分钟他再走不迟。
拿到钱，吕思远兴冲冲出门，今天要继续去潇洒，如今他有那么多钱，留着不花做什么？
吕思远和普通百姓不同，他没想过存钱，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世道，趁着有钱就要多享受，未来说不定哪天又会打起来。
乱世之中，不仅百姓看不到希望，很多读书人也是一样。
吕思远读过书，学历不算低，否则进不了情报组，可惜他丢了读书人的脸。
“站长，吕思远出来了。”
“跟上，找合适的地方动手。”
童昌明一直在现场，吕思远进去没有超过半小时，他们并没有行动。
现在人出来，没必要再等。
至于里面和吕思远接头的人，等他出来再抓不迟。
现在他在房间内，强攻会引起他的警觉，日谍凶残，军事情报处抓日谍的时候就有过损失，童昌明这次要的是全功，不能让自己人受伤。
“是。”
吕思远已经上了辆黄包车，天黑之后，黄包车不多，他运气不错，直接找到了一辆。
“去金凤楼。”
吕思远直接说出地址，拉车的人低着头，向前跑去。
这辆黄包车是党务调查处临时征用，拉车的是行动组队员，怕被吕思远认出来，故意遮着脸。
他多虑了，吕思远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这会正迫不及待想赶到地方。
车夫正跑着，突然停下。
两边跑出来几个人，车夫猛然转身，一把将车上的吕思远拉了下来。
吕思远没有任何防备，马上被人按在地上。
“混蛋，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吕思远。”
黄博涵走了出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吕思远愣了下，抬头之后，身子顿时忍不住抖动起来。
“组，组长，您，您这是干什么？”
吕思远颤巍巍问道，他已经认出抓他的是行动组兄弟，都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你有脸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带走。”
黄博涵喝道，吕思远已经被抓，翻不起任何浪花，不知道站长那边如何。
为了保证行动不出意外，黄博涵亲自过来指挥抓捕吕思远，童昌明则带人抓日谍。
过了会，近藤终于走了出来。
童昌明的人早已埋伏在旁边，刚出门，两人便拉住他，其他人一拥而上，将近藤死死按住。
童昌明不知道近藤会不会叫黄包车，没有用之前的招数，吕思远已经不在，抓他不怕引来动静，抓到再说。
“站长，您看。”
手下很快跑来，带着把手枪和手榴弹，近藤身上没有毒药，他不是之前的潜伏特工，是因为策反了吕思远，课长特意让他来做联络员。
他就没备过毒药。
“带回去。”
确定目标，童昌明没有废话，他是从军事情报处手中抢的人，尽管许青云不会真和他翻脸，但许青云手下不知情。
他要尽快回去。
回到党务调查处他才算安全。
“站长。”
刚要离开，黄博涵跑了过来，童昌明看向他。
“抓捕顺利，已经让人押回站内。”
黄博涵立刻解释，童昌明摆摆手：“先回去再说。”
抓到人并不是结束，还要审问，看看能不能扩大收获，这可是他抓到的第一个日谍，也是他给徐老鬼的交代。
马虎不得。
在他们之前，吕思远已经被人带进审讯室。
下车之后，吕思远站都站不住，被人硬拖着进入讯室，刚进去他裤裆就是一热，不明液体很快流到地上。
童昌明回来的很快，他亲自审近藤，吕思远则交给黄博涵去审。
看到黄博涵进来，吕思远猛一激灵，急忙喊道：“组长，我是故意和日本人接触，想从他们口中套情报，来完成您的任务。”
“我的任务？”
黄博涵被气笑了，吕思远竟然还敢狡辩。
“你说说，我的什么任务？”
“寻找日谍，我找的就是日谍。”吕思远立刻回道。
“这个任务什么时间给的你们？”黄博涵坐下后，不紧不慢问道。
吕思远猛的一怔，任务今天才下达，已经被他卖了，但他接触日本人是好多天前的事。
要是被站里查出来，他的谎言马上被揭穿。
“今天，我就是今天联系的他们。”
吕思远带着一丝侥幸，继续说道，很可惜对黄博涵根本没用。
先不说他画信号的行为早被发现，就连他和北泽见面的时间地点，都已被他们查出来，吕思远这点小谎言，还想骗过他们？
“今天？九号的时候，你去法租界波澜餐厅做了什么？”
黄博涵直接问道，吕思远再次一愣，波澜餐厅他记得，是他和北泽见面的地方，在那里北泽给了他两千法币。
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财富。
具体日子他倒是忘了，不过好像确实是九号。
站里知道了他的行踪，又或者早就知道，一直盯着他？
想到这里，吕思远身体再次抖动起来。
他是真的暴露了，身为情报人员，他非常清楚暴露的后果是什么，十死无生。
他不想死，日本人一共给了他两千两百法币，现在只花出去不到五百，剩下那么多他还没用完。
他还有更美好生活可以享受。
“组长，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戴罪立功。”
想了会，吕思远终于开口，他不想死，决定他命运的只有组长和站长，只要他们不追究，自己就能活下去。
“晚了。”
黄博涵喝道，幸好站长想到了疑点，早点查出了吕思远，否则他以后被军事情报处所抓，连自己都要被连累。
这样的人，黄博涵没有任何同情。
“来人，用刑。”
黄博涵喊道，吕思远神情瞬间变为惊恐，他在情报组，很清楚这里刑具威力，甚至他在这里对别人动过刑。
“组长，饶了我，我有钱，我还有钱，可以全给您，哎呦……啊……”
吕思远发出惨叫，旁边人的鞭子已经先抽了下去。
黄博涵气吕思远背叛，没有细问先用刑，省的他存在侥幸心理，还想骗自己。
至少让他先吃点苦头。
吕思远不是其他汉奸，他是党务调查处情报组特工，他属于背叛，对付叛徒不用讲任何道理，若不是还需要他的口供，黄博涵绝对敢让人将他一直打死。
“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还没打几鞭子，吕思远便开始求饶，黄博涵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停。
“组长，爷爷，您别打了，我都说，哎呦，疼啊……”
吕思远不停的鬼哭狼嚎，打了有十来分钟，黄博涵终于叫停。
“是孙启铭找的我……”
不等黄博涵问，吕思远主动交代，孙启铭这次可把他害死了，要不是他来找自己，哪会有今天。
没机会见到日本人，他肯定不会为日本人做事。
此时他完全忘了，之前还得意自己能从日本人那里赚钱，享受美好生活。
吕思远交代的很详细，黄博涵终于明白，北泽在法租界先见的人是孙启铭。
“站长。”
黄博涵来到旁边刑讯室，近藤还没有招供，他明白落入中国人手里，一旦招供就是死。
硬挺着，说不定还有活路。
哪怕希望不大，总归是点希望。
童昌明没有着急，见黄博涵过来，立刻走了出去。
他们谈话不能让日谍听到，在外面，黄博涵把吕思远供词详细说了一遍。
“马上抓人，注意周围有没有军事情报处的人，有的话控制住他们，务必把人给我带回来。”
童昌明果断下令，又一个汉奸，而且是从他们党务调查处出去的人，必须他们来抓。
“是。”
黄博涵领命，童昌明则回到刑讯室。
“近藤，吕思远已经全部交代，你还要嘴硬吗？”
吕思远知道近藤名字，近藤是他联络人，没有使用代号。
不过他此时用的是中国人身份，是伪装。
近藤没说话，被抓的时候他就知道，吕思远肯定完了，他就是被吕思远所害。
这个贪财的家伙，暴露了都不知道，这份情报有可能就是吸引他上钩。
可惜他一时不查，被中国人所抓。
“上电椅。”
童昌明没再浪费时间，直接用电椅，五分钟后，近藤终于支撑不住，愿意招供。
他承认自己日本人身份，奉命做孙启铭和吕思远的联络人。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近藤还知道两名潜伏特工所在。
这两人正在蛰伏，没有被启动。
他们之前就是近藤联络的情报小组，不过有三人被军事情报处所抓，就剩下了这两个。
又有收获，童昌明心中狂喜。
许青云这次不错，真送给了他一个大礼。
抓到这两人，就是三名日谍和两名内奸，关键是他们还有策反的汉奸，加在一起又是七人。
这些近藤全部知情。
“行动组集合，抓人。”
童昌明没有任何犹豫，大功，泼天大功，虽然不是红党，但这么多日谍和汉奸，他瞬间成为党务调查处所有分站中，抓日谍和汉奸最多的一个。
等徐老鬼知道，必然对他进行表扬。
特别这次是从军事情报处手中抢的人，徐老鬼会更加高兴。
党务调查处的车队终于忙碌了一次，不断有车出去，又不断回来，七名汉奸一个都没逃掉，两名日谍抓捕过程中却出了点意外。
因为是晚上，必须冲进去抓人。
抓其中一人的时候，对方拿枪反击，他们死了一个，还伤了一个，日谍则被击毙。
死伤两人，没有达到完美。
不过能抓这么多，童昌明根本不在乎这点损失，行动本就存在危险，死一两人算什么。
徐老鬼也不会在意。
连夜审讯，抄家，童昌明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消失过。
这次可不仅抓人立功，还捞了不少。
这些汉奸家里加一起，足足抄出来一万多法币。
这笔钱肯定不会上交，那些房产之类的变现之后，会放入他们总务，至于总部，这次他们那么大功，不上交都没事。
徐老鬼那他准备一份便足够。
早上，燕鸣匆匆来到许青云宿舍。
“站长，您醒了。”
许青云刚起床，正在洗漱，看到燕鸣马上问道：“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燕鸣不说其实他也知道，估计童昌明动了手。
动手没关系，但绝不能伤到他的人，否则童昌明哪怕是自己人，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昨天党务调查处的人突然行动，抓了吕思远，控制了我们的人，后来他们又去抓了孙启铭，咱们监视的兄弟发现不对出来抢人，结果他们冒出来更多的人，将他们全部抓走。”
“早上他们将人放出来，根据我们的人所说，除了吕思远和孙启铭外，他们还抓了不少人，有日谍和汉奸。”
燕鸣汇报很快，他没想到党务调查处竟然敢从他们手里抢人，那群废物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
“咱们的人怎么样？”许青云立刻问道。
燕鸣稍稍一怔，果然还是他们站长，第一时间没管日谍和汉奸，先问自家兄弟。
“都没事，党务调查处的人没敢对他们做什么。”
党务调查处是抢功，不是杀人，拿到功劳就行，没必要对他们人下手。
军事情报处也不是吃素的，真下手，军事情报处必然报复。
“带我去看看。”
许青云擦好脸，顾不得收拾其他，穿上衣服跟着燕鸣一起出去。
回来的人都在大办公室，正在骂党务调查处的人。
看到许青云进来，所有人慌忙起身：“站长，组长。”
“没什么事吧？”
许青云走过去，还好，每个人完完整整，衣服还算干净，有点褶皱不可避免，他们都被绑过。
“没事，就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太可恶，他们突然动手，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一人愤愤说道，燕鸣微微一怔，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这里不适合。
“那就行，党务调查处的帐我和他们算，上班之后，你们去总务，每人支五块钱。”
这五块钱是安抚，或者说是惊吓费，五块不多，也不算少，但众人兴致都不高。
“谢谢站长，这个钱就算了，我们没资格拿。”
一人摇头说道，若是立功领奖，他们高高兴兴，这次却是办砸了事情，自己还被抓了。
如此丢人的事，他们哪有脸去领赏金。
“这是我说的，该领就领。”
许青云瞪了眼他们，这次的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属于殃及无辜。
“是，谢谢站长。”
众人再次道谢，内心更是感动，换成别的长官，恐怕进来就是骂人，毕竟办砸了案子。
只有他们站长，一点责怪没有，反而给他们奖励。
越是这样，他们便越羞愧。
“站长，会不会有内奸？”
出来之后，燕鸣立刻小声说道，这次他们查案很隐秘，知情人并不多，党务调查处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们内线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别乱说。”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燕鸣立刻明白，他说错了话。
站内经过严格审核，现在的人都是忠诚可靠，而且这次知情人不多，说有内奸，相当于怀疑他们。
一旦传出去，只会人心惶惶。
站内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良好气氛，瞬间便会被严重影响，甚至能影响很久。
内奸无论查与不查，别人都会多想。
不查，他们会一直怀疑有内奸，甚至会怀疑身边人。
查更不行，要查也是秘密暗查，绝对不能大张旗鼓，而且只能燕鸣，代洁莹，又或者赵三他们几个亲自来查，不能让其他人参与。
“是。”
燕鸣没有多说，要不要查，全看站长。
许青云当然不会查，查什么，是他把情报告诉的童昌明，让党务调查处来截胡。
燕鸣查不到他的身上，也不敢查，更不可能想到会是他。
没有调查内奸的必要。
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找机会问问眼线，这次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在党务调查处内有眼线，童昌明不傻，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查案，绝不会直接盯住吕思远。
真那么愚蠢，这个内线不要也罢。
“好，我马上和他联系。”
党务调查处已经收网，既然抓了不人，接下来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内线在情报组，很容易便能知晓。
还是站长处理的对，先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真有内奸，那就查，反正绝不允许叛徒在他们身边。
党务调查处，不少人喜气洋洋。
很长时间他们都默默无闻，这次终于放出了大炮，非常响亮。
抓到两名日谍，打死一个。
另外抓到九名汉奸，这绝对是份大功，谁也没想到，站长沉默了那么久，突然间便做出如此大的动作。
虽然他们抓的日谍没有军事情报处多，但毕竟是抓了，这次从军事情报处手中抢到人，正好报上次电厂冲突之仇。
“给总部发报……”
童昌明来到电讯组，意气风发，他要报功。
这是大功，不需要隐藏。
很快电文便发了出去，南京那边接到电文的时候，徐老鬼刚到办公室。
“处座，大喜，武汉捷报。”
秘书带着电文笑呵呵跑了进来，最近党务调查处各地收获都不大，谁也没想到，童昌明突然在武汉发威。
抓的还是日谍。
“给我。”
徐老鬼愣了下，随即伸出手，大喜，捷报，童昌明做了什么？
他来不及听汇报，直接要电文看。
内容不算多，主要是报功，不是详细汇报，没必要说太多，只告诉徐老鬼，他们发现了被日本人策反的内奸，通过内奸顺藤摸瓜，抓获日谍两人，打死一人，抓汉奸若干。
具体详细过程，结案报告中会有。
“太好了，昌明做的不错。”
看完电文，徐老鬼果然哈哈大笑，之前他还想起童昌明被军事情报处压的太狠，毫无反击之力，这会又说童昌明做的不错。
电文中，还有武汉站的损失。
一死一伤。
徐老鬼像是没看见似的，根本没在意。
抓了这么多人，只有这么点损失，已算不错。
“处座，姓戴的那边会不会给我们捣乱？”
秘书小声提醒，明面上，他们和军事情报处职责不同，他们主要对付红党，军事情报处则针对军阀和外国间谍。
外国间谍实际上主要就是日本人。
“他有这个脸吗？”
徐老鬼摆摆手，毫不在意，戴雨浓不找他，他也要在戴雨浓面前炫耀一下。
他要告诉戴雨浓，能抓日谍的不止你们，我们也行。
至于人，老头子估计会让他们转交给军事情报处，不过没关系，想要人可没那么容易。
徐老鬼至少要拖上好几天。
徐老鬼心情大好，立刻让人回电，嘉奖童昌明和武汉站。
接到总部电文，童昌明算是安心。
徐老鬼果然满意，满意就行，电文中特意叮嘱，没有总部允许，任何人不能将这几名日谍带走。
看到这他就明白，徐老鬼准备为难军事情报处。
他心里暗暗叹气，希望不会惹来许青云意见，毕竟这次是人家让给他的功劳。
想了下，他还是决定给许青云说明情况，他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别让许青云多想，并且表达这次的感谢。
还有这次抄家的钱，他要分给许青云一份。
这是最基本人情世故，人家给的功劳，所有好处独吞，哪怕有戴处长命令，许青云也不可能再帮他。
此次功劳确实能帮他稳固地位，但他需要的功劳又不是只有这一次。
以后想得到许青云帮助，好处绝对不能少。
这次让他看出许青云的厉害，比他们更早查出党务调查处问题，如果站长不是他，许青云不可能把人交过来，这次事情之后，武汉站站长又要换人。
“童昌明让人查北泽，没用你们这些老人？”
外面，燕鸣见到了党务调查处眼线辛树槐。
“确实如此。”
案子已破，党务调查处确实没那么保密，他毕竟在情报组，知道了原因。
“童昌明有点东西，行，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燕鸣起身，没和辛树槐在一起太久，被童昌明知道他们见面，辛树槐绝对完蛋。
留下好处费，燕鸣返回汇报。
“站长，问清楚了，童昌明认为北泽上位有古怪，特意调查……”
童昌明和他们想到了一起，但时间比他们晚点，难怪会发现吕思远和他们的人。
“站长，我错了，不该轻易怀疑自己人。”
说完燕鸣低头，主动认错，幸好站长没同意他愚蠢的想法，否则这次会闹的人心惶惶。
被党务调查处所抓，他们就很难受，再被怀疑，相当于给他们伤口上撒盐。
“知道原因就行，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多观察四周，这次是教训，也是一次成长。”
许青云轻声叹道，有这次经历，他相信这些人以后肯定会进步。
没有人天生就是天才，即使有，也是极其少数。
更多的是后天培养。
为什么历朝历代，很多著名开国将军都是皇帝身边的人，不是老乡就是亲戚，这些人差不多要占一半。
就是因为他们最初便跟着开国皇帝，有了历练和成长的机会。
早期跟着的人肯定不会只有他们，大浪淘沙，最终留下来的就是精英。
“是，您放心，我一定吸取这次教训。”
燕鸣认真点头，他发现自己和站长相比差的确实很远，这次的事，站长丝毫没有怀疑，并且不让他做调查。
事实证明站长是对的，这次纯粹是党务调查处自己查到的线索，和他们无关。
死信箱太小，放钱肯定不行，放金条空也不够。
他给许青云准备了十根金条，确实不少，这次抄出来的钱很多，全部加一起接近两万，但有些是要放入站内的资产。
真正值钱好变现的只有一万五左右。
还包括从吕思远那里抄出来的一千多法币。
这些钱童昌明不能独吞，怎么也要给下属分点，特别是黄博涵，前前后后辛苦那么久。
参与的人员又要给点奖励。
不过大头在他那，差不多一万法币。
也就是三十来根金条，他拿出这么多给许青云，诚意算是到了，毕竟徐老鬼那边他还要上供。
两人若是在一个部门，全给都不为过，但他是眼线，本身做事军事情报处就要给他钱，现在他给许青云，属于第一次。
别说他，包括日本人，军事情报处自己收买的眼线，哪有眼线向外送钱的人？
一些眼线甚至认定，背后的人帮他立功属于该做的事，压根不会给钱。
童昌明已算是讲究。
南京军事情报处，处座接到朋友电话。
他朋友不多，但是有。
朋友告诉他，徐老鬼四处宣扬，说他抓了不少日谍和汉奸，军事情报处无能，抓红党方面比不过他们，对付日本人也没他们强。
听到这些，处座很是惊愕。
许青云已经发过电文，之前就密电告诉他情况，他没反对，能让童昌明立功是好事，只要许青云自己不在意，他绝不会说什么。
没想到徐老鬼这家伙得了便宜却卖乖，到处炫耀。
这家伙，以后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会不会找地缝钻起来？
处座一点没气，反而很高兴，但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大发雷霆’，狠狠骂了许青云一顿，并给武汉站发去责令。
之后去向老头子汇报，找党务调查处要人。
许青云亦是同样，指责童昌明办事不地道，抓了他的人，抢了他的功。
还说童昌明就是个小偷。
童昌明自然不会客气，这次没有人员伤亡，不需要中间人来调解，他直接挂断许青云电话。
他们两部门的事，迅速传开。
不少人知道两个特务部门又发生了矛盾，他们就像当初的东厂和西厂，天然不对路。
狗咬狗一嘴毛，其他人乐的看热闹。
他们高兴，有人难受。
近藤晚上没回来，他并没在意，晚上接头本就不好回来，若是紧急情报，近藤会打电话汇报，用暗语汇报就行。
不是，第二天来报即可。
上午他就等着近藤，结果到了中午，近藤的消息没等到，却收到了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内讧的八卦。
“马上去查清楚，党务调查处抓的是谁，另外查清楚近藤情况。”
听完汇报，北泽立刻下令，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近藤没能回来，说不定落在了党务调查处的手里。
如果他出事，吕思远肯定也逃不掉。
他不是关心两人，而是总课长刚给了他任务，吕思远在这个任务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任务还没展开，吕思远就没了，他怎么向总课长交代？
他头上的代理俩字还没去掉呢。
“是。”
来汇报的是铃木，他被北泽态度吓了一跳，急忙离开。
出去的时候，铃木则在快速思考，他知道近藤负责联络吕思远，而且近藤有事不向他汇报，直接找课长。
这点让他很不满。
武汉特高课太小，情报组没多少人，没有划分小队，所以没有队长。
第二百九十三章 猜出目的
铃木和近藤之前都是北泽心腹，但铃木自认他和北泽关系更近，最终是他升任情报组长。
近藤本想去其他组做组长，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惜北泽没有同意。
武汉特高课情报人员本就不多，北泽心腹更少，他需要得力帮手在情报组帮忙，不过他答应近藤，以后立功之后，就给他个组长位置。
正因为这点，近藤自始至终认定，他和铃木属于同级，平时有事向来直接找课长，从不通过他。
不管什么样的团体，只要是利益结合，内部肯定会有矛盾。
只有红党，所有人一心为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所以不管他们什么身份，有没有见过面，都能精诚合作，完全给予对方信任。
叛徒不在此列。
铃木外出打听，他没有自己出面，找了个认识的中国人，让他帮忙去问。
党务调查处抓了不少人，加上和军事情报处的冲突，现在案子已经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他找的人很快打听到了情况。
近藤确实被抓，被抓的不止近藤，还有他负责的两名潜伏特工，以及策反的汉奸。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打听起来不难。
得到准确情报，铃木匆匆返回，来向北泽汇报。
近藤彻底完了，铃木清楚吕思远重要性，好在近藤不知道毕荣轩的存在，否则课长这次会有大麻烦。
铃木是北泽第一心腹，知道所有事情，这也是他能够当上情报组长重要原因。
“该死。”
果然，听完铃木汇报，北泽勃然大怒，近藤若不是在中国人手里，他现在就将其毙掉。
“课长，这次我们损失实在太大了。”
铃木小声说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让北泽更加怨恨近藤，没有了近藤，以后他就是北泽身边最重要的人。
“你说的没错。”
北泽心在滴血，整个武汉，如今就七名潜伏特工，又损失了两个，仅剩下一个小组。
幸好近藤不知道这个小组存在，否则将会全军覆没。
吕思远的损失更让他难以接受，为了吕思远他付出了不少金钱，吕思远一丢，他要尽快想办法在党务调查处策反新的眼线。
否则他没办法完成总课长任务。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好在他现在经费充沛，有足够的钱来做这件事，否则他这个代理课长的位置马上会不牢固。
“铃木，你去查一下党务调查处内部情况，特别是情报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我们需要知道他们一举一动。”
过了会，北泽吩咐道，铃木则有点诧异，抬头看向他。
刚丢了一个，党务调查处此时正戒备，绝不是策反的好时机。
现在做事倍功半，而且有被对方发现的危险。
毕竟吕思远的教训摆在那，一般人哪敢轻易答应他们。
“这是命令，我给你七天时间，必须做好。”
北泽知道他心中想法，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此事他暂时不能汇报给总课长，等他策反成，再去汇报，责任会减轻许多。
否则被总课长认为他能力不足，绝不是撤职那么简单。
他知道总课长完整计划，总课长不会留着他，或者说，在计划成功之前，他一直被关已是最好结果。
以总课长性格，他很可能会没命。
“哈依。”
铃木不敢拒绝，更没有讨价还价资格，接到任务匆匆离去。
七天时间实在太短，这个任务哪有那么容易，其实吕思远已经泄露他们情报组的情况，但那是吕思远个人了解，并不算详细。
通过那份情报，不能轻易下手。
他只有七天时间，容不得失败。
党务调查处，到处是一片喜气，不少人对童昌明称赞，这次不仅仅是立功，更重要是踩过他们老对手军事情报处一头。
这是最让他们高兴的结果。
总部的嘉奖来的很快，结案报告刚发过去，那边便发了内部通电。
党务调查处不属于军队，他们没有军衔，晋升只需要二陈所管理的部门便能通过。
他们晋升更容易些。
童昌明被徐老鬼狠狠夸赞，额外有一千法币的金钱奖励。
对党务调查处来说，单次奖励一千的确实不少。
从这个数字可以看出徐老鬼心情如何，其他人各有奖励，包括黄博涵。
他们这次功劳，被徐老鬼大肆宣扬，南京知道的人不少。
徐老鬼要求，被抓的汉奸就地处置，日谍则押送回南京，交给总部。
徐老鬼知道戴雨浓已去找老头子要人，他还没有同意，这些人迟早要给，但不能这么便宜给军事情报处。
日谍在武汉，对武汉最为清楚。
戴雨浓就算把人要走，也是交给武汉站来处理。
他故意让人送往南京，这样等把这些人给了戴雨浓，军事情报处还要把他们送往武汉，来来回回耽误不少时间。
至于汉奸，直接处死，不给武汉站任何机会。
如此一来，他们所做过的事只有党务调查处清楚，戴雨浓和许青云别想知道一点。
只要能给军事情报处添堵，徐老鬼向来不在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做对整个反谍工作的影响。
在他的心里，戴雨浓和红党一样都是他的敌人。
看完电文，童昌明将行动组长朱彦博叫到办公室。
朱彦博也是他从南京带来的人，属于心腹。
“彦博，伱亲自带人押送日谍回南京，处座要求，走陆路，不走水路，不用太快。”
走陆路时间更久，路上随便耽误点，就是好几天。
这是徐老鬼的命令，童昌明没有办法。
不过徐老鬼想隐藏情报，不让军事情报处得到口供，纯粹是自作多情。
这份口供，童昌明已经和金条一起转交给了许青云。
人他可以抓，口供必须送过去。
这也是许青云的要求。
整个案子，童昌明和许青云其实都是受益者，就徐老鬼像个傻子，被耍的团团转。
“是。”
朱彦博直接领命，走陆路回南京辛苦点，但没有限期，甚至主动让他们不用走快，这样反而能更轻松，路上还能品尝各地美食。
下午下班，许青云回到宿舍。
除了宿舍之外，他在武汉还有处官邸，毕竟是站长，这是属于他的福利。
不过那处房子他几乎没有去过。
站内的宿舍比别墅官邸小的多，只有两间卧室一个书房，不过站内安全，工作又方便，许青云单身一人，没必要出去住。
官邸原本属于余文毅，余文毅离开后，基本上一直空置。
但名义上所有权在许青云名下。
土原早就了解过许青云情况，进入武汉站行刺基本没有可能，所以主意打到了外面那处官邸上面。
里面没人，更容易操作，许青云有没有去过不重要，里面只要出现了东西，就可以视为他所有。
毕竟藏的机密，不让人知道很正常。
谁知道密码本在官邸藏了多少时间？况且那里也是别人想不到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要安全。
土原不清楚，即使许青云平时回宿舍，冷文轩也会先进去检查一遍。
他明白自己能力，做情报不行，做秘书更不合格，唯一称职的是保镖，保护好许青云安全是他所有工作。
“站长，您早点休息，有事喊我。”
冷文轩检查完后轻声说道，他的住处就在隔壁，他的旁边则是赵三宿舍。
赵三在外面有房子，当了秘书后干脆搬到站内来住。
“你去休息吧。”
许青云点头，冷文轩离开的时候，赵三刚回来不久，正在翻看之前拍下的照片。
他一直在法租界调查和北泽见面的人，但今天他突然得到了消息，之前北泽进入房间的人到时间自动退了房，里面根本没人。
不仅现在没有，之前也没有，里面的人早就走了，只是提前付了房费。
他们具体什么时候离开，连旅馆的人都不知道。
这个结果让赵三有了不好预感，好在他那天拍下了所有进出旅馆的人，回来之后立刻拿起照片进行比对。
最后他将那张老人的照片放在面前。
“代组长，您忙吗？”
过了会，他来到代洁莹这边，代洁莹单身，住的同样是宿舍，这几天没什么案子，她可以准点下班。
“我没事，赵秘书您说。”
赵三已是秘书，不再是他们情报组队长，代洁莹很是客气。
“您看看这个人，他有没有做过伪装。”
对伪装赵三不懂，但代洁莹懂一些，而且她的伪装能力不错，不管是站长还是自己，隐藏身份外出的时候，都是代洁莹帮忙。
据说站长还在跟着代洁莹学习伪装，只是没有代洁莹做的那么好。
代洁莹接过照片，仔细查看。
“很像，他的皮肤颜色似乎刻意弄黑的，还有胡子，颜色也不正常，像是染上去的。”
代洁莹看了会，马上说道，她毕竟学过这种伪装，土原的伪装不算高明，虽然只是黑白照片，距离又远，但还是让她看出了点端倪。
“您确定？”
赵三怔了怔，马上问道，代洁莹则点头：“确定，确实不自然。”
正常的皮肤和胡子，与伪装后的有点不同，若是像她爷爷那样精通此术，别说照片，就算面对面她也看不出异常，但此人水平明显一般，被她发现。
“代组长，谢谢您，我要去向站长汇报。”
赵三明白了怎么回事，和北泽见面的人很可能就是照片上人，但他做了伪装，将自己所欺骗。
此时赵三很是懊恼，当时已经察觉到对方有问题，为什么不跟踪监视？
其实他跟踪监视没用，土原当天就走了，身边又跟着不少保镖，况且土原身份不一般，别说他，就算是许青云也不能轻易对其下手。
除非拿到铁证，否则动不了人。
暗杀风险也很大，土原不是一般人，暗杀了他，日本那边将会采取疯狂报复，甚至有可能引发战争，此时的老头子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站长，我发现了和北泽见面的人，但他已经走了两天……”
赵三来到许青云宿舍，快速汇报，将照片和自己分析讲了出来。
许青云接过照片，仔细看向里面的人。
作为痕迹专家，他对痕迹很敏感。
照片上的人确实像做了伪装，许青云在分析推理，怎么去除伪装，发现他本来面目。
入住的时候，对方是五十岁的样子。
土原入住并没有伪装，当时他刚来，没人知道他在武汉，离开的时候再做伪装，最容易骗过别人。
“这是钥匙，去机要室将日本特高课资料拿来。”
许青云突然说道，赵三怔了怔，急忙离开，作为站长秘书，赵三身上有很多武汉站办公室的钥匙。
包括档案室和机要室。
档案室他可以随便打开，但机要室里面的柜子还有一层锁，只有机要室主任和站长有钥匙。
所以许青云将钥匙给了他，只是日本特高课那个柜子的钥匙。
机要室除了他们内部一些文件外，主要就是敌对一些资料。
包括日本特高课，陆军情报部，海军情报部等等。
内部则是党务调查处，武汉各部驻军，以及司令部的一些资料，这些都是机密文件，分类保存。
特别机密文件，连他们这都没有，要存放在总部。
比如重要成员档案，包括许青云，燕鸣，郑继明，吕高娃等人，以及情报组所有队员档案。
这些要在总部留档。
赵三的档案也在总部，没成为秘书之前他就被调入情报组担任队长，那时候便将他档案转移了过去。
不过很可惜，因为之前内奸的存在，赵三档案早已泄露。
好在赵三之前不显眼，基本不参与行动，暴露的仅仅是照片和一些简单资料。
他现在又跟着代洁莹学习伪装，在他们地盘，暂时不用担心。
特高课的资料很快拿来，里面有不少剪报照片。
军事情报处现在收集特高课情报很少，一些能知道的，全是报纸上所得，这些价值并不算高。
比如特高课做出的一些成绩，被报纸报道了出来。
特高课在日本抓过不少红党，这些就有。
报纸多是日文多，中文报道的很少，这些报纸获得也不容易。
许青云手中都是备份，总部得到这些之后，会拍成照片，扩大后分发给各站。
很快，许青云看向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报道的是土原。
土原是日本名人，级别很高，九一八便有他的参与，报纸上有过他的照片。
虽然不多，但还是被军事情报处拿到。
这张照片中，土原显得还很年轻，是他早年照片，那时候土原自己估计都没想过保密。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许青云又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
两人并不一样，但既然确定对方做了伪装，许青云看的不是整体样貌，而是细节。
眼睛一样，眉毛相似。
耳朵轮廓一样，脸型类似。
包括嘴唇也很像。
不像的就是胡子、头发以及皮肤。
这张照片是土原三十多岁时候所拍，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别说做了伪装，就算没做，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有了这么多相似之处，许青云基本判断出他的身份。
土原来到了武汉，并和北泽秘密见过面？
“站长，您怀疑是土原？”
见许青云一直比较，没有说话，赵三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他。”
许青云点头，他对细节很敏感，这些细微之处让他判断出，来的就是土原。
“真是他。”
赵三愣了愣，随即懊恼拍头：“我当时该跟住他的？”
“跟什么，幸好你没跟。”
许青云看向他，土原不是一般人，他是日本最有名的特务头子，身边都是高手，赵三没有接受过专业特工训练，跟踪很容易被察觉。
他就一个人，一旦被土原发现，很可能丧命。
别说他，就算专业训练后的特工，很难跟上土原这样的人，许青云确实庆幸赵三没有这么做。
赵三是个不错的人才，不比燕鸣差，以后有希望和燕鸣一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谢谢站长关心。”
赵三马上明白，许青云是担心他的安危。
“站长，土原会不会还在武汉，我们有没有机会抓住他？”
这可是特高课的总课长，抓住他，意义重大，许青云则摇头：“他应该走了，就算在我们也不能抓人。”
现在没有开战，土原没做什么，他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抓人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不过许青云确实考虑过暗杀，哪怕影响巨大，杀死土原也是值得的。
没有了土原，至少情报方面，日本人无法做的那么好。
他知道历史，日本人并没有做好准备，不会真和他们开战。
但杀了土原，估计他没办法继续留在国内。
日本人不可能放过他，各种压力之下，就老头子那种性子，把他交出去的可能极大。
“我明白了。”
赵三点头，他其实没有真正明白，站长确实动了杀心，可惜失去了机会。
“你这次做的不错，至少我们知道北泽见了谁。”
许青云表扬了一句，赵三并没有骄傲，沉思了下，接着说道：“站长，土原为什么亲自来武汉，他是不是来针对您？”
赵三很清楚，特高课一直想要刺杀他们站长，在南京的时候便付出过行动，有次站长很危险，被特高课杀手追了很远。
若不是郑组长拼死逃离，说不定他们站长就没了。
那次站长在南京的心腹左金方还受了重伤。
“估计是这个目的。”
许青云笑着点头，赵三不错，看到了这点。
武汉没什么事值得土原亲自跑一趟，现在又不是战时，日本打武汉那会，真是战时，土原不见得有这个胆子来冒险。
他特意过来，又见了北泽，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整个武汉值得土原这么做的，就他一个。
“站长，您一定小心，土原不是一般人，他阴险狡诈。”
赵三小声劝道，他如今一切都是许青云给的，如果许青云出事，不管谁来做站长，都不可能用他。
他恐怕会被打回原形。
甚至连原来不如，毕竟他是上任站长秘书，是新站长绝不可能用的人。
“我知道，你说说，土原如果想针对我，他会用什么方式？”
许青云再次问道，这是对赵三的一个考核。
看看他能不能猜出土原真正目的。
赵三凝眉苦思，过了会小声说道：“土原想杀您，只有几个办法，第一是强攻，多派人，直接冲击我们武汉站，但我们站内戒备森严，人来少了没有任何可能，多的话，他们靠近我们就会知道，您可以先藏起来，如果及时让警察和驻军支援，他们一样无法成功，除非一次来几百人。”
几百人当然不可能。
不管是特工还是正规武装力量，几百人强攻中国的军事部门，这和宣战没什么区别。
“不过土原没有那么鲁莽，成功率低，自身损伤又大，而且容易落下口舌，他要做，肯定用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许青云再问。
“美人计他们用过，已经失败，我猜测，要么是重金收买我们的人，让内部人行刺您，要么就是用别的方法，比如栽赃陷害，具体我还没想出来。”
赵三老实说道，许青云则赞许点头，他能说出这么多，已是非常聪明。
赵三之前毕竟是普通队员，见识有限，很多事没有过经历，不是靠想象就能知道。
就算能想到，他也想不出具体方法。
但他能想到栽赃陷害，已是不易。
许青云同样想到了这点，而且可能性最大。
收买他们的人行刺，看似容易，其实最难，任何人在站内行刺他，都不可能活着出去，除非是知道自己活不久，又或者家里特别需要钱的人，否则没人会这么做。
这样的钱他们不敢拿，而且他们又不傻，拿了这个钱，也落不到他们手中。
土原不会这么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许青云会加强对内监控，重点关注最近站内有没有人家属突然离开。
不管是在武汉还是在其他地方，关注下总没错。
至于栽赃陷害，确实是日本人用过的卑鄙手段，占领东北之前，他们就没少用。
想栽赃他，一般罪名不够。
贪腐之类对他没什么影响，老头子不可能处置他，更何况他贪的那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想一击毙命，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老头子认为他是背叛。
非常严重的背叛。
比如投靠了日本人，这点估计土原自己都不相信，他抓了多少日谍，早已和日本人成为死仇，用这种方式来栽赃陷害，属于犯蠢。
投靠日本人行不通，土原能用的方法仅剩下了一种。
投靠红党，或者说，他就是红党。
北泽在他们以及党务调查处各策反了内奸，给了土原机会，所以土原将他提升为代理课长，又亲自来到武汉，让北泽来执行这个任务。
如果党务调查处配合，拿到他是红党证据，肯定会付出行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土原是想利用党务调查处。
具体过程许青云没有想到，他不是神仙，不会算卦，无法猜中对方所有心思。
但大致情况他已经猜到。
知道了对方目的，对方的阴谋就很难成功，况且童昌明是他们的人，土原更没有成功可能性。
许青云心情不错，不是因为猜中对方目的。
而是日本人这么一做，只要被他查出来，以后别人再说自己是红党，上面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诬陷。
相当于他多了一层保护衣。
“你先回去休息，土原来武汉的事情，严格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许青云对赵三吩咐道，既然猜到了土原用意，许青云没一点担心，阴谋诡计，要在暗中才能起作用。
不怕你知道的，那叫阳谋。
第二天，许青云便安排燕鸣，注意关注所有武汉站成员的情况，重点是家庭。
主要是有没有人突然离开。
这样的监视不用他们自己来做，收买这些人的邻居就行，特别是消息灵通的邻居。
不管给再多的钱，拿不到手，甚至可能害死全家，没人愿意去做。
其次，他给童昌明提了个醒。
武汉特高课很可能会继续策反他的人，让他注意，而且不会太长时间。
土原亲自来了，北泽却在武汉搞砸，丢了吕思远，他想执行土原计划，必须在党务调查处内继续策反眼线。
这个眼线不是最重要，没有眼线也有成功的可能，但北泽不会这么想。
特别他还是代理课长。
这个代理，倒是给了许青云机会。
原本还想着留北泽一段时间，现在知道土原来过武汉，北泽又有针对他的任务在身，没必要继续留着北泽。
将他引出来，直接抓人。
北泽是代理课长，没有外交身份，现在是许青云绝佳机会，只要他出来，拿到他从事间谍工作铁证，北泽必然完蛋。
证据不难，毕荣轩被他策反，只要毕荣轩和北泽见面，他就能抓人。
见面地点，大概率是在小圆那里。
小圆平时很少出门，但不是不出门，等她出门的时候，在他家里安装窃听器。
这个窃听器需要巧妙一点，不能被北泽发现。
北泽之前是情报组长，时隔那么久再来小圆这里，极大可能会仔细检查一遍。
哪怕他不检查，该提前做好的布置，许青云都不会大意。
情报工作，必须严谨。
引诱北泽不能心急，让毕荣轩先表现几次，得到北泽信任，认为毕荣轩彻底上了船，不可能背叛再说。
否则很难将北泽这样的人引出日租界。
遥远的大洋彼岸，美国。
许家铭站在船上，看着远处的海岸线，那里有不少高楼大厦。
这一幕和上海有点类似，但这里的楼比上海更高，更加繁华。
而这里仅仅是美国的洛杉矶，并不是美国最大城市。
一个月的漂洋过海，他终于抵达美国。
“二老爷，我们到了。”
许富忠在他身边，轻声说道，他是第二次来，许家铭则是第一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许富忠同样被美国的繁华所震惊，他们那里除了上海和天津，几乎没有地方能与这边相比，而上海和天津的繁华地段，都属于这些洋鬼子。
换成别的地方，和这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是啊，到了。”
许家铭一直看着外面，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他的思想不断在改变。
以前他认为土地越多，日子越安稳，但现在是乱世，光有土地不行，所以许家招募了不少护院。
他们有枪，能够保护自己产业。
除了土地，便是工厂，许家的工厂主要是染坊，染坊在山东确实出名，他们生意做的很不错。
之前他和大哥确实这么想，作为海丰最大家族，他们已经满足。
唯一缺点就是人丁不旺，为了避免分家导致家族落寞，他和大哥一直都没有分家。
一起维持许家繁荣。
儿子的生意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从没有想到，钱还可以这么赚。
如此的好赚，如此的大赚。
在重庆，他们就已经被许青云生意所震撼，可重庆和上海相比又不值一提，日进斗金都是轻的。
一斗黄金才有多少，在上海，他们一天收入就不止一斗黄金。
不按容积，按重量来算，一斗米重量大约6250克。
此时一斤十六两，每两三十一克出头，所以才有半斤对八两之说。
一根大金条十两，三百多克，一斗也就是二十根大金条。
一根大金条价值三百多法币，二十根不过六七千法币。
许氏商行在上海四个店，任何一个店每天卖的钱都比这个多。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批发生意。
这种赚钱方式，让许家铭有段时间如同做梦，若不是许富忠见识更多，不断给他讲解，他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他不懂儿子为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但他明白一点，这些是儿子赚回来的，是许家产业，他年纪大了，没什么奋斗进取之心，只要能帮儿子守好这份产业就行。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真按现在情况让儿子做好，以后海丰许家，则有机会变为山东许家，甚至是中国许家。
第二百九十四章 绑架家人
许家或许真有机会，成为国内有名的望族。
所以他一切按照儿子所说去做，他承认自己没有儿子那么优秀，但绝不会拖儿子的后腿，许青云让他亲自来美国，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根本没想过海路辛苦。
轮船到了码头，许富忠护送许家铭下船。
他们带了不少护卫，其中有一些就是美国人，码头有几个人正等着，见到他们后眼睛顿时一亮。
“许老板，您好。”
一名中国翻译走过来，轻声问道，他后面跟着五个美国人，这些美国人都不会中文。
“您好。”
许家铭礼貌回应，后方的美国人已经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许富忠认识，是他上次来请的美国律师。
之前每次采购，都是这名律师帮忙。
这次和以前不同，他们是来谈授权，交易金额非常高，一名律师不够，特意请了个律师团。
几人都是当地有名气的大律师，这次请他们付出的律师费就不是小数字。
辛苦费加上提成，五个人最低要二十万美元。
许家铭得知律师费那么高后，确实心疼，询问过许青云能不能不用那么多律师？
律师费相当于他们许家一年收入，当然，不算许青云那份，许青云赚的更多。
许青云给他的回复是，有些钱必须要花，而且这些律师之中还有一个谈判高手，能够帮助他们谈判，压低价格。
只要把价格压下来，他们其实还会省钱。
许青云找律师，不是按照成交额来给提成，而是按照他们压价的情况给提成，压下一百万，就给百分之十提成，两百万则是百分之二十，以此类推。
不过提成并非一个人全部拿走，是他们所有律师提成，为了更高收入，这些律师必须团结，一起帮着许氏商行来做这次商谈。
许家铭住进了自家房子。
赚钱之后，许青云就让人在这边买下了一套别墅，以他现在身价，买套这样的房子非常轻松。
以后生意做大，包括他都可能要来美国。
就算现在不来，未来肯定会来，趁现在房子没那么贵，买下正合适。
此时美国经济还没到后世大爆发时期。
来之前律师就通知过药厂，药厂对这次生意很重视，毕竟属于几百万美元的大生意。
第二天，许家铭便带着许富忠以及律师团，正式开始和药厂进行谈判。
来之前许青云特意交代过，谈判不要着急，让律师团和他们慢慢谈。
这种大生意，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好，各种细节都要敲定好，非常繁琐。
果然，美国人上来就是一副强硬态势，五百万授权费一分不能少。
不仅如此，他们还做了很多限制。
比如授权期限只有五年，还要额外购买他们两百万美元货物，许氏商行生产的药品，只能在中国进行销售等等。
各种条件，可谓是苛刻，差点没把许家铭气坏身子。
许家铭不是没和洋人打过交代，天津时候便有过，但那都是小商人，哪见过没过大资本家的嘴脸，这些大资本恨不得把你扒的干干净净。
谈判之后，他总算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请律师团。
这些美国人很高傲，只有律师团能和他们进行对等交流。
律师团之前并没有干等，他们做了很多功课。
比如药厂每年产量和销量，他们对别人的授权等等，一一进行分析谈判。
有律师团帮忙，确实省了他们很多精力。
武汉，毕荣轩又去了小圆那几次，都是燕鸣的安排。
除此之外，他再一次提供情报，不过这次他没有主动见北泽，只是把情报交给了小圆，让小圆提醒日本人来拿。
“课长，这是刚取回的情报。”
铃木来到办公室，毕荣轩的情报，是他亲自去取。
此时他有点忐忑，课长给他七天限期，已经过去了四天，他还没有多大进展，生怕被课长责罚。
“给我。”
北泽直接拿过情报，自己看。
情报不算太重要，是最近军事情报处一些言论，根据毕荣轩所说，军事情报处对党务调查处摆了他们一道很是不满，不少人想要报复。
他们在食堂内，多次说起党务调查处的不是，若不是站长没有同意，他们肯定会针对党务调查处做一些事。
之所以说情报不重要，是因为这是必然。
党务调查处抓了军事情报处的人，从他们手里把人抢走，军事情报处没意见才怪。
“小圆那留钱了吗？”
看完情报，北泽主动问道，铃木立刻点头：“留了，按照毕荣轩的要求，给了她五十块。”
“看来毕荣轩对小圆动了真情。”
北泽笑呵呵说道，动情好啊，再聪明的男人，一旦动情都是蠢货，能做出各种蠢事。
毕荣轩放不下小圆，就不可能脱离他掌控。
随着他泄露情报越来越多，以后毕荣轩自己也不敢生出任何想法。
“党务调查处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放下情报，北泽再问，铃木心里一紧，课长的问题他不能不回答。
“已经物色了几个人选，看看有没有合适时机下手。”
“给我说下详细情况。”
党务调查处的事非常重要，北泽很重视，他们没时间做局吸引人上钩，只能拿钱去砸。
“哈依。”
铃木无奈，只能说出几个人的情况，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武汉站老人。
从南京来的人数量不少，但他们大部分家人都没在武汉，对他们下手更不容易，想彻底拿捏住对方，最好是有家人在武汉。
对此北泽很是赞同。
单身的不能找，吕思远就是个教训，他已经知道吕思远怎么出的事，有了钱就去花天酒地，连家都不回，天天住在金凤楼，那可是有名的销金窟。
虽说不是武汉消费最高之地，但里面也不便宜，住一天各种消费好几十块。
他每月薪水才多少？
天天如此，不被发现才怪，北泽没往自己身上去想，他认为自己隐蔽的很好，不可能通过他查到吕思远。
更何况党务调查处是先抓的吕思远，后抓的孙启铭，证明他们不知道自己。
“抓紧时间，实在不行先绑了家人，迫使他们答应。”
绑架家人，威胁党务调查处特工，不属于聪明之举，这种胁迫，对方肯定心有不满。
如果对方主动坦白，反而对自己是个威胁。
只是北泽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必须先拉拢一个，给总课长交代，上次的损失他不能隐瞒太久，也瞒不住。
“哈依。”
铃木松了口气，总算糊弄了过去，既然课长有交代，要绑架他们家人，他照做就是。
真出了问题，责任不在他身上。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正在忙碌，这几天他没少和许青云打口水官司。
双方几乎是对骂。
童昌明觉得很有趣，明明是自己人，互相都知道骂的不是真心话，完全是演给别人看。
这些人都当了真，正笑呵呵看戏。
殊不知，他们才是傻子。
童昌明接到了许青云提醒，对这件事很重视。
许青云告诉了他实情，北泽之前见的人是土原，土原秘密来到武汉，很可能是针对许青云。
对此童昌明又想骂黄博涵。
军事情报处查出了人，甚至猜出人家来做什么，黄博涵至今不知道北泽在法租界旅馆见到了谁。
可惜这种事没办法真去骂，他在军事情报处没有眼线，没办法解释情报来源。
许青云不可能真在军事情报处给他安排个眼线。
如果他自己能策反，许青云可以对沿线针对性布置，暂时不抓人，需要的时候让他给童昌明提供一些情报。
但这个眼线最终肯定完蛋。
“站长，暂时没有异常。”
黄博涵来到办公室，他已经秘密安排人对党务调查处的人进行监视。
站长说他们抓了眼线，日本人可能不会放弃，多让他注意。
对此黄博涵有不同意见，日本人不傻，这会都不可能这么做，明知道他们刚策反的人被抓，还来策反，不是故意送人头给他们吗？
可惜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站长说什么，他照做就是。
说到底，他不是童昌明绝对心腹，要是冉照林，绝对敢说出这些话。
不是心腹，那就往心腹上靠拢，成为站长心腹。
“继续盯着，不要大意。”
童昌明轻轻点头，许青云既然说了，日本人很可能继续对他们下手，该有的提防绝不能少。
至于抓日谍，他现在没那么大兴致。
抓一次，能给徐老鬼交代即可，不过真有送上门的日谍，他肯定会抓。
这功劳相当于白捡。
“是，站长。”
黄博涵领命离开，晚上，毕荣轩再次来到小圆这里。
他最近来的次数多一些。
和之前一样，他带了自己做出的美食，和小圆一起吃饭。
“上次他们把钱给你了吗？”
吃饭的时候，毕荣轩主动问道，小圆微微一怔，立刻起身：“给了，我去给你拿。”
“不用，钱就是给伱的，你留着就行。”
毕荣轩直接阻止她，站长那可是赏了他两根金条，他现在有钱，不缺这点。
能帮到小圆，他打心眼里高兴。
“谢谢你。”
小圆低下头，身为风尘女子，她最清楚钱的作用。
她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以后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否则就要依靠男人。
但她知道自己过去，没有哪个男人真能看起她。
等男人玩腻了，她很可能会迎来最悲惨的命运。
所以她问北泽要钱，毕荣轩要给她钱也不反对，这是她以后的依仗。
不过毕荣轩确实给了她不少安全感，她对毕荣轩的感情渐渐有了点不同。
一夜无话，第二天小圆再次画出信号。
仅仅是毕荣轩在她这过夜的信号。
“燕组长，我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了。”
军事情报处，毕荣轩偷偷见到了燕鸣，这里是他们地盘，燕鸣很容易便能安排两人单独相见。
“做的很好，今天晚上你接着去，可以告诉他们一份更重要的情报。”
燕鸣微笑点头，毕荣轩表现还不错，没有对他特训，但对他心理方面进行了教育，现在毕荣轩不敢背叛。
只要他不背叛，日本人相当于被牵制鼻子走。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毕荣轩立刻应道，让他去小圆那，这种任务他怎么可能拒绝。
“去吧。”
燕鸣点头，晚上毕荣轩再次来到小圆这里，等早上的时候，他将一个带着封蜡的小盒子交给了小圆。
这是他给日本人的情报。
封好是不让小圆去看，这是日本人要求，小圆只负责传递情报，不需要知道情报内容。
“课长，毕荣轩又传来了情报。”
铃木带着最新情报来到北泽办公室，将情报递了过去。
“军事情报处的人想要对党务调查处进行报复，瞒着许青云进行？”
看完情报，北泽猛然一喜，这绝对是份重要情报。
根据毕荣轩所说，是情报组上次被抓的人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想要教训党务调查处的人。
他们吃饭的时候说出了这件事。
不过有人反对，目前他们意见还没统一，但是想要报复的人很多，哪怕只是揍党务调查处人一顿也行。
情报内容不多，毕荣轩认为两站矛盾对日本人有利，所以汇报，并且要求，这次奖励依然给小圆。
这份情报，正是许青云给北泽下的套。
日本人绝对乐于见到他们和党务调查处爆发大规模冲突，如果许青云没有猜错，那么北泽肯定会促成此事。
原因很简单，他们和党务调查处矛盾越深，日本人做出诬陷的时候，党务调查处便会越积极。
甚至帮着促成日本人对他的诬陷。
许青云猜的没错，北泽此时确实这么想。
没想到毕荣轩那边给他这么大惊喜，还是这样的眼线最好，想到这他则抬起头：“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铃木明白，课长问的是绑架党务调查处情报特工家人的事。
“已经找到合适目标，就等着行动。”
“不用等，今天就行动，让行动组去，你去见人，多带点钱，让他收钱写效忠书。”
北泽摇头，他确实等不下去，还有军事情报处想要报复党务调查处这事，怎么才能让他们去做？
毕荣轩只是帮厨，无法左右情报组人员的想法。
真让他去做，马上就会被怀疑。
铃木离开后，北泽冥思苦想，始终没有合适的好办法，只能先作罢。
看看军事情报处的人，自己会不会动手。
党务调查处，情报三队的岑俊贤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他很早便加入党务调查处，一直在武汉站，家人都在这边，他有三个孩子，全家靠他一人薪水养活，日子过的很紧。
虽然不富裕，但他很满足。
岑俊贤有辆自行车，虽然很旧，却是他的宝贝疙瘩，这辆自行车是他出行的重要工具，他的家远一点，那边房子便宜，当初他攒了好久的钱，才算买下这么一套房子。
国人的房子情节，自古至后都很重，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算真正安家。
铃木盯住的就是他。
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策反。
岑俊贤三个孩子，但只有一个儿子，年纪最小。
今天趁着他儿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他带人将孩子和母亲一起绑走，现在正关在一个安全屋内。
绑人的时候他们很注意，没有被人发现。
铃木要的是内线，如果绑架搞的人尽皆知，这个内线相当于废了，党务调查处的人不傻，就会知道岑俊贤有问题。
快到家的时候，一人从岑俊贤对面骑车过来，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丢给了他一个信封。
岑俊贤立刻刹车，回头看向那人。
扔了信封之后，骑车的人突然加速，没一会便转入了个路口，让岑俊贤无法看到他。
岑俊贤好奇捡起地上信封。
打开后，他的眼睛猛然一紧，随即露出愤怒，双手更是死死握着，青筋外露。
里面是张照片，照片上是他老婆和儿子。
两人被绑着，嘴被堵住，满脸都是惊恐。
是谁绑架了他的老婆儿子？
一瞬间岑俊贤想了很多，他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仇家，要说有，那就是军事情报处，不过他办的案子不多，上次跟着冉照林还差点被军事情报处的人打死。
日谍案不是他办的，和他无关。
军事情报处想要报复，没理由针对他下手，况且还是针对他的家人。
这可是犯底线的事，祸不及妻儿，随便对家人下手，党务调查处的人肯定会采用同样的报复方式。
应该不是军事情报处。
岑俊贤冷静了下来，抽出照片，翻过来后，马上看到一行字。
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让他单独过去，而且是现在。
深吸口气，岑俊贤把照片放入信封，左右看了眼。
他没有看出异常。
既然不是军事情报处，又这么神神秘秘约他相见的，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日本人。
可恶的日本人，贼心不死，刚害死吕思远，又想要害他？
不管是不是，岑俊贤必须按照对方要求去做，他甚至不敢打电话给站里，如果真是日本人，现在很可能有人暗中盯着自己。
如果他打电话，估计再也见不到老婆儿子。
岑俊贤毕竟是专业特工，能想到这些。
儿子是他软肋，他不敢乱动，马上骑车赶往照片上地址，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他都要先救下老婆儿子再说。
他猜的没错，确实有人盯着他。
铃木为了策反岑俊贤，特意在这边安排了人，看他的反应，武汉特高课人不多，为避免泄密，这次他特意启动了一名潜伏特工。
这名潜伏特工只帮他盯人，别的事不做，他甚至不知道岑俊贤是谁。
铃木则带着心腹执行任务。
此时的铃木正在目的地等着岑俊贤，丢信封的是他心腹，整个任务只有他们三个人来执行。
心腹丢完信封，就回去看着岑俊贤的老婆孩子。
如果在约定时间内，铃木没有出现，他的任务是立刻杀人，然后返回日租界向北泽汇报。
铃木之所以这么布置，并不是他不怕死，而是谈判若失败，他不会再过去，会直接返回日租界，避免自身出现危险。
监视岑俊贤的特工，会在后面一直跟着，铃木自身带了枪，如果岑俊贤敢乱动，他们两个也能对付。
岑俊贤一路没有异常，很快到了地方。
这里是处民房。
他来到房门口，直接敲了下门。
铃木正在里面，直接喊道：“门没锁，进来。”
岑俊贤下意识想要掏枪，最后忍住了，掏出枪容易，但他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况且他一旦反抗，老婆孩子肯定完了。
整理了下衣服，岑俊贤开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是个小院子，岑俊贤走进客厅，立刻看到有人正拿枪指着他。
“过来。”
铃木吩咐道，岑俊贤走了过去，他拿着枪，对岑俊贤搜身，将他身上的手枪搜了过去。
“坐吧。”
确定岑俊贤身上没有其他武器，铃木笑呵呵指了指旁边的长凳。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老婆孩子？”
岑俊贤没有坐，冷冷问道，铃木没有说话，直到外面跟踪的特工走进来，对他点了下头，才笑呵呵说道：“自我介绍下，武汉特高课情报组组长，铃木。”
岑俊贤眼睛一紧，果然是日本人，对方想干什么他已经明白。
“在外面守着。”
岑俊贤对手下说道，等他出去后，拿出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法币，足足两千块。
和策反吕思远时候给的一样多。
“拿钱，老婆儿子还你，不拿，你们的命今天我就收了。”
铃木淡淡说道，岑俊贤脸上立刻露出愤怒。
这些日本人太狂妄，可惜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犹豫了一会，他拿起了盒子里的钱。
“很好，你果然聪明，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用我问了吧。”
铃木脸上带着灿烂笑容，对方拿钱就行，不拿他今天只能杀人，再去策反别的人会更难。
“我在情报组地位不高，知道的不多。”
“知道多少说多少。”
铃木并没有在意，吕思远之前已经泄露不少，加上他们本就知道一些党务调查处的事。
让岑俊贤说，是让他泄露情报，没办法回头。
岑俊贤无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出来，房间内的窃听器安静的记录着，这份录音会成为岑俊贤的把柄。
等他说完，铃木又让他写下效忠书，并且让他拿着效忠书与自己合影。
岑俊贤全部照做。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铃木带着东西满意离开，他要去通知自己心腹，把岑俊贤老婆孩子全部放掉。
岑俊贤先回到家，没多久他老婆孩子便被送了过来。
两人一进到房内，便抱着岑俊贤痛哭。
“没事了，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们。”
岑俊贤不断安慰，心里却对日本人更为憎恨。
他现在没敢异动，第二天一早，他便来到党务调查处，趁着没人的时候，他直接来到站长办公室。
“岑俊贤要见我，说有非常重要的事？”
童昌明有点诧异，岑俊贤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情报组手下，情报组最为关键，至少他知道所有的人名，就是不能全部对上号。
“是，您要不要见他？”秘书轻声回道。
“让他进来吧。”
想了下，童昌明点头，手下说有重要的事，他至少要见人。
“站长，昨天日本人绑架了我的老婆孩子。”
进来后，岑俊贤没有任何犹豫，主动自爆。
童昌明不是季安才，虽然也贪钱，至少做事方面比季安才要强，况且他明白，真为日本做事，迟早会完。
吕思远就是教训，军事情报处的人更不是傻子，他们盯日谍盯的很紧。
“什么？”
童昌明愣了下，他是真的很震惊，真被许青云说中了，日本人再次对他们下手。
“站长，我没有办法，为了保护老婆孩子，我说出了一些事……”
岑俊贤把昨天和铃木见面的过程详细汇报了遍，并且将铃木给他的钱放在了办公桌。
“站长，我真是没了办法，老婆和儿子都在他们手上，不过我发誓，我说的都是他们已经知道的东西，绝没有泄露其他情报。”
岑俊贤来主动坦白，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他担心站长会把他当做内奸来处置，但是不上报，他没有信心能一直隐藏。
就日本人在武汉这种情况，迟早被军事情报处连根拔掉，到时候他一样是死。
仔细回忆站长来到武汉所做的事后，最终他还是过来，赌站长不会对他做什么。
毕竟站长刚刚立下大功，现在不缺这点功劳。
而且他主动坦白，一样能帮站长抓日谍立功。
“没事，说出去没关系，你能主动上报，做的很好。”
童昌明对他泄露的情报并不在意，就像岑俊贤自己所说，他泄露的不是重要情报，被日本人知道无妨。
况且童昌明对站里老人没那么信任，岑俊贤根本不知道什么。
“谢谢站长。”
岑俊贤总算松了口气，童昌明没有像许青云那样事先做过安排，岑俊贤能主动上报，更是不易。
“博涵，马上来我办公室。”
童昌明拿起电话，将黄博涵叫到办公室内，得知日本人对岑俊贤下了手，黄博涵同样惊讶。
“站长，是我工作失误，没能发现日本人行动。”
黄博涵主动承认错误，不愧是站长，又被站长猜中，日本人果然再次对他们人下手。
“以后注意，另外安排人保护岑俊贤家人，他的家人若是少一根头发，就拿你的去抵。”
童昌明瞪了他一眼，明明做了交代，黄博涵却没那么用心。
幸好岑俊贤主动坦白，否则他们又有人被日本人成功策反。
“是。”
黄博涵急忙应道，这句话意思他听懂了，不让岑俊贤家人有任何闪失。
少头发他赔头发，少手指他赔手指，要是丢了命，他就要跟着赔命。
黄博涵偷偷看了岑俊贤一眼，这小子不错，看来入了站长法眼，以后前途无量。
“谢谢站长，谢谢组长。”
“没事，你做的很好，至少在博涵查出你之前，做出正确选择。”
童昌明微笑摇头，岑俊贤这才知道，站长已经料到日本人会继续对他们下手，安排组长秘密调查。
站长说的没错，他的确做出了最正确选择。
“这些钱你拿着，你先回去，他们若是和你联系，马上汇报。”
童昌明让岑俊贤先离开，隐藏的内奸可怕，明着的内奸，甚至能成为他们的工具。
岑俊贤不是内奸，他没有真正背叛。
“谢谢站长。”
岑俊贤再次一愣，没想到站长给了他钱，虽然不多，只有两百法币，但总比没有强。
把钱交出去的时候，他可没想过还会给他一点。
钱是好，但要看什么样的钱，有些钱烧手，能要命。
两百块虽少，但却是干净的钱，他拿着放心。
“站长，我们有机会抓到铃木。”
岑俊贤刚离开，黄博涵便主动说道，之前抓的近藤级别有点低，铃木不同，他可是武汉特高课情报组长。
他手中掌握的机密，要比近藤更多。
“没错，我正是这么想，想办法用好岑俊贤，铃木只要再出来，立刻抓人。”
童昌明心情不错，再抓日谍，虽说没有之前立功大，但至少也是功劳。
若能打掉更多汉奸，他还能再捞一笔。
这次捞的钱，他不用分给许青云。
上次完全是许青云给他的情报，这次不同，只是提醒，而且是他的人主动上报，和许青云没多大关系。
武汉特高课，北泽收到总部回电。
昨天铃木成功之后，他便给总部发了电报，汇报之前损失，然后上报他又策反了一人，拿到了部分情报和效忠书。
情报没多大作用，效忠书则有用。
这份效忠书会找合适时机送往总部，所有策反人员的效忠书，最后都要汇总在总部。
这些东西要由总部直接保管。
“给总课长回电，我一定会做好，早日完成任务。”
看完电文，北泽松了口气，总课长责怪了他，但没有过多指责，吕思远是自己找死，天天花天酒地，不被人怀疑都难。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合作建厂
北泽发现不对后，能及时再次策反党务调查处的情报人员，功过相抵。
土原特意交代他，一定要注意最重要任务，早点完成所有需要准备的布置。
连续两天，毕荣轩都没有去小圆那里。
北泽有点坐不住了，难道军事情报处的人不想报复，还是他们已经展开了报复？
很快北泽自己摇头，军事情报处若是付出行动，这件事肯定瞒不住。
“给小圆发信号，让她主动约见毕荣轩。”
北泽给铃木下令，毕荣轩这条线非常重要，最好想出办法，让毕荣轩促成军事情报处的行动。
这些天北泽撒出去了不少钱，主要是给各处的混混。
让他们帮忙寻找红党。
不管是谁，只要能找出红党，赏十根大金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混混都很积极，北泽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获得红党信息。
红党藏的是很严，但他们瞒不过这些地头蛇。
这件事他向总课长汇报过，得到总课长的赞允，总课长同样清楚这些混混的能量。
除非武汉没了红党，否则肯定能被他找出来。
“燕组长，日本人主动找我了。”
收到小圆的信号，毕荣轩立刻向燕鸣汇报，燕鸣则露出笑容。
北泽一旦忍不住，很快就能将他吸引出来。
“你该去去，看看是谁去见你。”
燕鸣吩咐道，小圆那里，前几天他们便安装好了窃听器，不过没有正式监听。
趁着小圆没在家的时候，他们在地下打了个洞，并且事先布置好电线。
窃听器则没在，避免北泽过去的时候检查，找到窃听器。
如果是北泽过去，毕荣轩会按照他们的交代，对北泽说出一些重要情报，这些对话将会全部录下来。
如果不是北泽，等他们交谈的时候也会录音，但不会动手。
童昌明的目标是铃木，许青云的目标则是北泽。
土原亲自来到武汉，他们要做的事情属于绝对机密，整个武汉特高课，估计就北泽一人知情。
抓别的人没用。
许青云要抓就抓大鱼，直接抓课长。
代理课长那也是课长。
日本特高课因为他倒了不少课长，但真正被他亲手所抓的还没有，北泽可以享受这个待遇，成为第一个被许青云抓的特高课课长。
“是，我明白了。”
毕荣轩这段时间接受了一点训练，心变的更加安稳。
他去之后，只要按照自己平时做事风格去做就行，不需要刻意掩饰，更不用去演戏。
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样才能不让日本人对他产生怀疑。
“小圆。”
晚上，毕荣轩准时来到小圆住处，他刚到，小圆就过来帮他拿衣服，完全一副贤妻的样子。
“他们昨天来了，这是给你的东西。”
收拾好衣服，小圆拿出个封蜡的圆球，里面是日本人传给毕荣轩的信息。
“好。”
毕荣轩接过小球，去掉封蜡，打开里面的纸条。
日本人没来，他等会出下门，丢垃圾就行，或者用别的理由，只要他出去，燕组长就会知道今天这里只有他一人。
如果日本人来了，他不用出门，至少十分钟之内不会出去。
这是他和燕组长之间的暗号。
发送暗号，不需要用什么明显信号，人出现，甚至不同的动作，就能将信息传出去。
看完纸条内容，毕荣轩直接烧掉。
日本人问他，军事情报处有没有报复行动，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切和燕组长说的一样，他很快拿出纸笔，写下内容，重新封好蜡交给小圆。
毕荣轩识字，不仅是他，军事情报处所有人都识字。
哪怕之前识字不多，许青云来了之后，也加强了他们文化方面能力，不识字的加班学习，至少能看懂，能写出来。
别管写的怎么样，能让人看懂就行。
毕荣轩之前便读过书，可惜读书时间不长，家里弟弟一多，被迫帮家里做事。
但他有底子，学的很快，如今大部分字都认得，也能写出不少。
真有不会写的字，可以用其他同音字来代替。
“明天我给他们。”
小圆接过圆球，放在抽屉暗格中，她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不过很清楚，毕荣轩在为别人做事。
而且是别人有求于毕荣轩，所以给了毕荣轩很多好处，包括她。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在这乱世之中，只要能过上安稳日子就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铃木悄悄来到这边。
他很小心，这里是中国人地盘，绝不能让中国人抓到他。
仔细检查了周围所有地方，铃木才来到小圆住处，将毕荣轩留下的情报取走。
“已经有人尝试过，但党务调查处的人很警觉，他们没敢下手？”
北泽看完情报，一脸惊诧。
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好消息，军事情报处没有放弃报复就行，他们报复肯定是找对方情报组，党务调查处情报组的人警觉属于正常。
岑俊贤之前提供的情报之中，有这方面说明。
两天后，北泽单独出来。
他没有乘坐特高课的车，直接自己骑了辆自行车，并且换了身不起眼衣服，避免被人发现。
他出来是接头。
非常重要的接头。
总课长安排的死士到了武汉，已经住进安全屋。
他要想办法把人送入军事情报处，需要提前和人见面。
当初布置这个计划的时候，土原便选中了人，之所以到现在才送来，是这段时间给他特训。
死士身手不错，但他和红党没有过接触。
让他冒充红党，必须要特训。
而且是按照党务调查处所知道红党的样子进行训练，至少身份上不能被人起疑。
特训了一个多月，死士完全像一名红党之后，土原才将他派来。
“咚咚。”
来到地方，北泽有节奏的敲门，同时观察四周。
他今天伪装不错，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在日租界这边都布置人暗中观察。
主要是看车，他骑着自行车，不起眼，没被注意到。
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的人看了眼北泽，立刻让他进去。
“我是北泽。”
进来后，北泽便自我介绍，他见过对方照片，知道没认错人。
同样，死士也见过北泽照片，知道在这边要服从北泽命令。
“北泽课长，先生吩咐过我，在这边我完全听从您的命令。”
死士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一个主动来送死，还要受刑的人，他明白自己最终命运。
“唐君，请接受我对您的敬意。”
北泽站直身子，深深弯腰，死士叫唐连鹏，这不是他真实名字，而是那名红党的。
从被选出来之后，他就是唐连鹏，他要忘记自己真实名字，以唐连鹏身份来生活。
北泽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北泽课长过奖了，我的命是先生给的，为先生卖命理所应当。”
唐连鹏轻轻摇头，来到武汉，他的生命便进入倒计时。
被抓之后，他不会承认自己身份，但党务调查处会坐实他的身份，就算他想承认也没有办法。
他不是唐连鹏，不知道红党真正机密。
“总课长吩咐过，您想吃什么，要什么，我都会满足您。”
唐连鹏是死士，临死之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他，但不能明着去做。
比如他想吃好吃的，会有隐蔽地点让他去吃。
想要女人，北泽会找一个给他，不能在城内，城外给他安排上，事后将女人灭口。
唐连鹏所做的这些事，绝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便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先生给了我足够多的安家费，我什么都不要。”
唐连鹏摇头，该有的享受，在东北他已经有过，来到武汉之后，他不会再做什么。
他现在要按照红党的方式进行生活，完成对土原的回报。
“好，您先休息。”
北泽没有坚持，聊完之后起身离开。
唐连鹏的到来，对北泽有很大压力，总课长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他需要将后续所有任务全部完成。
送唐连鹏进入军事情报处，找出真正红党，让党务调查处发现唐连鹏等等。
还有一件事，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的冲突。
如果他们真的爆发大冲突，特别是军事情报处故意报复党务调查处的人，接下来的任务，北泽相信绝对是事半功倍。
不用他做什么，到时候党务调查处会打鸡血般认真。
回到特高课，北泽立刻喊过去一名心腹。
这名心腹目前是后勤组组长，他和铃木地位差不多，当初策反毕荣轩的时候，北泽带的就是他们两个。
“课长，您找我？”
“那些混混查的怎么样了？”
唐连鹏已到武汉，计划相当于正式展开，送唐连鹏进军事情报处他会亲自去办，帮党务调查处找红党的工作同样不能耽误。
事情办成的越早，总课长才会越满意。
“暂时没有回复，我去催一催他们。”
“也行，告诉他们，别想着拿钱不办事，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北泽冷哼了声，他知道这些中国人都很懒，不够他们点警告，绝不会认真做事。
“哈依。”
心腹离开，北泽则去发密报，这份电文需要他亲自翻译来发，向总课长汇报，他已经和唐连鹏成功接头。
顺便汇报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可能继续爆发冲突的事情。
发完电报，北泽心情不错，哼起了家乡小曲。
对他来说，目前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等把许青云弄死，他便可以晋升中佐，成为正式课长。
美国，经过十几天的谈判，律师团终于和药厂达成协议。
许家拿到了东南亚授权，不过最多只能开办三家厂子，并且销售渠道限制在东南亚。
与此同时，他们每年要从药厂采购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物。
授权费则降低到了三百五十万。
总体下来还是五百万，对采购这点许家铭最想不通，明明自家能够生产，还要高价买美国货，这些美国商人实在太可恶。
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接到电报后，立刻回电同意。
看似他是代表，其实一切都是儿子来做主，儿子答应了，许家铭没有办法，只能作为代表签字。
本想省点钱，结果最后还是五百万。
而且律师费提成就是十五万，加上采购等各方面的律师费用，总费用超过了二十万。
五名律师，每人至少赚四万美元。
让许家铭不禁感叹，美国律师真容易赚钱。
武汉，许青云接到生意谈成的消息，笑的很灿烂。
他是能建厂，但建设到生产至少需要半年，距离大战已经不足一年的时间，他的工厂前期肯定提供不了那么多货源。
有美国那边一百五十万美元货物打底，前期至少能帮到不少人。
一百五十万是进价，放在战时，许青云至少能赚三倍，甚至更多。
这种昧良心的钱他不会赚那么多，但总归有得赚，等自己开足马力生产之后，赚的会更多。
赚钱其实不是许青云最重要目的，他想要的是救活更多中国老兵。
战争打的是资源，越到后面，老兵就越重要。
就算改变不了大势，有他的介入，也能少牺牲国人，多让日本人出血。
装备和战斗力的差距，确实不是靠许青云个人能够改变。
别说他，就算再聪明的人过来，同样改变不了现在局势。
果党整体太烂，派系林立，根本不是一两人的力量所能改变，哪怕是抗战时期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但装备的差距同样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没有制空权，没有制海权，大炮比不过人家，纯粹靠血肉之躯，确实难以战胜对手。
整份合同，许青云全部看了一遍。
授权费，限制销售区域等等没什么，现在限制，不代表以后也能限制。
况且这里面有个漏洞。
只允许他在东南区地区销售，没说不准卖给别人，如果是别人上门采购呢？
估计美国药厂也不会想到，西方同样会有大战爆发，到时候他们更需要这种药，这可是能救命的药，别说让他们跑中国来采购，哪怕是南极，只要能到的地方，他们都会去。
除此之外，便是授权时间。
药厂将专利当做宝贝疙瘩，不肯给他们永久授权。
最初是五年，后来谈判争取到了十年。
十年不够，在许青云的要求下，最终要到了十加十的续签。
也就是十年之后，自动续约十年，前提是这十年，许氏商行要一直每年采购一百五十万美元货物，这样后十年才会自动生效。
二十年够了，那时候半岛战争都打完了，而且有了更好的替代药物，磺胺会渐渐失去作用。
未来的授权并不重要。
药厂的要求很苛刻，许青云同样加了条件。
首先便是价格，他是大客户，必须给他最低价，而且如果涨价，必须在百分之五的增长幅度之内。
也就是说，药厂最多每年只能给他增长百分之五的价格。
这一点药厂没有为难，爽快答应。
在他们眼里，许氏商行有了自己药厂，本身就有低价药品，还让他们每年采购自己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物，这些钱本就是白赚。
其次，若是药厂违约，无法提供药品，不仅授权自动延续，还要支付一笔数目不少的违约金。
这点药厂更没有在意，甚至有人取笑许氏商行不懂生意。
少数精明人想要反对，可惜被高层无视。
他们同样答应了下来，在他们心里，许氏采购他们的药品就是赔钱，毕竟自己能够生产，违约金更不在乎，他们给许氏设置了同样的违约金。
一旦采购不到合同的金额，他们可以向许氏商行索要高额的违约金。
看完合同，许青云微笑放了起来。
美国那边他已经开始布局，这次父亲和许富忠过去，不仅仅是谈授权，还约了一些政府高层人员，对他们进行投资。
美国的精选制度，给资本留下了极大的便利。
首先是市长，接着是州长，还有法院，州议员以及众议院等等。
不就是花钱吗，这笔钱许青云花的起。
以后药厂真违约，足以让他们把这次从自己身上赚的钱，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不违约，那就成为他的生产厂家，每年帮他生产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物。
美国这家药厂的产能他非常清楚，一百五十万已经占他们三成以上。
若不是父亲实在想不通，加上律师团自作主张，将采购金额下调，二百万许青云肯定会答应。
药厂自认为他们占了大便宜，别说几年后，就是明年，他们都要后悔。
明年会有更多许青云支持的人上位，这些人只认钱，到时候自然会帮着他。
现在药厂没有后世那么大影响力，真是那种大资本掌控，许青云也不会这么做，现在对许青云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发报。”
来到电讯组，许青云让人发出去一封密电。
给陈先生的密电。
他有三家厂子的授权，重庆肯定会开一家，第二家可以先放在新加坡。
新加坡沦陷还有几年，沦陷之前将厂子搬走就是。
至于第三家，许青云打算放在西安。
那边距离陕北更近。
只要有机会，拿到药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去换钱，可以给组织更多购买到这种救命药的机会。
救命的药，哪怕再贵也值。
新加坡，陈先生的秘书将电报送了过来，陈家是大家族，有专门的电台接收各类信息。
“请我合作，一起开办家药厂？”
看完电文，陈先生略有些惊讶，许青云发来电报，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开厂，许青云从美国那边买到了授权，主要生产磺胺。
磺胺他自然知道，他的贸易生意里面就有磺胺，这东西从不难卖。
而且他很清楚，磺胺授权有多么难，当初他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只是被对方的要价给吓到。
许青云现在拿到授权，真的假的？
电报上没有说的太细，这种事也不方便在电文中详细说明，只问陈先生有没有兴趣，若有，许青云可以来新加坡和他面谈。
最初陈先生以为许青云开玩笑，但以他对许青云的了解，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许青云真拿到了授权？
陈先生有点坐不住，除了赚钱之外，他更清楚这样的药对国内多么重要，有了这种药，许青云所担心的情况一旦出现，国内能够存活不少的实战老兵。
想了很久，陈先生主动回电。
武汉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收到陈先生回复。
陈先生愿意合作，特意邀请他去新加坡面谈。
许青云是特务，出门没那么容易，不过他有钱，行踪保密即可，不让日本人知道他出行就没事。
总部那肯定要报备，处座绝不会反对。
陈先生对高层影响力不小，处座正想交好陈先生，许青云得到邀请去见陈先生，处座只会让他尽快过去。
“燕鸣。”
收起电文，许青云喊来燕鸣。
“站长。”
燕鸣来的很快，他成长不小，即使自己不在，有燕鸣看家也不会出什么事。
至于党务调查处那边，童昌明不是废物，不会那么容易上日本人的当。
更何况他去新加坡时间不会太久，坐飞机的话，最迟两天他就能回来。
“我有事要出趟门，伱留下来看家，毕荣轩哪里不用着急，慢慢来，一定把北泽吸引出来。”
北泽想要他们和党务调查处冲突，他们一直没有行动，北泽不会坐视不理。
接下来就是给北泽机会，一个能让毕荣轩执行任务的机会。
这个任务他不会让别人来下达，只会出来和毕荣轩相见，亲自做出安排。
是不是在小圆那里见面不重要，只要他们见面，就有机会抓人。
为了方便燕鸣行动，许青云这次特意将赵三留在武汉。
有他协助，更容易拿到北泽从事情报工作的铁证。
赵三的歪点子比燕鸣还多。
北泽策反军事情报处帮工，让他去做对军事情报处不利的事。
甚至怂恿让两个情报部门内讧，到时候北泽不承认都不行。
只要北泽上钩，这次他必死无疑。
第二天中午，许青云前往机场。
武汉没有直飞新加坡的飞机，有钱好办事，许青云直接花钱包了架飞机，从香港起飞来接他。
之后直接将他送到武汉。
总部的回电，昨天便到了。
处座果然没有反对，还让他多和陈先生加深感情，许陈两家属于世交，相当于处座也和陈先生有了不错的关系。
陈先生交友广，特别是不少果党高层都欠陈先生人情。
以后有什么难事，陈先生一句话能帮他的大忙。
“长存，青云的飞机快到了，你帮我去接一下。”
新加坡，陈先生喊来儿子，许青云上飞机之前给他发过电报，他能计算出许青云到新加坡的时间。
尽管他对许青云所说的合作有着极大兴趣，但毕竟许青云是晚辈，他不好那么隆重，亲自去接人。
“好，我马上去。”
得知许青云要来，陈长存非常高兴，他早就想再见见许青云了。
上次从武汉离开后，他就一直特别关注日本和德国。
先说日本，武士道洗脑之下，日本确实有很多疯狂的年轻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士兵奉行以下犯上。
只要他们认为自己做的对，就敢违抗命令，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点太可怕，许青云说的没错，真有激进的疯狂份子，随时可能让两国发生大战，到那时候可不是他们不想就能阻止，战争机器一旦启动，便不再受高层控制。
真到那时候，日本人不想打也得打，没得选择。
仔细研究德国之后，陈长存更是心惊。
上次战争后，各国对德国做出了各种限制，比如军队数量，海军吨位，不得有空军等等。
德国怎么做的？
他们军队数量确实不多，但警察多啊，另外便是军事训练，所有年轻人都接受过类似训练，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征召到大量士兵。
德国是没有空军，但有飞行俱乐部。
这些飞行俱乐部培养出大量飞行员。
至于海军，自从去年他们打破限制后，一直在疯狂造舰，特别是潜艇，他们造了很多，别说以后，哪怕现在开战，他们也有力量和欧洲各国较量一番。
再给德国发展时间，陈长存不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青云的担心没错，德国不甘心上次战败被长期限制，他们想要发展，就必须冲破枷锁。
欧洲上空，其实已经笼罩着战争的乌云，这次很可能还是德国率先启动。
来到机场半小时后，陈长存终于等到许青云的飞机。
许青云包的是小飞机，中途需要加油停一下，来的时间稍晚一些。
下飞机的人，只有贴身保镖冷文轩，以及武汉站总务组长郑继明。
这次是来新加坡，在这边有陈家在，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来回都是飞机，除非日本提前得知消息，又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除掉他，直接从台湾出动空军拦截他的飞机。
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许青云雇佣的是英国人的飞机，这些英国佬同样很高傲，日本无缘无故击落他们飞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缅甸，新加坡，香港都有英国的基地。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一点，就算土原多么重视他，日本大本营也不会为了一个特工如此大费周折。
可以说，他这趟出行除了机场注意点外，安全上有着绝对保证。
“青云。”
陈长存扬起手，对许青云挥舞着。
“长存哥。”
许青云笑呵呵走过来，陈长存不像别的人，礼貌握手，上去就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上车。”
拉着许青云，陈长存直接上车，新加坡不大，没多久他们便到了陈家别墅，陈家是新加坡顶尖望族，住的地方很大。
这里的建筑带着典型的东南亚风格，白色外墙，建筑不算高，但看起来很不错。
“陈伯伯。”
进了陈家，许青云立刻看到陈先生客厅门口等他，等车停下立刻下车，主动上前打招呼。
“青云来了，进来吧。”
陈先生笑呵呵点头，许青云是他侄子，两家世交，不用太过于客气。
况且他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
陈先生直接带两人去了书房，没有在客厅交谈，这个小细节能够看出陈先生对许青云的不同，确实没把他当外人对待。
“青云，你说拿到了磺胺生产授权，是不是真的？”
书房坐下后，茶还没泡好，陈先生直接问道，正在泡茶的陈长存抬起了头，惊讶看向许青云。
他比许青云大，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
事实上大家族的年轻人见识更多更广，若是上进的家族子弟，和普通家庭出来的年轻人，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仅现在，过去，未来，同样如此。
陈长存很清楚，磺胺授权没那么容易，需要付出海量的资金，才有可能拿到。
“是真的，家父还在美国，刚刚拿到授权不久。”
许青云微笑点头，听到许家铭在美国，陈先生更是没了怀疑，许家铭他见过，是个很稳重的人。
“我能不能问问，你多少钱拿到的授权？”
陈先生继续问道，价格才是他关心的东西，他知道许家很大，但也局限于一个县，国内像许家这样的家族不少。
他们的财力根本不够买下这么贵重的授权。
“三百五十万。”
许青云没有隐瞒，他来找陈先生是合作，不用陈先生主动问，他也会说。
“美元？”陈先生立刻问道，三百五十万法币的话没有任何可能。
美国人不会要他们那么多法币，换成黄金差不多，但这个价格太低了。
“没错。”
许青云再次点头，尽管已经猜到，陈先生还是倒吸了口气，陈家不小，但是总资产也不过数百万美元而已，许青云竟然一次能拿出三百五十万美元，去购买授权？
这可是真金白银，而非像土地，工厂之类的资产。
“你从银行借了多少？”
陈先生再次问道，这么大笔钱，在他心里，肯定是找了银行拆借。
只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别说许青云，就算是他，拿出这么多现金，必然要找银行，否则他根本拿不出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想的很美
“陈伯伯，我没从银行借钱。”
许青云微笑摇头，之前在重庆买房子的时候，他倒是借了点钱，但这些钱已经还清。
现在生意很好，他有大量现金，完全没必要去借。
不过有机会的话，他还是会从银行借钱，但不是现在。
“没有找银行？”
陈先生了关注了，没找银行，等于说这些钱全是许青云拿出来的。
许家有这么多钱吗？
根据他对许家的了解，答案是没有，几十万美元或许咬咬牙能凑出来，几百万绝对没有任何可能。
把许家产业全卖了也没那么多。
“没错，在上海和重庆有我们点生意，赚了些钱。”
许青云再次点头，陈先生马上问道：“生意，什么生意？”
没等许青云回答，很快陈先生便瞪大眼睛：“许氏商行是你们许家产业？”
能赚几百万美元的，必然是大生意，恰巧上海有家后起之秀许氏商行，生意规模做的很大，而且很赚钱。
许青云说他们在上海重庆有生意，恰好许氏商行业务主要在这两地，陈先生自己反应了过来，许家的生意就是许氏商行。
许氏商行在上海发展很快，而且关系很硬，各方面都打点的很好。
许氏做的是奢侈品生意，陈家还给许氏供过一些货，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对许氏商行有一定了解。
不过他只知道负责是许富忠和马祥顺，根本不知道这属于许青云的许家。
“没错。”
许青云再次点头，事实上许氏商行属于他自己，但许家没有分家，说是许家产业也没错，更不用说当初起步的时候，家里对他支援很大。
“难怪。”
陈先生恍然，他知道许氏商行的赚钱能力，这个新兴商行如今在上海很有名，挤垮了不少同行，自身却没事。
不过陈先生仅仅知道外表，不清楚许青云付出了多少。
能够没事，那是因为许青云撒出去不少钱，仅仅租界工部局和公董局，以及他们的警务处，许青云每年至少就要付出数十万美元。
钱没给到位，说什么都不好使。
“这个生意很赚钱，你为什么想到我？”
身为生意人，陈先生本能问出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怀疑许青云用心，纯粹是生意人的本能。
“陈伯伯，您在东南亚有很深的人脉，这次我得到授权可以建三个厂子，其中一个就放在新加坡……”
许青云慢慢说出自己计划，陈先生则是不断点头。
他内心早就愿意与许青云合作，而且许青云考虑的非常对，他确实有着这方面优势。
“除了三百五十万授权费外，你还有没有其他额外付出？”
陈先生突然问道，他对美国人很了解，这些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
三百五十万美元是不少，但也不多，正常来说这个价格并不容易拿到授权。
“有……”
许青云把授权期限，以及采购要求说了出来。
“每年还要买他们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
陈先生瞪大眼睛，美国人可是要求这次一起将货款和授权费给他们，岂不是说，许青云花出去的不是三百五十万，而是五百万？
可怕的年轻人，真没想到，能一次拿出那么多的钱来。
“确实如此。”许青云承认道
“这个要求伱为什么答应，我们自己可以生产……”
话没说完，陈先生便停在了那，正常情况下，这样做确实很亏，毕竟他们自己生产能节省不少的钱。
但这样做有个前提，那就是现在的情况，磺胺的销量没有那么高。
不过一旦发生战争，特别是大的战争，磺胺需求将会增加十倍以上，甚至二十倍，三十倍。
他们建造的工厂，产能也不是无限。
在自己生产无法满足供应的情况下，能拿到美国货源，对他们其实更加有利。
这还是国内和日本发生战争，如果欧战再次爆发呢？
到时候的需求，恐怕是现在的百倍以上。
许青云敢这么做，一定是他认定日后必有大战。
“青云，我不占你便宜，三个厂子，我出资一百万美元，占股百分之十五，以后每年采购任务，我同样会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资金出来。”
过了会，陈先生主动说道，许青云已经掏出五百万美元真金白银，而且又是人家谈下来的授权，他出资一百万能得到百分之十五的份额已算不少。
“可以，以后除了国内，东南亚这边销售这边全给您，不过欧洲人如果过来，让他们找我。”
许青云一口答应下来，陈先生所说的，和他之前想的差不多。
虽然他需要借助陈先生的影响力，但这次授权是他谈下来的，股份方面要确实要先说清楚。
“青云，多谢了。”
陈先生愣了愣，随即叹道，东南亚销售权给他，他又能从中能赚到不少。
即使没有国内市场，东南亚这边一样可以卖出很多，新加坡是小，但菲律宾，越南等地都不算小，加在一起人口过亿。
哪怕没有战争，这都是一个庞大市场。
至于日本和朝鲜，没在他的考虑之内，一旦开战，他不可能卖给日本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许青云是大股东，他要欧洲市场属于正常。
更何况他占着股份，不管卖出去多少，都有他的利润所在。
加上东南亚交给了他，这次生意未来能带给他非常大的利益。
“应该是我感谢您才是。”
许青云笑了笑，陈先生这边谈拢，对他没有坏处。
许青云只说了五百万，没说二十万的律师费，没有必要，按照出资比例的话，陈先生不止百分之十五，人家放弃了零头，他出这个钱属于正常。
“合作愉快。”
陈先生起身，主动伸出手，一旁的陈长存还傻乎乎的。
他完全没想到，许青云竟然这么厉害，如此年轻已是做几百万美元的大生意。
他像许青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学。
即使现在，经他手的生意几十万法币都已经算是很大，几百万美元，他想都不敢去想。
许青云却已经开始做了。
之前他就对许青云很喜欢，高看不少，现在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只论财力，人家是一点都不输于他们陈家。
论影响力，许家先辈要是活到现在，绝对果党中大佬级别，一样不输于他们。
可以说，许家如今绝不次于他们，完全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
“合作愉快。”
许青云同样起身，两人握过手后，陈先生爽朗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吃晚饭。”
晚餐在陈家吃的，没有别人，都是自己人。
晚饭后，陈长存立刻将许青云请到自己书房，他很想和许青云好好聊聊。
两人聊了很晚，十点多钟许青云才去客房休息。
今天的聊天，再次让陈长存无比震惊，他本以为许氏商行是许家产业，没想到完全是许青云做出来的。
这样来对比，他和许青云差的太远，几乎是拍马都比不上。
“父亲，您还没睡？”
注意到父亲书房内有灯光，陈长存特意敲门进来。
“今天谈成笔大生意，对我们以后有很大帮助，我需要尽快筹集资金。”
一次拿出上百万美元现金，对陈先生也有一定压力，不过还好，一百万不是太多，实在不行找银行借点。
只要以后工厂出了产量，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至于许青云会不会坑他，陈先生更没有任何担心。
先不说陈许两家属于世交，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亲近的关系，单单许青云在新加坡办了个工厂，就可以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许青云不缺这点钱，许氏商行很赚钱。
坑他的话，对许青云没有任何好处。
“你们聊了那么久，都聊了什么？”
陈先生主动问道，儿子和许青云聊天时间确实不短。
“主要是生意上的事，父亲，您可能不知道，许氏商行是许青云自己开办的，最初只投入了十几万美元，短短两年不到，就有了上千万美元的规模。”
陈长存摇头叹道，上千万确实有，不过那是营业额，真实利润没那么多。
各方面要打点，投资，而且许青云明白，许氏商行的黄金期就这两年，战后肯定会有影响，等日本人对租界下手，他的生意就要彻底转移。
许氏商行只是过渡，并非永久产业。
“你说，许氏商行是许青云自己开的？”
陈先生同样惊住了，许家铭去了美国，让他和儿子一样，认为许氏是许家家族产业。
这样的情况在国内非常多见，几乎很多大公司都是以家族的形式来运行。
“是，许青云说他们没有分家，商行属于家族，但从最初以及后续的所有运行，全是许青云在幕后操控。”
陈长存点头，正因为这点，让他明白自己和许青云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论见识，他比不过人家。
论能力，他更是差了一截，无论是特工还是其他领域，许青云做的都非常好。
论赚钱，他简直没办法比。
他比许青云强的恐怕只有学历，毕竟他留过学，是正儿八经高材生，许青云只是警校毕业。
“原来如此。”
听完儿子解释，陈先生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惊讶，如此一来很多事确实能够说通。
他对陈家又不是一点不了解，陈家守着祖业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
原来一切是许青云的原因。
许青云能力，更让他高看一眼，不过许青云越厉害，对他们越有帮助。
如今两家可是合作伙伴，许青云能力越强，相当于带着他们陈家以后能够赚取更多的财富。
第二天，许青云在陈长存的带领下，在新加坡好好转了一圈。
第三天早上，他便登上飞机，返回武汉。
至于合同，许青云已经和陈先生签好，陈先生现在要做的是筹措资金，马上开工建厂。
重庆和新加坡厂子先开建，许青云甚至在重庆已经买好了地方，就等着拿到授权开工，至于许青云为什么选择重庆和西安，陈先生没有多问。
他知道许青云一直坚信，中日肯定会有一次大战，时间不会太久。
而且许青云自己推演，很多地方都保不住，比如上海，南京，甚至是武汉和长沙等地。
重庆多山，又在西部，能保住的时间更长。
许青云属于未雨绸缪，特意将厂子建在了那边，陈先生不会反对。
至于新加坡，以后若真有大战，日本真对新加坡下手，他会将厂子直接关闭，也不会留给日本人。
新加坡工厂不好转移，按照授权规定，他们只能在东南亚建厂，可许青云的推演中，东南亚很可能全部沦陷，即使没有全部，绝对没有任何安全之地。
整个东南亚都在日本人威胁之下，不如直接关闭。
“站长，您回来了。”
武汉站，许青云回来后，燕鸣第一时间来到他的办公室。
“最近几天怎么样？”
武汉站最近没什么事，有的话燕鸣肯定会给他发报，既然没有，证明北泽还没有上套。
“毕荣轩又送了次情报，估计北泽快上钩了。”
燕鸣笑呵呵回道，毕荣轩按照他们吩咐，只说自己在食堂内见到的情况，越是这样，越容易麻痹北泽。
如果毕荣轩真说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工作能拿到的情报，反而会引来北泽怀疑。
“很好，不要急，过两天再给他下饵料。”
许青云微笑点头，他这边不急，急的是北泽。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更没有着急，铃木和岑俊贤约定了死信箱，盯住死信箱，便能找到铃木。
按照他的指示，岑俊贤已经传递过一次情报。
不过来取情报的并不是铃木。
一般的小虾米，童昌明现在看不上眼，他最想要的是铃木这个情报组长。
抓到日谍情报组长，他功劳才会最大。
抓不到红党，抓日谍似乎挺不错，上次功劳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他现在对抓日谍也很积极。
但他不要小虾米，党务调查处主要职责不是抓日谍，可以顺带去抓，捞点战功，但小虾米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取情报的日谍已被他盯住，暂时没有异动。
童昌明不知道的是，取情报的人是日谍潜伏人员，也是最后一个潜伏小组的一名特工。
铃木手上没有多少合适人选，索性启动一人，让他来做岑俊贤的联络员。
如果童昌明真抓了人，只要能撬开嘴巴，便有希望抓一个完整的日谍潜伏小组。
南京，方来宝正站在许占杰面前。
“人已经要回来了，你将人送到武汉去吧。”
许占杰摆摆手，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愤怒。
党务调查处确实很恶心，处座多次要人之后，最终徐老鬼把上次武汉抓的日谍给了他们。
可这些日谍样子简直不能看。
不仅没了手脚，连舌头、眼睛和耳朵都全部毁了，就是不想让军事情报处从他们那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要不想给，直接杀了就是。
徐老鬼偏偏不这么做，给了他们几个废人，纯粹是恶心他们。
幸好童昌明是他们的人，不然这次处座绝对会被气到，现在看徐老鬼自己在那蹦跶，处座只觉得心里好笑。
“是。”
方来宝很高兴，终于又能去武汉见到科长。
“去之前先收网。”
许占杰继续说道，方来宝按照许青云的办法，已经找出了十三名日谍。
现在没必要继续盯着，已经确定身份的组长就有四个，只要他们开口，相当于能打掉四个完整的日谍小组。
方来宝的人手早就不够，目前是整个情报科办案。
时间太长，许占杰也担心会出什么闪失，先让到手的功劳拿到再说。
其他日谍，以后再找。
就算有不开口的日谍组长，他们一样可以用许青云以前的方式进行排查，找出他的下线。
说到底，许占杰抓的日谍太多，如今不像最初那么在意。
这些日谍来南京时间不长，破坏力有限，真给他们时间，说不定能泄露更多有用情报，早点抓能够避免这些情况。
这也是处座的要求。
徐老鬼太嘚瑟，军事情报处需要份拿出手的成绩，来打压下党务调查处嚣张气焰。
“是，今天我们就收网。”
方来宝立刻应道，这次案子调查的时间确实不短，完全可以收网了。
他没想过一次将所有日谍全部抓到。
现在监视那么多人，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前功尽弃，早点收网，先把眼前的日谍抓到再说。
以后再继续寻找其他日谍，总之，这些日谍在南京不会好过。
军事情报处，一辆辆车再次驶出。
情报组主导，行动组配合。
要抓的人除了日谍，还有汉奸，这些天他们已经找到一些被日本人策反的人。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不警醒。
之前抓了那么多汉奸，很多都被他们分批公开处决，背叛国家，为异族服务没有好下场，他们却不吃教训，依然选择为日本人做事。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怪不得他们。
下午的时候，一辆辆车便回到了军事情报处。
抓捕过程出了点意外，问题挺严重，两名日谍抓捕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一人服毒自尽，另一人被他们打死。
其中一个还是组长。
贺铭大发雷霆，把执行任务的组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抓人是行动科工作，本想这次借助情报科多立点功，没想到被手下搞砸了。
最近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大行动，刚来一次便有这么大错，贺铭能不恼火吗。
死了一名日谍潜伏小组组长，问题确实不小，许占杰紧急开会，布置新的调查方向。
和许青云之前一样，调查这名组长经常去的地方。
人就算死了，他手下情报员也要全部找出来。
这批日谍来南京的时间都不长，他们策反的人不多，不像之前，组长经常和手下联系，每月至少要有一次死信箱联络。
大内上任后，为避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特意给他们下令，没有情报就不用去死信箱。
有情报再进行联系，但组长必须经常和总部联络，汇报他们安全情况。
大内也怕他们出了事，自己却毫不知情。
审讯科四个刑讯室全部爆满，四个组长一人一个，分开审讯。
这种审讯许占杰已经没了兴趣，全让手下来。
对日本人用刑，四名组长都有经验，最初他们确实嘴硬，随着各种刑具替换，很快便开始有日谍招供。
不招供的，先带下去治伤，回头再审。
至于汉奸更不用说，刑讯室都不用，带到其他地方毒打一顿，马上招供。
日谍死了两个，还剩下十一个。
根据他们的招供，又抓了五名日谍，这次抓捕，打死日谍共计十八人，根据以往经验，差不多还有两名日谍没有被找到。
可惜只抓到十六名汉奸，汉奸数量远没有以前多，不过这是好事，说明他们的策反没有那么顺利，至少一年多来，日本人的工作成效远不如过去。
方来宝急着去武汉，下手最狠。
十几名日谍外加十几个汉奸，抄出来的钱财并不多，能被日本人策反的人，并没有太多的钱。
钱多的话看不上日本人买情报的那点钱。
这么多人，共抄出来三万多法币。
听起来不少，但情报科，行动科那么多人，大头还要给处座那送，到下面没剩下多少。
方来宝不在意这点钱，安排好之后，马上带人前往武汉。
他要亲自去向科长汇报这份捷报。
两天后，方来宝便抵达武汉，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三名废人日谍。
对日谍来说，他们现在是生不如死。
“科长，我们按照您的方式，在南京发现……”
见到许青云，方来宝便说起南京捷报，三名日谍都没去提，他最清楚，童昌明能获得这次功劳，肯定是科长给的。
徐老鬼还想隐瞒情报，没那个可能。
“做的不错。”
许青云微笑表扬道，南京日谍被打下来一批，危害再次减轻，剩下的日谍隐藏更深，但不管多深，只要认真去找，肯定能找到。
他没想过方来宝把所有日谍一次全部找出来。
他来南京这么久，不一样没抓完这边的潜伏日谍？
潜伏工作最危险，这些日本人平时非常小心，隐藏的越深，说明他们伪装身份越难以被人察觉。
“多谢科长夸奖。”
方来宝笑呵呵应道，许青云则是无奈摇头，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再喊自己科长。
可方来宝就是不听。
“那三个人交给赵三去处置。”
许青云吩咐道，三名日谍他必须审，不能写字，不能说话，甚至看不到，听不见，加上党务调查处对他们这么残害，他们心中充满怨念，想让他们再说出什么，没有任何可能。
估计三名日谍目前最大愿望便是死掉。
徐老鬼确实够狠，不过他很聪明，没有自己这么做，故意将三人和其他仇恨日本人罪犯关在一起，让其他犯人动手。
犯人之间的争斗，和他无关，就算被日本人知道抗议，他也有办法推脱。
对日谍许青云没有同情，日本人犯下的罪行，徐老鬼所做的这些只能算是小儿科。
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很多是人们根本想不到的行为。
许青云后世去过一些纪念地，特别是东北一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没人不想彻底灭掉这群混蛋。
据说那里展现的还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是。”
方来宝知道赵三，科长在武汉站收下的心腹。
能入科长法眼的人，赵三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过想让三人交代很难，听不见，说不了话，看不到东西，还不能写字，根本无法交流，简直就是死局。
“站长，毕荣轩汇报，日本人要见他。”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来汇报，布置了那么久，日本人终于上钩。
毕荣轩在特高课级别很高，能见他的只有铃木和北泽。
就看这次来的是谁。
不是北泽，许青云会继续放饵，直到将这条大鱼彻底抓到。
“盯紧点，千万别被发现。”
“您放心，我们监听点很隐蔽，哪怕北泽进去也看不到。”
燕鸣笑呵呵应道，他们监听点就在小圆家隔壁，燕鸣租下了房子，但留着原来的一家人在那居住。
他们在旁边偏房做了个隔间，来安放录音设备。
燕鸣还打了个地洞，平时他们的人藏在里面，所以才敢这么说。
至于那户人家，他们完全配合，不敢有任何异动。
燕鸣查过他们底细，确定他们没问题，这才上门。
“若是听到有用的东西，等他出来再抓。”
许青云再次吩咐道，不能冲进房子里抓人，不管在哪，毕荣轩在里面，强行抓捕容易给毕荣轩带来危险。
许青云不是童昌明，更不是其他站长。
毕荣轩虽然不是军事情报处正式人员，但他是自己手下，许青云对每一名手下安全都会重视。
“是。”
燕鸣再次领命，果然是他们站长，哪怕毕荣轩这个帮工，站长都会站在对方角度去考虑问题。
这么做，明显就是怕给毕荣轩带来危险。
北泽确实准备去见毕荣轩。
他再次收到了好消息，混混那终于有了结果，找到一个疑似红党的人。
他正安排坂本核实身份。
坂本是武汉特高课后勤组长，不过他是情报组出身，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另外他找的人，已经和军事情报处行动组组长吕高娃说上话，吕高娃之前不在武汉，但在中国，谁没有点亲戚朋友？
北泽这次所找的人，就是吕高娃的一个老乡。
老乡平时和他关系不错，两人在一起多次吃过饭，唐连鹏会被他通过吕高娃介绍进军事情报处。
唐连鹏要做的是外围工作，这样的人进军事情报处没有那么难。
对北泽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是东风来之前，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再爆发一场大规模冲突，对他来说将更加完美。
不，他的布局还需要时间，军事情报处报复之后，他再命令岑俊贤怂恿党务调查处的人，继续加剧他们冲突。
到时候别说给童昌明指明了人和证据，哪怕没有，有一点可能，童昌明也不会放过整治许青云的机会。
北泽心情不错。
总课长的计划确实好，至于密码本他已经拿到，并且安排人成功潜入许青云官邸一次。
这次是去做个秘密藏东西的地方，下次就是将密码本直接放进去。
密码本上没有许青云指纹，不过指纹本就保存不易，更何况许青云是特工，他会注意这方面，没有保留住指纹属于正常。
发现唐连鹏以及找出密码本的人，必然是岑俊贤。
有这份大功，足以让岑俊贤升任队长。
做到队长，能知道更多机密，以后有机会将他扶到情报组长位置。
许青云死后，军事情报处武汉站会被打回原形，不管谁来，北泽都有信心在里面策反他需要的人。
最好是情报组长这样的位置。
副组长也行。
等到那时候，中国人在武汉的两大情报机构，都将在他的掌握之内。
想想北泽的心里就很美。
在武汉做出成绩，未来他则有希望调往上海这样的大站做课长。
所有分课的课长成绩都没他好，上海特高课以后肯定是他囊中之物。
总课长向来任人唯贤，这点非常好，他将会证明自己，是特高课最优秀的情报人才。
“课长，都准备好了。”
铃木过来汇报，毕荣轩之前上报的情报，并不全是食堂内听到的东西。
按照毕荣轩自己汇报，他认识党务调查处食堂采购人员。
毕荣轩是帮工，他不负责采购，食堂所有原料的采购，都由武汉站总务组负责。
但总务组的人只管买东西，米面之类的有人定期往军事情报处送，他们只检查有没有问题，是否安全。
但是蔬菜，水果以及鸡蛋和肉类，都需要他们自己出门采购。
武汉站人多，伙食又好，采购量不少，加上保鲜等问题，基本上两天就要买一次。
具体要什么，由食堂报备，他们来买，但每次都需要食堂派一个人跟他们去。
跟着总务组做采购的，便是他们三名帮工。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是功臣
总务组出去采购，三名帮工会轮流跟着，他们属于小工，帮着搬运东西。
大厨不愿意做这种力气活，只能是毕荣轩他们。
毕荣轩之前汇报说，他们采购时候经常遇到党务调查处的人，军事情报处伙食好，买的东西有肉有鱼，只要遇到，军事情报处的人便会炫耀，气的党务调查处经常换地方。
他们换，军事情报处也换，反正就是故意刺激他们。
毕荣轩提供的这个情况，给了北泽一些灵感。
军事情报处的人胆子太小，不敢直接动手，要是采购的人先被打了呢？
上次他们被党务调查处的人所抓，本就憋着一股气。
若是知道自己人在外面买菜的时候，被党务调查处的人揍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只怕是许青云也压不下他们怒火。
北泽越想，越觉得可行。
军事情报处的情报人员他没办法操控，但毕荣轩是他的人。
再布置个人煽风点火，党务调查处的人很容易便冲动动手。
就算他们忍得住，北泽也会想办法让他们打起来。
怎么打的不重要，关键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必须要吃亏。
中国就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他安排人稍微拉点偏架，毕荣轩暗中做点手脚，军事情报处的人肯定会吃大亏。
等他们双方彻底打出火气，岑俊贤再去针对军事情报处，将会事半功倍。
北泽一直相信，他有着好运。
吉永离开后，他便认为自己好运已经到来，通过运作，成功当上课长不说，又被总课长重视，让他完成一份超级计划。
虽说吕思远暴露，但那是他咎由自取，岑俊贤现在表现就很不错。
拿了钱之后根本没有乱花，更没有做出任何异常举动。
综合考虑之后，北泽决定亲自和毕荣轩见一次，把任务交给他，加大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之间矛盾，方便他后续计划的进行。
下午，北泽悄悄出门。
和之前一样，他很小心，没有坐车，直接骑了辆自行车出门，在日租界这边观察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日租界每天进出人不少，最多的便是步行和骑车的人，这类人向来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车子是关键，每辆进出的车他们都会登记。
北泽再次躲过了他们的监视。
燕鸣已经在小圆家附近，他的位置很远，就算日本人检查周围，也查不到他这边。
至于监听点，姜呈亲自在那负责。
代洁莹在燕鸣身边，正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这次任务若能顺利完成，代洁莹和姜呈的军衔都能够晋升。
许青云自身军衔不高，燕鸣也只是少校，整个武汉站整体军衔都不是很高，不过这次任务完成后，绝对会有一批人的军衔能够提升。
包括赵三。
赵三没有跟着参与抓捕，但土原秘密来武汉是他发现的，单单这点就属于大功。
下午，北泽便到了小圆家附近。
他确实很谨慎，在一个路口观察了很久，又将周围转了一圈。
“组长，是北泽，他来了。”
北泽做第二遍检查的时候，代洁莹突然喊道，燕鸣立刻起身，接过望远镜，躲在暗处观察。
确实是北泽。
这小子什么时候出的日租界？
一直没有收到日租界那边监视人员汇报，燕鸣还以为北泽不会出来，是别人来和毕荣轩接头，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事实证明，他们布置的监视人员没有做到位。
“发出信号，让姜呈他们注意。”
燕鸣下令，姜呈他们现在躲在地道中，暂时不会出来，等北泽和毕荣轩见面之后，他们马上开始监听。
北泽的出现，对燕鸣来说是最好结果。
既然北泽来到了这边，那么他和毕荣轩在小圆家里相见的可能性提高到八成以上，否则他没必要观察那么仔细。
北泽确实打算在小圆这里和毕荣轩见面。
在他心里，毕荣轩最近表现很好，没有过任何异常，军事情报处不会发现他的情况。
如果发现的话，小圆这里早就暴露。
铃木之前来过几次，若是暴露，铃木早已被抓，不会等到现在。
如果毕荣轩真暴露，他选任何地方都没用，除非是租界。
但毕荣轩不能轻易去租界，如果被军事情报处的人发现他去了租界，这枚重要棋子很可能要废掉。
北泽不会冒这样的险。
况且他相信自己最近正在走好运，根本没有那么大担心。
“是。”
代洁莹领命，信号很简单，就是有人去收废品，而且不会经过他们家里。
在远处的喊声能被听到就行。
北泽已在他们监视之内，通知的时候还能避开他。
天色渐暗，北泽在小茶馆内喝着茶，下午他对小圆这边进行了三遍详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北泽对晚上见面很重视。
他给毕荣轩又带了不少钱，唐连鹏的身份不会让毕荣轩知道，但通过毕荣轩，他能随时了解唐连鹏的情况。
上次见面之后，没有特殊原因，他同样不会和唐连鹏见面。
吕高娃那边已经答应，让唐连鹏过来工作。
他实在抹不开老乡的面子，再说唐连鹏不属于军事情报处人员，招募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许青云出面。
郑继明就能做主。
他和郑继明关系还算不错，打个招呼就行。
军事情报处待遇好，哪怕帮工薪水都很高，有人想进他们单位属于正常，吕高娃又是行动人员，根本没有多想。
毕荣轩从军事情报处下班，和往常一样，回家先做饭。
带着做好的饭菜，前往小圆住处。
北泽之前便到了他家附近，同样观察四周。
毕荣轩背后没人跟踪监视。
这个结果让北泽更为放心。
“小圆。”
毕荣轩敲门进去，他和小圆在一起，就算被军事情报处发现也没什么。
毕荣轩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不好娶，小圆对外的身份是寡妇，但没有孩子，两人在一起反而很合适。
北泽相信，军事情报处不会对小圆过多调查。
毕荣轩外围的身份再次起了作用，若他是军事情报处内部人员，特别是情报组人员，恐怕身边每个人都要被核实清楚。
任何情报部门，对情报人员都是最为重视。
“来了。”
见到毕荣轩，小圆帮他脱掉外衣，两人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咚咚。”
差不多半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北泽已经来到门外。
远处，燕鸣嘴角微微上扬，北泽已经上钩，今天就是他这个代理课长最后的日子。
明天起，武汉特高课又没了课长。
算上北泽，武汉特高课已经被他们搞下去三名课长，可谓是特高课的重灾区。
可以说站长在哪，那里的日谍日子就不会好过，站长绝对是所有日谍心中噩梦。
毕荣轩开的门，他知道今天有日本人来见他，但同样不知道是谁。
看到北泽后他愣了下。
燕鸣今天要抓捕北泽的事情并没有对他说，毕荣轩知道的越少，他的表现就越自然。
不该让他知道的事情，燕鸣不会多说一个字。
“进去说。”
北泽直接走了进去，小圆看到他同样起身，很自觉的去了偏房。
“是个懂事的姑娘。”
看着小圆背影，北泽满意点头，毕荣轩带北泽进了客厅，北泽大大方方坐在了主位。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好，这是给你的奖励。”
北泽先掏出一把钞票，全是法币，足足三百块，这是额外奖励，之前毕荣轩每次提供情报，铃木都会留下一部分钱给毕荣轩。
根据情报价值不同，每次给的钱数也不同。
最低也有几十块法币，情报价值本就很高。
“谢谢。”
毕荣轩接过了钱，他知道日本人没有那么好心，现在是自己有价值，若是没了价值，日本人随时会将他放弃。
幸好之前他做出了明智选择。
这些都是燕组长对他所说，燕鸣经常给毕荣轩进行特训，主要就是思想，避免他真被日本人假象所迷惑。
“你上次说的情况很重要，我准备派人让伱们和党务调查处在买菜的时候起冲突，你只需要暗中配合即可……”
北泽慢慢说出他的计划，姜呈已经坐在窃听器前，记录下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进入房间的时候，北泽确实做了检查，不过只有简单的检查。
即使详查，他也不可能查到窃听器所在的位置。
“我明白了，我会照做。”
毕荣轩听的很仔细，等北泽说完，立刻点头。
“这次任务完成，你还有更多的奖励。”
北泽满意起身，金钱和女人，已经让毕荣轩彻底没有了回头之路，这颗棋子以后还有更多的价值。
直到许青云倒下，换新的站长。
到时候他会在情报组之中再次策反新的人员。
军事情报处情报人员之中，必须要有他的眼线。
“多谢。”
毕荣轩起身道谢，将他送到门口，代洁莹已经亲自带人藏在暗中。
按照站长指示，抓捕北泽要在他离开之后。
“你回去吧。”
北泽没让毕荣轩送自己出门，不能让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即使他自己出门，也是偷偷观察了外面，确定外面没人的时候快速离开。
北泽今晚不会返回日租界，他在武汉这边有自己安全屋，环境不错。
刚走到路口，北泽眼睛突然一紧，一道黑影朝他直扑而来。
瞬间北泽便被带倒在地上，马上有人上前按住他的胳膊和脚，刚才扑过来的人，更是堵住了他的嘴巴。
“组长，抓到了。”
燕鸣走了过来，代洁莹拿着手枪兴奋说道，北泽身上有武器，不过只有一把枪和两个弹匣，没带手榴弹和刀等其他武器。
“很好，带走。”
燕鸣微笑点头，终于抓到了北泽，接下来撬开北泽的嘴巴，武汉特高课在他们面前将毫无秘密可言。
还有他们的潜伏特工，这次同样藏不住。
此时北泽完全处于懵圈状态，甚至怀疑自己是做梦。
是什么人抓了他？
有人喊组长，军事情报处的人？
他这次是单独出来见的毕荣轩，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如果真是军事情报处，为什么下午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北泽是情报人员出身，他观察的极为仔细。
包括毕荣轩出门之后，他可以完全确定，根本没有人追踪。
北泽被塞上车，一路驶向军事情报处。
许青云已经在刑讯室等着，别的人他不会亲自审，北泽是例外。
他来审，是给北泽足够尊重，同时想知道，土原究竟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
“毕荣轩。”
代洁莹带人来到小圆家，开门口，毕荣轩立刻低了低头：“代组长。”
“你任务已经完成，带上她先跟我回去。”
代洁莹早就知道毕荣轩已被日本人策反，毕荣轩不错，主动坦白，这次抓到北泽，毕荣轩属于首功。
可惜他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除了金钱之外，没办法给他额外的奖励。
站长对自己人向来用心，让他们离开不是过河拆桥，而是日本人知道这里，北泽被抓的消息隐瞒不住，他们很容易便会知道是毕荣轩的出卖，让北泽被抓。
带他们离开，是避免他们被日本人报复。
“是。”
毕荣轩点头，小圆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收拾好自己东西，跟着一起离开。
代洁莹将他们带回了军事情报处，先在宿舍住着。
这里比旅馆还要安全。
“北泽课长。”
刑讯室内，许青云已经开始了审讯，北泽被带进来后便被吊起来，这里的刑具他很熟悉，特高课同样有。
而且比他们的刑具还多。
北泽低着头，没有说话，进到军事情报处之后他就明白，是毕荣轩出卖了他。
军事情报处没有监视毕荣轩，是因为没有必要，可惜他傻乎乎的以为，毕荣轩真被他策反，完全效命于他。
这次他栽了，栽的很惨。
别说课长位置，性命都可能不保。
“让他听听录音。”
许青云摆摆手，燕鸣将播放器搬了过来，里面很快响起北泽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响起，听到自己和毕荣轩的对话，北泽猛然抬头。
他们甚至提前布置了窃听器？
北泽突然想起，他是代理课长，没有领事馆的外交身份。
完了，这次他彻底完了，人赃并获，狡辩没有任何作用。
“用刑。”
北泽没有开口，许青云没有继续等，郑继明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许青云则是起身，来到外面透气。
他的动作让郑继明明白，哪怕北泽是课长，一样给他安排半小时套餐。
北泽是情报员，他接受过刑罚训练。
但他们的训练强度没那么高，不可能真把他们打的太狠，主要是一些耐痛苦训练。
北泽咬着牙，可还是不断发出惨叫。
他在武汉多年，很早之前便晋升到情报组长，痛苦训练对他来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真正体验到刑罚，他发现自己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减弱了不少。
这很正常，他毕竟已是课长，享受了这么多年，又参与了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早已失去了当初那股信念。
北泽本以为自己能挺住刑罚，结果不到二十分钟，他便承受不了痛苦，喊着愿意交代。
许青云没回来，郑继明根本没有理他，继续打够半小时。
“站长，他骨头没那么硬。”
时间一到，郑继明气喘吁吁停下，燕鸣则出来汇报。
许青云微笑点头，跟着燕鸣走进刑讯室。
北泽招了，他确实见了土原，包括土原陷害许青云的计划，交代的清清楚楚。
甚至他们在党务调查处新策反的岑俊贤，也被他主动交代出来。
“我都说了，能不能饶我一命？”
交代完所有事情，北泽看向许青云，投降之后，他所有信念崩塌，现在没了别的想法，只想活命。
他知道军事情报处还关着不少投降特工，有些特工的待遇还不错。
这是毕荣轩之前告诉他的情报。
“看你表现。”
许青云起身，燕鸣脸色则有点难看，特别是郑继明，满脸愕然。
吕高娃之前找他安排的人，竟然是日谍派来陷害站长的死士。
吕高娃怎么那么傻，没一点警惕性，幸好人还没进来，要是进来的话，就这件事足够吕高娃喝上一壶。
就算没进来，他提过这个要求，处分必不可少。
“站长，吕组长他也是无心之失。”
出来后，燕鸣立刻帮着吕高娃说话，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站长怎么处置。
“他的事以后再说，注意保密，明天去抓人，行动组配合，吕高娃不用去。”
许青云摇头，他确实有点生气，吕高娃是他从南京带来的老人，属于他的心腹，没想到竟然被日本人利用。
虽然他在行动组，但在情报部门，他却没有该有的警惕。
这次的事许青云会处置，不是撤了他，不过吕高娃如果以后再有犯错，哪怕是带来的人，许青云同样会将其撤掉。
行动组长，必须时刻有着警惕，绝不可马虎。
“是。”
燕鸣心里一紧，明白吕高娃这一关不好过。
唐连鹏，武汉唯一剩下的日谍潜伏小组，以及他们所策反的汉奸，都是抓捕对象。
现在是晚上，南京抓捕行动就出过意外，许青云准备天亮后再动手。
北泽被抓的消息没人知道，更何况今晚北泽就不会回去，不影响他们明天抓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岑俊贤。
许青云来不及给童昌明报信，报信后童昌明也没办法直接抓人，这次只能他们来行动。
第二天一早，付文征便接到命令，有抓捕任务。
要抓的人不少，汉奸就有十几个。
行动组除吕高娃外，所有人员出动，付文征亲自带队，此时他才知道，特高课新任课长被他们抓了。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情。
许青云确实厉害，特高课课长这样的人都能抓到，幸好他在军事情报处，没有在党务调查处。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大意。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一件事，组长吕高娃犯了大错，被站长关了禁闭。
具体错误是什么他不清楚，许青云给吕高娃留了点面子。
但直接被关禁闭，犯的错肯定不小。
一辆辆车出去，昨天晚上虽然没有抓人，但情报组的人已经派了出去，主要是监视这些人。
等待行动组和他们汇合。
“情况有点不对。”
一名日谍的监视点，监视人员突然喊道，他发现目标家附近突然来了不少人。
看他们站的位置，分明是要抓人。
“马上汇报给组长。”
另一人喊道，监视点有电话，他们立刻打到了站内，黄博涵接到电话马上派人过去支援，同时来向童昌明汇报。
“站长，我们盯的日谍有人去了，看样子是想要抓人，很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武汉有抓捕能力的部门很多，军队，警察等等，但抓日谍的不多，也就他们和军事情报处。
不是他们的人，军事情报处可能性要在九成以上。
“什么？”
童昌明猛然站起，许青云在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这次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许青云，此时许青云不知道有日谍被他们盯住。
“派人过去了吗？”
童昌明急急问道，黄博涵则点头：“已经派了。”
“岑俊贤呢？”童昌明再问。
“还没来。”
“麻烦了，马上派人去接他，要快，让行动组的人出动，如果他已经被抓，抢都要把人给我抢过来。”
童昌明不知道许青云怎么找到的日谍，可既然展开了抓捕，岑俊贤很可能已经暴露。
他必须派人去把岑俊贤接来，不能被军事情报人抓走。
岑俊贤不是汉奸。
“是。”
黄博涵立刻领命，童昌明则不断走动，他猜的没错，岑俊贤那边同样有人去抓。
不过去的人不多，只有六个。
岑俊贤和往常一样，骑着车子去上班，他身边没有党务调查处的人监视，他是自己人。
来到个胡同口，里面突然伸出来根长棍，直接卡在他的车轮上。
一瞬间，岑俊贤不受控制向前栽去。
两个人过来按住他，堵住嘴，另外两人控制住他手脚，还有两人上下一起搜身。
动作很快，也很专业。
抓捕顺利，岑俊贤被按到了车上。
车子刚走不久，党务调查处的车便跑了过来，得知刚刚有人被抓，党务调查处的人便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
“追。”
行动组长朱彦博亲自带队，他带来了二十多个人，剩下的人在后面过来支援他。
包括他们盯的那名日谍，童昌明同样派人过去抢，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岑俊贤，必须保住岑俊贤，哪怕他有办法把人要回来，只要进了军事情报处，岑俊贤必然要吃苦头。
“就是前面的车，拦住他们。”
朱彦博追的很快，没多久便追上了军事情报处的人。
抓捕岑俊贤，军事情报处只来了一辆车，四人在车上，还有两人是骑着自行车。
朱彦博的车立刻冲到前面，拦住了军事情报处的人。
“队长。”
来抓岑俊贤的是行动组一名队长，车子被拦住之后，车上的四人全部拿出了手枪。
朱彦博从车上下来，后面的车同样追了过来，二十多个人带着枪将军事情报处的车包围住。
“把岑俊贤放出来。”
朱彦博拿着枪，对着车子大喊，车上四人没敢乱动，他们在车里，属于靶子，对方人又那么多，一旦开枪，他们必死无疑。
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
队长喊道，朱彦博则回道：“党务调查处，马上放人。”
队长没回话，朱彦博突然朝着他们车胎开枪，先把车胎打爆，避免他们开车强行离开。
“你们过去，下了他们的枪。”
朱彦博喊道，军事情报处的人立刻将枪口对着外面，党务调查处的行动队员一时间没敢上前。
他们很清楚，军事情报处这帮狠人是真敢开枪。
他们就拿点薪水，命是自己的，谁也不愿意拼命。
“废物。”
见手下不敢上前，朱彦博急了，带着心腹直接来到车前，对着里面的枪口。
“我只要人，不要命，岑俊贤真有问题，你们拿出证据来抓人，到时候我们站长不会拦着。”
他的任务是把人带回去，带不回去，相当于任务失败。
朱彦博拼命的行为，确实让军事情报处的人很为难，见他们没动，朱彦博突然伸手将对方手中的枪夺了过去。
“带人走。”
强行将岑俊贤拉下车后，朱彦博立刻带队离开，军事情报处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眼，急忙下车。
车胎被打爆，他们没办法把车开回去，岑俊贤被党务调查处抢走的消息，必须尽快送到站内。
军事情报处，许青云正在审讯组。
已经有人被送了过来，燕鸣和代洁莹正抓紧时间审讯。
许青云没有参与审问，他在等待。
“站长，岑俊贤被党务调查处的人抢走了。”
手下慌慌张张跑来，其他地方抓捕很顺利，但岑俊贤，以及另外一处日谍那里，都有党务调查处的人去抢。
岑俊贤那去的人多，日谍那人少点，而且抓捕日谍他们派的人最多。
不过军事情报处的人开了枪，镇住了党务调查处那些人，最终还是将日谍成功带回。
“别慌，说清楚怎么回事。”
许青云眉头凝结在一起，和童昌明一样，他在想对方要干什么？
“咱们人少，对方人多，他们打爆车胎，强行把人带走。”
手下快速汇报，负责抓捕岑俊贤的人正在赶回，车胎爆了，他们临时从街上征用自行车回来，自行车主可以来军事情报处拿他们的车子，并且给他们一块钱的补偿。
许青云来到军事情报处后，这边的人再也不敢随意欺负百姓。
“童昌明，你包庇汉奸，可知道是什么罪？”
许青云没有客气，直接拿起桌子上电话，打给了童昌明。
“放屁，谁包庇汉奸了，姓许的你给我说清楚。”
童昌明没有客气，两人在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
“我抓了北泽，岑俊贤已被日本人策反，我这里有他的实证。”
许青云趁机告诉了童昌明情况，童昌明则是愣了下，他还想着抓铃木，没想许青云已经把北泽给抓了。
不愧是许青云。
“我知道，岑俊贤被策反的时候便来主动汇报，是我让他和日本人联系的，他不是汉奸。”
说完童昌明便挂断电话，他不会给许青云好脸色。
不过电话里他解释了情况，许青云会明白，岑俊贤确实不是汉奸。
许青云稍稍一怔，马上明白，童昌明没有骗他。
难怪党务调查处的人，会出现在抓日谍的现场，根据北泽交代，那名日谍就是岑俊贤联络员。
童昌明不是废物，之前便盯住了人，是他快了一步，不然这些日谍肯定会被抓。
“上报给总部，让处座找徐老鬼算账。”
许青云明白了真相，但不会什么都不做，至于处座和徐老鬼的口水官司，让他们慢慢去打。
六名行动组队员很快返回，站在许青云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许青云没有怪罪他们，他们和吕高娃犯的错不一样，严格来说，他们没有犯错。
对方人多势众，一旦交火他们必死无疑，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明哲保身。
岑俊贤没那么重要，值得他们四人丧命。
吕高娃则是犯的原则性错误，所以对他的惩罚会更重。
“谢谢站长。”
几人急忙道谢，站长没有追究他们责任，但他们心里并不好受，其他人抓捕都很顺利，就他们搞砸了。
“谢谢站长。”
党务调查处，岑俊贤对着童昌明激动道谢，他知道是站长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派人去救的他。
如果让他进入军事情报处，就算能活着出来，也要掉一层皮。
他们和军事情报处关系太差了。
“没事就好，你是功臣，我不会让功臣蒙冤。”
童昌明微笑点头，他这么做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不过他就是这个目的，想让站内的人都完全信服他，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威严树立起来后，他才能更好的掌握手中权力。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的副站长
“站长您不用这么说，我还没立什么功，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岑俊贤急忙说道，说话的时候带着激动，他不是做作，站长能从军事情报处手中将他抢回来没那么容易，不仅要第一时间发现他可能出现意外，还要及时做出布置。
“你没事就好。”
童昌明笑着摆摆手，岑俊贤是扛住考验的人，如果真能对自己忠心耿耿，以后他会再多一名心腹。
他对岑俊贤有救命之恩，用起来更放心。
岑俊贤不知道童昌明和军事情报处关系，从明面上看，双方现在剑拔弩张，岑俊贤进了军事情报处大牢，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
这个绝对是救命之恩。
岑俊贤离开后，童昌明马上有点头痛，后悔没有把岑俊贤的事提前告知许青云。
若是说了，许青云肯定有办法布置，或者让他提前知道，要对岑俊贤下手，这样他便可以先抓那名日谍。
从军事情报处行动时间来看，他们很可能昨晚就得到了准确情报，早上才行动。
要是昨天白天的话，他们应该会提前行动。
可惜他太贪心，之前没动手抓人。
有一名日谍在手，徐老鬼不会对他有任何指责。
不过好在他把岑俊贤抢了回来，没让许青云真的抓了他，徐老鬼就算有点意见，也不会太过。
毕竟抓日谍是军事情报处责任，他盯住了，但被军事情报处抢先一步不算大过。
他的布置没有任何问题。
军事情报处，情报组的人一直在忙。
只有抓捕岑俊贤出了意外，其他人全部成功带了回来。
白天行动，他们又特别在意，等人出来后再动手，至于汉奸，几乎都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他们带了回来。
军事情报处这么大动静，瞒不过日租界。
铃木没有出来，他还在特高课，不断往课长办公室跑，不管是秘书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北泽去了哪，现在什么情况。
“铃木，你告诉我，课长是不是出事了？”
后勤组长坂本来到铃木办公室，直接问道，他也是北泽心腹，知道了今天军事情报处抓了不少人，加上北泽有任务让他执行，本能察觉到不对。
“我相信课长不会有事。”
铃木摇头，他没有说实话，他知道的事情比坂本更多。
他很清楚，北泽很可能昨天出门，秘密去见了毕荣轩。
他想让毕荣轩再次引起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冲突，北泽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清楚，但是北泽确实一直有这个计划。
今天出事后，他立刻派人出去核查情况，结果发现，他们最后一个潜伏小组全军覆没。
幸好出去核查的人没有靠近，在外围打听到情况便立刻返回日租界汇报。
知道这个潜伏小组情况的只有他和北泽，其他人不知情，北泽一直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任何消息，这个潜伏小组突然全部被抓，北泽出事的可能性最高。
至少八成以上。
“好吧，我们一起等课长回来。”
坂本叹了口气，铃木不愿意告诉他实情，他不能逼问，否则一旦北泽回来，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不过他很清楚，北泽一旦出事，他和铃木都没有接任课长的可能。
北泽之前能成功，是因为他本身资历就够，做了很长时间情报组长，对武汉有足够了解。
他们两个之前连组长都不是，北泽成为代理课长之后才将他们提拔，现在军衔还没有提升，两人都是大尉，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升任课长。
代理都没有可能。
坂本离开，铃木却坐不住，他现在不敢去联系任何人，北泽知道他们所有情况，他贸然出门，很可能被抓。
北泽如果招供，肯定会说出他的事。
除此之外，他还要考虑北泽对抓对他的影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铃木明白自己不可能像北泽那样，运作立功然后晋升，也就是说，他这个情报组长，很可能做不了多少时间。
一旦来了新的课长，不可能再留着他。
他和北泽那时候还不同，至少北泽手下还有潜伏小组，又对武汉熟悉，总课长不会让新课长撤掉北泽，可现在武汉特高课可以说一无所有，北泽犯下大错，他又是北泽新提拔的人。
想到这里，铃木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干嘛来争这个情报组长？
若是知道北泽那么倒霉，会被中国人所抓，打死他也不会要这个位置。
北泽现在不仅害了自己，把他也给害了。
给总部汇报情况？
铃木再次摇头，没有确定北泽真的出事，他对坂本都不敢说实话，更不可能汇报。
万一北泽没事，知道他向总部汇报这种情况，马上就会整死他。
此时的铃木，可以说度日如年。
南京，军事情报处。
处座看完武汉发来的电文，高兴的拍了下桌子。
“太好了，青云不错，直接抓了个课长。”
代理课长也是课长，之前他们抓到过情报组长，但课长还是第一次，意义重大。
最关键是，特高课在武汉的所有布置，全部被他们铲平。
“备车。”
有了捷报，处座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等，而且他必须要见老头子，这次有人帮着日谍安插特工，想要栽赃陷害许青云。
此人级别不低，目前又是被蒙骗帮忙，许青云没有直接抓人的权力。
需要他上报之后，由老头子定夺。
带上电文，处座火速赶往老头子行营。
“日本人想要诬陷许青云是红党，甚至准备了死士来陷害他？”
看完武汉发来的电文，老头子惊讶问道，处座立刻点头：“没错，这是日本特高课土原的计划，可以说十分歹毒，若不是许青云及时猜到他们目的，又抓了北泽，很可能被他们得逞。”
处座看似为许青云请功，实际上又踩了徐老鬼一脚。
什么叫可能被他们得逞？
真被他们得逞，党务调查处一定被欺骗，被日本人耍的团团转，陷害忠良，这就是党务调查处可能会做的事。
“可恶，又是这个土原。”
老头子怒声回道，土原他知道，在日本人之中很活跃，九一八就有他的影子。
这些日本人太狡猾，太狂妄。
老头子想的更多。
他们为什么急着对许青云下手，还不是许青云打疼了他们？许青云家世清白，功勋之后，和红党没有任何关系。
但老头子不得不承认，戴雨浓说的对，日本人这次计划非常阴险，他们舍弃了一名死士，很可能让党务调查处的人上当。
日本人越是用心陷害许青云，证明许青云对他越重要。
至少在情报方面，有了许青云，日本人没办法再向之前那样，随时了解他们情况。
许青云不可能是红党，这次陷害证实了他的清白。
之前许青云的猜测成为现实，有了日本人陷害举动，以后任何人说他是红党，必须拿出铁证，一般的证据都不行。
否则老头子根本不会相信，本能会以为又是针对许青云的阴谋。
“校长，还好青云聪明，这次没让他受委屈。”
处座笑呵呵回道，这句话又有内在含义，如果许青云没有提前察觉异常呢？
岂不是说，很容易让他承受这次的委屈。
“你说的没错，给他们嘉奖。”老头子不自然点头。
“校长，许青云目前是副站长，军衔还是中校，您看？”
处座趁机帮许青云请功，他不怕手下军衔提升上来，况且手下之中和他同级的人不是一两个。
他能让手下提升，也能把手下打下去。
这就是他的自信。
“他上次提升好像没有多久吧？”
老头子露出一丝犹豫，单从功劳来看，许青云晋升上校没有任何问题，但许青云还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升的太高，不见得是好事。
“是平息两广事件后升的军衔。”
“那就再等等，他不是副站长吗，直接给他提升到站长，军衔先不要动。”
老头子摇头道，一次升太多，以后许青云再立功怎么办？
他承认许青云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这样，晋升就不能太快，否则很容易以后升无可升。
“学生替青云谢谢校长。”
处座立刻低头说道，军衔没能提升，不过职务上扶正了，虽说正副之名对许青云意义不大，但能提升职务也是好事。
他对许青云这次抓到课长的功劳，可以给足够的奖励。
“还有这几个人，您看？”处座顺便说起帮日本人做事的那几个。
“全撤了，查清楚他们怎么回事，若有问题，严惩。”
老头子冷哼了声，处座大喜，还没开口，老头子突然说道：“他们几个伱们不用查了，让其他人去查。”
“是。”
处座愣了下，急忙应道，他明白，老头子没想要这些人的命，否则肯定会交给他。
这几个人级别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很显然，老头子不想深究，是给他们背后那几位大佬面子。
之前在武汉抓了个将军，已让不少人有了意见，老头子不想扩大这些矛盾。
命能保住，但职务肯定保不住，还要出一笔钱，否则这些人一样要倒霉。
回到军事情报处，处座立刻连连下令。
许青云抓到北泽，破获土原针对他的阴谋，立下大功，正式晋升为站长。
军衔暂时不变。
中校做武汉这种大站的站长确实有点勉强，不过谁都清楚，许青云是太年轻，给他时间，以后军衔肯定会提升上去。
没看处座说的是直接晋升，连代理都不是。
许青云成为站长，原来的站长就要挪窝，处座会给他做好安排。
“占杰，你觉得武汉站副站长暂时空缺，还是派个人过去好？”
回到军事情报处，处座便把许占杰喊了过去。
“处座，您看着安排就是。”
许占杰很聪明，在这种人事任命上没有真的建议，他自然希望武汉站没有副站长。
但许青云是他学生，两人关系不一般，这种话他不好开口。
“青云立下大功，刚刚晋升，就给他安排个副站长，他会不会多想？”
处座再次问道，许占杰立刻明白，处座是希望往武汉站派人。
处座的掌控欲很强，他们师徒两人在情报科便让处座无法忍受，更不用说武汉站。
武汉站的情况，处座很清楚。
许青云办案能力强，管理能力更强，如今是铁板一块，所有人对许青云极为信服。
对处座来说，武汉站战斗力强是好事，但完全掌控在许青云手里，又会让他多想。
“那就派一个合适的人过去。”
许占杰立刻回道，他只顺着处座的心思去说，并没说派谁。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处座微微点头，许占杰确实了解他，说中了处座心思。
他确实想要派人。
但这个人不能和许青云打擂台，也不能是许青云的人，否则派去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要有一个随时能向他汇报情况，又能让许青云接受，并且不阻碍许青云工作的人。
方来宝首先便没了资格，好在他不知道情况，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总部的嘉奖已经到了武汉站。
许青云是职务晋升，不是军衔，不需要军部那边手续，总部发布任命后，他便直接成为了站长。
副站长晋升站长，不管权力有没有变，总归是好事。
方来宝，燕鸣，郑继明等人都来祝贺。
这次立功人员的晋升，会等之后，总部会帮他们申请，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军功处和他们关系现在不错，这次大部分是尉官晋升，他们不会卡着。
“换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祝贺的？”
许青云笑了笑，他明白自己晋升军衔不容易，毕竟上次晋升的时间太短。
哪怕是职务军衔，短期内也很难晋升。
只是他没想到处座这次会直接将他扶正，本以为只是嘉奖，或者勋章的奖励。
扶正也好，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扶正之后就是真正站长，和其他分站站长平级，同时也不用担心会空降个站长在他头上。
他不是真正站长，这种可能便会一直存在，哪怕几率低点，总归是有。
现在不用再有这样的担心。
“那您也是正式晋升站长了。”
燕鸣笑呵呵回道，除了郑继明，他最早跟在许青云身边。
若是按照军事情报处这边来算，他是第一个。
他是一步步看着许青云从一个小队长，晋升为了大站站长，而他们站长的晋升，最让人服气。
任何人说不得什么。
谁敢有意见，拿出和他们站长相同的成绩再说。
别说相同成绩，能有他们站长之一成绩的又有几人。
站长晋升，理所当然。
“行，晚上食堂加餐，一起贺贺。”
许青云没有扫大家的兴，人刚抓回来没多久，现在还不是大肆庆祝的时候，在自己食堂就行。
“我马上安排人去买菜。”
郑继明立刻回道，采购是他们总务组工作，既然说了加餐祝贺，那菜肯定不能少，而且必然是大鱼大肉。
各类硬菜都会有。
牛肉，羊肉，肥猪肉，统统管饱。
既然是祝贺，还要有酒，这些都要提前采购。
晚上人不少，毕荣轩和小圆都在。
此时小圆总算知道了毕荣轩真正身份，同时也知道了北泽是谁。
之前她明白，北泽是利用她来控制毕荣轩，要说没一点担心绝对骗人，只是她没有办法，得过且过。
没想到毕荣轩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哪怕不是特务，那也十分厉害。
最关键是，毕荣轩没有真为日本人做事，他是假装同意。
如今北泽被抓，他们被军事情报处保护起来，不仅如此，军事情报处还给了小圆一份工作，让她也进入食堂工作。
小圆不用只靠毕荣轩，她可以自己做事，赚取一份收入。
他们被带回来后，许青云特意见了他们。
只要毕荣轩不介意小圆之前身份，他们随时可以在一起，站里会帮他们解决房子等问题。
给房子，还给房子，相当于他们以后衣食无忧。
毕荣轩当时就答应了，小圆喜极而泣。
她原本还以为毕荣轩不知道她之前做什么的，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
知道的情况下还能不在意，更让她感动。
可以说，她真遇到了一个好人，一个真心对她，愿意照顾她的人。
对毕荣轩来说，这也是他最好的结果。
更是他想要的结果。
晚上很热闹，之前站长是副站长，大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正式成为站长，他们更加心安。
这样的好站长，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们这些人有福，摊上了个好长官。
第二天一早，总部再次发来电文。
原总部情报科二组组长何荣堂，升任为武汉站副站长。
处座最终还是往武汉站派了人，何荣堂是他考虑过后，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何荣堂不是许青云的人，可以做他的眼线。
其次，何荣堂在情报科的时候，对许青云有足够尊重，两人配合不错，他来到武汉，对许青云不会有什么影响。
任命下达之前，处座特意接见了何荣堂。
对他有诸多交代，武汉不是总部，许青云在那边掌控力很强，哪怕是处座，下达命令的时候也要考虑许青云想法。
何荣堂过去，不是让他分权夺利，而是好好配合许青云工作。
“站长，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此事后，方来宝便跑了过来，他来的很巧，正好这边有案子，便没有回去。
他的理由是学习，许青云不好将他赶走。
方来宝眼睛瞪的滚圆，其实许青云升站长的时候他想过，自己有没有机会来武汉做副站长，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总部就已经派来了新的副站长。
而且是和他同级的情报组长。
总部默认大半级，组长升任副站长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但论功劳，他比何荣堂要高，他级别同样是组长，更会配合许青云工作，甚至他就在武汉，为什么不顺势将他提拔上来？
方来宝并不是想要晋升副站长，纯粹是想留在许青云身边。
“不要多想，处座自然有他的用意。”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许青云便懂了处座的意思。
正常，这就是他的作风，自己在武汉站做的太好了，让处座心里有了点危机感。
不过他派来的是何荣堂，不是别的人，证明他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怀疑，纯粹是权欲使然。
权力最容易让人迷失自己，更何况处座本身就是重权，看不清形势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老实回去吧，目前这种情况，谁都可能来做副站长，就你没有任何希望。”
许青云打断了他的话，方来宝愕然愣在了那。
什么意思？
别人都可以，就他不行？
方来宝不笨，马上想明白怎么回事，小心问道：“因为我是您的人？”
“没错。”
许青云点头，任命方来宝还不如空着副站长位置，处座既然是想派人看着点他，就不可能让方来宝过来。
“我明白了。”
方来宝垂头丧气回道，这次是因为高层想法，让他丧失了和老领导在一起并肩作战机会。
可惜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接受。
“早点回去吧，何荣堂一旦到了，你在这会让他不自在。”
许青云点头，何荣堂知道方来宝一直想调来武汉，这次任命，并不是何荣堂主动，他没有办法。
如果两人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
“是，我明天就走。”
快的话，何荣堂是明天到，方来宝明天离开没什么影响。
许青云没有拒绝，只要两人不见面就行。
何荣堂成为副站长的事，在武汉站迅速传开，从总部来的人对何荣堂有所了解，之前武汉站的人则不是很清楚。
了解到何荣堂情况后，他们顿时没有了担心。
何荣堂原来和他们站长同级，都是情报科组长。
那时候何荣堂对他们站长便很客气。
站长晋升情报科副科长后，何荣堂更是马首是瞻，属于自己人。
他来武汉，可以好好配合站长，不会对现有情况产生多大影响。
燕鸣最清楚何荣堂情况。
来的人是何荣堂，同样让他松了口气，如果是别人，又想从站长手里夺权，他注定会失败。
可就算失败，也会对他们武汉站产生不利影响。
第二天一早，方来宝离开武汉，中午的时候，燕鸣便带人来接何荣堂。
何荣堂是许青云之前属下，这次又是副职，许青云不用亲自来码头接人，燕鸣和赵三做代表就足够了。
“何副站长，欢迎您来到武汉。”
码头，燕鸣看到何荣堂下船，立刻迎了上去。
他注意到，何荣堂竟然是单独一个人过来，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更没有带一名手下。
“燕组长客气了，我们是老朋友，能重新回到科长身边是我的荣幸。”
何荣堂很会说话，同时表明，自己到武汉对这边不会有任何影响，纯粹是来为老领导服务。
“请。”
燕鸣和他早就熟悉，做了个请势，请他上车返回站内。
另一边，特高课，铃木正忐忑等待总部回电。
北泽两天没有回来，军事情报处突然将许青云提拔为站长，他便明白，北泽确实出事了。
尽管军事情报处没有给出原因，但有一句话，许青云是立下大功后晋升。
什么样的大功，让他直接晋升为站长？
肯定是抓到了他们课长。
昨天他便给总部发了电报，直到现在，总部还没有任何回复。
总部不回电，他心里便越担心。
他不知道，土原昨天接到电报后，当场便发了大火，他对北泽寄予厚望，希望利用这次机会除掉许青云。
结果倒好，北泽那么不小心，自己被许青云抓了，还交代出了一切。
北泽不招供，军事情报处不会抓他那么多人。
事后他立刻联系领事馆，让他们去帮忙查一下唐连鹏的情况，果不其然，唐连鹏已经被抓。
土原气的砸烂了不少东西。
这是精心策划出来的计谋，一旦成功，许青云必死无疑。
结果北泽全给他搞砸了。
不仅这次，以后他想再对付许青云更难。
至少陷害他是红党这种方式无法再用。
多好的机会，被北泽这个蠢货给浪费掉，接到电报之后，土原便推断出，毕荣轩的策反有问题。
北泽傻乎乎还以为是他大功，殊不知是个陷阱。
如此蠢货，自己竟然被他欺骗，还任命他为代理课长，简直是可笑。
土原气北泽，更气自己，怎么可能给武汉特高课回复。
武汉很重要，土原不会放弃这边情报。
武汉他肯定还要派人，但这次他要精挑细选出一个，至少要绝顶聪明的人。
否则他绝对不是许青云对手。
派一般的人来，纯粹就是送菜。
这样的错误土原不会再犯。
至于铃木等人，已被土原彻底放弃，暂时留着他们，等选出新课长后，一起送到总部来接受惩罚。
铃木等人纯粹是被北泽连累。
北泽被抓，土原便把气撒在了他们身上，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新课长一到，就是他们完蛋的时间。
欠一千字，明天补
第二百九十九章 确定身份
车子开进军事情报处武汉站，主楼楼下站着不少人。
何荣堂还没下车便看到站在中央位置的许青云。
“站长，卑职何荣堂向您报道。”
车子刚停稳，何荣堂便自己打开车门，快速下车，来到许青云面前主动敬礼。
“何副站长客气了，请。”
许青云微笑回礼，他明白何荣堂是故意这么做，让别人看到他以自己为主，来武汉并不是抢权。
这样挺好，至少内部稳定，不会产生其他麻烦。
“站长先请。”
何荣堂弯了弯腰，他的态度确实让很多人安心，只有燕鸣知道，何荣堂是非常聪明的人，他故意这么做。
何荣堂和站长同级的时候，便事事以站长为主，现在做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许青云没有多说，带着何荣堂进入会议室。
“现在我宣读总部任命。”
参会的只有各组组长和副组长，随着许青云的话，所有人起身。
何荣堂是副站长，很自然站在许青云身边。
“武汉站……”
前面先是夸奖，之后则是任命，许青云宣读之后，何荣堂正式成为武汉站副站长。
说起来他接的是许青云位置，很可惜权力完全没办法和许青云相比。
他这个副站长就是管家，辅助。
来之前处座交代的很清楚，就是让他做眼线，武汉站有什么事处座能第一时间知道，不至于被隐瞒。
“以后我们共同合作，辅佐站长，再立新功。”
何荣堂讲话很简单，表明自己就是辅助，同时宣布总部对武汉站的一些嘉奖。
军衔晋升要等，其他奖励则不用。
武汉站暂时没有空出的位置，职务也没人晋升，主要就是金钱的奖励。
何荣堂已经把这笔钱带了过来。
处座明白，何荣堂去武汉太晚，和那边很多人不熟，让他带钱过来，能够帮他更好的融入武汉站。
“容堂，我带你去办公室。”
散会之后，许青云改了对何荣堂的称呼，既然何荣么配合，他也要给对方一些好处。
比如站内高层补助，组长每月五十块，到何荣堂这就是两百。
一年两千四虽然不是太多，总比没有强。
何荣堂没有实权，他在武汉还不如南京，至少有人找他办事，肯定要送点孝敬。
武汉站下属不用给上司送任何钱，谁敢收马上要完蛋，何荣堂自然也没了这些孝敬。
给他的补助，相当于补偿。
“谢谢站长。”
何荣堂立刻道谢，他的办公室已经提前备好，武汉站有钱，对待自己方面从不含糊，何荣堂的副站长办公室比总部还要好。
至于许青云，还是在之前办公室，没有因为晋升而换。
他的办公室，实际上就是站长所有。
“还有你的住处，如果想住站里，我让继明给你找安排，不想住在站内，外面可以给伱选个更合适的地方。”
“站长，我就一个人，住站里就行。”
何荣堂立刻摇头，他早就知道许青云在武汉站一直住站内，没有出去住，他不想搞特殊，住在站内还能距离站长更近。
何荣堂很聪明，并且能够看清形势。
之前就没想过和许青云竞争，现在更不会。
跟着许青云，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好处，许青云年轻，以后发展前景更好，若是回总部肯定是情报科长。
如果许占杰突然调动，那情报科长位置也会落在许青云头上。
他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能做跟着回情报科做副科长。
就算做不了，许青云一旦调离，他有很大希望接任武汉站长。
前途一片光明。
“也行，继明，你看看何副站长有什么要置办的东西，全给他办齐。”
许青云轻轻点头，何荣堂严格来说是自己人，他明白处座会让何荣堂盯着武汉站，不过他并不在乎，盯与不盯一点也不重要。
他不想让处座知道的事，处座绝不可能知情。
另外何荣堂也不至于什么事都汇报，这位副站长可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党务调查处，童昌明同样接到了徐老鬼表扬。
虽说他没能及时抓住日谍，但保住了岑俊贤就是大功，至少没让军事情报处抓了他们的人。
如果真被军事情报处抓走，戴雨浓不知道会有多嘚瑟。
这两天他没少和戴雨浓打口水官司，并且让武汉站送来了证据。
比如之前拍下的日谍照片，他们的监视记录等等。
这些证据完全证实，岑俊贤不是汉奸，他是故意和日本人合作，童昌明想抓到更多的日谍，特别是北泽。
给童昌明时间，抓北泽的可能是他们，而不是军事情报处。
童昌明的汇报是想抓铃木，徐老鬼自然不会实话实说，直接说想抓北泽，证明他们同样盯住了这位课长，并且有了收获。
是军事情报处把他们盯的人抓走，才让他们没能抓到人。
徐老鬼要让别人知道，抓日谍方面他们同样不差。
毕竟之前确实抓到过好几名日谍。
童昌明有功，岑俊贤更是功臣。
趁这个机会，童昌明直接撸掉一个表现不好的队长，将岑俊贤提拔了上去，岑俊贤真正成为了他的人。
关注情报部门的人很多，不少人知道武汉特高课又被许青云端了好几个人。
连他们新任课长都被抓了。
知道归知道，一些人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倒是政府部门突然有三人被调往南京，让他们感觉有点不对。
可惜他们情报能力有限，并不清楚原因。
北泽是花大价钱，先找了一个人，让他当中间人联络吕高娃。
除了此人外，他还找了一个，此人和军事情报处电讯组长卢建虎有点关系，同样答应北泽愿意帮忙。
卢建虎是武汉站老人，但他和郑继明关系没那么近。
确定吕高娃愿意帮忙后，北泽便没再和他联系，但被他供了出来。
三人花的钱多点，或许能保命，花钱少了，一样完蛋。
“课长，我们的人出事了。”
上海，饭岛和雄匆匆来到大内办公室，轻声汇报。
“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据说是被打死了。”
饭岛和雄点头，方来宝他们收网已经有好几天，前两天例行联络的时间，他们有个小组没有发来平安电文。
饭岛和雄当时就感觉不对，派人去南京核实情况。
他们在南京没有布置安全员，之前就是安全员出事，连累的北川，大内吸取了这个教训，真有事情，从上海派人过去。
南京只设置一个紧急安全员。
预防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没人在南京，无法及时通知到人。
这名紧急安全员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每年会做一次更换，避免他们出事。
“死了？是军事情报处故意，还是真死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据说现场有不少枪声，老百姓吓的不敢出门。”
饭岛小声回道，他得到消息立刻来汇报，派去的人现在还在南京，继续打探消息。
“马上通知他那个小组所有人找理由先离开。”
大内果断下令，不管是不是真死，他们该做的应对都要去做。
如果真被军事情报处打死，那他手下的潜伏特工还能够继续留在南京，但现在必须先离开，确保他们安全。
“是。”
饭岛领命，大内看向他，眉角突然一跳：“其他潜伏小组有没有异常？”
“暂时没有，课长，您的意思是，其他人也都查一下？”
饭岛愣了愣，大内轻轻点头：“没错，如果还有人被抓投降，中国人很可能让他们故意发送安全信号来麻痹我们。”
大内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这种事之前军事情报处就做过。
他现在要吸取经验，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明白了，我马上前往上海。”
饭岛重重点头，这是要核验他们所有潜伏人员情况，这种事不可能交给别人去做，只能他来。
“辛苦你跑一趟，一定注意安全。”
大内起身，来到饭岛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若是可以的话，他不愿意心腹去南京冒险，但他必须弄清楚真实情况。
“您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
饭岛匆匆离去，他要前往南京，需要秘密出行。
等他出去后，大内则叹了口气。
这件事暂时不能向总课长汇报，他来自总部，那边有他的朋友，知道武汉特高课代理课长北泽已经出事。
总课长为此发了很大的火。
其他人都很惊讶，不明白这次总课长为什么火气那么大，还以为是武汉课长被抓让他生气。
大内同样不清楚，但他有种感觉，总课长不是因为北泽被抓被骗如此，或者说不只是因为这点。
恐怕有别的原因。
这个时候他若是上报损失，很可能会得到更重的处罚，必须等总课长消了气再说。
他现在只能祈祷，只有这名组长出事，其他人都没事，若是损失太大，他同样要倒霉。
南京一共只有六个潜伏小组，都是有经验的潜伏特工，这样的特工需要从其他地方调来，数量本就不多。
若是损失太大，他的位置将会更加危险。
幸好他在上海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工作，只要那件事能成，哪怕损失一个潜伏小组，总课长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一切要等饭岛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时间慢慢走过，已经来到了十月底，武汉的天气变冷了不少。
遥远的新加坡，现在则是热火朝天。
许青云与陈先生合作的药厂已经开建，许家铭回到上海后，马上去了重庆。
许富忠则去西安。
重庆那边的厂子可以立刻兴建，西安则要选址，必须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管重庆还是西安，以后都没少遭日本人轰炸。
没有了制空权，只能看敌人飞机不断过来肆虐，好在未来还有雇佣兵，能帮他们打下一些日本人飞机。
很可惜天空还是日本人天下，百姓们要苦一段时间。
五百万花出去后，许青云账面上没了多少钱，建厂是用陈先生投资的那一百万美元。
三个厂子，一百万美元足够。
不过钱不能全用于建厂，原料国内没有，他们要从美国那边进口。
买原料也是笔不小的钱。
好在许青云商行是现金奶牛，给他几个月时间，又能赚出不少钱。
战争之前，许青云会大量囤积原料，战事一起，更要采购后续几年所需的原料，避免被日本人封锁海域后卡脖子。
还有能在国内生产的原料，他们也要自己生产。
战事一起，这些原料肯定会涨价，美国人心有多黑许青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给美国人宰他的机会。
钱给的足，厂子进展很快。
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物，药厂会分三批运往中国，第一批是三十万美元的货。
至少到年前，美国药厂都不用担心销售，可以开足马力生产。
此时药厂的老板早已笑歪了嘴，和中国人做的这笔生意不愧，可以说让他大赚了一笔。
新加坡的工厂会最先建好，只需要三个月即可。
重庆药厂时间长一些，大概需要五个月，重庆多山，又要提前考虑好防空，建造的会慢一些。
至于西安，许青云的计划是六个月。
防空一定注意，厂子要建的牢固些，避免以后被日本人破坏。
战事一起，许青云明白自己药厂位置保不了密，会成为日本人轰炸目标。
不做好防护，一旦被日本人破坏，将会极大影响产量。
陈长存如今干劲十足。
陈先生已经答应他，厂子建好后交给他来管理，陈长存和许青云关系最好，他来主持药厂最为合适。
武汉，许青云来到窗外。
马上就要十一月，很快又要过年，年后的二月，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两整年的时间。
他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但熟悉历史的他更清楚，未来十几年中国人过的会有多苦，多灾多难的十几年，将会有无数国人丧生。
可惜他能做的不多，只能提前布局，尽量减少国人伤亡。
有机会的话，救下更多的人。
“站长，他们全交代了。”
赵三走了进来，带来份口供。
方来宝送来的那三名日本人做了交代，其实他们口供已不重要，留着他们是不想让徐老鬼对童昌明起怀疑。
能问出口供则是更好。
“做的不错。”
许青云接过口供，表扬了赵三一句，三个不能说话，听不见看不见的废人，竟然能让他们交代，赵三确实做的不错。
其实赵三没对他们做什么。
就是用在他们身上写字的方式，告诉他们，这里是军事情报处，抓他们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他们交代后，赵三可以满足他们愿望。
三人愿望完全一致，就是能尽快让他们解脱，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愿意招供。
写字的方式很慢。
但只要他们配合，还是能问出想要的东西，三人把全部情况写了出来，没有了手，用牙咬着笔来写。
不需要他们写的多好看，让人能理解他们的意思就行。
就这样耗了好几天时间，总算让他们交代出了全部。
许青云仔细看了一遍口供，这些不是日谍所写，而是问出之后，赵三重新写出来的一份。
日谍写出的字不能看，赵三不会拿他们写的字来交代。
“满足他们愿望吧。”
看完口供，许青云抬头说道，日谍该死，许青云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同情。
党务调查处做事够狠，不过许青云没一点高兴。
党务调查处抓了不少他们同志，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残害。
“是。”
赵三领命离开，许青云则带上冷文轩出门。
之前订购的军大衣已经做好，给所有人发了下去，这是武汉站自己采购，许青云特意给毕荣轩也发了一个，算是对他的一个小小奖励。
抓到北泽后，许青云又给毕荣轩一百块法币奖励。
钱不算多，比起日本人给毕荣轩的少了很多倍，但这钱干净，毕荣轩花的放心。
之前还给了两根金条，他完全可以自己成家，然后再给小弟弟娶个媳妇。
甚至还能帮另外的弟弟们改善下生活。
许青云再次来到上次遇到牛远祥的地方。
干货店还在，老板正在忙乎。
这段时间，许青云已经暗中对老板进行了调查，他不方便出面，得到的线索有限。
目前只知道老板叫万泽，湖北人，十年前来的武汉。
牛远祥在哪他也没有查到，人手不足，这点确实不方便。
可惜他现在没办法自己发展人。
“去给我买点茶叶。”
许青云指了指一旁的茶叶铺，今天他只带了冷文轩一人出来，冷文轩一离开，就剩下了他自己。
“是。”
冷文轩领命，马上跑去茶叶店，许青云则装作逛街的样子，来到干货店。
里面的货物不少，万泽刚送走个客人，看到许青云走过来立刻笑呵呵问道：“这位老板，您想要点什么？”
“我先看看你这里有什么。”
许青云没说要什么货，直接走了进去，仔细打量了里面一圈。
店铺后面有门，看样子老板就是住在这。
“这些木耳怎么卖？”
许青云随手指了指，万泽立刻回道：“老板，黑木耳两块五一斤，银耳贵点，要五块。”
这些都是干货，价格不算低。
不过这个时代的木耳本就不便宜，木耳的人工种植技术并不是太高，产量一般，国内不少木耳都是从国外进口，价格自然高一点。
“每样拿一斤。”
许青云轻轻点头，价格他不知道贵不贵，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试探，顺便正面了解下他的情况。
“站长，茶叶买好了。”
万泽刚称好两种木耳，冷文轩便带着买好的茶叶跑了过来。
做秘书他是不称职，可至少帮许青云泡过不少茶，知道许青云喜欢喝什么茶叶，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那不是蠢，而是傻。
许青云要的就是冷文轩的称呼。
他正掏钱，不过眼睛一直注意着万泽的表情。
听到冷文轩的称呼，万泽神色稍稍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从许青云手里接过钱。
“老板，这是找您的钱，东西您拿好。”
两斤木耳七块五，许青云给了他八块钱，万泽找了五毛。
他脸上那瞬间的动作，被许青云捕捉到。
“我们走吧。”
许青云对身边冷文轩说道，万泽果然有点问题，他很可能是自己同志。
站长这个称呼并不算多，政府部门没什么站长，军中更没有。
只有一些小单位，或者他们情报部门的分支有。
在武汉，最出名的站长就是许青云和童昌明，两大特务机构，也是组织的敌人。
万泽听到站长有本能反应，证明他多次听说过这个称呼。
其次，他反应非常快，一般人做不到那么快转变。
试探不需要用太复杂的方法，许青云又不是破案，更不是抓人，他是要确定自己同志身份。
冷文轩没有多想，不知道自己被站长利用了一次。
倒是万泽，他们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口又看了许青云一眼。
许青云猜的没错，万泽确实知道站长这个职务，而且很清楚。
此时万泽正在猜测许青云身份。
许青云没有穿军装，但冷文轩今天穿了新的军大衣出来，里面则是件单衣。
军大衣刚发下来不久，加上天气变冷，站内不少人都喜欢穿着出门。
威风，霸气，很多人就喜欢这个样子。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为什么叫这个年轻人站长？
他是许青云？
万泽在武汉负责的是组织工作，他多次见过袁书记。
早就听袁书记说过，军事情报处来了一个年轻站长，非常厉害，让他们工作时候一定要注意。
想到冷文轩身上的军大衣，万泽可以确认，这个年轻人就是许青云。
军大衣本就是在这边定做，之前万泽见过做衣服的老板。
老板说他接了个大订单，给军事情报处做衣服，但是担心军事情报处的人不给他结尾款。
特务部门没什么好人，老板有这样担心属于正常。
万泽不知道这批军大衣有没有做好送过去，不过算算时间，确实应该做好了，如果真送到了军事情报处，今天来买木耳的年轻人，可以确定就是许青云。
确实年轻。
“李老板，忙着呢？”
傍晚的时候，万泽来到附近成衣店，笑呵呵打着招呼。
“万老板，您这么有空？”
看到邻居过来，李老板笑呵呵回着招呼，万泽注意到他笑容，明白他最近没什么烦心事。
李老板是普通人，真有烦心事会表现在脸上，就像之前给军事情报处做军大衣。
虽说军事情报处付了定金，但只付了三成，若是不给尾款，这笔买卖他会赔的很惨。
不至于破产，但要一年白干。
“这不天变凉了，我家那小子个子又长高了不少，想给他做身新的衣服。”
万泽微笑回道，李老板没有任何怀疑，立刻接了话题：“说的也是，他放学了吗，等会我给他量量，旧衣服不要扔，我帮你们卖掉。”
“好，多谢李老板。”
万泽笑呵呵回应，在这个时代，对任何家庭来说，衣服都是很重要的财物。
放在古代，布匹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当钱来用。
普通家庭的衣服不会穿了就扔，能给家人用的会继续穿，不能用的也会拿去卖掉。
当铺就是收衣服最多的地方。
不过当铺压价厉害，李老板是热心肠的人，他这里是成衣店，有旧衣服卖。
同时也做衣服。
“李老板，看您那么高兴，最近有什么喜事？”
万泽随意问道，李老板笑的更灿烂：“没什么，之前担心很久的事没有发生，军事情报处的衣服我已经送了过去，他们当时就给我结了钱，一点没赖。”
军事情报处结了尾款，李老板这次赚上不少。
他甚至已经想好，军事情报处若是卡他，可以让出一部分货款，少要三成也行。
少了三成他不赚钱，但也不赔。
或者多送点钱，让他们给自己结清，百姓最怕和当官的打交道，更不用说是特务。
“恭喜啊，看来特务没有传说的那么坏。”
“可不是，现在我心总算放了下来。”
李老板笑呵呵点头，郑继明给他结的钱，让他去财务领。
他当时还想给郑继明送点，结果被骂了出来。
这些特务确实不一样，比起以前的那些好了太多。
“好事，您先忙，我家小子回来，就让他来你这量衣服。”
打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万泽没有继续留在这边，返回自己店内。
此时他可以确定许青云身份。
万泽想的更多，许青云为什么来他店里买东西，真是纯粹想要点干木耳，还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万泽是老同志，从事潜伏工作多年。
他明白任何时候不能心存侥幸，但只靠许青云在他店里买了东西，无法确定他是否怀疑了自己。
军事情报处不是党务调查处，不过如果确定他的身份，军事情报处一样会抓他。
晋子安同志就是例子，若不是他们提前发现，恐怕晋子安同志已被特务所抓。
万泽按住性子，他没有动，按照平时正常生活。
不过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四周，看看自己有没有被监视。
如果有，他不会去见任何同志。
能带着老婆孩子逃掉最好，若是不行，他就和特务拼了，他有武器。
“站长，都处理好了。”
赵三再次来向许青云汇报，前天站长下令之后，赵三今天便处决掉了那三名日谍。
最后没有折磨他们，没有必要，还给他们一顿断头饭。
哪怕是日谍，处决之前，也会给他们点好吃的。
三名日谍知道自己要被处死，没有任何异动，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生不如死，死亡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个解脱。
“总部回电，对你的嘉奖。”
许青云拿出份电文，前天他便给总部发报，三名日谍已经招供，问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总部那边让他们把口供送过去。
处座心眼不大，记得徐老鬼之前怎么嘚瑟，还说他们收到废人，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
估计处座是要拿这份口供气气徐老鬼。
他们的口供和党务调查处问出的口供略有不同，包括了三名日谍被送到南京后所发生的事，这样的口供被徐老鬼看到，不会对童昌明有任何怀疑。
只能说，军事情报处用废人同样问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今天处座拿到了口供，马上让人给徐老鬼送去一份，故意恶心他。
反正这些东西党务调查处本就知道。
徐老鬼被处座气的不轻，处座一开心，特意给赵三发了嘉奖。
至于赵三的军衔，这次肯定能晋升到上尉，报告已经送了上去，很快就会走完流程。
“站长您高兴就行。”
总部的嘉奖赵三看都没看，直接放了回去，他很清楚自己是许青云的人，总部的命令，远没有自家站长重要。
赵三是聪明人，一个小动作表明了他的态度。
“先去忙吧。”
许青云微笑回道，赵三屁颠离开。
武汉特高课一直没有新的站长，但目前主持工作的不是铃木，而是谷川直人。
谷川是上上任课长吉永带来的人，及时投靠北泽，从后勤组调到了电讯组，总部让他主持工作，能看出土原对北泽的厌恶。
接到命令后，谷川首先给今井调了工作。
说是调，其实就是不再让他打扫卫生，堂堂前前任课长秘书，天天打扫卫生，有点不像话。
谷川只是暂时管着特高课里的人，对任何人没有任命权。
他不是代理课长。
“谷川君，总部还没回电码？”
今井来到谷川办公室，谷川依然在电讯组这边，情报部和后勤部的事他从不去问，铃木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不能太过。
这会的铃木也不敢过火的事，总课长让谷川主持工作，明显是对他们北泽派系的不满。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命运，哪有心情去争权夺利。
再说武汉特高课已经没有了潜伏特工，就租界内这点人，有什么好争的？
“没有，不要着急，新课长总归要来。”
谷川轻轻摇头，他知道今井急着离开武汉，不想继续留在这边。
就算北泽不在，新课长一来他还是边缘人，到时候有可能让他去执行危险任务。
武汉不是别的地方，军事情报处太可怕了。
他们已经损失了三个课长，就第一个课长下场稍微好点，后面两个一个比一个惨。
吉永做课长时间很短，被调回总部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他们两个心腹现在也没有吉永的任何消息。
很有可能，吉永被总课长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需要如此保密？
只有潜伏。
接替吉永的北泽，比吉永当课长时间更短，而且更惨，他被军事情报处抓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就算保住性命，北泽也将永远失去自由。
“谷川君，求求你，下个命令吧，调我回总部。”
今井突然哀求道，如今主持工作的是谷川，只要谷川愿意，一道命令就可以让他离开武汉。
之前他便来问过，但谷川没有同意。
“我不是课长，你也不是电讯组的人，就算你在电讯组，我也没有权力调你去总部。”
谷川摇头，他若是课长，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惜他不是。
谷川向来谨慎，之前能主动让出后勤组组长位置便能看出来，他其实很聪明，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是课长，随意调动，新课长来了后，饶不了他。
今井这个要求看似不难，其实是在为难他。
“好吧。”
今井明白，谷川不会帮自己，心中忍不住升起股怨念。
当初他们可是关系不错，一起来到武汉。
没想谷川竟然如此绝情，对他见死不救。
此时他已经忘记，没有谷川他还要每天辛苦清理所有卫生。
送他离开，谷川叹了口气。
不知道吉永课长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活着，若是吉永在，他和今井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时的吉永，已在延州之外的一个小镇落脚。
他是做过课长的人，知道不能贸然进城，先在城外不起眼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对延州有足够了解后再进城。
同时也能够更好的伪装。
他的方法不错，至少这里没多少组织的人，他成功潜伏了下来。
只是日子完全没办法和他在武汉时候相比。
延州本就贫苦，这边百姓吃的粮食都不够，更不用说其他，哪怕他带了一些钱，也不敢乱用。
每天粗茶淡饭，让他瘦了一圈。
不仅是他，他带来的联络员和两名下属和他一样，在这边吃着苦，人都变的又黑又瘦。
这个潜伏小组就他们四个人，吉永是组长，联络员不负责情报，他守着电台，需要的时候和总部联络。
工作暂时还没有彻底展开，电台目前属于静默状态，完全没有开机。
只有每月定时汇报安全的时候打开一次，他们的电台功率不小，必须有电。
可惜这边镇子没有电力，吉永只能靠自己发电。
他们带了发电机和电池，这些东西全被他藏的很好。
九千字，补昨天一千字。
第三百章 心狠手辣
“组长。”
吉永伪装成小贩，正秘密和联络员接头。
“总部有没有回复？”
陕北条件艰苦，他们电台不能长时间开机，和总部约定了固定时间进行联络
“有，总部同意了。”联络员摇头。
“那就好。”
吉永重重松口气，来之前他和总课长商量过，陕北不同于中国其他地方，这边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收集情报，当时总课长同意了。
现在来了有一段时间，他例行向总部汇报平安，并且再次重申，陕北情况复杂，延州城内看似贫穷，但红党掌控力很强，已经抓了不少果党特务。
他们要再进行一段时间了解和生活，然后进城。
他担心总部会急于要成绩，给他压力，现在总部同意他们计划，至少他们不用再冒险进城。
越晚进城，他便可以了解更多。
到时候他们所有人的安全性都能提升不少。
吉永并非不慎重，他之前布置也是没有办法，总课长催的急，许青云不出门，迫使他用一些激进的手段。
即使如此，他当时还是成功将不少人注意力集中在黄小璇身上。
可惜他的对手是许青云，最终没能瞒过去。
南京天气同样降温，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初。
饭岛和雄来到南京已有三天，他的心比此时的天气还要凉。
他亲自暗查，发现不少潜伏情报员都出了事，不是人已经消失，就是明确被抓。
这些人凶多吉少。
他们是怎么出的事？
很可惜，特高课在军事情报处已没有眼线，根本不知道他们出事的细节。
但他明白，这个结果课长肯定无法承受，总课长同样不能接受。
这些可全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甚至有过实际潜伏的精英特工，如今他们丢在了南京，总课长估计扒他们皮的心都有。
不管结果如何，饭岛明白自己不能继续留在南京。
南京太危险。
带着手下，登上火车上他才算安心了点，等到了上海日租界，才算彻底放心。
“课长，我回来了。”
饭岛第一时间来到办公室，达内看到饭岛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不过饭岛顺利回来就好，他离开的这几天，大内同样很担心，睡不好觉。
“南京什么情况？”
大内迫不及待问道，饭岛心里则是一沉，缓缓摇头：“课长，情况很不好，我亲自去检查，发现不少人出了事，通过总结，失踪的又四人，确定被抓的则是十五人。”
“什么？”
大内猛的站起，四加十五，十九个人？
军事情报处抓人后，又利用老方式抓到一个，他们发出蛰伏信号号，仅有一名特工收到消息，暂时离开。
为此许占杰很是恼火，如果能抓到这个，相当于破了特高课四个小组，拿下全功。
而且他们查到人的时候，人只离开半天，说明日本人的反应没那么快。
人已经没了，许占杰没办法，安排人先盯着，看看人会不会回来，同时调查这个人接触对象，是否有人被他策反，又或者被他窃取过哪些情报。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并不废。
精中选优，特别是他们跟着许青云办过不少案子，经验和能力都得到很多长进，日谍的一般特工，在南京这个主场，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
站了会，大内一屁股坐下，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轻轻在颤动。
损失这么大，可以说几乎达到了三分之二，他原来做出的成绩在这瞬间化为乌有不说，这份责任他绝对承担不起。
被总课长知道，恐怕不是撤职那么简单。
撤职后面要加俩字，查办。
谁身上没点事，当课长一年多来，他捞了不少，总课长有心办他的情况下，他绝对逃不掉。
此时他突然理解了最初的川岛课长，当初为什么对杭州的南部下手？
不是逼急了，他不会这么做。
可他眼下连个能甩锅的人都没有，至于陷害，他根本没去想，陷害谁都不可能成功，总课长的眼睛亮着呢，绝对瞒不过他。
“课长，我们怎么办？”
饭岛小心问道，大内责任大，他的责任同样不小，这些潜伏特工属于他直接领导，责任同样逃不掉。
大内看了他一眼，心里却猛的一堵。
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当初觉得饭岛一直很不错，没想他竟然问出这么愚蠢问题。
“上海站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大内咬了咬牙，直接问道，饭岛稍稍一愣，马上明白，课长是要将功补过，将上海站的事办成。
不过那件事同样不容易。
“我离开之前曾经去问过，她说没有任何把握。”
“有没有把握都要试试，你亲自去，隐藏在暗处，如果他答应，直接现身，不答应动手的话，拍下他行凶照片，逼迫他答应。”
大内咬了咬牙，他无法继续等下去，这件事必须做成。
如果成了，将功补过，他拿到军事情报处重要情报，或许能留住位置。
至少能够保命。
如果不行，他则没任何办法，赶紧疏通关系，看看能不能让总课长饶了他这次。
“是。”
饭岛领命，他是大内的人，向来服从大内命令。
此时他也明白，不是没有办法，课长不会这么做，这样做风险很大，一旦不成，连他都可能危险。
早在大半年前，课长大内就想要在军事情报处安插个眼线。
眼线其实他们有，就是级别太低。
大内心气高，他想要个真正高层眼线，来为他们提供情报。
上海站是军事情报处最大分站，他们的人能知道很多秘密。
经过三个月的详细调查，最终他将目标锁定在上海站情报组长万晋文身上。
万晋文年纪不算大，级别不低，少校。
平时他不赌钱，也不抽大烟，但他有个弱点被大内发现，好色。
有弱点就行，针对他的弱点，大内做出布置。
可惜他手上没有合适的女特工，他知道樱花计划，都是总课长精心秘密培训，可惜万晋文没有资格让他们用这样的女特工来针对。
许青云是因为威胁太大，否则土原也不会用樱花计划的人来对付他。
樱花计划中的特工培养，远高于普通特工。
大内没有这种女人，他就自己寻找，他比北泽强一点，北泽时间有限，没有办法，随便找了个小圆。
他则物色了一个漂亮点的良家女。
至少她的身份不会被起疑。
大内让饭岛亲自负责，对这名女子特训了三个月，主要是怎么勾引男人和获得情报。
之后又用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吸引万晋文的注意。
两个月前，她终于和万晋文走在一起，被万晋文养在外面做了外室。
万晋文是情报组长，大内没有任何大意，之前特训都是秘密进行，没有留下异常。
女人的身份，万晋文肯定会进行调查，但明面上女人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万晋文并不知道她为自己等人做事。
结果两个月来，女人没能提供一份有价值的情报。
倒是万晋文，对她身份有了点怀疑，给她讲了个故事。
一个狠心男人的故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枕边人，对他产生了威胁，也会毫不犹豫下手，直接除掉。
女人被吓了一跳，将此事告诉给了饭岛。
饭岛命令她任何事都不要做，千万不要刺激到万晋文。
他们还是小看了万晋文。
万晋文好色不假，但他很谨慎，对自己安全非常重视，任何威胁到他的存在，绝不会留。
更不用说是一个外室。
养外室传出去对他有影响，但影响有限，以他和站长关系，不可能有什么大事。
若不是饭岛将女人培养的不错，让万晋文有点不舍得，当初有点怀疑的时候，万晋文就会出手将其除掉。
他的怀疑很简单，女人动过他的衣服。
身为情报组长，他对一切都很敏感，自己衣服什么样子很清楚，女人翻过口袋，说只是想帮他整理，这种谎言骗不过他。
好在他从不将机密文件放在身上。
离开办公室，饭岛轻轻叹了口气。
以他对万晋文了解，女人一旦挑明身份，必死无疑，课长被逼急了，想利用万晋文杀死女人的场景，来迫使万晋文就范，成为他们眼线。
万晋文杀人和养外室属于两种情况。
真拿到他杀人证据，确实更容易让万晋文答应。
但是那个女人必死。
毕竟自己培训了她三个月，把她当学生来看，死了有点可惜。
嘴上叹着气，饭岛的身子却很诚实，马上带人去布置，准备让女人和万晋文挑明。
不管万晋文同意还是杀人，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坏处。
上海站，万晋文下班回家。
最近站内没什么事，倒是南京和武汉，连连传来捷报，站长压力不小。
之前他们也抓到过陆军情报部的日谍，但情报是许青云提供。
如今不管在总部还是分站，都说许青云是所有分站中的第一站长，那时候许青云还是副站长级别。
所有站长，都被许青云比了下去。
其他站还好，杭州站站长苗风是许青云老上级，能当上站长还是许青云功劳。
天津站站长吴邵书更算是许青云的半个领路人。
他们不在意，上海站不行。
上海拿着最多的经费，占据最好的城市，却没有真正拿出手的成绩，处座会怎么想，怎么看他们？
站长余洪宇早就急了，命令他尽快找出潜伏日谍，狠狠抓上一批。
上海必然有日本人潜伏，这点不用怀疑。
找不出来人，就是他们无能，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
以前他们可以说，上海环境复杂，租界林立。
但天津，武汉，哪个没有租界？
许青云在天津，武汉都能揪出日谍，上海就不行？
这个理由说出去，只会让他们被骂的更惨。
今天万晋文又被站长叫了过去，对他最近工作很不满意，让他很是心烦。
他没想过和许青云去比，但站长非要比。
上海人口那么多，是武汉好几倍，武汉和天津加在一起都比不过。
虽说有租界，但上海租界不同，这里盘踞着各方大佬，就算市区内，他们军事情报处也不是最大，那些军中大佬，他们哪个动的了？
哪个又敢去动？
别说他们，就算是处座在这也要抓瞎。
万晋文根本不敢随便调查他们身边的人，一旦被发现，他们会很被动。
南京用的方式，万晋文已经打听了出来，本想比葫芦画瓢，用他们的方法来找出日谍。
结果一开始他便察觉不对，南京能用的办法，在上海行不通。
南京百万人口，上海可是四百多万。
这里人员更为复杂，流动性更多，更何况上海的潜伏特工很可能已经在这里好几年，甚至十年之上。
他们比中国人还像中国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出来。
靠他们这点人去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万晋文向站长说了难处，可惜站长根本不听，最近万晋文心里一直都有着火气。
开上车，万晋文回了家。
他今天没心情去别的地方。
饭岛已经做足了准备，并且欺骗了女人，告诉她自己会在暗中保护他，如果万晋文敢动手，他们马上冲出来。
这个谎言确实骗过了女人。
她被骗到的特高课，没办法为日本人做事，她可以付出自己身体，但不想死。
日本人不会眼睁睁看她被害死就行。
很可惜，她高估了人性，低估了日本人的凶残。
日本人就是要用她的命，来要挟万晋文。
“组长，我们回去吧，万晋文不会来了。”
饭岛带了两个人藏在女人这边，晚上八点，手下小声说道，这个点没来，万晋文来的可能性确实不高，再不回去，他们今天就回不去了。
“没事，等。”
饭岛摇头，他明白现在课长处境，万晋文这边已是唯一希望。
回不去今天就不回，大不了在这边凑合睡一晚，明天继续守着，直到万晋文来到这边。
事实上饭岛是不想回去，回去他就要汇报，课长现在就想着怎么脱身，若是万晋文一直不回来，有可能会让女人主动邀请万晋文过来。
饭岛虽然能力有限，但不是没有优点。
他的优点就是做事从不急躁。
自小的时候父母就对他说过，中国有句古话，欲速则不达，做事太急，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坏事。
这件事就不能急，万晋文对女人产生过怀疑，此时女人若是主动相约，有可能来的就不是他一个人。
到时候策反万晋文不成，他却可能被抓走。
不回去，就是不给站长急躁的机会。
万晋文没来，后半夜饭岛他们便睡了会，哪怕房子里有个女人，饭岛他们也没有任何逾越，现在是执行任务，不是做别的。
有想法也要忍住。
武汉，观察了好几天的万泽，终于确定自己附近没有人监视。
他马上发出信号，想和组织见一面。
见面地点选在了一个人多的地方，避免他有疏漏，被人追到这个地方。
他发出的信号，不是约见袁书记，而是让袁书记派人来。
万泽有潜伏经验，若不是这件事必须上报，他不会请求见面，即使如此，他也是忍了好几天，确定没人监视他才做出行动。
“万部长。”
武汉接头最繁华的商场，万泽假装买烟，挂着大盒子的流动烟贩小声说道。
来的人是袁书记身边秘书，他现在伪装成了烟贩。
烟贩没那么容易伪装，在这个时代，接头上任何生意都有地盘观念，不管是卖烟还是茶，又或者花等等，没有交保护费，不是这边的人，你根本干不下去。
就算擦皮鞋也是如此。
普通老百姓生活极其不容易。
“请帮我转告梁书记，四天前，军事情报处站长许青云去我那买了东西……我已经打听到，他当时是来买茶叶，停留的时候进了我的店。”
万泽说的很快，小贩则愣了下。
他跟在袁书记身边，很清楚许青云做的事，军事情报处有他们眼线，汇报了很多情况。
上次电厂同志能够成功撤离，就是武汉站眼线及时将情报传出，避免了同志被害。
“我明白了，这个情报我会立刻转报。”
小贩神色严肃，万泽是他们组织部长，身份非常重要，掌握着武汉不少组织上的秘密。
许青云不管什么原因去过他那，都需要他们重视。
“伱要小心，我不确定是否有特务盯住我，不过我检查的是没有。”
万泽匆匆离去，不过他没有走远，又在暗中观察。
这次他特意提出见面，没用死信箱，就是害怕他一旦启用死信箱，自己又没能发现暗中特务，来取情报的同志便会面临巨大危险。
不知情下被抓的可能性更高。
见面虽然同样危险，但在这里有他提醒，真有了事，他们反而有机会撤离。
就算特务没出现，同志回去的时候也会无比小心，确保不被特务盯住，发现袁书记所在。
万泽的考虑确实没问题，任何危险情况都想到了。
小贩将卖烟的箱子交给了真正的卖烟小贩，之后慢慢离去。
他租的卖烟箱子，理由是体验生活。
真实的卖烟小贩不是他们的人，但被他救过命，他又给足了钱，对方不会出卖他。
不过该有的警惕，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返回的时候，他做了好几个反跟踪动作。
甚至出了一次城。
城外视野开阔，他在暗中等了很久，确定没人跟踪后，又从另外一个城门进城。
这样就算有人监视，也根本无法跟踪他。
他的想法正常来说没错。
不过许青云真来的话，他逃不掉，许青云不需要看到他的身影来进行追踪，有脚印就够。
“袁书记。”
“怎么回来这么晚？”
袁书记注意到他进来，立刻问道，万泽怎么突然要见面，而且不让自己去？
警卫员离开的这段时间，袁书记确实有着担心。
“万部长汇报，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站长许青云，去他店里买过东西，买的是干木耳。”
“许青云去了万部长那？”
袁书记微微一怔，虽然最近付文征没有新的情报送过来，但他们已经在各方面对许青云有了足够了解。
这绝对是个可怕对手，天生做特工的料。
日本人被许青云打的七零八落，那不是许青云运气，而是人家真正能力体现。
“是。”
“他们具体聊了什么？”袁书记立刻问道。
警卫员微微一愣，马上摇头：“万部长没说，只是让我小心，我特意出城转了一圈才回来。”
让他小心，证明万泽还是担心许青云怀疑到自己身份。
万泽是老同志，有这样布置正常。
袁书记没有说话，静静的思考。
他们从事地下工作，除了潜伏在敌人情报部门同志外，其他人最怕的就是和特务打交道。
特务带给他们伤害太大，不少同志就是被特务所害。
袁书记自己分析，现在有几种情况。
第一就是许青云纯粹路过，万泽的干货店很大，许青云恰好想买点东西，就进到了他的店里。
其次是许青云发现了万泽身份，故意试探。
“不对。”
袁书记突然摇头，警卫员愣了下，马上问道：“袁书记，您说什么不对？”
“许青云去万部长那，很可能是巧合，他不会是试探。”
袁书记轻声说道，许青云晋升站长是公开信息，不需要付文征汇报，袁书记通过别的渠道也能知道。
许青云晋升后，武汉城内不少人可是送去了厚礼祝贺。
送礼的人，比许青云刚来的时候多出不少。
那时候很多人不了解许青云，不知道他的厉害，没有多大重视，许青云在武汉一年多来，抓了不少汉奸，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低。
不管有没有被针对，谁都害怕被特务盯住。
人家晋升，送份礼不算什么。
哪怕用不到人家，这也是礼节，要知道，你送多少许站长可能不在意。
但若是没送，许站长肯定能记住。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以己度人，认定许青云和他们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看许青云平时表现的大大方方，暗中一样捞了不少。
“您的意思是，万部长没有暴露，他很安全？”
“没错。”
袁书记笃定说道，接着解释：“许青云已是站长，就算知道万部长身份，也不会亲自去试探，他手下有的是精兵良将，让手下出来就行。”
付文征汇报次数不多，但总归是有。
无论燕鸣，代洁莹还是赵三，都是极其厉害，除此之外，他们站长已经很久没去过现场，真正办案主力就是燕鸣。
除非案子特别大，牵扯的人很多，否则行动组和赵三基本不会介入。
如此来推断，许青云出现在万泽那里，就是个巧合。
所以万泽没有发现有人监视，因为他身份没有暴露，自然没有监视的人。
“原来如此，那就好。”
警卫员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暴露就好，万部长真暴露的话，对他们影响极大。
“给万部长发出信号，让他不用担心，但他的警惕性值得我们学习。”
综合各方面考虑，袁书记认定这就是次意外，压根没想过，许青云会是他们的人。
是他们的人，万泽只会更安全，他这么布置没有错。
连续两天，万晋文都没有去女人家里。
饭岛和雄带人等了两天，一直没有回日租界。
第三天下班，万晋文心情更为烦躁。
站长还在问他调查潜伏特工进展，他已经把情报组人全部撒了出去，可在那么大上海滩，想找出潜伏日谍如同大海捞针。
这些怨言他不敢说出来，自己默默承受。
开着车，在个路口他突然转向，今天不想回家，要去小翠那边去。
小翠是女人的名字。
小翠长的确实不错，年轻，身世清白，早年小翠家庭不错，小时候还读过书，识字。
可惜十四岁那年，父亲突然出事，家境便一落千丈。
今年小翠十七岁，原本家里的底子这些年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主要是父亲当时出事，不仅丢了命，还让他们家赔了不少钱。
所以日本人找上门，她很容易便落入日本人手里。
从内心来说，万晋文对她不错，给了她更好的住处，每月还给她不少钱，足够养活她自己。
可她知道自己是在帮日本人做事，很害怕。
特别是万晋文给她讲了那个故事之后，更为担心。
“你来了。”
听到敲门声，饭岛等人立刻挺直身子，等了两天，他们终于把人等到了。
三人藏的位置各不相同，很隐蔽。
小翠帮万晋文脱掉大衣，挂在一旁。
“脱衣服。”
万晋文突然说道，小翠微微一怔，愣愣的看向他。
万晋文心中满是火气，见她没动，立刻不耐烦喊道：“我让你脱衣服。”
“好。”
小翠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她知道房间内不止自己，还有别的人，万晋文这是要干什么？
当着别人的面表演吗？
万晋文本就心烦，见她脱的慢，不由分说便上手，没多久床便叽叽歪歪的响了起来。
饭岛三人，一直在暗中憋着。
没多久事情结束，万晋文躺在床上，抽出根香烟点上。
“文哥，我想和你说个事。”
想起日本人的命令，小翠有些害怕说道，不过这件事她必须说出来，饭岛对她说过，只要万晋文答应帮他们做事，小翠以后就彻底安全，万晋文绝不敢再对她做什么。
如果万晋文不答应，他们也会出手，小翠同样会安全。
不想继续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小翠同样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
“什么事？”
万晋文吐了个烟圈，随口问道。
“其实上次我没说实话，我是在为日本人做事……”
话还没说完，万晋文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看向她。
现在不是上海沦陷时期，大战还没开始，万晋文是军事情报处少校军官，又是上海站情报组长，位高权重。
只要有点成绩，他晋升中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有着大好前程，更何况家人都在果党这边，万晋文从没有想过去给日本人当狗。
他在军事情报处，非常清楚日本人对汉奸态度。
假惺惺的好，实际上没有人看得起他们。
投靠日本人，靠日本人给的那点钱够干什么？
一旦被发现，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家人。
小翠被他看的心里发毛，颤着声音说道：“他们说，只要你愿意为他们做事，可以给你很多的钱，五百两黄金。”
为了拉拢万晋文，大内确实出了血本，五百两黄金，五十根大金条。
不管在哪，这笔钱都能生活的很好。
若是会过日子，省着点的人，哪怕不做生意，这些钱甚至都够他们过一辈子。
“五百两，他们确实大方。”
万晋文呵呵笑了声，心中杀意却一直向上涌，钱是好，可要有命去花。
真出了事，日本人不会保他。
上次他便怀疑小翠别有用心，果然，她是日本人派来的卧底，小翠已经不能留，留着她一旦被抓，哪怕自己没有泄露过情报也会倒霉。
特别是站长现在对他很是不满。
眼红，想要他位置的人不少，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文哥，你答应了。”
小翠看他笑了，马上激动问道，万晋文呵呵点头，手却伸向了床边的椅子上。
他的衣服在那。
衣服中有枪，不过杀小翠他没打算用枪，一个女人而已，开枪动静太大，他徒手就能做到。
摸到皮带，万晋文突然抽了出来，反手勒住小翠的脖子。
他不是行动组长，但毕竟是专业特工，身手和力气都比小翠要强。
小翠捂住脖子，拼命挣扎，根本挣脱不开。
双腿乱踢，被子被她踢开，两人刚办完事，暴露无疑。
万晋文果然够狠，有了决定，下手毫不留情。
此时他也是心乱，没多去想，压根没想到房间内还有别的人。
房间内灯开着，饭岛心跳加速，快速按着相机快门。
他这是最新专业的小型特工相机，拍照的时候声音很小，他又躲在暗处，此时小翠呜呜的叫着，不会被万晋文发现。
第三百零一章 石田贵太郎
饭岛对小翠有着同情，但绝不会为了救她放弃任务。
小翠眼睛一直盯着饭岛藏身之处，她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还不出来救她？
这么大动静，日本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很清楚她现在情况。
意识有点恍惚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日本人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救他，就是要用她的命来威胁万晋文。
很可惜，她知道的太晚。
她用力伸出手，想告诉万晋文饭岛的藏身之地，结果被万晋文她在挣扎，猛然用力。
小翠眼神越来越涣散，窒息感不断侵蚀她的身体。
很快，小翠胳膊耷拉了下来，再没了任何动静。
万晋文杀过人，他有经验，此时并没有松手。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松开皮带，将小翠的尸体直接踢到床下。
床上已是湿漉漉一片，伴随着臭味。
“扫兴。”
万晋文是个狠人，直接去卫生间清洗身上，饭岛收相机中的胶卷，拿出手枪，从潜伏的柜子里爬了出来。
为了隐藏，他特意在柜子里打了个夹层，这样就算万晋文打开过这个衣柜，也不会发现他在里面。
只是没想到万晋文那么猴急，根本没有打开过衣柜。
另外两名手下也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拿着枪。
两人悄悄向卫生间靠近，饭岛则来到床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翠。
小翠的眼睛依然睁着，死不瞑目。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如果有来生，她绝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正因为她的相信，让自己凋零在这花季年龄上。
饭岛没有多看尸体，随手拿起了万晋文的衣服，将里面的枪找了出来。
清洗完身子，万晋文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需要尽快将小翠尸体处理好。
砸烂脸，随便丢个江河里，用不了多久，没人知道尸体是谁。
就算被人发现，警察也不会多管。
乱世之中，河里冒出个尸体多正常，没有油水的事，警察根本不会多问，直接会让人送到乱坟岗。
刚出门，万晋文猛然一怔，本能的摸腰。
摸到身上浴巾之后他才想起，枪在衣服里，此时他根本没穿衣服。
“你们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见两人拿枪指着自己，万晋文沉声问道，马上他又看到了卧室走出来的饭岛。
注意到饭岛相貌，万晋文眼睛再次一紧。
大内担任上海特高课课长已有一年多，作为直接对手，上海站对上海特高课进行了很多调查。
情报部门对自己保护都很严，包括照片，能不泄露就不会泄露。
不过他们还是问出了饭岛的样子。
注意到饭岛衣着和摸样，万晋文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该死的婊子，竟然将日本人藏在了家里？
“万组长，坐下来聊会。”
饭岛走出卧室，万晋文给小翠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带有独立卫生间，环境不错。
此时小翠尸体就在主卧，而且床上有一片臭东西，饭岛可不想在卧室内和万晋文聊天。
低头沉思了下，万晋文对饭岛问道：“能不能先让我穿好衣服？”
“一会再穿不迟。”
饭岛轻笑摇头，万晋文的枪已被他收走，他不怕对方耍花招，但不穿衣服更好。
就他这个样子，跑都不好跑。
“好。”
万晋文来到沙发那坐下，刚才小翠就说了，日本人想让他做事。
他已经做了预防，可没想到，日本人就藏在房间内。
他刚刚杀人没了动静，日本人便出现子啊房间内，不会那么巧在他杀死小翠后刚好进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几人之前就在，一直在暗中。
想到这里他对小翠越发憎恨。
“对待自己女人这么狠可不好。”
饭岛拿出小相机，胶卷已被他取出放好，相机哪怕被抢走毁掉都没事。
看到相机，万晋文再次一紧。
他明白自己上了当，日本人故意让小翠策反自己，而且知道不能成功，他们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杀死小翠，拿到他杀人的证据。
杀人偿命。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先不提是否管那么严，至少明面上如此。
日本人既然拍下证据，如果他不答应为其服务，肯定会用这份证据将自己搞的身败名裂，甚至关入大牢。
就算站长保他也很难。
日本人有很多办法，或者借助舆论等等，弄不好会让他为小翠陪葬。
“有什么条件直接说。”
万晋文知道他们不会杀自己，自己对他们还有用，此时他脑袋转的飞快。
他很清楚，今天必须要答应对方条件，不答应的话，自己马上要完蛋。
他想的是用什么办法将自己摘出去。
直接向站长坦白？
这个方法可行，但日本人有他杀人照片，只怕是站长不一定保得住他，日本人的能量他同样清楚，不说别的，利用小翠家人闹的世人皆知，到时候上面想不处理他都不行。
他亲手杀的人，连找替身机会都没有。
坦白不行，至少他要有功才可以这么做。
有功则不同，他可以说小翠就是日本人策反的汉奸，这样他杀小翠不会说什么，功劳可以帮助他平息舆论。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五百两黄金呢？”
万晋文突然问道，饭岛笑了，随即说道：“只要你答应，明天这些钱就会送到伱手中。”
现在他有万晋文把柄，不用直接给钱。
先让他写下效忠书，并且录下他交代情报的录音，几份铁证加在一起，万晋文便逃不出他们手掌心。
“好，我答应。”
万晋文已经有了主意，况且他不想死，想要活命只有答应一条路。
窃听器饭岛早就布置好，只是之前万晋文在小翠这从不说站内的事，没有录下过任何有用的东西。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万晋文按照饭岛要求，写下效忠书，按下手印。
饭岛特意站在万晋文身边，让他拿着效忠书和自己合影，合影的时候饭岛笑的很开心，万晋文表情则很僵硬。
任何人被威胁都不可能有销量，拍照的时候一样有枪指着他。
“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
拍好照片，饭岛依然没有把衣服给万晋文，迟疑了下，万晋文慢慢开口。
不说不行，不说日本人不会相信，必须说出一部分东西，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饭岛听的极为仔细。
他要确定万晋文说的是不是实话，好在上海特高课在军事情报处上海站一直都有名眼线，这名眼线并没有丢掉。
眼线级别不高，但他发回过很多重要情报。
哪怕情报过了时效性一样有用，至少现在能帮饭岛验证万晋文话中的真伪。
万晋文说了不少，并没有说谎。
他知道谎言一旦被识破，他会死的很惨，刚才他便想好了对策，不管他做过什么，只要能抓到饭岛，他便可以将功赎罪。
他的目标就是饭岛。
“武汉那边你知道多少？”
等他说完，饭岛突然问道，万晋文稍稍一怔，摇头道：“知道的不多。”
“知道多少说多少。”
饭岛再次问道，万晋文没有犹豫，说起了武汉的事。
武汉保密意识强，哪怕是破获的案子，也不允许随便外泄，万晋文知道的确实很少。
不过他在军事情报处，又是情报组长这么重要位置，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多出不少。
首先就是北泽案子。
许青云早就盯住了人，故意布置陷阱让北泽上钩，最终抓到北泽，重创武汉特高课。
其次是陆军情报部的案子，最初原因，是情报科得到了陆军情报处的机密情报，原武汉站副站长余文毅把案子办砸，让陆军情报处知道了这名眼线存在，给眼线带去了危险。
所以戴雨浓才会发那么大火，将余文毅处死。
这件事处座确实生气，大阪自从上次提供情报后，至今没有再给过他们一份情报。
他们让威廉主动联系大阪都不行，每次情报交易，都是大阪来找威廉，威廉并没有大阪联系方式。
余文毅死的不冤。
“还有吗？”
饭岛继续问道，陆军情报部的事他知道，但没有那么详细。
万晋文能知道这些，是站长余洪宇告诉的他。
余洪宇毕竟是站长，知道的事情很多，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有次吃饭提起余文毅的死，感慨之下，他说出了这件事。
但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至于威廉，本来就是情报商人，军事情报处找他买情报完全属于正常。
“还有吗？”饭岛再问。
“没有了。”
万晋文摇头，武汉事情他知道的确实不多。
“说说许青云情况。”
“许青云，为什么问他？”万晋文诧异问道。
“让你说就说，没让你问。”
饭岛脸色一沉，许青云是总课长心腹大患，若是他们得到更多情报，有机会除掉这个人，总课长肯定会满意。
到时候他和课长都会安全。
作为课长绝对心腹，一旦课长下台，他下场好不到哪去。
这次损失，他同样有很大责任。
想要自救，就要从许青云身上下手。
“我对他了解不多，最初他在天津，抓了日谍……你们的人后被许占杰收为学生，他的资料属于机密，我只知道他和南洋陈先生关系不错，另外他还有个哥哥，在南京做分局局长。”
万晋文说的这些，知道的人很多，不算机密。
“他身边的人呢，比如那个燕鸣。”
万晋文依然在问，万晋文再次摇头：“我没关注过他们，对燕鸣没什么了解。”
别看燕鸣和他级别一样，都是大站情报组长，军衔也都是少校。
但在他的眼里，真的从没把燕鸣当回事过。
他和燕鸣出身不同。
他是军校毕业，燕鸣只是普通士兵转入的军事情报处，他接受的是专业训练，进入军事情报处多年，是很早之前的培训生，进入军事情报处后便做了队长。
上海站成立之后，他先是副组长，之后晋升为组长。
燕鸣则是普通训练，从一般队员起步。
论资历，他甩燕鸣几条街。
论能力，他自认燕鸣拍马也比不过他。
“现在说说余洪宇，他的所有情况，包括不限于家庭，性格，爱好等等。”
饭岛没有打算放过万晋文，对方不是普通人，是一名情报组长。
对方说的越多，他的控制力便越强。
“为什么问他？”万晋文心里一紧，反问道。
饭岛没有回答，缓缓举起了手枪，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老实，就怪我不客气。
“好，我说。”
万晋文无奈，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他说别的情报都没事，可他若是把站长给卖的干干净净，以后站长不会再保护他。
哪怕他立下功劳能够保命，站长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信任。
日本人可恶，可惜现在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必须按照日本人所说的去做。
“余洪宇老家浙省宁城，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万晋文说的是余洪宇基本情况，其实有不少上海特高课早已打听到，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果党有点身份的人都能知道，他们之前在南京可是获得过不少情报。
连军事情报处总部都有他们的人。
想获得这些不难。
饭岛要的是万晋文自己说出来，而且他是余洪宇身边最近的人，肯定知道余洪宇不少机密。
“他收过谁的钱，在你们上海站，他又为自己捞过多少好处？”
饭岛看着万晋文，再次问道，这些情况万晋文肯定知道，但他刚才只字未提。
看来这个人还没有绝对老实。
万晋文转头看向饭岛，三人的手枪都对着他的脑袋。
“我知道的不多……”
没有办法，万晋文只能交代出一些事情，饭岛没兴趣帮军事情报处反腐，更不会针对余洪宇下手。
余洪宇若是倒了，万晋文价值将大大降低。
他要的是万晋文亲口说出这些，让他再没有任何回头路。
万晋文之前想法还是有点简单，他在情报组是发展过不少眼线，但真正策反的人不多，日本人不同，他们在策反方面经验很丰富。
你越是怕什么，他们越让你说什么。
有没有用不重要，关键是你说了后，无法回头。
“再说说你们那位戴处长，我要知道他所有事情。”
说完余洪宇，饭岛并没有停。
“处座的事我知道的很少。”
万晋文心里一惊，他们处座可不是心眼多大的人，若是被处座知道在日本人面前出卖了他的情报，有功也不行。
以处座性子，他必死无疑。
“他老家在哪？”
饭岛没给万晋文机会，一点点问，处座老家，别说他们，日本人恐怕都知道，此时他已经明白日本人险恶用心。
就是制造他出卖了处座的假象。
其实算不得假象，他只要说了，就是真正出卖。
被枪指着，万晋文又说了那么多，没有任何办法，按照饭岛问题一一回答。
随着问题深入，万晋文心中一片哇凉。
饭岛不仅问了处座基本情况，还问了处座平时收余洪宇多少礼，这点他刚才根本没有提过。
他说没有根本不可能，这种公开的秘密，说没有就是欺骗。
说不知道也不行，他是余洪宇第一心腹，每次过，余洪宇都是带着他去南京，他帮着提东西的次数都不少，一点不知道，怎么可能？
硬着头皮，他说出了一些数字。
这些数字并不是真的，他希望处座和站长真知道，能体谅他的苦衷。
可惜这种拙劣谎言，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处座和站长根本不在乎他说出的数字是否为真，两人不可能承认，只要他说了就是背叛。
处座对叛徒，向来不留任何情面。
该死的日本人，他们太可恶了。
“你做的很好，尸体我们会帮你处理，枪我会和黄金一起给你送来。”
饭岛起身，让手下搬出还没凉透的尸体，三人快速离开。
天色已经很晚，他们要尽快回去。
至于尸体，带回去又是对万晋文一个威胁。
只要把尸体留住，又有照片在，这就是死证。
饭岛三人离开后，万晋文坐在那里发呆。
枪被拿走，他连衣服都没穿，就算想过去杀死三人，夺回他们手中证据也没有任何可能。
贸然冲出去，死的人肯定是他。
万晋文不想死，否则不会想着之前假装投降，欺骗他们信任后，反抓饭岛。
但日本人的歹毒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这个希望。
说了处座和站长那么多坏话，别说饭岛，他就是把上海特高课课长大内抓来也没任何作用。
那两位的性格他可是非常了解。
完了，他已经被日本人所控制。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万晋文才起身，进入卧室穿好衣服。
这里他已经不想留下，既然尸体被带走，这边暂时不会有事，但到了楼下，他又愣了下。
他开来的汽车，四个车胎气全部被放掉。
这一定是饭岛所为，避免他跟在身后，对他们产生威胁。
饭岛如此小心，对他没有完全信任，他最初的想法不可能实现。
他没有机会抓到饭岛。
愤愤骂了几句，万晋文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刚才房子，直接到附近旅馆开了房间，准备在这边凑合一晚上。
饭岛只拿走了他的枪，证件，钱，钥匙等物全部没动。
“课长，成功了。”
回到日租界，饭岛彻底放心，立刻来到大内住处汇报。
“好，东西给我看看。”
达内早已躺下，饭岛来了后急忙起床，把饭岛带来的效忠书，以及录音带仔细听了一遍。
听到里面万晋文说出那么多事，大内露出浓浓笑意。
“这小子没那么老实，有了这些，他暂时不敢有什么动作，明天我派人给他送钱和枪，再拍下一次照片。”
饭岛笑呵呵说道，明天的行动他不会出面，枪会还给万晋文，虽然丢枪在现在不是特别严重，但他手中这些比枪更重要。
没必要给万晋文惹这个麻烦。
“可以，给他布置个任务，让他拍下余洪宇一些秘密事情。”
大内同意了，又帮饭岛出了个点子，只要万晋文主动拍下余洪宇的任何照片，他这辈子都将无法回头。
“课长英明。”
饭岛猛低头，大内心情瞬间变好，策反了万晋文绝对属于大功，可惜之前的损失还是太大。
就算上报之后，他也仅仅是戴罪立功。
想要嘉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好在大内目的早已不是立功，而是保住自己位置，这份大功有很大的希望。
下午下班，万晋文准时来到饭岛昨天说的地方。
这里是法租界。
在租界内他没有动手的机会，饭岛太狡猾了，气的万晋文牙痒痒。
他正坐在咖啡馆内，一人走了进来。
看了他一眼，那人直接让他跟着出去。
万晋文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他认出了来人，昨天饭岛的手下。
该死的饭岛，他没有过来。
其实万晋文并没有做任何准备，他现在不敢带自己心腹过来，生怕被人知道。
来人直接将他带去了一处旅馆，进入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早已放着个箱子。
来人当着万晋文的面打开箱子。
首先映入眼睛的便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金条，五十根十两大金条。
日本人在这方面确实守信，说给他五百两，就给了他五百两。
除此之外，还有他的手枪以及相机。
正是昨天饭岛用的那种微型相机。
这种相机价格不低，一部就要十根金条，不过五十根都送了，日本人不在乎这一点。
况且用完之后，万晋文需要还回来。
“站好。”
来人对万晋文说道，搂着他，让万晋文拿着金条拍了照。
又是一份证据。
“你的首要任务，是拍下余洪宇一些照片，包括他在办公室以及家中。”
来人传达命令，万晋文再次一愣，之前他是被迫说出不少事情，但要是拍照的话，那属于绝对主动。
“好。”
沉默了会，万晋文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的资本，不这么做，马上就要完蛋。
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做好。”
日本人安排好任务直接离开，万晋文看着箱子中的相机和金条，最后叹了口气。
箱子很重，五十根金条就是三十多斤。
万晋文带着箱子离开。
虽说已经背叛，至少他收到了好处，这些黄金用好了，或许能给他留条退路。
做情报工作的人很清楚，叛徒一旦被发现，最终的结局都会无比悲惨。
武汉，船上下来了几个人。
两辆车接上他们，车子快速驶向日租界。
武汉特高课突然接到电话，他们的新课长到了，让他们全部去会议室集合。
谷川反应最快，最先来到会议室。
很快其他人陆续赶到，不少人很是奇怪，新课长什么时候到的，又为什么让他们在会议室集合，而不是去迎接。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进入会议室。
走在最前面的看起来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
他穿的是军装，佩戴中佐军衔。
此人是中佐，是他们新课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田贵太郎，来就任武汉特高课课长。”
中佐来到首位处，轻声说道，谷川他们一凛，来的人果然是他们新课长。
他昨天就接到电报，说总课长给他们派了新课长过来，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速度这么快，除了坐飞机，就是故意等新课长快到的时候才通知他们。
谷川倾向于后者。
总部飞到武汉，他们无法乘坐帝国的飞机，最大可能还是走的水路。
故意快到的时候通知他们，就是不让他们知道新课长什么时间到。
“欢迎课长。”
谷川没有多想，第一个做出表率，除了他，铃木，今井等人也都在。
石田贵太郎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你是谷川直人？”
“正是属下。”谷川立刻站直腿，低头应道。
“你做的很不好。”
石田贵太郎淡淡说道，谷川微微一怔，这段时间他虽然没对武汉特高课做多少布置，但他自认，这里也没出任何乱子。
不明白新课长为什么到这便批评他，是要拿他开刀，树立自己威严吗？
“您说的对，是属下没有做好。”
对方是课长，他不过是前前课长的人，谷川很聪明，没有任何解释。
“你说说看，哪里做的不对？”
很可惜，石田贵太郎没打算放过他，又问了一句，谷川再次一愣，哪里做的不好，他是真不知道。
“我不该什么都不做，在课长您来之前，应该先做点事，对中国人展开重点调查。”
谷川违心说道，他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此时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回答新课长问题。
“废物。”
石田突然骂道，谷川再次一愣。
“说你废物都是轻的，愚蠢的家伙。”
石田毫不客气，一点面子没给谷川留，一旁的今井则是幸灾乐祸，谷川不愿意帮他，现在看到谷川吃瘪，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课长教训的是。”
谷川再次低头，他的样子，让石田不断摇头。
“你最大的错误，是当初不该支持北泽那么愚蠢的决定，那么简单去策反，中了陷阱却丝毫不知，北泽死的不冤，但他却辜负了总课长对他信任，并且葬送了更多帝国勇士。”
石田快速说道，谷川很是惊讶，新课长怪罪的是这件事？
“是不是觉得委屈？”
石田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
“没有，属下一点不委屈。”
他当然委屈，只是不敢承认而已，北泽当时是情报组长，特高课就他和今井是外来人，他不答应，北泽有的是办法整他。
可惜北泽没能成事，被中国人抓走，现在上面怪不到北泽，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能不委屈吗？
“身为帝国特工，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急不得，急功近利，只会有相反的结果，你对北泽没有丝毫劝说，还直接帮助他，最终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损失。”
石田继续责怪，谷川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新课长典型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他没有多少选择，更何况北泽成功后，总课长可是对他嘉奖过，甚至还让他做了代理课长。
新课长这么说，岂不是总课长一样没想到这些？
“总课长不在武汉，他对这边情况不了解，所以被北泽蒙骗，但你不该如此，这就是你的最大错误。”
石田继续说道，谷川现在没有任何争辩的心思，什么都被新课长说了，他还怎么争辩？
“现在我宣读总部任命。”
骂完谷川，石田贵太郎拿出文件，宣读了总部对他任命。
他是课长，不是代理课长。
石田贵太郎毕业于陆军大学，是他们那一届的高材生。
毕业后分配到日本参谋总部，主要从事情报分析等工作，在情报领域他展现了过人天赋。
石田贵太郎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中佐军衔。
他的军衔是靠自己功劳得来的。
在参谋总部，他确实破坏了几个很重要的案子，土原在特高课内部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后，眼睛放在了外面。
他必须找一个能和许青云打擂台的人来武汉，争取把许青云打下去。
石田贵太郎便进入了他的眼睛。
详细了解石田之后，土原眼睛顿时一亮，石田足够聪明，又年轻，军衔为中佐，是最合适的武汉特高课课长人选。
虽然他不是专业训练过的特工，但他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经验丰富。
其次，课长又不需要潜伏在一线，他要做的是打击许青云，让许青云犯错，最好能除掉这个人。
在土原看来，石田绝对有这个能力。
通过运作，土原将石田调入特高课。
人家原本在参谋总部，去特高课相当于贬黜，自然不会乐意，最终土原答应，只让他在特高课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便可以将他调离。
到时候土原会帮他晋升为大佐。
有了这些条件，石田最终答应加入特高课。
一年时间，换个大佐军衔似乎不差，最重要一点，在特高课的工作经历，并不影响他在参谋总部的晋升。
石田贵太郎不是普通人，背后有关系。
这种调动对他来说相当于镀金，最终在土原努力劝说下，他终于来到中国，答应接任武汉特高课课长。
第三百零二章 布下陷阱
石田贵太郎会中文，不过说的一般。
他对谷川所说的话都是用日语，办公室内全是日本人，没必要说其他语言。
“现在我宣布任命。”
石田贵太郎终于坐了下来，所有人心突然提了下，包括谷川。
新课长刚来就把谷川训了一顿，能看出他非常强势，别看石田年轻，他确实有强势的资本。
自小到大成绩都是第一，毕业后又分到普通人根本去不了的参谋总部。
从少尉做起，短短几年便屡次立功，提升为大尉。
之后学校进修，成功晋升佐官。
哪怕按部就班，三十五岁之前他也能晋升到大佐，未来有机会成为将军。
参谋总部出来的人先从参谋长做起，但几乎都能做到军事主官。
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使团长等等。
可以说，石田一路顺畅，让他自己产生了一股高傲感，武汉特高课所有人他都看不上眼，这次要用自己从国内带来的人。
其中好几个人都是他们的家臣。
石田家属于贵族出身，他的父亲有着伯爵爵位，并且在贵族院任职。
没有这样的背景关系，迫使土原亲自和他谈条件，并且答应只借调他一年。
“竹田，你来做情报组组长。”
石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一名少佐立刻站直身子：“哈依。”
竹田是石田心腹，参谋总部的时候便是他手下，事实上这次石田带来的人有一半都不属于特高课，全是他在参谋总部的手下。
这些人不是专业特工，土原不放心，又给他补充了一些专业能力强的人。
石田来武汉之前土原就他说过，他来武汉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针对许青云，就算一年之内除不掉这个人，也要让他做不出任何成绩，并且打听到武汉重要情报。
连续失败，土原已没有那么大信心杀死许青云，只能派出一名能力强的年轻人，来和许青云打擂台。
“课长，那我呢？”
铃木稍稍一愣，忍不住问道，石田立刻看向他：“你是铃木？”
“正是属下。”
铃木起身低头，石田冷哼了声：“拿下。”
跟在石田身后的人，立刻有两人上前按住铃木，搜走他身上武器。
“课长，您这是干什么，我没有犯错。”
“没有犯错？”
石田继续看向他，随即说道：“你策反的岑俊贤，根本就没有真正为帝国服务，伱被中国人耍的团团转，还以为是功劳？”
关于岑俊贤的情报，并不是万晋文提供。
戴雨浓和徐老鬼因为岑俊贤打口水官司，岑俊贤又被童昌明提拔，傻子都知道岑俊贤是假意投靠日本人，事实上寻找他们破绽，想要将他们抓起来。
铃木被欺骗，为此暴露了一名潜伏特工。
这不是功，而是过，大过。
石田来武汉之前，便对武汉的情况做了深入了解，武汉特高课原有组长他一个不要，有几个人还要抓回总部治罪，其中就包括铃木。
铃木和其他几个北泽心腹，全部会被押回总部处置。
北泽欺骗总课长，让总课长想出的完美计划彻底破产，总课长没办法抓北泽，但北泽的这些心腹全要倒霉。
“我是被骗，况且我没有损害帝国利益。”
铃木分辨道，石田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直接摆摆手：“带走。”
很快，包括铃木在内几名北泽心腹全部被抓走。
剩下的人则坐的很直，心跳更是加快。
新课长太强势了，所有人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他们有月野时期的老人，还谷川和今井属于吉永的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的等待石田任命其他人。
石田看了一圈所有人，对他们反应比较满意。
他最喜欢这种大权在握，别人都害怕他的感觉。
“千叶，你做后勤组长。”
石田颁布第二条任命，情报，后勤属于最重要两个小组，原后勤组长坂本刚刚被抓了出去，没人提出反对。
“吉野，你做电讯组长。”
一名年轻女性军官站了起来，她也是石田带来的唯一女军官。
吉野美姫是土原安排的人，拥有着很高的电讯技术，可以很好帮助石田，让石田在武汉立功。
谷川低下头，他对自己职务并没有在意，他现在和今井一样，只想返回总部。
留在武汉太危险，看新课长架势，他们这些不被信任的老人，很可能以后去做危险任务，又或者直接把他们当做炮灰。
他们想投靠都不行，新课长带来那么多人，不可能要他们。
今井看到谷川样子，差点没笑出声。
谷川越倒霉，他便越开心。
很快，石田将所有组长重新安排，直接宣布散会。
至于被撤掉职务的人，他根本没做任何安排。
这些人对他来说就是垃圾，但垃圾有垃圾的用法，谷川担心没错，石田准备让他们实现最大价值，哪怕被抓，也能给中国人带去虚假情报。
至于让土原十分忌惮的许青云，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根本不需要一年，半年之内，他就能让许青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若不是他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武汉特高课工作，最多三个月他便能打败许青云，让军事情报处武汉站站长换人。
特别是他了解到，许青云仅仅是警校毕业生后，更没有把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至于特高课那么多损失，在他看来纯粹是犯蠢。
他们的潜伏方式属于二十年前，那么多年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改变。
而且有迹可循，抓到一个可能连累一窝。
幸好他不是中国人，如果他是中国人，有信心将全国所有潜伏的帝国特工全部找出来。
他们所会的那些东西，在石田眼里就如同小孩子的游戏。
他相信许青云绝对不是自己对手，他可以很快晋升军衔，返回国内，为将军梦做最后冲刺。
说不定三十岁的时候，他就能成为将军，能在这个年纪晋升，未来他甚至有可能成为帝国首相。
这是他最终的梦想，也是他的目标。
时间慢慢走过，来到十一月中。
一大早，万泽打开店铺大门，开始营业，经过十几天的观察，他已经确定没有暴露。
昨天他收到了信号，袁书记约他见一面。
袁书记那同样没有异常，哪怕袁书记推断出许青云不知道万泽身份，同样没敢大意，持续观察一段时间后才给万泽发出信号。
上海，万晋文没有了反抗心思后，主动给日本特高课提供了一些情报，换取一些钱财。
有钱好办事，之前他只想着跟随余洪宇一起建功立业，投靠日本人之后，他生出了别的想法。
有日本人帮忙，他不再是一个人。
想要自保，他必须有更多的权力，这样没人能够查他，即使有人查，他也能提前发现，做出布置。
上海有租界，只要能进入租界内，就算是处座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多只能暗杀。
通过租界，他可以离开中国，到遥远的欧洲生活。
军事情报处在欧洲力量薄弱，那样他才会真正安全。
想要权力，他必须挤掉余洪宇，自己来做上海站站长。
他现在级别太低，只是少校，破格提拔都没办法做上海站站长，他要先提升级别到中校。
想晋升中校，最适合的办法是成为副站长，这样只要有功，随时可以晋升。
就像许青云，以少校军衔破格担任副站长，之后晋升为中校。
现在许青云已是真正的站长，不少人都认为，许青云很快便能晋升上校，甚至可能在今年内完成。
先提升职务，再提升军衔确实是条捷径，同时收获最大。
万晋文把自己想法告诉了日本人，得到了大内的支持。
大内刚刚渡过危机。
强行拿下万晋文，这份功劳确实够大，但损失了十九名宝贵的潜伏特工，又把土原气的够呛。
最终土原对大内没有奖励，而是惩罚。
课长降为代理课长，进行观察，若是不能立功，或者再出差池，直接撤了他的课长。
许青云已经不在南京，大内却出了这么大篓子，若非他策反了上海站情报组长，这次铁定要将其查办。
万晋文想做站长，对大内来说正是立功机会。
只要他成功晋升副站长，以后便有机会成为上海站站长。
无论是特高课，还是军事情报处，上海都是最重要的地方。
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是他的人，他的课长职务不仅能恢复，更会得到总课长重视，至于军衔，铁定晋升。
大内现在还是中佐，他当初是被临危从杭州提拔到上海，一年多来并没有多少功劳，还没有晋升军衔。
若是扶植万晋文做上海站站长，军衔铁定能够升上去。
他和万晋文想法不同，但有着共同利益，大内会给万晋文绝对的支持。
上海站副站长叫岳云轩，不是余洪宇的人。
原副站长荣升卿调离后，他是处座派来接任的人，岳云轩中校军衔，早年便跟着处座，来到上海后，他总想从余洪宇手中争夺权力。
这也是万晋文想对他下手的原因之一，若是荣升卿还在，他想晋升很难，荣升卿对余洪宇的工作相当配合。
站长对副站长不满，是他最好的机会。
只要能拿下岳云轩，到时候在总部使点力，他有很大希望晋升副站长。
副站长兼情报组长，他在上海站权力增大后，就有了向余洪宇挑战的资格。
之前万晋文没有想过挤掉岳云轩，主要是他实力不足，钱也不够。
现在有日本人帮忙，加上想要自保，彻底将他野心激发了出来。
想要拿下岳云轩，他们要做的事不止一件，首先是万晋文自己要立功，其次是岳云轩需要犯错。
而且是无法翻身的大错。
策反岳云轩很难，否则之前大内不会选择万晋文。
但想给他泼脏水则容易的多。
只要拍下一张岳云轩和饭岛亲密交谈的照片，岳云轩便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哪怕处座信任他，同样会将他调走，不可能让他留在上海。
万晋文布置了个计划，得到了大内的支持。
首先大内要放弃一名策反的汉奸，此人身份不能太低，必须有一定地位。
其次，此人要能和岳云轩说上话。
认识的话最好，不认识便去建立关系，之后万晋文发现了‘内奸’，然后发现他和岳云轩来往密切，并且拍到了他们和饭岛见面的照片。
有这张照片，以及那名内奸，岳云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最后则是关键，要有足够能量的人，在总部帮他说话，这件事万晋文准备自己去做。
他会请余洪宇帮忙，介绍齐秘书给他认识。
只要齐秘书愿意帮忙，他这个副站长就是手到擒来。
其实在他的计划中，还想牺牲掉一名日谍，让不知情的日谍来做内奸联络员，并且接到策反岳云轩的任务。
这个要求被大内拒绝。
放弃一名汉奸对他来说损失已是不小，绝不可能再放弃一名帝国特工。
有汉奸在就够了，他们的目的是将岳云轩搞下台，又不是让岳云轩必死。
只要万晋文能够上位就行。
计划不错，饭岛那边已经开始执行，上海行动委员会一名副主任是他们的人，而且他之前就和岳云轩认识，关系还算不错。
岳云轩到上海后，他们已经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行动委员会的情报他们已经拿的差不多，这名副主任可以放弃。
万晋文比她更重要。
一旦万晋文成为站长，不仅军事情报处上海站成为他们秘密分站，南京以及其他分站的情报，他们会更容易拿到。
站长想获得这些消息比一般人要容易的多。
“站长，有发现。”
早上，万晋文来到余洪宇办公室，假装兴奋的说道。
饭岛那边给他传来了消息，可以行动了，就在前几天，那名副主任接到他们命令，主动和岳云轩见过两次面，并且提出有个好朋友想和岳云轩认识认识，约个饭一起聊聊。
他捏造了一个身份，岳云轩已经同意，接下来他们会在法租界见面。
租界内的饭店环境更好，档次更高，人家找岳云轩办事，请他们在租界内吃饭完全正常。
岳云轩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更不用说，他们早已在租界内共同吃过饭。
“找到日谍了？”
余洪宇微微一怔，马上问道，这段时间万晋文确实比之前努力了不少，一直带着情报组人在外面奔波。
“是的，我们找出了一个有嫌疑的人，他的身份是假的。”
万晋文立刻点头，为了让余洪宇更加相信，大内特意安排了一名特工来帮万晋文。
暴露一名潜伏特工，基本可以将岳云轩彻底钉死。
这名潜伏特工潜伏的时间已经不短，正好借机将他调出来，手上的眼线则交给其他特工来负责。
大内只同意暴露，不同意牺牲。
“太好了，人盯住了吗？”
余洪宇很高兴，万晋文没有让他失望，真找到了日谍。
上海是最重要分站，他就算比不过许青云，也不能差的太多，至少除武汉站外，他要做的最好。
许青云就是个妖孽，看到他抓的日谍数量和身份，余洪宇生不起把许青云比过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斤两，别说他，军事情报处没人能比许青云做的更好，包括许情报科长许占杰。
“盯住了，不过他在租界内，有点麻烦。”
万晋文回道，人在租界内，没有在他们地盘上方便，就算要抓人也是秘捕，贿赂洋鬼子后把人带回来。
不过万晋文清楚，他们不可能抓到人。
“没事，盯死他，多派点人。”
余洪宇没有在乎，找到了就行，最好能打掉更多日谍，上海站马上就要立功，大功。
“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余洪宇主动问道，万晋文没有隐瞒，是他在排查的时候，手下发现了这个嫌疑人。
他生活在租界，但经常到sh市区这边来。
这个异常自然是万晋文引导，日本人配合，才让那名手下发现。
之后他们对此人身份进行了核实，发现他用的是假身份。
调查中又发现，他曾经去过日租界，增加了他的嫌疑。
现在万晋文正对他的关系进行调查，查出他和哪些人接触，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策反的汉奸。
武汉，许青云正在办公室。
“站长，您的电报。”
赵三从外面走了进来，递过来一份新加坡发来的长电文。
武汉特高课来新课长的情报，在石田贵太郎到的第二天他便知晓，日本人没有隐瞒，石田贵太郎又高调去了领事馆等地，知道这个消息不难。
他在武汉日租界内，还布置着两名日本浪人。
知道对方身份后，许青云便展开调查，发现他是土原从国内新调来的人。
武汉特高课连连被他重创，土原还派人来，并且是从国内抽调，此人肯定有被土原看重的地方。
军事情报处对日本国内情报掌控能力有限，许青云便请陈先生帮忙，调查石田贵太郎详细情况。
陈先生是商人，有不少日本朋友。
他在新加坡，没去日本，不用担心给他惹来麻烦。
“好，你先出去吧。”
许青云打开电报，自己翻译。
陈先生帮忙属于秘密，即使赵三是他信任的人，许青云也没让他帮着自己翻译，这种事能保密，就多保密一层。
陈先生找了他日本的朋友，对石田贵太郎的调查很详细。
石田贵太郎父亲是石田伯爵，目前在贵族院担任议员。
日本贵族院的权力不小，况且日本贵族都有自己家臣，加上各种俸禄和奖赏，基本上有传承的贵族家庭条件都很好。
石田贵太郎二十八岁，七年前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日本陆军军官大学。
毕业后在德国留学一年，之后进入参谋总部情报作战指挥部工作。
一年后，他因为发现情报工作的疏漏，提出有效建议，让日本避免了一次大损失，从而晋升为中尉。
两年后，他再次立功晋升大尉，之后进入军校进修一年。
出来后仅仅半年，便成为佐级军官。
一年前，石田贵太郎破获一起情报商人案，不仅抓到多名鼹鼠，还找出了一名潜伏在日本的俄国情报员和抓到几名红党，这份功劳让他晋升到了中佐。
前不久他刚刚调到特高课，据说是土原亲自回国，找他商谈，又找了参谋总部少人，总算将石田贵太郎挖到了特高课。
土原具体给了石田什么好处，陈先生没能查出来，他毕竟不是情报人员，委托的朋友也是商人。
能查到的，基本上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最多就是普通人不知情。
有点身份地位，都能知道这些事。
电报最后，陈先生又说了新加坡厂子的建造进展。
目前建造顺利，不仅如此，一些有能量的人知道他能生产磺胺，已经上门，甚至有人要付定金，先定下一批货。
陈先生询问许青云，要不要现在就收定金。
看完电文，许青云微笑摇头。
药厂他的股份最多，陈先生问他属于正常。
可以让陈先生卖，但不能全部卖完，至少要留下一半的货。
不出货，陈先生无法回笼资金，他可是找银行贷了款。
至于留下的货，等战时，陈先生自然会卖给国家。
不用他去说，陈先生绝对会这么做。
许青云后世便知道陈先生，绝对的爱国商人，战争时期一直在为国奔走，在南洋号召不少华人捐款捐物，更是被日本人通缉和想要暗杀。
陈先生是功臣，为国尽力的功臣。
许青云亲自翻译成密码，让赵三将这封电文回过去。
他写的内容不多，一是感谢，二是同意陈先生先收定金，等以后生产出磺胺后再提供给客户。
磺胺是紧俏货，根本不愁卖。
新加坡，陈长存带着拿到的最新电文走进父亲办公室。
电报是他发的，发完之后一直在电台旁边等待，果然没多久等来了许青云的回电。
“父亲，青云同意我们收定金，不过要求我们留下一半货源不要卖。”
陈长存高兴说道，新加坡药厂是他在管理，他很清楚现在磺胺有多受欢迎。
自从父亲放出风声，他们有磺胺授权，在本地生产磺胺之后，已经有三十多人找上了他们。
还有更多的人发来电报询问。
其中十几人愿意先付定金。
最多的一个愿意付十万美元定金，要求他们生产出来后第一时间交货。
如果收定金的话，他们就能收三十多万美元。
虽然他们只占百分之十五股份，但按照现在趋势来看，用不了一年，他们的本钱就能全部收回。
三个厂子，每个厂子所有销售的磺胺，他们都有百分之十五的利益分红。
“他这是未雨绸缪啊。”
陈先生叹道，他马上明白了许青云的用意，想了下，陈先生突然说道：“开启预售，不过只卖三成。”
“三成？”
陈长存愣了下，许青云要求留下一半货以后卖，没想到父亲又多扣留了一些。
如果只卖三成的话，他们回本时间会更久。
“没错，就卖三成，剩下的七成存着，半年后再卖。”
陈先生点头，按照许青云推测，战争其实随时可能发生，他同样会预留这些磺胺。
真有战事，磺胺作为救命药，能起的作用更大，
到那时候，他会劝说许青云不要涨价，将这些药物平价卖给国家。
“是。”
陈长存理解了父亲意思，他们手上多存点货，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父亲已经完全认可许青云的推测，认为大战不可避免。
“另外尽量多选咱们这边的人，找理由不要卖给日本人。”
陈先生又说道，陈长存愣了下：“父亲，就算我们不卖，日本人也能从他们手中将货买走。”
“这个我们现在管不了，能增加点日本人成本也好，真发生战事的话，马上封锁对日本人所有销售渠道。”
陈先生摇头，他现在日本还有生意，不能明着拒绝。
战事一起则不同，他可以直接宣布不提供给日本人，来买他货的人，敢偷偷卖给日本人，他马上将其从客户之中除名。
这也是他能为国家所做的，为数不多一些事情。
“明白，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长存应道，在父亲的熏陶下，他同样爱国，否则不会上次和许青云聊过之后直接失眠。
现在父亲愿意听从许青云建议囤货，他只会支持，不会反对。
上海，万晋文在外面盯着人，此时他已经发现了和日谍联系的一名汉奸。
穆福生，上海行动委员会副主任。
行动委员会属于半军事部门，主要工作其实是清理一些土匪，恶霸，同时兼顾着寻找红党责任。
也可以说他们带有一定情报性质，只是并不专业。
行动委员会级别不低，虽然没有军衔，如果对标军队的话，至少是中校。
穆福生早年和岳云轩是同学，当年关系没那么近，但现在毕竟在一个城市，来往也就密切了点。
饭岛已经做好了伪装，带人提前进入法租界。
这次他的照片将会泄露，泄露没关系，以后他少往中国人地盘跑就行，更何况不抓他现行，只要中国人没有从事间谍工作证据，就不敢随意对他下手。
现在是中国人怕他们，而不是他们怕中国人。
许青云没在这里，如果在的话，可以直接说他是放屁。
现在他们不怕，总有一天他们会害怕。
很怕很怕，他们的后代要为他们所犯下的罪恶来偿还。
中国史书对胜利的书写向来很少，寥寥几笔，但失败的历史则是牢牢谨记，大篇幅告诉后人，曾经有人趁我们虚弱的时候，对我们如何如何。
许青云坚信，日本人总有一天会因为他们父辈做过的事而后悔。
“组长。”
万晋文来到临时监视点，通过日谍，他们已经盯住穆福生，见穆福生来了租界，上海站的人立刻跟了过来。
日谍也在租界，两边万晋文都布置了人手。
没多久，穆福生便到了饭店，并且在门口等着。
他知道今天有日本人来，来的还是重要人物，让他帮忙策反岳云轩。
如果能够成功，将会给他五百两黄金的巨额酬劳。
当初策反他的时候，不过只给了两百两黄金，之后他提供的情报，一共也只得到三百两左右的黄金，现在只是帮忙策反一个人，就给他五百两，这活他当然愿意干。
日本人果然大方，这次若能事成，他差不多能从日本人手里赚取上千两黄金。
这些钱，可比他之前在行动委员会捞的钱多出好多倍。
他不过是副主任，不是主官，除了少数孝敬，也就帮别人办点事能赚些钱。
他们抓的不是土匪就是大盗，这些人穷凶极恶，一般找不上门。
真找上了，那也是找主任，找他的不多。
至于贪污，他们主任比他更贪，肉都被主任吃了，他最多喝点汤。
那些手下更惨，汤都很难喝到，日子过的苦巴巴。
“穆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饭岛来了，带着好几个人，警戒在四周，除了明面上的人，暗中还有不少行动组的人。
这些人毫不知情，只知道是保护饭岛的任务。
“饭岛先生客气了。”穆福生早已是汉奸，低头应道。
“云轩来了。”
穆福生突然说道，饭岛一直背对着监视点，此时监视点的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万晋文已经让人回去汇报。
他们监视的是和穆福生联系的日谍。
饭岛是在饭店门口和那名日谍汇合，日谍对饭岛极为恭敬，来的人明显地位比那名日谍高。
这是重要情报，需要立刻汇报。
“我们去接人。”
饭岛起身，和穆福生一起来到饭店门口，监视点的人抓住机会，立刻拍下了照片。
“云轩，这里。”
岳云轩到了，他的出现让见识点内的人猛然一愣，岳云轩是他们副站长，监视点内所有人都认识他。
谁也没想到，日谍以及汉奸穆福生今天是他们的人。
而且是见副站长。
“组，组长，是岳副站长。”
拿着望远镜的队员震惊到口吃，万晋文就等着他这句话，瞬间起身来到他的身边。
感谢老盟主艺新秋月再次2000起点币打赏。
第三百零三章 嘴太硬了
万晋文拿着望远镜，看到了岳云轩正和穆福生握手。
两人都是官员，没有行抱拳礼。
“岳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先生。”
饭店门口的穆福生将饭岛介绍给岳云轩，今天的饭岛没有对面部进行伪装，他要陷害岳云轩，看的越清楚越好。
“岳站长您好。”
饭岛主动伸出手，岳云轩礼貌的和他握了握手。
这一幕，全被上海站情报员拍了下来。
“你们盯着，我马上回去汇报。”
万晋文放下望远镜，快速说道，手下明白事情严重性，全都提起了精神。
谁也没想到，来和日谍汉奸见面的人是岳副站长，这件事很明显超出了他们权限范畴，必须上报给站长，由他来做决定。
万晋文回去的很快。
“什么，你说他们见的是岳云轩？”
听万晋文说完，余洪宇坐不住了，他和岳云轩本就不对路，岳云轩仗着和处座关系近，又有许占杰撑腰，处处想要夺权，已经有几个不重要的组长被他拉拢。
好在情报，行动，总务等重要组还掌握在他手中。
万晋文立刻点头：“站长，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见到的人不止我一个。”
“让我想想。”
余洪宇脑中快速飞转，岳云轩难道背叛处座，投靠了日本人？
若真是这样，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岳云轩不是荣升卿，他早已不满，如果岳云轩背叛，任何人救不了他。
“继续盯着他，查清楚他们今天所见人的身份。”
过了会，余洪宇对万晋文下命令，万晋文刚才说了，岳云轩今天见了穆福生和一个陌生人。
他们盯着的日谍今天同样去了饭店，而且对陌生人态度很恭敬。
这个陌生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而且在日本人之中有着很高地位。
不过想做实岳云轩背叛没那么容易，必须要有更多的证据。
“是。”
万晋文领命，马上问道：“站长，要不要先抓了他们？”
“暂时不要，看情况再说。”
余洪宇摇头，想弄死岳云轩，只靠目前的证据并不够。
必须再等等。
“明白。”
万晋文很快离开，他刚走，余洪宇便想给处座发报汇报此事。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最后返回办公桌前。
岳云轩和处座的关系不次于他，和许占杰关系最好，否则不敢和他争权，现在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暂时不适合汇报。
今天和岳云轩见面的极有可能就是日本人，接下来看他怎么做。
现在有两种可能，岳云轩已被策反，以及日本人想对他下手，今天就是想要策反他，所以来了个重要人物和他见面。
接下来看岳云轩会不会主动汇报。
如果汇报了，暂时不会有事，但不汇报，不管什么原因，岳云轩这次都要完蛋。
万晋文同样明白这点，而且他想的比余洪宇要多。
岳云轩大概率不会汇报。
他和日本人见面，不管什么原因也不可能告诉余洪宇，倒是上报总部的可能性不少。
不管岳云轩怎么做，到了这一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组长，您回来了。”
万晋文回来的很快，手下见他进来立刻打招呼。
监视点位于宾馆内，因为提前不知道他们要去哪，等他们到了之后，情报组的人立刻在这里开了房间。
位置远点，好在能看清楚饭店门口情况。
“现在什么情况？”万晋文立刻问道。
“他们还没出来。”
“盯着，千万不要惊到人。”
万晋文主动要过来望远镜进行监视。
饭馆里面，岳云轩三人已经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穆福生首先说道：“云轩，范先生有笔大生意想和伱一起做。”
“大生意，什么大生意？”
岳云轩笑呵呵问道，他知道别人请他，必然有所求，真是他能做到，又能赚钱的事，他不会反对。
“两千两黄金的生意。”
饭岛主动说道，岳云轩眼睛立刻紧了紧。
两千两黄金，真是不少，比他所有家当加在一起还要多，他的好奇心马上被提了起来。
“范先生请讲。”
给的钱多，岳云轩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说话比刚才客气了许多。
“我有个朋友，他需要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只有岳站长您才有。”
对方上钩了，饭岛微笑说道，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要真正策反岳云轩。
别看岳云轩是副站长，他的价值却没有万晋文高，余洪宇提防他，岳云轩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万晋文多。
所谓的两千两，是故意哄骗岳云轩。
上海特高课有两千两黄金，但他们自己还要运作，又要养着那么多人和汉奸，给了他，以后经费可就不足了。
说到底，岳云轩不值这个价。
“什么东西？”
岳云轩有点迷糊，哪有东西他有，别人没有。
“情报。”
听到情报两字，岳云轩猛的一怔，随即问道：“你是特高课的人？”
“可以这么理解。”
饭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故意给个模糊两可的答案。
“福生，你投靠了日本人？”
岳云轩不傻，马上看向穆福生，刚才范先生的话穆福生没一点意外，很显然他早就知道范先生身份。
“云轩，日本人很大方，这年头咱们当官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日子好过点，多攒点钱？”
穆福生有他的任务，就是帮着劝说岳云轩，劝说成功才能拿到奖励。
“你难道不知道，投靠他们结果是什么？”
岳云轩怒道，他确实生气，这不是一般的事，是要掉脑袋，甚至连累家人的事情，穆福生竟然事先不和他说一下，直接把人带到了他面前。
“岳站长，您不要担心，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有事，再说这里是上海，真有事你们去任何一个租界，我可以保证你们平安。”
饭岛轻轻摇头，接着说道：“您在军事情报处，应该知道，有很多人在为我们做事，凡是真心投靠我们的人，帝国从不亏待他们。”
日本人对一些汉奸确实不错，不止现在，以后战时也是，他们需要树立榜样，让更多的人投靠他们。
但要说真心对待，那纯粹扯淡。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岳云轩突然起身，他是一个人过来，对方人多，不会傻乎乎去说太难听的话。
这里是租界，人家真要对他做什么，他一点办法没有。
“岳站长别生气，生意不成情意在，一份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
饭岛跟着起身，并且拿出随身的一个盒子。
“你们的礼物送给别人吧，我可不敢要。”
岳云轩冷哼了声，其实不止是他，在这个时候，日本人想要策反汉奸，确实比战时困难的多。
“岳站长，一点小小礼物，不值钱。”
岳云轩走出包间，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饭岛跑过来拦住岳云轩，并且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盒子。
盒子不大，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杯盏，看起来是不错，但不是金条，有点像平时朋友之间护送的礼物。
“好。”
注意到大门口的人不怀好意的看向他，岳云轩终于点头。
既然不是钱，先收下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范先生，就这么让他走了？”
穆福生也来到门口，有点担心问道，岳云轩没有答应，又知道了他身份，接下来他可能会有危险。
自私的人，绝不会去想自己给岳云轩带去了多大麻烦。
“放心吧，不会有事。”
饭岛笑呵呵摇头，穆福生已是弃子，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出了租界，岳云轩才稍稍松口气。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开着车直接返回军事情报处。
来到自己办公室，他将饭岛给他的礼物盒子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盒子没有异常，东西也对，就是一对杯子。
日本人想要策反他，这点他不意外。
他在军事情报处身处高位，日本人想要情报，找他属于正常，但找他算是找错了人。
穆福生肯定投靠了日本人，今天的事要不要向处座汇报？
他没想着告诉余洪宇，他和余洪宇不对路，这件事告诉余洪宇，反而可能成为对方针对他的把柄。
直接汇报给处座就行。
可一旦这么做，以后名声就没了，毕竟穆福生是他同学，被其他同学知道后，以后这些人怎么看他？
为了功劳，不择手段？
岳云轩是爱惜名声的人，他不直接举报，但有办法让处座知道这件事，还能将自己摘出去。
如此一来，穆福生会被抓，但和他无关。
这样便能保住他的名声。
穆福生这种想法正常，大义灭亲说的好，但不被世人认可，包括上级，朋友，甚至亲人都会生出别的想法。
说好听点为了正义，难听点就是为了前途。
岳云轩确实对处座足够了解，如果他举报了，处座肯定会对他嘉奖。
但心里怎么想就不好说了，他今天能举报穆福生，明天是不是能举报处座？
论贪，军事情报处有几个能比的过他们处座？
想做就做，岳云轩刚出办公室，来到门口后又停了下来。
直接发报，和举报没什么两样，而且有可能让余洪宇知情。
电讯组长可不是他的人。
犹豫了会，岳云轩返回办公室，将饭岛给他的盒子拿上，转身离开。
他要亲自去南京操作此事。
“站长，我们拍到的人有点眉目，很像是上海特高课的情报组长饭岛和雄。”
万晋文来到余洪宇办公室，岳云轩走之后，他跟着返回上海站。
饭岛的身份已经去打听，另外最先拍到的照片已经清洗出来，现在正在加急清洗后面拍到的照片。
后面照片更重要，岳云轩可是接了饭岛礼物。
这张照片几乎可以要了岳云轩的命。
“确定是饭岛？”余洪宇立刻问道。
“还没确定，但很像是他，我已经让人拿着照片去核实了。”
万晋文当然知道就是饭岛，但他和饭岛明面上没有见过，不可能直接这么说。
核实很容易，他们虽然没有饭岛的照片，但见过饭岛的人不少，特别是日租界那边，一些日本人见过他。
日本人也是人，他们同样有朋友。
万晋文找了个美国人，他在日租界有不少朋友，其中一个朋友认识饭岛，看一下照片就能清楚是不是他。
“站长，组长，刚刚岳副站长出去了。”
余洪宇还没说话，情报组的人便跑过来汇报，余洪宇眉头紧皱。
岳云轩出去了？他要去哪？
难道想跑？
余洪宇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岳云轩不知道自己暴露，不会现在就跑，那他想去哪？
“你们的人跟上了吗？”
余洪宇看向万晋文，万晋文马上点头：“所有的人都跟着呢。”
刚说完，又一人跑了过来。
“站长，组长，刚刚我们看到和岳副站长见面的人去了日租界。”
饭岛返回了日租界，他知道身后有人监视，故意让他们看到自己回日租界。
“跟紧岳云轩，看看他要去哪。”
和岳云轩见面的人像是特高课情报组长，现在又回了日租界，岳云轩已有重大嫌疑。
“站长，我们要不要上报？”
手下离开后，万晋文马上问道，就算是余洪宇处置岳云轩，也要上报总部。
“暂时不要，盯紧他，早点确定和他见面人身份。”
余洪宇摇头，岳云轩本就和他不对路，现在没确定饭岛身份，暂时不能动他，否则处座会多想。
万晋文离开，没多久再次来到余洪宇这边。
“站长，确定了，就是饭岛。”
“真是他？”
余洪宇瞪大眼睛，之前是怀疑，现在则是证实。
“铃铃铃。”
万晋文还没回话，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
“站长，岳副站长去了火车站，他可能要离开上海。”
监视岳云轩的队员跟到了火车站，先给万晋文打电话，办公室没人接，马上打到了站长这里。
“拦住他，把他带回来。”
余洪宇果断下令，不管岳云轩要去哪，这会都不能让他走掉。
之前没有确定饭岛身份，他没敢下令抓人，现在确定之后，他少了很多顾虑。
别的不说，岳云轩和饭岛偷偷见面，回来却不向他汇报，单单这点他便有抓人理由。
没理由他不敢轻易下手，现在岳云轩主动给了他证据，再不动的话，那不是胆小，而是犯傻。
“是。”
万晋文很高兴，计划成功了，只要余洪宇抓了岳云轩，不管他是否叛变，都无法继续留在上海。
余洪宇一动手，相当于两人彻底结仇。
哪怕处座现在不撤销岳云轩职务，余洪宇也会想尽办法将其赶走。
事情对万晋文越来越有利，他心情不错。
火车站，岳云轩买好了去南京的车票，到南京后，他会先见处座，说明情况，但不会直接说穆福生是汉奸。
甚至会帮穆福生说几句好话。
穆福生是不是汉奸，让处座派人去查。
查出来是，穆福生倒霉，他最多一个交友不慎的小罪，甚至算不上罪。
不是，和他没任何关系，相反，穆福生若是知道情况，还要感激他，一举多得。
监视人员接到了动手命令。
岳云轩已经准备进站上车。
“岳副站长。”
一声招呼，让岳云轩马上回头。
“你们是情报组的人？”
岳云轩有点诧异，他来时间不短，有些人就算叫不出名字，至少知道他们属于军事情报处。
情报组组长万晋文是余洪宇的人，情报组的人就算有想投靠的，也不可能明面上和他有来往，他叫不出名字很正常。
“没错，岳副站长，站长请您回去一趟。”
带队队长轻轻点头，做了个请势，邀请岳云轩离开。
“我有事要去南京，现在没时间。”
岳云轩心里一咯噔，马上摇头，情报组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
他和日本人见面的事暴露了，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岳副站长，请您别让我为难。”
队长依然看着他，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尽量请，如果岳云轩不跟他们回来，强行抓人。
今天岳云轩哪里也去不了。
“放肆。”
岳云轩怒喝道：“处座要见我，你敢不让我去？”
岳云轩不是傻子，不管有没有暴露，他现在都不能回上海站，余洪宇和他不对路，一旦回去，有嘴他也说不清楚，这会只能拿处座来威胁他们。
队长稍稍一愣，处座要见岳云轩？
处座的命令，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
“岳副站长，麻烦您把命令给我看一下。”
队长伸出手，真是处座命令，他马上上报，由组长和站长决定，若没有命令，他立刻将人带走。
他得罪不起处座，更不敢得罪站长和组长。
“处座给我打的电话，你若不信和我一起去总部。”
岳云轩摇头，处座根本不知道他去南京，哪有命令给他们看。
“岳副站长，既然如此，得罪了。”
队长不再犹豫，没有命令，岳云轩说什么也没用，这个命令必须他能看的到，而不是岳云轩口头上说出的命令。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两人上前架住岳云轩，队长亲自上前，搜了岳云轩的身。
岳云轩的枪被搜了出来。
他去法租界的时候并没有带枪，避免被租界的哨兵查出来，引来麻烦。
不过回到办公室后，便将枪放在了身上。
今天的事带着诡异，他不得不防。
“反了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岳云轩被强行带走，车上他不断大喊，情报组人没理他，随便他喊，对他没有任何控制。
没有定罪之前，岳云轩依然是他们副站长，谁也不敢对他动粗。
上海站，万晋文接到手下电话后便来汇报。
“他说处座让他去的南京？”
余洪宇主动问，万晋文点头：“是这样，但他没有任何证明，说是处座给他打的电话。”
“马上查下，今天有没有南京打给岳副站长电话，不，全站都查，包括岳副站长家里。”
余洪宇立刻下令，万晋文用办公室电话给手下发出去命令后，抬起头说道：“站长，若真是处座给他打了电话，他今天怎么可能还去租界吃饭？”
瞬间，余洪宇便明白了万晋文话中意思。
处座真有这样的命令，这个饭局他肯定会推掉，岳云轩可是回到军事情报处没多久便出了门，那么巧就这段时间处座打了电话？
还有一点，他从军事情报处离开，家都没回，直接去了火车站。
真是处座要见她，怎么也要回家拿点东西，比如带身更好的衣服，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查出结果再说。”
结果查的很快，今天全站都没接到过南京来电，包括岳云轩家里。
“可恶，他在说谎。”
余洪宇拍了下桌子，脸上却带着笑意，岳云轩假冒处座命令，这次他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他。
“站长，我觉得您应该先问问处座。”
万晋文笑呵呵说道，余洪宇很自然点头：“没错，我正是这么想。”
说完拿起桌子上电话，直接叫到南京。
长途电话稍微麻烦点，不过很快接通。
“是，处座，卑职领命。”
很快余洪宇挂断了电话，脸上笑容更盛。
处座没对岳云轩下任何命令，更没有要见他，对岳云轩和特高课情报组长接触非常震惊，命令上海站严查此事，随时汇报。
电话不是电报，电话泄露风险非常大。
而且长途电话需要转接，接线员能够听到他们对话。
不管接线员是谁的人，相当于泄密。
万晋文没有说话，他很清楚，余洪宇是故意这么做，不给岳云轩任何机会。
单从今天见面来看，无法确定岳云轩是否投靠日本人，大概率是没有，更像是日本人接触他，想要将其策反。
若是电报，处座有可能让岳云轩将计就计，抓一些日谍出来，最好能抓住饭岛。
这种事武汉便做过，而且非常成功。
打了电话便有泄密可能，如此一来，这个计划只能放弃。
站长是宁可不要抓住饭岛的功劳，也不给岳云轩一点活路。
能当站长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心黑手毒。
“马上抓捕穆福生和那名日谍，务必活捉，我们去刑讯室等着。”
余洪宇起身，拿上自己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处座让他详查岳云轩情况，特别是和岳云轩接触的人，必须抓回来。
“是。”
跟在余洪宇身后，万晋文露出得意笑容。
接到命令，负责监视的人马上行动，穆福生好抓，他直接去了单位，到他们单位成功活捉。
倒是那名日谍，一直在租界，他们准备秘捕，结果跟丢了人。
对方很有可能察觉到他们。
岳云轩被强行押进刑讯室，进来的时候，他心跳加快，正常来说，回到站内也应该是去余洪宇办公室解释情况，怎么会把他带到这里？
他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吃了个饭，就算对方是日本人，他也没有答应对方任何条件。
他不是犯人。
“站长，您这是干什么？”
注意到余洪宇在，岳云轩立刻问道。
“岳云轩，我问你，你今天中午去租界做了什么？”
余洪宇没和他废话，开门见山。
岳云轩心脏顿时一紧，果然是因为这件事，他看向余洪宇，脑袋快速转动。
站长怎么知道他中午去了租界，一直在监视他？
还是这件事本身就是阴谋？
“今天中午行动委员会的穆福生约我吃饭，我只是到那赴宴。”
“赴宴？”
余洪宇冷笑道：“好，我当你是赴宴，为什么假传处座命令？”
“我没有。”岳云轩急忙喊道。
刚说完他愣在了那，火车站的时候他说处座叫他过去，处座没这个命令，说他假传命令并不为过。
“还嘴硬？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余洪宇眼睛眯了眯，他没有急着动手，正在等。
没一会万晋文走了进来，低着头，来到余洪宇耳边，小声说道：“站长，抓捕出了意外，那名日谍发现了我们的人跑了，不过穆福生被抓了回来。”
“跑了？”
余洪宇眉头一皱，日谍跑掉，功劳也就没了，好在抓到了穆福生，一样能定岳云轩的罪。
特别是他们手中有照片，可以正式岳云轩确实私下偷偷见了饭岛和雄。
“你去审穆福生。”
余洪宇没有多说，让万晋文去另外一个刑讯室审讯，他则起身，拿着照片来到岳云轩面前。
“这俩人你认识吧？”
好几张照片，有岳云轩和穆福生以及饭岛和雄握手照片，还有他接了饭岛礼物，这份礼物已被情报组带回，现在就摆在桌子上。
看到照片，岳云轩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监视我？”
“我没有监视你，我们查到了一名日谍，发现在了被他策反的穆福生，我们监视的是穆福生。”
余洪宇冷哼道，到了这个地步，岳云轩竟然还在狡辩。
也是，不狡辩就是死，换成他一样。
“我不知道穆福生被日本人策反，去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带的是日本人。”
岳云轩立刻回道，余洪宇冷冰冰的眼睛瞪着他：“我有说过他是日本人吗？”
岳云轩猛的一呆，余洪宇确实没说那人身份，他相当于不打自招。
“他确实想要收买我，但我没有答应……”
“回来后为什么不向我汇报。”余洪宇打断了他的话。
岳云轩愣了下，他不向余洪宇汇报，是不信任，但此时他没办法这么说。
余洪宇是站长，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先汇报给他。
“我打算直接向处座汇报，还没去南京就被你的人带了回来。”
不说不行，岳云轩只能说出实情，他被抓个现行，照片都被拍了下来，不承认恐怕要吃苦。
“你是不是上海站的人？”
余洪宇步步紧逼，岳云轩低下了头。
“你的事我已经给处座汇报过，处座让你老实交代。”
余洪宇又祭出一个大杀器，岳云轩猛的一怔，他明白被对方抢先一步。
“我要亲自向处座汇报。”
没办法，岳云轩只能硬撑到底，余洪宇不待见他，由余洪宇来审讯他，什么结果都是余洪宇说了算。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还想着见处座？”
余洪宇恶狠狠说道，岳云轩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站长，招了。”
万晋文走了进来，小声说道，余洪宇轻轻点了下头，意思是可以直接说。
“穆福生交代，和他一起的就是饭岛和雄，他早就为日本人做事，并且从日本人那得到任务，帮忙策反岳副站长。”
岳云轩还没被定罪，万晋文没有改变称呼。
“岳云轩，你还有什么话说？”
余洪宇看向岳云轩，人赃并获，虽然没抓到日谍，但抓到穆福生也是一样。
更何况他们能证实照片上人的身份。
“我要见处座。”
岳云轩就这一句话，余洪宇失去耐心，有了足够证据，他不怕岳云轩翻盘。
“用刑。”
余洪宇摆摆手，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连续用刑一个多小时，岳云轩被打的遍体鳞伤，十个手指全被扎透，连膝盖都被老虎凳压断，硬是没招。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冤，更清楚是故意余洪宇报复他。
“站长，不如用电椅。”
万晋文在一旁建议道，审讯组组长微微一怔，低头站在一旁。
岳云轩的身体状况，没办法用电椅，一旦用了，很可能会死去，刚才他们下手太狠。
不狠不行，站长在旁边，一直让他们加大力度，他们不敢违背站长命令。
“能用电椅吗？”
余洪宇这会心里很爽，岳云轩一直想夺他的权力，架空他，甚至取代他。
这次终于被他抓到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他若不用，天打雷劈，这次一定要让岳云轩没有任何翻身机会。
“回站长，不建议用，用的话人可能撑不住。”
审讯组组长老老实实回道，他不敢说谎，否则人死了他一样脱不了干系。
“站长，他嘴太硬了，会不会还有别的身份？”
万晋文突然说道，余洪宇稍稍一怔，这点他真没想过，在他认识的人之中，哪有骨头这么硬的人？
但有一类，他们的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感谢金风味动蝉先觉的500起点币打赏，这章是昨天的更新，今天还有。
第三百零四章 那么多巧合
他们之中有人招供，但有一些是宁死不招。
用尽各种办法，都没人能让他们投降。
这类人就是红党。
余洪宇眼睛眯了眯，不管是投靠日本人，又或者是红党，岳云轩必死，但此时的证据无法证明他为日本人做事。
若不是抓住他和日本人见面，没来向自己汇报这个漏洞，余洪宇甚至不能对岳云轩用刑。
岳云轩是红党吗？
余洪宇没有多大把握，但他可以将屎盆子给岳云轩先扣上。
“押下去。”
有了决定，余洪宇命令道，他自己则来到电讯组，给总部发电。
电文内容不短，从他们发现穆福生，以及穆福生的部分口供。
穆福生完整口供还没拿到手，他为日本人做过不好事，此时还在交代，不过关于岳云轩的内容不多，这些可以发过去。
发完电报，余洪宇回到办公室等待。
南京，齐秘书带着电文快速来到处座办公室。
“余洪宇对岳云轩用了刑？”
看完电文，处座惊讶说道，齐秘书什么话都没说，无论岳云轩还是余洪宇，平时给他的孝敬不少，他不会帮任何人。
“岳云轩，他辜负了我的期望。”
又看了一遍，处座冷哼道，不过很快抬头：“余洪宇说他是红党，你认为可能性有多大？”
“回处座，我不清楚。”
齐秘书还是老样子，问了他会回答，但这个答案和没有一样。
“让余洪宇把人送到南京来吧。”
想了会，处座有点不放心，直接下令，余洪宇没有处决岳云轩的权利，目前从口供上来看，岳云轩并没有被日本人策反，他还不是汉奸。
另外岳云轩假传他的命令，确实让他有点恼火。
“是。”
齐秘书过去发报，电报很快到了上海站，看到处座命令余洪宇并不意外。
哪怕审讯出结果，像岳云轩这样的人，大概率是押送南京处置。
处座不会让一名站长，处决他的副站长。
这个口子一开，以后那些副站长哪还敢安安心心做处座眼线，为处座卖命？
“晋文，你亲自带人，把岳云轩送到南京。”
“是。”
万晋文领命，他明白站长意思，这是让他去南京盯着点，看看那边怎么处置岳云轩。
至于岳云轩会不会逃，他现在的样子别说跑，走都走不了几步。
岳云轩状态不好，万晋文特意让人给他好好治疗，对他来说，岳云轩死不死已经不重要，副站长位置肯定没了，处座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回上海。
但是不死更好。
岳云轩毕竟是处里的老人，有自己的关系人脉，比如他和情报科长许占杰关系就很好。
站长这次对他用刑，他对站长绝对恨之入骨，只要让他喘过气，必然会报复站长。
万晋文的目标可不是副站长，而是站长。
给站长布置个敌人，可以让他更容易达成目的。
武汉。
时间来到傍晚，万泽准时到接头地点。
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他进了饭店一个包间。
这是袁书记和他约定的地方。
没多久，袁书记便带着警卫员抵达，同样观察了四周。
警卫员在外面守着，他的手时刻放在腰间，那里有枪，如果有可疑人员，他会第一时间开枪示警。
这个饭店有两个后门，其中一个很隐蔽，适合里面的人逃跑。
“袁书记。”
“万部长。”
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哪怕同是组织同志，想见一面也没那么容易。
“万部长，你把上次和许青云见面的事，详细说一遍。”
之前万泽只说许青云在他那买了东西，具体过程没说，袁书记这次和万泽相见，共有三件事，这是第一件。
“是。”
许青云去买东西的场景，他一直都记得，很快把事情讲了一遍。
“看来我们确实多虑了，他就是去买东西。”
许青云去那个地方不止一次，买东西纯属正常，并非万泽被许青云发现。
“如果伱暴露，去的人肯定不是许青云，而且他不会这么试探。”
袁书记给万泽做了解释，他对军事情报处比对万泽的了解更深，许青云是个敏锐的人没错，但他不是神仙，什么都会知道。
“我想也是这样，还好，他没有发现我。”
万泽重重点头，心里有着庆幸，如果他真暴露，不仅自己会牺牲，很可能会连累家人。
“牛远祥同志那边现在怎么样？”
袁书记再次问道，这是他的第二个任务，牛远祥是万泽负责，属于组织部同志。
“他做的很好，前几天我们还见了一面。”
说起这个，万泽露出灿烂笑容，牛远祥同志确实是有能力的人，别看他去的时间不长，在小黄山已经发展了几个心向组织的土匪。
最关键是，这几人在小黄山地位都不低，而且有文化，用不了多久，便有希望将他们带进组织。
“牛远祥同志做的不错，老家给我们送来个人才啊。”
听完万泽汇报，袁书记笑着说道，万泽同样笑了，牛远祥确实很优秀，他对策反很有一套。
小黄山土匪全是有过苦日子的人，牛远祥很容易便能找到他们脆弱的一面，同时他在山上对每个人都很关心，由于他会医术，治好了一些人的病。
山上没药，他便带人去采摘中药，实在没有的，便进城来买。
这段时间以来，山上土匪的健康状况明显有了好转。
其次，他关心每一个人，真正做到为他人着想，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还没有给他职务，但他的威望已是不小。
最重要一点，小黄山土匪老大对他做的事不仅没有任何反感，反而鼓励他。
牛远祥有信心，让小黄山的土匪全部成为组织的同志。
“最后一件事，组织建议你把老婆孩子送往老家。”
袁书记说出他最后一个任务，许青云虽然没有发现万泽身份，但给他们敲响了个警钟。
敌后潜伏，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万泽一旦暴露，会连累他的家人。
去老家则不同，那边都是自己人。
但送到老家不是没有缺点，如果有特务在老家见了他们，恰好这个任务又认识他们，那万泽必然暴露。
不过万泽只是小商人，不像付文征那样在情报部门身居高位，没人盯着他，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老婆孩子。
而且老家同志会很好保护他们。
比如改名换姓，比如少让他们去人多的地方。
孩子去保密严格的学校读书，万泽老婆则进入保密部门工作。
他们不接触外人，万泽也就没有暴露的风险。
这样的机会不多，袁书记上报组织后，好不容易帮他申请来的。
“必须要让他们去吗？”
万泽有点迟疑，袁书记轻轻叹道：“不是必须，看你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建议他们过去，柯公已经答应，并且会很好保护他们。”
袁书记把他们到老家后的安排讲了一遍。
万泽清楚，这样做的确可以减少他暴露风险，并且老婆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好，我回去就和他们说。”
万泽明白，袁书记是一片好心，他没有反对，回去好好劝劝老婆，让他带着孩子先去延州。
延州不能直接去，他们会以过年的名义回老家，之后在老家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延州。
“很好，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小心。”
袁书记起身，他们点的菜吃的不到一半，不过无论在哪，食物方面他们都不会浪费。
万泽明白，剩下那么多，是让他打包带回家里，给老婆孩子吃。
组织的同志，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心里总想着对方。
万泽没有送人，他和袁书记的见面，看到的人越好越好，否则自己一旦暴露，被人查出来的话，很可能会连累袁书记。
袁书记离开的十分钟后，他带着食物离开。
南京。
万晋文是第二天乘坐火车前往总部，火车比汽车舒服，又比轮船要快。
他给自己买的一等座，岳云轩也是。
此时岳云轩满身是伤，好多地方包扎着，他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极其愤怒。
余洪宇太可恶，下手狠毒，想要他的命。
他的命没那么容易拿，这笔账他会记着，让余洪宇血债血偿。
只要给他机会，他必然要了余洪宇全家的命。
一个不留。
岳云轩能抗住刑罚，确实是个狠人。
“许科长，您怎么来了。”
火车抵达南京，万晋文带着岳云轩下车，刚下来便看到站台上等待的许占杰。
许占杰脸色阴沉，没有搭理万晋文的招呼。
“云轩，你没事吧？”
许占杰和岳云轩关系确实不一般，七年前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同事过，那时候他是团参谋长，岳云轩则是连长。
有次团部被围，是岳云轩舍命相救，将他们救了出来。
说是他们，其实岳云轩主要为了救许占杰。
不是他被围，岳云轩不会那么拼命，他们本就认识，而且都和处座早就相识。
军事情报处成立后，两人又一同加入，关系更近。
岳云轩在训练科，经常不在总部，但他帮总部训练出不少杰出人才，上海站副站长荣升卿调任情报科做副科长后，处座便把他调往了上海担任副科长。
“我没事。”
见到许占杰，岳云轩心里一暖，咧嘴笑了笑。
“把人带上车，小心点。”
许占杰对身后的人说道，万晋文猛的一愣，急忙上前：“许科长，他是处座要的人。”
“混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许占杰猛然一把嘴巴甩了过去，万晋文是余洪宇的人，他故意这么做，一是帮岳云轩出气，二是让他们知道，岳云轩背后有人。
至于岳云轩的罪名，他是一个没有相信。
投靠日本人这点，余洪宇根本没有任何实证，仅仅是岳云轩和饭岛一起吃了饭，如果他是被骗过去的呢？
至于红党，更是无稽之谈。
一点证据没有，因为岳云轩能抗住刑罚，就说他是红党？
岳云轩军人出身，打仗勇猛，不怕死，本就是个汉子。
他能抗住刑罚，许占杰一点不意外。
万晋文被打，却不敢吱声。
许占杰带来的人比他多，级别又比他高，更是军事情报处数得着的大人物，他别说反击，敢回骂一句都要倒霉。
这笔账他会记得，以后再报。
车队很快到军事情报处，许占杰亲自扶着岳云轩下车，岳云轩若不是有许占杰这个鼎力支持者，也不会敢在上海和余洪宇争权。
“卑职万晋文，见过处座。”
人被许占杰带走，万晋文来到总部第一件事就是求见处座。
“岳云轩到底怎么回事？”
处座直接问道，万晋文眼珠子闪过道狠光，轻声说道：“回处座，我们当时盯住了一名日谍，还有和日谍联系的汉奸，他们接头的时候，我们发现岳副站长在现场。”
“站长想找岳副站长问清楚怎么回事，结果岳副站长买了火车票，并且假传您的命令，说您让他去的南京。”
万晋文说的是事实，不过故意没说岳云轩是买好去南京火车票才拦的他，好让人以为他是想跑，被发现后又假传命令。
论说话的艺术，他同样懂得一点。
“不过刚刚，许科长将岳云轩强行带走，我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
万晋文直接告起许占杰的状，齐秘书眼睛眯了眯，许占杰能知道这件事，还是他传过去的消息。
万晋文胆子不小，不知道得罪许占杰什么结果？
“占杰把人带走了，带去了哪？”
“回处座，卑职不清楚。”
他刚说完，许占杰便带着岳云轩求见，许占杰接人只接岳云轩一人，他们有车，万晋文等人是坐着黄包车来的。
回到总部后，许占杰让医务室帮岳云轩重新检查了下，心里更是愤怒。
来不及给岳云轩重新包扎，他便带人向求见处座。
来的路上，他便问清楚了怎么回事。
岳云轩怀疑是有人给他下套，主要是怀疑余洪宇，但却不太像，余洪宇指挥不动日本人，这件事透着诡异，他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处座。”
许占杰首先敬礼，岳云轩胳膊抬不起来，低头行礼。
看到岳云轩的样子，处座眉角再次一跳。
没有确定岳云轩背叛之前，余洪宇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
“处座，我是冤枉的，我和穆福生早就认识，但我不知道他被日本人策反，这次更像是他们用计把我骗过去。”
岳云轩开始喊冤，他没用最初的计划，若是昨天他能来到南京，之前想的那些说辞可以使用。
但余洪宇抓了他，又对他用刑，并且证实那位‘范先生’就是饭岛，岳云轩已经没办法帮穆福生说话。
况且他受了刑，穆福生又被抓，这一切都是穆福生带给他的灾祸，此时必须把穆福生交代出来。
“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处座表情没什么变化，许占杰心里则咯噔了下，他很清楚，处座最恨的就是背叛。
若被处座心中认定岳云轩背叛的话，谁也救不了他。
“是，处座。”
岳云轩整理好思路，把之前和穆福生交往，以及这次说有生意的事全部讲了一遍。
特别是饭岛给他开出2000两黄金的高额奖励，全部讲了出来。
他知道私下日本人是大忌，但因为余洪宇对他有意见，所以就想着来南京当面向处座汇报，结果还没上车就被余洪宇抓走用刑。
“你说说情况。”
等他说完，处座看向万晋文，万晋文所说和岳云轩类似，但关键点上却有所不同。
首先就是穆福生，穆福生承认岳云轩没有答应，这点他和余洪宇没敢造假，岳云轩撑住酷刑没有承认，若是让穆福生说岳云轩早已投靠日本人，上面肯定会把案子接手，到时候被动的是他们。
但万晋文动了手脚，穆福生的供词中，说他之前就想策反岳云轩，毕竟岳云轩在军事情报处级别很高，策反了他日本人给的奖励更多。
这便是万晋文聪明之处，他带来了穆福生口供，看完口供所有人都会产生一个怀疑，那就是岳云轩早就知道了穆福生身份。
不管他是否答应，知道穆福生是汉奸，却还和他交往，就犯了处座忌讳。
单单这一点，就能让岳云轩万劫不复。
“处座，我事先不知道穆福生身份，若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抓他。”
岳云轩也是人精，马上明白万晋文险恶用心，急忙分辨道。
“岳副站长，您说之前不知道，但是昨天您肯定知道了吧？为什么昨天没有抓人？”
万晋文笑呵呵问道，处座同样看向岳云轩。
岳云轩一时语塞，他没有第一时间行动，已经中了计，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打消处座疑虑。
除非他昨天能来到南京说明情况。
很可惜余洪宇没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处座，我们站长还有个怀疑，不是说咱们的人不行，但一般被策反的人，骨头不会那么硬，我很佩服岳副站长，他竟然可以忍受那么重的酷刑。”
万晋文又来一击，这次是把岳云轩往红党身上去靠。
果然，处座看向了岳云轩。
“处座，我是冤枉的，您知道我在军中做过事，我不怕死，更不怕这些酷刑，但我怕冤枉啊。”
岳云轩急忙喊道，该死的万晋文和余洪宇，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不管是汉奸还是红党，一旦在处座心中留下疑点，他都要完蛋。
“占杰，先把岳云轩押入大牢。”
处座表情没有变化，不过还是下达了对岳云轩不利的命令，多疑的人，本能会想很多。
岳云轩愣在了那，处座说的是押入大牢，而不是让他在其他地方修养。
等于说，处座已经认定他是不忠。
“处座……”
许占杰急急喊道，处座则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这是命令。”
“是，卑职领命。”
许占杰无奈，万晋文心里则乐开了花，岳云轩不是他的对手，同样，余洪宇也不是。
这次他略微出手，就把站长和副站长一起耍的团团转，还成功将岳云轩拿下，以后副站长的职务肯定属于自己。
用不了多久，他便能代替余洪宇，成为上海站站长。
“云轩，你放心，我一定能救你，你先委屈几天。”
将岳云轩送入牢房，许占杰再次说道，此时的岳云轩已经双眼无神，处座心中已有定论，不管谁想救他都没那么容易。
叹了口气，许占杰立刻离开牢房，来到电讯科发报。
靠他自己，现在已经很难救岳云轩，他需要外援。
最好的外援莫过于他的学生，许青云和陈先生关系很好，只要陈先生说句话，岳云轩肯定死不了。
可惜岳云轩肯定无法继续留在军事情报处。
许占杰已经没有多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命再说，性命永远是第一位。
武汉，赵三带着电文，来到老办公室。
“站长，南京急电。”
“给我。”
许青云伸出手，把手中文件放在一旁，他正在处理生意上的事。
不是许家产业，而是武汉站的那些产业。
有些人手中过的钱一多，总会生出别的想法，他们以为这些做账的手段能瞒过许青云，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两处产业中有人伸了手。
伸手的人，注定倒霉。
看完电文，许青云陷入思考，许占杰请他帮忙，让陈先生为岳云轩求求情，岳云轩在上海被陷害，现在处座很生气。
内容不长，主要是让陈先生帮忙说句话。
只要陈先生愿意帮这个忙，岳云轩就不会死。
“去回电。”
很快许青云写好回电，他请许占杰把案子具体情况说一下，岳云轩他不熟，但至少认识。
而且他对岳云轩印象不错，是个纯粹的军人。
之前郑继明等人都是在岳云轩手下训练，不过训练科没那么重要，真正特工的训练大部分都在杭州那边。
所以他调任的时候只是副站长，并非站长。
南京，许占杰一直在电讯科等回信，没多久回电便到了他的手上。
“老师勿急……”
许青云的回电先是安慰了许占杰，之后便提出要案子详细情况，并且表示，岳云轩真有问题，只要像老师说的那样没有真正投靠日本人，他会出手相救。
如果投靠了日本人，岳云轩和许占杰关系无论有多好，许青云都不会帮忙。
这是原则性问题。
“给我纸笔。”
许占杰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在电讯科用简短语言将事情写出来。
“马上发往武汉。”
写好之后，许占杰对电讯科的人说道，这不是绝对机密，可以让电讯科的人帮忙发送。
若是机密的话，他们只能发密码，甚至许占杰自己来发报。
没多久，赵三便带着电文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两千两黄金？”
许青云眼睛突然眯了下，日本人果然大方，拉拢岳云轩这个没有掌握实权的副站长，竟然开出这么高的天价。
加上穆福生的五百两，这可是两千五百两。
土原有那么豪爽吗？
作为对特高课最了解的特工，许青云很清楚特高课情况，他们各地的开销不小，土原经常为经费头疼。
若不是特高课确实在情报领域取得那么多成绩，恐怕这些经费他都不好申请过来。
日本国内没那么富裕。
他们穷兵黩武，国内早已民不聊生，普通百姓日子过的很苦，不比中国老百姓好多少。
看完电文，许青云想了会，随即说道：“给老师回电，让他不用担心，我马上申请返回南京。”
这种简短电文，不需要写下来再去发报。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继续看向电文，足足将内容看了三遍。
岳云轩没有投靠日本人，但他确实犯了处座忌讳，就算他不告诉余洪宇情况，也不该直接去南京，或者去之前，先给处座发封电报说明情况。
若是这么做了，他不会如此被动。
除此之外，这件事充满了巧合，万晋文找到了日谍和一名汉奸，结果这名汉奸正好和岳云轩认识。
除了这名日谍和汉奸外，万晋文没有其他任何收获。
而且抓捕的时候，日谍恰巧发现了他们，逃过追捕。
身为情报人员，许青云从不相信巧合，更不用说这么多的巧合。
如果这件事完全针对岳云轩的话，那么是谁做的很关键。
余洪宇有可能，但可能性没那么大。
他无法让日本人配合，除非他早已投靠日本人。
若是他投靠了日本人，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局来让岳云轩下台，慢慢收拾岳云轩即可。
还有一点，岳云轩下台，谁获利最大？
许青云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面。
万晋文。
如果岳云轩下台，万晋文去总部好好运作的话，很有希望接任副站长。
余洪宇肯定会帮他说话。
处座之所以安排副站长，最重要是他能掌控各站情况，并不是一定要和站长不对路。
何荣堂就是个例子，他是纯粹的眼线。
上海非常重要，处座必须保持上海站战斗力，岳云轩的事出了后，正副站长内斗会严重影响他们战斗力。
许青云甚至能想出余洪宇的说辞。
若没有岳云轩，他们这次能抓的人更多，日谍也没有逃掉。
到时候万晋文成为副站长的可能性很大，处座只需要在上海站安排别的眼线就行。
比如总务组，又或者电讯组。
真是万晋文的话，那他一定被日本人策反，否则日本人不会配合他来做这些。
上海特高课课长是大内谦太，许青云对他有一定了解。
此人不是大方的人，配合万晋文可以，但不会直接放弃日本特工，他只会放弃汉奸。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
上次南京抓了那么多日谍，大内却没被土原撤职，仅仅是降为代理课长。
许青云对土原有足够了解，这么大损失，大内没事，说明他和北泽一样，有功劳帮他补过。
最大可能，就是他成功策反了万晋文。
上海站的情报组长，这份功劳确实足够。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所有一切便能说通，可惜老师他们都身处案子之中，没有站在外部去想。
处座更重视岳云轩忠诚度，余洪宇只想搞垮岳云轩，老师仅想着帮岳云轩保命。
他们全部忽略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这也是许青云要亲自前往南京的原因。
万晋文不是一般人，必须查出实证，才能动他。
“青云要回来？”
南京，许占杰接到许青云回电，满脸诧异。
不过许青云回来对他和岳云轩没有坏处，他这个学生能力没得说，比他强出好多倍。
许占杰从不否认，学生能力比他强。
处座对许青云也是多有青睐，他回来的话，就算没有陈先生帮忙，岳云轩现在也不会有事，处座真准备处决岳云轩的话，到时候再请陈先生帮忙不迟。
陈先生只需要和委员长说一声，便能保下岳云轩性命。
“处座，武汉电文。”
齐秘书来到办公室，万晋文早已离开，不过他没返回上海，留在南京等待结果。
处座今天并没有宣布对岳云轩的处置。
岳云轩副站长没被撤掉，他就不算成功。
“许青云要回南京，他回来做什么？”
电文内容不多，许青云请求返回总部述职，虽然快到年底，但现在不是述职的时候。
“许科长刚才给武汉发过电报。”
齐秘书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让处座明白怎么回事。
许占杰见自己救不了岳云轩，便想把学生叫来，和他一起营救。
处座此时并没有处决岳云轩的想法。
不得不说，万晋文的策略很成功，岳云轩扛住刑罚，在他的引导下，处座确实对岳云轩是不是红党有那么点动摇。
如果是红党，任何人救不了他。
不是的话，岳云轩不用死。
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现在仅仅是被日本人盯上，又没有真正出背叛他的事。
而且岳云轩确实有打算来南京汇报的想法。
不过他的副站长肯定没了，这次事之后，岳云轩可以说和余洪宇是生死之仇，他继续留在上海，上海站那边只有内斗，做不成任何事。
第三百零五章 愚蠢的家伙
“让他回来吧。”
沉默了会，处座缓声说道，许青云不是鲁莽之人，如果仅是帮岳云轩求情的话，没必要亲自回来。
“是。”
齐秘书领命离开，此时他已经明白处座想法。
处座没想过要处死岳云轩，但有个前提，岳云轩不能是红党，如果是，谁求情也没用，老头子那也不会答应。
他和处座都很清楚，谁才是老头子心腹大患。
许青云回来肯定是因为岳云轩，论查案，就算是许占杰也比不过许青云，既然处座答应，估计很可能会让许青云来核实岳云轩是不是红党。
处座不是傻子，仅凭岳云轩能扛住刑罚就认定他是红党。
难道他们军事情报处就不能有硬骨头的人？
可惜了岳云轩。
哪怕能活命，接下来副站长肯定没了，甚至以后长时间处在闲职上。
若是洗不清他身上的嫌疑，岳云轩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迟早会‘意外’死亡。
“站长，总部同意了。”
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带来了总部回电。
处座同意许青云回来，齐秘书没有意外，他这次以回去述职为理由，一般情况下处座都不会拒绝。
关键是回去后怎么查案。
万晋文是上海站情报组长，没有处座允许，就算是他也不能随意调查。
不过对拿到处座授权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处座最恨叛徒，只要让他怀疑到万晋文，肯定会给他调查的权力。
接下来就看怎么找到万晋文的证据。
“收拾下，我们准备回南京。”
许青云起身，总部同意，他不用耽误时间，明天就能走。
走之前武汉的事要先安排好。
何荣堂在，燕鸣辅助他看家，许青云这次带着赵三和吕高娃回去。
上次吕高娃犯错后，被他关了七天禁闭，现在站里再也没有人敢随意介绍人进来。
吕高娃可是跟着他一起来到武汉的人，绝对的嫡系，连他都被关了那么久，更不用说其他人。
他们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薪水高，福利好，谁也不愿意自己犯错被踢出武汉站。
“是。”
赵三领命，他是秘书，本就要跟随站长。
赵三的军衔已经晋升，如今是上尉，一年多前他还是个大头兵，短短一年连升三级。
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许青云带的人不多，秘书，保镖，外加吕高娃和行动组四名队员。
“坐吧。”
许青云来到大牢，将田口提了出来。
“我站着就行。”
田口态度非常恭敬，所有被抓日谍之中，田口表现最好，不仅自己表现积极，还劝说其他被抓日谍，一起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你最近表现很好，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些任务。”
许青云淡淡说道，田口刚想说话，猛然愣在了那。
中国人要给他任务，岂不是说，他有希望获得自由？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好。”
田口激动喊道，被关了这么久，他最渴望的就是自由，一直以来卖力表现，等的就是这一天。
“不过在之前，还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做。”
许青云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不会真的相信田口，这种背叛投降之人，不管是哪国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得到信任。
所谓的信任，只是相对。
田口站直身子，猛低下头：“您尽管吩咐，以后田口的命就是您的。”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许青云微笑点头，别看田口说的那么好，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田口用好了，能帮他大忙。
但在这之前，最重要是保证他不会再次背叛。
效忠书田口早就写过，这东西对许青云来说就是废纸，他不会相信写下的东西。
和当初对威廉一样，许青云让田口写下辱骂天皇的话。
不止天皇，日本有名的贵族，首相，名人等等，全被他骂了一遍，不仅写，还要说，直接给他录音。
最后则是让他亲手处决几名日谍中的顽抗份子。
即使如此，许青云也不会给他绝对信任，让他执行的则是刺杀日本人的任务。
只要手上沾有中国人鲜血的，都让他去杀。
武汉有这样的人，田口本就是行动人员，身手不错。
即使任务失败，许青云也没有任何担心，日本人自己打自己，哪怕田口被抓他也不会承认。
只说田口是逃出去的。
等他杀够一定人数，确定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许青云才会交给他更重要的任务。
第二天，许青云带人离开武汉。
临走之前，许青云给了燕鸣密令，接到他的信号，马上派人前往上海，用武汉站老人。
接到密令燕鸣便知道，站长肯定要有大动作，很可惜他不能去，何荣堂虽然和站长关系不错，对站长也足够尊敬，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要留下来好好看家。
南京，两天的修养，岳云轩意识清醒了不少，他暂时无法走路，但牢房环境不差，不仅有新被褥，还给他准备了书桌，茶壶等等。
比起其他人的牢房来说，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青云。”
码头，许占杰对许青云挥手，他这次回来知道的人不多，不过许占杰肯定知道。
“老师。”
来到许占杰身边，许青云微微低头。
“上车说。”
许占杰拉着许青云直接上车，电报里许青云没说太多，只告诉许占杰，他有办法保住岳云轩。
“青云，云轩现在情况不太乐观，余洪宇个狗日的给他乱扣屎盆子，说他是红党，让处座对他产生了怀疑。”
许占杰更清楚被处座怀疑意味着什么。
“没事，老师，您是关心则乱，没觉得这次的事有太多巧合了？”
许青云微笑摇头，许占杰是可以信任的人，更何况追查万晋文，他还需要许占杰这边帮忙。
“什么意思？”许占杰愣了愣。
“日本人不会那么大方。”
许青云笑着摇头，许占杰眼睛顿时瞪大，他并不笨，哪怕现在的军事情报处没有后世军统那么厉害，至少他也做了几年情报科长。
就好像许青云手下，没有经过历练和成长之前，都是一群天真的学生。
哪怕燕鸣，在天津的时候就是个普通情报组队员，他是后来跟着许青云办了许多案子，最终才成长为情报组长，并且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包括代洁莹等人，都是如此。
许占杰立刻听懂了许青云话中的意思。
“青云，你是说，这就是日本人的阴谋？”
“没错。”
许青云微微点头，他没有百分之百把握是日本人阴谋，但至少有七成，日本人故意装大方，结果暴露他们不是诚心想要策反岳云轩。
说难听点，岳云轩不值这么多钱。
许青云没猜错，饭岛策反万晋文，只给了五百两黄金，岳云轩的作用还不如万晋文，怎么可能给那么多。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许占杰马上问道，目的，或者说动机很重要，这次日本人可是损失了一个穆福生，对他们很重要的一个内应。
“您这边抓了上海特高课那么多人，正常来说，特高课将大内谦太撤职查办都不为过，但他仅得到了降为代理课长的惩罚，您不觉得有点轻了？”
许青云笑着问道，许占杰马上露出恍然神色。
“他有别的功劳，暂时逃了过去？”
“老师，什么样的功劳，能让土原饶他一次？”
许青云继续问道，许占杰眼睛越来越亮：“上海站，他们并不是要策反岳云轩，而是陷害，想把岳云轩彻底赶走。”
许青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占杰若是还听不出来什么意思，他这个情报科长趁早让贤。
“是余洪宇还是万晋文？”
许占杰反问道，有个聪明的学生就是好，他不用动脑子去想，直接便能问出结果。
“不会是余洪宇，是余洪宇的话他们没必要这么做，只能是万晋文，岳云轩倒台后，他有晋升副站长的可能，这个动机足够他对岳云轩下手。”
许青云轻声回道，许占杰则握了握拳头。
之前他可是打过万晋文，没想到这小子是汉奸，之前只打他一巴掌太轻了，能拿到证据，许占杰会让人好好招待万晋文。
“他还在南京，我听说他昨天去了齐秘书那，余洪宇帮他做的介绍，看样子他已经开始运作了。”
“愚蠢的家伙。”
许青云轻笑摇头，万晋文心太急了，齐秘书对处座的影响确实很大，但他不该现在过去。
齐秘书可是人精，而且戴老板离开后，是他接任的军统，万晋文这么做，简直是主动把自己暴露给齐秘书。
从表面来看，岳云轩肯定倒台，万晋文这时候运作不算什么。
但没有盖棺定论的事，在处座没有宣布撤掉岳云轩副站长职务之前，任何动静都会被人联想很多。
许青云甚至怀疑，齐秘书已对万晋文有了警惕。
许青云猜的没错，昨天余洪宇打电话，万晋文主动上门，他确实没打算收万晋文礼物。
不过万晋文把东西放下直接离开，没给齐秘书反对的机会。
他这次主要是认门，先给齐秘书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以后运作。
礼物不重，十根金条。
万晋文知道齐秘书喜欢古董字画，已经让人帮他打听，哪里有高价值合适古董，准备买下来接着送。
可惜他不清楚，今天一早，齐秘书就把他送的钱放在了处座办公桌上。
这钱烧手，齐秘书不敢拿。
就像许青云所想，万晋文太着急，若是处座宣布了对岳云轩的惩罚，他别说送这些，再多十倍齐秘书也敢要。
而且副站长不止这个价。
“我们去见处座。”
听完许青云分析，许占杰心情大好，原来是万晋文这小子搞的鬼，不过岳云轩也是犯蠢，早点给处座汇报，就不会有这些事。
现在吃了苦头，副站长位置也不一定保的住。
许占杰没有多想，能保命，对他来说就是胜利。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来到办公室，许青云首先行礼，许占杰跟在后面。
他职务和级别都高于许青云，不过今天是许青云前来述职，他纯粹跟着告状，所以让许青云在前。
“青云，你回来的正好，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处座更不是傻子，之前他被迷惑，老是想着岳云轩身份，今天齐秘书把金条一放，他已经有了点回神。
十根金条不算什么，可是万晋文这么猴急，很明显是想取代岳云轩。
这个想法一有，处座马上感觉岳云轩的事里面藏着猫腻。
“处座，卑职正好有事汇报，容卑职猜一下，处座您想问的事是否和我汇报一致。”
许青云的话让处座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好，我们一起写下来，再一起打开。”
处座在办公桌前写，许青云则在沙发那写，只有几个字，非常简单。
齐秘书则好奇的看着他们，并且把两人写好叠起的纸条，放在桌上一起打开。
纸条上，赫然是相同的一个名字。
万晋文。
“青云，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处座，在老师告诉我情况之后，我便发现，万晋文在这次事情之中处于完全主导地位，是他发现的日谍和穆福生，是他看到了岳副站长见到了饭岛，但那里是租界，岳副站长所谓收的礼物，不过是一对不值钱的杯子。”
“更何况岳副站长是打算带着杯子，来南京亲自向您汇报。”
“之后核实饭岛身份的人，也是万晋文，岳副站长一旦被撤职，您为了保持上海站稳定，极有可能将万晋文提拔上去。”
许青云一口一个岳副站长，其实是在隐晦表示，岳云轩并没有问题。
“还有吗？”处座不由点头。
“余洪宇应该没有问题，但他太想把岳副站长赶走，所以中了圈套，整件事的核心就是万晋文，只要查清楚他是否真被日本人策反，便能够知道一切。”
提起余洪宇，许青云直接称呼名字，并且说他因为内斗中了圈套。
处座想要平衡，但不是想要内斗，内斗最影响战斗力，他是既要掌控一切，还要各分站做出成绩。
“你这个推断有多少把握？”
处座直接问道，本来他就感觉万晋文有点问题，许青云详细说出来后，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五成。”
许青云轻声说道，事实上他有七成，甚至是八成把握。
但他不会把话说满，给自己保留点余地。
“五成不小，青云，你马上去查清楚万晋文是否为日本人做事，齐五，找个理由把万晋文控制住，暂时不让他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万晋文只是个情报组长，控制住他很容易。
但就算处座，也不能无凭无据直接抓人，这样手下怎么看他？
先不抓人，控制住则简单，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做到。
齐秘书绝对有这个能力。
“卑职领命。”
许青云再次敬礼，他要的就是这个授权，授权来的比他想象中更容易。
万晋文这家伙自己做了蠢事，让处座对他起了疑心。
其实就算自己没来南京，万晋文也别想晋升副站长，处座心中有了怀疑，不可能再将他重用。
搞不好处座会安排别人对他进行调查。
和岳云轩一样，只要没有铁证，证明他是无辜，那么等待的他很可能是‘意外’死亡。
这种死亡方式很多，行动科长贺铭就是此中好手。
燕鸣收到了许青云电文，马上派人前往上海。
许青云在南京已经有了动作，从方来宝那借了几个人，由赵三带队，前往上海暗查万晋文过往一切。
别看赵三不是科班出身，查案却很有一套。
上次女特工方柔的案子，就是赵三查出了她有问题，有些事万晋文只要做了，赵三便能给他查个清清楚楚。
想瞒过赵三，没有任何可能。
万晋文很快收到命令，让他参与一个学习班。
这个学习班共有二十人，全是各站的副站长以及情报组长，有些是兼着情报组长的副站长，比如天津站的杨文旭。
给他们授课的就三个人。
情报科长许占杰，行动科长贺铭，以及武汉站站长许青云。
万晋文很快打听到，许青云过年要去新加坡，所以提前来南京述职，处座顺便将他留下，给各站讲一下对付日谍的心得。
帮助各分站尽快抓到日谍。
日谍遍布很广，可以说每个大城市都有日谍潜伏，之前找不出来也就算了，这次学习之后若还找不出来，恐怕站长都要倒霉。
站长现在回不来，许青云也不适合给他们授课，便将人选定为了副站长。
确定是集体培训后，万晋文顿时没了担心。
处座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很可惜，学员之中混进他这个汉奸。
这次学到的东西，回去告诉日本人，他们肯定高兴，会给自己更多奖励。
还有一点，这次都是副站长或者情报组长，是他和这些人打好关系的好机会，未来说不定能得到其他分站的情报。
其次，这次他可以好好观察下许青云。
饭岛告诉过他，若他能干掉许青云，总课长可以给他五千两黄金的赏赐。
对特高课来说，许青云值这个价。
近距离了解许青云后，他会尝试能不能许青云拉下马，只要许青云完蛋，他马上成为富翁。
有那么多钱，去国外逍遥自在一辈子也花不完。
齐秘书确实聪明，处座把任务交给他，他马上想到了这个办法。
许青云确实在南京，而且许青云过年期间的确要去新加坡。
这件事许青云向处座做了汇报，年前他和陈先生合资开办的药厂便能投产，他是过去参加开业典礼。
他是药厂的大股东，第一个开业的厂子理应到场。
对处座来说，许青云和陈家关系越近越好。
合资生意，处座没有多问，甚至不知道药厂生产的是什么，这件事许青云是之前电报汇报，更不会说那么详细。
齐秘书的建议，处座立刻同意。
不仅同意，这个班还要真正的办起来，而且他也会抽出时间去讲课，正好让各站的人来向许青云好好取取经。
处座想要的是遍地开花，不是只有武汉一枝独秀。
不能给人军事情报处就许青云一个人能干的错觉。
至于万晋文，顺便捎带将他控制。
培训班全封闭，没有电话，万晋文想和外界联系也没有任何机会。
一举多得。
余洪宇在上海，一直关注南京那边。
得知岳云轩是被押入大牢后，他顿时放下不少心，万晋文想做副站长，这点他清楚，万晋文是他的人，若是真让他做了副站长，对自己极为有利。
可惜万晋文军衔只是少校。
万晋文需要立功来升职，这次抓到穆福生本就是功劳，穆福生可是出卖了不少党果情报。
可惜被那个日谍跑了，否则这次就有机会让万晋文晋升。
不是中校也没关系，少校一样可以破格提拔为副站长，当初许青云就是以少校军衔做的武汉副站长。
那可是最有实权的副站长。
现在许青云也不过是中校，还没有到上校，就已经做了站长，处座已经给他们开了个好头。
对万晋文，余洪宇很用心。
齐秘书那是他介绍过去的，除此之外还给他介绍了几个自己的老关系，让他过去走走门路。
行动科长贺铭，督查科科长吴荣富都和他关系不错，加上齐秘书的话，只要这些人愿意帮忙，给足他们钱，万晋文很有可能如愿。
到时候他上海站的掌控将会更强。
“培训班？”
余洪宇收到了万晋文发来的电报，他在南京，不用抽调，据说这个培训班两天后便会举办，为期半个月，学员全是情报组长和副站长。
杭州，天津，安庆，济南，北平等地的分站，都已经接到命令，让他们的人按照规定时间赶到南京。
时间有点紧，不过对他们来说足够。
远一点的，比如西安，重庆，他们站长会想办法安排飞机，用飞机将他们送到南京，来参加这次的学习。
余洪宇马上便明白，这是一次舒展人脉的好机会。
他特意给万晋文回电，让他好好学习，平时多和同学交流，说不定这次晋升副站长，他的同学也能给他帮上忙。
情报组长都是各站长心腹，副站长基本在总部都有关系。
人多力量大，一起使力，万晋文晋升则更有把握。
上海，赵三已经在旅馆住下。
他选择了公共租界。
租界内安全性更高，武汉的人还没来，目前他身边都是总部情报科的人。
虽说是总部的人，但他们都是之前站长手下。
对他的命令，同样会严格服从。
“赵秘书，都安顿好了。”
队长肖高远前来汇报，赵三只带了一个小队，一共就十几个人。
肖高远是杭州培训学校出来的特工，他们经过一年专业训练，情报工作上手很快，许青云在情报四组的时候，他们表现就很不错，好几个人得到晋升。
其他队员都是许青云从军中和警察之中选出的精英，接受训练时间短，情报工作方面确实比起他们有所不如。
“很好，注意安全，明天我们开始调查。”
肖高远并不知道这次来查谁，不过出发之前科长特意接见了他们，告诉他们这次任务非常重要。
在上海所有一切行动都要听从赵三安排。
哪怕让他们去送死，也要无条件服从。
目前知道查万晋文的只有赵三一人，万晋文是在南京，但余洪宇还在上海，这边是他们地盘。
余洪宇要是知道他们查万晋文，或者知道万晋文有事，恐怕会铤而走险。
这次一旦查实万晋文有问题，余洪宇同样逃不掉。
就连赵三，知道这次任务后也是无比惊讶，没想到站长把查这么重要人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次他必须做好，绝不让站长失望。
“是。”
肖高远很聪明，没告诉他们任务，那就不问，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赵秘书肯定会说。
上海特高课，饭岛来到课长办公室。
“课长，万晋文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饭岛有点担心，这次课长太小气，不同意损失他们自己特工，对此他能理解，刚有那么大损失，现在为了让中国人立功，出卖自己人去送死，课长肯定不会同意。
若是万晋文没能成功，这些损失够课长喝一壶的。
现在课长已被降为代理，再出错的话，恐怕就要被抓回总部受审了。
“不会，他要在那边运作，要成为副站长。”
大内谦太立刻摇头，他这么说是给饭岛信心，同时也是给自己信心。
万晋文绝对不能出事，他若出事，自己马上要跟着完蛋。
通过万晋文，他已经知道上次他的人是怎么出的事，许青云虽然离开，但情报四组组长方来宝是许青云心腹。
他去武汉取经，针对最近去南京的人，展开大规模排查。
他的人都是在排查中被发现。
幸好其他人隐藏的更深，没有被发现，但这件事说明他们的潜伏工作确实有漏洞，以后需要弥补。
他已经想出了对策，上报给总课长，得到了总课长的肯定。
未来派出去的潜伏人员，尽可能最初不要进城，又或者城内城外都有活动区间。
甚至大部分时间在城外。
中国的城市外面有很多的小集镇，有些集镇人数并不少，特别是南京周边，因为首府的关系，有不少上万人的镇子。
藏在这里，要比藏在城内更安全。
城外的人更分散，军事情报处想不到城外，就算想到了，他们调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能够增强潜伏人员的安全性。
而且电台在城外更安全。
麻烦的是收取情报不便。
多点麻烦没什么，潜伏工作最重要的是安全，没有安全，一切都将是虚无。
“哈依。”
饭岛同样担心，可惜万晋文在南京，没办法和他们联络。
万晋文的保密级别很高，一直都是他来亲自负责，避免别人知道他的情况，一旦泄露出去，这枚最重要的棋子马上便要完蛋。
“你再去趟南京，弄清楚他的情况。”
大内突然说道，他还是不放心，万晋文可以说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南京？”
饭岛稍稍一怔，马上明白，课长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和他一样在担心。
“课长，我去合适吗？”
饭岛有点犹豫，为了万晋文晋升，他的照片已经暴露，这些照片肯定到了南京。
如果他在南京被认出来，马上就要完蛋。
“只有你去最合适，若是能查到万晋文情况，确定他没事立刻返回，你做好伪装，中国人想不到你会过去。”
大内点头道，饭岛知道南京潜伏特工情况，如果有需要，他随时可以启动这些人。
他们在南京还有两个小组，十个人。
中国人不知道他在南京，再说南京那么大，百万人口，哪有那么容易发现他，做好伪装后，就算别人拿着照片也认不出他来。
还有一点，他在南京，随时可以和万晋文接头。
了解清楚万晋文情况，如果需要帮助，饭岛可以用电台向他汇报，自己这边会想办法给万晋文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
这一次万晋文必须晋升。
“哈依。”
饭岛再次低头，课长说的没错，中国人不会想到他会去南京。
毕竟中国人刚拍到他的照片。
他的伪装能力一般，就是沾上假胡子和皱纹，戴个墨镜来掩饰。
不是见过他照片，又仔细记过的人，绝对认不出是他。
“回去准备下，明天就出发。”
大内让饭岛离开，此时的赵三，已经独自一人在外面闲逛。
论伪装能力，他比饭岛强多了。
不管是看脚印痕迹，还是伪装，他学的都比其他人快，为了学伪装，他可是没少给代洁莹送好东西。
他的技术现在就算比不过代洁莹，也差不了太多。
他还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去找代洁莹的爷爷取取经，代洁莹不止一次说过，她爷爷那才是真正的换脸术，她只学到了点皮毛。
在情报部门，伪装可以说是必修课。
伪装的越好，生存的几率也就越大，赵三胆小怕死，学这些东西最用心。
第三百零六章 报纸传信
赵三闲逛主要是熟悉地形，他胆子小，执行任务的时候喜欢先看好退路。
有任何情况，他可以跑掉。
别看他个子矮，跑步速度可不慢。
第二天一早，饭岛出发前往南京的时候，赵三正式开始查案。
依然是一个人，像混混一样闲逛，时不时给人递根烟，然后聊几句。
总部带来的小队，赵三没打算让他们帮着调查。
他们主要任务是保护自己。
原因很简单，他们一直在总部，上海站偶尔有人回总部办事，很可能见过他们。
赵三做事最为心细，任何潜在可能的危险都会提前扼杀掉。
宁可查的慢一点，也要保证安全。
赵三很小心，肖高远则有点郁闷，每天赵秘书自己外出，偶尔才会带着他，每次也只带几个人，来到上海两天，他都不知道具体在办什么案子。
肖高远并不清楚，只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赵三才会带人，保证安全的地方，向来都是他一个人过去。
南京，饭岛正在等待。
昨天他便抵达南京，不过什么都没做，今天尝试着联系万晋文。
他和万晋文有约定的联系方式，紧急情况直接打电话，或者去万晋文能看到的地方发出信号。
非紧急情况则可以通过报纸传递暗号。
饭岛用的是报纸，军事情报处有他照片，他不敢出现在军事情报处附近，报纸更为稳妥。
连续两天，赵三已在上海查到不少东西。
“赵秘书。”
租界内，代洁莹带着人秘密抵达，武汉来的人同样不多，一共就十几个人，加上总部的人，赵三如今有二十多人可以使用。
对他来说人手足够，这次不是大范围排查，只针对一个人进行调查，找准方向，没有帮手赵三也能查清楚情况。
不过只他自己的话，查案肯定要慢一些。
“代组长，你们刚到，可惜不能让你们休息，接下来有几个点我们要先查清楚。”
赵三带着歉意说道，两天时间他只查外围，同样被他查到了不少东西。
“您客气了，案子重要。”
代洁莹立刻摇头，她一直在武汉，很清楚赵三能力。
别看赵三不像他们接受过专业训练，但赵三天生就是做情报员的料，不服不行。
还是站长慧眼，当初代洁莹做审核，可是把赵三踢出过武汉站，若不是赵三自己聪明，只怕现在已被调到了大西北，从事更危险的工作。
“好，我们开会。”
赵三将肖高远喊了过来，武汉那边则是代洁莹和另一名队长，一共就他们四个人。
“诸位，这次是处座亲自安排的案子。”
四个人坐在房间沙发上，赵三首先说道，代洁莹等人神色立刻变为肃然。
代洁莹同样不知道要办什么案子，别说他，接到命令的燕鸣也不知道，案子处于严格保密之中。
“调查对象为上海站情报组长万晋文，处座和站长怀疑，他已被日本人策反。”
赵三终于公布案子内容，三人都愣了下。
来到上海，他们大概能猜到案子不小，可能和上海站有关，又或者是上海这边的日本人。
没想到直接调查上海站情报组长，并且对他已经有了这么大怀疑。
“万晋文好色，我查出，他之前多次去过城西一块地方，代组长，你是女人，调查起来有优势，明天开始，你在城西那块好好问问，万晋文具体去见了谁。”
两天时间，赵三查到的东西是不多，但却一针见血。
万晋文确实是在女人身上栽的跟头。
“是。”
代洁莹领命，赵三继续说道：“租界几个银行那边，我已经打听出了情况，肖队长，明天开始，你找银行的人打听，万晋文有没有大额存款。”
“好，明天我就去。”
肖高远点头，日本人策反汉奸，无非就是钱，权，色。
万晋文是情报组长，对日本人有很大作用，日本人若是策反他的话，给的钱不少。
也有可能直接给金条，被万晋文藏了起来。
先查银行，再查万晋文其他情况，哪怕被他埋在地下，只要他没有随便在外边找地方去埋，赵三都有信心给他找出来。
万晋文在南京，不在上海，给了他很大便利。
至少暗查他的家很方便。
“姜队长，明天开始，你带人盯住上海站，只用咱们武汉站的老人，在总部工作过的交给代组长和肖队长，上海站重点盯余洪宇，只记住，只盯外围，不要靠近。”
赵三下最后一个命令，姜呈心里一凛，这是直接监视余洪宇啊。
哪怕是外围监视，那也是监视，调查站长，还是上海这个最大分站，想想都很刺激。
“是。”
姜呈接下命令，他和赵三有过配合，知道赵三能力。
“好，散会。”
跟在许青云身边久了，赵三等人都和许青云一样，开会只讲重点，不说废话。
有那个闲时间，不如多分析案情。
第二天一早，代洁莹等人便出了门，赵三同样做了伪装，继续闲逛。
他可不是没有目的的闲逛，前两天逛的是万晋文住处附近，他故意和路人闲聊，遇到人就说是老乡，很容易从他们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三这小子还有个能力，就是语言天赋很高。
很多地方的方言他都能说上来一些，有这个方便，一会他是山东人，一会又变成了四川人，反正全国之内，皆是他的老乡。
聊天的时候，赵三从没有提过万晋文，甚至特务也没说过。
他会感慨的说，这世道不公，有人天天大鱼大肉，出门开着小车，有人为了一日三餐不停奔波，结果还要饿肚子。
这样的话，最容易引起别人共鸣。
之后便是说起谁谁谁，日子过的很好，就这样，被他问出了万晋文经常开车去城西。
哪怕是上海，能天天开着小车的人也不多。
别说现在，到了后世，谁家里要有个豪车，出门的时候总会被人注意到，特别是经常在街面上做事的人。
万晋文是情报组长，上海站资金多，有多辆小车，他出门肯定不会骑车或者步行。
最大概率就是开车，就这样，赵三和他们聊天的时候，稍稍引导下，便得到了万晋文的行踪情况。
不仅万晋文，他甚至问出了其他人一些情况，包括上海一些高官。
甚至有余洪宇的情况。
赵三和很多人聊了天，他会说话，又故意引导，至少有三人给他说了万晋文开车的情况。
本就是在万晋文住处附近打听情况，有人认识万晋文属于正常。
不认识才是异类。
南京，万晋文正在总部，得到参加培训班的命令后，他就搬到总部宿舍居住。
这次培训班就在总部举办。
已有就近分站的人来到总部，比如安庆，杭州，所有人都是住宿舍。
万晋文刻意和每个人打好关系，这两天他们也聊了不少。
来到总部的人，这才知道上海站的副站长岳云轩出了事，私下和日谍接触，被处座关进大牢。
很多人猜测，这次培训就是因为岳云轩。
处座对岳云轩的事很生气，特意让他们过来培训，增强他们的安全意识。
虽然他们猜的不对，但这确实属于原因之一。
案子还没查完，没有证实岳云轩确实是被陷害，但他没有足够警惕心是此事的关键。
吸取教训，以后不能再给日本人任何机会。
情报组向来是日本人重点关注目标，副站长多和站长不是太对路，也是日本人下手的好对象，这次培训班，就是要打上补丁，避免以后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万晋文正在宿舍看报纸，明天开班，今天各站的人便会到齐。
其他分站的人到了后，万晋文对这次培训班更没有任何怀疑。
一张报纸很快引起万晋文注意。
上面有饭岛和他约定的信号，饭岛到了南京，并且要见他？
这是一个名为莲花皮革厂的招工广告，莲花是要求见面接头的意思，里面有工厂地址，东三街二十六号。
东三的意思，是让他去西四街，二十六号减半，事实上是十三号。
招工人数为十二名，意思是中午十二点见面。
广告说连招三天，则是表示这三天饭岛都会在这个地方等他。
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
不管饭岛因为什么原因要见他，既然他看到了信号，就要去见。
正好趁这个机会找日本人申请点资金，他想晋升副站长，小钱根本办不到，能让日本人帮他花钱晋升，当然最好。
钱落入他的口袋，他便不想掏出来。
连说辞饭岛都想好了，这次培训班他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许青云，能够对许青云有更好的了解，方便以后行事。
“万晋文要出去？”
办公室内，方来宝来向许青云汇报，这是间临时办公室，主要方便许青云在南京查案。
情报科协助，其实主要就是四组。
作为许青云的嫡系，四组对服从许青云命令方面绝无二话。
“科长，要不要拦住他？”
学员到了总部后，被限制出行，想要出去必须打报告。
“他今天都做了什么？”
许青云直接问道，要不要让万晋文出去，必须先弄清楚他出去的目的。
如果是想跑，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没出去，就是要了几份报纸拿去看，然后和其他情报组长聊了会天。”
不能出去，早到的学员会很无聊，看报纸和聊天是最佳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看的什么报纸，拿来给我看看。”
许青云立刻说道，前两天万晋文都没有外出过，他知道学员不能出去。
今天突然要到外面，他看过的报纸则变为可疑。
“我已经准备好了。”
方来宝成长也不小，提前猜到许青云可能会要报纸，做了准备。
许青云打开报纸，一张张仔细看。
没多久，那则招工广告就被他注意到。
这种广告在这个时代非常多，很常见，第一眼看去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可能不被人关注。
但许青云不是普通人，他是痕迹专家，对一些细节最为敏感。
之前他在南京办了那么多案子，南京地图不说看过一百遍，八十遍肯定有了，他可以确定，南京没有东三街这个地方。
还有招工广告中给出的薪水待遇，写的并不高。
登报纸不便宜，很多厂子想要把工人骗过去，薪水待遇都会写的很高，真招到了人，不可能拿到这个数字。
简单来说，就是文字游戏。
别说现在，哪怕后世依然有奸商这么做，想要拿到他们许诺的高薪，必须完成一系列苛刻条件，基本上没人能做到。
“让他出去，跟紧他，记住，千万别被他发现。”
看完报纸，许青云相信，万晋文就是看到这个信号才要外出。
信号具体说的什么地方他不清楚，他是人，不是神仙，人家约定的暗号，纯粹猜的话，很难全部猜中。
倒是时间，许青云大概能猜到。
现在十一点，万晋文此时出去，很可能约定的时间为十二点，这个数字出现在了广告之中。
“是。”
方来宝领命离开，万晋文的报告打上去没多久，便同意他外出。
不过特意叮嘱了他，晚上一定要回来，绝不能影响明天开班，否则会在处座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用等明天，下午他就会回来。
此时他肯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处座印象非常关键，可以直接影响到他是否能做上海站的副站长。
离开总部，万晋文随手招了辆黄包车。
许青云亲自带人监视，他们之间距离相隔很远。
确保不被万晋文发现。
跟丢没事，只要有脚印在，万晋文就躲不过他的追查，关键是不能让他发现。
万晋文是情报组长，对自己安全很重视。
坐着黄包车他先去了南京最繁华地段，在商场转了一圈，通过后门离开。
幸好许青云跟着，商场里面没有他的脚印，但后面有。
万晋文又叫了黄包车，他的脚印没了，但有车印。
跟随车印，许青云很快到了西四街这边。
注意到街口重新出现的万晋文脚印，许青云露出淡淡笑容。
感谢风静夜阑2020的100起点币打赏，四千字，欠半章明天补。
第三百零七章 青云，想去上海吗？
上海，赵三调查进展很快。
他牢记站长说过的每一句话，针对任何案子，许青云都说过一句相同的话。
调查方向很重要，方向对了，很快就会有收获，一旦方向错误，南辕北辙，最后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除非走狗屎运，误打误撞。
赵三这次便找对了方向，进展迅速。
“赵秘书，我们已经确定小翠是万晋文的女人，跟万晋文有段时间，根据房东说，小翠说有事要出趟远门，我偷偷潜入她家，发现她的东西确实少了一些，但有些东西她没拿。”
代洁莹只用半天，便找到和万晋文有关系的女人。
主要是有人见万晋文开车接过小翠。
她以租房的名义找到房东，得到了小翠外出的信息，但房东说当时是租房人对他说的这些
代洁莹已经问出，租房人就是万晋文，不过用的是假名字。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赵三看着代洁莹带回来的照片，轻声问道。
他们不确定小翠情况，代洁莹进入房间后只拍了照片，没动里面东西，避免小翠突然回来，发现自己东西没了。
“化妆品和护肤品，价格不低。”
代洁莹小声说道，这便是她作为女人的优势，里面的东西赵三只认出几样，比如雪花膏。
能认出雪花膏，还是因为广告。
“根据我们了解，万晋文平时对小翠不错，经常带她出门买这些东西。”
代洁莹补充道，女人天性爱美，小翠长的不错，又是别人养的外室，妆容方面肯定会更加在意。
“代组长，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对女人方面我没有你了解。”
代洁莹为什么拍下这些照片特意汇报，其实赵三已经明白。
一个爱美的女人，长期出门的话，必然会带上很多东西，特别是能让自己变漂亮的东西一定会带。
“这些都是新的，如果小翠真是长时间不回来，不可能全部留下，特别是口脂和胭脂，这些用的很快，她肯定会多带点备用。”
代洁莹轻声说道，赵三眉角一跳，马上问道：“有没有可能她只带了现在用的，就算没有了，也能再去买？”
“赵秘书，您不是女人。”
代洁莹笑了，赵三表现确实不错，可惜是个男人，对女人的了解远不如她。
“首先她是自己离开，本就反常，正常来说她现在依靠的是万晋文，没有万晋文陪着，她自己不会一个人离开太久。其次，她用的东西不便宜，就算有钱，大概率不会自己去买，有现成的她会带着。”
女人确实了解女人，单单代洁莹发现的这些东西，就比她一个月薪水都多。
只是薪水，不算她的奖励。
“她的家人呢？”
“正在查，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想了下，赵三突然起身：“走，带我去小翠房子那看看。”
赵三不会一直等待，既然小翠的离开有所嫌疑，他有必要去现场看看。
小翠和万晋文关系不一般，目前来看，有四种可能。
第一就是房东所说，小翠单独离开，但小翠父亲过世，就一个母亲在，家也不是太远，她一个人能去哪？
这种可能性很低。
第二小翠是万晋文软肋，已被日本人所控制，逼迫万晋文为日本人做事。
但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调查，万晋文野心很大，不像是能为女人如此低头的人，不过任何事情都不好说，如果小翠早就被日本人策反，或者说像方柔那样是日本人策反的女特务，极有可能将万晋文魅惑住。
这是第三种可能。
抓到方柔后，他们确实知道日本人有专门使用美人计的樱花计划，不过根据方柔招供，他们要针对的人全是实权高官。
万晋文级别是不低，可惜只是军事情报处，达不到他们使用这种美人计的要求。
对付他们站长，也是因为站长给日本人重创，才用方柔想来执行刺杀。
刺杀完成后，方柔还会去执行别的任务。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
代洁莹拿到了小翠照片，她住的房子里就有。
赵三看了照片，小翠长相是不错，但和方柔比差的不是一点。
方柔可是让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都心神晃动的女人。
这种可能性同样不高。
第四种，小翠出了意外，或者说人已经没了。
日本人心狠手辣，南京方组长雷霆出击，给了上海特高课重创，大内谦太急于策反万晋文立功，牺牲一个小翠又算的了什么？
有些人确实天生就是搞情报的料，比如赵三。
虽然他没有许青云那么多能力，更没有许青云后世办案多年的经历，但他的分析已经很到位，并且接近真相。
所以赵三要去现场看看。
南京，万晋文来到西四街十三号，距离接头时间还差几分钟。
许青云没有跟进去，发现脚印后立刻离开，不过让人在周围所有出入路口隐蔽监视，每个人都拿着相机，经过的人全拍下来。
西四街是条宽街，但人不多，他贸然跟进去的话，有可能被暗中观察的人发现。
万晋文如果真是接头，不管和他接头的人是谁，必然会十分警觉。
特别是日本人，他们会更加小心。
日本人在南京损失那么大，不会再对他们有任何轻视，那些轻视了他们，或者不注意的人，早就完了。
许青云的小心起到了作用。
饭岛就在十三号的斜对面，拿着望远镜观察所有经过的人。
没有确定万晋文情况之前，他不会直接和万晋文见面。
万晋文价值极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身份，这次饭岛亲自观察警戒，他相信以自己的专业能力，如果万晋文有问题，他一定能看出来。
西四街十三号是个书店，万晋文进去后并没有看到饭岛。
时间还没到，万晋文走到里面，找个偏僻的地点，随便翻看着货架上的书籍。
饭岛看着他进入书店，立刻观察四周，路上行人不多，很容易分辨，来往的人很正常，万晋文是一个人过来，没人跟随。
目前来看，万晋文暂时没有问题。
看着时间过了十二点，饭岛走下楼，在一旁公用电话拨出去个号码。
“莲花，我们这没有叫莲花的人？”
书店电话响起，掌柜接了电话后满脸疑惑，听到他的声音，万晋文立刻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找我的。”
掌柜惊讶看向他，一个大老爷们，叫莲花这样的名字？
饶是万晋文脸皮很厚，这会也有点发烫，他接过话筒，马上说道：“是我。”
“明天这个时间，和平路赵记旅馆二零六房间。”
“不行，我明天要学习，出不来。”
没等饭岛说完，万晋文立刻回道，明天就开班了，处座亲自主持，他确实没有时间。
“什么学习？”
饭岛心里一动，马上问道。
“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里不方便明说，旁边还有掌柜，万晋文直接提出见面。
“你现在去赵记旅馆。”
想了下，饭岛轻声说道，万晋文的学习是怎么回事他必须弄明白，还要问清楚岳云轩的情况。
这些都是他要向课长汇报的重要情报。
“好。”
万晋文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不过对饭岛约他出来接头，自己却不露面的行为多少有点不满。
日本人这是不信任他啊。
他现在上了日本人的船，没办法下来，日本人如此对他，看来真要想办法多捞点钱，为自己以后攒够资本。
挂了电话，万晋文买了本书，匆匆离开。
他出来的时候，饭岛依然看着他，注意到万晋文上了辆黄包车，饭岛再次看向四周。
许青云没有及时跟上。
不过在这边路口负责观察的方来宝，已经注意到万晋文出来，准备安排人在后面跟上。
观察之后，饭岛出来，同样招了辆黄包车，远远跟在万晋文身后。
“组长，那辆黄包车很可疑。”
方来宝安排的人还没出门，一名队员便注意到饭岛乘坐的黄包车。
饭岛在车上不仅看前面，还注意着身后。
“真被科长猜中了，小心跟上，宁丢务醒，我去向科长汇报。”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许青云在之前的路口，他则带人在另一边的路口蹲守。
赵记旅馆在另一边，万晋文并没有走原路。
“科长，万晋文离开了，后面好像有尾巴，我已经安排人跟上，另外他们车走过的地方我都让人看着呢。”
方来宝知道自家长官那变态能力，不管脚印还是鞋印，只要让站长看过，肯定能够认出来。
这样的绝活他很羡慕，可惜他学的不怎么样。
脚印勉强还能分辨分辨，但只能分辨出他当时穿的那双鞋，至于身高体重，身体情况，他完全看不出一点。
如果目标换双鞋，他肯定认不出来。
科长却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哪怕换双不合脚的鞋都能认出来，着实让他佩服。
“好，我们过去。”
许青云马上让司机开车，为防止被万晋文发现，这次出来他没用处里的车。
用的是租车行的车，情报组本就有一个黄包车公司，业绩一直不错，每月还掉买车的欠款后，还能有不少剩余。
许占杰心比较大，见车行赚钱，又用同样的方式买了两百辆黄包车，将车行的黄包车数量增加到五百辆。
他们车行突然扩充，可把其他车行吓了一跳。
好在许占杰增加的不多，让他们稍微心安了点。
不过所有人都明白，这家车行未来肯定还会扩充，人家背景深，没人能够阻止。
至于许占杰最初不会扩张黄包车数量的承诺，所有人都很聪明的没提。
对真正有权人来说，所谓的承诺和放屁差不多，你真在意，倒霉的一定是你。
许占杰扩充车行没对许青云说，那时候许青云还在武汉，知道之后已经无法阻止。
扩充就扩充吧，到时候提前准备，能够减少点损失。
距离那场大战时间已经越来越短，南京这座千年古都，安详的日子只剩下了一年。
注意到车印，许青云让人在后面慢慢跟上。
方来宝的人骑着自行车已经跟在了后面，他们没有直接跟，采用交叉方式，故意绕路到前面的路口，确定他们走了哪条路之后马上安排其他人再到前面路口盯着。
每次是不同的人，同一个人的话，必须换个外套，另外提前过去车子也不能放在身边。
这样监视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时刻跟着，哪怕对方多么小心，一直注意身后，也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万晋文先到了赵记旅馆。
他下了车，在四周观察了一圈。
路上他还换了辆黄包车，可惜没换衣服，被提前到路口监视的人所发现。
后面又有许青云跟着，时刻观察他们的车印，在饭岛抵达旅馆的五分钟后，许青云的车同样到了这边。
“就是这里了。”
许青云注意到前面休息的车夫，就是他的车，车上已经没了人，既然车夫没有继续跑，那么车上的人大概率是在这附近下的车。
“科长，问过了，刚才有人坐黄包车到这，进了这家旅馆。”
方来宝下车后去打听情况，他没有直接去问车夫，对方到的时间应该不久，贸然和车夫说话，有可能会被对方察觉。
直接找路边的店铺去问，总会有人看到情况。
“相貌问出来了吗？”
许青云问道，方来宝则摇头：“没有，不过我们暗中拍了照片，我让人去洗了，需要时间。”
之前他们拍下了所有经过路口人的照片，包括饭岛。
万晋文在书店逗留时间很短，前后也就十几分钟，他们并没有拍下多少人。
至于跟踪的时候，他们绝不会主动去和目标对视。
只注意细节，比如衣服，头发，大概样子就行。
监视队员不和他们靠近，同样没看清楚具体长相。
许青云带好眼镜和帽子，他和万晋文见过面，绝不能让万晋文看到他。
来到旅店门口，他很快进了旁边的店铺。
“查一下旅馆有没有后门，万晋文在这。”
许青云看到了万晋文的脚印，还将旁边一些浅的脚印记了下来。
这里是青砖路，好在路上有灰尘，万晋文又是刚到，晚一会这些痕迹都可能会消失。
“是。”
方来宝小声领命，安排人把这四周全部盯住，许青云则去了对面，依然留在车内。
目前可以确定，万晋文确实出来见人，至于为什么突然来这边他还不知道原因，不过查清楚他见了谁，做了什么就行。
这个时候他突然外出，要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不会是果党的人，日本人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五。
见自己人，他不需要这么麻烦，有反跟踪动作，又更换了场地。
“你刚才说的学习是怎么回事？”
饭岛来到旅馆的时候，万晋文正在一侧装作抽烟，他很快开门，带着万晋文进入房间。
这是他临时开的房间，平时他并不是住在这，类似于安全屋。
进来之后饭岛直接问道，不忘透过窗户看向外边，好在方来宝刚才没有去问车夫，方来宝被饭岛看到，但他低着头，饭岛看不清楚他样子。
方来宝又是进入别的店铺，饭岛并没有起疑。
“还不是因为岳云轩……”
万晋文解释了这个培训班的情况，很多副站长和情报组长参加，授课的人有许青云，许占杰，贺铭。
处座也会给他们讲课，但时间和课程没有固定。
“许青云，他怎么在南京？”
饭岛立刻问道，他对许青云是真的忌惮，主要是许青云对他们的战绩实在太可怕。
“他提前回来述职，年前他要去新加坡。”
万晋文解释道，许青云提前回来述职，正好遇到这件事，被处座拉过来给他们上课。
“不过我猜猜他回来和岳云轩有一定关系，许占杰对岳云轩非常维护。”
说起许占杰，万晋文便恨的牙痒痒，他可不是许占杰手下，竟然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他耳光。
此仇必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成为站长后，才有向许占杰报复的机会，现在两人级别不对等，相差太大，除了暗杀，他没有任何办法。
许占杰是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暗杀他就算成功，处座也必然会大肆搜查，很可能会将自己连累。
他想的是报仇，不是同归于尽。
“岳云轩到了南京后，都说了什么，许青云有没有怀疑到你？”
饭岛再次问道，万晋文稍稍一愣，随即笑道：“他怎么可能会怀疑我，岳云轩就是喊冤，我也没说他为你们做事，只抓住他见过你后没汇报这点，处座便将他押入大牢。”
“那就好。”
饭岛稍稍松了口气，他对许青云确实有一定恐惧。
万晋文则有点看不起他，一个许青云就把他吓成这样，难不成许青云有三头六臂不成？
“学习班时间是十五天，我已经走了齐秘书路子，还有几个人愿意帮我说话，。余洪宇说，让我在培训班好好表现，只要在培训班拿到好成绩，处座极有可能提拔我为副站长。”
这次培训班理由正常，出了岳云轩的事，军事情报处加强各地副站长和情报组长的反策反能力。
同时多教他们一些反谍手段。
“余洪宇说的有道理，这次既然是在你们处理直接培训，谁表现好，戴雨浓一定能看到。”
饭岛不由点头，戴雨浓对军事情报处掌控力极强，入了他的眼，副站长根本不在话下。
“放心吧，那些人绝不是我对手，这次培训我肯能是最优秀的一个，不过想当副站长，我估计要不少的钱。”
饭岛看向万晋文，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没说话。
“齐秘书那至少一万法币，还有其他几个人，加在一起也要一万法币，大头是处座那，少了一万五办不成事，最好是给他们黄金。”
万晋文主动解释，意思就一条，他需要钱，很多钱。
这次晋升对他有利，但对日本人来说更加重要，这是找他们要钱来了。
“我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课长，等我消息。”
饭岛终于开口，他知道上海特高课家底情况，三万五法币他们拿的出来，但在其他方面肯定会紧张。
若不是万晋文对此时的他们太过重要，饭岛会一口回绝。
想晋升让他自己想办法，万晋文是情报组长已经能提供他们想要的情报。
“好，这些天我不能出来，不要再和我联系，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是好消息。”
万晋文点头，他所说的好消息，肯定是刚才提出的那些钱。
“放心吧。”
这个贪心的家伙，刚给了那么多钱，现在竟然还要三万五法币。
目前法币很稳定，三十多法币能换一两黄金，三万五千法币，足足一千多两黄金。
万晋文确实贪心，但这次又真是重要的晋升机会，他们费力把岳云轩拉下马，甚至暴露了自己照片，不就是为了帮万晋文晋升。
饭岛猜测，课长会答应，但不会真给那么多，剩下的让他自己想办法。
万晋文手中钱少了，以后想赚钱，需要更加依赖他们，同时也会再军事情报处捞更多的钱。
“我先走了。”
万晋文起身，饭岛送他到门口，但没和他一起出去。
绝不能让人看到两人出现在一起，他要等万晋文离开后半小时再出去。
“科长，万晋文出来了。”
“安排人跟上。”
许青云看向旅馆门口，出来的只有万晋文一个，他进入旅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时间，难不成他故意跑里面休息半小时？
没有这个可能。
和他接头的人肯定还在，照片没有洗出来，许青云就在外面等着，等里面的人出来。
方来宝安排六个人继续监视万晋文。
和刚才一样，远距离监视，不直接跟踪。
其实这会在后面远远的跟踪也没事，万晋文完成接头，得到饭岛承诺，知道日本人会帮他出很多钱，心情正好。
似乎副站长的职务，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半小时后，饭岛起身。
先是来到窗外，看向外面。
没什么异常，刚才他注视着万晋文离开，十分顺利。
许青云的车早就换了位置，在他这个窗户口看不到。
观察了几分钟，放到终于放心，整理了下衣服，反锁好门后离开。
这里他不会再来。
“科长，是饭岛。”
方来宝在对面房子的二楼，注意到饭岛出来后，一眼便认出了他。
上海站拍到过饭岛照片，万晋文押送岳云轩来南京的时候，把照片带了过来，身为情报科组长，方来宝看过饭岛照片。
他刚看过照片不久，印象深刻，发现饭岛后，方来宝跑来兴奋的汇报。
“果然是条大鱼。”
许青云笑了，饭岛出现在南京，又和万晋文身处同一个地方，几乎可以完全确认他之前的猜测。
万晋文完了。
虽然没有拍到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但有相同的行踪，以处座的性子会直接抓人审讯。
万晋文是汉奸，骨头不会那么硬。
岳云轩之所以能扛住刑罚，第一他是真正军人出身，第二他是冤枉。
一旦承认，他将会十分憋屈的死去，还要连累家人。
“科长，要不要抓人。”方来宝问道。
“不急，先跟上他，找到他的窝，一起抓。”
许青云笑着摇头，方来宝则满心佩服，这可是饭岛，上海情报组组长，抓到他，不仅南京潜伏日谍都能问出来，还能将上海，苏州等地的潜伏日谍找出。
对许青云来说，饭岛只要露了面，他就别想逃掉。
饭岛的脚印已被情报科队员保护住。
许青云走过去仔细辨认，马上上车跟踪而去。
其实许青云这会不抓人，最重要的原因，是要抓到和饭岛一起的人。
饭岛不会独自来南京，肯定会带手下。
如果抓了饭岛，一时半会他没招供，又或者他出来的时候就对手下吩咐过，超过什么时间没有回去，马上通知上海那边等等。
一旦出现这样情况，就算能知道那些潜伏特工以及汉奸情况，也有可能被他们逃掉。
许青云不是心急之人，晚一会抓人不迟。
不过换成别人，恐怕现在就会动手。
饭岛做了反侦察动作，可惜瞒不过许青云。
他下车之后肯定要走路，现在地面多是土砖或者青砖，加上卫生条件一般，很容易便会留下脚印。
留下了印子，他就躲不过去。
一直到下午五点，许青云才跟踪他到一处民房。
他进了这处民房。
民房是他之前来南京时候租下的安全屋，旅馆人多嘴杂，一般情况下他不愿意住。
安全屋他们有钥匙，随时住进来，知道的人不会太多。
饭岛所想本没错，前提是没有发现他们。
既然发现，很容易便能问出他们刚到南京不久，这个房子之前并没有住人。
“方来宝，你回去汇报。”
许青云吩咐道，方来宝则愣了下，抓到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绝对属于泼天大功，而且牵扯到万晋文，回去的话必然是向处座汇报。
他向处座汇报工作的次数屈指可数。
“科长，我不需要……”
“这是命令。”
许青云没让他说完，方来宝是自己人，这次汇报不仅能让他在处座那得到不错的印象分，还能够增加他的功劳。
抓住饭岛就是大功，若是撬开他的嘴巴，问出那些潜伏特工，这份功劳甚至能让方来宝晋升一步。
他已是少校，晋升的话就是中校，未来完全可以做副站长，甚至是站长。
方来宝一心想跟着他，这点许青云明白。
可惜他身边没有合适位置，况且军事情报处本身级别没那么高，他已经无法继续带着方来宝。
带不了，就让他自己出去，固守一方。
若是提前晋升为站长，战争一起，军事情报处升级，方来宝绝对能够晋升到将军。
这算是许青云对他未来的谋划。
“谢谢科长。”
方来宝稍稍有些哽咽，明白这是许青云对他的栽培，绝对大恩。
这年头有如此手下着想的上级可不多。
而且现在许青云不再是他直属上级，更显难得。
“快点去。”
许青云摆摆手，手下已经传来消息，万晋文返回了军事情报处。
这次进去，他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是。”
方来宝领命，快速返回。
“发现了饭岛？”
方来宝没有越级，先找许占杰汇报，他刚说完许占杰便站了起来。
许青云外出监视万晋文他知道，没想到竟然发现了饭岛。
岳云轩就是和饭岛见了一面，而且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余洪宇抓住机会，被处座怀疑，甚至接受了刑罚。
现在他们可是看到饭岛和万晋文在一个地方出来。
“是，确认是他，已经找到了他的落脚点，目前确认他们有四人。”
方来宝轻声回道，许占杰猛然大笑：“太好了，走，我带你去见处座。”
饭岛是陷害岳云轩的关键人物，抓住他，就有希望问出实情，帮岳云轩洗脱罪名。
不仅如此，万晋文这次完了。
还有余洪宇，这个愚蠢的老家伙，他被人摆布，对自己人下狠手，余洪宇的上海站站长做到了头。
正好许青云立下大功，举贤不避亲，他会向处座建议，将许青云调往上海。
所有分站之中，上海是最重要的地方。
“处座，大喜。”
来到办公室，许占杰便快速说道，处座则有点莫名其妙。
万晋文的案子是许青云在办，这几天他在忙着别的事，万晋文出门他并不知情。
这次培训班班主任是处座，副主任就是许青云，所有学员也都是交给许青云管理。
“方来宝，你说。”
许占杰同样没有抢功，把汇报的机会交给方来宝。
许青云不回来，让方来宝过来，他怎么会不明白许青云的意思。
这个功劳他同样会让给方来宝，不仅如此，结案之后，他还会帮着方来宝打晋升报告，方来宝现在可是他的直属手下。
“是，今天万晋文出去，许站长发现他的不对劲……”
从万晋文打申请，到许青云看报纸发现端倪，再到出门一路跟踪，最后发现饭岛，以及找到饭岛落脚点，方来宝一五一十，全部详细说了一遍。
“抓人，马上行动。”
听方来宝讲完所有情况，处座毫不犹豫，直接下达抓捕命令。
许青云还是猜错了，别说万晋文和饭岛在一个地方出现过，只要他们两个有任何交集之处，处座都会立刻抓人。
“是。”
方来宝明白，许青云正在等这边命令，他让人跑回去汇报，自己则带人直奔学员宿舍区。
万晋文正在宿舍内，和几人聊着天。
门突然被打开，方来宝带人冲了进来，所有人拿着枪，进来后就将房间内所有人控制住。
他们是学员，武器早就上交，此时身上没有枪。
万晋文也没有准备枪，他在总部，不是自己家里，私下藏枪想干什么？
再说在这里藏有武器，一个不好会把他自己交代在这。
“你们干什么？”
一共四人被抓，万晋文本来很担心，看到抓了他们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不是针对他一人就行。
同时万晋文脑中快速思考，刚才他们没干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讨论的也都是一般话题，没有任何逾越之处。
“带走。”
方来宝没搭理他们，带着万晋文直接离开。
其他人本就是被万晋文连累，来参加这次培训班，他们和万晋文没什么瓜葛，方来宝不会把他们都抓走。
之所以先控制住所有人，是害怕万晋文故意制造混乱。
成功抓到人，方来宝马上把他们放了。
等发现被带走的只有自己一个，其他人全都没事后，万晋文终于慌了神，为什么单独抓他，今天他可是和饭岛见过面，难道饭岛出了什么事？
万晋文脑袋很乱，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带进了刑讯室。
进去之后等他看到处座，许占杰和齐秘书都在后，顿时明白，自己的事发了，处座亲审，他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万晋文，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饭岛勾结在一起，又怎么陷害的岳云轩？”
许占杰看了眼处座，见处座对他点头，立刻问道。
果然是这件事，万晋文脸上却现出惊色：“许科长，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饭岛勾结过？”
承认就是死，万晋文属于垂死挣扎。
“今天你去赵氏旅馆做什么？”
许占杰冷哼道，听到赵氏旅馆名字，万晋文心中再无侥幸，连他去了哪都知道，恐怕饭岛也是凶多吉少。
万晋文低着头，手脚却是一片冰凉。
既然知道了他去了哪，恐怕饭岛也逃不掉，他一直隐藏的很好，饭岛却是被拍到过照片的人。
肯定是他来南京被发现，然后连累了自己。
今天就不该去见他。
万晋文纯粹在欺骗自己，如果饭岛真是到南京暴露，抓到饭岛之后，他一样逃不掉。
“用刑。”
见万晋文不说话，许占杰直接喊道，万晋文对岳云轩用了重刑，现在他落入自己手中，正是为岳云轩报仇的好机会。
刑讯室内，很快传来惨叫声。
“科长，上海刚发来的密电。”
刑讯刚开始，方来宝便出去，接了封密电回来，这是赵三发给许青云的密电，许青云不在，不过许占杰同样能够翻译。
之前许青云就把密码本留在了许占杰这边。
“去我办公室。”
万晋文这边先打着，许占杰向处座汇报之后，立刻回办公室拿出密码本进行翻译。
赵三发来的密电，很可能和万晋文有关。
“站长，卑职发现万晋文外室小翠，小翠房内有人潜藏过的痕迹，有可能是日本人，小翠大概率被害，卑职猜测，日本人拿到万晋文杀害小翠证据，迫使其就范……”
赵三的调查同样顺利，特别是他进入小翠房子内探查。
小翠死后，万晋文回来收拾了下屋子，主要拿走一些小翠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装作她出远门的样子。
万晋文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根本不会多留，拿走东西便离开，之前的部分痕迹还在。
首先是被褥，床单有屎尿，被万晋文直接带出去扔了。
但是褥子没烧，有脏东西的遗留。
赵三辨认出了是什么。
其次，房间内有淡淡的脚印痕迹，万晋文根本没有扫地，他又只回去过一次，这些天掉落不少灰尘，虽然脚印已淡到常人无法察觉，但还是被赵三找了出来。
赵三跟着许青云学脚印辨认，可是比燕鸣学的都要好，哪怕没有出师，至少认出了这是几个男子的脚印。
除此外，赵三还找到了饭岛他们潜藏的地方。
那里明显有人长时间躺着的痕迹。
最重要有个地方开了个小洞，位置非常隐蔽，开灯的时候就在暗处，关灯的话也注意不到，这个小洞正好对着卧室的床。
通过这个小洞，能够拍到房间内照片。
赵三依靠自己推理，最终还原了事实。
“太好了，我们回去。”
翻译完密电，许占杰高兴喊道，赵三不错，没想到才去那么几天，竟然查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回到刑讯室，万晋文还在死撑，许占杰将电文直接交给了处座。
看完电文，处座冷哼了声。
行刑人员立刻停手。
“万晋文，小翠是谁？”
处座冰冷问道，万晋文强抬起头。
“自己的女人都杀，你还是男人吗？”
处座再问，万晋文露出痛苦神色，他现在完全确定，自己早已暴露，甚至比他想的更早。
但是处座怎么知道是他杀了小翠，难道饭岛已经被抓，招供了一切？
只有这种可能，怪不得刚才许占杰出去，是去拿饭岛的口供。
这个愚蠢的家伙，就不知道招了必死。
“处座，我说……”
他杀死小翠的事只有饭岛知道，知情人极少，不是日本人被抓，许占杰不会知道这件事。
既然有人招了供，他承认与否已不重要，不想继续受苦的情况下，万晋文选择了招供。
小翠是日本人给他安排的美人计，最初他并没有中计。
甚至察觉到一点不对。
该死的小翠，被日本人利用，让饭岛拍下了他杀人照片，在威胁之下他没办法选择了妥协。
最初他并没有真想为日本人做事。
饭岛太可恶，让他提供很多人情报，包括处座。
听到这里，处座已是脸色铁青。
这个家伙还出卖了自己？
不可原谅。
万晋文对处座确实有一定了解，只要做出出卖行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处座都不会饶了他。
哪怕有足够的理由，能够活命，以后也别想得到任何重视和晋升。
万晋文招供的时候，贺铭带着一个小队的人，亲自来到许青云这边。
这次抓捕行动很重要，贺铭这个科长亲自出动。
他们没来的时候，许青云已经伪装在饭岛住处走了一遍，里面确实住了四个人，有四个人的脚印出现过进出的样子。
既然确定他们只有四个，随时可以抓惹。
不过抓人要慎重，最好的方法是等他们出来再动手。
这样最容易抓活口。
直接破门，他们必然反抗，子弹不长眼，枪战之下有可能将饭岛打死。
“贺科长，我们不要急，明天等他们出门再动手。”
许青云轻声说道，贺铭立刻看向许青云：“好，一切按许站长要求来做。”
别看许青云年轻，加入军事情报处时间不长，只论成绩，没人比的过他。
许青云已是站长，除了军衔之外，至少职务级别上也不次于他。
若不是总部默认大半级，他和许青云已是平起平坐。
只是他没想到，年轻的许青云如此沉得住气，硕大功劳就在眼前，竟然能够忍到明天抓人。
许青云从不心急，万晋文肯定已经被抓，但饭岛必须要活的，他太重要，关乎到很多潜伏日谍情报。
饭岛不知道自己暴露，没有防备之下，出门时候抓人是最好选择。
晚上，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
那边有人守着，不需要许青云一直留在那边。
“青云，你这次做的不错。”
处座亲自接见，事情果然和他们所想的一样，是万晋文的阴谋诡计。
“处座，这次是您先识破了万晋文的诡计，在您慧眼下，他逃不掉。”
许青云送上了个马屁，处座果然高兴，哈哈大笑。
事实上许青云在武汉便看出异常，不过他见处座的时候，当时处座确实和他想在了一起，所以他这么说处座不会多想。
“你不急着抓饭岛是对的，明天一定抓活的，刚才占杰对我提出个建议，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处座直接说道，万晋文交代完之后，许占杰便趁机告起了余洪宇的状。
是余洪宇将岳云轩打成这个样子，这么好的报复机会，许占杰哪会放弃。
处座对余洪宇确实失望，整个军事情报处最重要的站长，之前毫无建树不说，现在竟然被日本人和自己心腹耍的团团转。
万晋文投日，身为上级和站长的余洪宇，更是责无旁贷。
余洪宇这个站长，已经到了头。
许占杰趁机建议，调许青云去上海站。
如今许青云是武汉站站长，调任上海站站长完全有资格。
其次，这次若是抓到饭岛，许青云将立下大功，上次许青云功劳就足够晋升上校，是委员长看他太年轻，特意压了压。
这次立功之后，正好给他晋升，同时担任上海站站长。
最后，许占杰又说出了一个让处座无法拒绝的理由。
上海太重要了，那边不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还关乎到很多高层人的利益，必须一个强有力的人在那，才能帮处座看好上海站。
武汉日谍已被许青云全部清除，目前就一个新调来，毛都没长齐的年轻课长，不足为虑。
上海不一样，许青云不仅办案强，更会做人，能帮处座在那边维护更多关系。
这个理由，确实让处座有所心动。
“处座您说，卑职知无不言。”
许青云轻轻点头，上级说问你想法的时候，其实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他只是没拿定主意，说给你听而已，许青云不会真去帮处座分析什么利弊，帮他解惑。
按照他的想法往下说就行。
“青云，想去上海吗？”
处座突然问道，许青云微微一怔，立刻抬头。
他明白了处座意思。
要将他从武汉调离，到上海做站长？
“处座，卑职说过，卑职永远是您的兵，您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这个更不能提自己想法，不过武汉他经营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好的气象，许青云确实不是那么想离开。
“你先回去吧。”
处座没有当场表态，这是大事，他必须慎重思考，但是他能主动问许青云，其实已经倾向于将许青云调离。
饭岛还没被抓，许青云回到监视点等待。
有任何突发情况，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本来他计划给赵三发电报，让他返回南京，赵三做的不错，虽然没有完全拿到实证，但查清楚了万晋文被策反的原因。
这么短时间能查到这些，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处座有心让自己去上海，肯定是接替余洪宇，赵三暂时不用回来，他现在回来，说不定过几天还要跟着自己前往上海。
许青云明白，处座问出他的那一刻，他去上海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八成。
第二天一早饭岛便起床，准备离开南京。
昨天他给上海发了电报，告诉了课长万晋文的要求，既然万晋文没事，饭岛没必要继续留在这边。
至于万晋文需要的钱，要等培训班结束再给他，到时候找个人给他放在一次性死信箱即可。
不需要饭岛亲自来办。
对南京饭岛一直有着警惕，每次来都非常担心，特别是知道许青云就在南京。
若不是昨晚收到回复太晚，城门已关，他甚至昨天就想离开。
“他们出来了，带了不少东西。”
七点，监视的人突然说道，许青云正与贺铭一起吃早餐，听到队员的话马上起身。
贺铭更是狠狠咬了口包子，随手抓出身上的手枪，跟着许青云一起来到窗前。
一万两千字，补昨天四千字。
第三百零八章 接任上海站
饭岛四人已经来到门外，除了饭岛外，另外三人都提着东西，他们带的东西不少。
许青云看向贺铭，贺铭同样看向他。
好机会。
“贺科长，准备抓人。”
许青云轻声说道，饭岛来南京，电台几乎是必备，同时还有武器。
“好。”
贺铭身为行动科长，自然清楚什么时间抓捕最为合适。
饭岛的精神时刻处于紧张之中，他们四个人，附近只有一辆黄包车，饭岛让带着电台的人先上车。
两辆黄包车从胡同口出来，饭岛身边的人立刻招手。
这两辆车都属于军事情报处，就刚才那辆不是。
许青云早就让人备好了黄包车，饭岛之前没有开车，他们在南京也没车，大概率还是乘坐黄包车离开。
提前备好，有备无患。
但黄包车不能直接放在路口，否则很容易被别人叫走，先藏在胡同内，需要的时候让他们出来。
车夫是行动队员。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饭岛并没有起疑，马上招手看到饭岛上了其中一辆黄包车，脸上全露出笑意。
饭岛没上第一辆车就好。
饭岛没有再等，让另外两人挤在一辆黄包车，他这边则放上行李，车夫提出加钱，饭岛想都没想便同意。
他只想早点到火车站，登上火车。
他对南京确实有阴影，这里损失了太多帝国精英特工，简直就是他们特工坟墓。
两名车夫拉上车便跑。
他们一起做了个隐蔽的信号，许青云与贺铭马上明白他们去的是火车站。
信号很简单，两人都将身上脏毛巾挂在了左肩。
挂在左肩是去火车站，右肩则是码头。
裹在头上则是去城门附近。
腰间是去城内的地方，前后左右代表城内的方向。
他们拉车时候手放的位置，则代表着距离，有方向和距离，大致便能推测到他们想要去哪。
去火车站最明了，贺铭亲自布置，前方已有三十人严阵以待。
行动科队员分工明确，最有价值的饭岛，足足分出一半的人来针对他，确保活捉。
三辆黄包车依次离开。
饭岛看着南京的街景，中国那么大，实力却是那么弱，没有其他列强干涉，帝国恐怕早已将这块肥肉吃进口中。
西方列强太可恶，到处侵占殖民地，又指手画脚，影响帝国利益。
饭岛期待帝国早日拿下这片庞大的土地，有了这片土地，他相信帝国未来一定可以站在世界之巅。
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强国。
无论实力还是国土面积，都将为世界第一。
他的车夫很快跑到了前面。
前面车伤也是一个人，但带的东西多，车子太重，跑的没有饭岛这辆车快。
注意到路边人的手势，车夫立刻明白，前方路口有他们的人，拐过这个路口便会动手。
他脚下加速了一些，转弯之后，突然来了个急刹。
黄包车不是自行车，急刹无法立刻刹停，但是惯性还是让饭岛的身子忍不住后仰。
饭岛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车夫还没停稳便突然转身，一把拉住饭岛的胳膊，和他一起栽倒在车前。
两边埋伏的人立刻行动，包括针对后方黄包车的人，行动科队员如同神兵天降，分工有素，后面三名日谍还没来得及掏枪，直接就被他们冲到了面前。
三十多人针对四人，又是暗中偷袭，结果可想而知。
饭岛最重要，一瞬间就被七八人按住，别说手脚，连嘴巴都张不开。
身后的有名队员想去咬衣领，很可惜晚了一步，咬在了一名行动队员的手背。
那名行动队员立刻发出叫声，没一会手背便渗出了血水。
他也成为这次抓捕行动唯一受伤的队员。
“科长，许站长。”
许青云与贺铭赶到现场，注意到四人全被活捉，两人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饭岛，最为关键。
“你手怎么了？”
贺铭注意到手下对面有个人正在包扎，手上一片鲜红。
“回科长，我没事，被狗咬了一口。”
队员咧嘴笑道，他最倒霉，这次都没事，就他一人受伤，估计回去要被同事笑话几天。
“狗的嘴巴不干净，回去多消毒，兄弟好样的，回头情报科单独你奖励十块钱。”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那名队员猛一愣，随即狂喜：“谢谢许站长。”
手背被咬了下，还好他们人多，没让日谍继续咬，并没有掉肉，纯粹是皮外伤。
这种小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没想因祸得福，竟然有十块钱奖励。
总部的薪水没被克扣多少，但奖励也不多，十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
其他人则羡慕的看向他，刚才还有人笑话他，现在倒好，都想受伤的人是自己，就能拿到这样额外奖励了。
“其他兄弟也是一样，我会帮你们请功，给你们奖励。”
许青云继续说道，参与行动的队员有奖励，在武汉一点不稀奇，不过这是上海，不是武汉。
受伤的人单独奖励点不算什么，他不能真给所有人奖励，必须上报处座。
至于奖励多少，看处座心情。
许青云会尽量帮他们多申请一些奖励。
放在武汉，如此大功的行动，像刚才受伤的那个，至少十块额外奖励，甚至能够评优，再多得一些。
其他队员也是一样，每人都有。
“还不谢谢许站长。”
贺铭笑道，他知道许青云没有明说的因故，许青云不仅年轻，人情世故上懂的也不少。
不帮处座做主，任何事听从处座安排。
至于受伤的队员，人家说的是代表情报科奖励，这次案子属于许青云个人，情报科辅助。
许青云和许占杰是什么关系？
他们就是一家人，许青云代表情报科给出奖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贺铭带队返回，许青云则安排情报四组的人去搜查饭岛他们住的地方。
想在里面找到有用的东西基本没有可能，不过是走个过场。
“处座，青云已经活捉饭岛，正在回来的路上。”
许占杰接到电话，立刻来向处座汇报，他现在心情非常的好。
昨天万晋文交代后，处座便下令释放了岳云轩。
许占杰还知道，处座确实动了心，询问活许青云想法。
在他心里，许青云调去上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上海好啊，大上海，中国乃至整个亚洲最繁华的城市。
许青云做了上海站站长，足以证明他教导能力有多强。
虽说他没教过什么，但别人不知道啊。
“很好，马上审讯，情报科，行动科联合行动，占杰，你亲自带人去上海，先控制住余洪宇，随时准备抓人。”
处座果断下令，余洪宇已不可用，饭岛是上海特高科特工，必然知道不少上海特务潜伏情况。
这个任务不能交给余洪宇，许占杰去最合适。
还有苏州，杭州等地。
苏州可以交给贺铭，杭州有苗风在，抓人肯定没有问题。
饭岛之前还做过杭州特高课课长，肯定知道杭州特高课的一些情况。
“是，处座。”
还没审讯，处座便开始为后续进行安排。
谁也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大收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撬开饭岛嘴巴，必然要抓不少日谍。
上海特高课课长大内谦太，将成为被许青云搞下去的第七个课长。
许青云带人回到军事情报处，处座亲自在等他。
饭岛太重要，这次处座亲自审讯。
培训班的学员已经全部到位，原本计划今天开班，上面突然延迟。
让他们安心等着就好。
还有万晋文被抓，所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担心培训班就是个幌子，处里要对他们下手。
不过这个说法相信的人不多，他们又没做任何出格的事，处里没理由对他们下手。
真正聪明的人已经猜到，这次培训班可能就是针对万晋文。
万晋文最早来到南京，之后传出这个培训班消息。
万晋文之前抓了副站长岳云轩，而岳云轩已被放了出来。
最大可能，就是万晋文和日本人勾结，陷害岳云轩，结果被处里发现，将计就计，利用培训班稳住万晋文，让他离不开南京。
然后针对他进行调查。
昨天查明了证据，所以抓人。
聪明人有，但是不多，别人的事情他们不在意，但自己遇到了，谁能不多想？
万晋文突然被抓，培训班延期，又不让他们出去，更不允许他们和外界交流，相当于被软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多想。
这是为了保密，万晋文被抓的时候他们有人在现场，控制住他们，消息便流不出去，保证之后的抓捕行动能够顺利。
“回来了，人呢？”
看到许青云与贺铭下车，处座立刻问道，贺铭立刻让人将带着头套的饭岛押了下来。
摘掉头套，饭岛眼睛眯了眯，不过脸色煞白。
被抓之后他便明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被军事情报处发现，将他抓到。
落入军事情报处手中，他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带进去。”
看到饭岛，处座笑的很灿烂，他们有饭岛照片，的确是饭岛本人。
昨天许青云没有抓人，他还有点担心，是齐秘书相劝，许青云做事非常稳，晚上不动手，肯定是担心强攻之下打死了饭岛。
死了的饭岛不值钱，最多是打死个日谍情报组长。
活着的饭岛，价值连城。
“饭岛，给你个机会，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承诺饶你一命。”
这次处座亲审，旁边的齐秘书，特意给饭岛介绍了处座身份。
处座答应饶他性命，在军事情报处他就不可能死。
“我可以说，但只饶我性命不行，要给我钱，我不要多，五百两黄金就行，并且送我去香港。”
饭岛很干脆，直接答应，让处座等人愣了下。
之前被抓的日谍，哪个不是最开始嘴硬，刑讯之后承受不住才招供。
饭岛进来后，不仅答应，还向他们要好处？
“只要你说的全是真的，我可以答应你。”
处座不想节外生枝，先要出他想要的东西再说。
饭岛很干脆，真的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其实饭岛对大内不是没有意见，一有事就让他跑南京，大内难道不清楚南京有多危险？
为了自己官帽，屡次让他冒险。
仅仅是因为万晋文没有传回消息，便让他过来，很明显，对大内来说，他的官位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为大内卖命？
事实上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刑罚有多痛苦，他没有信心撑过去。
落入军事情报处手中，他连求死的能力都没有。
想要避免受苦，只有招供。
对大内的意见，是他给自己投降的理由。
南京还有两个潜伏小组，其中一个是在城外，所以方来宝没能找到。
另外一个则是纯粹的隐藏的更深，有三人用的是别人旧身份证明，没被方来宝筛查出来。
拿到日谍和汉奸名单后，许青云便安排去抓人，依然是行动科辅助。
除了南京，还有杭州，扬州，苏州以及上海。
所有潜伏日谍，高达六十六人。
上海最多，足足有四十人，扬州最少，只有三个。
除了日谍，背后还有多达两百名被他们测干的汉奸，加上饭都四人，这次要抓的接近三百人。
这个数字，之前别说抓，想都不敢去想。
审讯结束后，饭岛被押入牢房，他是唯一一个进入总部刑讯室，没有被刑罚的人。
各地出动，扬州距离不远，贺铭直接派人过去。
苏州那边有军事情报处的人，贺铭不放心，又派了一队人过去，务必保证抓到这些人，上海那边则是许占杰。
他还没到上海，等到了上海，他会第一时间控制住上海站，然后由自己带去的人进行抓捕。
杭州苗风接到命令，立刻安排情报组，行动组联合出动，将日谍和汉奸一起抓回来。
苗风不清楚总部怎么知道杭州的事，但这次是处座亲自下令，绝不会有假。
杭州接到命令时间晚一些，主要等许占杰在上海的行动，各地统一抓人，避免有人逃掉走漏风声。
各地都有人被抓，一旦被大内知道，很容易猜到是饭岛被抓，完全可以给他日谍下令，让他们逃离。
这一次，处座要全功。
有了名单，死活不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掉。
上海火车站。
赵三带人正在等待。
“科长，您来了。”
许占杰很快下车，赵三立刻迎了上去，许占杰不仅仅是情报科科长，还是他们站长老师。
这层关系近着呢，天地君亲师，必要的时候，许占杰可以主导许青云终身大事。
“做的不错。”
看到赵三，许占杰露出笑容，赵三在上海带着二十多个人，许占杰又带了情报科一个组，以及行动科两个小队。
双方汇合在一起，足足一百多人。
上海是所有分站之中最大的一个，人数自然也比别人多。
总部有的科，上海基本上都有组。
甚至还有自己的训练组，总人数加在一起超过三百。
许占杰只有一百多人，看似比不过上海站，但这些人不可能都是余洪宇嫡系，愿意为他拼命。
真正的嫡系也就那几个组长。
控制住他们，上海站便不会有任何混乱，大伙都是当兵吃粮，为了生活，余洪宇平时对手下没那么好，谁会为了他把自己命搭进去。
造反罪名，任何人承担不起。
“科长，处座发来电报，饭岛招供，您立刻去接管上海站”
许占杰没带电台，但是赵三带着呢，已经接到了总部电报。
“走，出发。”
许占杰挥了挥手，为了接他们，赵三临时租用不少车子，他来上海办案带的钱不少，钱足够。
除了轿车，还有好几辆卡车。
这次所有人都是乘坐火车过来，下了火车再上汽车，浩浩荡荡前往上海站。
上海站的余洪宇还在办公室，刚挂了通电话。
他正在联系一些朋友，想办法帮万晋文提升到副站长，万晋文成为副站长后，他的礼肯定会有，而且是一份厚礼。
以后上海站，将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余洪宇做着春秋大梦，根本不知道祸事即将到来。
“站长，不好了，来了好多辆车，全冲了进来。”
秘书突然跑进来，许占杰来到上海站，哨兵刚过来检查就被他拿下。
许占杰带人去抓余洪宇，赵三等人则去控制其他几个组的组长。
赵三先去装备组，行动科来的组长去了行动组，情报科组长则去了情报组。
装备组管着枪，先把他们武器控制住。
情报，行动组是主要战斗力，控制住这些人，就相当于将上海站彻底控制。
“许科长，您这是干什么？”
余洪宇刚跑回来，楼梯刚走一半，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许占杰。
他和许占杰肯定认识。
“拿下。”
许占杰没有半句废话，他身后的人则上前控制住余洪宇以及身边的人。
所有人的武器全被收缴。
“许占杰，你想干什么？”
对方下了狠手，余洪宇不再客气，他知道许占杰和岳云轩关系极好，但怎么也不会想到，许占杰会打到上海。
同时他有更不好预感。
没有处座命令，许占杰不敢这么做，否则他马上便会完蛋。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问问自己，你想要干什么？”
许占杰冷哼了声，就是余洪宇下令将岳云轩折磨的不成人样，现在余洪宇落在他的手上，必然让他好看。
“我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万晋文勾结日本人，陷害岳云轩，你帮着日本人一起陷害，其罪当诛。”
许占杰扣帽子的本事，一点不次于余洪宇他们。
一句帮着，就将余洪宇定义为帮凶。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没有帮着日本人做过任何陷害。”
“这些话你回去再向处座解释吧，把人给我拿下。”
许占杰没和他废话，随着各组组长，副组长以及队长被控制住，许占杰完全掌控了上海站。
他会帮着许青云提前把这些人处置掉，让许青云接个干净的上海站。
这个案子结束后，许青云的任命估计就要下来。
许占杰最重要的是抓日谍和汉奸。
上海这边日谍不少，他不敢用上海站的人，只用自己的人又不够，直接申请警察和驻军帮忙。
大部分日谍和汉奸都在果统区，少数人在租界内。
租界抓人最难，许占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赵三。
他知道赵三是自己学生重点栽培的对象，这次又立了功，以后肯定能够晋升。
上尉军衔还是太低，赵三是秘书，许青云调来上海，他肯定会跟过来。
上校站长的秘书，军衔最低也要少校。
许占杰给总部发了电报，已顺利控制上海站。
处座立刻下令，各地同时进行抓捕。
所有地方同时出动，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特别是上海，许占杰本就认识不少人，得到警察和驻军帮忙，他手上人手充足，源源不断有人被抓回军事情报处，上海平时人数不多的大牢，瞬间被装满。
对此许占杰早有经验，汉奸家属单独关押在其他地方，大牢内只关重犯。
南京就两个小组，人数不多，抓捕很顺利。
这次是强攻抓捕，各地都出现了交火，好在军事情报处人多，有心抓无心，南京仅有一人受伤，打死了一名日谍。
杭州多点，两人受伤，打死一人。
上海最多，死了两名警察，伤了四名警察和三名士兵，倒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毫发无损。
包括租界内，赵三没有强攻，选择引诱方式秘捕，将所有人全部抓到。
抓到后，怎么带回上海站是关键。
这点难不住他，撒钱之下，很轻松就用厢式货车将这些人全部带了出去。
扬州，苏州等地日谍比较少，仅有一人受伤，还是轻伤。
接到各地汇报，处座心情大好。
大胜，完胜。
这次的大功，足以让他把徐老鬼彻底压住，老头子会明白，军事情报处才是最能打的情报部门。
“青云，你这次做的非常好，马上出发前往上海，武汉那边我允许你带过去二十人。”
处座最终下定决定，调许青云去上海，上海实在太重要，派一般人过去他确实不怎么放心。
许青云有能力，懂事，又知人情世故，由他镇守上海站，处座相信，自己不需要再为上海有任何担心。
“卑职领命。”
调令还是下来了，而且是公开调令。
不仅总部，各地分站都被这个命令吓了一跳，处座撤调了余洪宇上海站站长职务，押送回南京查办，若问题严重，将会法办。
谁都明白，余洪宇彻底完蛋。
万晋文勾结日谍，陷害同僚，被抓入狱，出是出不来了，就看他什么时候死。
处座对叛徒从不手软。
免去许青云武汉站站长职务，调任上海站站长，副站长暂不任命。
一系列的人事任命，让众人才明白上海站出了大事，站长，副站长，情报组长全部下台。
换了站长，其他组长恐怕也做不了多久。
所有分站之中，武汉站的打击最大，谁也没想到，站长去了趟南京，竟然回不来了。
但是站长是调任上海，无论从各方面来说，上海都比武汉要强，他们又说不得什么，很多人开始想办法，看看自己能不能跟着站长前往上海。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分站之中，武汉站待遇最好。
但这个待遇是许青云给他们的，换个站长，恐怕很快就会变回原样。
“燕组长，站长之前就没对你说过什么吗？”
何荣堂来到燕鸣办公室，这个消息他同样震惊，若是他早就来武汉，说不定有接任站长机会。
可惜他来的太晚，很难竞争到站长位置。
对许青云这个站长，他没有任何意见，整个军事情报处他最佩服的就是许青云，他又了解许青云为人，在其手下做事他非常乐意。
换成别的站长可就不同了，他这个副站长，肯定不会和其他站长对路。
到时候他的麻烦不会少。
“没有，什么都没说。”
燕鸣摇头，他现在很忙，站长调离的消息刚传来，武汉站内便人心惶惶。
很多人没了做事的心思，他们不知道站长能带多少人，不少人想着让站长把自己带到上海。
“好吧。”
何荣堂有点失望，燕鸣肯定会跟着许青云离开，他是站长第一心腹。
来燕鸣这的不止何荣堂。
郑继明等人都来打探过口风，包括武汉站的老人卢建虎等人，全来套话。
许青云没时间从武汉站调人，他现在就要前往上海交接。
上海站现在还处于封闭状态，各组组长，副组长被抓，他必须尽快接手，将上海站带入正轨。
火车站，之前是赵三来接许占杰，这次则是许占杰带人来接许青云。
“老师。”
见到许占杰，许青云立刻上前，恭敬打着招呼。
“哈哈，来的好快，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许占杰大笑，上海站比武汉站大的多，人数虽然只多出一百来人，但面积足足大了三倍。
上海站有钱，许占杰一分没动，全封好给自己学生留着。
这次抄家的收获不小，上海这边的人确实有钱，不过这笔钱大头要交给处座，另外学生那边也要给点。
至于抄出来的产业，全部留给上海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家学生成了上海站站长，必须给他留够充足的物资，好让学生快速上手。
上海站内，此时所有人已经知道他们站长换了。
对新站长许青云他们并不陌生，多次听说过其名字，部分人之前见过许青云。
送威廉回上海的时候，许青云曾经来过上海站。
谁也没想到，那个纯粹来上海办事的人，如今成为了他们站长。
一部分人很是担心，不过底层的人却极其安稳。
他们都听说过武汉站的情况，武汉站福利好，待遇好，他们喜欢炫耀，几乎各分站都知道。
之前他们哀怨，自己没摊上这样的好站长，现在这个站长终于到了他们这边。
说不定以后就是他们对着武汉站炫耀。
来到上海站，许占杰帮着许青云办理交接。
岳云轩和万晋文早就去了南京，余洪宇尽早被押送回南京，和他一起被押回去的还有情报组副组长，行动组长，电讯组长，总务组长等人。
许占杰为了学生是不遗余力。
只要是余洪宇的心腹，全部带回去。
他们被带到南京后，职务自然保不住，方便学生任命自己人。
会议室内，来开会的一个组长都没有，几个组的副组长因为和余洪宇或者万晋文关系近，也被许占杰拿下，现在就三个副组长，剩下的都是队长。
就算队长，也被许占杰拿下不少。
主要是情报组和行动组，万晋文心腹肯定留不住，还有一些是余洪宇心腹的心腹，一起打包，送回总部再说。
这样许青云可以更快来掌握上海站。
“欢迎你们新站长。”
对着会议室几个歪瓜裂枣，许占杰也不嫌弃，直接宣读许青云任命，武汉的人还没到，许青云暂时只能用赵三等人。
至于情报四组的那些人，他们还要返回南京。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掌声，上面的人都没了，这些人同样害怕，不过今天让他们来迎接新站长，大概率是没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接下来就看新站长怎么安排。
“多谢老师。”
许青云谢过许占杰，很快开始下令。
赵三去审核总务组情况，主要先把底子摸清楚，其余人员暂时不动。
能动的，许占杰已经帮他办了。
许占杰没有任何顾虑，必须给上海站来次大换血，此时做这些，可以趁机定他们的罪，最轻的也得是免职。
余洪宇的案子没结束呢，若是等案子结束后，再让许青云处理，不管怎么处理，这些人总归有意见，更容易给人留下打击报复的印象。
不得不说，有个全心意帮自己的老师确实不错。
此时的许青云，已经是上海站正式站长，武汉那边，终于收到他的电报。
燕鸣，代洁莹，郑继明，付文征等人做好准备。
他们将全部调往上海。
第三百零九章 调整完毕
武汉站战斗力最强，处座没敢让许青云带走太多的人，只答应给二十人。
离开二十个，差不多是武汉站百分之十的人，对武汉站大体上不会有影响。
处座是想让武汉站保持战斗力，特意做出限制。
许青云明白这点，事实上他不需要那么多人。
在武汉一年多，许青云对武汉有很深的感情，最终只带走十二人。
燕鸣，郑继明，都是必须带走的人。
他们从天津便跟着自己，特别是郑继明，早年做警察的时候便是他手下。
郑继明人实在，把他留在武汉不是好事。
至于付文征，他是红党同志，自己不在武汉的话，如果他传递情报中出现纰漏，很可能被发现。
如今武汉站连续办了那么多案子，几乎所有人都有进步，许青云特意将付文征带走。
其实最重要原因，是上海太重要，许青云身边需要有个自己同志，避免出现紧急情况。
上海，大内坐在办公室内，一言不发。
上海站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知道的很晚，许青云到上海之后才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情况。
饭岛被抓了。
这个打击犹如晴天霹雳，不仅丢了饭岛，万晋文也完了，还有各地潜伏特工和他们十多年来辛苦策反的所有汉奸，全被军事情报处一网打尽。
包括他们在上海站内部眼线，早已被抓。
上海站这名眼线在行动组，一名普通队员，拿到名单后，许占杰很轻松便将其抓到。
如今上海特高课可以说失去了所有眼线。
这样的损失，已经不是撤职查办那么简单，大内清楚，以总课长的性子，他必死无疑。
就这样，大内足足在办公室坐了一天。
“课长，吃点东西吧。”
傍晚，秘书竹田走进办公室，带来了香喷喷的食物。
大内谦太一整天没吃东西。
“不用了，竹田，一会你帮我个忙。”
“课长您说。”
竹田立刻低头，他是大内秘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课长的位置肯定没了，接下来总课长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课长。
在他看来，上海就是个邪门凶地，不管谁来做课长，最终都没有个好下场。
前面两任都被总课长处死，现在轮到了大内。
“你来做我的介错人。”
大内边说边起身，竹田顿时愣在了那。
课长让他做介错人？课长要剖腹谢罪？
日本武士道很流行剖腹，不管犯下多大错误，剖腹之后都不会给予追究，反而会对他称赞。
课长这是明白饭岛被抓后的损失，总课长绝不可能饶了他，所以选择剖腹，保全家人？
大内已经来到身后，将挂在墙上的武士刀拿下，轻轻擦拭着。
武士刀有两把，一长一短，非常锋利。
“我愧对总课长信任，已无脸面活在世上，现在我要剖腹谢罪，竹田，等我死后，你立刻发报给总课长，放心，只要我剖腹，没人会针对你。”
大内说的很慢，他想了很久，已经别无出路，他级别本就不高，不管国内还是特高课，都没有能给自己求情，让总课长饶了自己性命的关系。
一次损失那么多特工，让总课长在上、，南京一带十几年辛苦布置付之东流。
这样的失败，总课长没有饶他的可能。
不管怎么样都是死，不如死的洒脱一些，至少剖腹之后，没人会针对自己家人。
“课长，我们或许还有办法。”
竹田立刻劝道，大内铁定完蛋，不过剖腹之后，确实不会有人针对他。
他秘书的职务肯定会丢，但性命无忧，新来的课长最多打发他到冷水衙门，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而且不会派他执行危险任务。
大内是剖腹谢罪，派危险任务给他送死，别人会说新课长无容人之量。
这和大内被调走结果完全不同。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来吧。”
大内苦笑摇头，若有办法，谁愿意去死？
正是因为他没有了任何活路，才被迫自裁。
此时他已后悔派饭岛去南京，饭岛太过于重要，他比万晋文重要超过百倍。
万晋文丢了，他不过是被撤职查办，能够保命。
可惜不甘心的他，还是将饭岛派了出去，最终导致这个局面。
“哈依。”
竹田眼中含泪，接过大内递来的长刀，双手紧握刀柄，站在大内身后。
大内脱掉自己上衣，颤抖的双手握住短刀，对准自己肚皮。
剖腹很痛苦，哪怕下定决心的人，真正动手的时候，身体的本能会阻止他这么做，而且那种痛一般人承受不下来。
都要死了，谁还想承受那种钻心的痛。
短刀刚刺入肚皮一点，大内便感觉到了痛，低头直接喊道：“竹田。”
竹田明白课长喊他的用意，他是介错人，是帮着大内解决痛苦的人。
挥刀砍下，锋利的刀锋，瞬间砍进大内的脖颈之中。
鲜血喷涌而出，大内的身子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抽出刀来，竹田擦掉眼中泪水，看了眼地上的大内，连身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擦拭，直接跑到电讯组，给总部发报。
课长大内谦太突然剖腹，上海特高课各地损失严重，哪一件都不是小事。
特高课总部，秘书急匆匆带着最新电文来到土原办公室。
看完电文，土原还有点不敢相信。
上海特高课布置的六十多名潜伏特工，以及之前和最近策反的所有中国人，全部暴露，被中国人所抓？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十多年，耗费大量钱财打造出的情报网络。
就这么被大内给丢了？
丢了之后，大内一个剖腹，就能堵住他的怒火？
不可能。
“大内谦太。”
土原愤怒吼道，将手中电文撕了个粉碎，大内死了，他现在想找人出气都不行。
而且大内是剖腹自杀，他必须给对方肯定。
大内死了都要恶心自己，这就是土原此时想法。
他不会饶过大内家人，但不能是现在，如果他此时针对大内家人，会被所有信奉武士道的日本人所鄙弃，更会有人出面阻止，保护大内家人。
甚至天皇都会给他下令，不允许他这么做。
现在不行，那就等以后，哪怕大内死了，他也会让大内明白，剖腹是最愚蠢的行为。
很快土原便冷静下来。
上海很重要，必须交给一个强有力的人，特别是现在许青云调任去了上海。
一般人不是许青云对手。
很快，特高课的调令抵达武汉。
武汉特高课课长石田贵太郎，调任上海特高课做课长，武汉特高课课长由总部派人接任。
接到命令，石田贵太郎有点小郁闷。
他刚把武汉特高课理顺，现在又调他前往上海？
不过他并不反对，上海特高课级别更高，他现在是中佐军衔，到了上海，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顺理成章晋升大佐。
但他还是希望将许青云拿下后，再来晋升。
上海特高课实际上是个烂摊子，大内谦太根本不足以担任课长，在石田贵太郎心里，让大内做杭州特高课课长都已经勉强，上海这么大的地方，他的能力不足驾驭。
他最合适，他去上海，一定有办法干掉许青云。
拿下许青云这份大功，只能属于他。
三天后，上海。
燕鸣等人终于抵达，赵三到码头接的人。
“燕组长，代组长，付组长，郑组长……”
赵三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这几天他和许青云一直在研究上海站现有人员
许占杰帮他们带走了不少组长副组长，确实帮了大忙。
和在武汉时候一样，只要不达标者，一律送回总部，让总部重新安排。
他们送的都是普通人员，总部那边相应好处理。
“赵秘书，辛苦了。”
燕鸣首先回应，别看赵三加入的晚，但燕鸣明白，赵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有些方面比他还要强。
若不是在行动上有短板，赵三以后的成长绝不次于他。
“燕组长您客气，哪有什么辛苦，我接你们去新家看看。”
赵三会说话，别看他现在级别不低，对燕鸣这个老领导一直保持着该有的尊敬。
在他们抵达后几个小时，另一艘船靠近码头，石田贵太郎带人抵达上海。
军事情报处上海站，上海特高课，这次一起换帅，内部变动不会小。
“站长。”
回到军事情报处，燕鸣等人先来向许青云报到，对燕鸣来说这里并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他便来过。
“一路累了吧，先去休息会。”
许请于微笑说道，燕鸣立刻摇头：“我们不累，不需要休息。”
轮船上休息的不错，但总归是一路颠簸，没有在自家床上睡着舒服。
包括代洁莹在内所有人，都表示不累。
“通知所有组长级别的人开会。”
许青云看向赵三，赵三立刻出门，说是通知，其实上海站如今组长级别的只剩下三人，而且全是副组长，甚至一个大组的副组长都没有。
“燕鸣接管情报组，代洁莹接管电讯组，付文征接管行动组，郑继明接管总务组。”
会议室内，许青云快速下令，代洁莹则露出无奈，之前在武汉她便做了一段电讯组长，来到上海依然如此。
不过她明白，刚到一个新地方，稳定最为关键，她是帮着站长看好电讯组，等以后有合适人选，她随时可以返回情报组。
哪怕她在电讯组是组长，依然想去情报组做副组长。
在他心里，情报组比电讯组好的太多。
郑继明去总务组没有波澜，武汉他就是总务组组长。
倒是付文征，没想到站长竟然让他做了行动组长。
吕高娃被许青云留在了武汉，之前吕高娃发过电报，想跟着许青云来上海，哪怕让他做副组长，或者队长都行。
不过被许青云拒绝，让吕高娃以为站长对他上次犯下的错依然生着气。
事实上许青云早已不在意上次的事，毕竟给过吕高娃惩罚。
之所以不带吕高娃，主要是给付文征让路。
付文征是自己同志，必须给他个关键位置。
行动组长非常合适。
还有一点，付文征自己表现不错，武汉的时候接连立功，许青云现在提拔他，任何人说不得什么。
“姜呈，你接管机要组……”
许青云继续下令，姜呈猛然抬起脑袋。
他在武汉时候是队长，来到上海直接被提拔为组长，相当于连升两级。
但他和代洁莹一样，只想留在情报组。
“站长……”
“这是命令。”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没给他推辞的机会，他刚调来上海站，所有组的组长必须是他的人。
很快，从武汉来的十二个人全部安排完毕，最低的都是副组长。
“赵三，咱们的人已经到位，给你十五天时间，将站内所有人员情况排查一遍，能不能做到？”
“站长放心，卑职一定做到。”
上海站三百多人，许占杰只带走了小部分，大部分还在。
对他们进行排查，可不是简单了解情况就行。
首先针对档案进行详细调查，看看有没有人弄虚作假，其次是调查他们家庭情况，个人能力，财力，以及是否有为别人效力的情况。
这个别人范围很广，包括日本人。
饭岛是交代了一个眼线，但谁能保证，日本在上海站只策反了他一个？
如果不是饭岛策反，是大内亲自掌握的内应呢？
又或者特高课总部，陆军情报部，海军情报部等部门？
除了他们，还有上海各界大佬，以及红党，欧美列强等等。
欧美就算对军事情报处没那么重视，可他们还有情报商人存在。
这些情报商人对上海站兴趣可是极大。
总之，十五天内，必须排查所有人详细情况，这个任务没那么容易。
“散会。”
许青云起身，人事安排已经到位，各组迎来了新的组长。
与此同时，武汉军事情报处，何荣堂看着面前的电文有点惊讶。
处座没有给武汉增派新的站长，而是命令他，以副站长身份全面主持武汉站工作。
处座要把武汉站交给他？
之前何荣堂觉得不可能的事，竟然发生了。
针对武汉，处座确实想了很久。
武汉站想要保持原有战斗力，不能下降太多，必须一个可靠的人守住才行。
何荣堂一直和许青云配合不错，他留在武汉，能够保持许青云时期的状态。
别以为处座在南京，不清楚各站情况。
除了武汉，没有哪个站长不贪，能把那么多钱发出去，提高手下工作激情和效率。
思来想去，何荣堂便成为最合适的人选。
处座在电文中特意提出，一切保持原样。
对此何荣堂根本不在意，他还有点晕乎乎，一个大馅饼就这样砸在了他的头上。
别说有处座命令，哪怕没有，他也会保持现状。
何荣堂最大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能力，担任副站长没问题，但直接主持一站工作，确实有点勉强。
保存好之前模式，有困难直接找许青云取经，然后慢慢锻炼自己能力，以后真正成为一名站长，是他最好成长模式。
很快，何荣堂便给总部发了电报。
既然武汉站交给了他，他肯定要带一些心腹过来，之前担任副站长的时候，为了不让许青云多想，他可是一个人没带。
如今情报组正副组长和队长离开，总务组组长，行动组副组长等职务空缺，他必须安排上自己的人。
这些人一到，何荣堂有信心看好武汉站，不让武汉出任何纰漏。
同样大张旗鼓的，还有石田贵太郎。
他到了上海，同样将自己人占据重要位置，上海特高课比武汉特高课大的多，里面的人更是武汉特高课的十来倍。
单单行动组就有上百人。
情报组数十人，其他各组加在一起也有近百人。
不像武汉，翻来覆去就那二十多个歪瓜裂枣。
人数增加，相当于权力增加，石田贵太郎很享受现在管控这么多人的感觉。
在参谋总部的时候，他的手下都没有过这么多人。
时间慢慢走过，来到了十二月份。
赵三他们依然在忙碌，特别是赵三，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很多人他都是亲自出去探查情况，这段时间真被他们找出了一些问题。
情报商人有两名鼹鼠被他们发现。
除此外还发现了上海警备司令部布置的一名眼线。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为了时刻了解他们情况，很多大佬都想着布置眼线。
鼹鼠最终必死，至于那名眼线，则被一起调离上海，让总部去处置。
军事情报处级别还是太低，就算发现对方做了手脚，也没办法直接上门追责。
退一万步说，人家承认了又能如何？
老头子最多不痛不痒斥责几句，根本不会动这些手握重兵的人，倒是许青云，会和这些人彻底交恶。
这种傻事许青云不会去干。
半个月很快过去，南京的培训班之前便已经结束，许占杰，贺铭，以及许青云都给他们上了课。
特别是许青云，是抽空返回南京，连续给他们讲了两天。
全是他们之前抓捕日谍的经验，只要能抓日谍，许青云不在意是谁，把日谍抓的越多越好。
部分人听了课后，对许青云很是佩服。
许青云确实是聪明人，非常厉害，难怪他能抓到那么多日谍，如果把这次南京和上海的日谍全部算上，许青云一个人便查出一百多名日谍。
若是算是许青云辅助提供情报抓到的日谍，差不多接近两百。
日本人有多少间谍能让他们这么去抓？
比如特高课，他们有专门的培训学校，每年的学员只有百人左右，相当于许青云抓了他们整整两年培训出来的精英。
特工的培训，可不仅仅用于潜伏，还有各地的情报部门同样需要他们。
每届培训出来的特工，真正用于潜伏的恐怕五十人都不到。
如此来算，许青云相当于打掉了他们四五年来的所有培训。
这个损失，日本人根本承受不起。
否则不会被连续撤掉那么多课长。
军事情报处内部已有传闻，许青云就是日谍克星，不管谁来，对上许青云绝对落不得好。
这次学习，基本上每个人都有收获。
特别是许青云所讲的课，每个人信心满满，回去之后一定深入挖掘，争取早日将潜伏在他们那的日谍找出来。
处座开班时候说了句非常豪气的话。
有他们军事情报处的地方，就不能有日谍存在，他们的关系就是水火，必须将这些藏在暗中的老鼠，全部抓出来。
“处座，上海来电。”
齐秘书知道处座最关心什么，拿到电文后立刻送到办公室。
“余洪宇啊余洪宇，他居然还有脸喊冤？”
看完电文，处座冷哼了声，余洪宇被抓回来后一直关着，托了不少人帮他说话。
处座对余洪宇的处置一直很犹豫，余洪宇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他没有被日本人直接策反，纯粹是被万晋文利用。
这个罪名不至于将其处决。
但看到今天的电文，处座的火气顿时升了起来。
许青云来电汇报，他们对上海站的初步排查已经结束。
发现为情报商人服务的人三个，各方大佬眼线两个，党务调查处眼前两人，外加五个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做事的人。
这些人不算眼线，他们背后的人对军事情报处的情报没有兴趣，纯粹是借助他们身份帮助自己做事。
另外吃拿卡要，为非作歹的人更多。
加在一起，整整八十三人。
上海站一共才三百多人，发现有问题的人差不多有三成。
余洪宇是怎么做的这个站长？
齐秘书没有说话，但他明白，余洪宇完了，有大佬的人他不意外，有为情报商人服务的鼹鼠也在意料之中，最不能让处座接受的，是有党务调查处眼线。
而且是两个。
其中一个还在情报组，岂不是说，他们上海站有什么动静，党务调查处都能知道？
这是处座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给许青云回电，全送来吧。”
过了会，处座对齐秘书吩咐道，许青云不想要这些人，那他来帮着处置。
不管是情报商人发展的鼹鼠，还是其他眼线，这些人必死。
他们在处座的心里就是叛徒，处座对叛徒从不手软。
“是。”
齐秘书离开办公室，这些人既然被许青云退了回来，未来命运可想而知。
那些做了眼线的人，全部要被处死，其他不合格的人正好发往偏远的地方，那些地方站长可是整天哭穷，说自己人手不足，经费不够。
这次给他们送去一批炮灰，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出点成绩出来。
上海，许青云正在开会，论功行赏。
这次赵三做的不错，上次案子许青云已经帮他请功，不过赵三晋升军衔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刚晋升不久。
先报上去，累功等待，未来赵三必然能够晋升为校官。
“你们做的不错，赵三，把新的奖励制度公布出去，告诉所有人，做的好了，奖励绝对能拿到。”
在上海，许青云沿用武汉站模式，不过这边人更多，开支更大。
整个模式变化不是太大，包括贫困职员补贴伙食费，食堂每天必须有肉和蛋等等，全都保留了下来。
相对比武汉，许青云又增加了几条。
第一是针对洋人，若能得到重要情报，一样给予奖励。
武汉就一个法租界，洋鬼子没那么多。
上海不同，在中国的外国人，可以说一多半都集中在了上海，包括一些落魄贵族，甚至一些曾经身居高位的人。
军事情报处的职责不仅仅是反谍，同样要收集情报。
不管是谁，不管职务，能拿到有用情报就会给奖励。
而且是单独奖励，并且能够帮助评优，等于说做好了，可以拿到双份奖励。
第二是针对黑帮势力。
上海的黑帮比武汉强的多，一些黑帮老大认识不少果党高层，包括他们处座以及老头子。
针对黑帮许青云一样要情报，和之前对洋人差不多。
上海人口太多，想完全掌握上海所有人情况没有任何可能，但一些大的势力必须进行关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来了上海，许青云就要对半年多后的那场大战做准备。
包括药品，食物等等，全要先准备好。
上海之战，无数英烈前赴后继，武器装备比不过日本人，没有了制空权和制海权，就靠自己血肉之躯硬拼敌人的机枪大炮。
一寸国土都不愿意退让。
他们的表现，让世界上很多国家看到中国军人的战斗意志和精神。
许青云不是一线参战人员，但他会尽可能帮助一线人员，哪怕多救活几个老兵，就有可能多打死一些日本士兵。
身在上海，许青云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就等着那场战争来临。
上海站一次走了八十多人，许青云没有做出补充。
兵在精不在多，余洪宇权欲太重，想着手下越多，权力越大，不断对上海站进行扩充。
目前上海站还有两百二十来人，对许青云来说正好。
时间紧迫，他要用这八个月的时间，将上海站打造成能够打仗，能打硬仗的情报部门。
这里的仗，指的是情报战。
他们是情报人员，情报工作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课长，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上海特高课，秘书渡边前来汇报，石田整顿上海特高课的方式和许青云差不多。
不能用的赶走，他只要精英，不要废物。
上海特高课被赶走了五十多人，数量同样不少。
不过这个结果让石田还算满意，他本以为要赶走一半，没想到留下了那么多还能用的人。
“很好，你让铃木过来。”
石田满意点头，铃木是他带到武汉特高课的人，调任上海后，原本他的人马全部又带到了上海。
铃木依然是情报组长。
“课长。”
铃木很快到办公室，石田则问道：“针对上海站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课长，上海站走了八十多人，目前剩下的人之中，大部分都有之前的了解，至于武汉来的那些人，咱们在武汉的时候便做过调查，他们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
“目前我正针对他们性格，家人等方面进行调查，已经查出了一部分人，再有一个月时间，就能将他们全部查清。”
到武汉后，石田便对许青云以及许青云身边的人进行过详细调查。
他始终认为，不管什么样的斗争，必须对敌人有足够了解才行，否则很容易出现失误。
石田是追求完美的人，他不允许自己工作中出现疏漏。
“做的不错，有没有合适人选？”
石田点头，想要了解对手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对方的人。
了解之后，他们好针对性下手。
“回课长，有几个，但不稳妥，我想等所有人查清之后，再选出目标。”
“不行，那样太晚，不稳妥的人可以先尝试，就算失败也没关系。”
石田可不怕对手知道他想策反，他从上海站策反内应，属于正常，也是必做的工作。
若是许青云因此怀疑，对内部进行调查更好，这样能够牵住许青云大部分精力。
甚至让上海站人人自危，无法形成战斗力。
不过石田明白，许青云不至于那么无能，如果真是一次策反就让上海站内乱，许青云不配做他的对手。
“是，我马上安排人去尝试。”
铃木明白，课长不是真心想要策反，纯粹试探。
成功最好，失败了他们也没损失。
至于上海站学着武汉时候那样，假装被他们策反，伺机抓他们的人，那上海站注定失败。
无论是他还是课长，都不可能给上海站这样的机会。
“去吧。”
石田摆摆手，等铃木离开后，拿起之前铃木调查出的东西，仔细翻看。
铃木能力不错，但他毕竟不是自己，石田自认他是日本最强的情报天才，看看铃木的调查之中，能不能找出新的东西，方便他们在上海站安插眼线。
有了眼线，他就能知道许青云一举一动。
到时候针对许青云做出布置，让许青云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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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西安出事
土原对他说过，只要能够杀死许青云，允许他使用任何手段，包括暗杀等等。
可惜在石田眼里，暗杀是最低等的手段，他不屑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许青云。
就算是暗中，他也要活捉许青云，带回特高课。
石田有自己的骄傲。
上海街头，付文征一个人闲逛。
当初接到调令之后，他便联系了上线郭士升，自己调往上海是大事，必须向组织汇报。
郭士升本想跟着付文征一起来到上海，继续做他的联络员，被袁书记拒绝。
他们无法确定，有没人看到过两人曾经接触。
若是军事情报处有人见过，再次发现两人有过联系，很容易便会怀疑他们关系。
这个险不能冒。
最终袁书记上报柯公，柯公对他的布置做出了表扬，同时会安排上海同志和付文征接触，来做他的联络员。
付文征来到上海后等了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组织约见他的信号。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付文征既有激动，又带着忐忑。
上海更大，这里的工作更为重要，特别是他晋升行动组长之后，对组织的帮助会更大。
他想为组织做事，做很多的事。
忐忑是因为他怕自己能力不够，到时候害了自己倒没什么，他害怕因为自己害了其他同志。
真是那样的话，他不会原谅自己。
付文征一路很小心，并且去了商场。
确定背后没有尾巴，他才敢来到接头地点。
这里是个简易茶馆，就是一个棚子搭着，里面的人坐着喝大碗茶，听人说书。
说书的是个老先生，年纪大了，一次说不了太久，有时候甚至忘掉部分内容，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大茶楼内不要他这样的人，只能来这种小茶楼继续说，混口饭吃。
茶楼老板不给他钱，而且还要从他的赏钱中进行抽成。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想好好生存十分不易。
付文征找了个空位，点了碗茶，听说书人讲述唐朝时代的故事。
远处，于立诚正在观察四周。
老家给他们传来命令，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同志要和他接头。
于立诚是上海负责组织工作的同志，他的身份很重要。
上面让他来接头，能看出这名同志的重要性。
确定没有危险，于立诚走向茶馆。
他马上看到了手拿报纸的付文征。
这次接头，他的接头人会拿着一份大公报，特意露出大公报三个字，而且是折叠拿着，只露出这三个字。
为了确保是自己同志，不至于误认，他们需要对上接头暗号。
“你好，这里有人吗？”
于立诚来到付文征身边，礼貌问道，付文征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没人。”
这不是接头暗号，但他不能赶人离开。
这种地方都是看到空位，谁坐都行。
付文征依然在等待。
“你这份报纸是旧的吧？”
坐下来没一会，于立诚突然问道，付文征身子微微一震，这句是真正的接头暗号。
一般人看到别人拿报纸，如果问话，多是想借来报纸看一看，很少有人会直接说是旧报纸。
“什么旧报纸，新的，你看看日期。”
付文征对出接头暗号，并且打开报纸让于立诚看。
“就是旧的，二月五号。”
今天就是五号，但却是十二月五号，这是今天新报纸，接头暗号故意如此，如果是四号接头，接头人会故意说二月四号。
其他日期也是一样，比如上个月二十八号的话，接头人会故意或是一月二十八号。
而且接头人只会说这八个字，别的什么都不说，以此避免误认。
这里是茶馆，他们说的话有可能被别人听到，这种对话最自然，也最安全。
“我叫袁冰，你叫什么？”
付文征突然说道，袁兵不是真名，也不是他真名，而是他代号。
为了更好保护付文征，这次特意给他更换了一个类似人名的代号。
“我叫火焰，一会去塔园胡同三号。”
于立诚压低嗓子说道，他没说自己名字，对方说出袁冰这个代号，已经证实他没找错人，接下来才是真正见面交流。
这里人太多，不适合说话。
于立诚声音很低，说的内容只让付文征一人听到，说完他便起身，埋怨说书人说的不好，老是忘词，随即离开。
付文征心里很激动，按捺住想起身跟过去的冲动，继续喝茶听书。
过了二十分钟，他起身离开。
塔园胡同三号是个住处，属于组织的一个安全屋，以后付文征要接头的话，就来这边。
这个安全屋是专门为付文征做的准备。
来到胡同口，付文征不忘看看周围。
该有的警惕他一点不会少，如果发现异常，他会立刻拔枪开枪，相当于告诉自己同志有危险，马上撤离。
没有什么动静，付文征来到胡同内三号，敲了了敲门。
“袁冰同志您好。”
于立诚开门，将付文征带进客厅后，立刻伸出手和付文征握在一起。
不管他们是否认识，只要是组织同志，每个人都像见到亲兄弟一样，事实上他们有着亲兄弟般的感情。
“火焰同志您好，我先介绍下我的情况，我叫付文征，目前在军事情报处上海站担任行动组长……”
付文征握着对方的手，激动说道。
“什么，你是行动组长？”
于立诚顿时愣了下，他知道今天要接头的同志很重要，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特务，而且在特务部门中有这么高的位置。
行动组长确实不低，属于站长心腹才能担任的职务。
军事情报处不是党务调查处，处处针对他们，但军事情报处同样是特务机构，有抓他们的机会不会放过。
“没错，之前我在武汉站工作，在那的时候我是行动组副组长，武汉站站长许青云调任上海把我带了过来，直接让我做行动组长。”
吕高娃没有跟来，他这个组长位置非常的稳。
武汉的时候他不是许青云嫡系，但到了上海则不同，毕竟是站长从其他地方带来的老人，他的身份即使无法和代洁莹他们相比，但在上海站这边人眼中，他绝对属于站长嫡系。
“你接着说。”
于立诚按下心中激动，让付文征继续讲述。
付文征主要说的是他个人，以及武汉和上海这边的一些情况。
“许青云能力极强，好在他对咱们不感兴趣，主要就是抓日本特工，日本特工被他抓了一两百，靠着这份赫赫战功，他成为了上海站站长。”
“我在武汉的时候，书记就对我们说过，一定要小心，如今到了上海，我想说的是，咱们上海的同志也是一样，一定要注意安全。”
付文征最后做总结，如果被军事情报处发现他们的人，一样会动手。
之前武汉电厂就是例子。
若不是党务调查处突然发现了他们的人，那些同志肯定会被带回军事情报处。
“你说的我明白，我会向上汇报，现在我给你三个死信箱位置，应对紧急，一般，和普通情况……”
付文征听的极为仔细，这是他和组织联络的方式，绝不能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于立诚说完后，又让付文征重复三遍，确定他记死。
除了死信箱，还有各类信号，来应对不同情况，和在武汉时候一样，不是特别重要情况，于立诚不会和付文征直接见面。
付文征非常重要，他必须保护好这位同志。
“火焰同志，我先回去了。”
“袁冰同志，你处境和我们不同，千万要小心。”
分别的时候，两人双手再次握在一起，以后于立诚只会称呼付文征代号，不会轻易说出他的名字。
付文征要向组织说明自己情况，真名隐瞒不住，必须上报。
付文征先离开，半个小时后，于立诚做好布置，随即离开。
到了下午，于立诚来到另外一处安全屋。
“杨书记，我今天和袁冰同志接了头。”
见到上海杨书记，于立诚立刻汇报。
“怎么样？”杨书记笑呵呵问道，他同样不知道付文征真实身份。
组织只告诉他这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同志，以及接头方式，并没有在电报中说付文征身份。
介绍的越少，对同志的保护性就越强，特别是真实名字。
一般电报中只会说代号，不会说真名。
即使现在电报安全，以后若是被人破解，又截到他们联系的电文，通过翻译很容易便知道了他们同志情况。
“他在军事情报处工作，而且是行动组长……”
于立诚把付文征情况上报，杨书记同样愣了下，没想到这位同志已是军事情报处的高层。
付文征在总部不起眼，但在上海站，绝对是排在前列的重要人物。
按照他的身份和级别，只在燕鸣，赵三和代洁莹之后，姜呈甚至都比不过他。
“火焰同志，袁冰同志的情况为绝对机密，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听完于立诚汇报，杨书记果断说道，付文征身份太过于重要，就算不是党务调查处，对他们也有极大帮助。
“杨书记您放心，我不会对任何说他的情况，以后我会直接做他的联络员。”
上海组织内的同志不少，论潜伏来说，全国各地都比不过上海，这边组织人数最多。
一是上海人多，二是这里太过重要。
于立诚是组织部长，他身份很高，平时很忙，能让他亲自来做联络员的人不多。
“好，一定小心。”
杨书记没有久留，很快离开，老家给他们送了个人才，有袁冰同志在军事情报处，他们可以了解到很多特务的情况。
三天后。
“站长，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上海站。”
上海机场，来送行的燕鸣对许青云保证，后天新加坡药厂正式投产，他必须提前赶到新加坡。
和上次去新加坡一样，许青云直接包飞机出行，带的人不多。
除了赵三和冷文轩，只有几名行动人员，燕鸣，郑继明，付文征等人一起看家。
“好，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发报。”
许青云出门都会带着电台，有电讯组的人跟着，任何时间都能和站内取得联络。
许青云带人上了飞机，飞机起飞之后，他看向西边的天空。
一场大变马上到来，老头子已经到了西安，张将军对他进行了劝说。
国内一片反对内战的声音，老头子充耳不闻。
一句攘外必先安内，让无数百姓和知识分子失望。
早在去年学生们便有过游行，希望联合一切力量，共同抗日，日本人狼子野心，侵占东北后，一直在蚕食中国土地。
打走侵略者，才是果党政府最应该做的事。
很可惜，老头子一直没有答应。
飞机很快来到大海上空，许青云知道历史，这次事情对国内影响很大，至少暂时团结在一起，共同抵抗日本人。
也为后来各军联合抗击日本人做了个提前准备。
新加坡机场，陈长存早已等着。
看到许青云下飞机，陈长存立刻挥了挥手：“青云，这边。”
陈长存的车直接开进了机场，换成别人肯定不行，不过陈家在新加坡地位很高，有这个资格。
“长存哥。”
许青云和陈长存早已熟悉，就像好朋友一样握手拥抱。
“我们回家，父亲等着你呢。”
陈长存带许青云上车，车子还没启动，便说起了现在药厂的情况。
药厂的预售早已结束，陈长存严格按照陈先生的叮嘱，只卖三成的预售，而且只卖一年。
没多久他们便卖光了一年内三成的产量。
价格和美国那边差不多，但要考虑运费等因素，他们的药品价格其实更低。
即使只卖三成，他们也回收了三十多万美元。
新加坡药厂一年的产量，大概百万美元左右。
但这是一个厂子，若是许青云三个厂子加在一起，每年至少三百万。
这不是许青云目标，目前没有开战，他暂时没有扩大药厂产能。
现在技术没那么高，像磺胺这类药品保质期没那么长，一年已是极限，不过所有厂区，许青云都做了安排，留足地方，以后可以随时扩建，上了生产线便能直接生产。
战时的产量，每年至少要达到一千万美元。
一千万美元是以现在磺胺价格统计的产量，若按照战时价格计算，至少还要翻一倍。
许青云有这个信心。
“陈伯伯。”
来到陈家，陈长存直接将许青云带进父亲书房，从这个动作能看出陈家没把许青云当做外人。
“青云，一路辛苦了。”
陈先生起身，带着他们一起在沙发那落座。
“飞机上很舒服，我不累。”
这个时期的飞机时速不如后世，上海飞新加坡要十个小时，差不多比后世多出一倍的时间。
二战还没开始，二战之后飞机速度有所提升，所以说战争是科技的最好催化剂。
“厂子情况长存有没有对你说？”
“说过了。”
许青云立刻点头，药厂的情况在车上陈长存便全部说了一遍，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火。
非常的火，不少交了定金的人，就等着他们投产，然后带走自己的货物。
“磺胺确实很受欢迎，我低估了磺胺的市场。”
陈先生叹道，有几个商人订购的磺胺很多，明显超出了他们当地的使用情况。
这些人既然敢定那么多，要么有自己销路。
“能救命的药，任何时期市场都是火爆，除非产量大的没有任何担心。”
许青云微笑点头，青霉素刚出来的时候也是天价，一针难求，后来各种抗生素出来后，慢慢才消减热度。
后世很长时间，青霉素依然活跃在各大医疗机构，青霉素的诞生确实救下了不少人的命。
“你说的没错，感谢你给陈家带了一个很好的财路。”
陈先生主动道谢，生意是许青云带的他们，目前来看，这样的生意许青云找谁都可以，别人肯定无法拒绝。
因为世交的缘故，许青云找了他，相当于让他占了个便宜。
其实他猜错了，合作伙伴是许青云慎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这个生意确实找谁都可以，但他不能在国内找，特别是不能找那些大人物。
否则最终药厂会被他们吃的渣都不剩。
陈先生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首先是陈先生为人正派，了解历史的他可以做出这个判断。
其次陈先生在国外，影响力又大，能够帮助他保护这份产业。
不过陈家始终是他的外力，他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力量。
美国的布局便是为此，只要他在美国有足够的影响力，开战以后，哪怕是老头子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吞并他产业带来的恶果。
包括现任总统的竞选，许青云用美国的公司一样给了赞助。
可惜这次竞选没有任何悬念，他最多属于锦上添花，影响力有限。
许青云要的不是影响，而是借助这个机会和美国高层说上话。
他以后赞助的人越多，未来药厂越有保证。
许青云不知道，他有位穿越者前辈，在后来直接硬推一人，全力支持，最终获得了极大收获。
对许青云来说，任何有可能的外力他都不会放弃。
外力越多，以后安全便越有保证，特别是战事起来后，别人更不敢动他的产业。
不夸张的说，战争之后他的药厂就是座金山，不可能没人觊觎。
趁现在有时间，许青云多发展自己力量，确保以后没人敢打药厂主意。
“后天药厂开业，到时候你来主持。”
陈先生主动说道，名义上药厂是陈家开办，事实上却属于许青云。
他们陈家只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不用，还是您来，我不适合公开出面。”
许青云笑着摇头，陈先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许青云职业是特工，确实不方便抛头露面。
“好吧，这次的事我陈家欠你们一个人情。”
陈先生明白，许青云不公开身份，别人就会以为药厂属于他们陈家，这个药厂还没投产，便预订出了一年的产量。
虽然有他限制份额，但如果不限制，一样能全部卖完。
奇货可居，他手中有别人想要的东西，别人自然要给他面子，不敢轻易得罪。
一个药厂，无形之间增添了他的影响力。
甚至能够再次提升陈家在新加坡的地位。
别小看一个厂子，后世便有国内大厂，在当地说话比地方还要管用的情况。
“您别这么说，我希望陈许两家，以后永远为世交。”
许青云很会说话，一句话哄的陈先生哈哈大笑。
“长存，带青云去休息，他坐了一天飞机，很累了。”
时间已晚，陈先生没有多聊，陈长存送许青云去了客房，虽然是客房，但很豪华，比许青云在上海的宿舍还要好。
搬到上海后，许青云和在武汉的时候一样，只住站内，不住外面的官邸。
不过官邸没空着，许青云让给了更有需要的人去住，把自己官邸给属下去住的人，他不算第一个，也是极少数。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上次抓到北泽得到的供词。
许青云对官邸确实没什么关注，没想到被土原发现这个漏洞，想利用这点来陷害他。
现在让给别人去住，这个漏洞相当于打上了补丁。
一夜无话，第二天许青云早早起床。
赵三早已等候。
陈家别墅很大，有不少客房，许青云带的人不多，安顿他们则没任何问题。
陈家有自己护卫，知道他们是贵客，对他们都很客气。
“站长，陈先生说您收拾好后就去餐厅，一起用早餐。”
“好，我知道了。”
许青云点头，洗漱简单，许青云很快到了餐厅，陈家邀请，他不能拒绝，这是人家好意。
陈家人丁不多，大家一起用餐。
陈先生家教极严，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都不准说话，不过许青云在，陈先生再次破例，主动找许青云聊天。
聊的不是工作，而是生意上一些事。
事实证明，许青云做生意也是个天才，多向他取点经不会有错。
至于赵三他们，有人会给他们准备早餐，早餐一样很丰盛，绝不比国内的差。
“你的意思是，东南亚农场全部卖掉，转移到夏威夷，巴西等地？”
陈先生主动问道，刚才他们聊的是陈家产业，陈家在东南亚各地有不少农场，主要种植粮食，橡胶，甘蔗等东西，每年能带给他们数十万美元的收入。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贸易生意，也有数十万美元进账。
“没错，最好的时间，就是国内战事一起，马上进行转移。”
其实最好是全部卖掉，转做贸易生意，但陈先生是传统思想，手上没有土地的话，有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心安。
很可惜，未来就是金钱时代，没有足够的钱，产业再多也没用。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陈先生没有答应，许青云并不意外，这种关乎到家族未来的大事，怎么可能听他一说便做出改变。
陈家在东南亚关系很硬，能够保住他们农场，去了夏威夷和巴西则不一样，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欺负。
特别是美国还有排华法案。
好在陈家出来的时间长，只是华裔，但一样容易被歧视。
“陈伯伯，不着急，慢慢来。”
许青云没有多劝，众人一起吃完早餐，陈长存带许青云去药厂视察，陈先生自己则回到书房考虑许青云的建议。
按照许青云之前的推测，欧洲一旦开战，英美自顾不暇，日本极有可能对东南亚下手。
这些土地很可能落入日本人手里。
真到那时候想再转移就晚了，只有等日本战败，重新收回这些东西。
但回收哪有那么容易，各国经过战乱后，全部急于补充自己血液，很有可能根本收不回来，或者要花费很大价钱才能收回。
陈家就是做农场起家，特别是橡胶，陈家占据的规模不小。
橡胶树可不是种下便有产出，橡胶树的割胶时间很长，需要种下六到八年后才能收获。
十到十五年为产量高峰期。
陈家的橡胶树都是轮流种植，目前大部分都是成熟期，收获很大。
可若是转移到别的地方，重新种植，至少需要六到八年第一批才能成熟，然后要经过二十五年的轮回，才能达到现在规模。
放弃这边，相当于重新开始，不怪陈先生会多想。
思来想去，陈先生最终没能下定决心。
现在不急，往后看，等许青云说的那些情况出现后再说。
十二月十号，药厂正式开业。
许青云在不起眼的角落，别人拍照的时候他主动离开，就算这样，今天他也进行了伪装，避免被人拍到他真实样子。
身为特工，照片绝不能轻易外泄。
可惜之前军事情报处的人经验太低，不少人甚至喜欢上报，照片外泄丝毫不值得奇怪。
不止中国，日本也是一样，好不到哪去。
开业投产，最高兴的不是陈先生，而是那些付了定金的人。
投产之后，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能拿到自己的货，这些货转手一卖，他们就能赚上不少。
可惜药厂产量有限，否则他们想买到更多的货。
药厂开业之后，许青云并没有离开，依然留在新加坡，这次他会在新加坡逗留几天。
国内却已是暗潮汹涌，特别是西安，没人知道，那边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三天后，许青云刚刚起床，陈长存便快速跑进他的房间。
“青云，出大事了。”
他的手上拿着份报纸，是今天送来的新报纸，头版写着一条刚刚发生的大事，而且是在国内。
“张将军兵谏，委员长被软禁，怎么可能？”
许青云故作惊讶，陈长存却没多想，马上说道：“父亲正在联系人询问此事，让我来喊你。”
“好，我马上过去。”
许青云快速离开，他知道这件事，清楚这件事是真的。
事实上这个时间来新加坡，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存在。
陈先生正在家里的电讯室，这里摆着两部电台，正有人不断呼叫。
“青云来了。”
陈先生一脸严肃，他没想到国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直以来，陈先生都关心国内情况，属于忧国忧民的华侨，一直希望祖国能够昌盛强大，结束内战和军阀混战的局面。
像西方列强发展科技工业，成为真正的大国，强国。
万万没想到，国内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老头子在西安，张将军和杨将军联合再次向老头子提议，结束内战，共同抗日。
每年老头子在对付红党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他们都是中国人，有这些钱对抗日本人不好吗？
现在谁不知道日本的狼子野心，谁看不到日本人对中国虎视眈眈，随时便要扑上来咬上一口。
可惜老头子一意孤行，就是坚持。
无奈之下，两位将军发动兵谏，逼迫老头子答应。
“陈伯伯，事情怎么样了？”
“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为什么华夏这些年一直遭受涂炭，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天爷如此对我们？”
陈先生满脸悲愤，老头子纵有再多不是，但他至少让国内勉强保持了统一。
此时最想老头子死掉的恐怕就是日本人。
老头子一旦不在，各路军阀战事再起，谁都想登上大宝，国内大战不可避免。
“陈伯伯您别急，等我先问问情况，或许事情没到那个地步。”
许青云安慰道，喊来赵三让他给总部发报，询问现在情况。
“对，你赶紧问问。”
陈先生在不断点头，着急上头，他差点忘了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特工。
而且是上海站站长，军事情报处内绝对的高层。
总部很快传来了回电，但不是处座回电。
此时的处座已经去了老头子行营，安慰宋女士，出了这样大事，他同样担心，没办法留在办公室内。
给许青云回电的是许占杰。
许占杰告诉他，报纸上刊登的新闻属实，南京已经乱了套，不少有地位的人呼吁张将军千万别意气用事，也有暗中助推，不想让老头子回来的人。
处座没在总部，但已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严密监控各界舆论，发现有对老头子不利的言论出现，马上上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展现能量
许占杰让许青云老实留在新加坡，暂时不要回来。
单从这点来说，许占杰对这个学生确实不错，真正替许青云着想，目的是让他避开这个旋涡。
陈家有一定影响力，并且和各路人的关系都不错。
许青云和陈家又是世交，留在新加坡可以保证安全。
国内谁不知道，军事情报处是老头子一手打造的情报部门，完全属于老头子掌控。
处长戴雨浓更是处处以老头子为主，全心全意为老头子排忧解难。
历朝历代，一旦换了主子，情报部门头头就没有任何好下场。
他们看似风光，但倒台时候也是最倒霉。
此时留在新加坡，对许青云来说确实最安全。
“青云，你留在这边，哪都不要去。”
陈先生看到了电报，立刻说道，许占杰的建议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幸好许青云在新加坡。
如果老头子真倒台，到时候他想出来都不容易。
新的当权者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跑出去。
“陈伯伯，侄儿有个请求，您能不能给张将军发份电报，劝他以大局为重。”
许青云点头道谢，陈先生有一定影响力，年轻的张将军，以及张将军的父亲他都认识。
“可以。”
即使许青云不说，这个电报他同样会发，老头子不能倒，一旦中国再次出现军阀混战的情况，到时候更难以抵抗日本侵略。
日本人一定会动手，这点全世界都清楚。
“多谢陈伯伯。”
陈先生给西安发电，其实发的是明电，主要是劝说他们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鲁莽。
陈先生明白，发这种电报的不止他一个，那边的人能不能听进去则是个未知数。
事实确实如此，事情出来后，陆陆续续便有人公开发电报，或者发出声明，呼吁张将军慎重，并有部分人指责张将军这么做。
接连几天，各界人士，包括一些知名人士，国外要员，几乎都是在谴责。
能够想象到，张将军现在压力有多大。
十六号下午，许青云来到赵三他们这边，
“给总部发过去。”
赵三他们一直守着电台，随时和国内进行联络，了解事情最新进展。
情报部门消息向来最灵通，外国报纸刊登的新闻远没有他们知道的快。
“是。”
赵三亲自发报，之前他不会用电台，许青云去武汉后他一直努力学习，如今不仅能自由发报，还能自己维修，组装电台。
这小子聪明，只要愿意钻研的事，没有他做不成的。
许青云直接给赵三他写出的内容，赵三会翻译成密码，发给总部。
看完电文，赵三顿时愣了下。
站长发给的许科长，不过却是让许科长去找处座和宋女士，让他们呼吁同时赶往西安，确保老头子安全。
老头子不能出事，他们去了，不仅能让老头子更安心，还可以帮助老头子和张将军进行谈判。
站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张将军对他们处座可没什么好印象，关键是，老头子还在软禁中，这个时候让处座过去，处座会不会多想？
情报部门头子，哪个不多疑？
如果被处座怀疑，他们站长可能真无法回国了。
“站长，要不要我帮您修改下措辞？”
“不用，马上发报。”
许青云摇头，他知道这么做风险很大，但风险伴随着利益，风险越大，利益越高。
这几天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发报，做着布置。
这次是他们处座机会，同样是他的机会。
军统必须掌权，方便以后抗战，同时他需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和地位，尽可能帮助国家。
“是。”
劝说无果，赵三只能去发报，南京军事情报处，许占杰收到这份电文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没有去找处座，直接给许青云发了回电，他甚至怀疑这不是许青云发来的电文，而是日本人截获了他们密码，故意陷害许青云。
但电讯科的人告诉他，通过指法来看，发报人就是许青云身边的赵三。
没多久，许占杰收到许青云回电。
“老师，此事学生经过深思熟虑，您先去转告处座，至于原因，等以后学生再告诉您。”
许青云不会告诉他自己知道历史，明白处座会冒这次险，趁这个机会，他要把处座的功劳带上一份给自己。
“处座。”
看完许青云回电，许占杰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处座办公室。
此时处座确实在，过一会他就要去行营。
南京那群果党大佬，唯恐事情不乱，不少人期盼老头子不要回来，他们好趁机夺权。
宋女士现在身边人不多，他是老头子的人，此时必须坚定站在老头子面前。
“这是许青云从新加坡发来的电文。”
许占杰将之前电文送到处座手中，处座刚开始眉头凝结在一起，但很快舒展开。
他经常去行营，自然清楚，宋女士确实有亲自前往西安的想法。
包括他在内，几个人都在犹豫。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处座没有任何表态，更没说回电，赵三、许占杰的担心变为了现实，看完电文的第一时间，处座怀疑许青云别有用心。
可是就算他没了，许青云当不了这个处长，至今许青云的上校军衔还没有落实。
许青云为什么这么做？
在他印象中，许青云是极其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说这些，很容易引来他的误解？
处座没有发现，他潜意识中并没有认定许青云要害自己，否则他不会用误解两个字来做联想。
许青云没有着急，第二天，再次发报。
依然是劝说处座，最好亲自前往西安，哪怕到了西安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去了，以后在老头子心中的地位便无人能替。
许青云压根就没想过他那个位置。
军事情报处是戴雨浓一手创建，任何人都没有他的影响力，况且抗战之后，许青云需要他顶在前头，为各地抗日情报部分提供充足的支持。
这次电报，处座依然没回。
第三天，许青云发过去了相同电文，不过这次在最后却加了句话。
“他也要去西安？”
看完最后一句话，处座顿时愣在了那，许青云最后则是告知处座，他将于明日和陈先生一起飞抵西安，劝说张将军。
不仅如此，许青云还请了一些朋友帮忙。
具体名单没说。
“备车。”
其实这两天他已经下定决心，和宋女士一起前往西安，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的地位更加稳固，没人能够威胁到他。
徐老鬼更没有办法和他来比。
赌输了则可能丢掉性命。
不过老头子若真倒台，他活不了多久，之前他得罪的人太多，无论谁上台都不会留着他。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赌一场。
来到行营，他再次见到宋女士，宋女士同样有去西安的想法，这段时间以来，社会各界给了老头子不少支持，包括红党派去的谈判代表，同样在劝说老头子。
只要老头子答应结束内战，共同抗日，他就不会有事。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很显然，张将军并没有真要杀害老头子想法。
既然没有，他们去的危险性不会太大。
不过处座真敢过去，确实有一定勇气，张将军不杀老头子，可不代表不敢杀他。
西安机场。
许青云包下的飞机缓缓降落，离开飞机的时候，许青云回头看了一眼。
是时候买架飞机了，现在飞机并不贵，主要是维护保养，以及聘请飞行员的薪水不低。
他有时间，从许家人之中选出几个有文化，适合的人去培训，未来他必须有自己的飞行员。
许家人最可靠。
“罗恩先生，陈先生，许先生，欢迎你们。”
机场内，几名洋鬼子正等着，他们下飞机后，立刻迎了上来。
罗恩是英国人，陈先生请来帮忙的人，他在英国有贵族身份，在新加坡担任要职，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针对他下手。
来接他们的是西安英国领事馆领事。
除了他们之外，德国，法国，美国领事馆也都派了人。
不过领事没来。
这些全是许青云请来的人。
有他们在，确保这趟西安之行安全。
许青云并不担心张将军会对自己下手，他是预防日本人。
张将军打的是抗日口号，日本人明面上没有任何机会，但土原不是一般人，张将军手下之中有日谍策反的汉奸，又或者说伪装的日本人可能性极高。
他们若是动点动作，很容易便能达成目的。
“许先生你好。”
“许先生。”
这些人和陈先生无关，也不是英国人，仅和罗恩打个招呼。
注意到这么多领事来人和许青云打招呼，罗恩有点惊讶，他是陈先生请来的人，一路上还以为许青云是陈家晚辈。
不过他没猜错，许陈两家世交，的确是晚辈。
“麻烦你们了，住处准备好了吗？”
许青云没和他们过于客气，这可是他花真金白银请来的保镖。
“都已经准备好了。”
许青云的住处在城内，一座不错的院子，里面房间很多。
“我们过去吧。”
机场，许青云和陈先生分开，陈先生有新加坡身份，会住在英国领事馆内，他则在外面，互相支援。
陈先生不知道最终结果，他是纯粹忧国忧民，想要和平解决，许青云知道结果，更没有任何担心。
许青云身边还是赵三他们，不过他高薪聘请的护卫已有三十人提前抵达。
清一色洋鬼子。
他们不能带枪，但有别的武器，至于枪，许青云有办法搞到手。
自己的安全，许青云从不懈怠。
房子位于法国和德国领事馆中间，距离英国和法国领事馆同样不远，这些领事馆本就是扎堆在一起。
“给处座发报，我们已抵达西安，处座如果来，提前告知情况，我会去接机。”
回到住处，许青云立刻吩咐道，赵三点头，这次没有任何询问，直接发报。
在出发之前他都不知道，站长要亲自前往西安。
既然站长来了，而且提前来了，那之前的发报就不会有问题，处座不会再怀疑站长用心。
“青云已经到了？”
接到电报，处座有点惊讶，许青云说到做到，真比他提前到了西安。
宋女士已经下定决心，去西安营救老头子，处座不再犹豫，马上把他的行踪告诉许青云。
有许青云在西安，至少他有人可用，也有照应。
二十二号，飞机抵达西安，飞机上无论宋女士，还是宋先生以及其他人，心情无不复杂。
处座看着窗外这座古老的城市，心中更是充满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来是对是错，可既然是赌，不管什么结果都要去认，只希望有个好的结果。
他很清楚，只要他来，只要能活着回去，对他来说便是巨大胜利。
飞机抵达，端纳先生带着宋女士等人下了飞机。
机场执勤的士兵立刻上前。
“宋女士，欢迎您。”
张将军迎了上来，他和杨将军今天都来到机场，迎接宋女士。
宋女士看了眼周围想要检查他们行李的士兵，轻声说道：“张将军，我的东西就不要检查了吧？”
“夫人，岂敢，请。”
张将军笑了笑，他是为国着想，迫不得已行此险着，对宋女士保持着尊重。
处座同样下了飞机，并且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许青云。
他没想到，许青云竟然能出现在机场内。
这个时候的西安对他来说完全未知，在机场看到了自己手下，又是熟悉的人，心中莫名有种心安。
宋女士的行李没有检查，几名士兵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菲利克斯，麻烦您了。”
许青云对身边人轻声说道，一名个子很高的男子爽朗笑了声：“这不算麻烦。”
当然不算麻烦，许青云花大价钱请他帮忙，对他来说又纯粹是举手之劳，这种事他很乐意。
菲利克斯是德国领事馆武官，这次特意申请一起来机场接人。
“张将军，这位是我的朋友，能不能行个方便？”
菲利克斯之前去过东北，和张将军早就认识，张将军注意到他手指的人，眉角微微跳了下。
菲利克斯指的是戴雨浓。
“没问题。”
张将军笑了笑，他没想到戴雨浓敢来西安，不得不说，这个会钻营的特务头子胆子不小。
不过他都做到了这一步，西安又完全在他控制之内，一两个人翻不起浪花，他并没有任何担心。
“把人带过来。”
菲利克斯对身边人吩咐道，很快他的人便把戴雨浓单独带到了许青云这边。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许青云站直身子敬礼，处座很是激动，同样回了个军礼。
“处座，您是跟我回去，还是和宋女士一起？”
许青云主动问道，想了下，处座摇头：“我和宋女士一起来，要和她一起去见校长，之后我再和你联系。”
他来西安的主要目的是营救老头子，此时不能跟着许青云一起离开。
“好，您放心，我会随时关注您的情况。”
许青云点头，问话之前他便知道结果，处座这次来是表忠心，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离开。
只是这话必须要问，好方便之后操作。
“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处座轻声说道，很快跟着上车，一起离开。
离开之前，他又看了眼远处的许青云。
到了西安，一切由不得他，没想到许青云竟然请来了那么多外国人，看这些外国人样子很有能量。
这让他的心安稳不少，至少安全有了一定保障。
很可惜，这股安稳没有保持多久，到了地方，别说老头子，连宋女士都和他分开。
几名士兵将他带走，并且单独软禁在一个房间内。
此时他又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随同许青云一起，在这个时间许青云竟然能直接到机场接他，至少证明许青云在西安城内属于自由之身。
事实上许青云没有他想的那么自由，很多地方他也不能去，想去必须先通报。
“站长，处座被软禁了。”
回到住处没多久，赵三便来汇报，别看他们来的时间同样晚，赵三已经和很多人混熟了关系。
处座的情况，瞒不过他。
“不急。”
许青云轻轻摇头，处座刚被软禁，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经过一夜辗转，只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的处座天不亮便睁开了眼。
昨天若是跟着许青云一起离开，或许不是这个结果。
可笑的是，他想联系许青云却没有任何办法。
门口的守卫根本不和他说话，更不搭理他，送钱过去都没人要。
亏他之前还说有事自己联系许青云。
天色渐亮，早上守卫送来了早餐，很一般，远不如他在南京待遇。
此时他根本没有吃东西的欲望，这些食物一点没动。
他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
对许青云的思念也是达到了顶点。
“赵三，去吧。”
许青云这边同样吃了早餐，比处座那丰盛的多。
“是。”
赵三领命，很快一名美国领事馆的人带着他出门，没多久他便拿到了手续。
许青云之前便打过招呼，想把处座带出来必须张将军点头，几个领事一起求情，张将军没有拒绝。
拿到手续，赵三快速来到处座住处。
“卑职赵三，见过处座。”
来到处座房间，赵三恭敬说道，他知道此时处座状态，心里很是感慨。
在他们军事情报处，处座是绝对权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谁能想到，他们处座还有如此无助的一面？
在之前，处座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现在却由他亲自接处座离开。
“你怎么来了？”
处座正躺在床上，看到赵三进来立刻起身，惊喜问道。
“站长一直打听您的情况，知道您在这边不是太好，特意找了不少人。”
赵三轻声说道，这话不是说谎，这次许请于的确找了不少人，各国领事几乎找了个遍。
不过最重要原因是保护他的安全。
这些领事可不便宜，每个至少要送上万美元。
花钱没事，只要能办成事就行，这些钱以后会证实他花的很值。
“青云在哪，能不能让他把我带出去？”处座急急问道，甚至顾不得矜持。
“处座放心，站长就是让我来接您。”
赵三微笑点头，并且带着处座离开，门口守卫果然没有任何阻拦，处座跟着赵三上了车。
到了车上他还有点恍然。
真的出来了？
“处座，是卑职不好，让您受苦了。”
到了地方，许青云已经在门口等着，处座下车后，见许青云行军礼，顾不得回礼，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处座，咱们到里面说话。”
许青云这边同样有人守着，正常情况下不得外出，想出去必须有上面命令。
只是这些命令对许青云来说没那么难。
“青云，多谢了。”
进到里面，处座总算缓过了神，主动道谢。
“您言重了，青云能有今天是处座您的栽培，况且这次是我劝您过来，青云就算是死，也会保证处座您的安全。”
好话谁都会说，处座平时听到过不少奉承话。
哪个站长来述职的时候，不拍几句马屁？
但那些奉承话他只是听听，不会真去当真，但此时不同，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虽说是许青云劝他而来，可就算没有许青云，他同样打算过来。
许青云说到做到，不仅一直关注他，知道他情况不好，更是第一时间将他带了出来。
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青云，不用这么说，这次你我一起，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处座摇头道，此时他对生死完全未知，这话倒真是有感而发。
“处座，您先吃点东西。”
许青云笑了笑，他可不会和姓戴的一起去死，姓戴的死法没那么好，他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多为国家做贡献。
“好。”
注意到桌子上新准备的食物，他的食欲终于打开，上前吃了不少东西。
这些食物可比之前送他的馒头稀饭和咸菜强多了。
不仅有牛奶鸡蛋和面包，还有燕麦，煎蛋和一些肉食。
从昨天到现在处座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吃的不少，而且吃的很香。
“处座，站长，陈先生来了。”
处座刚吃完不久，赵三便走了进来，没一会陈先生便和罗恩一起走了进来。
“青云，我们要出发了。”
见到陈先生，处座急忙起身，主动过来打招呼：“陈先生您好，我是戴雨浓。”
“戴处长您好，感谢您对小侄的照顾。”
陈先生认出了他，毕竟当初回南京的时候，处座亲自带人接机，并且负责过陈先生暗处的安全。
“青云是人才，在哪都会发光，我做的还不够。”
处座难得谦虚，说完看向他们，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今天谈判，我们去谈判现场看看。”
陈先生回道，来到西安之后，他便想办法联系张将军和杨将军，张将军太忙了，不过还是抽出时间，见了陈先生等人。
不止陈先生一个，张将军是一起接见这些有影响力的人。
张将军同样不想把事情闹大，中国混战不是他的目的，他想的是全国团结一致，共同抵抗外来侵略。
日本人才是他们真正敌人。
“谈判现场？”
处座愣了愣，马上看向许青云，许青云此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陈伯伯，我们能不能多带个人？”
处座眼中立刻放光，他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是谈判，他也想过去。
他知道这个谈判，宋先生他们都会去，很可惜，军事情报处属于特务机构，这种正面谈判，特务很难参与。
“罗恩先生？”陈先生立刻看向身旁的老朋友。
“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罗恩怂了怂肩膀，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是谈判代表，只是过去做个见证，并且无法直接参与会议。
纯粹是外面等待结果。
“处座，您别急，我去打个电话。”
许青云离开，打电话时候说的是英语，他英语不算太好，只是普通交流还可以。
“可以了。”
没多久许青云便挂断电话，处座则有点失神，来到西安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下属已经让他有点看不透。
不说深不可测，至少比他想象中厉害。
可以直接和洋人打交道，并且能把他从软禁中带出来，现在一个电话，就能将他带到谈判现场？
其实许青云是故意这么做，他和处座有着共同的目的和利益，并不怕处座对他猜忌，抗战时期需要处座，只有他能整合出这么多力量，为抗战多做贡献。
许青云展现出自己能量，未来他可以得到更多军统的扶持，目的同样是抗日。
“青云，你刚才联系的谁？”
许青云和处座一辆车，上车之后处座便问道。
“美国领事，罗斯特先生。”
“你和美国人关系这么好？”
处座更为惊讶，许青云则笑了笑：“处座，您也知道我在外面做了点生意，经常采购美国货物，所以认识一些人。”
许青云没有细说，处座不方便细问。
不过许青云的地位和重要性，都在他心中提升了一截。
对这个属下，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对待。
几人很快来到现场，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外面空出的地方等待，不少人都希望今天的谈判能有结果，尽快解决这件事。
不管是美国还是英国，为了他们自己利益，同样不希望中国内乱。
战争是可以让他们很好的出售武器，但同样会破坏这个市场，中国对他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市场，每年不少商品卖到这边，为他们赚取足够的利益。
最关键的是，他们距离中国都太远了。
而日本却在旁边，一直虎视眈眈，他们更不希望中国变为日本的殖民地。
没多久，谈判代表陆续到来，红岛代表来的时候，许青云立刻看到了那个后世的伟人。
被所有国人敬仰，拥戴，更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人。
胡公。
胡公同样看了这边一眼，礼貌笑了笑，他并没有注意许青云，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许青云身份。
能亲眼见到崇拜的伟人，许青云心情带着激动，等他们离开后，许青云才平息下心情。
他们不直接参与谈判，只是等待结果。
大概一个小时后，赵三匆匆走了过来，对着许青云轻轻摇头。
“青云，怎么回事？”
处座小声问道，许青云则低头解释：“我找了一些关系，看看能不能让我们见到委员长，现在看是不行。”
谈判没有结束，委员长哪那么容易见，失败属于正常。
许青云没有详细解释，处座则愣了下，随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一定想办法见见校长。”
他没想到，许青云已经尝试去见老头子，没能办成他不意外。
真让许青云办成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这名属下。
今天的事让他明白，许青云在国外有着很大能量。
让许青云去上海是对的，说不定以后能作为自己的纽带，让他有更多的国外关系。
马上，他又想起了自己处境。
现在想这些太远，他还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至少没有再被软禁，这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处座再次猜错，事实上他仍然被软禁中。
只是不像之前那么严格。
包括许青云在内，基本上都是被控制状态，没有得到允许不能出门，不是软禁是什么？
无非就是居住条件，食物方面好点，能够用电话和外界联系。
而这些，全是许青云花大价钱买来的待遇。
到了下午，许青云他们返回住处。
今天的谈判虽然没能出结果，不过各方态度都很好，主要是一些细节问题。
张将军一直做着努力，希望老头子改变想法，真正对外。
而老头子也已经松动不少。
“处座，我敬您一杯。”
许青云这里的伙食确实好，有酒有肉，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陈先生住在英国领事馆，没和他们在一起。
院子里全是洋人保镖，处座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
许青云请了那么多洋人保镖确实不错，给了他很大安全感。
“好。”
处座欣然举杯，平时他和许青云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其实不多，既然有了这次机会，正好可以让他和许青云好好聊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前三的大人物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最能打的一个。
这两年戴雨浓得到的功劳，大部分来自许青云，但两人真从没有如此聊过天。
主要是身份不对等。
之前许青云只是组长，后来不过是副科长。
再后来副站长，站长。
哪怕是许占杰，也没办法像这样和他喝酒聊天，现在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平起平坐，真正像朋友一样坐着聊天喝酒。
至少目前是。
甚至是此时戴雨浓更需要许青云。
“青云，你怎么和外国人关系那么好？”
夹了块鸡肉，处座主动问道，这是他心中最大的好奇，原本想等回去之后暗查，既然现在有机会，不如直接问出来。
暗查的话，一旦被许青云知道，恐怕会影响他们关系，甚至产生误会。
不知不觉中，处座已经对许青云的态度有了巨大转变。
“处座，您还记得我在上海租界做的商行生意吗？”
许青云笑道，这些东西没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住。
“记得，你的生意很大，做的不错。”
许青云在上海有生意处座知道，包括重庆和西安他都知道，处座对军事情报处掌控力极强，这种非秘密的事瞒不过他。
甚至他知道许青云生意很好，日进斗金。
今年述职，许青云可是给他送了足足十万美元，这样的孝敬其他站长别说比，加在一起能比过他吗？
手下能赚钱，又懂事，处座并没有在意过。
“我的生意主要是卖美国的货，在美国那边，很早之前我便进行了打点。”
处座会意笑了笑，打点二字很关键，不管在哪都是一样。
许青云聪明，他现在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您知道，美国国情和我们不一样，我在那边和一些人建立了不错关系，其中一个是州长。”
“州长？”
处座再次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许青云竟然和美国的州长有关系。
美国的州长绝对是大人物，若是厉害的州长，未来都有希望竞争总统。
许青云笑了笑，接着说道：“通过他的关系，我找了美国总领事帮忙，这边我又送够了钱，所以他们愿意帮我。”
许青云说的很简单，不过处座明白，没有关系，你有钱都送不出去。
人家凭什么帮你，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
许青云的关系在其中作用最大。
他没猜错，这个时候你有钱都很难找到人，许青云做的不错，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眼光。
“青云，你让我刮目相看，来，干一杯。”
处座主动举起酒杯，在军事情报处，除非立下大功，否则很难让处座主动。
“处座，我敬您。”
许青云可不会真和处座干杯，马上压低酒杯，先干为敬。
其实他说的已经很保留，很多事没说，他赞助的可不止州长，议长，议员以及一些市长等等，包括美国一些高层人物，他都有赞助。
花了那么多钱，买下授权，他必须有能力保护。
没能力的话，他就是在乱世之中，街上捧着金砖走路的小孩，迟早被人抢走。
能量展现一部分，够用就行，没必要完全展现。
此时真全盘吐出，只怕处座又要睡不着，接下来该提防他了。
“好。”
处座同样一饮而尽，两人没说聊太多，处座很快去休息。
今天他睡的很安稳，正好把昨天的觉补了回来。
外面有洋人保镖彻夜巡逻，睡在舒适宽大的房间，床和被褥都是新的，暖炉内烧着火，无比温暖，睡前还有热水澡可以泡，想不安稳都难。
第二天，谈判继续，许青云没有再去。
处座没说什么，就是一起和许青云在一起，散步，喝茶的时候都在聊天。
聊天收获很大，许青云答应他，以后生意会更好，到时候给他的孝敬会增加。
现在可是十万美元，以后还能增加？
简直不敢想象。
有钱，聪明，又有能力，从不逾越，此时谁都能看出他需要依仗许青云，但任何时候，许青云依然以他为主，事事询问他的意见，他不同意的事，许青云绝不去做。
彷佛这里真正做主的人是他，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
“处长，站长，成了，但我们时间不多，需要立刻过去。”
第三天一早，赵三过来汇报，处座猛然起身，刚想动，突然想起许青云，立刻看向他。
“处座，还是您有福气，没想到真能成。”
许青云轻声说道，处座哈哈大笑，整件事完全是许青云操办，和他没任何关系，但许青云的话就是让他喜欢。
“这次能见到校长，你是首功。”
通过运作，许青云终于有了和老头子见面的机会，只是见面，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如此也是很难。
这次许青云请了不少关系，这么多人一起使劲，最终让张将军同意，得到了见面机会。
“处座，您请。”
许青云做了请势，让他走在前面，处座很高兴，也很激动。
哪怕只是见面，这个时候他能出现在老头子面前，意义非同一般。
其实能让他们见面，主要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
就在昨晚，胡公和老头子见了面。
他们见面的意义更大。
张将军已经无心继续将老头子留在这边，留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生乱。
事实上他已经打算今天就送老头子回去，并且想要亲自相送。
经过几道关卡，严格检查之后，许青云和处座两人才被带了进去。
能进去的只有他们两个。
“校长。”
远远的看到老头子，处座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老头子同样注意到了他们。
许青云站在处座身后，什么都没说。
此时他不需要说什么话，老头子看到他就已经足够。
“雨浓，你没事就好。”
看到处座，老头子同样很惊讶，可惜无法近距离接触，哪怕是见面也是在院子里，隔着一道栅栏。
“校长，我没事，能看到您没事，雨浓死而无憾。”
一旁的许青云低下头，神色微微有些古怪，这不是他之前对处座说过的话，只是内容不同，意思相近。
处座拍起马屁来，同样厉害。
“不要这么说，我没事，大家都不会有事。”
老头子轻声说道，他确实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个时候戴雨浓能出现在他身边。
患难见真情，都说对他忠心，可有谁在他落难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校长，我先走了，您保重。”
注意到有人过来，处座立刻说道，这次见面连两分钟都不到，不过能让他出现在这，无论花多少钱都值。
回到车上，处座突然想起，他只顾得和老头子说话，忘记介绍许青云。
说起来，这是许青云第一次见到老头子本人。
“青云，对不起，我忘记向校长介绍你。”
“处座，您不用这么说，您去最关键，不需要介绍我，再说时间很紧，没这个必要，只要您在委座面前荣宠不衰，我们这些您的属下，以后日子才能更好。”
许青云轻笑摇头，他的目的是出现，不是说话，更不会主动去表现。
“说的好，我发誓，只要我不倒，你们以后都会很好，特别是你。”
处座激动说道，今天他算是彻底看清，许青云真是以他马首是瞻，这是许青云花钱争取来的机会，他没出一点力。
可是见面的时候，竟然一言不发，甚至主动站在他的身后。
真是为了争权，谁会这么做？
以己度人，反正他绝对不会自己种树，将桃子让给别人。
许青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突出，好给整个军事情报处一起带来好处。
当然，最大好处肯定属于许青云。
“青云，你放心，只要能回去，我一定将你的上校落实。”
处座再次许诺，许青云对军衔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太年轻，上面故意打压下属于正常。
可随着他的功劳越来越多，以后就算是老头子恐怕都压不住他，必然给他升上去。
“多谢处座。”
许青云微笑点头，回去之后，他们无法再出去，每次出去都是固定路线，并且有专人看管。
处座没在意这些，他已经明白，许青云并不自由。
在自己被控制的情况下，还能帮他做这么多事，更是不易。
若不是许青云提前赶来，自己现在还被关着呢，哪有直接见到老头子机会。
“处座，站长，好消息，看守我们的人都撤了。”
下午，赵三突然跑了过来。
就在刚刚，张将军已经亲自护送老头子上了飞机，西安的事情圆满结束，既然结束，就没必要继续看着他们。
“撤了？”
处座立刻起身，许青云跟着站起来，但没说话。
“马上查清楚，他们为什么撤。”
处座命令道，赵三领命离开，处座则来回走动，不停思考。
守卫为什么撤掉，放他们离开吗？
还是老头子那的问题已经解决？
如果解决的话，肯定是好消息，否则就是抓他们，绝不是撤掉看守。
“处座，站长，我打听到了，张将军已经护送委员长返回南京，我们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我们。”
赵三回来的很快，听到他的话，处座直接呆在了那里。
他被许青云接到了这边，没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也没有跟随离开。
不过知道委员长没事就好，事情终于结束，老头子安全了，相当于他也安全。
“赵三，马上去机场看看有没有飞机，没有的话我立刻调飞机过来。”
许青云终于说话，事情解决，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边。
“是。”
赵三离开，许青云轻声说道：“处座，委员长抵达南京后才是真的安全，现在我们马上走，没有飞机的话，我们先去城外呆着。”
“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走。”
他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离开很方便，车队很快出了城，赵三回来后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机场有飞机，但没有张将军的命令谁也动不了。
“处座，我们连夜赶往洛阳，明天咱们从洛阳离开。”
西安机场依然处于管制中，从这边离开很难，许青云立刻提出新建议。
“好，按你说的办”
许青云布置不错，第一时间出城，前往洛阳，避免出现意外被困在里面。
同时协调飞机，明天就能抵达南京。
许青云的布置，完全无可挑剔。
第二天，许青云找的飞机便抵达洛阳，陈先生昨天同样离开，但他没和许青云在一起。
事情结束，陈先生通过英国人的飞机去了香港，从那边转机返回新加坡。
走之前他其实劝说许青云和他一起离开，被许青云所拒绝。
这些都被处座看在了眼里，更让他感动。
南京，机场。
齐秘书，许占杰，贺铭等一众军事情报处高层全在，处座亲自去了西安之后，他们更是担心。
好在处座经常给他们发电报，让他们知道处座很安全，并且有许青云保护他。
许青云的电台没能带过去，但可以让外国人帮他们发报。
“处座，我们到了。”
飞机里面，许青云看向外面，小声说道，处座则轻轻点头：“到了，终于回来了。”
虽然他去西安的时间不长，只有几天而已，对他来说却恍如隔日。
特别是这次他见到了老头子，以后更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飞机停稳，处座起身，许青云自然站在他的身后。
处座突然回头，看了许青云一眼。
“青云，和我一起下飞机。”
“处座，还是您先请，我不急。”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明白处座是想给他点好处，让别人知道此时他在处座心中地位。
没那个必要。
这次事之后，戴雨浓位置彻底稳固，为以后军统打下了扎实基础，同样，他也不是随便谁能动的人。
虽然他一直在幕后，但老头子又不是睁眼瞎，他能知道一切。
而他比处座更早抵达西安，让他在老头子心中也有一定地位。
这一点，恐怕处座此时都没有察觉。
“好。”
处座微笑点头，既然许青云不在意这点虚名，没必要坚持。
这次的事让他看到许青云的能量，更看到了许青云为人，单单处处为他着想，真心实意为他办事这点，就绝对是个称职的心腹。
在这之前，许青云甚至不算他的心腹。
处座首先出来，顺着楼梯走了下来，许占杰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处座。”
“回去再说。”
处座摆了摆手，许青云没有说话，并且刻意避嫌，不仅如此，今天他就会返回上海。
“青云，和我一辆车。”
上车的时候，处座突然说道，许青云稍稍愣了下，不过还是上了车。
“处座，您应该先去行营。”
车上，许青云小声说道，处座看了他一眼，随即大笑：“没错，我们去行营。”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
这次他要带着许青云一起去见老头子。
“处座，我就不去了，委座刚回来不久，您有工作要汇报，但我没有。”
许青云轻笑摇头，此时他去见老头子没多大意义，相反，让处座主动去说，反而会让他在老头子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况且老头子刚回来，之前担惊受怕那么久，此时恐怕不愿意见那么多人。
有些事隐藏在身后，反而可能带来更好结果。
“你真不去？”
处座惊问道，他是真没想到，许青云竟然拒绝了陪他一起见老头子。
那可是老头子，名义上国内最高权力的人。
“处座，您单独去效果更好。”
许青云再次摇头，处座没再说话，他明白许青云说的是真心话，这种事没有必要欺骗。
更何况之前许青云已经这么做过。
“好，你回去等我。”
“处座，卑职离开上海已经很长时间，那边积攒了太多工作，等会我准备去火车站，直接回上海。”
许青云轻声说道，回去没意义，回去之后，肯定是众人各种马屁，说自己多担心处座。
他不用说这些，无论多少好话，都比不过他在西安这几天的表现。
“可以，你先回去，等我好消息。”
处座深深看了许青云一眼，随即点头，许青云明白他说的好消息是什么，这次他的上校，老头子绝不会再压着。
用不了多久，上校便能落实。
上海站是全国最大的分站，其他大站的站长都是上校军衔，许青云却是中校，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加上这次大功，肯定晋升。
对上位者来说，功劳不仅仅在战场，平时的表现中一样会有。
这次的头功已被许青云拿到。
处座的车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人都很莫名，很快看到许青云下了车，车子继续前行。
“青云，上车。”
后面的许占杰急忙从车窗伸出手，招呼许青云上车坐他旁边。
“你怎么突然下车？”
刚进来，许占杰便迫不及待问道，西安的事他知道的最多，最清楚，所有西安发到军事情报处电报，都是他第一时间接收。
“处座想带我去行营，我认为没必要，便申请返回上海。”
许青云笑着摇头，许占杰瞪大眼睛，很是不解。
“为什么不去？”
刚问完，许占杰便愣了下，他明白了许青云为什么这么做，许青云去行营，确实会得到夸奖，甚至是老头子当场奖励，比如晋升军衔等等。
但这些奖励意义并不大，谁都知道，哪怕没有西安的事，许青云军衔也耽误不了太久，迟早晋升。
“做的不错。”
许占杰欣慰说道，学生太聪明，特别是这次表现，以后在军事情报处无人能撼动许青云地位。
包括他。
许青云稳固，他自然不会有事，真有什么事，处座也会看许青云的面子不会为难他，许占杰没有想到，当初天津之行，老天给他这么好一个学生。
简直是他人生最大捡漏。
他已经明白许青云为什么不去，许青云的根基在军事情报处，并非老头子那里。
现在把所有表现机会让给处座，处座以后好，他们会更好。
“老师，我今天返回上海，您送我去火车站吧。”
许青云明白，许占杰已经看透一切，他没必要再去解释，他和许占杰是一体，他好许占杰会更好，许占杰在总部，他在上海，以后会成为最牢固的关系。
“好。”
许占杰已经想明白，没有拒绝，许青云功成身退，这个时候退比进更好。
行营，处座的求见很快被允许，见到老头子，处座眼圈再次发红。
“校长。”
处座哽咽说道，至于流泪，好的演员或者高手，都能随时随地让自己落地。
“雨浓，坐下说。”
老头子脸上带着点疲惫，不过戴雨浓是他在西安见到为数不多的自己人，哪怕是离开那天才见到，也是不易。
回来之后他便知道，戴雨浓是和自己老婆一起去的西安。
那时候情况不明，前途难料，到了西安更是将性命交在他人之手，戴雨浓敢过去，能过去，确实让他没想到。
“校长，您出事这段时间……”
处座变化的很快，马上开始汇报，之前没去西安的时候，他便一直关注舆论，以及其他一些大佬所作所为。
去西安这几天，军事情报处同样在查，没有懈怠。
这些东西都被他带了过来。
谁是真心想救老头子，谁又落井下石，不说全部查的清清楚楚，至少有个七七八八。
“雨浓，做的很好，这些人啊，唯恐天下不乱。”
汇报足足半个多小时，汇报之后，老头子冷哼了声，处座立刻点头：“还好您吉人自有天相，这次没事。”
“该记的都记下来，对了，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老头子在西安能见到的人不多，昨天时间很短，但许青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回校长，学生正想汇报，他就是屡次抓到日谍的许青云，这次学生能见到您，多亏了他帮忙。”
处座立刻回道，许青云连行营都不来，一点争功的意思都没有，他脸皮就算再厚，这会也不会把许青云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况且事情全是许青云做的，他都不知道找的哪层关系，又是谁操办的，老头子万一问起来，他怎么解释？
“他就是许青云，他也在西安？”
老头子惊讶问道，许青云名字他多次听说，近两年来，军事情报处不少大功都和许青云有关。
或者说就是许青云做出来的。
抓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日本人多次暗示，老头子从不理会，世界各国对间谍处置都是一样，既然被抓，就自认倒霉。
“他比我提前去了一天。”
处座点头，至于许青云劝说他去西安这件事没提，没有必要，这种事说出来反而不好，让老头子以为他是有手下保障才敢过去。
这种傻事他不会去做。
“他还比你早了一天？”
许青云布置的暗棋瞬间起到了作用，别小看这一天，能提前去，和一起去，和后来再去，完全是不同概念。
“校长，确实这样。”
处座意识到许青云早去一天，让老头子对他更为重视，好在许青云没有想过和他抢功，甚至主动放弃来见老头子的机会。
许青云之前做所的事，让处座对他彻底放了心。
“难得啊。”
老头子轻轻点头，许家本身就是满门忠烈，许青云还是陈先生的子侄辈，这次陈先生为了他的事，同样去了西安。
这样的忠臣子弟，最让他放心。
“雨浓，我记得上次你提过，许青云功劳不少，足以晋升上校，你提报告吧，我会打招呼，让他们尽快落实。”
老头子记性很好，毕竟上次是很大的大功。
况且之前许青云又抓了一大批，日谍就有六七十个，把日本人气的直咬牙，更是逼的日本上海特高课课长剖腹谢罪。
这种长脸的事，他向来记得清楚。
“学生替那个不争气的手下，谢过校长。”
处座大喜，他本就有这个想法，还想着今天要不要提。
说的话，怕老头子以为要是居功自傲，故意要好处，老头子主动提出，再不用有任何担心。
“他不争气，你手下还有争气的人吗？”
老头子瞪了瞪眼，笑骂道，处座则陪着一起笑，说不争气那是自谦，整个军事情报处，现在没有比许青云更贴心的人。
甚至齐秘书都比不上。
齐秘书确实不错，能让他省不少心，但只是对内。
许青云可是能让他对外彻底安心的那种。
一内一外，有这两大助力，处座非常满意。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许青云已经抵达火车站。
“青云，你放心去上海，总部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许占杰亲自将他们送到站台，之前许青云建议处座去西安，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事实证明，还是学生技高一筹，这次去西安虽然是步险棋，但确实走对了，处座去过西安，以后在老头子心中地位更是无人能比。
未来处座的权力必然增加。
处座多了权，相当于他们所有人都有了更多好处。
“多谢老师，老师您保重，我先走了。”
许青云点头，带人上了火车，火车要晚上才能到，不过再晚都没关系，燕鸣已经知道他要回去，会带人到火车站迎接。
“占杰呢？”
出了行营，注意到齐秘书他们都在，就是没有许占杰和许青云。
问完他便明白，许青云已经走了，许占杰肯定是去送他。
“我们回去吧。”
不等其他人回话，处座主动说道，许青云贴心，又重视工作，这次许青云功劳他记在心里即可，不需要去说太多。
“是。”
齐秘书等人弯身，他一直在处座车上，知道许青云去了哪。
刚回来就离开，最初他有点不理解，这次去西安可是大功，处座都要带着许青云去见老头子，许青云为什么拒绝？
许青云离开后，他马上想明白，许青云以退为进。
这招确实厉害，许青云的根基在军事情报处，是处座，不是老头子，如果他处处在老头子面前表现，只怕处座很快就要对他下手。
主动离开，不仅能留下好印象，还会更得到处座信任。
齐秘书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如此清醒，确实厉害。
齐秘书很清楚，这次事之后，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的崛起将无人能够阻拦，包括他在内。
哪怕许青云不在总部，他的影响力完全不次于自己。
甚至高过许占杰。
军事情报处如果进行影响和权力的排列，处座第一毫无争议，他和许青云谁是第二真不好说。
可以说，许青云已经成为他们军事情报处前三的大人物。
仅仅是一次西安之行，许青云便获得如此巨大好处，而且是处座没有去之前便开始布局。
这个年轻人确实可怕。
上海火车站，燕鸣带了不少人在站台等待。
站长终于回来了。
本来以为站长就去几天新加坡，没想到这次出去那么长时间，更是去了趟西安。
那会的西安的危险谁都知道，站长胆子真是大到了没边。
还好站长没事。
燕鸣一直封锁消息，上海站知道许青云在西安的人不多，若是知道，恐怕早已生乱。
他们来上海的时间太短，好在有奖励制度吸引着人，这段时间他总算没有辜负站长期望，至少上海站一直很稳，哪怕不能立功，也没有出任何差池。
火车带着鸣笛声开始进站，燕鸣立刻站直身子，看向远处的火车。
等火车停稳后，燕鸣他们来到一等车厢这边，等着许青云下车。
“站长。”
许青云随着人群走了出来，燕鸣立刻上前，一等车厢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能坐一等车厢至少都是有钱人，但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
这么多人来接，又将车开进了站台，明显来了大人物。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当得起大人物的称呼。
“先回去。”
上了车，许青云闭目养神，这趟西安之行他花了不少钱，短短几天时间，就撒出去十几万美元，包括包飞机的钱。
不过这些钱花的值，有了处座信任，他在军事情报处可以更好施展。
现在就算有人拿着证据，告诉处座他是红党，恐怕处座都不会相信，第一时间会怀疑证据属于伪造。
除非被处座抓个现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新的副站长
哪怕抓现行，处座都会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这便是许青云此行最大收获。
车队驶向上海站，许青云没说话，静静看向窗外。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下旬，再过八个多月，这座城市即将迎来最大的磨难，那场旷世大战中，不仅很多军人死伤惨重，百姓更是遭受巨大创伤。
有钱人家能躲进租界，有落脚之地。
没钱的穷苦人家，即使能够躲入租界，也是流落街头的命运。
租界内物价暴涨，为了生存，他们迫不得已外出冒险。
粮食是必须要储备的物资，许青云帮不了所有人，但能让更多百姓不至于为了生存到战区冒险。
想到这里，许青云突然想起一件事。
后世他就在网上和人交流过租界内的事，有人竟然说，租界内既然安全，那些人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靠力气养活自己？
当时许青云便愣在了那。
典型何不食肉糜。
别说战时，就算现在，想在租界内找个养活一家人的活也不容易，肯卖力气是能养活自己，但前提是没有战争。
战事一起，租界内涌入数倍，甚至十数倍的人，稍微有点经济常识的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陡然增加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工作给他们？
最终是资本欢喜，可以用更廉价的开支招收更多自己需要的人，廉价到甚至让这些人养不活自己，纯粹是续命。
养活家人更没有任何可能。
现在的国情和后世不同，普通人家根本没有什么余粮，没有食物，他们坚持不到战事结束，想要活命，就只能到战区冒险。
不管做什么，战区的机会要比租界内多。
当然，风险更高。
多备些粮食，不指望让他们吃饱，但能让他们续命，直到上海战事结束。
这件事不能由许青云自己来做。
谁来做许青云早有准备，陈先生最适合，他本身忧国忧民，救助中国人任何说不得什么。
恐怕不用许青云去说，陈先生都会这么做。
许青云要做的是囤粮，法租界，公共租界多囤点粮食。
除了粮食，药品一样需要，特别是廉价药品，必须要充足。
价格偏僻，但能救人。
好药的药效可能更好，但价格昂贵，能帮的人有限，不如一些便宜，产量大的药物，许青云要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人。
除了上海，武汉，重庆等地，该囤积的东西，一样要囤。
“站长。”
车子很快到上海站，许青云下车，直接去了宿舍。
他回来的时间晚点，没必要再去办公室，至于工作，明天再做处理。
“你们都去休息吧。”
看了看身边的人，许青云轻声说道，他在西安的时候，燕鸣在上海也不好过，不仅燕鸣，恐怕整个军事情报处不少人这段时间都是心惊胆颤。
处座一旦出事，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就算军事情报处能够保留，他们这些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站长迟早都要被换完。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不用说老头子和处座集体出事的话，军事情报处有可能被取缔。
“是，站长。”
燕鸣等人一起应道，对燕鸣来说站长回来就好，站长不在这段时间，他确实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和在武汉留守主持工作完全不同。
武汉许青云去的早，早已理顺，上下一心，许青云不在，他能控制住局面。
上海不同，许青云来的时间不长，奖励制度的实行没有深入人心，上海站不少人担心做错事，不敢做事，很多事甚至要汇报才敢去做。
给燕鸣增加了不少工作量，让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青云来到办公室。
“站长，这是这段时间燕组长留下的一些需要您处理的工作。”
赵三很称职，将燕鸣无法做主的事情全部拿了过来，事情不少，主要是外部的一些事情。
军事情报处可不纯粹是反谍，他们的工作很多。
反谍，收集情报，了解其他各国情况，主要是日本。
对内还要监督军警，时刻了解军中情况，军官的贪腐，士兵是否抱怨，有没有隐患等等。
这些工作燕鸣不敢做主，全留给了许青云。
“放这吧，我慢慢处理。”
许青云点头，与此同时，处座也在办公室内。
他去西安时间晚，没多少需要处理的工作，此时他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老头子那他已经得到了绝对信任，昨天他没提什么东西，不过以后只要报上去，老头子不会反对。
这次冒险，给他，给军事情报处都带来了巨大利益。
他现在想的是许青云。
上海站缺个副站长，上海很重要，工作量大，许青云需要个副手协助。
换做之前，他想的是派什么人能帮他盯着点许青云，这会想的则是谁更能对许青云起到帮助。
第一要有能力，第二能帮许青云分忧。
还要对许青云有足够尊敬，能够完全服从许青云的命令。
这样的人不多。
他心里现在有两个人选。
想了下，处座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占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上海站副站长不能一直空缺，要早点定下来，找许占杰商量下，看看他能不能给合适的建议。
“处座，您找我。”
许占杰很快过来，处座则带着他到沙发那坐下，齐秘书送来了茶水。
“上海站最重要，青云一个人太忙，你觉得派谁过去帮他分担点合适？”
处座主动说道，可以说，西安那么好的表现机会，许青云都能放弃，甘愿陪衬，让处座彻底对他放心。
当然，想让他托付生死没有任何可能，他本身是极度自私之人，纯粹是在工作范围内的一些信任。
“处座，副站长的安排我不方便说，特别又是上海站。”
许占杰稍稍一怔，不明白处座为什么找他商量副站长人选，站长副站长，这些可都是处座权柄表现，平时别人根本插不上话，能提建议的人都不多。
上海站站长是他学生，没有弄清楚处座用意之前，他不会乱说话。
万一被处座以为他想给许青云增权，甚至他们师徒俩想自立门户可就麻烦了。
“你不说，我说，你觉得方来宝和岳云轩谁更合适？”
按照处座之前所想，符合条件的人不多，完全符合的只有三个人。
何荣堂，方来宝，岳云轩。
何荣堂在武汉主持工作，没办法调过去，能选的只剩下方来宝和岳云轩。
岳云轩本就是上海站副站长，处座并没有撤销他的职务，这次岳云轩能够自由，或者说能够保命，可以说是许青云帮的他。
没有许青云破获万晋文投日案，岳云轩出不来。
说许青云是岳云轩救命恩人并不为过。
但岳云轩比许青云大一辈，他和许占杰是过命兄弟，岳云轩会不会摆长辈架子，这样许青云工作反而更难办。
方来宝则没有这些问题，关键是方来宝资历太浅。
做组长没问题，之前许青云在情报四组也是他辅助，可之前方来宝只是天津站审讯组组长，他是否能胜任副站长职务？
上海是全国最大分站，工作繁忙，这是处座最担心的问题。
“处座，一切看您。”
许占杰轻声说道，心中则带着惊讶，方来宝本就是许青云的人，处座为什么想到他？
至于岳云轩他最了解，岳云轩自由后便要找许青云道谢，可惜许青云太忙，又接任了上海站，就连来总部培训也是来去匆匆，岳云轩根本没有机会亲自去道谢。
仅仅是学习期间见了次面，表达谢意。
岳云轩配合许青云在他看来也没任何问题。
“我让你说你就说，不要吞吞吐吐，青云是你学生，需要一个不能给他牵绊，又要完全能配合他工作的人过去。”
处座瞪了许占杰一眼，他明白许占杰担心什么，真没必要。
这次他确实是为许青云着想。
“是，处座。”
许占杰立刻低头，心中却快速思考，处座真的转了性？
不是，性子不可能转变，处座之所以这么问，甚至没有其他候选人，只有一个原因。
他对许青云绝对信任。
看来这次在西安，许青云做了不少，难怪他回到南京停都没停就去了上海，昨天时间太短，以后有机会见面好好问问他。
“处座，他们两个都可以，岳云轩经验丰富，这次许青云救了他的命，他肯定会认真配合。”
“按辈分，他可是和你一样。”
处座立刻问道，许占杰瞪大眼睛，马上说道：“云轩和我关系是不错，但您知道他性格，他比较纯粹，对救过他命的人肯定会认真回报。”
“方来宝呢？”处座没有表态，继续问道。
“方来宝更没问题，他一直都想去武汉站，若不是没有机会，他早就跟过去了。”
“我问的是他能力。”
处座对方来宝没那么多了解，只知道他过去，还不如岳云轩，至少岳云轩是最早跟着他的人之一。
“处座，您放心，方来宝绝对有能力做副站长。”
许占杰笑了，看来他猜的没错，处座是真心为许青云考虑，要派去一个能够全力协助许青云，不给任何麻烦的副站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处座没有当场表态，许占杰起身弯腰告辞，他明白，上海站副站长肯定是两人中的一个。
不管是谁，到了上海，许青云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上海站不说会成为最团结的分站，以后内部情况也绝不会次于武汉。
下午总部便发布通报。
免去情报科四组组长方来宝职务，调任上海站担任副站长。
许占杰说了，方来宝能力没问题，许占杰坑谁也不会坑自己学生，他和许青云的关系处座非常清楚。
岳云轩不错，主要是资历足够，但岳云轩之前犯了错，在上海站降低了威信。
还有一点，岳云轩关系太多，有可能再被人利用。
方来宝不同，他本是许青云心腹，过去只会配合，并且没有那么多琐事和隐患。
通报出来后，各科科长全都愣在了那，有点不敢相信。
调个人去上海站做副站长没什么，可谁也没想到，调过去的人是方来宝。
方来宝去其他任何一个站大家都不会多想。
唯独上海。
谁不知道方来宝是许青云的人，当初从天津一起跟随许青云到的南京，若不是情报四组当时需要他，而且他级别太高，估计早就跟着许青云去了武汉。
派个心腹去担任上海站副站长，处座就不担心上海站有什么事瞒着他？
上下一心的话，真能让处座对上海站的事毫不知情。
许青云在西安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处座对他如此放心？
很可惜，西安的事属于绝密，他们就算打听都很难打听到，更不敢随意打听。
“组长，您真要走了，能不能带着我？”
方来宝办公室，几名手下正站在他的面前，通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去上海。
处座特意找他谈了话。
当时他只有一个感觉，不敢相信，处座竟然把他派往上海担任副站长。
之前他没能做上武汉副站长，就是因为他和许青云关系太近，现在最重要的上海站，竟然让他去了？
方来宝不管原因，只知道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
“你们别急，等我见了站长后，看看他怎么说，可以的话我就带你们过去。”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面前是他们情报四组老人，都想去投奔老长官。
“谢谢组长，您一定好好和站长说说。”
几人有了希望，方来宝没去之前，不能答应任何一个人，避免许青云多想。
不过都是自己人，方来宝相信，许青云不会拒绝。
“站长，总部通报，给我们派了副站长，明天就来。”
上海，赵三带着最新电文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他满脸笑意，从他表情许青云就知道，总部派来的人一定对他们有利。
这个时候处座不可能针对他做任何事。
既然是派副站长，也肯定是帮他。
“是谁，方来宝？”
许青云主动问道，赵三瞬间瞪大眼睛：“站长，总部有人给您打电话了？”
“没有。”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确实没接到任何电话，许占杰虽然猜到处座用意，但没有落实之前不会给他打。
落实之后更没必要，处座通知了他，由他送方来宝去上海上任。
他是情报科长，方来宝又是他的下属，他送人过来最合适。
“站长，还是您厉害。”
赵三愣了愣，随即伸出大拇指，站长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直接就猜到了方来宝厉害，确实让他佩服。
“明天我们去火车站。”
许青云接过电文，仔细看了遍，随即说道。
方来宝明天早上来，不过到上海要下午，许占杰送他上任，许青云必须到火车站接人。
“是。”
赵三领命，他见过方来宝多次，知道是站长的心腹。
各组组长本就是站长安排，如今副站长也是他们的人，上海站可以说完全成为他们天下。
赵三离开，许青云则给处座打过去个电话，主动道谢。
西安之行带来的成果，初步开始显现。
方来宝到上海，对他来说确实比其他人强的多，以后上海站上下都能拧成一股绳，更方便他的布置。
第二天下午，许青云带人提前来到火车站。
这个年代的火车可没那么准时，许占杰要来，他宁可多等会，也不能让许占杰等他。
“站长，火车来了。”
半个小时后，赵三过来汇报，他们知道许占杰乘坐的车次，赵三一起去调度询问，随时了解火车情况。
许青云下车，没一会远处便看到了火车车头，拖着浓烟滚滚而来。
对大部分现在人来说，火车已是最好的交通工具，飞机是有，但距离他们太遥远，别说现在，后世依然有很多国人没有乘坐过飞机。
估计现在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后世中国高铁技术冠绝全球，南京到上海只需要一个小时出头便能抵达。
若不算市区内慢速段，一个小时内便抵达。
火车进站，许青云来到一等座这边。
很快许占杰先下了火车，跟在他身后的是方来宝，许占杰来上海带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外只有两人负责保护。
“老师，谢谢您。”
许青云走过来，首先道谢，他给处座打了电话，处座特意提了许占杰。
这是道谢的理由。
“我这次没做什么，主要还是你，我们回去说。”
许占杰哈哈大笑，火车站人多，不适合聊天，众人一起上车，方来宝始终没有说话，对他来说无所谓，能重新回到许青云身边就行。
上海站，各组组长已经聚集在会议室。
他们都知道方来宝要来上海站担任副站长。
对他们来说来说，方来宝做副站长比其他人强的多。
许青云做情报四组组长的时候，方来宝就是副组长，是他们老上级。
特别是燕鸣，他和方来宝都是一起从天津站跟过来的人。
当时天津站只有他们两人，郑继明和左金方是警察局的人。
“全体起立。”
燕鸣将人接到门口的时候先跑了进去，随即喊了声。
会议室内是长桌，前端有两个座位，左侧为许占杰，右侧是许青云，方来宝的位置已提前安排好，在两边的最左侧，燕鸣则在右侧。
中国有以左为尊的习惯，左边一般都是更重要的人。
“现在我宣读总部任命……”
许占杰没有废话，在座的大部份他都认识，全是自己学生的班底。
“欢迎方副站长。”
等许占杰念完总部任命书，许青云首先说道，带头鼓掌。
“谢谢科长，谢谢站长。”
方来宝急忙道谢，众人坐下后，许占杰首先说道：“青云，你先说几句？”
“老师，来宝是我老朋友，老战友，他刚来上海，让他说吧。”
许青云轻笑摇头，方来宝是他的人，他没什么可说的，更不需要在这里表现他的权威。
这不是许青云喜欢做的事。
“站长，我刚才注意到了，全是老朋友，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来到上海就是为大家服务，为站长做事。”
自己人就是不一样，众人哄堂大笑，气氛非常活跃。
“行，先这样，散会吧，赵三，你先带方副站长去他的办公室，还有宿舍都安排好。”
许青云也没废话，他的称呼随着人而改变，对方来宝的时候，直接称呼名字，以示亲近。
对别人的时候，哪怕是赵三，他称呼的也是职务，不让别人对方来宝有任何轻视。
方来宝最早跟他不假，但毕竟没去过武汉，赵三，付文征等人都是他在武汉所收的人。
态度要先表明好。
“是，站长。”
许青云带着许占杰来到自己办公室，亲自帮他泡茶。
“青云，你这次去西安，和处座一起都做了什么？”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许占杰迫不及待问道，他想知道处座为什么能对许青云如此放心，破天荒的安排了一个站长心腹来担任副站长。
这可不是站内提升，而是总部任命。
这种事在之前从没有过。
“老师，在西安的时候……”
许青云把他和陈先生一起到西安，自己找了一些人，在西安的处境等等先说了出来。
许占杰这才知道，许青云到西安后同样被控制，没有自由。
之前许青云在电报中只字未提。
“处座抵达后……”
许青云又说了处座处境，刚到就被软禁，无法和外界联系，是许青云想办法把他接到了身边。
接来之后，许青云处处以处座为主，不让他有任何想法和不适，更是托了不少关系，带着处座见到了老头子。
这是许青云刻意为之，谈判成功后，其实处座想见老头子已经不难。
但通过他的操作，能让处座感受到他的诚意和能量。
见面的时候他又刻意规避，完全以处座为主，最终让处座对他彻底放心。
“青云，我知道你聪明，可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要聪明许多。”
听完许青云所说，许占杰感慨说道，许青云说的简单，但他明白，在那个环境下能做到这些多么不容易。
特别是见老头子的时候，谁不想自己多露露脸？
为数不多的时间，许青云全给了处座，自己还站在处座身后，一个字不说，甚至最后放弃一起去见老头子，所以才被处座如此信任。
换成是他，一样会信任这个下属。
“老师过奖了，我纯粹是赌一把。”
他知道结果，自然不是赌，但不能告诉许占杰实情。
“赌的好，赌的对，你和处座一样是赌，不同的是你赌的是处座，处座赌的是委座。”
许占杰重重说道，处座去西安，在之前谁不认为是场豪赌？
赌赢了，前途光明，输了，可能命丧那边。
许青云的做法和处座类似，只是对象不同。
“还是老师您看的准。”
许青云笑呵呵点头，不管许占杰和处座，都不知道，他赌的人之中也有老头子。
只是还没到时候。
等有了足够影响力，老头子自然会想起他去西安的事情，对他未来同样有很大好处。
“我去休息会，你见见方来宝吧。”
许占杰起身，今天他送方来宝上任，不能喧宾夺主，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即可，不能让许青云将方来宝晾在一旁。
哪怕是心腹也不行，这样容易伤心腹的心。
“老师，我送您去休息。”
“不用，让赵三带我过去就行。”
许占杰摇头，许青云不是外人，工作重要，再说上海站大部分人他都认识，没必要让许青云过去。
许青云没有坚持，此时方来宝刚从宿舍回到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许青云在同一层，距离不远，装饰的非常豪华。
其实这是之前岳云轩的办公室。
上海站最大，条件也是最好。
果党这些人，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办公室都是比着看谁更好。
“站长。”
得知许青云找自己，方来宝立刻跑了过来，看到许青云，激动喊道。
“来宝，坐下说。”
许青云笑着回道，方来宝是他的人，一直都想重新跟在他身边，这点他清楚。
没想到这次西安之行，先带来的好处就是帮方来宝如愿。
方来宝来做副站长，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整个上海站他可以如臂使指，可以说完全在他掌控之内。
“站长，终于来到您身边，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还没坐下，方来宝便兴奋说道，昨天见过处座后，他都感觉做梦一般。
副站长对他无所谓，哪怕做个组长，在许青云身边他也愿意。
作为最早跟随许青云的人，他最清楚许青云能力有多强，在总部他是情报四组组长，看似权力增大，但他危机感更大。
总怕四组威名毁在自己手中。
方来宝不是个喜欢贪恋权力，又或者贪财的人。
若是贪权，当初不会主动跟着许青云来总部，虽说他赌当时跟随许青云前途更好，但方来宝更看重的是未来，长官的能力。
跟在许青云身边他特别踏实，他明白，不管有任何难题都难不住许青云。
自己当组长的时候，总是忐忑，生怕不小心做错了事，除了许青云，他在南京没有任何后台，如履薄冰。
许占杰对他不同，那也是因为他是许青云的人。
只有在许青云身边他才会特别心安，不用去想别的。
这段时间经历让他明白，他不适合独当一面，他没有想过去做站长，或者总部科长。
一个组长都那么累，再升的话，他会更累。
人到了一定地步，可就身不由己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
还是跟在许青云身边最好。
至少他现在是这种想法，至于未来会不会改变，他没有多想。
“你来这边就是回家，以后不要多想，老师还在，改天我再给你摆宴接风。”
许占杰在上海，肯定是以许占杰为主，方来宝是自己人，晚两天没事。
“回家了，还接什么风，今晚我们一起招待老科长。”
方来宝笑呵呵摇头，他身份转换的很快，许青云刚说完，便立刻接下了话，俨然以上海站的人自居。
“好。”许青云微笑点头。
方来宝刚来，不过马上忙碌了起来，许青云要处理的事很多，必须许青云亲自处理的事情，比如去一些部门汇报或者开会的事，许青云自己去。
其他不用他亲自去，组长又没资格的，正好交给方来宝。
还有站内的熟悉，方来宝进行的很快。
本身他便认识所有组长，许青云在武汉的时候他跑去不止一次，付文征等人都见过，他和这些组长关系不错。
至于副组长，仅有三个是上海站老人，现在都很老实。
这属于许占杰打下的基础，许占杰为了学生确实够拼，几乎把上海站高层连锅给端掉。
若不是考虑影响，这三个副组长确实又没做过什么，连他们都一起带走。
给许青云一个干干净净的上海站。
相对比许青云，石田贵太郎更干脆。
经过这段时间整合，石田在上海特高课已是大权在握，所有部门全是他的人。
被撤换下来的一起送回了总部。
若不是大内谦太剖腹谢罪，这些人石田一个不会放过，全部派去去执行危险任务，来测试中国人。
大内谦太是剖腹，土原就算再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对他进行肯定。
大内旧部，石田不好做的太过，否则会引来很大影响。
不能用，眼不见心不烦，石田全部打发了回去。
“课长。”
铃木来到办公室，低声打着招呼。
“说。”
石田正在擦拭武士刀，这把刀来头很大，是曾经天皇御赐，给他们家的武士刀，非常贵重，也非常锋利。
知道他来中国上任的时候，父亲特意将这把刀给了他，希望他在中国能够建功立业。
“我们得到消息，上海站今天有南京的人过来，通过打听确认，军事情报处给南京新派了一名副站长，总部高官送他上任，我猜测是许占杰。”
铃木低头说道，他们在上海站没了眼线，想在内部发展并不容易。
铃木在内部发展失败后，便盯住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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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盘查日吹
外面要容易的多。
铃木首先收买的是距离上海站不远的一些商店，主要是饭店，茶楼和杂货店。
只要他们给提供情报，便给他们钱。
很多的钱。
有钱好办事，他布置了十多个眼线，上海站的人外出在外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能知道。
上海站不是武汉站，还没有完全整合好，加上铃木给了不少钱，这些店家没人主动说出这件事。
其次是和上海站能有接触的人。
上海站的采购需要找人，郑继明做了总务组组长，他去哪采购，铃木打听清楚，马上进行布置。
不需要他们收集任何情报，这些人若是胡乱打听，反而会坏事。
让他们把看到的听到的如实汇报就行。
在上海站内没有眼线的情况下，铃木能做到这些，并且及时了解到上海站情况，已属不易。
他算是抓到了个好机会，许青云正好离开，加上西安的事人心惶惶，让他获知了不少上海站的情况。
现在可以很及时了解到上海站所发生的事。
“许占杰？”
石田贵太郎依然擦拭着武士刀，轻声的说着，来到中国之后他做了不少功课。
他的敌人就一个，许青云。
但对付许青云不是简单只对付他一人，整个军事情报处他都有很深了解。
特别是许占杰。
他和许青云关系最近，是许青云老师，日本受儒家影响很大，非常清楚这种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后世的时候，日本甚至提出他们才是中华文化的正统。
可笑至极。
正如同古罗马，罗马帝国强大的时候，周边不少国家都是附庸，罗马灭亡后，曾经反对，或者对抗的那些国家，马上站出来说他们是罗马正统。
中国就是西方的罗马，不同的是我们还存在。
周边国家的诋毁，是他们内心不自信，若是中国科技力量提升，举国搬迁到更好的星球，把这些人留在地球上，他们全会说自己才是中华正统。
“是。”
铃木低头应道，石田笑了笑：“看来这名新的副站长和许青云关系不一般。”
“课长，您为什么这么说？”
铃木愣了愣，马上问道，石田将擦拭好的刀归入刀鞘，小心的挂在身后。
他这里是新的办公室，原来的课长办公室他没用，大内在那间办公室内剖腹，谁都会觉得那间办公室晦气。
“如果是其他人，许占杰不会来，他们的处座也不会强行下令让许占杰来送，这个人和许青云关系很近，别忘了，武汉的时候，副站长何荣堂都没人去送。”
“课长，那您认为会是谁？”铃木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不会是岳云轩，虽然许占杰和岳云轩关系不错，但岳云轩之前就是副站长，没必要来送，方来宝的可能性最大，你继续打听情况，这点不难，得到准确消息再说。”
石田没把话说死，让铃木继续打探。
他们花钱发展了那么多民间眼线，要的就是这些情报。
哪怕不是准确情报，到了他的手里，他便有了推断方向，从而推算出他想要的结果。
“哈依。”铃木领命离开。
晚上，上海一家豪华酒楼内，许青云设宴请许占杰吃饭，许占杰是他老师，又是总部情报科长，坐在首位。
许青云在左，方来宝在右。
“老师，您先说几句。”
许青云作为东道主，让许占杰先说话，今天来的人不多，全是上海站的组长。
燕鸣，赵三，付文征，代洁莹，郑继明，姜呈等人，其他小点组的组长都没资格出席。
“好，我先说。”
许占杰笑着点头，看向身旁方来宝，感慨说道：“青云啊，你不仅破案厉害，调教手下也是一等一高手，我知道来宝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老了，留不住人才啊。”
“老科长，您千万别这么说。”
方来宝愣了下，急忙说道，许占杰则叹气摇头：“看到没，来宝都说我老了。”
“没有，我没那个意思，科长您误会了。”
方来宝急的脑门汗都流了出来，他之所以称呼老科长，是和之前称呼许青云科长来做区分。
谁让他们情报科之前正副科长一个姓呢。
“没事，我逗你的。”
看方来宝惶恐的样子，许占杰哈哈大笑，说是逗，其实是他心里话，方来宝表现不错，情报四组更是他们情报科最能打的一个小组。
若不是许青云，其他站要的话，他根本不会放人。
不过许青云越好，他以后就会越好，这点他分的清，处座如今得到老头子更多支持，能够预见，军事情报处以后发展将会越来越好。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情报科长能做多久，不过有许青云在，即使不做情报科长，处座也会给他安置个好的位置。
不像别人，一旦丢了职务，接下来会很凄惨。
“科长，我敬您一杯，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方来宝松了口气，急忙起身敬酒，许占杰没有起身，不过手中酒杯和方来宝碰了下后，一口喝完。
能喝完就证明了他对方来宝的肯定。
“老师，我也敬您一杯。”
等方来宝坐下，许青云直接举杯，许占杰再次喝完。
燕鸣敬酒的时候，许占杰终于摇头：“你们别和我来车轮战，我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一起喝。”
在座的众人年纪确实不大，最大的方来宝不过三十出头。
接下来是付文征和郑继明，许青云，燕鸣，赵三，代洁莹，姜呈都是二十出头。
他们正是芳华年纪。
“青云，处座对上海很重视，你看好这边，除了工作外，其他事也要做好。”
许青云明白许占杰说的其他事是什么。
西安回南京的时候，处座曾经和他聊过，上海的生意可以和他一起做，许青云答应过处座，一起成立个公司，在这边做点生意。
本钱不用处座出，利润五五分成。
处座对此很满意，直接表明，有生意就可以，以后每年的孝敬许青云不用再送，送了他也不收。
处座是个精明人，许青云的商行他早就知道赚钱，但不知道具体多少钱。
每年几十万美元肯定有，甚至上百万。
他们合伙做的生意，以后赚的钱肯定比这些孝敬多，合作生意，不纯粹收孝敬，让他和许青云关系可以更近一步。
这件事处座没提过，但许青云之前告诉了许占杰，许占杰是唯一知情人。
许青云都和处座一起做生意，这种利益关系更加牢固，许占杰非常高兴，特意叮嘱了句。
“老师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许青云轻声回道，这件事他确实安排过，让许富忠帮着办。
不过做的不是和他们一样生意，而是别的。
他不会傻到让处座介入自己生意。
既然有处座这层关系，直接做一些明面上不好干的生意，军事情报处各地都会保驾护航，谁也不敢闹出幺蛾子。
他出本金，采购货物，处座纯等着收钱就行。
这也是他告诉许占杰的原因之一，这件事需要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但各站站长肯定要知情。
“那就好。”
许占杰知道自己学生最聪明，没有多说什么，举杯喝酒。
第二天上午，何荣堂在办公室内收到上海发来的电报。
武汉站如今依然保持着许青云时候的模式，何荣堂不贪心，每月生意上的钱，没有发下去的落入他口袋就行。
站里的钱他绝不去动。
武汉站产业在许青云管理下，目前做的都很不错，每年几万大洋入账，何荣堂不求多，能拿个几千大洋就够。
主要是他要给上面进贡。
每年回总部，处座那要送点吧？齐秘书也要送，还有许占杰，以及其他重要科的科长。
特别是督查科，必须送。
他不拿钱，靠他的薪水怎么送的起？
武汉站能维持，手下已是非常感激，认为他们运气好，前有许青云，后有何荣堂。
至少武汉站所有人的待遇没有改变。
何荣堂同样给他们激励，找到日谍线索或者立功便有奖励，每月评优依然存在。
特别是评优方面，何荣堂没有赵三，但找了一个武汉站平时表现不错的老人来执行，并且警告过他，若敢徇私，直接送到上海交给许站长处置。
至少目前整个武汉站依然有很强凝聚力，能打能拼。
只是日谍一直没能找到。
日谍都被许青云扫空，石田贵太郎上任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重新布置便调往上海，根本没有布置新的潜伏人员。
“给许站长回电，田口他们任务完成的不错，已经杀了八个，现在我没让田口乱动，日本人正在全力搜查他。”
看完电报，何荣堂对秘书吩咐道。
秘书点头，刚想离开又被何荣堂叫住：“我来写回电，你去发报。”
给许青云发报，还是他自己来的好。
他有预感，上海站不是许青云的终点，以后还会晋升。
现在是上海站长，再晋升只有总部情报，行动，督查几个大科可以去。
若还能再进，那就是他们副处长。
现任副处长不怎么管事，谁敢保证未来许青云不会来到这个位置上？
这次许青云可是和处座一起去过西安，哪怕没有保驾之功，至少在危难时刻出现在老头子面前。
何荣堂相信，许青云以后肯定能升上去。
最关键一点，许青云太年轻。
上海，许青云收到了何荣堂回电。
这个电报是让赵三发过去的，他是突然离开武汉，但之前田口等人的任务并没有停。
这段时间田口很卖力，已经刺杀了八个沾了不少中国人鲜血的日本人。
田口已彻底无法回头。
“给何站长回电，问他能不能把这六个人给我。”
看完电文，许青云对赵三吩咐道，田口在武汉价值没那么大，上海这边不一样，可以让他们过来做一些事。
同样，先从小事做起，慢慢给他们更重要的任务。
他们是日本人，更是日本特工，有些事做起来比上海站的人更方便。
当然，让他们去日租界肯定不行。
几个人现在全是通缉犯，日本人看到他们马上会抓人。
“是。”
赵三领命离开，没多久电文便到了何荣堂手中。
“马上安排人，送田口等人去上海。”
别说要这几个人，就算要武汉站的人他也不会拒绝，在军事情报处，让他真心敬佩的人没有几个。
处座是一个，许占杰勉强算，许青云又是一个。
特别是许青云，他们一起办过案，又在一起共过事，对许青云最为佩服。
“站长，何站长已经安排人送他们过来，还问我们要谁？”
赵三很快回来，笑呵呵说道，没想到何荣堂竟然这么配合。
他对武汉站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何荣堂一直延续之前站长的做法，这点很难得，谁上位不想表现自己？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财富的诱惑。
延续之前的做法，相当于何荣堂把他能拿走的钱，发给了武汉站的人。
“不用了，给何站长回电表示感谢。”
许青云微笑摇头，何荣堂的事他同样知道，能如此配合很难得，这个人情他要记得。
他现在不是何荣堂上级，更何况何荣堂以副站长身份掌管武汉站，还能这么支持自己，许青云确实有点惊讶。
“是。”
赵三领命，何荣堂愿意配合对许青云来说是好事，投桃报李，何荣堂如此对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帮忙，让他的站长扶正。
以许青云现在和处座关系，或者说他对处座影响力，这件事不难办。
许占杰没在上海逗留太久，第二天后便返回南京。
刚到南京他便去了处座办公室，随即下达调令。
情报四组十人被调往上海，包括左金方，左金方之前是许青云特意留在总部帮助哥哥的人，37年就快到了，哥哥那许青云准备年后就让他调走，左金方没必要继续留在南京。
不过他的调动是方来宝主动提出，吃饭的时候顺势提起，无论许占杰还是许青云都没有拒绝。
方来宝找了个好时机，将这些旧部全部调来。
许青云没有把所有人调来，留了十来个情报四组的老底子，他们跟着办了很多案子，经验丰富，能力提升不少。
留着他们，情报四组依然很有战斗力。
“站长。”
南京人来的很快，接到通知立刻赶来，仅仅是回去带了点东西。
他们着急的样子，让许占杰忍不住摇头，不过许青云身上确实有股魅力，让这些手下死心塌地的跟随。
“都来了。”
许青云在会议室接待南京来的十人，十个人都很激动，终于又回到了老长官麾下。
方来宝，燕鸣都在。
两人同样高兴，这些人都是他们情报四组的老底子，有他们在，上海站的工作将更容易展开。
“站长，等这一天我们等了很久。”
左金方首先应道，他最为激动，他可是许家的人，警察局的时候就是许青云身边绝对心腹。
结果武汉没能去成，这一等就是一年多。
好在跟着来了上海。
“都是自己人，来了认真做事，站长不会亏待大家。”
许青云给方来宝使了个眼色，人是方来宝叫来的，让他给这些人鼓励。
“方副站长放心，我们绝不丢情报四组的脸。”
情报四组是功勋之组，特别是最早的成员，每个人心中都有着骄傲，不管在哪，四组的人出去头都能抬的很高。
别人不服气不行，谁让他们做不出四组那样的成绩。
“我和站长都相信你们。”
方来宝微笑点头，这些人来到之后他就有过叮嘱，对他称呼的时候必须带上副字。
特别是在许青云面前。
越是近的人越要如此，外人倒无所谓，他不是怕许青云多想，方来宝知道自家站长不介意这些。
他是怕上海站那些老人误会，哪怕一点误会他都不想有。
“你们刚到，先去休息会，燕鸣会给你们做出安排。”
许青云主动说道，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这些人全认识燕鸣，燕鸣最初虽然是队长，但却是最重要的一队队长。
也是站长心腹。
十人之中便有之前跟过燕鸣的人。
“谢谢站长。”
十人一起站直敬礼，军事情报处属于军事部门，许青云重视细节，早在四组的时候他们便养成了良好习惯。
“来宝，等安顿好他们之后我们开会。”
回办公室前，许青云对方来宝说道，他来上海站有段时间，不过前期各种事耽误，对整个上海站的工作还没有进行过整合和布置。
现在有了时间，年前要把这些工作全部完成。
今年过年他们会齐聚重庆，许家两位老爷子如今重心全在许青云生意上。
一个是他们的商行，另外则是药厂。
两位老爷子都知道磺胺有多受欢迎，更明白这种药的利润，许青云花了那么多钱买下授权，要尽快将本钱全部赚回来。
还有美国给他们的任务量也要卖完。
两位老爷子现在干劲十足。
不管是商行，还是磺胺生意，半个月就比他们许家之前全年收入都高，如此赚钱的生意，想没劲都难。
“是。”
方来宝应道，这次开会主要是情报组，行动组只有一人参与，组长付文征。
很快情报组正副组长，三名队长全部来到会议室。
上海潜伏日谍，在抓到饭岛后便已经全部清理掉，包括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但不是说没有了日谍，他们就没有了工作。
上海那么大，军事情报处职责很多，需要做的事更多。
“燕鸣，接下来你们对上海所有驻军进行排查，第一轮排查他们营长以上军官，包括营长。”
“主要是他们家庭情况和思想，这次要查的非常清楚，有没有喜欢日本，或者对日本有崇拜思想的人是关键，这些人查出来后要重点调查。”
许青云首先说道，北平战事结束后，上海首当其冲。
而且上海大战比北平打的更残酷，军中思想尤为关键，日本国力比中国强，有不少军官有过日本留学经历，他们的思想非常重要，如果有，必须提前做好预防。
这些人都是战时可能投靠日本人的汉奸。
哪怕他们没有做任何事，许青云同样会针对他们做出布置。
许青云最清楚这些人危害，一旦背叛，他们会不遗余力向新主子证明自己，抹黑自己国家仅是基本操作。
有权的人，他们对国人的迫害比日本人还要厉害。
他们的心已经黑了，甚至不认可是自己中国人，更有甚者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丢人和羞耻。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缺这类人。
查出这样的人，许青云不会给他们上战场的机会。
论栽赃陷害，军事情报处绝对是高手，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许青云不管他们有没有做过危害国人的事，只要有这种可能便会扼杀掉。
哪怕为此背负骂名。
“是。”
燕鸣领命，包括三名队长，对许青云的命令牢牢记得。
“文征。”
许青云看向付文征，情报组仅仅调查军中就需要大量人手，没有精力来做别的事。
“卑职在。”
付文征起身，许青云摆摆手，让他坐下：“你们的任务是调查民间，重点是日吹。”
付文征一愣，急忙问道：“站长，什么是日吹？”
日吹是后世名词，此时还没出现，许青云说顺了嘴，不知道这个名词会不会因为他提前被世人广为知晓。
“就是平时崇拜日本，为日本说话，认为日本哪哪都好，特别是说日本好的时候，贬低自己国家的人。”
许青云为他解释，付文征稍稍一愣，还有这样的人？
受限于信息传播，没有网络的时代，想要了解外界，或者别人的想法，只有通过报纸和广播，此时连电视都没有。
有这样的人他们也没见过。
或者见过没怎么留意，还以为是自己人自己所说。
别说他们，哪怕是后世，第一次遇到这样人同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完全背弃祖宗，一心向外的人。
难道他们不知道中国才是他们的根，说再多外国的好话，真对外国没了任何作用的时候，马上会被抛弃。
有人满心欢喜，跑去以为的天堂，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会。
为此饿死在异国他乡的人都有。
“这个工作量很大，你们注意技巧，这类人平时肯定会多说其他人，主要是打听民间舆论，可以请警察和混混帮忙。”
许青云叮嘱道，行动组也就一百多人，面对四百万人的上海，跑断腿也不可能查完所有人。
需要发动更多的人帮忙。
警察，混混对街上的人最了解，他们知道哪里有这样的人。
还有茶楼，饭馆，甚至邮差，擦皮鞋的鞋匠，黄包车夫，以及走街串巷的各类小贩等等。
需要的时候，这些人都可以发动。
军事情报处本就有调查舆论的职责，他们针对日本调查不怕被人知道。
“站长放心，我一定做好。”
付文征坐直身子，他明白这个工作量有多大。
“来宝，你负责甄别之前上海站的眼线，能用的用，不能用的清理出去，若发现一人为多方服务的，直接清除掉。”
许青云看向方来宝，每个站都有自己眼线，余洪宇在上海多年，发展了不少眼线。
但这些眼线参差不齐，可以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开除。
不能拿钱养着这些饭桶。
“是，站长。”
方来宝领命，这种筛查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方来宝本就聪明，又在审讯组和监狱工作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眼线真实表现别想瞒过他。
他知道站长意思，所谓一人为多方服务，就是既做他们眼线，又为其他部门提供情报。
包括不限于党务调查处。
这类人相当于叛徒，甚至可能出卖过军事情报处的机密，清除就是让他消失。
“好，散会。”
许青云宣布散会，众人匆匆离开，有了任务，接下来每个人都要忙碌。
情报组和行动组任务最重，方来宝甄别没打算用他们的人，除了两组外，电讯组和总务组一样人。
特别是总务组人不少。
代洁莹是情报人才，可以让她来辅助自己，郑继明可以充作行动队长。
方来宝手头人手足够。
代洁莹和郑继明都得到通知，到方来宝办公室接受任务，特别是代洁莹，非常高兴。
这次和武汉不同，武汉的时候站长说过，只让她代理电讯组长，以后还可以回到情报组，这次上海站被清理的更干净，没有合适的电讯组长之前，她要一直留在这边。
电讯组无法办案，别提代洁莹多郁闷。
没想喜从天降，站长布置了多个任务，方副站长人手不够，特意让她来帮忙。
而且是最主要的助手。
对她来说能办案就行，她要尽快在电讯组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接替她位置，以后好重新回到情报组。
上海站的动静很快被铃木知晓。
拿到最新汇总情报，铃木来到石田办公室。
“课长，您猜对了，副站长就是方来宝。”
铃木佩服说道，这是他最新调查出的结果，上海站有任务，很多人外出，有些人买东西的时候说到了这些。
“不出我所料。”
石田满意点头，猜对了证明他对许青云足够了解，这是他能力的体现。
特别是在下属面前未卜先知，他很喜欢这种被下属崇拜的感觉。
“另外他们总部又派来了十个人，都是之前情报四组的老人，看样子许青云最近有大动作，暂时还不清楚他们具体做什么，我已经安排人注意了，谁能提前获知这些，就能得到一百法币奖励。”
重赏之下，这些街面上的人会很积极。
他们不在上海站怎么了，不是特工也没关系，只要能拿到情报，达到目的就行。
站长这个布置，铃木现在更是钦佩。
只用一些不起眼的人，就盘活了他们情报组，让他们对上海站很多情况有了了解。
“做的不错，早点弄清楚他们所有行踪，不管他们做什么，我们不让他们得逞就行。”
石田微笑点头，他来上海的目的就是针对许青云，先让许青云工作受挫，做不出成绩，他就没办法对上面交代。
“哈依。”
铃木领命离开，石田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他面前摆着份情报，是西安那边传来的。
西边事情出了后，全城戒严，他们的人没办法获知有效情报。
解除管控后，慢慢了解了一些。
石田目前只知道，许青云去了西安，并且和他们处长在一起过，具体做了什么还没能查出来。
西安那边的人已经去查了，不过短时间内恐怕难出结果。
张将军护送老头子到南京后，被变相软禁。
张将军手下人心惶惶，老头子正采用各种策略对他们进行分化，石田更想让这些人造反，中国人内斗的越厉害，对帝国便有利。
若是整个中国能发生大的内乱，让他放弃对付许青云的任务都行。
很可惜事情没能按他所想的发展。
这些不属于他工作，更不受他控制，他现在想的是方来宝来上海原因。
看来许青云这次在西安收获不小，竟然让他们处长派来心腹担任副站长。
副站长是方来宝，石田直接放弃在他身上做手脚想法。
这样的心腹无法策反，一般的离间计根本没用。
若是之前上海特高课的人没被赶走，他或许有兴趣尝试一下，让这些人去做。
没了他们，石田不想故意损失手下。
方来宝不可能策反，任何人去接触几乎都是必死的结局，目前这些手下是他助力，不能白白浪费。
新加坡，陈长存最近很忙。
药厂投产之后，便一直有人等着，出来一批便被人拉走一批。
不过有人神通广大，发现他们有些生产出来的药物存在了仓库，便上前询问。
陈长存解释那是别人定下的货，暂时还没来取。
这个理由只能用一时，无法一直用。
长时间没人取走，这些人必然会怀疑，谁都想早点拿到货源，不想等。
时间就是金钱，越早拿到货赚的便越多。
第三百一十五章 招收代理
“父亲，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把交了定金的货给他们，然后再存货？”
陈长存回到家中，向陈先生汇报情况，之前他帮家里做过一些生意，不过主要是辅助，没有过单独处理整个公司的经验。
做了厂长后，他身上压力剧增。
以前有什么事，父亲和哥哥会帮他处理，他只需要按照父亲安排做事即可，现在药厂一切都需要他来做出安排。
若不是他们的药特别好卖，不用担心销售问题，他的压力会更大。
“不行，按照交货期给他们，只要我们没有违反合同，任何货不能提前给他们出，储备药绝不能动。”
陈先生想都没想便拒绝。
他时刻关注日本情况，如今已经确认，日本早就想把整个中国吞入囊中，之所以还没动是因为有很多顾虑。
在对华态度方面，整个日本高层非常团结。
就算有少数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许青云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人点燃这个火药桶，日本这列火车就会开动，而且是全力开动，绝对停不下来。
储备药关乎到国家军人命运，绝不能乱动。
“是，父亲。”
陈长存只是询问，那些采购商看他年轻，故意给他施压，这些陈先生全明白。
合同白纸黑字写着呢，什么时候交的定金，什么时候交货清清楚楚。
提前拿货没有任何可能。
如果到期他们没能交货，违约金一分不少。
“你去招募一批可靠的护卫，人数为两百人，不要在新加坡找，回国去我们老家招募家乡人，给他们好点待遇。”
陈先生突然说道，财帛动人心，磺胺价值那么高，不能不防。
仓库安保必须到位。
这些人不能从本地招募，家乡子弟最为可靠，陈先生在老家很有威望，这些人来到之后不会轻易被人收买。
“是，父亲。”
陈长存点头答应，单单这些还不够，陈先生还会拜访新加坡这边的英军驻军首领，得到军方的支持。
现在他们存药还不多，以后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疯狂做傻事。
“去之前联系下青云，向他请教下怎么招人，可以的话，请他帮忙找人训练下这批人。”
陈先生突然说道，许青云聪明，现在又是军人，做的是情报工作，知道如何预防被人渗透。
“好，我马上和青云联系。”
和许青云联系陈长存不会拒绝，等他离开后，陈先生微微摇头，提前供货口子绝不能开，你现在给了，他们拿到货后还会再要。
你不给，他会想方设法来磨你。
这不是猜测，而是必然，一旦松口，他想为国内储备药品战略物资的想法便会泡汤。
相对比这些人，国家最为重要。
“站长，电报。”
上海，赵三带来了两封电文，这两封电文很特殊，电讯组并没有密码，全是赵三翻译。
上海不是武汉，即使武汉，这种私人电报许青云也没有把密码给电讯组，赵三现在是他心腹，由他来翻译便可。
有些绝密电文，只有许青云自己有密码。
目前这类密码本不多。
两封电文，一封是陈长存发来，另一封则是许富忠。
别看许青云在上海，他对许富忠要求，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要给他打电话，避免让人知道他们关系。
许姓不是小姓，没有详细调查，别人不会知道他和许氏商行的关系。
最初许青云便留了一手，没让许富忠他们把资料写真实老家，除非有人到许青云老家调查，否则不会知道许氏商行和许青云有关。
这是对自己最基本保护。
有任何事情上报，许富忠都是给许青云发电报。
包括陈长存的电报，以前都是许青云自己翻译，赵三这小子不错，做秘书很称职，后来许青云便把这些密码本给了赵三，接到电报他可以翻译。
许青云先看的是许富忠电文。
许富忠汇报，第二批磺胺已经到货，仓库已经满了，之前签的合同中，每年他们需要从美国采购一百五十万的货物。
这些货是分批给他们，首批是三十万美元的货物。
第二批是二十万。
总价值五十万美元货物。
许青云是大客户，拿货价最低，四美元一盒，他们卖出去是十五美元一盒，去除运费也是暴利。
黑市上的价格更高，磺胺根本不愁卖。
许富忠汇报的不是特别要紧的事，许青云看向陈长存发来的电文。
新加坡药厂供不应求，很多人想提前拿货，被陈先生拒绝。
这点陈先生做的很好，不愧是爱国华人代表，宁可不赚钱，也要囤货，为未来战争做准备。
药品有保质期，他这么囤其实有风险。
除此外，陈长存告诉他，最近会回次国，来上海找他，不过前往上海之前要回家乡招募两百名乡亲做护卫。
问他招募护卫的时候该如何做，能不能帮忙给这些人做训练。
不求他们像真正士兵一样，至少会用枪，懂得保密意识。
很快，许青云便写好了两封电文，让赵三去回复。
首先是磺胺，之前没有许青云的命令，他们都是零散出货，这次许青云一改常态，让许富忠放出消息，说他们手中有大量磺胺，寻求各地代理商。
代理商条件很严格，首先便是有足够的本钱。
他们商行概不赊欠，没钱拿不到货。
其次必须有一定影响力，能够坐稳代理位置，这次直接用广播和报纸形势，包括南京，广州，西安，重庆，北平等地，全部打上广告。
自今天开始，许氏商行不再零散出售磺胺。
两封电文很快发了出去，许富忠一直在电台旁，收到电报自己翻译，马上知道了许青云的布置。
这种方法挺好，以前他们货量不多，零散出货没什么。
现在这么多还零散出，确实麻烦。
商行本就有找代理商制度，许富忠对小少爷找代理商并不意外。
很可惜，他这次又猜错了。
许青云用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有了西安护架之功，加上陈先生等人关系，许青云现在有底气这么做。
他和许氏商行的关系确实没有公开。
但对于真正神通广大的人来说，想查明他们关系不难。
不过这次之后，日本人也有可能会知道，许富忠和马祥顺以后没有意外不准离开租界，身边的人更会严格保护。
接下来许青云还会再选一批许家族人，送到各个部门学习。
他的想法和陈先生类似，乡党自古便存在，很多时候，这些族人要比外人用起来更让人放心。
先提升他们能力，作为储备人才库来使用。
陈长存同样收到许青云回电。
他要招募的是护卫，识不识字不重要，但带到新加坡后，最好还是在空余时间教他们认字。
识字没有坏处，更不用说这些人都是乡党，忠诚可靠。
其次，招人的时候，最好要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然后每年给他们固定假期，轮流回去探亲。
新加坡不算太远，能做到这点。
有家人牵挂，他们更不会做出对陈家不利的事，一旦被陈家查出，老家很容易针对他们家人。
还有一点，这样的人一般很老实，不会被怂恿闹事。
后世同样如此，人到中年，上下都有负担，外加房贷车贷，哪怕在公司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敢轻言辞职。
至于陈长存所说的培训，许青云答应了下来。
先招收一批人，够五十个就送到上海，上海站有自己的训练组，许青云可以帮助他们做简单训练。
想训练成合格军人很难，不过队列，巡逻，放哨，射击等基本能力完全没任何问题。
除此之后就是防策反和保密意识。
军事情报处就是干这个的，对他们来说非常轻松。
上海站这边每次可以帮他们训练五十人，每批次半个月，两个月便能把二百人全部训练完毕。
轮流训练，新加坡那边可以先去点人，许青云同时建议陈长存，请个外国教官，到那边的士兵也不要落下训练，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拥有战斗力。
乱世之中，武装力量非常重要。
这些人真训练出来，以后将成为陈家很好的助力。
陈家有钱，武装二百人完全没问题。
“好，太好了。”
看完电文，陈长存高兴的拍了下大腿，护卫问题解决了，他马上就回国，先招募五十人送过去，剩下的慢慢选拔。
陈家是当地望族，他们招募护卫，当地人会踊跃报名，陈先生是出了名好人，谁都知道为陈家做事绝不会吃亏。
“父亲，青云答应帮我们训练，明天我就回去，药厂这边您帮我看一下。”
陈长存来到陈先生这边，把许青云回电让陈先生看。
看完电文，陈先生眉角一挑：“青云用上海站的人帮咱们训练，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陈先生不是陈长存，他想的问题比较多，这次是他们私人训练，上海站可是属于军事情报处。
陈长存稍稍愣了下，马上回道：“我现在就去给他发报。”
“别发了。”
陈先生拦住想要离开的儿子：“青云不是你，冒冒失失，他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没问题，不过咱不能让青云难做，你去上海之前去趟南京，给他们那位戴处长送点礼物，把这件事说一下。”
“是，父亲。”
“另外帮咱们训练的教官也不要亏待，该给的钱不能少，你多带钱过去。”
陈先生继续吩咐，他对许青云电文中的一句话非常认可，乱世之中，能掌握完全忠心的武装力量非常重要。
二百人虽然不多，但在一定程度上足够保护他们。
他会按照许青云所说的去做，找外国教官和老师，文化和训练都不能少，到时候他会多给这批护卫开一些工资，让他们安心学习和训练。
武器装备暂时不急，根据情况来采购，这么多护卫，他同样需要报备，否则会有麻烦。
回电之后，许青云便开始忙，上海站工作正式开展，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人全部外出，方来宝又带着十几个人去考察之前眼线，许青云则召集其他组的组长开会。
“调动你们所有人，像咱们在武汉站时候那样，别忘记那个茶馆，谁能发现异常，谁就能得到额外奖金和评优。”
“不过要注意方法，这里不是武汉，你们不要着急，回去好好教他们该怎么做，既要查到情报，还不要被别人发现。”
各组组长都是许青云带来的人，原来都在武汉工作过，非常熟悉武汉的模式。
许青云不担心他们，但他们手下不行。
好在有武汉经验，教会这些人不难。
站内已经进行过筛选，能留下来的人至少不是庸才或者懒散之辈，也没有白痴。
这样的人早被他们踢回总部。
“站长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众人纷纷笑道，姜呈没在，被方来宝抽走考察眼线，代洁莹和姜呈可都是办案好手。
其他人也不差。
“好，你们回去准备，伊永祥留下。”
伊永祥是许青云在南京时候亲自招募来的队员，最早在情报四组，跟随他到武汉，又来到上海。
四组成立之初所有人，全是许青云嫡系。
伊永祥现在是上海站训练组组长，训练组人不多，目前也没什么工作，伊永祥曾经找过燕鸣，想请老领导帮自己调个位置，哪怕去情报组做小兵，也比留在训练组天天看报纸强。
“永祥，你那边准备好，过段时间有批人过来，共计二百人，每次训练五十人，为期十五天，主要训练……”
许青云对伊永祥安排道，等陈家的人一到，伊永祥的清闲日子便到了头。
除了陈家的人外，许青云自己也会训练一批人，上海大战即将开始，他会明里暗里训练一批人，提前将他们安排好，为上海沦陷做准备。
没有来军事情报处之前伊永祥便是军官，经常训练新兵，他有训练经验，所以被许青云安排在训练组长位置上。
“站长放心，我一定训练好他们。”
伊永祥站直身子领命，许青云还不知道陈长存会去南京向处座报备。
陈先生不清楚他上次在西安的具体收获，仅知道处座和他在一起而已。
知道的话完全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别说有西安的事，哪怕没有，许青云帮陈先生忙，处座绝对支持，本身处座就让他打好和陈先生关系，好让陈先生关键时刻，能帮他在老头子那说话。
“你们组暂时不要做别的事，制定好训练手册，拿给我审核。”
训练不仅仅是陈家，以后还有他们的人，对伊永祥许青云很放心，但他手下都是上海站的老人，必须要看他们能力够不够。
若是不够，换人。
“是，站长。”
伊永祥再次应道，看来站长很重视这件事，这样也好，比闲着强。
训练组人数不多，没有副组长，加上他不过七个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在城外有个训练基地，规模不大，只能同时训练五十人。
之前上海站也不需要太大的训练场地。
许富忠按照许青云要求，给各大报社发报，刊登广告。
广告费他会直接汇过去，各地都有担保，能够将他们的广告先发出来。
按照许青云要求，选择代理商的工作交给了商行总经理卡修斯。
卡修斯是英国人，之前便招募了进来。
对这份工作卡修斯很认真，他在许氏商行待遇不错，薪水很高，最重要是在商行工作，提高了他的地位。
之前卡修斯只是一名翻译，进入商行后被任命为副经理，主要是帮他们和一些洋人打交道。
因为这份工作，他认识了工部局很多高官。
有钱有地位，他对这份工作非常珍惜。
广告打出去仅一天，卡修斯这里便来了不少人，上海的广告最先出现，最早来找他的也是上海人。
包括青帮大佬，一些有关系的人，全来到他的办公室。
卡修斯按照老板要求，认真审核，这次招收代理商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没资格，达不到标准宁可不要，绝不交给一般人。
“老板，这是今天报纸，您看这个广告。”
南京陆军军官学校，一名佩戴上校军衔的男子急匆匆来到间办公室。
“磺胺招代理？”
接过报纸的张将军，看到广告内容顿时愣了下。
张将军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是老头子非常信任的一位将军，目前是学校教育长，铨叙中将加上将衔。
校长是老头子，老头子肯定没时间管理学校日常事务，事实上这些事全是张将军在做。
别看张将军没有带兵，他带兵的时候作战非常勇猛，为果党少有良将。
张将军不止带过一次兵，不过每次完成任务，总会将兵权交出，安心回到学校教书。
老头子让他保留军权都没同意。
“没错，这家公司有那么多磺胺吗，竟然在各地招代理？”
进来的是张将军秘书鲁志恒，跟随张将军多年。
在学校的时候鲁志恒是秘书，到了军中他就是副官，是张将军非常信任的手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表人才
他们多年在军中，最清楚磺胺作用。
可以说磺胺是战场上最需要的药，能救命的药，不少伤兵就是因为受伤后感染严重，没有磺胺最终饮恨，若是有磺胺的话，不说救回所有人，至少能救回大半，保存这些精锐老兵。
磺胺最大缺点是耐药性强，不能多次使用，但同样，第一次使用效果非常好，磺胺可以将很多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们要求太严格了，我们没那么多钱。”
看完广告，张将军苦笑道，他现在只是教育长，学校有钱，但学校的钱和他无关，无法拿过来去做磺胺代理。
至于广告中所说的关系他绝对有，这点符合。
“老板，我们想想办法，若是能拿到磺胺代理权，哪怕借钱都行，卖出去就是赚钱，等赚了钱我们再存药，再遇到战事可以减少很多遗憾。”
鲁志恒快速说道，他是军人，多次参战，同样清楚磺胺作用。
“你先去查下这家商行背景。”
想了会，张将军随即点头，磺胺对他很重要，哪怕没钱必须去做尝试。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以后手下士兵负责。
“是。”
鲁志恒应道，将军心动了就好，要联系的人看名字就是洋鬼子，但这家商行的名字，很显然是属于中国。
不排除中国人起了个洋名字。
上海广告提前发，其他各地广告第二天才发。
各地都有和张将军类似情况，商人敏锐，知道磺胺赚钱，不少自认有资格的大商人开始行动，军中将领同样关注此事。
对他们来说磺胺不仅能赚钱，还能保存和增强自己实力。
十个新兵，不如一个上过战场存活下来的老兵，救活一个老兵的作用远高于征收十个新兵。
特别是军官，能保存更多军官性命，相当于保留实力。
一则广告掀起千层浪，各地有不少人派往上海，同时打听许氏商行的情况。
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这则广告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陈先生老家集美的一则招募信息，让当地不少百姓沸腾。
集美本地大善人，为这里开办不少学校的陈先生，要在同乡之中招募二百名青壮，前往新加坡担任陈家护卫。
陈先生在老家极有名望，消息一出不少人便四处打听怎么报名。
不少人还为此惋惜。
陈先生从不坑人，更不会坑自家人，招募时候写的很清楚，这次招收的人是护卫，需要训练，同时有一定危险性。
但陈先生会尽量保护他们安全，新加坡没有那么多战乱，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事。
即使如此，陈先生依然为每人开出二十块大洋的高额酬劳，年终时候还会有额外奖励。
每月二十块大洋，每年就是两百多，加上奖励接近三百。
陈先生明确说了，只要被选上，包吃包住，还管衣服，每年还有回家探亲假期，完全用不到自己花钱。
等于说他们每年就能攒三百大洋。
是大洋，不是法币。
陈先生考虑到法币有一定贬值，干脆直接给大洋，或者换算成和大洋等值其他货币。
以陈先生威望，所有乡亲都相信这些是真的，不少没有成家的人很是懊恼，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招募中写的很清楚，只要身世清白，已成家，上有父母，下有孩子的人。
许青云说的没错，这类人最安稳，对陈家也能做到最忠诚。
那些没有成家，或者没有孩子的人，错过了这次机会。
符合条件的人则兴高采烈找人报名，想自己能够选中，这样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陈长存还没到，来报名的人就超过了五百，每天还有大量的人过来报名，预计至少有一千多人。
这个时代的人成家早，哪怕有孩子年纪也不大，符合陈先生招募条件。
“陈小少爷，这是报名表，已有八百三十一人报名。”
陈长存到的时候，这边一名官员迎接的时候立刻告诉他情况，陈长存愣了下，他知道自家招收二百人绝对没问题，可没想到人刚到就有八百多人报名。
完全超过了二百的数量。
“这两天还有不少人来报名，我们人手有限，预计至少报名人数能达到两千。”
官员笑呵呵说道，陈家是当地望族，是他们完全不敢得罪，同时要巴结的人。
“你们做的很好，这次不会让你们白辛苦。”
陈长存轻轻点头，报名人数够就好，这样他可以好好去挑，选出最具有服从性和战斗力的二百人。
经过训练之后，他们定会成为陈家专属力量。
报名的人多，方便了陈长存，识字的优先，身强力壮者优先，风评好者更是优先。
这样可以节省为他们培训文化课时间，首批他只要选五十人出来，更容易达成。
上海，卡修斯已经忙的脚不沾地。
每天来询问的人非常多，不少近点的人已经上门，更有人给他塞钱，或者找关系请他，希望拿下代理资格。
卡修斯明白他能有今天是谁给的，没敢私下收取这些钱。
主要是收了钱他不保证能帮人办成事。
别看他和工部局高官有关系，但人家完全是看在许氏商行的面子上对他有的笑脸。
别以为外国人绅士，他们等级制度一样森严，没有了许氏商行，这些人可能理都不会理他。
外国人口一样不少，落魄的人更多，否则许氏商行哪能雇佣那么多洋鬼子过来当保镖。
“两位经理，这是通过审核，我认为符合了条件的一些人。”
晚上，卡修斯来向马祥顺和许富忠汇报，商行名义上经理为许富忠，正好能让人误会许氏商行属于他的产业。
卡修斯明白，商行内最有权威的是马祥顺。
不过真正做主的不是他们，而是背后的老板。
那位叫许家铭的老爷。
别看卡修斯是副经理，也只知道这么多，并不清楚许青云的存在。
许青云只来过商行一次，还是早期，只见了马祥顺和许富忠。
“做的不错，我们会好好查一下他们情况，让老板定夺。”
马祥顺微笑说道，卡修斯送完东西便离开，马祥顺同样不清楚许青云这次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明面上报名的人。
姜太公钓鱼，他会在上海站等着真正目标上门。
“老板，查清楚了，许氏商行背后果然有其他人，恐怕这个人您猜都猜不到。”
南京，经过三天调查，鲁志恒终于查清楚许氏商行所有情况。
许青云早就明白，真正大佬只要愿意，必然能查清楚他和许氏商行关系。
“是谁？”
张将军抬起头，这几天他没闲着，想办法去借钱，以他的身份借点钱不难，但想要达到代理要求的金额同样不容易。
不过他明白，买卖就是谈判。
人家要价，自己可以还价，除非毫无实力之人，必须按照对方要求去做，否则一切可谈。
“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许青云。”
在自家老板面前，鲁志恒不敢卖关子，立刻回道。
“许青云，是他。”
张将军瞪大眼睛，他真没想到会是许青云，鲁志恒之前便查出，明面上的许富忠并不是真正老板，他是为别人做事。
这个人很可能在果党之中，并且有一定地位，否则不敢这么做。
果党姓许的高官被他想了一遍，没有发现符合之人。
之前他确实没有想过许青云，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看似不低，但在他的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没错，许氏商行是许家产业，成立时间不长，生意做的却很大，不仅和工部局以及公董局关系极好，我听说他们在美国和英国，法国本土也有很深的关系。”
鲁志恒调查的很细，商行虽然属于许家，实际控制人为许青云。
许青云才多大，比他还要小，竟然打下了这么大产业，如今公开招募磺胺代理，着实让他佩服。
“你准备下，去趟上海，找他谈谈。”
张将军没有犹豫，磺胺实在是太重要，若是别的东西，他连问的兴趣都没有。
“是。”
鲁志恒应道，许青云的名字他和将军都听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张将军属于坚决的抗日份子，对日本人很是痛恶，许青云连抓那么多日谍，找出隐藏在他们之中的汉奸，张将军曾经还夸过许青云。
若不是他们和军事情报处不是那么对路，加上许青云太年轻，他甚至有请许青云来为他们学生讲讲课的想法。
军官不仅要会指挥打仗，反谍反侦察同样重要。
身边若是有敌人奸细，那等于所有一切都摆在敌人面前，这样的仗根本不可能打赢。
鲁志恒离开后，张将军拿着笔，心思却没在面前文件上。
许青云竟然有那么多磺胺，他是军人，这算是对他有利条件。
毕竟他是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在果党军中算是有名号的人。
陆军军官学校总校在南京，不过开办的时候却是在黄埔，又名黄埔军校，是国内最有名的军官学校。
包括军事情报处戴雨浓，都是黄埔军校出身。
上海，许青云正在接待客人。
鲁志恒并不是第一个来的人，最先来的是南京那边的人，事实上最早和许青云联系的是处座。
发现许氏商行招聘广告后，处座便给许青云发了电报。
许青云告诉处座，让他放心，他们生意中就有磺胺，得到这个回复处座顿时满意。
许青云不仅会给处座磺胺，而且会给不少。
他们生意基本上是流落到各地黑市，黑市上磺胺越多，对同志们帮助越大。
现在时局艰难，同志们想在正规机构购买基本没有可能，黑市上能买到的话，能救下一些同志生命。
哪怕价格高点，能保命就是最好结果。
神通广大的人不少，但也不是所有人许青云都会答应，至于用强许青云更不怕。
西安的事刚过去没多久，老头子可记得他呢。
别看他一句话没说，仅仅在老头子面前露个脸，就相当于得到了块免死金牌。
那种情况下有谁敢跑去西安，并且还请了不少人帮着老头子说话，进行营救？
许青云请的不只有陈先生。
各国领事他都找来人帮忙，明里暗里的来保护老头子。
这些老头子肯定能够知道，不需要许青云自己去说。
很多事不需要明说，不说反而比说了更好，让老头子明白他是真心想要救人就行。
若是到处炫耀，反而适得其反。
“麻烦你们通报一下，我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秘书鲁志恒，想见你们许站长。”
鲁志恒很快抵达上海，火车方便，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
“您稍等。”
哨兵检查了鲁志恒证件，立刻拿起话筒打给站内。
鲁志恒则观察上海站大门口情况。
哨兵站的很直，而且这里很干净，不像别的地方，门口很乱，这点很不错，说明许青云治军很严。
他跟在张将军身边多年，最清楚张将军性格。
张将军最不喜欢就是懒散的军人，认为这样的人根本成不了事，学校内管理很严，学生表现不错，张将军的功劳不小。
“您请。”
没多久哨兵便接到电话，对鲁志恒恭敬说道。
到了上海，来上海站之前鲁志恒特意换上军装，上校军衔很是显眼。
他知道军事情报处情况，许青云不过刚刚晋升上校，论级别，他和许青云相同，这样能够减少些麻烦。
“鲁秘书您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许青云来到办公楼下接的鲁志恒，看到鲁志恒他马上热情上前迎接，他真正等的人，终于到了一个。
张将军本名张祌治，别看他在学校内，但他军事素养极高，接下来的上海之战，张将军更是指挥官之一，而且最初就是张将军指挥。
若不是老头子总是心存幻想，真按照张将军想法来打，沪松之战的结果或许是另外一个样子。
许青云现在还影响不到老头子，先从别的方面给抗日进行支持。
“许站长您客气了。”
鲁志恒是来求人办事，姿态放的很低。
还有一点，许青云不是黄埔出身，让他没办法用这个理由来拉关系，若是黄埔毕业则更容易。
“您请。”
许青云做了个请势，带着鲁志恒去了会客室。
上海站会客室不大，但很精致，内部很豪华，两人坐好后，赵三送进来泡好的好茶。
水果点心在他们没进来之前便已经摆上。
不管吃不吃，这些东西都会有。
“许站长，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来之前鲁志恒确实没有告诉过许青云，特意主动道歉。
“看您说的，您能来，让我们这蓬荜生辉。”
许青云笑呵呵应道，他的态度让鲁志恒安心不少，随即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奉教育长命令，他对您的磺胺代理生意很有兴趣，想问问您是否能将一份代理权给他？”
鲁志恒知道他们钱不够，暂时先不说钱。
先询问情况，看许青云怎么说，若是许青云不承认许氏商行生意和他有关，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张将军是我最钦佩的人之一，当然没问题。”
许青云微笑点头，鲁志恒猛的一怔，答应了，许青云就这么答应了？
来之前他想了好多用词，他已经查了几天，知道不少人对磺胺生意很有兴趣，包括军中一些大佬。
比如那位老头子干女婿陈将军，他也在查许氏商行情况。
还有广西的李将军，西北冯将军等等。
“太好了，我替张将军谢谢您。”
既然对方答应，鲁志恒没理由说别的，急忙先道谢，敲定这件事再说。
“您先别急，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下张将军。”
许青云轻笑摇头，只要对方主动上门，他目的就已经达成，没必要端着架子来和对方讨价还价。
“您说。”
鲁志恒坐直身子，这才对嘛，哪有一点条件不提，就给别人好处的人？
这次来之前，张将军特意叮嘱过他，对许青云绝不能用强，一定要好好商量，能拿下代理权最好，拿不下也没关系。
张将军本不是恃强凌弱之人。
“您也知道，我不是黄埔毕业，对以后的发展多少有点影响，能不能在军校内给我个学生名额，我不去上学，但考试我会去，顺利毕业就行。”
虽然现在的黄埔军校毕业生远不如前六届，但有这个出身，可以和很多人自然搭上话。
短期培训也可以，这样的班同样有，但不如直接毕业效果好。
短期培训大部分都是军官回去进修，人家本身就有学生身份，许青云不是黄埔毕业，更没时间参加这样的培训。
“好，我会帮您转达。”
考虑了下，鲁志恒点头，他知道自家长官性格，一般不会给人开后门。
不过许青云提的条件并不算高，对张将军来说属于举手之劳的小事，他不方便直接拒绝，一切等汇报后再说。
“多谢鲁秘书。”
许青云主动道谢，鲁志恒又客气了几句。
他没有回去，直接借用上海站电台，给学校发去电报，告诉张将军这个好消息，以及许青云所提条件。
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远没有电报方便。
南京，张将军很快收到鲁志恒发来的电报。
许青云想来学校做学生，但不上课？
想了会，张将军轻轻摇头，收许青云做学生没问题，许青云抓了那么多日本间谍，足以证明他的优秀，但不上课的先例绝不能开。
否则以后权贵们会想办法往里面塞人。
不过许青云既然答应给他代理权，这个人情他要领，这便是他主动上门对许青云带来的好处。
很快张将军书写回电，让人发给上海站。
鲁志恒不用电话，是因为这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毕竟是人情世故，被人知道了不好。
电报最安全。
“许站长，老板回了电报，您当学生太屈才，更何况您现在是上校军衔，不适合，老板的意思是，可以聘请您做学校老师，有空的时候去上上课。”
之前张将军便有过这样想法，他能猜到，许青云纯粹是想要黄埔身份，那就给他，老师虽然不是学生，但有时候比学生作用更好。
对外他是黄埔的人，对内他还是以后学生的老师。
至少听过他课的学生，见到他都要恭敬行礼。
“太好了，还请鲁秘书帮我转达对张将军的谢意。”
这个结果对许青云来说更好，条件达成，接下来则是代理细节。
让鲁志恒没想到的是，许青云没给他们设置最低进购多少货物，代理权给他们，每次想要多少都行，随便他们。
这个结果让鲁志恒大喜，他可是知道老板并没有筹够那么多钱，不像广告那样限制资金，他们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磺胺不愁卖，卖了之后再去进货，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积攒出本金，买下更多磺胺。
代理权并没有区域限制，他们想在哪卖货都行。
这批磺胺许青云会尽快销售出去，只在国内销售。
国内有足够量的磺胺，对接下来大战会有足够帮助。
第一个代理谈成，鲁志恒高高兴兴去租界找卡修斯，合同要在许氏商行签订。
卡修斯提前得到上面通知，这个代理权放行。
之前他上报的还没通过一个，没想到老板突然安排了一个人进来，他有些不解，老板命令却要照做。
签下合同，鲁志恒不顾天黑，找车连夜返回南京。
他要尽快上报，并且让老板早点来拿货。
张将军是第一个，陈将军则是第二个。
陈将军派来的人同样是副官，名叫陈守泉，谈判和鲁志恒来的时候一样顺利。
拿到授权书，他和鲁志恒一样快速返回。
第三个属于薛将军，许青云的鱼钩咬上的鱼越来越多，同时也拒绝了不少人。
不是他理想合作伙伴，这些人宁可不要。
至于李将军和冯将军他们不急。
许青云有心给他们供货，但有个流程必须要走，需要先去向老头子汇报，得到老头子允许他才能去做。
而且必须他亲自回去。
“青云。”
“长存哥。”
火车站内，许青云快步朝前走去，和陈长存来了个拥抱。
陈长存已经招募够首批五十名护卫，这些人已经上了船，前来上海，他则是乘坐飞机先去了趟南京。
一份厚礼让那位戴处长非常高兴，表示会全力支持他们的训练。
“先上车。”
许青云轻声说道，陈长存没有客气，和许青云一起坐在后排。
开车的是冷文轩，副驾驶则是赵三，陈长存对两人都很熟悉，之前便是他们跟着许青云去的新加坡。
“这次要麻烦你了，不过他们文化课可以先不教，这次我只选识字的人。”
陈长存没想到那么多人报名，虽说里面有很多文盲，但识字的也不少，况且陈先生早年便资助建学，给当地识字率打下了基础。
根据他们筛选条件，家庭太差的人根本没有资格。
太穷的人，媳妇都娶不上，哪来孩子？
家庭有点钱，都会想着让孩子识字，特别是男孩，他们是家里未来希望，不少人小的时候念过书，后来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再读书，哪怕识字不多的人，也能自己阅读一些简单的东西。
“长存哥放心，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你的人一到便送去训练。”
许青云笑道，教官和场地都是现成的，时间不长，只有十五天，现在训练的不过是基础，问题不大。
伊永祥早已上报了他们训练计划，没什么恩替，许青云批准执行。
“谢谢你青云，有这些人，咱们药厂会更安全。”
陈长存很高兴，一是再次见到许青云，二便是家族力量提升。
这些人可是他们陈家直属力量。
“既然来了上海，我带你好好转转。”
许青云轻笑说道，上海是此时亚洲最繁华城市，其实陈长存不止来过一次，不过对许青云好意他没有拒绝。
两天后，陈家招募的五十人抵达，下了船他们便被带了训练基地，这十五天内都不得出门。
为了这次训练，陈长存给了许青云一万大洋，相当于每个人的训练费用是两百大洋。
训练费不低，许青云本想拒绝，陈长存坚持要给这个钱，最终只能作罢。
这次招募直属力量，陈家很重视，花再多的钱也值。
陈长存没在上海久留，这批人到了后他便返回老家。
上海站，所有组长全在，许青云正在开会。
他们工作都进行了一段时间，各组都有不小收获。
“站长，咱们眼线有一半不合格，确实有多方吃好处的人，这些人我已经清理掉了。”
首先汇报的是副站长方来宝，他负责审核眼线，许青云不要废物，哪怕是眼线也是一样。
不合格的眼线，有可能给他们提供到假情报，浪费时间和精力。
严重者甚至可能害死他们的人。
“做的不错，赵三，认真对比他们表现，该评优的评优。”
许青云吩咐道，赵三立刻领命，来到上海后，评选的责任依然落在他的身上。
“站长，我们查了军中，确实发现了您说的情况，名单已经统计了一部分，剩下的正在核实。”
上海驻军并不多，上次之战后，日本不允许中国在上海驻军，只能采用别的方式将士兵安排在这边。
除了士兵还有警察。
另外他们上海站要负责的不仅仅是上海，军事情报处在苏州有个情报组，受上海站管辖。
苏州那边同样要查。
“全部核实清楚，一个都不能漏掉。”
燕鸣工作最重要，军中的汉奸危害最大，事先找出来，能避免以后不少国人伤亡。
“是。”
燕鸣应道，付文征接着汇报。
他们调查的是民间，工作量更大，行动组的人没有自己上街，全是汇总外面所找人的汇报，然后进行核实。
即使如此，他们每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至今还没有排查完毕。
付文征自己估计，想要将上海内民间心向日本人情况全部查明，差不多要到年后。
时间不重要，最关键是要查出来。
他们查出的人数更多，付文征简直不敢相信，民间有那么多想做日本人狗腿子的人。
有不少人想成为日本人。
若非这是他亲自查出的结果，甚至有人告诉他都不会相信。
目前他们已经核实确定了三十五人，问题都比较严重，他们的言论连付文征听了都想开枪，更不用说其他人。
这些人名单先上报，剩下的他们会继续调查。
“站长，我们发现一家茶楼不对。”
审讯组组长接着汇报，他们主要是针对军事情报处周边，本意是看看有没有嫌疑的人，结果被他发现，他们的人去了之后老板格外热情。
特别是他们坐在大厅喝茶聊天的时候，老板总喜欢往他们那凑。
组长是情报组出身，发现这个问题后马上意识到不对，立刻对老板展开调查。
根据他调查结果，发现老板曾经和神秘人接触过，老板还对外说过，开茶楼不仅在茶楼内能赚钱，别的方面一样能赚，而且不少。
说这些的时候他很得意。
石田的方法确实不错，关键是许青云之前用过，虽然不是同一种，但很类似。
他们找的人不是特工，哪怕交代过保密，一样会说漏嘴。
这些情况都被记录了下来。
许青云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查明神秘人是谁了吗？”
“还没有，我不敢打草惊蛇，一直亲自在查。”
审讯组组长回道，他是情报组出身，可手下不是，他不敢让手下直接去查，一个人来办案，效率确实低了点。
“做的不错。”许青云点头。
“不要只查这一家茶楼，燕鸣，你分出点人，让志凌带队去查。”
许青云接着安排，审讯组长叫昌志凌，既然是他发现的人，这个案子就交给他。
情报四组在南京，武汉连续立功，不少人军衔都提升了起来。
否则安排他们做组长都难，昌志凌是上尉军衔，做审讯组长稍稍有点勉强，但确实可以做。
现在还不是后世军统时期，组长最低也得是校官，方来宝在天津时候就是上尉，同样是审讯组组长。
“站长放心，我只需要三个人就够了。”
昌志凌立刻应道，他知道情报组正在忙，不能占用他们太多人，三个正好。
调查哪些地方有异常，可以让他手下出去试探，这六个人只是帮他一起进行核实。
“就这么办。”
许青云点头，各组的工作进展顺利，目前各组组长都起到了很好带头作用，他们以身作则，最忙的是他们，最累的也是他们，那些上海站原来的老人看着组长这么拼命，哪里敢有偷懒心思。
更何况做好了奖励少不了他们。
上海站没多少外产，但他们孝敬多，许青云来到上海之后就收到了很多孝敬，这些孝敬他可以不要，全拿出来做奖励。
至于外产暂时没什么必要。
现在布置外产，上海沦陷后会成为日本人战利品。
布置在租界也不行，外产无法保密，很容易会被日本人知道，就算他们不能针对租界内产业下手，他们完全可以派人盯着。
到时候去拿钱都不方便。
若是奖金不够，许青云会出售一部分上海站产业。
包括房子和车子，甚至是城外的训练基地，先卖掉，然后租回来继续用就行。
想找钱有的是办法。
南京，许青云下了火车。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上海那边由方来宝暂时主持，不需要他时刻留在站内。
给了昌志凌人手后，昌志凌两天便查明，茶馆老板接触的是日本人，并且从日本人手里拿到了不少钱。
日本人在他们身边做了布置，用这些普通人来对他们进行监视。
日本人这手确实巧妙，换成一般人可能永远不会察觉，很可惜他们遇到了许青云。
昌志凌负责核查情况，暂时不能惊动他们，查明有哪些人为日本人做事后再动手。
好好的生意不做，偏要拿日本人的钱。
这些钱是毒药，一旦拿到手上，很可能会将他们毒死。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来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先去了处座办公室，许占杰那边等会再去。
“青云回来了，我已经打过招呼，现在就帮你问问委座那有没有时间。”
看到许青云，处座立刻露出笑容，来之前许青云发过密电汇报，他的磺胺生意引来不少人，有些人他不能做主，必须上报。
而且要报告给老头子。
想见老头子，他不能绕过处座。
否则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多谢处座。”
许青云叹了口气：“本想着做点生意，没想到引来这么多人，他们来头太大，我顶不住，麻烦处座您了。”
“哈哈，你啊，尽管放心，只要你心里有委座，有我，保你无事。”
处座大笑，这段时间他的心情都很不错，以前被卡住的一些事情，比如兴办更多培训班，增加经费，扩大一些规模等等，被卡了不止一次。
西安回来后，这些事情他陆续上报，再也没有被卡过。
现在谁不知道他是老头子身边最信任人之一，很多人面对他变的客气，就算是那些大佬也不愿意轻易招惹他。
有这样的机会，军事情报处一定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多谢处座。”
许青云再次道谢，处座那没多久便接到打来的电话，老头子有空，可以见他们。
“走，我们过去。”
处座起身，许青云则帮他拿起外套，两人一起出门。
老头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许青云见到他的时候，老头子脸上带着点笑意。
“你就是许青云，果然一表人才。”
见到许青云的时候，老头子很仔细看了看，随即笑道。
果然是在西安时候在戴雨浓身边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很不错，西安回来后，老头子确实对许青云多了点关注。
以前仅仅知道他是许家之后，和陈先生属于世交。
西安的事，许青云被老头子记在了心里。
“多谢委座夸奖。”
许青云低头道谢，马上表明来意，这次所谓的招收代理，就是让他和军头们捆绑在一起。
他主动上门，这些人不会拒绝，但主次会不同，别人会认为是他想借用这些人的权势。
故意放出个代理，这些人便会主动过来找他。
别小看这么一折腾，许青云无论影响力还是地位，都将极大提升。
以后就算是处座想针对他，也要好好掂量下，没有特殊的事，任何人对许青云都无法再产生威胁。
“委座，这次请我们处长帮忙，是有件事向您汇报……”
许青云把来意说明，找他的可不止李将军和冯将军，还有一些和老头子明面上不是太对路的人。
比如北平的宋将军等人。
老头子听的很仔细，等许青云说完，立刻问道：“你哪来那么多磺胺？”
“委座，之前我做了点生意，后来拿下了磺胺授权，和陈伯伯一起创办了几家磺胺药厂，第一家在新加坡已经投产。”
许青云轻声说道，老头子立刻现出惊色：“你还开了药厂？”
“没错，磺胺是能救命的药，这类药最好我们自己能够生产，一旦有战事发生，可以保住更多军人生命。”
“你说的没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般见识，看来陈先生没少提携你。”
老头子微笑点头，作为委员长，他自然知道磺胺的重要性。
许青云之前说了，他和陈先生一起开办的药厂，许青云又特意提起，第一家药厂在新加坡已经投产，让他误认为，是陈先生拿下授权，带着许青云一起做生意。
事实上许青云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让老头子引起这样误会。
现在还不适合让所有人知道，任何事情都是他出头。
包括处座也不知道他和陈家的股权分配，不过处座明白，许青云能和陈先生合伙做生意，是许青云自身有这个资格。
“陈伯伯一直很照顾我。”
许青云主动说道，老头子轻轻点头，这就对了，难怪许青云要招代理，他们自己就能生产。
至于军中将领想要磺胺，他不反对，军中磺胺越多，以后能存活的士兵便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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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十个代理商
思考了一会，老头子轻声说道：“可以给他们，但要控制住出货量，不要给他们太多。”
这些将军实力不小，老头子也不能把他们得罪太死，既然对方开了口，给他们一些，不给太多。
许青云是戴雨浓的人，戴雨浓是他的人，相当于他可以直接控制住这个量。
“委座放心，给了他们多少，我都会向处长汇报。”
许青云没说直接向老头子汇报，让处座非常满意，至少许青云从没有过把他甩在一旁，单独联系老头子的想法。
证明在许青云心中，依然是他最为重要。
“很好，陈先生最近怎么样？”
说完公事，老头子问起了私事，许青云把陈先生情况简单介绍了下，包括陈家请他们帮忙训练护卫。
“陈先生为国为民，是我们华人榜样，青云，你们和陈家既是世交，又是生意伙伴，以后多和陈先生联系。”
听完许青云所说，老头子点头回道，陈先生答应率领华侨为他们捐款，这件事他还记得呢。
果党缺钱，为了武装更多军队，他们需要采购大量武器，这些武器可不便宜。
除了武器外，养人成本也很高。
老头子为了培养自己嫡系，每年撒出去大量金钱，好在发行了法币，收回了大量黄金白银，让他手上有了点钱。
否则很难做到这些。
果党缺钱，和老头子缺钱不是一个概念。
党果缺的钱再多，也不影响某些人往自己腰包里捞钱，而且捞的极多。
“请委座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做。”
许青云应道，注意到处座眼神，马上起身，主动告辞。
他们来的时间不长，回去的时候处座则再次叮嘱：“青云，既然委座下了命令，以后你更要多和陈先生走动。”
对他来说，老头子越重视陈先生对他便越有利。
他和陈先生之间有许青云这座最佳桥梁。
“处座，今年年底重庆药厂投产，陈伯伯会到重庆来，他之前吩咐过我不要告诉外人，但您不是外人。”
许青云笑着说道，处座微微一怔，随即大笑。
陈先生不让许青云说他要来，肯定是不想打扰其他人，闹的太隆重，许青云那句您不是外人，太让他满意了。
“药厂投产的时候，我过去一趟。”
处座主动说道，这件事许青云可没在老头子面前提起，说明在许青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
“是，我会和陈伯伯打好招呼。”
车子很快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直接去了许占杰办公室，晚上和许占杰一起吃饭。
没去饭店，就在许占杰家里。
两人师徒关系，一起吃饭没必要去饭馆，家里就行，相当于家宴。
第二天，许青云前往陆军军官学校。
张将军已经答应将他聘为老师，并且将此事做了上报。
事实上张将军自己便能做主，主要还是许青云身份特殊，他是特务，军事情报处的人，需要和老头子打个招呼。
老头子根本没有反对，直接通过。
“许站长。”
鲁志恒早已在学校门口等着，看到许青云车队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鲁秘书您好。”
“老板等着您呢，跟我进去吧。”
鲁志恒笑呵呵说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车队进入学校，许青云注意到操场上有正在训练的学生。
军校不止教室内学习，课外训练也很多。
这些学生还没放假，学校现在很热闹。
“老板，许站长来了。”
鲁志恒先进办公室，张将军马上起身，亲自来到门口。
论级别，他和许青云完全不对等，比许青云高的太多，不过现在他们是生意上合作伙伴，关系不同，他才主动出来接人。
签下代理权后，鲁志恒便带着钱，到许氏商行提了两万美元磺胺。
这是许氏商行要求，磺胺是他们从美国采购，那边的人只要黄金和美元，不过许青云说过，张将军若是嫌麻烦，可以拿法币支付。
这点小事没必要坚持，张将军让鲁志恒换了美元，然后去购买磺胺。
两万美元的磺胺刚运过来，马上就卖了一半，要这东西的人太多，很多人拿不到代理权，知道张将军有货之后，立刻前来采购。
许青云给他们的价格是十美元一盒，张将军他们正常销售价则是十五美元一盒。
若是到了黑市，差不多二十五美元一盒，简直就是暴利，难怪那么多人想要磺胺。
特别是最近磺胺价格上涨不少。
美国药厂和许青云签订合同后，便不再给一些小散户发货，等于说其他一些能到黑市的磺胺，现在全落在许青云手中。
这批货放出去后，价格肯定回落。
但就算再低，在黑市上也要差不多二十美元一盒。
而且只是现在。
“许站长，欢迎。”
站在门口，张祌治将军微笑说道，许青云则站直身子，敬了个标准军礼。
张将军稍稍愣了下，马上回了个军礼。
“教育长，今天我是来向您报道的，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兵了。”
等张将军放下胳膊，许青云主动说道，当陆军军官学校老师的事，许青云有过汇报。
处座很是支持。
并且让许青云在学校多讲军事情报处的好，以后他们能吸引更多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
这些学生虽然不是特工，但他们底子好，稍加培训就是好的特工。
军事情报处如今不差，处座相信未来他们有足够吸引力吸引更多年轻俊才。
“进来说吧。”
张将军微微一笑，带着许青云进到里面，鲁志恒则站在门口把守。
“许站长，上次的事多谢了。”
坐下后，张祌治主动道谢，想要磺胺之后，他对许青云和许氏商行便多有关注。
查明许青云是许氏商行背后老板的人不少，好多人找上门都被许青云拒绝。
包括果党的一些大人物。
张将军知道自己级别不低，但许青云拒绝的人之中，有和他一样，甚至影响力比他还要大的人。
这个人情他领了。
“您客气了。”
许青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双方是合作伙伴，相当于利益同盟。
他知道张将军为人，与这样的人合作最为放心。
许青云来学校，除了见张将军外，还要办理他的入职手续。
他是老师，不是学生，手续必须办好。
明年张将军便会帮他排课，有课的时候他过来就行，平时不用留在学校。
至于薪水，许青云没要，但没拒绝。
他的薪水以后学校发给需要的学生，或者购置需要的东西，那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必要特意跑来领钱。
“站长，我们去哪。”
离开学校已是午饭后，张将军执意请许青云吃午饭，许青云推辞不过，最终答应。
午饭很简单，在学校食堂吃的，两人没有喝酒。
“先回去吧。”
许青云轻轻摇头，这趟回来，顺便要把哥哥许青石的事办了。
许占杰已经帮他运作，让许青石晋升到警察厅担任副处长。
这个副处长和总局副局长同级。
职务不重要，主要是过渡，明年再将许青石调任到重庆，担任总局局长。
许青石正在办公室，关于他的运作，弟弟之前和他打过招呼。
原本他不想去重庆，可惜父母都发过电报，劝他前往重庆。
这样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
另外他所想的那位‘师兄’，至今没有和他再有过任何联系，他怀疑‘师兄’早已不在南京，最终同意调往重庆。
在重庆他能做到总局局长，至少算是一把手，以后能做的事更多。
晚上，许二喜家里。
小三鸣已是白白胖胖，每天脸上带着笑容，他的成绩很好，一直是全校第一。
自小失去父母，被仇人领养，对他的心性考验极大，小三鸣不仅懂事，还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情商。
“哥，过两天你的调令就会下来，你去报个道就行，然后直接去重庆。”
桌子上摆满丰盛的美食，许青云边吃边说。
许二喜没说话，他知道许青石心思，也知道许青石明年就要去重庆任职。
对许青石个人而言，去重庆任职并不差。
南京再好，许青石也只是分局的局长，在重庆他可以做总局局长。
重庆是比不过南京，也比不过他们之前工作过的天津，但不是什么小城市。
严格来说，重庆总局的局长，和天津总局局长级别相同。
相当于许青石短短两年的时间，做到了王剑生那个位置。
如果留在天津的话，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好，你先回去，我随后就过去。”
许青石点头，家里人都想他去重庆，既然阻止不了，只能接受。
这次许青云运作他的事没花多少钱。
许青石现在这个局长本就是热门位置，他让出来，能让厅长再捞一笔。
至于那个副处长，纯粹是个虚职。
许青石都不用去上班，领薪水即可。
主要是重庆总局的局长，这个位置需要花一些钱，好在重庆总局的局长也想动动，他不是重庆人，早就不想留在那边。
许青石调过去先做副局长，等局长一走，顺势接任。
这名局长现在一心离开，用不了一年他就要后悔。
两兄弟简单聊了会，这次没有多聊。
马上就要在重庆相聚，到时候他们时间更多。
隔天一早，许青云便赶往码头。
距离过年时间越来越短，重庆药厂建设已经差不多，许青云要亲自回去把把关，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尽快做出改变。
这次回去许青云带的人不少，赵三，冷文轩，另外便是四名行动队员保镖，以及商行五名外国保镖。
日本人一直想要暗杀他，对自己安全问题，许青云从不马虎。
重庆，许家志，许家铭两兄弟都在码头。
许家铭早两天回来的，而且是坐的飞机。
许青云买的飞机到了，是架二手飞机，虽然是二手，不过交付时间很短，算是准新机，打听到有人卖这架飞机，许青云立刻花五万美元买了下来。
飞机有十四个座位，普通出行完全足够。
许家的飞行员还在培训中，暂时用的是英国飞行员。
飞行员两名，机长四十多岁，参加过上次大战，军中退役，飞行经验老道，原本就是这架飞机的飞行员，许青云买飞机之后，顺便把他们一起雇了过来。
至于飞机上的服务人员，许青云用自己人就行。
飞机买来后，第一个乘坐的就是许家铭，目前飞机在重庆，许青云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坐这架飞机去任何地方。
飞行员的薪水很高，分别是两百和一百五十美元，这只是底薪，若有飞行任务还会按照时间给他们奖金。
不过这点钱对许青云算不了什么。
军中那些大佬成为代理商后，为许青云回笼了不少资金，包括下批订购美国药厂的货款都已经回来。
七月之前，许青云便会把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全部拿下。
若是药厂允许，后续他还会进购更多的货。
战事一起，估计以后每年就只能拿到合同上约定的货物，其他货药厂不会再给他。
能赚更多的钱，他们犯傻才会交给自己。
“船来了。”
许青云母亲喊了声，虽然都在上海，但两口子从没有见过儿子。
这是儿子的要求，不能让日本人知道他们身份以及和自己关系。
否则哪怕在租界内，日本人一样会像疯狗似的咬过去。
而且明年父母不会再去上海，重庆药厂投产后，他们要在药厂内看着，许家铭最清楚拿下授权多么难，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来了。”
许家志眼尖，看到许青云他们下船，一行人立刻迎了上去。
马祥顺也在，他和许家铭一起坐飞机回的重庆，这架飞机就是他找人买下。
曾经的马祥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买飞机的这一天。
“爹，娘。”
许青云注意到父母，马上走了过来，赵三则带着其他人在远处，不打扰站长和家人团聚。
“回来了。”
许家铭满脸笑容，对他们来说，生意再大也没有儿子重要。
“回来了，爹，大伯，咱们先回去。”
许青云微笑点头，码头人多，不适合聊天，一行人全部上了汽车。
马祥顺开了五辆车过来，完全坐的下。
车队驶向许家，之前许青云看中的地方已经改造完成，不过暂时还没搬，目前依然住在一套大宅子内。
许家目前在重庆的人不多，没必要现在搬。
不过战事一起，他们就要搬到改造后的地方，整条街都属于他们，到时候整个许家都可以搬过来。
包括老家的人，只要愿意跟着来重庆，就给他们安排房子。
“小少爷，厂子主体已经建造完成，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将生产车间放在了山体里面。”
第二天马祥顺便带着许青云来到重庆厂区，药厂是围着一个巨大山洞而建。
马祥顺不明白，小少爷为什么非要选这样的地方。
山洞里面改造，肯定没有外面直接建方便。
重庆多山，本身就是在山里建造的城市，这座山洞之前有一些附近村镇的流浪汉居住，许家买下来之后，还给他们发了一笔钱，让他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山洞很深，通过改造，里面可以安放设备，用作生产。
不过山洞里面肯定没有外面好。
山洞之外则是厂区，建造了一排排的厂房，包括宿舍，还有许青云特意要求的瞭望塔。
战后磺胺非常重要，安全问题不能马虎。
怎么保证安全许青云没有担心，他现在合作的全是大军头，等全面开战后，他们比自己更关心药厂的安危，可以保证这里不被人骚扰。
就算日本人知道药厂位置，也只能轰炸外围，山洞里面他们炸不到。
生产设备放在里面，完全不用担心停产。
参观完厂子，许青云对其还算比较满意，就是防空洞不够。
这点不急，战事起来后再开防空洞不迟。
如果日本人来轰炸，听到警报的人躲入防空洞即可，等日本人轰炸完再出来。
“多移植些树过来，要那种高的大树。”
参观完所有厂区，许青云对马祥顺吩咐道，重庆多山，树也多，移植除了麻烦之外，倒不费什么事。
主要是移植过来后，无法保证树一定能存活。
不能存活也没关系，大不了再移植，多点树可以掩盖厂区，从空中不容易分辨。
其次，就算被轰炸，树能做一些抵挡，减少厂区被损害的程度。
“是。”
马祥顺不理解，不过他不理解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个，许青云是老板，他按照老板的要求来做即可。
设备已经运到了重庆，包括原料。
上好设备，培训好工人，这边很快就能投产。
新加坡药厂开业的时候是美国专家指导，单单那几名美国专家，许青云又付出了一万美元酬劳。
重庆这边不需要那么多外国专家，让新加坡药厂的人来指导即可。
新加坡药厂开业的时候，许青云便派人到那边学习，等他们这边投产的时候，这些有经验的工人都会回来。
不过美国专家许青云还是留了一个，避免出现无法解决的问题，耽误生产。
上海，训练基地。
伊永祥正站在那里给学员讲话，经过十五天培训，五十名陈家护卫已经完成训练。
时间太长，不可能将他们训练成完全精英，不过放哨，巡逻，应对突发和紧急情况，以及各种口令方式他们都已经学会。
包括射击。
他们只学了步枪，手枪，机枪和手榴弹。
这些足够，就算他们学会打炮，能熟练使用迫击炮和各种打炮，新加坡的英国人也不会允许陈家拥有这样的武器。
枪倒没什么，连炮都有，陈家想干什么？
“等下收拾好你们个人物品，我们会派人把你们送到码头，船已经等着你们，解散。”
随着伊永祥宣布解散，五十人马上跑回宿舍，他们都知道今天是训练的最后一天，有人提前便将行李打包准备好，只等着离开。
“组长，我去送他们，顺便把第二批人接来。”
一名队员对伊永祥说道，陈长存已经招募够两百人，第二批的五十人昨天便抵达上海，训练基地住不下那么多人，这些人暂时住在了市区旅馆内。
“好。”
伊永祥点头，他知道这次要训练的人有四批，刚刚训练过的只是第一批。
过年期间训练不会停，等于说他们过年的时候没有假期。
不过站长对他们不错，过年加班，每名队员额外奖励一百法币，他是组长，额外奖励是两百。
除此之外，陈家还会给他们一些好处，感谢他们过年期间加班付出。
加上正常薪水，所有人这次能过个肥年。
手下送人离开的时候，伊永祥回到站里，给站长发报。
训练完成，他需要上报。
其他组现在都在忙着办案，就他们训练组不参与案子，只负责训练。
许青云收到电报，马上给陈长存发了一份。
陈长存还在老家，正准备返回新加坡。
老家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第一批训练完成，陈家特意派船去接人，直接前往新加坡。
今年他们肯定无法在家过年，每个人都给了他们一份安家费，家里有人关照，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家人被欺负。
他们现在被陈家选中，老家的人更不敢随便欺负他们。
否则陈家一旦发话，不管是谁都要倒霉。
陈家在集美的影响力最大。
比许家在海丰的影响力还要大，许家是当地最大家族，但不是唯一，陈家在老家纯粹属于巨无霸，不仅镇里，县里，乃至省府都有着极高影响力。
“太好了。”
看完电报，陈长存高兴说道，等第一批护卫到了新加坡，药厂的安全性将大大提高。
前几天父亲还给他发了电报，有十几个人想抢劫药厂，被他们护卫打跑。
目前他们用的都是临时招募的护卫，忠诚度和安全度都没能达到他们满意。
家乡人到了后，这批人会接管最重要的仓库，以后其他护卫只负责外围。
二百人全到了，其他护卫便送去别的地方，药厂只让自己人来看管，确保所有存药安全。
“你下次去上海的时候，多带些礼物，过年你留在那边，年夜饭一定要好好大办。”
陈长存吩咐身边的人，他来老家不是一个人，眼前是一直跟随他们，为陈家做事的人。
类似于家臣。
上海那边还有一个，随同第一批人前往新加坡，每去一批人，上海那边都会留下他们一个人，等训练完成后带人赶往新加坡。
面前的人，就是第三批护卫负责人，第三批训练时间正好过年，等于说他们要在上海过年。
“小少爷放心，我一定买好吃的，让他们年夜饭全部吃好。”
“另外你多准备点红包，咱们的人每人十块钱，军事情报处的人每人一百，那个组长给他两百。”
人家过年不休息，帮他们训练人，陈家不能小气，这些红包还不到一千块钱，陈家完全拿得起。
加上吃饭和酒，也就一千出头。
“是。”
身边人领命，陈长存安排好老家这边所有事，第二天便返回新加坡。
“父亲，我回来了。”
陈长存坐飞机回来，速度快一点，到家后便直奔父亲的办公室。
“这趟辛苦了。”
陈先生笑着摘掉眼镜，小儿子最近成长很大，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像大儿子一样帮着自己。
“我就是跑跑腿，没什么辛苦，父亲，咱们什么时候去重庆？”
陈长存急着回来，便是要赶上重庆药厂投产开业。
这次陈先生会过去，并且没有通知任何人。
毕竟陈家在里面有股份，重庆药厂的产出一样有他们分红。
等西安药厂投产后，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赚回所有本钱。
“再过几天。”
陈先生回道，他和许青云一直都有电报联系，重庆药厂投产时间是农历腊月二十二。
许青云谁也没想，只有他们两家人和军事情报处那位戴老板。
陈先生明白戴老板去是因为自己，不过人家刚帮了他的忙，为他们训练护卫，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没有其他人就行，陈先生同样怕麻烦。
像上次那样如此大动静，并不是陈先生想要的结果。
事实上陈先生并不喜欢高调。
“好。”
陈长存没有着急，他刚回来，药厂这边积攒了不少工作需要他去处理。
药厂生意红火，陈长存自然变得忙碌。
国内上海，看着所有磺胺搬上车，负责采购的几个人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是西北冯祥宇的人，本以为许青云不会答应给他们磺胺，没想到将军竟然说服了对方，给了他们不少货。
事实上给他们的并不多，只是平时他们很难采购这么多。
许氏商行只发货，运输要由他们自己来。
代理权一共发出去了十个，清一色军中大佬，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许富忠同样震惊。
他总算明白了小少爷真正用意。
所谓招代理，事实上就是要这些人主动上门，否则怎么会一个真正商人都没有。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不是金钱，而是枪杆子，有枪有人再有粮，你就是土皇帝。
小少爷和这么多军中大佬建立合作关系，让他们成为许家的代理商，以后许家不说横着走，至少到任何地方都没有摆不平的麻烦。
哪怕只是利益关系。
这些人想要赚钱，就会保着他们小少爷，不让小少爷出事。
冯祥宇的人到的晚一些，之前已经有七家人拿走了货，他们是第八家，还剩下两家人没来提货，估计最迟后天，这批货就会全部发出去。
他们的仓库总算空了。
美国的货还要等几天才能到，这些人想要第二批货需要等到明年。
不过他们留了库存。
一部分是小少爷要求留下的货源，一部分则是给张祌治所留，他的钱不够，必须卖掉之后换成钱再来提货，不像其他人都是直接一次拿走所有货源。
冯将军带走了五万美元磺胺，李将军那也是同样。
老头子不同意给他们太多，五万是极限。
许青云对此没有任何在意，现在给的少，只是让他们留着备用。
战前还可以再给他们提供五万美元的货，明年的供货他会赶着时间给，迫使他们不能拿去全部卖掉，必须留下来自用。
战事一起，这些限制便会消失，到时候多给他们供货。
许青云现在要做的就是战前尽量给最先打仗的战区多备货。
特别是上海。
新加坡陈先生储存的药，还有国内两家药厂以后生产的药，以后至少一半要放在上海这边，应对那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七天后，重庆机场。
许家志带着许家所有男丁来迎接陈先生。
所有男丁也不过四人，许家志兄弟俩，外加许青云兄弟两人。
处座还没到，他是明天到，后天才是真正开业投产的时间。
许青石早几天便办完了调职，他的调动在警察局内部引发了不小轰动，城西是最好的分局，油水最足，别说厅里的一个副处长，哪怕总局副局长去换人家也不乐意。
谁能想到正红火的许青石突然退了，还是去了个虚职。
不少人猜测他是不是得罪了厅长，许青石可是厅长的人。
只有少数高层知道，许青石退下来是要去别的地方接任总局局长，不过在他们眼里这属于犯傻，就算其他地方的总局局长，都不一定比过城西。
除了上海，广州等富裕城市。
空中出现了一架飞机影子，是许青云买的那架二手dc2，这款飞机生产的其实不多，若不是那家企业正好周转不开要卖，许青云可能就卖座位更少的另一款飞机了。
dc2是麦道公司生产，这个公司后世已经不复存在，但他们的名气却不小。
只要是空中浩劫，都会把他们的飞机拉出来说道说道。
以至于最初许青云甚至考虑现在不买，等以后再买。
不过许青云同样明白，麦道是生产了很多飞机，所以出的事故率高一些，只要飞行员认真，对飞机正常维护保养，没有任何偷懒，飞机出事故的可能性还是很低。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他比你想的厉害
一架飞机肯定不够，等以后出了最新款，许青云准备再买一架续航更远，能坐更多人的飞机。
两架飞机增加一层保险。
“陈兄。”
飞机停稳，机舱门打开，陈先生第一个走了出来，许家志立刻上前，主动和陈先生打招呼。
“许兄。”
陈许两家世交，陈先生年纪比许家志还要小点，见许家志过来急忙加快脚步。
“陈兄，欢迎回家。”
许家志朗声笑道，陈先生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除了陈长存外，还有美国的那名专家，以及新加坡药厂技术最好的几个人。
许青云派去的人，之前便已返回，指导这边架设设备。
“我们回去说。”
这里是机场，许家志没有多言，带着陈先生上车，他和陈先生一辆车，陈长存主动上了许青云的车。
车队足足十几辆车，现在许家不缺车。
特别是药厂投建后，需要更多卡车，许青云一次就买了二十辆，战前的时候还会再买一些。
他们生产的药不负责运输，不管谁要，都要自己来厂里拉。
但他们的原料需要自己来运，包括厂子内需要的各种物资。
许青云向来心细，战后各种准备都会提前做好，保证他们的药物能够源源不断输送到前线。
“青云，你这架飞机不错，我和父亲说了，以后有机会我们也买一架。”
陈家有财力买飞机，主要是陈先生之前认为不需要，但战争乌云下，有飞机灵活性更强，也能更安全。
“现在不急，明年再买，我还要再买一架，我已经让人在培训飞行员，到时候我们可以有自己飞行员执飞。”
许青云笑着摇头，陈先生药厂还没回本，况且有他这架飞机，暂时不需要。
他现在用飞机的地方不多，这架飞机完全可以陈许两家一起来用。
两家本是世交，上次交流后增深了他们感情，现在又一起做生意，以后两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很多东西可以共同调用。
“好。”
陈长存马上点头，别看他比许青云大几岁，是哥哥，但他和许青云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崇拜兄长的弟弟。
另一辆车上，则是许青石和陈家大公子陈长连。
许青石比陈长连大两岁，不过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家里的老大，有共同语言。
只是他们不像许青云和陈长存多次接触，关系非常好，两人接触次数少，第一次见面都比较客气。
车队返回许家，家里早已准备好了厨师，准备盛大家宴。
这次和许青云去新加坡，他们一起吃饭不同。
这是陈许两家，真真正正全部在一起吃饭，所有男丁都在，相当于两家的人第一次全部相聚在一起。
气氛很不错，许青云没有多说话，但许家志和陈先生说了不少。
包括过去，包括许家曾经对陈家的恩情等等。
这顿饭相当于两家族的团圆饭。
不止许青云，许青石，陈家兄弟同样话不多，主要是陈先生和许家两位老爷子聊天。
第二天上午，两家人便全部去了厂区。
许青石早就知道弟弟开了个药厂，而且生产的是磺胺，作为警察局长，他清楚磺胺作用，明白组织更加需要。
可惜他无法联系上组织，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有组织需要的东西。
今天陈长存非常活跃。
新加坡药厂可以说是他一手创建，从厂区建造到投产，以及后续经营，全是他操办，对药厂最有发言权。
别看许青云有后世经历，但在细微之处比不过陈长存。
陈长存帮他们指出几个不妥当的地方，马上进行了改变，药厂本就是两家合资共建，陈家在药厂有股份，这也是他们产业，陈长存指出不妥之处完全没任何问题。
至于许青云的布置，陈长存倒是明白为什么。
之前他们聊过多次，许青云坚信，中日必然开战，而且中原腹地不好守，包括南京，武汉等地都可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只有偏西的重庆等地，因为地理优势，能够阻拦日本人脚步。
但只能阻拦陆军，空军则不行。
一旦丧失制空权，不管在哪都容易被轰炸，提前做好准备，即使以后真被轰炸，这里也能保证足够生产。
“长存哥，下午我要去趟机场。”
午饭后，许青云主动对陈长存说道，处座的飞机下午抵达，他要过去接机。
处座是他上司，他必须去，其他人则不用。
“我和你一起去。”
陈长存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马上回道。
其实他是想多和许青云相处，这边药厂投产后，他和父亲都要返回新加坡过年，新加坡那还有很多他们族人。
等年后西安药厂开业，他还会再来。
至于陈先生，很大可能不会过来，年后他更忙，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陈长存做代表即可。
“好。”
许青云没有反对，陈长存见过处座，算是熟悉的人，更何况处座这次就是冲着陈先生来的。
下午三点左右，许青云便抵达机场。
飞机还要半小时才能抵达，他和陈长存在车上等待
“青云，你这招是真厉害，佩服啊。”
陈长促已经知道许请于找了十个代理商，用公开招募的方式，让这些军中大佬主动找上门。
远比他想的要好。
换成是他，真想和这些人合作，恐怕是自己上门洽谈，这样显不出他们重要性。
不过这样做也有弊端，就是容易得罪人。
许青云就得罪过不少，比如某个姓汤的，还有山东那位姓韩的。
得罪他们许青云不在意，这些人完全是败类，抗战无功也就罢了，搜刮百姓，无恶不作，这样的人他绝不可能有任何合作。
许青云是特务，根本不怕得罪他们。
“有利有弊吧，不过我们药厂现在算是安全了。”
许青云给这些人供货，可是包括药厂出产，只靠美国供货，战时根本不够，更何况美国人奸诈，许青云要防着他们违约，不给自己供货。
好在之前有合同限制，美国药厂若是违约，他们付出的代价一样不小。
“没错，安全最重要。”
陈长存不自然点头，他在新加坡已经体验到磺胺有多么受欢迎，否则不会紧急招收二百乡人来保护药厂。
现在还没开战，等开战之后，更难以想象。
机场上空很快出现架运输机，处座是自己调动飞机来的重庆，他现在是老头子面前大红人，调动架飞机完全没问题。
“来了。”
许青云下车，注视着飞机降落，等飞机停稳，他立刻走了过去。
舱门很快打开，处座身影第一个出现。
跟在他身后的是齐秘书。
“卑职许青云，见过处座。”
许青云主动上前行礼，注意到接机人不多，只有许青云和陈长存，处座满意点头。
他这次是秘密前来，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陈先生同样是秘密来的重庆，一旦被其他人知道，陈先生这几天恐怕别想回去，甚至老头子都会邀请他前往南京。
“陈先生已经到了？”
处座笑着问道，陈长存在这，陈先生大概率也在。
“到了，正在等您。”
许青云轻轻点头，这句话更让处座满意，上次陈先生回国，接机的时候他连前面都去不了，现在专门等着他。
若没有许青云，他哪有这样待遇。
“好，我们过去，不能让陈先生久等。”
处座很快上车，他带的人不多，加上齐秘书只有三个人，齐秘书带他们上了另外的车，处座则和许青云同一辆车。
陈长存则坐在了副驾驶。
至于开车的依然是冷文轩。
冷文轩现在对许青云是完全敬佩，他身手是不错，但在行动组不过是个普通队员。
跟了许青云之后，不仅军衔晋升到上尉，如今所见的都是大人物。
连处座都坐他开的车，这在以前他从不敢想象。
车队很快到了许家，门口的招牌早就换过，写着许府两个字。
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
原本这里摆的是别的东西，许家志来了后，让人换了两个大石狮子。
对大户人家来说，风水非常重要。
“雨浓，上次的事多谢了。”
陈先生和许家两兄弟都在客厅内坐着，他们知道处座要来，特意等着。
处座进去的时候，三人一起起身。
“陈先生您客气了。”
处座快步走过去，主动和陈先生握手，许青云则把自己父亲和大伯介绍给他。
“许老先生，感谢您培养出个人才，青云为党果，为我们军事情报处可是立下不少大功。”
花花轿子人人抬，处座对许家铭主动道谢，让许家铭有点不好意思。
这可是他儿子的顶头上司，儿子最近没有离开军事情报处的想法，对这个上司就要伺候好。
“您过奖，还要感谢您对小儿照顾，请坐。”
处座又和许家志客气了一番，夸的则是许青石。
他知道许氏兄弟关系。
他是为陈先生而来，本身没有任何事，纯粹是联络感情，众人各有所需，聊天气氛很好，基本是互相吹捧。
晚饭很丰盛，许陈两家所有男丁，外加处座。
许家本想请处座坐主位，但他坚决推辞，陈先生也不愿喧宾夺主，最终还是许家志坐在首位上。
他是许家家主，许家没有分家，相当于他是家族内最有权威的人。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众人酒足饭饱，许青云则带着处座去客房休息。
处座带来的人，只有齐秘书一人入席，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
“处座，许家把热水都给您准备好了。”
齐秘书主动帮处座打好洗脚水，至于其他的许青云没有安排，这是在家里，许家是正经人家，不做那些龌龊事。
就算有许青云也不会做，更何况他不需要这么做。
“好，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处座轻轻点头，今天目的已经达成，和陈先生聊的不错。
有这次眼缘，以后真有什么事开口，陈先生不至于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
明天参加完药厂开业，他就会返回南京。
许青云和他联合做的生意不错，主要是南货北走，除了磺胺还有别的不少紧俏货物，虽然有不少违禁品，但没有武器和大烟。
许青云不会做那些生意。
武器容易招人口舌，大烟纯粹是害人。
根据许青云计算，以后每月他们至少有三十万大洋利润，是大洋，不是法币。
各分一半，处座也能拿到十五万，一年下来可是一百多万。
对现在处座来说绝对不是小数。
第二天一早，陈长存和许青云便先去药厂那边布置。
许家的人到的比他们更早，昨晚便开始布置。
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上午吉时，鞭炮轰鸣，机器开动，重庆药厂正式投产。
除了许陈两家人之外，只有处座参加，连重庆本地的人许青云都没有去请。
没那必要，十位代理商今天就会收到电报，知道药厂投产之事。
不用他发话，这些代理商都会帮着他保护药厂，来保证自己利益。
他们互相都知道，谁与许青云有合作。
这种秘密瞒不住他们。
南京，鲁志恒带着电报来到张祌治办公室，这是许青云发来的电报。
这样的电报他向来第一时间送来。
“老板，许青云在重庆开了家磺胺药厂，明年可以给我们充足货量的磺胺，不过他说黑市药价以后会降，让我们尽量不要去黑市卖，先存着，等以后涨价再说。”
鲁志恒主动汇报，张祌治接过电文，仔细看了一遍。
许青云确实这个意思，其实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存货，暂时不要卖那么多，这样还可以稳定市场价格。
另外事先打了个提醒，药厂刚投产，前期产量不高，大量供货要等下半年，反正明年肯定会给他们足够货源。
“他哪来的授权，能自己生产磺胺？”
张祌治在国外留过学，非常清楚外国的情况，像磺胺这种药物都有专利，可不是随便就能生产。
你生产了，人家就能告上门。
国家强大还好，别人没有办法，可惜现在国情孱弱，特别是面对欧美列强，老头子向来不敢和他们硬刚。
真被找上门，破产都是轻的。
“我不清楚，要不要问问？”
鲁志恒摇头，许青云在电报中没解释那么多，只说了药厂情况。
明年下半年，他们便可以直接到重庆药厂进行提货，上半年依然是在上海。
“问清楚也好。”
张祌治点头，弄清楚许青云情况，他好做出应对，真是许青云偷偷生产，那就要想办法帮他保密。
不过就算偷偷生产，他哪来的配方和技术？
西方人如今掌控这些，对此看的很严，根本不会外泄。
半个小时后，鲁志恒返回办公室。
“老板，这是许站长回电。”
鲁志恒已经看过电文，许青云给了他们解释，原来许青云已经买下了授权，并且是和陈先生联合创办的这个药厂。
如此一来，他们不用有任何担心。
“高价买下授权，还有美国技术人员帮忙？”
看完电文，张祌治显得有点惊讶，他不是鲁志恒，电文中虽然没写他是多少钱买下来的，又特意把陈先生突出，但他明白，许青云自身没实力的话，陈先生不会与他合作。
更不可能把药厂开在国内。
电文中许青云对他说了，新加坡已经开了一家，重庆是第二家，未来西安还要再开一家。
整整三家药厂。
两家在国内，张祌治敏锐察觉到不同。
“老板，没想到许站长这么厉害，竟然是有授权生产，难怪他敢对外去说。”
如果真是偷偷生产，肯定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就算是代理商也不会告诉，许青云敢对他们说，就是因为他的药厂合法合规，根本不怕这些。
“他比你想的厉害。”
张祌治摇头，许青云手中有大量磺胺已让他惊讶，现在又能自己生产，许青云在他心中地位再次拔高不少。
事实上拿下代理权之后，张祌治便察觉到不对。
不仅是他，其他代理商都有所感觉。
十个代理商全是军中的人，很明显，许青云招收代理就是区别对待，真正目标就是他们。
知道又能如何，许青云用的是阳谋，不怕他们知道。
毕竟是他们主动找上门，许青云的广告也没说只要军中之人。
他们依然欠着许青云人情，毕竟许青云确实拒绝了一些有实力大佬，比如韩渠富，在山东实力极大，派人上门连许青云面都没见到。
此事被韩渠富视为奇耻大辱。
不过许青云不答应他，张祌治还能理解，毕竟在西安发生大事的时候，这位可是上窜下跳，公开反对老头子。
他的事早被老头子记恨在心，许青云不可能给他供货。
但许青云同样拒绝了实力不错的汤博恩，让张祌治有点看不懂，汤博恩可是老头子嫡系，而且是老头子同乡，许青云虽然见了人，但是却拒绝了对方，据说汤博恩很是生气，甚至想对戴雨浓施压。
不过戴雨浓顶住了压力，一句让他有事找委座，把汤博恩顶了回去。
许青云级别不高，是个小辈，汤博恩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真去老头子帮忙。
自己对一个小辈无可奈何，甚至求到老头子那，以后老脸往哪放？
“先这样吧，年后等他回来，你带礼物去趟上海，向他祝贺。”
张祌治摇了摇头，许青云的做法他有点不明白，不过许青云确实顶住了不少压力，只给他们十人供货。
特别是他，许青云上次来的时候说了，明年至少再给他三十万美元的货。
让他尽快回笼资金。
所有人之中，他得到的货物量最多，明明他不带兵，却比别人还多，着实让他意外。
至于学校老师那个职务他没去想，不可能是这个原因，说难听点，一个老师职务完全不值这个价。
况且老师对许青云只是锦上添花，不是必须。
“是。”
鲁志恒想的不多，没有张祌治想的那么复杂，许青云手中有更多磺胺是好事，特别是国内能够生产，以后将救下更多人。
不止军中，民间百姓也能得到救治。
每年因为感染无药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其他各地，陈木土，冯祥宇，李任棕等等，全部收到许青云电文。
他们和张祌治想法差不多，许青云在他们心中地位再次提升。
这就是许青云要的结果。
“陈兄，明年我们再见。”
重庆机场，许家所有人前来送行，陈先生带着两个儿子今天返回。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他们回去还有很多的事。
第二批护卫已培训完毕，正在前往新加坡的路上，等他们到了后，新年安全问题更有保证，另外便是他们的生产，许青云主动提出，新加坡药厂的存药，可以先运到国内，降低那边风险。
这批药许青云不会立刻发出去，所有药都是慢慢向外放，明年大半年才是高峰期。
陈先生同意了，一直存在新加坡很容易被人针对，送到国内，就说卖了出去，这些人便没办法继续纠缠他们。
药物的安全，许青云会全权负责。
除了许家自己护卫外，许青云还聘请了不少洋人，这些不够，等许青石到了重庆，还可以调动警察。
另外便是军队。
明年许青云会向几人求助，让他们派点士兵过来看守，这样确保万无一失。
陈先生上了飞机，依然是许青云买的那架。
这架飞机续航一千七百公里，到新加坡需要加两次油，这样更为稳妥。
等以后有长续航的飞机，便可以不用加油，一次直接抵达。
时间很快来到大年三十。
许府内部一片喜气洋洋，和去年不同，去年他们是在家过年，各种应酬非常多。
重庆这边则减少许多。
时间慢慢走过，大年初五，上海。
昌志凌带着人正在租界内，许青云离开之前，他便发现一个商户被日本人策反，给日本人提供情报。
之后按照站长命令，他对上海站周围商户进行详细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被他发现有问题的商户越来越多，现在已多达十户，并且通过监视商户，被他们找到了和他们联络的日谍。
不过这些日谍太狡猾。
他们从不直接去见商户，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并且将死信箱布置在了城外。
这个年他们都没有过好，天天在监视之中，不少人很是辛苦。
许青云不在，方来宝对昌志凌支持力度不小。
随着查出的人越来越多，方来宝不断给昌志凌增派人手，情报组，行动组的人都有，现在昌志凌负责的人反而是最多。
过年上海人口流动性很大，不少人返回老家过年，其他组任务轻一点，索性来审讯组帮忙。
调查周围商铺是审讯组任务。
大年初一的时候，昌志凌再次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联络的是他们供货商。
这名供货商主要是给上海站提供大米、白面等粮食物资，昌志凌发现了他的死信箱。
前两天特意让他送了批货，让他知道上海站过年期间有不少人没有回家，正在忙碌。
这是郑继明的任务。
郑继明在他面前特意提到，他们在民间发现不少心向日本的人，让供货商以后注意，千万别为为日本人说话。
这个情报，供货商很可能会上报。
“昌组长，有人来了。”
监视点内，负责监视的情报组队员喊了声，昌志凌立刻精神一震，来到窗前。
这里是法租界，不是他们地盘。
死信箱附近，一个戴帽子的男子观察了四周，很快取出情报离开。
“跟上他。”
昌志凌喊道，并且跑了出来，这是他们发现的第三个日谍。
他所不知道的是，来取情报的是铃木。
特高课情报组长。
所有眼线都是铃木发展，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只有这几个供货商他亲自联系。
主要是他们能进上海站，能得到更多有用情报。
比如上海站人数，平时加班情况，他可以通过供货商进行了解。
若是加班多，他们吃的就多，还有煤炭的使用也会增多。
如果他们任务多，行动多，特别是外出次数多的话，那汽油的消耗量肯定会增大。
铃木跟在石田身边，善于利用各种不起眼的小线索进行推理，分析出这些线索背后的真正原因。
昌志凌不知道是他，但只要取情报，基本可以肯定是日谍。
监视点有四个人，全部出动，交叉跟踪。
铃木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走的不快。
昌志凌所不知道的是，铃木并不是一个人来，他同样重视自己安全，不会认为在租界内中国人就不敢对他下手。
他还带了几名手下，这些手下在周围警戒。
昌志凌已经很小心，没敢靠近，但他们就四个人，总是不断前后出现，被铃木的人所察觉。
“组长，有尾巴。”
铃木的一个手下走过来，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说了句，铃木眼睛眯了眯，但身子没动，继续向前走着。
每次取情报他走的都不快。
这么做不是为了安全，而是要验证死信箱是否暴露，他明白中国人若是发现死信箱，绝不会轻易动手，只会监视。
一旦暴露，证明他的眼线也就暴露。
这是他一种测试安全的手段。
之前每次测试都没事，这次却出了事。
那名供货商肯定已经暴露了，铃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暴露。
“拦住他们，我们回去。”
铃木来到个小贩面前，小贩是他的人。
这里是租界，他不想直接和中国人发生争斗，那些法国人可没那么好打交道，让他们抓住理由，到时候课长也会被追责。
他已经得到了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进行布置。
要弄清楚是一名眼线暴露，还是多名眼线一起暴露。
铃木心中有预感，这次暴露的很可能不是一个。
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上海站更是有不少精英，很多帝国特工都栽在了他们手上。
好在和眼线联络的人，此时都在日租界，这次不会有他们的人损失。
“是。”
铃木手下领命，铃木买了东西，突然招了招手，一辆车开了过来。
铃木果断上车，昌志凌则愣了下。
他们是有车，但没开过来，主要是他们人少，四个人跟踪一个，交叉跟踪就不容易，开车的话更容易被发现。
“我回去开车，你们跟上。”
昌志凌来到一名同伴身边，快速说道，同伴则上前，他转身朝后面跑去。
好在他们的车距离不远。
“干什么，你干什么。”
前面突然发生吵架，小贩和一个顾客吵了起来，两人推搡着到了路中央，直接拦住了监视的队员。
队员想绕过去，那两人突然打了起来，队员被一人撞到，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这点时间，前面的车已经没了踪影。
目标消失了。
他们是交叉跟踪，前面的人不知道目标上车离开，在前面不注意的话，根本监视不住。
等昌志凌赶到，巡捕已经过来，正驱赶看热闹的人。
队员上了车，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
两名打架的人他们没在意，既然巡捕来了，很可能会被带走。
“你们留在监视点，我先回去汇报。”
昌志凌接上前面监视的队员，果然他们没能发现人，目标已经消失。
至于那两名打架的人，巡捕到了后立刻变了脸色，说他们认识，闹着玩，给巡逻塞了点钱，两人一起被放行。
不是真打架，又得了好处，巡捕不会将他们抓回去。
“目标上了车，他发现了你们了吗？”
上海站，许青云不在，昌志凌找方来宝汇报。
“应该没有。”昌志凌不确定说道。
“你把之前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方来宝不放心，对方没察觉的话，真是正好上车，他们通过死信箱还有机会再盯住人。
若是发现了他们监视，马上就要动手抓人，不能让这些人逃掉。
“是……”
昌志凌仔细说了遍之前的过程，方来宝眉角突然一跳。
“你说他买了东西，之后卖东西的小贩和人打架？”
方来宝问道，昌志凌点头，方来宝立刻拿起电话：“燕鸣，你带上文征，立刻抓捕那些被发现的商户眼线，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乱世用重典
昌志凌愣了下，现在抓人，只能抓那些眼线，而不是日谍。
他可是情报四组老人，对他们来说，抓日谍才是真正功劳，汉奸不算。
平时他们比的也是谁抓日谍更多，四组谁要没抓到过日谍，出门都不好说自己是四组的人。
“方副站长，您认为他真发现了我们？”
昌志凌忍不住问道，方来宝也是做过审讯组长的人，见昌志凌这么问，轻轻摇头。
不过他是在其他大牢工作过，属于专业人士，昌志凌是情报组出身，被站长暂时安排在审讯组。
“你现在去法租界，问问巡捕今天有没有抓人吧。”
方来宝轻声说道，不是他不给昌志凌解释，先让他自己了解清楚，再对他解释效果更好。
一个出来取情报的人，在街头买小贩东西本就属于异常举动。
买完东西正好有车接他，之后小贩和人打架恰巧拦住了他们人的路，这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对方布置。
昌志凌该庆幸对方没在租界内出手，否则他们都要危险。
日本人为什么不动手方来宝能理解，毕竟是法租界，不是自己地盘。
“是。”
昌志凌点头，真的去了法租界，燕鸣得到命令立刻去找了方来宝，他是情报组长，昌志凌以前的老领导。
这次又是情报组协助，他知道每一名被盯住的商户是谁。
他带着付文征去抓人，可以最快将这些人抓到。
“去给站长发报，问问站长什么时候回来。”
盯住了日谍，但被对方发现，不算是小事，哪怕能抓到人他也要汇报。
这件事必须交给许青云来处理，他没有处理权限。
重庆，许青云收到了方来宝电报。
原本他计划过了十五就回去，方来宝这份电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没有发电询问，方来宝没有细说就是不想打扰他，所以只问了时间，但上海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不会太大，否则方来宝会明说。
“赵三，你去安排下，明天我们就回上海。”
许青云叫来赵三，告诉他归程，等赵三去通知其他人，许青云则来到父母这边。
“现在就要回去吗，不能多等几天？”
母亲有点心疼，只有过年他们才能见到儿子，她知道儿子一走，又是大半年见不上面。
“上海那边有工作需要处理，我先回去，以后有机会我再回来，现在有飞机，方便。”
许青云笑了笑，他纯粹是安慰父母，有飞机是方便，但他不能有事没事就回来。
这次过年他没留在上海，其他人却一直在加班，这次回去后必须给一部分人放放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有事就回去，国事重要。”
许家铭比老婆看的开，儿子现在身份不一般，正在和日本人做斗争，对日本许家铭同样没有任何好印象。
告别父母，许青云又去见了许青石。
许青石正在等调令，最近没什么事，这份调令估计要过了正月才能下来。
接下来许青云就会让那位局长早点挪窝。
厅里的副处长，来做总局局长绝对够资格，南京毕竟是国都，不管什么部门，在南京都要比其他地方默认大半级。
更不用说许青石还是厅里的人。
许青石对这份安排并没太大在意，倒是有点唏嘘。
以前都是他照顾弟弟，现在则反了过来，弟弟甚至有能力帮他运作成为总局局长。
弟弟确实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保护。
日租界，铃木来到石田办公室。
“课长，我们有个眼线暴露，目前不确定上海站发现了多少个我们眼线，不过他们是通过死信箱发现的我，我怀疑不止一个。”
“把详细情况说一下。”
石田依然在擦拭他的武士刀，这把刀他每天必须擦三次，每次至少半个小时。
铃木无法理解课长为什么这样浪费时间，但课长的行为他不能随便指责。
“哈依。”
铃木把今天情况说了一遍，对方跟踪人员经验丰富，并且带了替换的衣服，每次交叉时候都会做出更换，以至于铃木安排在周围的人，最初并没有发现他们。
等铃木走了一会，有人换衣服和帽子时被他的人发现，这才发现铃木已被人监视。
“原来如此，是个不错的对手。”
石田笑了笑，中国人没有那么无能，特别是许青云，他能抓到帝国那么多特工绝非侥幸。
尽管他看不起之前帝国特工的老旧工作方式，但他相信，哪怕是这些旧方式也能吊打中国特工，之所以损失那么大，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更聪明的人。
很可惜，这个聪明人遇到了自己。
“课长，那些眼线怎么办？”铃木小心问道。
“不用管他们，先查清楚他们是怎么暴露的。”
石田微微摇头，一群逐利商户而已，给钱就能找，这样的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抓了这一批，他再布置下一批。
许青云拿他没有办法，但要查这样的人却要消耗大量时间精力。
还有人力和财力。
最终比下来，许青云花的钱比他还要多。
“哈依。”
铃木无奈领命，不愧是课长，这些眼线说放弃就放弃，不过想查明白眼线如何暴露没那么容易，他们在上海站内没人。
这份工作要慢慢去做，从外围调查。
“对情报工作来说，任何人都有他的价值，上海站内有些是上海本地人，找个合适目标，从他身边人开始下手。”
石田突然说道，铃木猛的一怔，随即问道：“是要策反他吗？”
“有机会当然最好，先让他自己说错话，记住几个要点，上海本地人，好酒，讲义气，身边有朋友，先针对他的朋友下手，拉拢过来进行培训，然后灌醉此人想办法问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拿到录音，以后他就是我们的人。”
“哈依。”
铃木领命，原来课长一直没有放弃策反上海站内部人，被课长盯上，此人肯定逃不掉。
等铃木离开，石田微笑摇头。
铃木猜的没错，他想针对许青云，必须要在上海站内安插眼线，并且不会只有一个。
他要很多眼线。
这些商户已经起到了他们价值，会让许青云误以为他在上海站内没有任何办法，才花大价钱用外围眼线。
所谓眼线，其实就是炮灰。
只要能达到目的，石田不在乎花出去多少钱，这些钱他还会继续花，给许青云制造麻烦。
更何况能很好牵扯许青云精力，让对方陪着自己一起花钱。
大年初十，许青云提前返回上海。
回去的时候，许青云第一次乘坐自家飞机，两名英国飞行员飞的很稳，老板给他们待遇很好，比之前薪水还要高，加上奖金，他们能挣不少。
对这份工作他们很满意。
“站长。”
回到上海站，昌志凌立刻来到办公室，他去法租界打听情况，得知两人打架根本没有被抓，当场就给放了。
据说他们认识，闹着玩呢。
这个结果让他明白，方副站长是对的，对方确实察觉到了他们，用车摆脱了他们监视。
其实以前在情报四组的时候，方副站长并不起眼。
那会方来宝是副组长，心甘情愿做许青云身边影子，不过他做了很多秘密任务，别人不知情罢了。
方来宝后来接任四组组长，但昌志凌去了武汉，对这位老长官的了解并不多。
此时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方副站长不是科班出身，却能一直跟在站长身边，并且比燕鸣的级别还要高。
人家是真厉害，有能力。
难怪处座会把他派来，科长更是亲自送他上任，处座和科长都明白，方副站长有能力坐稳副站长位置。
换成是他，被敌人耍了还看不明白。
“坐下来说。”
许青云已经知道事情大概，方来宝去机场接机，路上做了汇报。
回来的时候方来宝还懊恼，不该发这个电报，影响站长和家人团聚。
“站长，是我不好，惊动了对方。”
昌志凌低着头，发现日谍的是他，跟踪日谍的也是他，若是不惊动人，或许这次有机会抓到真正日谍。
因为他的疏忽，这么长时间辛苦几乎付之东流。
他对不起那些过年都没能回去，依然在监视的兄弟们。
这次看似抓了不少人，不过全是普通商户，一个专业特工没有，甚至没有在重要位置的汉奸。
这些商户算什么？
不过被金钱蒙了眼睛，被日本人利用了而已。
他们真正目标是日本人，抓那些汉奸根本没有成就感。
倒是原来上海站老人，一片喜气洋洋，不管抓谁，总归抓到了人。
“先不说责任，你把案情详细说一遍，从头开始。”
许青云摇头，惊到了敌人，没能抓到日谍，确实有错，但许青云看问题向来不只看一面，要综合考虑来看。
上海特高课课长换了人，这点许青云知道。
现任课长石田贵太郎之前就在武汉，是土原特意派过去针对自己。
结果石田到武汉没多久，许青云就被调到了上海。
石田随即被调往上海，针对他的意图更为明显。
许青云对石田做过调查，当初就是陈家帮他查的石田个人情况，石田是贵族，在国内发展不错，情报方面很有天赋，多次立功晋升。
看来土原选中他并非只因为他的身份。
石田有两把刷子。
别的不说，手下特工能发现他身经百战的手下跟踪，单单这点就不容易。
从这次布置上能看出石田心很细，敏锐聪明，直接从上海站周围商户下手，不去策反上海站内部人员。
商户们都喜欢贪小便宜，送上门的钱，如白捡的馅饼，能顶住诱惑力的人不多。
这么多商户在，总有人能听到有用的东西。
相当于他在上海站周围布置了很多双眼睛和耳朵，一直盯着他们。
其次，石田很谨慎。
从他只在租界内收取情报就能看出来，即使这些眼线暴露，他们的人不会没事。
许青云低头看着文件，主要是照片。
昌志凌带的都是情报四组老人，经验丰富，他们偷偷拍下了日谍一些照片。
数量不多，只有十来张。
主要是他们不能跟的太近，这些照片还是交叉时候，故意在一旁路边偷偷拍摄。
因为他们没动，铃木的人重点关注是身后，没能发现他们拍照的动作。
上海天气冷，照片中日谍身穿风衣，带着帽子，脖子上有围巾，把脸拦住，还戴了个墨镜。
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不过有照片，就等于有身材，对许青云来说还有个意外之喜，他们拍到了日谍抬腿时候的后脚。
哪怕不是太清楚，对许青云一样有用。
有了这个鞋的样式，以后再看到他的脚印，许青云有把握认出来。
“站长，您惩罚我吧。”
昌志凌汇报完毕，低着头说道，许青云轻轻摇头：“你的事回头再说，带我去趟现场。”
昌志凌的跟踪没有问题，四人交叉，并且带了换的衣服，每人都带了一件。
监视的时候，他们外套可以反穿，马上就会换个颜色。
还有他们的头发和帽子，都能更换。
一般人不会发现，许青云要弄清楚日谍是怎么发现他们，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情况。
想知道敌人秘密没那么容易，日本人不会主动告诉他们。
许青云要去现场寻找线索。
车子很快来到法租界，许青云在车内没有下车，昌志凌则给他介绍死信箱位置，以及他们发现收情报的人离开后所有情况。
“他是在这里买的东西？”
来到小贩这，许青云主动问道，小贩早已不在，街面上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是。”
昌志凌点头应道，许青云看向他指的小贩位置，若有所思。
昌志凌说，之前日谍一直走的很慢，但没有停下过，直到小贩这才买了东西。
小贩肯定是他们的人，这点不用怀疑。
但在买东西之前，日谍应该知道他被跟踪，在前面便有人通知到他。
小贩虽然不是固定，可他带着叫卖的东西太明显，不会一直带着东西到处跑，他们的人都是远距离跟踪，小贩不可能发现。
日谍的同伴应该不止一人，包括开车的司机。
他们准备充分，被发现后立刻做出反应，才让昌志凌的监视功亏一篑。
“有点意思。”
许青云轻笑摇头，昌志凌则愣了下，不明白站长为什么这么说。
石田确实有点能力，看样子来取情报的人，事先在暗处布置了人，而且不止一个，否则无法发现他们换衣服交叉跟踪的队员。
这样的人被吸引来到他的身边，对其他战线的特工来说属于幸运。
单单石田最近露出的这几手，其他地方的中国特工就难以应对。
如今他在自己身边，火力被他所吸引。
只要拿下石田，日本人之中便少了一个对中国特工有巨大威胁的人。
石田并不清楚，他的表现已经让许青云对他起了杀心。
敌人之中不能有太强的存在，否则将是己方巨大隐患。
就像日本人一直想要暗杀他一样，如果有机会，许青云不介意用龌龊手段，强大敌人不能早点消灭，那么损失的一定是自己人。
“我们回去。”
许青云没有继续看现场，回到军事情报处，昌志凌再次低头站在许青云面前。
“你这次确实犯了错，但主要责任不在你，这样吧，罚你将所抓的日谍眼线全部审问清楚，一点不能遗漏。”
“另外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任何跟踪监视都要留意身边所有人，只有更好的掩饰住自己，才能不被敌人所发现。”
昌志凌责任并不大，是对手太强，以昌志凌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至于方来宝所说，他们能活着回来都是幸运许青云很是赞同。
不过他想的比方来宝多一点。
石田很骄傲，这点他非常清楚，对骄傲的人来说，戏耍敌人永远比直接杀死更有乐趣。
当然，如果是他出现在法租界将另当别论。
简单来说，昌志凌他们不配做石田等人的对手，人家眼里就没有这些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站长，就这些？”
昌志凌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惊到了敌人，以后想再抓着几名日谍没了机会。
现在却罚他审讯眼线，这本就是他审讯组的工作。
这根本不算是惩罚。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主动想要关禁闭？”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有了惩罚还不满足，这些人都被惯坏了。
“没有，谢谢站长，我先出去了。”
昌志凌急忙摇头，他当然不想被关禁闭，关禁闭看似没什么，还能休息，但一个人在狭小空间，只能躺或者站着，不能出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书本报纸可以看，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能让人疯掉。
特别是上海站禁闭室，连阳光都没有，在里面那可是度秒如年。
“来宝，站内还需要整顿啊。”
许青云喊来方来宝，这次方来宝处理很果断，感觉不对立刻抓人，避免这些被日本人蛊惑的商户逃掉。
这些人不是心向日本人的那类，他们属于被日本人引诱，很可怜，但不值得同情。
明知道他们军事情报处是特务部门，还敢私下偷听，然后告诉其他人，就不知道一旦被发现后果是什么？
不，他们知道，只是心存侥幸。
想着军事情报处不会发现，继续拿着这种出卖自家情报部门的钱。
“站长，您看接下来该怎么整？”
“这次的事是个教训，正好拿来做警戒，等问清楚他们都是从谁口中听到了秘密，这些人全部要惩罚。”
情报部门有保密条例，很严格，别说公开，有些事私下都不能说，这些人却说了出去，已是犯错。
上海不是武汉，在武汉就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说到底许青云来上海时间太短，这段时间又太忙，还没有针对内部进行大整顿。
还有一点，上次许青云去武汉是亲自抓人。
这次是许占杰把人带走，看似帮了许青云的忙，但也没能让许青云好好立威，站内的人对他没有那么多恐惧。
“好。”
方来宝点头，商户他已经审讯过一遍，有他们的口供，泄露的机密确实不少。
当时审讯之后，看到这些商户给日本人所提供过的情报，他只有一个感觉。
触目惊心。
小事是很多，但也有机密情报，比如他们在帮人训练护卫的事都被日本人知道了。
好在日本人没做出什么行动，否则他们站长怎么给陈家交代？
石田确实没做任何动作，陈家的护卫而已，而且训练基地没有陈家主要人物。
和他关系不大，懒得去做什么。
最关键一点，人家是在训练，真枪实弹，他的人过去捣乱，面对五十多个带枪的人，不一定是自己赢。
况且基地附近还有警察和其他力量，没必要出力不讨好，去捅这个马蜂窝。
特高课都是精英，石田不会让他们浪费在这种不值得的地方。
昌志凌审讯的极为仔细。
拿出之前口供，再次问他们一遍，说错了，或者有没说的，只要发现就是打。
昌志凌还将他们店里伙计抓来，对照询问。
不过最终问出的遗漏事情不多，商户都是普通人，哪见过特务部门的残忍，用刑没多久便招了，有些人甚至没用刑，到了刑讯室便尿了裤子，问什么说什么。
礼堂，许青云坐在首位，旁边是方来宝，右侧是燕鸣。
付文征，代洁莹，郑继明等人在台上坐着，他们已经知道，站长今天开大会就是要做出处罚，非常严厉的处罚。
被罚的不止一人，基本上各组都有。
包括情报组。
情报组不全是他们带来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上海站的老人，他们面临的惩罚最重，毕竟是情报人员，任何泄密情况都要严惩。
“诸位，我是来的时间不长，但上任之初就给了你们和武汉一样的奖励制度，这两个月有没有食言，你们有没有领到奖金？”
许青云淡淡说道，语气看似平静，但台上的人都知道，暴风雨马上要来。
“领到了，站长说到做到，我们佩服。”
一哥拿过第一名，领到奖金的人大声说道，其他一些领到奖金的人纷纷跟着附和。
他们都是这两个月表现突出，获得到奖励的人。
站长这么说，他们必须要捧场。
“那么我来之后，有没有宣布过新的纪律？”
许青云再问，上任之后，许青云便对站内纪律进行了更改，不过变化不是太大，每个站都有自己规章制度，基本和总部差不多。
特别是保密要求，非常靠前，而且很重要。
很可惜，制度是制度，需要人遵守才能实现。
余洪宇以前就想着怎么捞钱，只要不侵犯他利益，哪怕违反制度他也不在意，久而久之，上海站的纪律不说最差，反正好不到哪去。
这两个月其实已经好了许多，毕竟都知道许青云管理严格，有些人不敢乱犯。
但平时一些积攒的小毛病根本没改，根据昌志凌审讯的结果，所有被泄露的机密，全是由上海站的老人泄露。
武汉和总部来的人从没有过泄密。
这些商户眼睛很贼，他们认识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少人他们甚至知道名字。
叫不出没名字的也能指出是谁，查出谁泄密，又泄露了什么样秘密根本不难。
许青云说完，台下不少人低头，这次没人敢应声。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说道做道，而且事先对你们严厉要求过，违反的人，别怪我无情。”
“燕鸣，你来宣读情报组违纪人员处罚。”
情报组接触的机密最多，泄密的危害最大，燕鸣已经知道他们情报组这次要惩罚谁，什么样的惩罚。
对这些人他真的没有同情，但还是找许青云求过情，能不能减轻处罚。
很可惜，许青云这次没给他面子，所有人按照规定执行。
一个特殊都不能有。
“赵喜铁，违反保密守则，泄露情报组重要机密，抓起来。”
“李……”
燕鸣一个个念到名字，早就准备好的行动组队员上前将他们绑住，带到台前。
今天开会，许青云还特意请了人过来，避免现场出现骚乱，不过抓人的都是他们的人，那些没有犯过错误的人。
燕鸣念出了五个名字，随即停下。
情报组五人犯错，这个数字已是不低。
毕竟情报组才几十人，而且还更换差不多一半，有五人犯错，差不多是原来老队员的四分之一。
五人被抓后不断喊冤，燕鸣则直接把他们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泄露了什么秘密都说了出来，日本人都知道的事，还算狗屁秘密，不怕被更多人知道。
说出来后，这些人便低下了头。
情报组之后是行动组，接着各组把自己违反纪律的人全部喊了出来。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抓到了台前，先绑住再说。
基本上各组都有，数量最多的是总务组，被抓了九个。
最少的是训练组，仅有一人。
训练组人本就不多，这段时间又忙着在基地训练陈家护卫，但一样有人泄露过重要秘密。
这次所抓的都是直接泄露，并非在站内说给了别人，别人在外面说出去那种。
那样人更多。
所有人被带到台前，总数量为三十九人。
上海站一共才两百多人，而且这三十九人泄露的都是重要情报，属于机密范畴的东西。
那些平时说漏嘴，将站内事情说出去的更多。
要是连他们都抓，恐怕人数还要多出来两倍。
“方副站长，宣读对他们的处罚。”
许青云冷冰冰看着面前的人，根据他们泄露情报不同，惩罚也不同。
很快十一人被念到名字，他们将被遣返回总部，由总部对他们再做安排。
听到惩罚结果后，十一人都愣了下，有人认错有人喊冤，上海站的好日子刚刚开始，他们不想离开上海站。
而且被发配回总部的后果他们很清楚，肯定要被派往危险的地方。
之前武汉清理出去的人，以及上海站上次被驱逐的人全是如此。
方来宝没有理会他们，让人将他们带出去，继续宣读接下来的惩罚决定。
一些人稍稍松了口气，自己没被驱逐就好，在他们看来，赶出上海站已是最严厉的惩罚，接下来估计是关禁闭，又或者罚钱等一些小惩罚。
这次方来宝足足念出二十五个名字。
“全部移交军事法庭，等候审判。”
随着方来宝喊出惩罚结果，众人全都愣了下，对他们的惩罚不是变轻，而是重了。
要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他们可没什么关系背景，一旦被审，极有可能会被判刑。
这可不是被发配，直接要进大牢。
喊冤的人更多，少数认错，和刚才的人同样，他们被强行带了出去，一起送往南京总部，先关进总部大牢。
前面十一人到总部还算是自由身，这些人连自由都不会有。
“赵喜铁……”
方来宝念出最后三个人名单，情报组两个，行动组一个，燕鸣已经转过了头，付文征则是低着头。
“等三人泄露重要机密情报，严重违反法纪，处以极刑。”
军事情报处是情报部门，三人虽然是无心泄露，但泄露的秘密非常严重，等同于背叛。
这样的人不需要审判。
许青云向处座汇报后，处座立刻同意，他们最后只有一种结果。
枪毙。
乱世用重典，上海站不少人还保留着之前坏习惯，有些人是懒，有些人是不在意规矩，还有人得过且过。
这次让他们明白，再想像以前那样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无意中犯的错，一样会致命。
“站长，我是冤枉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三人已经全部愣在了那，等人过来拉他们的时候，赵喜铁第一个大喊，另外两人急忙跟着喊叫。
“堵住他们的嘴。”
三人必死，哪怕是杀鸡儆猴，也要让他们知道，上海站不再是以前。
这次事之后，谁还敢违反规定，一样重罚。
其实这次已经饶过了不少人，三人的死会让所有人明白，情报部门内部的事，真不能在外面随便乱说。
而且这次只是根据商户口供来定罪，因为这些事全被日本人知道。
他们在朋友之间，亲戚和家里人之间泄露的秘密呢？
这些可都没有追究。
真追究的话，上海站老人估计没几个人能躲过去。
“全部出去，观看行刑。”
许青云起身，这次是公开处决，就是要让这些人明白，有些错误绝对不能犯。
很多时候，小错误可能引发大灾难，特别是他们情报部门。
现在还没到战时，战时上海沦陷，一点小失误就可能给其他人带来灭顶之灾。
“吃吧。”
行刑之前，有人给他们三个送来了酒肉，烧鸡，肘子，米饭都有。
上海站伙食不差，其实平时都能吃到这些东西，现在不过是例行的断头饭。
“站长，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嘴刚被松开，便有人大喊，许青云毫不所动，静静的看着他们。
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一样要行刑。
“组长，我错了，求求您向站长求求情，我改，我全都改。”
见许青云不动，情报组的人看向燕鸣，燕鸣再次转头。
他已经求过情，没用。
知道要被处死，燕鸣很震惊，毕竟是他的手下，若是什么都不做，会寒了其他人的心，包括付文征，一样为他的人求过情。
“不用喊了，你们组长已经为你们努力过，别说你们，他们两个也要接受惩罚，明天开始关禁闭，燕鸣六天，付文征三天，扣除奖励一年。”
方来宝喊道，之前没公布燕鸣和付文征的惩罚，两人身为组长，手下泄露重要机密毫不知情，肯定有责任。
六天禁闭，惩罚不算轻，毕竟这些人原来就在上海站，不是他们直属手下。
他们又不能天天跟在这些人身后，哪知道他们离开站里后做过什么。
众人全都一愣，燕鸣和付文征同样被罚？
他们可是站长心腹，特别是燕鸣，公认的第一心腹。
副站长方来宝都比不过他。
没想到站长连他们都罚了。
不仅关禁闭，还罚了他们一年奖励。
组长奖励可是每月五十块钱，一年就是六百，加上禁闭，这份惩罚不轻，比这更严重的恐怕是调职了。
说起来他们两个更冤，这段时间一直努力做事，不断奔波，最终被手下连累。
求情没用，一人大哭。
三人都一样，没胃口吃面前的东西。
过了一会，许青云对方来宝点了点头。
方来宝来到三人身边，叹了口气，劝他们多少吃点，结果三人还是不断求饶，一起哭喊方来宝都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执刑吧。”
劝说无用，方来宝起身，他们所犯的错，按照规定就是枪毙，哪里都是这样。
站长要用铁腕来整顿上海站，谁也救不了他们。
三人重新被堵住嘴，被拉过去的时候已经站不住，被人强行固定在架子上。
所有人都在，不少人转过头，或者闭上眼。
三名枪法好的人一起开枪，随即昌志凌上前检查三人情况，确定他们已死，向许青云汇报行刑完毕。
第三百二十章 光天化日行凶
全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很温和的站长，翻起脸来那么可怕。
三人级别不高，可他们在情报组和行动组，能被留下来自然能力不算太差，站长说杀就杀，连心腹求情都没能留下这三人性命。
而且他们所做的事，放在别的站或许就是简单惩罚，绝不会致命。
很可惜，他们碰到了枪口上。
若是和平时期，对他们不过撤职查办，不至于要了命。
眼下距离大战仅有半年时间，若不能快速整合好上海站，未来死的人会更多。
他们犯了错，为了其他人安全，许青云必须这么做。
“把尸体给他们送回去吧。”
许青云微微叹气，若是一开始他们能重视，管住自己的嘴，不至于会是这个结果。
若是他们说的话被日本人录音，极有可能成为日本人把柄，最后被迫为日本人做事。
那样的话他们不仅要死，还会连累家人。
随着行刑结束，许青云宣布散会，所有人回到自己办公室，气氛很是压抑。
没人再敢乱说话。
今天的事让他们明白，新站长和余洪宇完全不同，眼里容不得沙子，在上海站享受着好福利，就不能出错。
管住自己的嘴尤为重要。
“站长，他们会不会以后不敢做事？”
方来宝跟着许青云，只有两人的时候，方来宝担心问道。
“放心吧，不会。”
惩罚之后就是奖励，有奖有罚，让他们不敢做错事同时，还要调动起积极性，许青云要的不是死气沉沉上海站，必须是一个能打能拼，做出成绩的上海站。
特别是现在特高课来了个强劲对手。
很快，许青云再次下令。
对前面表现好的人重赏，并且重申了一遍纪律，这次没人敢再敢把这些纪律不当回事，三颗血淋淋的脑袋还新鲜着呢，他们都看到了行刑过程。
还有十五人被押送总部，要在军事法庭上走一遭。
相对比他们，被驱逐的十一人反而成为了幸运儿。
至少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站长，我们还在排查，又发现了两个被策反的商户。”
两天后，昌志凌来向许青云汇报，自己身边安全重要，情报科和行动科全力协助，调查进展快了很多。
至于那些心向日本的人，慢慢查，不用着急。
况且那两项工作基本进入尾声。
“扩大范围，继续查。”
许青云点头，事实上这些商户已经造不成什么危害，现在上海站的人不说闭口不言，但不管在哪，站内工作丝毫不提。
他们不说，外人就别想从他们口中探得情报。
更不用说机密情报，现在没有外泄可能。
“是。”
调查商户依然是昌志凌负责，上次失误昌志凌责任并不大，吸取这个教训，以后可以更好跟踪监视。
昌志凌现在对许青云是死心塌地，做错了事，站长没有惩罚他。
但对其他做错事的人，则是严惩。
站长对他解释过，他的错和别人的错不属于一个性质，那些人属于明知故犯，不可原谅。
而昌志凌监视跟踪的时候，是严格按照之前定下方式执行，只是敌人更狡猾，识破了他们，这种错不能怪在他一个人身上。
或者说，两者本身所犯的错有着本质不同。
昌志凌离开，许青云则拿起两人的口供。
日谍已被惊动，还发现了他们策反的商户，说明他们对这些商户并没有在意，根本就是当炮灰使用。
石田不在意，许青云却无法不当回事。
敌人在身边布置眼线，哪怕他们的人不在泄密，平时出行也毫无秘密可言，不查出来，相当于以后他们有什么行动，日本人都能知道。
石田用的是阳谋，根本不怕许青云知道，确实极大浪费了上海站精力。
许青云能想明白这点，并不在意。
对周围商户进行严惩后，会让其他商户明白，为日本人做事没有好下场，情报部门的秘密不能随便外泄。
其次就当是练兵，上海站想要增强凝聚力，多让他们做事，获得功劳，得到奖励，以后更能激发他们积极性。
任何事有利有弊，许青云考虑问题从不从单方面进行。
这两天站内气氛确实不怎么样，好在原来情报四组和武汉站跟来的人都很积极，他们很好起到了带头作用。
许青云说到做到，认真做事有功者，不管是跟着他的人，还是上海站老人，一视同仁。
这段时间有上海站老人立功，不仅得到高额奖励，还有人被提拔为队长，甚至是副组长。
他们的升职，让上海站其他人看到希望。
气氛正在逐渐缓解，慢慢提升。
不破不立，上海站的毛病积攒时间太长，许青云想一下子让他们改变很难，但这次的事给了他机会，接下来只要所有人能够想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事，上海站战斗力将会极大提升。
未来绝不次于武汉。
至于想不明白，混日子的人，许青云会提前将他们全部清理出去。
“课长，找到了一个合适目标。”
上海特高课，铃木跪坐在石田面前，石田又在摆弄他那把破刀。
“很好，按计划去做吧。”
石田头都没抬，直接命令道，铃木对此并不奇怪，他可是在国内便跟着石田的老人。
课长最喜欢统筹大局，具体的事都是安排他们去做。
这点最让他佩服，课长对大势的把握上从没有出错，自己等人只要按照课长吩咐去做，总能得到收获。
那个叫许青云的家伙要倒霉了，接下来他不会有好日子，最终被课长彻底铲除。
对此铃木深信不疑。
sh市区，一处居民区，杨狗子正懒洋洋晒着太阳。
他是这一带混混小头目，托他好哥们的福，自从他的好哥们进入军事情报处之后，他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他的好哥们叫康云舟，行动组队员，原本是在保安队，因为表现突出，身手不错，前几年被选入军事情报处。
杨狗子就是他的名字，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多，父母随意给他起了个名字。
说这个名字好养活。
最初杨狗子确实不喜欢这个名字，曾经还找先生给自己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很可惜大家都叫习惯了，他改名最终没有成功。
但是现在他很享受别人叫他狗子哥的乐趣。
在这两条街上，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杨狗子。”
两人来到他身边，笑眯眯看着他，杨狗子睁开眼睛，他的棉袄很暖和，而且没有补丁。
他只是个小头目，手下十几个人，平时混吃混喝可以，想发大财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所以他被日本人给盯住。
“你是谁？”
杨狗子不高兴回道，在他的地头上，谁见了他不得喊声狗子哥，对方直呼其名，让他很不喜欢。
“我是谁不重要，想请你喝酒可以吗？”
此时是下午，已是快到饭点。
“废话，有人请我当然可以，但要我选地方。”
杨狗子眼珠子一转，心里快速旋转，最近他没得罪什么人，不会有人上门找他麻烦。
有人要请他喝酒，他不去才是犯傻。
“好。”
来的人微笑点头，杨狗子直接带他们去了个小饭馆，馆子不大，菜味道不错，最重要是便宜。
两人很大方让杨狗子点菜，杨狗子丝毫没有客气，大鱼大肉全部点上，又要了坛好酒。
“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酒足饭饱，杨狗子找了个竹签剃着牙，直接问道。
他不傻，对方请他，肯定是有事所求，看两人穿着不错，杨狗子则想着看这次能捞多少。
他平时帮人做过事，了解他们套路。
“狗子哥果然聪明，真有事找您帮忙。”
日本人笑了，杨狗子已经上钩，所谓的帮忙根本是不重要的事，先把他引上钩再说。
他们的钱可没那么好拿，拿了他们的钱，慢慢就要成为他们的人。
石田做事很稳，一步步来，他没有时间压力，哪怕是对付杨狗子这样的小人物，同样很慎重。
杨狗子同样笑了，这次又能小赚一笔。
正月来到了二十号，上海站内气氛已缓解不少，赵三很聪明，经常找人聊天，他找的都是表现好的人，这些人得到过奖励。
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那三人的死属于咎由自取，只要认真遵守站长要求，不仅不会有事，还能升官发财。
已有现成例子，众人都相信他的话。
这些人回去之后，又会把赵三向他们说过的话转述给别人。
很多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他们是要保密，不能说出站内机密，这是情报部门最基本准则，实在是他们以前太不在意，所以站长才会那么生气，严厉惩罚那些泄密的人。
没看现在其他人都很好。
加上上海站福利待遇提升那么多，很多人开始变的积极，像武汉站那样都想要立功，拿到更多的奖金。
赵三还给他们说了一些事。
武汉站的时候，有表现优异者，不管什么身份，都能拿到高额奖励。
他特意提了毕荣轩这个例子。
毕荣轩不是武汉站人，仅仅是个帮厨，因为立功获得很多奖励，还给他娶了老婆，现在生活过的很好。
站内的人也是一样，有人一年赚了好七八百块大洋，买了大房子，全家生活都得到改善。
这些都是事实，上海站的人想要打听，随时能够知道。
更何况他们之前本身就知道一些。
整个军事情报处所有分站的人，除了站长和当权者，没人不羡慕武汉站。
“事情给你们办好了，尾款呢？”
另一边，杨狗子找到两名日谍，这两人找他帮忙的事很简单，某人家里有个老物件，他们想要，上门去买，对方没有同意。
便请杨狗子帮他们说和。
东西确实是老的，但不怎么值钱，东西主人住在杨狗子地盘上，杨狗子带人上门恐吓了一番，加上对方给的价格合适，马上同意把东西卖掉。
东西不过价值二十块大洋，两人给杨狗子的好处费就有十块。
加上请他吃饭，花的更多。
这里面明显有着不正常，可惜杨狗子一心想要赚钱，根本没在意这些。
“这是你的。”
一人掏出五块大洋，递到杨狗子手中，杨狗子接过来吹了吹，满意抛起一块。
最近又能潇洒一段时间。
可惜好兄弟康云舟最近很忙，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他一起吃饭，现在他有了钱，等康云舟有空了，一定回请他喝酒。
他和康云舟自小一块长大，康云舟家庭比他好点，以前没少照顾他，经常给他带点吃的，帮他填饱肚子。
他对康云舟同样是过命交情，十五岁那年，康云舟得罪混混，是他拿着刀拼死相救，最终救了康云舟的命。
也正是那件事，让康云舟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后来终于靠努力进入了保安处。
有了官家身份，一般人不敢欺负他。
“狗子哥，还有件事您能不能帮忙？”
见杨狗子要走，一人笑眯眯说道，杨狗子立刻停下，这两人可是肥羊。
“这次事在法租界，有点难，您要是为难的话，我们去找别人。”
日本人欲擒故纵，杨狗子果然上当：“你先说什么事，多少钱？”
“五十块大洋，教训一个人。”
日本人伸出手掌，听到五十块大洋杨狗子眼睛都亮了，左右不过教训一个人，又不是杀人，这活太简单了。
“对方是谁，什么背景？”
杨狗子立刻问道，好在他没傻到没边，知道问对方身份。
上海滩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杨狗子之前就有三不惹，官家的人不惹，青帮的人不惹，洋人不惹。
只要不惹到这些人，他就不会有事。
“是个商行掌柜，没什么背景，上次他坑了我们一次，你打断他一条腿就行。”
听到是个没背景的掌柜，杨狗子顿时放心，五十块钱买人家一条腿，这俩人真是人傻钱多，这买卖他接了。
“老规矩，先付定金。”
日本人没有任何含糊，马上拿出二十五块大洋给了杨狗子。
“把他名字和地址给我，明天就会有好消息。”
接过钱，杨狗子心里乐开了花，他终于时来运转，遇到了肥羊。
这羊得好好养着，以后不知道能给他带来多少财富。
“好。”
日本人心里同样愉快，他们找杨狗子去报复的人，确实是个店小二。
但他有个弟弟是青帮头目。
杨狗子这种小混混，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分分钟就能杀掉杨狗子。
哪怕杨狗子搬来康云舟也没用。
康云舟唬唬中国人地盘上的混混还可以，人家是混租界的，老大更是和军事情报处处长是结拜兄弟。
只要这次结仇，杨狗子就别想脱离他们控制。
先控制住杨狗子，接下来就是康云舟。
“做的不错。”
铃木表扬刚回来的两名手下，康云舟职务是不高，也不重要，但能拿下他，将是他们成功的第一步。
作为情报组长，他是唯一知道石田计划的人。
上海站两百多人，石田计划在里面最少策反十个人。
这十人不需要提供太多情报，除非是关乎到日本人的情报。
土原对他没有情报要求，就一点，弄死许青云。
利用这十人，石田有很多办法，将许青云置于死地。
哪怕暗杀，十个人之中，他也能逼出一个死士，近距离杀死许青云。
不过这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石田不会这么去做。
他最享受慢慢整死对方的过程。
暗杀对他来说是最低级的方式。
“杨狗子马上就要急了。”
手下笑道，他们同样喜欢这种戏耍人的工作，特别是戏耍中国人，非常有成就感。
“没事，先让他急一阵子。”
铃木微笑摇头，若不是康云舟是个合适目标，铃木根本不会在意杨狗子这样的小人物。
康云舟确实合适，上海本地长大，又好酒，更重要的是酒后喜欢吹牛，先拿捏住杨狗子，训练一段时间，不需要训练他别的，只要让他知道如何引诱康云舟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即可。
录下录音，有了铁证，康云舟便逃不掉。
特别是许青云最近下了重手，杀了上海站三个人，康云舟不想死的话，更不敢反抗。
上海站是公开行刑，虽然是内部，同样隐瞒不住。
毕竟死了三个人，尸体要运出去，要给这三户人家说明情况。
不过这次上海站内的人，确实没敢对外说什么。
特高课仅仅是了解上海站自己处决了内部三个人，而且是从别的地方所了解，并不是上海站附近。
为此课长很是高兴。
许青云在上海站越高压，越不得里面人心，课长甚至说，不用半年时间，最多三个月，他便有把握除掉许青云这个帝国害虫。
上海站，燕鸣和昌志凌一起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我们抓到了一个日本人最近策反的商户，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燕鸣主动汇报，他们已经对上海站周围几条街进行了一遍排查。
上次不少商户被处于重型，轻点的也是被抄家。
抄出来的钱许青云一个子没要，全部充入总务，以后做站内奖金。
谁表现的好，奖励就多。
上海站没有多少外产，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多攒点钱，留作备用。
“不是，他们故意这么做。”
许青云微笑摇头，他已经明白了石田用意，故意继续策反人，牵制上海站精力。
上海站不想周围有日本人眼线，就必须付出精力去排查，事实上确实如此，最近情报组和昌志凌一直都很辛苦，特别是情报组，暂停了对军中心向日本人的调查。
“故意的？”
燕鸣皱眉，很快瞪大眼睛：“站长，我们上当了。”
日本人故意这么做，很显然是让他们上海站为此忙碌，最近他们确实这么做了，相当于中了日本人圈套。
但不做又不行，总不能明知道对方发展了眼线而不行动。
“任何事要看多面性，日本人不是在发展眼线吗，正好进行下一步计划，号召全站人员，寻找线索。”
许青云微笑摇头，日本人用的是阳谋，这点他早就知道，并且这种阳谋很容易便能破掉。
如此来算的话，石田的伎俩根本不是阳谋。
真正阳谋无计可破。
“进行下一步？我明白了。”
燕鸣恍然，武汉站的时候，他们便号召所有人积极寻找线索，最终找出了不少日谍。
那次之后，武汉站完全拧成了一股绳。
许青云在上海一直没这么做，主要原因是上海站整合没有完成，简单说他还没有立威，不适合这么做。
还有一点，上海这边的潜伏日谍已经被清除，有没有新来日谍他并不清楚。
现在则时机成熟，没有日谍就找日谍眼线，没有日谍眼线就找心向日本的人，只要确定一个，就给予奖励，评优中加分。
全站动起来后，能得到奖励的人更多。
等他们拿到奖励，接下来会更加积极，石田不是想牵制他精力吗，随便他去策反，接下来燕鸣都不用亲自带人去找，把识别眼线的方式说出去就行。
最近燕鸣和昌志凌可是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首先被策反的眼线喜欢和他们靠的很近，不靠近怎么收集情报？
其次，这些人都得到了日本人好处，也就是最近有陌生人给了他们钱。
他们不是特工，就算有谨慎者不对外去说，一样会被人注意到。
除非日本人偷偷摸摸和他们单独接触，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日本人策反他们有个过程。
需要先接触认识，慢慢来。
许青云已经针对他们进行了布置。
你不是喜欢策反眼线吗，我就收买一些小人物，盯着可能被策反的人。
日谍最好过来，来的次数多了，总归露出马脚。
这次许青云不会放长线钓大鱼，发现一个便抓一个，就看特高课有多少人来给他送菜。
目前双方属于斗智斗勇，互相拆招。
“寻找线索？”
公告很快发了出去，不少人很是疑惑，他们没有在武汉工作过，并不清楚流程。
除了方来宝，其他总部四组来的人一样不知道具体情况。
“很简单，就是多去留意身边的人，特别是外地人……”
武汉站过来的人这会都成了香饽饽，不断有人来向他们取经，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针对的对象不同，地方不同，采用的方法肯定不可能完全相同。
说错了没关系，实践中积累经验，以后再改。
不过赵三还是给不少人上了课，教给他们如何去寻找有用线索，什么样的线索能够立功。
任何线索都是第一个汇报的人有用，其他人再来汇报则失去作用。
这次重点查的是心向日本的人，不包括之前被查出的人，民间有人帮日本人说话，崇拜日本人也算，不管此人什么身份。
许青云明白，战争之后有不少人为了活命，被迫当了汉奸。
还有些人是主动去做汉奸，他们本身就认可日本，投靠之后想着法子为新主子做事，而他们所做的事，全部是残害同胞。
不管什么身份，一旦给了他们机会，都会变本加厉。
许青云现在要找的就是这类人。
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上海发现多少，他提前处置掉多少。
多处置掉一个人，可能会让十名国人幸存。
尽管所有人不是太明白，但他们知道，这是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
武汉站来的人说了不少那边的事。
当初一次行动，抓了不少日谍和汉奸，单单得到上百块奖励的人就有很多，那次行动，武汉站基本人人都有奖励，所有人都发了笔财。
站长对待有功之臣，从不吝啬。
上海站是大动静，瞒不过特高课。
不少人主动外出询问，甚至发动家人询问，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
之前他们的行动就已经被石田知道，赵喜铁就是泄露这样的重要情报，甚至说出了他调查的人是谁，最终被处死。
石田贵太郎早就知道上海站在查中国人之中，崇拜他们的人。
对此他并没有在意。
他不是后世人，不清楚大战即将开启，更不清楚这些汉奸危害。
在他看来许青云查这些，是为了提前进行布置，毕竟这类人最容易被他们策反。
他还嘲笑许青云用错了方法，既然知道上海站留意了这些人，他肯定不会对这些人下手。
许青云注定是在做无用功。
法租界，鲁志恒将最新的磺胺装车，这次他直接拉了五万美元的货。
这么多货带回去，他们能赚上不少钱，而且还能存下一批磺胺自用。
难怪老板一直说，这次做生意他们欠了许青云一个大人情。
人家手中有货，卖给谁都一样能赚钱，可以说给谁就是帮谁，老板现在没带兵，能帮许青云的有限，许青云却给了老板最多的货，这份人情确实很大。
“鲁先生，钱数无误，您签个字。”
许富忠拿着个本子，笑眯眯说道，出货的事一直是他负责，鲁志恒第一次就是他手中拿的货。
“好。”
鲁志恒拿起笔，很快签下自己名字。
这次的货装了两车，加上护卫力量，鲁志恒车队足足有六辆车。
磺胺是紧俏品，必须保证安全，他们会拉着货上火车，火车上他会亲自看守，直到南京。
车队启动，鲁志恒坐在车内看向窗外。
六辆车全是卡车，主要是多带了人。
杨狗子带着四名手下，正在商行外面。
他已经找到了掌柜。
一名手下进到里面，装作下人，说有生意要谈，先掌柜的骗出门，杨狗子收了钱，就会帮雇主做成事，但他不会在商行内动手。
“敢问老板想买多少货？”
掌柜的来到门外，笑呵呵问道，对方把他叫出来谈生意是有点奇怪，但他没有多想，这年头奇怪的人很多。
况且他不是没有势力的人，平时更没得罪过谁，压根没想到有人会针对他。
杨狗子看向手下，手下则点头。
“给我打。”
杨狗子突然喊了声，并且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铁棍，狠狠砸在掌柜腿上，掌柜的发出惨叫。
鲁志恒正好经过这里，瞪大眼睛看着外面打人的杨狗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
他刚想动，突然停了下来，这里不是南京，甚至不是中国人地盘，而是租界。
他现在最重要任务是护送磺胺返回南京，绝不能节外生枝。
鲁志恒没动，不过死死盯着外面，将打人的杨狗子看个清清楚楚。
他甚至听到了掌柜的求饶，以及打人的骂声。
都是中国人。
自己人欺负自己人，更加可恶，若是在南京，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晚上，鲁志恒来到张祌治家中。
“老板，磺胺都存入仓库了。”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张祌治卖了不少磺胺，回笼了大量资金，和许青云说的一样，随着他们的货充入市场，黑市的磺胺价格下降的厉害。
现在已经回落到之前二十美元一盒的价格，部分地方甚至不到二十。
若是他们继续出货，以后黑市价格不会比正常卖家高出多少。
没有利润，黑市的人就不会在意。
“好，我明天安排人来提货。”
张祌治了解黑市，但他不在黑市上出货，依然是直接批发给其他人，中间赚个差价。
磺胺的利润确实可怕，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张祌治赚了十几万美元，他的货才提了一半，等全部提过来，至少能赚一倍的利润。
他可是没出多少本钱，这些都是纯赚。
“租界内太乱了……”
鲁志恒忍不住说起他今天在租界内看到的事情，张祌治没有说话，租界属于国中之国，更是中国的悲哀。
自己土地上，被外国人管理，中国人在那还要受歧视和欺辱。
“先回去休息吧，等下次再去上海，你去趟上海站，和许青云商量下课程安排。”
新学期开始了，许青云是学校老师，要来学校授课。
讲多少堂课，什么时间来讲，许青云可以自己完全做主。
欠下人家那么大人情，这点举手之劳对张祌治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第三百二十一章 告诉我兄弟
“是，老板，我先回去了。”
鲁志恒低头告退，心里还在为今天被打的那个人惋惜，他是热心肠，这种欺负人的事若是在别的地方见到，他会将暴徒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可惜那里是租界，他又有重要任务在身。
鲁志恒分的清轻重，护送磺胺最为重要，他不会为别的事耽误时间。
等他出去，张祌治则叹了口气。
就目前中国这个情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收回租界，租界的存在，让国家主权变为笑话。
上海，法租界医院。
黑虎满脸隐晦站在医院走廊内，他的哥哥今天被人莫名打了，腿被打断，样子很惨。
医生说，很可能会落下残疾。
黑虎自小在上海滩混日子，如今已是有着三百多名手下的头目。
不说叱咤风云，但一般敢招惹他的人不多。
就是巡捕房内，他也能和一些中国探长称兄道弟，哪怕是总巡副总巡多少也会给他点面子。
他没想到，有人敢对他下手。
“大哥，查出来了，动手的叫杨狗子，有人认出了他。”
此时已是黑夜，哥哥出事后他便撒出自己手下，让他们去调查是什么人所为。
“杨狗子是谁？”
黑虎眉头紧皱，在他心里，哥哥今天被打就是向他报复，哥哥为人老实，就做个掌柜，平时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哪有人会对他下那么狠的手。
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他已经把自己对头想了一遍，不管是谁，这次都要让他血债血偿，哪怕对方有背景也不行。
打不过自己，对家人下手，相当于犯了江湖大忌，官司打到哪他都不怕。
可没想到手下说出了一个他很陌生的名字。
“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在南市那边不入眼的个瘪三。”
“南市的人？”
黑虎很是惊讶，南市不属于租界，那边发展没有租界内好，一般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混在租界内。
他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外面的人，而且还是个不入眼的赤佬。
“明天去把人给我抓来。”
黑虎第一反应就是杨狗子受命而为，很可能还是他对手找人动的手。
这次他猜对了一半，杨狗子确实被人收买，拿钱办事，但幕后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人。
“是。”
手下应道，今天太晚，不适合过去，明天去抓人不迟，一个瘪三，他们手到擒来。
此时的杨狗子正请康云舟喝酒，正好康云舟今天有事找他。
“兄弟放心，你说的这些人，我肯定能帮你找到，你就等着立功吧。”
杨狗子拍着胸脯保证，上海站发动全站之后，很多人回到家便找亲戚朋友帮忙，日本人早已知道他们调查日吹，这件事不再是机密，可以大张旗鼓进行调查。
“好，我等你好消息。”
康云舟举起酒杯，两人本就喜欢喝酒，以前经常在一起，多是他请杨狗子。
他不知道杨狗子哪来的钱，杨狗子只说他最近遇到了肥羊，收益不错，今天坚持请他，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没和杨狗子客气。
杨狗子是混混，认识的人更多，方便帮他调查哪些人说过崇拜日本人之类的话，他不求多，只要能帮他找到两三个这样的人就行。
他在行动组，之前就找过这样的人，知道民间真有不少。
不过之前被他们查出来的不算，能再找到三个，不说拔尖，有可能拿到评优前三。
前三就有奖金。
上海站评优和武汉一样，哪个组人数越多，拿到奖金的人就越多。
不用担心做出成绩拿不到奖金。
这点他觉得很不错，非常公平，据说是赵秘书想出来的，赵秘书是混混出身，没想这么聪明。
“兄弟，喝酒。”
杨狗子举起酒杯，他比康云舟大半岁，小的时候是他照顾对方，现在换成对方照应他，不过感情始终没变。
没有这层感情，他也不会被日本人盯住。
两人喝了不少，他们在一起喝酒，基本每次都会喝醉，杨狗子酒量比康云舟大点，摇摇晃晃带着手下，将康云舟送到家里。
回到自己住处的杨狗子，倒头呼呼大睡。
梦里他从肥羊身上赚了不少钱，又招募了一批手下，带着他们打下更多地盘，最终成为顶尖老大。
有了自己公馆，住进租界，日子好不逍遥。
第二天一早，黑虎的人便直奔南市，铃木在租界关卡口看到了他们。
“去吧。”
黑虎的人出动十几个，杨狗子不入流，他身边都是小混混，遇到真架势马上变怂，黑虎的人可是久经战场，无论身手还是凶狠程度都远超杨狗子身边的人。
他们挡不住黑虎的人，一旦被黑虎抓到租界内，极有可能会被黑虎杀死。
杨狗子根本不知道雇主身份，黑虎什么都问不出来。
必须保住杨狗子性命，同时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大哥，这就是杨狗子的家。”
他们很快问出杨狗子住处，一个破旧的老房子。
“进去抓人。”
带队来的是黑虎心腹，和黑虎一起拼命打天下的人，老大亲哥哥被人打断了腿，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不用说对方是个小瘪三。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们什么人？”
杨狗子正在睡觉，被人强行从床上拉了起来，刚问完一柄尖刀便顶住了他的脖子。
“兄，兄弟，小心点，你们想要什么，我给。”
进来的人不少，杨狗子就一个人，手下没在身边，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颤声说着，心里更是自叹倒霉。
对方是不是冲着他钱来的？
昨天他刚收了尾款，刚才上次赚的以及平时积攒下来的钱，家里有接近上百大洋。
没想到被人盯住，等回头他一定查清楚对方是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杨狗子身后有康云舟，警察都听康云舟的话，他不怕其他混混。
“谁让你昨天……”
黑虎心腹进来直接问道，杨狗子再次一愣，为昨天的事而来？
那两人不是说对方没有背景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啪。”
黑虎的人一巴掌甩了过去，腿都被打断了，竟然敢问是误会？
杀了他是不是误会？
“我说，是两个北方来的商人……”
挨了一巴掌，杨狗子立刻变的老实，他明白自己这次被那两人害惨了，只要有机会跑出去，他一定找那两人算账。
“兄弟，能不能给个面子，我是被他们欺骗，我兄弟在军事情报处，是特务，一定能帮我找到那两个人。”
见对方拿出绳子要绑他，杨狗子急急说道。
黑虎的人理都没理他，直接堵住他的嘴。
军事情报处的确是特务，但吓不住他们，他们在租界内，更何况最上面老大和军事情报处处长是拜把子兄弟。
这次又是他们先找的事，放在哪他们都有理。
杨狗子说不了话，被他们强行往外带，嘴里不断呜呜叫着，脸上满是恐惧。
刚出来，黑虎的人便愣了下。
本来外面有他们好几个人，此时全都被绑住，有一人正拿着枪指着他们的人。
另一人也拿着枪，枪口对着他们。
带队的混混眼睛眯了眯，他带来的人身手不错，竟然毫无声息就被对方拿下？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对方只有两人。
看到外面的人，杨狗子叫的更大声，就是这两人给他钱，让他去教训的人。
“放了他。”
日本人呵呵笑了声，他们本是行动精英，手中有枪有手榴弹，这些混混出来没带枪，仅有带队的人身上有一把驳壳枪。
他的手已经放在腰间。
“你们什么人？”
带队的人直接问道，日本人轻轻摇头：“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放了他，四个人换他一个，你们不亏。”
外面留守的共有四人，全被活捉。
“好。”
带队来的人很干脆，对方有准备，还带了枪，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已经知道杨狗子身份，等回去做好准备，带足家伙，再来找这些人算账。
一名日本人过去把杨狗子带了过来，直接将他塞入车里。
另一人拿着枪后退，上车之后他们的车便快速离开。
“回去。”
带队的人掏出了枪，但已经来不及，而且在这里动枪势必要引来警察，看着车子跑远，他又收起手枪，阴沉的说道。
他没想到，抓杨狗子这么小的人，竟然没能成功。
对方有枪，能无声息抓到他们四个人，一定不简单。
杨狗子不重要，这两人是关键。
他要回去向黑虎说明情况。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车上，杨狗子能说话后急急问道，他已经知道昨天打的人是黑虎的亲哥哥。
黑虎在道上名气比他大的多，是青帮大佬麾下著名的打手，人家一只手就能捏死他，除非他逃离上海。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死还是想活。”
后面和他一起的日本人轻笑道，杨狗子注意到他手上的枪，这两人明显不是一般人，难怪他们之前给自己那么多钱，这是在给他挖坑。
“你们想干什么？”
杨狗子终于聪明了，对方这么做不会毫无目的，他要弄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
“你这个人不错，我们想吸收你加入，我们会对你进行训练，之后的你肯定比现在强的多，而且不用担心黑虎对你的报复，我们会帮你摆平。”
“我若是不答应呢？”杨狗子突然问道。
日本人没有回话，而是将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很明显，不答应，他就是死。
他们两个出面把人救了下来，不能直接让杨狗子去找康云舟，否则有可能被对方所怀疑。
“黑虎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康云舟救不了你，不答应，你和你全家都要完蛋。”
日本人缓缓说道，杨狗子瞪大眼睛，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康云舟。
“你们是日本人？”
杨狗子颤声问道，后面的人笑了，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你们。”
杨狗子果断点头，两名日本人笑的更灿烂，后面的日本人则帮杨狗子解绑。
黑虎的事，他们可以找人摆平。
又不是杀人，腿断了给赔偿就是，找个有名望的人出面，让黑虎不要再追究此事。
这样杨狗子以后就不会有事。
等他把康云舟骗过来后，杨狗子便失去作用，该干嘛干嘛去。
“你们准备带我去哪？”
杨狗子轻声问道，他注意到了车外的街道，明显是要去城外。
“刚才说了，我们要对你进行训练，黑虎的事你放心。”
“不行，我知道你们目的，是为了我兄弟，但我昨天刚答应过我兄弟，会帮他找人，他这两天肯定会来找我。”
杨狗子摇头，日本人眉角一跳，随即说道：“这些你不用管，先去训练。”
前面就快要出门，杨狗子已经看到了城门。
被带出城的话，他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杨狗子突然动了，伸手就去抢旁边日本人手枪。
他是混混没错，但他和康云舟可是亲兄弟般感情，日本人找他算是找错了人，哪怕是死，他都不会去害康云舟。
他不能被带出城，必须要想办法下车，把今天的事去告诉康云舟，让他小心。
日本人没有想到杨狗子会突然抢枪，等反应来的时候，杨狗子已经抓住了枪，但没有夺走。
他们是特工，经过专业训练，杨狗子不过是个小混混。
被小混混直接把枪抢走，他们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砰”
杨狗子一脚被踢到了车门那，顾不得疼痛，杨狗子强行打开车门，直接跳车。
开车的日本人立刻踩下刹车。
两人都愣了下，谁也没想到，已经答应的杨狗子突然发难，杨狗子不傻，不知道康云舟真的救不了他？
他肯定知道，别说康云舟，就算是许青云也要给这些黑帮大佬面子。
黑虎可是杜生越的人。
杜生越能直接和戴雨浓说上话。
两人反应很快，不能让杨狗子跑掉，两人立刻下车追赶。
杨狗子抢了先机，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一名日本人果断对天开枪。
这是警告，杨狗子再跑，他们就直接对人开枪了。
杨狗子身子顿了下，转头看向已经朝他跑来的两人。
他再次跑了起来，这次不仅跑，边跑还边大喊。
“告诉我兄弟康云舟，日本人要害他。”
“告诉我兄弟康云舟，日本人要害他。”
杨狗子喊的很大声，日本人听到，路两边的人更是听的清清楚楚。
两人愣了下，一人恼羞成怒，对着杨狗子后背直接开枪。
距离不远，杨狗子直接倒地。
趴在地上，他依然在大喊：“告诉我兄弟……”
两人上前，连续补了几枪，周围的人听到枪声的时候便躲了起来，注意到他们四处张望更有人拔腿就跑。
地上的杨狗子已经喊不出话，没了声息。
“撤。”
两名日本人快速上车，直接驶离出城，枪声会惊动巡警，哪怕他们慢一点，也会过来。
周围听到杨狗子喊话的人不少，他们没办法去灭口。
军事情报处的人来的很快，警察先到，马上问出了杨狗子死前喊出的话。
有警察知道康云舟身份，立刻汇报给了军事情报处。
付文征亲自带着康云舟来到现场。
看到杨狗子尸体，康云舟整个人呆住，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喝酒，他的狗子哥还向他保证，一定能帮他找到人，今天再见到，却已经变为了尸体。
付文征去找警察了解情况，眉头紧皱。
情况很简单，杨狗子突然从车上跳下来，然后有两人追他，随即杨狗子喊出话，特意说明日本人要害康云舟。
很显然，日本人想对康云舟下手，先找到了杨狗子。
他不知道两人关系，但看康云舟神色就能知道，杨狗子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狗子哥……狗子哥……”
康云舟还不知道杨狗子喊的那句话，但眼泪掉了下来，不管是谁杀了杨狗子，他一定要让对方血债血偿，他要为杨狗子报仇。
“云舟，节哀。”
付文征走了过来，现场已被警察控制，他亲自问了现场的人，证实杨狗子被杀之前，确实不断大喊。
事情明了，他必须尽快回去向站长汇报。
“组长。”
康云舟趴在付文征身上，嚎啕大哭，付文征不断安慰他。
出城之后，两名日本人立刻改变路线，返回日租界。
“失败了？”
铃木很是惊讶，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
杨狗子死了，死之前还喊出话，军事情报处接下来肯定会有所警觉。
这件事他必须立刻向课长汇报。
军事情报处，付文征带着康云舟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康云舟眼睛通红，刚说话就掉眼泪。
他说的不多，只说杨狗子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他最亲的兄弟，
此时康云舟已经知道，凶手是日本人，以后他一定要抓到日谍，为他的狗子哥报仇。
“马上查清楚杨狗子最近的情况。”
许青云立刻下令，让付文征去做调查，康云舟是他的人，这个案子交给行动组。
付文征查的很快，没多久便知道，日本人早几天前就开始接触杨狗子，给他下了套，让杨狗子打了黑虎的亲哥哥。
黑虎肯定会报复，日本人借机控制住杨狗子，然后让他来帮忙策反康云舟。
计划确实不错，日本人干的出来。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杨狗子是讲义气的人，十几岁便拼命保护过康云舟，他不会真的去害康云舟。
他们无法理解这种兄弟感情，最终行动失败。
与此同时，铃木正低头跪坐在石田面前，这次行动失败，他责任很大。
“没想到中国还有如此义气之人，可惜了。”
石田微微叹气，行动失败，并且让军事情报处有了警觉，责任确实不小。
但铃木没有做错，一直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没人能预料到，杨狗子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去伤害康云舟。
日本人受儒家影响同样不小，这是义，杨狗子值得他们钦佩。
“课长，这次是我没有做好。”
铃木低头道，石田立刻摇头：“不，你做的很好，只是低估了他们之间感情，失败不怕，下次找人的时候注意就是。”
“课长，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方式，还要去找吗？”
铃木不解问道，这次失败，军事情报处肯定有所预防，再找的话，他们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为什么不找？上海站两百多人，他们的亲戚朋友至少数千，以后不着关系特别近的人，从外围下手，他们预防不了那么多人。”
石田笑道，每个人都有不少亲戚朋友，数千都是少说了，有可能上万。
可能关系近的没那么多，上海站要盯，仅能盯住那些关系近的人，即使这样，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否则上海站什么事不用干，就盯这些人了。
最多就是提前发出预警，让这些人注意，千万不要上当。
同时让上海站自己人注意，身边的人不能完全相信，避免被带入陷阱。
石田不怕他们知道，知道了他同样有策略。
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成功牵制住上海站和许青云不少精力，这就是他的成功。
“我明白了。”
铃木低头，策反工作不能停，对方在明，他们在暗，换两个人去做这份工作即可。
上海站，许青云确实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要和自己身边人讲清楚，不要给日本人任何可乘之机。
杨狗子就是活生生的教训，若不是杨狗子对康云舟感情很深，宁死不让日本人得逞，康云舟真可能危险。
杨狗子的事，让上海站不少人明白了日本人狡猾和残忍。
所有人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家人和朋友。
一旦被日本人钻了空子，可能会害了全家。
杨狗子死了，但他是为康云舟而死，间接为了军事情报处牺牲。
许青云按照外围给了他抚恤金。
事实上杨狗子就是半个外围，他帮康云舟办案，属于康云舟眼线，这个钱给他不亏。
许青云额外多给了一些，足足一百法币，正常只有几十块。
杨狗子没有成家，但他有父母，儿子没了，这点钱其实不多。
“鲁秘书您来了。”
上海站门口，哨兵看到鲁志恒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鲁志恒已经来过上海站两次，哨兵都认得他，知道他是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秘书，对他很是尊敬。
“麻烦帮我通报一下。”
鲁志恒笑呵呵拿出两包烟，哨兵急忙摆手，没有收他的东西。
鲁志恒客气了几下，哨兵坚持不收。
这让鲁志恒有点惊讶，上次来的时候，哨兵还收了他的烟，这次怎么不收了？
许青云对上海站进行整改后，纪律更多，更严明，哨兵不得收受任何人送的东西，哪怕是一支烟都不行。
现在能收烟，以后就能收钱。
一旦被发现，惩罚很严重，别人知道的话还有可能举报他。
哪怕是哨兵，一样要评优，做好了同样能拿到奖金。
每次奖金很多，他们懂的因小失大的道理，这点小东西根本不敢要。
上海站各处卫生如今好了太多，目前全站发展都是极为良好，用不了多久，上海站便会和武汉站一样，所有人心向一处，劲使在一起，战斗力完全不次于武汉，甚至会强过武汉。
毕竟现在许青云在上海，而不是在武汉。
“鲁秘书，您进去吧，站长在等您。”
哨兵很快打完电话，过来对鲁志恒说道，鲁志恒轻轻点头，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
别说军事情报处，他去任何单位办事的时候，门口拒绝不收礼物的都没有，上海站是头一个。
不知道许青云给他们做了什么要求，竟然是真不收。
除此之外，他敏锐敏锐，上海站卫生变好了不少，比第一次来干净了太多。
遇到军事情报处的人，也都是来去匆匆，但精神头很好。
他们是特务没错，但不是所有特务都有钱，真正能捞钱是那些有实权的人。
比如组长。
不过这些人全是跟在许青云身边的老人，他们不捞，该谁的就是谁的，全站上下对许青云是越来越服气，有这样的站长，确实是他们福分。
“许站长。”
“鲁秘书您好。”
赵三带鲁志恒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给他们泡好茶后离开。
“许站长，老板说，您的课您自己可以安排，正常来说一周两节课，最少也要一周一节。”
许青云是特工，他是挂职在学校内侦查教学处，主要教学生反谍，一周一节是最低标准。
“两节课可以，多谢张将军。”
许青云主动道谢，能让他自由安排课程已是非常好的照顾，他能上课的时间不多，也就这半年。
若是有时间的话，他甚至想多讲几堂课。
那些学生未来都是军官，若是能及时识破潜入他们队伍中的敌人特工，能避免很多损失。
“好，课程时间您需要告诉我，老板会为您做出安排。”
鲁志恒明白，他这次来是多联络感情，这些事是可以发报来说，但远没有他亲自来效果好。
许青云根据情况，计算了下时间，很快将自己的课程安排交给了鲁志恒。
一周两节，并不是说必须每周都要去。
许青云每月去一次，每次就是八节课，这样两天便能讲完。
课程安排简单，鲁志恒会留下来吃饭，不会立刻离开。
许青云有很多事要忙，他很有眼力劲，没有一直留在许青云办公室，跟着赵三去了会客室休息。
“那边怎么回事？”
站在走廊上，鲁志恒注意到有人披麻戴孝，正带着一辆推车出去。
杨狗子牺牲后，尸体被接到了上海站，调查清楚后尸体要给他们送回去安葬，正好是今天来送。
“我们一个外围被日本人盯上，他最好兄弟是我们行动组队员，他为了保护这位兄弟，被日本人枪杀。”
赵三简单解释了下情况，鲁志恒肃然起敬。
他没想到，一个混混竟然能做到这些，哪怕自己死，也要给最好兄弟提个醒。
日本人真是无孔不入，他们还想在中国的情报部门策反内应，好来针对。
“我过去给他行个礼。”
鲁志恒主动说道，他是性情中人，对方不管什么身份，能做到视死如归，不被日本人蛊惑，就值得他钦佩。
若所有中国人都像这个叫杨狗子的混混一样，别说日本，列强也打不进中国。
来到院子里，鲁志恒再次愣在了那。
康云舟在这，杨狗子没有成家，没有孩子，康云舟让自己儿子来做孝子，杨狗子是为他而死，以后他会将一个儿子改姓杨，延续杨狗子香火。
不管古代还是现在，中国人对香火传承都很重视，没有儿子甚至被人看不起。
后世经济发展起来后，这种状况才算改变，但依然存在。
他看到了孩子手中抱着的遗像。
杨狗子照片不多，这是前几年拍的照片，拿来做遗像，不过汤狗子没什么变化，鲁志恒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上次在租界内看到打人的混混。
他没想到，让他厌恶的打人者，和为兄弟而死的混混会是同一人。
“赵秘书，能给我说下杨狗子详细情况吗？”
鲁志恒鞠躬行了礼，回到会客室后，便迫不及待问道。
赵三把杨狗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杨狗子死后，军事情报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事情。
“原来如此。”
鲁志恒恍然，有人出钱找杨狗子教训人，难怪他会见到杨狗子打人。
杨狗子是混混，做这种事很正常。
“其实我在租界的时候……”
鲁志恒主动说出他在租界见到的事情，此时他很后悔，若是当时去阻止，或许杨狗子不会被日本人害死。
不过他明白，这样想纯粹骗自己，日本人既然盯住了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这件事更让他明白日本特工危害。
他们盯住的人，很难有人逃掉，军事情报处还好一些，毕竟是特工，学校出来的学生可不是特工，而且对特务有着天然反感。
老板让许青云做老师是非常正确选择，学生们必须懂反谍，不能让日本特工来进行破坏。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配做对手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
鲁志恒只在上海停留一天，很快回到南京，将杨狗子的事详细上报。
这件事给了他很大震撼，让他明白，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能守住底线，一样能成为英雄。
比如杨狗子，一个不入流混混，平时他根本看不起的人。
但杨狗子不愿意帮日本人拉自己兄弟下水，他跳下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结果，人家带着枪呢，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特别是大街上喊话，基本上断了他活路。
但他救下了康云舟。
“是条汉子，可惜了。”
张祌治叹道，杨狗子不起眼，平时别说让他知道，连鲁志恒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样的人在中国太多，鲁志恒最讨厌这种喜欢欺负别人的人。
但这次杨狗子却让鲁志恒主动弯腰行礼，足以证明他做的很好。
“老板，反谍很重要，许青云那么厉害，一定能让我们以后对日谍有所预防。”
鲁志恒知道情报工作重要性，但之前他们主要是打仗，打硬仗，大仗。
大仗面前，情报工作没那么显眼，哪怕被你们知道我的部署，但你没能力击破。
可若是敌人在他们内部捣乱呢？
这就太可怕了。
“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放心吧，许青云会认真教学生。”
张祌治微笑点头，鲁志恒跟随他多年，嫉恶如仇，人是好人。
但性子有时候带着鲁莽，平时并不待见特务，这次能让他自己认识到反谍重要性非常好。
“我相信许站长。”
鲁志恒点头，和许青云合作后，他们对许青云做了大量调查。
特别是许青云为人。
在南京许青云没少捞钱，查抄了那么多日谍汉奸，上报的却很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说他不贪，张祌治自己都不信。
不过果党谁不贪？
就看贪多贪少，张祌治将军确实不贪，但他要为自己手下着想，有些事睁一只闭一只眼。
陈木土也是如此。
如今他们有了磺胺生意，更不会贪军中的钱，相反，还会补贴进去一部分。
许青云贪钱，但不是毫无底线去贪。
这点从武汉站便能看出来，对张祌治来说这就够了。
许青云甚至拿出大量钱财调动武汉站人员积极性，他本来能将钱全部装入自己口袋，武汉站其他人得到的高额奖励，事实上都是他出的钱。
但他没这么做，从这点能看出人品。
还有这次排课，许青云没有答应每周只讲一节课，坚持讲两节。
以他的为人，既然这么选择，就不会藏拙，肯定会好好的教学生。
上海法租界，黑虎从杜公馆离开。
前天他的人失手后，黑虎就对那两人和杨狗子进行疯狂调查，杨狗子死在了城门附近，被他查到。
这让他很疑惑，有人救了杨狗子，为什么又要杀了他？
杨狗子不是他目标，他要找背后的人，结果那两人一直没能查到任何线索。
今天杜先生突然把他喊了过去，让他不要再查了。
杜先生已经知道真相，那两人是日本特工，故意让杨狗子来打断他哥哥的腿，然后好掌控杨狗子，再利用杨狗子控制住军事情报处的康云舟。
黑虎总算明白，自己纯粹遭受无妄之灾。
日本人想在军事情报处策反眼线，直接上门不就行了？拐了那么一大圈，还把他哥哥打成那样。
这些日本人太可恶，可惜他找不到凶手，否则一定把他们双腿都打断。
倒是杨狗子，别看是他打断了自己哥哥的腿，但他做的事让黑虎很敬佩。
宁死不为日本人做事，当街大喊，就为了给自己兄弟提个醒。
是个讲义气的人。
“马上去查下，哪里日本浪人多，发现了就给我打。”
回到自己地盘，黑虎立刻下令，杨狗子是打他哥哥的凶手，但杨狗子人死债消，既然知道是日本人搞的鬼，那就对日本人报复。
现在还没大战，这些混混并不怕日本人。
就算开战之后，一样有很多混混坚持抗日，没有向日本人妥协。
当然，汉奸混混也有，最终没有好下场。
“日本浪人？”
手下愣了愣，黑虎恶狠狠说道：“对，就是他们，另外再给我找几家日本的店给砸了，这帮孙子下阴招，我哥纯倒霉，被他们给盯上。”
血债血偿，他迟早要找出那两个下阴招的日本特工，等他们落单的时候报复。
他哥哥腿不能白断，必须报仇。
很快，不少流浪在租界的日本浪人遭了殃，莫名被打了一顿，还有人胳膊腿都被打断。
黑虎憋着一股气，要求下狠手，手下自然不会手软。
还有几家日本店铺倒霉，连打带砸，被抢了个精光。
打人根本没事，这些日本浪人特别穷，巡捕不会在意。
至于砸店的人，他们抢了不少钱，带着钱去南市潇洒一段时间，租界巡捕可不会跑南市抓人。
更何况他们在南市同样有人。
上海站，井口正站在许青云面前。
井口几人表现不错，在武汉杀了不少人，送到上海后许青云一直没时间管他。
不过井口在上海站的待遇比武汉强的多，他住在站内宿舍，而不是大牢。
甚至没有完全限制他的自由。
比如上海站内部除了几个地方之外，他们可以随意走动，想出门也行，但要人跟着，相当于半自由。
其实跟着的人也没看他们太严，他们都是完全投降的人，主要是随时要掌握他们行踪。
“你们表现不错，以后认真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从下次起，你们所做的事情我会给你们奖励，等你们赚足钱，我可以给你们完全自由。”
许青云淡淡说道，完全自由怎么可能，他是在欺骗，是要让井口他们看到希望，为自己卖命。
哪怕发誓，许青云也能让别人来帮自己做不方便的事情，对日本人可以无底线，区别对待。
特别是后世，呼声很高的日本例外论，可是吓坏了不少日本人。
“多谢许站长，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井口很激动，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让他看到了自由希望。
很多东西平时不在意，失去之后才知道多么难得，井口就是如此，成功活下来后，他最渴望自由，为此愿意配合中国人做任何事。
“现在有个任务给你们……”
许青云给井口他们布置了个新的任务，六名日谍正式组成日本特工小队，不同的是这个小队归他们指挥。
最了解日本人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井口六人全是特工，井口虽然是行动人员，但他接受过特训，手下更有情报组出身的潜伏特工。
能做潜伏特工的，在特工之中都属于优秀存在。
每一个都是那么宝贵，特高课损失了这么多潜伏特工，土原痛的差点吐血。
“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
井口听的极为仔细，许青云不是让他们去找日本特工，他们就六个人，又被通缉，去起租界纯粹是送死。
而是让他们在租界内捣乱。
他们本就是日本特工，冒充都不是，他们很了解日本特工行事风格，做事的时候只要不露出真实样子，又故意让人猜到日本人身上，接下来上海特高课日子不会好过。
特别是黑虎的事刚出，别人更不会怀疑。
石田贵太郎连连出招，不予还击可不是许青云风格。
井口他们就是来给石田制造麻烦。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如果你们被查出身份，我不会承认。”
许青云淡淡说道，井口几人针对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但有关系的人，包括青帮，包括洋人，以及租界内的中国买办。
唯独没有日本人。
如果他们被发现，许青云便会将他们放弃，这点小事做不好，留他们没用。
许青云从不杀人灭口，但日本例外。
许青云这里同样有日本例外论。
“您放心，我们现在样子变化很大，平时小心点，绝不会被认出。”
井口立刻回道，许青云稍稍一怔，微笑摇头。
井口他们样子变化确实不小，被抓那么久，全部都瘦了一圈，加上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变白了不少。
就算他们真去日租界，被认出来的可能性都不是太大。
这确实是他们有利的一点。
“这是上海特高课现在情况，你们要伪装成上海特高课的人，好好了解一下。”
许青云给井口一份厚厚资料。
石田一直调查他，他同样查了上海特高课情况。
有些东西，花钱就能买到。
哪怕是情报部门的人员资料，基本资料很容易拿到，肯花钱，一些重要资料也能拿到。
这些资料是许青云从威廉那买来的。
可惜大阪再也没有和威廉联系过，不然通过大阪，说不定能买到更多有用的资料。
大阪这么做，许青云能理解。
因为军事情报处的失误，让人家差点暴露，哪里还会再信任他们，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联系属于正常。
“我会带他们认真去看。”
井口低头领命，带着资料出去的时候，他都是退着向后走，出门之前再次鞠躬。
日本人那套虚伪，他做的不错。
井口离开，许青云马上开会布置任务。
他要配合井口，让别人更相信是日本人所为。
“文征，这次你们为主力，至少要要针对十个人进行报复。”
开会的人不多，就情报组和行动组，以及副站长方来宝。
“站长放心，十个，一处都不会少。”
付文征立刻领命，他的任务是进入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针对日本暗中经营的商户，还有日吹进行报复。
包括中国人和洋人。
只要是鼓吹日本人者，全部进行打击。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反正他不会承认，日本人抗议他也不怕，让老头子头疼去。
暗中经营的产业，除非你拿到明面来，至于那些日吹更容易，很多都是中国人。
我打自己人怎么了？
洋人不多，但是有，他们在洋人群体中同样不被待见，这些洋人高高在上，哪个喜欢自己同胞吹嘘别的国家？
正常人都会反感。
这类人只是揍，又不是杀，洋人估计乐得看戏。
放在后世，日吹做的过分了，走在街上都会被揍，这类事不止发生过一次。
若是有其他人帮忙教训，大伙甚至会鼓掌称好。
这样的人已经无法再被称为同胞，一旦有战事，他们第一个投降，他们对待国人，比敌人手段更为残忍。
“情报组辅助，行动要快，同时进行，不管是否成功，立刻撤退。”
许青云继续安排，十个人不多，先打击这十人，让别人明白他们正针对日本人报复。
“是。”
燕鸣领命，这种任务他们最乐意，杨狗子虽然不是他们的人，但他的死确实让人感觉遗憾。
这次相当于为杨狗子报仇。
还有那两名直接害死他的日谍，许青云已经让约翰画出画像，只要他们再出现在南市，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约翰是前两天到的，他在南京日子过的不怎么样。
之前欠下的债一直没还清，许青云离开后，方来宝只找他画了一次像，平时他不断接活，结果就是工费越来越低。
好在欠的钱已经不多，债主逼的没那么紧。
一次生意，让他几年没能翻身。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约翰肯定不会想着发财，去做那次生意。
“明天行动，散会。”
许青云起身，这次行动不大，交给燕鸣负责就行，方来宝都不用亲自去。
代洁莹被燕鸣叫了过去，还有赵三，两人今天要忙了。
主要是给这次行动人员进行伪装，被人看见他们也可以不承认，没有实证，最多是嘴皮官司。
这次不仅揍人，还会要了两个人的命。
这两个日吹都比较严重，而且明着去找日本人，想要将自己变成日本人，甚至为日本人提供过不少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他们的行为已经不是简单吹嘘，是真正背叛。
这样的人不用留在以后收拾，正好拿来报复。
散会后，燕鸣和付文征便在一起开小会，共同商量如何进行这次任务。
任务很简单，对付一群普通人。
关键是不能授人以柄。
别人可以知道是他们报复，但不能有任何证据。
第二天，一群变了样子的人从各处离开，进入到租界后，很快来到自己位置。
报复行动统一进行，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一个小时后，无论是否完成，立刻撤离租界。
法租界，公共租界，同一时间接到报警，巡捕们和往常一样，吹着哨子，慢悠悠出击。
根据报警电话所说，有人闹事，人还不少，打砸了一些地方。
等他们到了之后，打砸的人早就消失。
根据统计，法租界有六处，公共租界则有四处，两个租界内各有两个商行被砸，还有六人被群殴。
两人被打死，剩下的都受了伤。
所有人之中只有两名外国人，而且是来自一些小国家，巡捕很快注意到，被打的人经常说日本人好话。
特别是被打死的那两个，甚至以日本人自居，处处看不起中国人。
很可惜，他们骨子里流着中国人的血。
带队的探长上报给各个巡捕房的总巡检，总巡检上报给警务处。
警务处得到汇总消息，马上明白，这是中国人针对日本人的报复，立刻没了兴趣。
不过该有的抗议还是要有，他们在自己地盘上闹事，不能不问。
黑虎的事闹的动静不小，军事情报处又对杨狗子进行了宣传，不管他什么身份，能够抵挡住日本人威逼利诱，不出卖自己兄弟，他就是好样的。
租界内同样有很多人知道，黑虎这两天就在报复日本人，天天都有日本浪人被打，巡捕早就得到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来黑虎报复的同时，中国人也付出了行动。
做的不比黑虎差，甚至直接打死了人，不少人早就反感这类人，打的好，打的秒，拍手称赞的人很多。
黑虎只是教训，没有杀人，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罪魁祸首，没有赶尽杀绝。
“好样的。”
黑虎收到手下汇报，大笑一声，之前他还在想，既然军事情报处认定杨狗子是他们的人，为什么一点动静没有？
现在终于来了。
军事情报处的报复也给他提了个醒，只打日本浪人意义不大，要打就打对日本人有用的那些。
这些浪人虽是日本人，但不少日本人对他们同样嫌弃。
哪个国家都有这样的人。
“你们马上去找找，哪里还有这样的人，我们也去打。”
黑虎要为哥哥报仇，正主不出来，正好拿这些人撒气，等没有合适人选的时候，再来继续针对日本浪人。
他就一个目的，看看能不能把真凶给逼出来。
他级别太低，没办法直接打上门，让日租界交人，既然不能直接去，那就用间接方式报仇。
“谢谢组长。”
康云舟参与了行动，而且两名要打死的人，其中一个交给了他。
虽然对方是中国人，但内心早已认定自己是日本人，杀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没事。”
付文征拍了拍康云舟肩膀，杨狗子的死对他触动很大，最近康云舟做事明显比以前认真很多，这次行动，康云舟最后才撤退。
用了那么长时间，能猜到他做了什么。
他没想让那个人好好死去，若不是时间有限，他恐怕会折磨对方更长时间。
除此之外，杨狗子十几名手下，全被他接收过来，做了眼线。
他给这些人介绍工作，有困难的时候他可以救济，但有一点，谁也不准和日本人走近。
被他发现，可不是揍一顿那么简单。
所有人返回军事情报处，行动很成功，日本人应该很快知情。
不过许青云估计日本人不会有大动作，这次杀的不是他们人，砸掉的几个店，都是他们暗中经营，明面上还是属于中国人。
以石田性子，甚至可能会嘲笑他。
报复也不敢直接找真正的日本人。
许青云猜的没错，租界内的事很快被日本人知道，铃木立刻跑到石田办公室汇报。
“许青云，小人也。”
石田哈哈大笑，杨狗子被他们杀了，上海站承认他是外围眼线，相当于他们杀了上海站的人。
许青云不向他们特高课报复，却去找心向日本的中国人，许青云也就这点出息。
这样的人，不配做他的对手。
“上海站身边人情况调查怎么样了？”
笑过之后，石田突然问道，策反上海站人员他不会放弃，现在他已经很好牵扯住许青云精力，接下来就是策反。
上海站有警觉怎么了？
哪怕他们知道，石田一样能策反成功，他有这个信心。
“已经找出一些合适的人。”
“既然有目标，开始行动，可以多个人同时进行。”
石田摆摆手，他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只要铃木他们按照自己要求去做，哪怕失败他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任何事谁都不可能有绝对把握。
石田不怕失败，过程没错的失败，反而能帮他们积累经验，以后他们再找人，那种真正讲义气的人能避免就会避免。
这类人策反起来更难。
幸好杨狗子没有表面答应他们，回去告诉康云舟。
不过他真跟着出了城，就没了回头机会，石田对他没有任何信任，会用各种方式将他彻底绑死，必须按照他们要求去做事。
比如杀人，还要让他杀女人，老人和孩子。
另外逼迫他做天怒人怨的事。
这还不够，各种背叛的事让他做一遍，只要他做了这些，还想活着，就不可能再告诉康云舟真相。
“哈依。”
铃木领命，许青云确实很一般，课长没把他放在眼里属于正常，等他们完成任务，杀死许青云，回国之后所有人都能晋升。
铃木很清楚，自家课长的目标从来不是中国人，他要和英国，美国还有俄国等国的情报部门做斗争。
那些才是他真正目标。
中国的情报机构，确实非常幼稚，许青云算是其中最聪明的人，一样不是课长对手。
解决掉许青云，他们便可以安心回国。
铃木和石田一样，认为用不了半年就能将许青云彻底解决，跟随石田来到中国的这些人，目前都很乐观。
特别是今天的事，铃木内心同样对许青云有了轻视。
“许站长，我们都看完了。”
第二天下午，井口来向许青云汇报，他们仔细研究了上海特高课的人员，冒充他们不难。
特高课接受一样的训练，上海和武汉其实区别不大。
他们都是特高课出身，根本不用伪装，就能做出特高课特工的特点。
最重要是保密身份，让别人联想到上海特高课的身上。
“明天行动。”
许青云微笑点头，昨天出事，明天日本人报复，时机刚刚好。
“哈依。”
井口低头，赵三得到命令，给他们进行伪装，他们手中日本特工照片不多，好在井口他们只有六个人，找出六个相似身材的人进行伪装不难。
又不是完全一样，相似就行。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监控，除非有人正好拍到照片。
拍下也不怕，照片本就有一定失真，又是好几个人相似，拍到的话，反而更坐实是上海特高课所为。
“站长，人数太多，我们只能抽取调查，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井口离开后不久，燕鸣来到办公室，汇报最新情况。
情报组对站内人员亲属和朋友进行了一次排查，人数太多，详细调查没有任何可能，只能让队员自己介绍。
抽取调查，就是找一些可能被针对的人，进行下调查，这么多人里面选出少数，没能查出结果属于正常。
真查到了，运气相当于买彩票中大奖。
“把我们已有的照片发下去，告诉所有人，照片必须保密，让他们给身边最可能针对的人去看，记住照片上的人，一旦有人接触他们，马上上报，只要核实为真，奖励两百法币。”
“林外让他们告诉身边人，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有人用各种理由故意给他们送钱，马上上报，上报一次奖励十块，若是核实出日谍，同样是两百奖励。”
想了下，许青云轻声说道，他们不能主动去盯这些人，那就让他们自己动起来。
通过杨狗子的事可以看出，日本人最初给的钱并不多。
第一次十块，第二次则是五十块。
另外请杨狗子喝了一顿酒。
他直接奖励两百，哪个更重要，不傻的人都能分清楚。
“是。”
燕鸣愣了下，马上明白站长用意，高高兴兴离开。
这样一来，他们不用自己盯，日本人真敢现身，那些为了钱的人就会主动上报。
至于会不会有人故意假报，燕鸣没有担心。
他们可是要经过核实的，如今上海站气氛已经完全转变，一旦假报被查出来，可不仅仅是没有奖励那么简单。
汇报的队员同样要被罚。
这会大家都铆足劲干事，想多拿奖励，做好了拿到的奖励，比薪水高的多。
真能次次评优第一，再有优秀表现奖励，每月甚至可以拿到近百块，有了这样的动力，队员自身会安排好身边的人，并且自己也会核实，绝不会被骗。
任务下发，所有人拿到了清洗出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他们只能带回去让人看，不能留下。
记住他们长相，哪怕记错也没事，长相类似的人只要和他们接触就上报，就算不是日本人，真有点相似都不算他们欺骗。
而且还给奖励。
得知上面给的高额奖励后，不少人高高兴兴带着照片回家。
他们严格遵守纪律，不留备份，只让身边关系近的人看，并且叮嘱了他们，有异常得到的好处必须上报。
否则不仅赚不了钱，还可能害了全家。
上海站可是刚刚处死了三个。
若是上报，一次就是十块钱，对方真是日本人，直接奖励两百。
这样的奖励，足以让他们心动，不至于去贪那点小财。
许青云说到做到，已在上海站树立绝对权威。
上面从不克扣，他们也不怕拿不到这些钱，可若是犯错，钱不仅没有，严重的话会没命。
每个人都对家人讲的很重，千万别因小失大。
法租界，井口正盯着一个路口。
他的目标是一名探长，这名探长比较贪，什么钱都要。
也要过日本人的钱。
没钱的事向来不用心，正好上次被军事情报处打死的一人就在他的片区。
井口把他当做第一个报复目标。
探长摇晃着脑袋，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走在路上。
他是去上班，这边是他地盘，没人敢在这里招惹他。
自从花大价钱当上探长后，他日子好过了不少，之前花的钱已经赚回来，现在得到的钱都是纯赚。
他对目前生活非常满意。
“动手。”
井口低声喊道，几人立刻冲了出来，他们身手敏捷，一个麻袋套在探长头上，一人将他的自行车拉走。
两人则把他拽到了旁边胡同。
井口在胡同内，抡起大棍子就砸了下去，探长在里面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
“撤。”
井口立刻离开，过了好几分钟，探长才拿掉自己头上的麻袋，此时的他脸上全是血，脸也快速的肿了起来。
刚张嘴，吐掉了几颗门牙。
左手想抬，却用不上力，右手勉强抬起了一点，却无法抬高。
两腿更是没法动弹。
他低头弯腰，费力终于够到随身带着的哨子，猛的吹了起来。
没多久，便有两名巡捕跑了过来，注意到只有他一人，两名巡捕这才敢靠近。
谁那么倒霉，被打的那么惨，日本人吗？
中国特工又来报复了？
这是两名巡捕心中想法，此时探长满脸都是血，压根不知道面前是他们头头。
“赵四，快，带我去医院。”
探长漏风喊道，巡捕愣了下，这人知道他名字，声音还很熟悉？
“混蛋，是我。”
见他们没动，探长再次骂道，这次他们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是他们老大。
两人急忙将他扶起来，随手叫来个黄包车，不管车夫是否愿意，立刻拉着探长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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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来两个抓一双
揍完那个探长，井口几人立刻前往公共租界。
这边还有两个目标，公共租界要揍的不是巡捕，打完无需立刻撤离，打了名探长，最好还是早点离开，避免被发现。
许青云给他们要求不多，唯一就是不能暴露身份。
井口几人全是特工，行动之前又有详细调查，公共租界内行动非常成功，一名洋人买办和另一名青帮混混全被揍的很惨。
六名日本人办事利索，行动完成立刻撤离，保证自己安全。
“人找到了吗？”
法租界医院，鼻青脸肿的杨探长有气无力的问着，被送到医院后，他便安排手下调查那几名狂匪。
必须将这几人找出来，他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针对他。
好好的去上班，哪能像到路上被人打了一顿，经过医生检查，牙掉了四颗，脑袋上被打出了好几个口子，胳膊还被打折，全身几乎没什么好地方。
除了没有致命伤，样子说不出的惨。
杨探长想不明白，他到底和什么人结了仇，下如此狠手。
“头，兄弟们都找着呢，您放心，他们肯定跑掉。”
手下急忙应道，就他说跑不掉人，这会已经在公共租界又完成了两起行动。
“找其他巡捕房兄弟帮忙，还有青帮的人，找，必须给我找到。”
杨探长大喊，刚喊完又龇牙咧嘴，喊的声太大，扯到伤口，钻心的痛。
“是，我们马上去。”
手下急忙离开，杨探长被打，有不少手下幸灾乐祸，平时杨探长抠门，人又贪，他们跟着杨探长活没少干，但好处却落不到。
现在看到探长被揍成如此熊样，很多人暗自发笑，查案子更不会用心。
应付一下，别让探长拿到他们把柄就行。
回到南市的井口几人并没有闲着，南市这边也有他们目标，很快又针对三名目标下手。
一天时间，六人被揍。
对他们来说这是小儿科，纯粹揍人还不如杀人简单，他们在武汉可是杀了不少日本人。
几人已经沦落为许青云的打手和杀手。
公共租界洋人买办被打的很惨，他背后的洋人势力不小，勃然大怒，公共租界的巡捕快速出动。
许富忠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急匆匆跑着的巡捕，轻轻摇头。
最近属于多事之秋，不知道小少爷现在怎么样。
他是许家的人，知道许青云目前是上海站站长，这次是他们和日本特工的争斗，许富忠很担心小少爷安全。
他和马祥顺最清楚，商行少了谁都行，但小少爷绝不能有任何事。
商行能有今天，全是小少爷功劳，他们只不过照办。
能把其他商行挤的没生意，甚至是挤垮，全是小少爷给他们支的那些招，事实证明，原本他们不理解的行为，一旦做出来效果出奇的好。
这几天租界内闹的沸沸扬扬，说军事情报处在上海特高课手中吃了亏，军事情报处不敢找特高课麻烦，就对普通人下手。
让很多中国人失望。
许富忠却明白，小少爷极其聪明，而且抓了那么多日本特工，绝不可能对特高课服软，后面肯定还有大招。
结果今天又传来消息，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都有人被打。
这次被打的人不多，但都有一定身份，最关键一点他们和日本人关系不怎么样，特别是法租界那位探长，怎么看都像是日本人对他的报复。
有这想法的可不止他。
“你们的意思，是日本人干的？”
医院内，杨探长瞪大眼睛，手下没能找到人，但却找到一些线索。
首先几人揍完他之后立刻离开了法租界，而他是先来的医院，再命令手下抓人，这个时间点人家早就到了公共租界。
其次，他们个子都不高。
行事手段，作风，很像是日本军人。
每个国家的军人都有自己特点，日本士兵训练的不错，做事更为干练，亚洲范围内单兵作战，能和日本人比的不多。
最重要一点，根据他们长相描述，有人发现和特高课的部分人类似。
种种迹象表明，杨探长被打，就是日本人的报复。
各路消息很快传来，法租界就杨探长一个，公共租界一个买办一个混混小头目被揍。
巡捕和混混都已经涌上街头，正满大街找这些人。
他们还没有任何线索，南市再次传出有人被揍。
这次被揍的是官员。
许青云选出的目标，没一个好人，不说坏到流脓，也都是鱼肉百姓，没做过好事的人。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没和日本人揍的太近。
选人要有技巧，若全是日本人狗腿子，傻子都知道不是日本人干的。
“可恶，哎呦。”
杨探长气的拍了下床，再次痛的叫出声，日本人要报复中国特工，找他们算账去？
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算什么事？
他招谁惹谁了，那么倒霉？
该死的日本人，不能让他们好过，还有中国特工，以后绝不能让他们在自己地盘继续闹事，否则这种事可能还会发生。
他的医药费必须找这些人报销，每人报销一份。
“头，现在怎么办？”
杨探长心腹手下小心问道，杨探长出事，他是全心全意帮忙的人，生怕杨探长有什么闪失。
“给日本人和军事情报处打电话，让他们给我个解释。”
杨探长气愤喊道，这次没敢太大声，避免再扯到伤口。
只是掉了四颗牙，漏风之下，说的话不是太清楚，好在心腹聪明，听懂了他的意思，急忙去打电话质问。
日本人先接到他们电话。
接电话的是石田秘书，他还没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军事情报处是赵三接的电话，倒是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后转身呸了一口。
一个巡捕房小探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算老几，还让上海站给他个交代？
“不用理他。”
许青云听完赵三所说，微笑摇头，打来电话人说的是他们和日本人纷争，让他们探长受牵连，要他们给医药费和赔偿。
狮子大张口要一千大洋。
这个探长是不是傻，一千大洋随便找几个悍匪都能要了他的命。
打他没打错，活该。
“是。”
赵三笑呵呵离开，他来汇报，纯粹是当个笑话来说。
特高课，石田秘书同样做了汇报。
铃木也在，今天法租界，公共租界和南市连续发生了六起袭击事件，种种迹象表明，很像是他们对中国人的回击，但铃木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做。
真这么做，他必须告诉课长，绝不敢擅自行动。
别看他是心腹，若不听话，课长随时会将他放弃。
“一个小丑，不用理会。”
杨探长的要求，石田都没听完，想找他要一千大洋赔偿，怎么可能？
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别说普通巡捕房探长，就是总探长过来，石田也不会给钱，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们做的。
“课长，很明显，现在都认为是我们在回击，许青云想干什么？”
铃木小声问道，既然事情不是他们干的，肯定和许青云有关。
“还能想干什么，给我泼脏水罢了，没关系，他越是这么做，越证明他已黔驴技穷，只能用一些小花招。”
石田微笑摇头，对此毫不在意，陷害他们，让人以为是他们报复？
随便许青云怎么做，他只要不做出回应即可？
而且此时他不能发声，别人已经怀疑是他们做的事，越解释反而越添乱，不给许青云任何回应，看他怎么办。
“课长，这样会不会帮我们树立更多敌人？”
铃木担忧问道，别看打的人不多，闹出的动静却不小，特别是在巡捕房那边，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都在找他们的人。
以至于他们潜伏在租界内的特工这会都要小心。
“没事，继续做你的事，不用管他们？”
石田摇头，许青云先报复一些不重要的人，再派人伪装成他们进行反报复，故意给他们招惹仇家。
许青云目的他很清楚，故意恶心他。
小孩子把戏，怎么可能让他上当，他不会有任何反应，甚至希望许青云继续做下去。
等他找出这些都是许青云所做的证据，公布于众，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得罪那么多人，单单这些人的压力，就能让许青云焦头烂额。
井口几人还在行动，并且持续了三天。
每天换着样子，好几个地方跑，两个租界内的巡捕全上了街头，势必要将他们抓住。
特工没那么好抓，更何况伪装后的特工。
井口他们很小心，三天之后行动结束，他们得到了许青云亲口表扬，先让他们躲起来休息，暂时不能住在上海站内。
“不是我们做的，我不需要解释。”
石田挂断电话，这已经是他接到的第四个电话。
井口几人三天连续报复了差不多二十人，身份都不低，联合起来一起向日租界施压。
日租界上层不能无视和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的关系，便找石田询问。
石田性子高傲，只说不是他做的，其他解释根本没有，让日租界不少高层有些不满。
有些人甚至质问到了土原那里。
“铃木，马上去查出那些人，把他们抓起来。”
石田终于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或者说他把问题想简单了。
许青云目的很可能不是恶心他，而是用麻烦给他制造上层带来的压力。
石田确实聪明，猜到真相，可惜时间有点晚，现在只是开始，如果他不给出回应，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井口报复的人牵扯到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多个重要国家，这些国家的领事全都接到了投诉，一起正在对日本总领事施压。
这么多大国一起怪罪，稍稍处理不好就是严重外交事件。
而这些压力，最终都会落在石田身上。
“站长，果然和您猜的一样，石田没任何动作，现在他要倒霉了。”
赵三一直关注外界情况，知道几国领事都联系过日本总领事后，立刻笑呵呵来汇报。
“石田出身高贵，专业能力强，造就了性子高傲，很可惜，他有个短板。”
许青云微笑点头，记下来石田会有不小麻烦，就算他想找井口，也不可能找到，此时井口他们根本没在上海，被许青云藏到了别的地方。
抓不到凶手，除非他出面道歉和赔偿，否则压力会越来越大。
以他的性子，道歉赔偿没有任何可能。
接下来至少有一段时间，石田日子不会好过。
“什么短板？”赵三好奇问道。
许青云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政治手段。”
石田是专业情报人员，能力方面确实比上海特高课前几任课长强不少，之前那几个，许青云根本不会在意。
倒是石田，带给了他一些不小的麻烦。
但石田并非全能，他政治能力可以说几乎就是个纯小白，一直晋升全靠家族和军功，若是政治成熟些，不至于被土原忽悠，跑到中国来和他打对台。
既然来了，许青云就没打算让他回去。
“我明白了。”
赵三恍然，站长说的没错，石田是不错，政治能力太差，否则不会连续几天没反应，直到压力上身。
在这方面，他们站长完全吊打石田。
看看站长现在和各路高层关系就能知道，别看他们站长级别不高，但在国内，一般能动，或者敢动他的人真不多。
这就是两人最大差距。
石田根本不会是站长对手，赵三相信，只要石田留在上海，用不了多久，就会和之前几任伤害特高课课长一样下场。
“混蛋。”
上海特高课，石田少有发了火。
日租界内不少高层连续找他，话中明里暗里都是让他出面道歉，平息此事。
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道歉？
这些人都是傻子吗，看不出这是许青云故意栽赃陷害他，他要报复，也不会报复这些没意义的人，肯定会对许青云直接下手。
石田这会却忘了，想对许青云下手的人早就有，他的上司土原就是，很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课长，您息怒。”
秘书在一旁小心收拾东西，他是石田从国内带来的心腹，对石田最为了解，像这样发火的次数，对石田来说极少。
看来那个中国人真惹怒了课长。
“一群白痴，看不出是阴谋，竟然帮着敌人做事。”
石田怎么可能息怒，继续骂道，最近对他施压的人很多，哪个级别都比他高不少。
甚至是土原也发来电报，询问情况，委婉表示，让他尽快把这个麻烦摆平。
“铃木回来了吗？”
石田突然问道，以他性格，摆平事情的方法只有一个，抓到真凶，让所有人明白真相。
含冤去道歉，那比他杀了他还要难。
“还没有。”
秘书低头回道，铃木一直在外面追查真凶，早出晚归，这会并没在办公室。
“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石田摆摆手，发了一顿火，心情好了点，不过恶心一直存在。
该死的许青云，龌龊小人。
正面打不过他，就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他一定要让许青云死的很惨。
晚上铃木才回来，刚到便来到石田住处。
“找到了吗？”
石田直接问道，铃木低下头：“属下无能，他们一共六个人，我查到他们最后去了南市，住在哪又去了哪现在还没查到。”
铃木已经知道，课长今天发了大火，明白自己现在任务的重要性。
抓不到人，课长很可能还会发火，甚至连累到他。
“继续找，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果然，石田接下来不客气说道，铃木不敢反驳，立刻低下头：“哈依。”
课长真的生气了，此时他绝对不能诉苦，更不能推三阻四。
但是三天时间，哪有容易把人找出来，这里是上海，不是小山村，上海足足有四百万人口，找出几个来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而且势力斑驳复杂，很多地方他都无法去查。
比如他们躲进军事情报处，铃木就没任何办法。
“就算抓不到人，也要弄清楚他们在哪，最好拍下照片。”
石田补充了句，似乎明白三天时间抓到人很难，没给铃木那么大压力。
可即使如此，铃木同样没信心完成任务。
“哈依。”
铃木低头领命，命令下来了必须先接，按照课长要求，先确定人在哪再说。
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那就是他的无能。
“去吧。”
石田摆摆手，其实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些腐朽官僚，在他的心里，日租界那些上层人便是如此。
整日花天酒地，有问题不是想着如何维护自己人，而是一心想要平衡。
有什么好平衡的？
好在他这次没犯傻，虽然他有贵族身份，但在日租界能做到高层的人本身就不差，里面有一些不比他的父亲差，这些人联合起来，他们整个家族都要避其锋芒。
他还年轻，有机会继续晋升，等他升到高位，甚至做到首相后，一定要整改这种现象，让帝国发展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站长，好消息，有发现。”
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兴奋说道，上次把照片发下去后，全站的人都很积极，把照片拿给家人朋友仔细记下。
昨天终于收到了回报。
一名总务组队员来汇报，有个和照片上相似的人去见了他的弟弟，请他弟弟帮忙运输一批物品，给的运费很高。
这名队员弟弟主要做马车运输，帮人运一些东西，类似于后世卡车司机，赚的是辛苦钱。
要运的东西是从青浦到法租界，这段距离那人给了他十块大洋，这样的运费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天价，比平时高出很多。
感觉不对后，他仔细回忆，发现找他的人，和其中一个照片上的人很像。
这张照片是素描画像，正是之前找杨狗子的两人之一。
燕鸣接到上报，立刻展开调查。
发现那人要运送的东西确实存在，但却是一批违禁品，很显然，日本人想通过运输违禁品，让后在租界内对其下手，好迫使他就烦。
燕鸣亲自去见了那名队员弟弟，又走访了几个见过的人。
特别是找了杨狗子手下，去和见过的人一起辨认，最终确定就是那名日谍。
他是杀死杨狗子的凶手之一，能抓到他意义很大。
“不用等，只要人再次出现，抓人。”
许青云听完汇报，立刻说道，日谍终于现身，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些日谍很狡猾，办完事就会躲入日租界，在那里他们盯不住人。
更何况他们目的就是策反，知道他们目的，完全没有盯的必要。
“是，我叫上文征和康云舟一起去。”
燕鸣点头，康云舟一心想为自己兄弟报仇，带上他，让他亲手抓人。
这么多人有心准备，对方就一个人，多的话不过两个，燕鸣完全有信心将其活捉。
“好。”
许青云没有反对，让康云舟亲手抓人也好。
这名日谍中的刽子手，只要再次露面，就绝对不可能逃掉。
上午，村田来到青浦一个小镇。
目标已经答应帮他运货，今天就会到，这批货里面他夹带了租界内不允许出现的东西，一旦被发现，车夫肯定被抓。
他早已买通好巡捕，只要抓到人，他有信心完全控制住车夫。
接着再用陷阱，引上海站总务组那名队员上钩。
他对任务有绝对信心，杨狗子的失败原因不在他，课长说了，没想到杨狗子如此忠义，并没怪罪他们。
他们做的很好，纯粹是选错了人。
这次目标他调查了很久，绝不可能是杨狗子那样的人，上次的失败不会再发生。
“付组长，目标已出现。”
燕鸣接到手下汇报，立刻对付文征说道，付文征这次带了二十人过来抓人，特意交由康云舟负责。
康云舟很是感激，幸好站长换了人，要是余洪宇的话，不可能给他这么大支持。
“云舟，我要活的，能不能做到？”
付文征对康云舟说道，康云舟立刻点头：“组长放心，保证是活口，我可不想让他这么便宜死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直接杀死杨狗子的人，直接打死太便宜他了，必须活捉。
“好，准备行动。”
付文征点头，这次抓捕将由康云舟带队指挥，他和燕鸣都会在后面等着。
等他们捷报。
看到车夫赶着马车，向自己这边走来，村田露出得意笑容。
这些中国人就是蠢，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将他们收买，若是整个中国都是这样的人，帝国将很容易占领这片庞大的土地。
车夫同样注意到了他，心里更激动。
两百块法币啊，哥哥说了，这次举报的人只要是日谍，马上就给他两百法币，全是他的。
有了这些钱，他又能购置几辆马车，扩大自己生意规模。
等赚了钱，继续扩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一个大车行老板。
这已是他最大梦想，再大不敢去想。
“东西在哪？”
车夫很快到日谍身边，康云舟等人已经确定，只有日谍一人，没有他的同伙。
这些日本人太再自大，真以为自己做的事万无一失。
“跟我来。”
日谍微微一笑，走在前面，车夫则在后面跟着，他不会参与行动，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数字，两百块钱。
面前的不是人，而是钱，足足两百。
按照果党汇率，这就是两百大洋。
即使法币有所贬值，两百法币也能换到一百多大洋，对他来说，绝不是一笔小钱。
康云舟等人早已埋伏好。
村田没有意识到危险，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暴露，带着车夫走小路去仓库的时候，前面路口突然跳出两个人，手上拿着棍子，一起朝他招呼。
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村田眼中带着惊色，意识迷糊的瞬间，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
谁他妈打劫我？
“抓到了。”
行动组一名队员快速跑来汇报，康云舟已带人将日谍绑的结结实实，搜出了他身上的武器。
没有毒药，也没有手榴弹。
就用车夫的马车，将他拉了过来。
“这是你的，你去别的地方躲几天，记得今天的事要保密。”
燕鸣拿出二百法币，今天他们带了杨狗子的小弟，现在是康云舟小弟。
这名小弟见过日谍，之前便已经确认，就是他。
确认身份，当场给钱。
不过日谍失踪，日本人肯定会做调查，车夫有危险，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家里，出去躲一段时间最合适。
这点他的哥哥早已说过，车夫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接下来他会去苏州，有这些钱在，他在苏州能生活很久，而且苏州军事情报处的人会保护他。
短时间内他不能出来拉货，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日本人迟早会知道他们人被抓的事情。
“谢谢，谢谢长官。”
接过钱，车夫非常激动，燕鸣不仅让他去苏州，还特意派了个人沿途保护。
许青云对待功臣，向来不吝啬。
他们有马车，赶路方便，等到了苏州，保护的队员乘坐火车返回即可。
这一路并不远，费不了多少时间。
燕鸣和付文征押着日谍返回军事情报处，这可是他们来到上海后，真正意义上抓到的第一名日谍。
潜伏日谍之前就被清扫干净，现在想抓日谍可比以前难的多，物以稀为贵，日谍少了，现在价值自然比以前要高。
刑讯室内，许青云亲自审讯，方来宝，燕鸣坐在他身旁。
康云舟特意被允许旁听，甚至允许一会让他来行刑。
“姓名，职务。”
燕鸣主审，直接问到，村田早就苏醒，注意到自己被绑的很死，又被戴着头套，他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军事情报处的手中。
到了上海站，他再没有任何侥幸。
村田没有说话，他明白自己不承认没用。
杨狗子的事闹太大，杨狗子手下又见过他，耍赖完全无用，索性不费那个无用功。
“打。”
燕鸣没有废话，直接下令，康云舟早就准备好，随着命令，马上抽出沾满盐水的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烈的嚎叫。
老虎凳，扎指甲，烙铁等常规刑罚用了一遍后，村田终于承受不住，愿意招供。
他不是石田从日本带来的心腹，纯粹是表现不错，被铃木提拔起来的新人，若不是被多次洗脑，他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没有真正信仰的人，想撑过刑罚纯粹属于做梦。
“我叫村田……”
随着村田招供，康云舟终于明白杨狗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被日本人盯上。
原因竟然是他好酒。
村田还没说完，康云舟便嚎啕大哭，从今天起，他绝对不碰一滴酒。
若不是他喜欢喝酒，兄弟也不会为他而死，他没想到日本人这么狡猾，连他好酒这点都能想到利用。
许青云没有说话，他明白，日本人就是如此，无孔不入，一旦发现你的弱点，马上会针对性做出布置。
康云舟被付文征带了出去，他的哭影响审讯。
村田交代的东西之中，有用的不多，虽然他被铃木收为自己人，但算不上绝对心腹。
不过他交代了上次租界内铃木暴露的事。
众人这才知道，之前在死信箱发现的人竟然是特高课情报组长铃木。
可惜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许青云倒没有任何惋惜，哪怕知道了也没用，当时现场只有他们四个人，铃木却带了足足十二个。
真去抓人，谁抓谁还不一定。
若是提前能知道铃木过去，那许青云肯定会多布置点人，看看有没有机会抓到他。
铃木掌握的机密比村田多的多。
除此之外，村田还交代，他们要针对的人很多，他只是提前下手的人。
但别人针对什么目标，在什么地方，他一概不知。
这个正常，情报部门内不会随便让不相干人知道别人秘密任务，特别是有危险的任务。
不知道没关系，知道他们正在下手就行。
再让队员回去提个醒，发现异常上报有高额奖励，不说就是犯罪，要被抓，连累家人。
看看他们会怎么选。
许青云不怕日本人来，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就抓一双。
抓的越多越好，就看这次最终能抓到多少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帮了大忙
“站长，我建议立刻对全站亲属朋友身边的人进行调查，查清楚最近接触他们的所有陌生人，村田被抓的消息隐瞒不了太久。”
燕鸣跟随许青云出来，立刻说道，从村田口中证实，日谍正在大规模行动。
根据村田交代，铃木对他们管理很是严格，每天都要回去进行汇报，但他这次执行的任务距离有点远，给了他三天时间。
主要是他要和车夫一起前往法租界，又要在法租界将车夫控制住，最终策反他，为日本人所用。
整个过程差不多需要三天时间。
“可以，情报组全员出动，人数不够的话就让文征协助。”
许青云点头，时间很关键，能抓到多少人，就看这几天能发现几个。
等日本人确定村田出事，这些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很可能会撤回去。
“好，我马上去找文征。”
燕鸣没有矫情，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要仔细核查清楚。
日谍伪装能力很强，站内亲属朋友都是普通人，很可能已经和他们接触，但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比如村田，事实上他之前便找过车夫一次，但那次没提运货，更没提给运费的事。
直到给出高昂运费，让车夫察觉到不对，这才上报。
燕鸣要统计出最近和出现的陌生人，只要是出现在站内队员亲属朋友身边的陌生人，全都要查。
靠他们情报组那点人根本不够。
行动组人最多，加上他们一百多人，就算不够，也能筛查更大范围，避免被日谍逃掉。
情报组，行动组全动了起来。
燕鸣先对他们进行任务部署，原本情报四组出身的老人他很放心，但上海站之前的人需要特意交代一番，避免出现遗漏。
主要是询问出所有出现过的陌生人。
哪怕是问个路的陌生人，也要问出来。
同时还要查清楚有没有人打听过他们情况，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而且要尽快全部问完，工作量极大。
燕鸣特意请了几个组长过来帮忙，包括代洁莹等等。
他们任务是带队，他们是情报四组老人，办案经验丰富，在外随时能掌握第一手情况，进行调整。
有必要的时候，立刻请警察协助。
各组出去的人不少，上海站显得空荡许多，其他队员要带着查案人员去见自己身边人，只要是和他们有联系的人都要去问。
好消息很快传来，下午，代洁莹拔得头筹，他带的人问出了一个嫌疑很大的陌生人。
刚开始询问，他们便问到了不少陌生人。
毕竟上海很大，他们问的人又多，而且问最近这七八天时间内有没有和陌生人接触过，很多人有过这样的接触。
这些陌生人不可能全是日谍，但日谍肯定藏在其中。
针对陌生人的鉴别很关键。
首先看他们是几个人，来历，有没有人认识他们，接触的目的是什么等等。
通过这些，将没有嫌疑的人排除掉。
代洁莹发现的这个陌生人单独出现，打听的一名审讯组队员家人，问的非常详细，之后又主动去接触这名家人。
他接触的理由是有事相求。
所有特点符合日谍特征，针对这名陌生人的详细调查马上展开。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仅仅第一天，他们就找出十名嫌疑陌生人，而且快速确定了一个。
上海站有此人照片，最容易确定。
等他再次出现，燕鸣马上抓人，不会再等。
此时的铃木还在头疼，他找了几名亲日的青帮混混，让他们帮忙在一些自己不方便去的地方进行调查，鹏鹏运气。
许青云只公开了报复了十个人，上海这类人太多，哪怕上海站全员出动，也无法一次将他们揍完。
几个混混头目拿到高额赏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铃木找到人。
很可惜，铃木可没他们那么大信心，混混而已，很难成事。
不过他们消息灵通，此时铃木能用的办法不多，先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课长给他的时间很短，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查到这几个人行踪。
他很清楚，课长的压力同样不小。
租界内西方列强对他们一直不承认，不道歉的做法很不满。
铃木替石田感到委屈。
这些人是傻子吗？事情明明是中国人做的，却一直怪罪在他们身上。
铃木找人散播过消息，说这轮报复还是中国人所为，可惜没人相信。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知道眼见不一定为真，更何况不是他们亲眼所见。
“再给他们打电话要赔偿，如果不给，以后他们的人别想进租界。”
医院内，杨探长怒吼道，这两天他恢复了一些，至少伤口没那么疼，过几天就能出院，不过他没打算出院，这次被打花了那么多钱，巡捕房是给他报销了一部分，赔偿金巡捕房可不会给他。
受了这么大委屈，若是再拿不到钱，他岂不是冤死了？
“是。”
心腹快速离开，给军事情报处和特高课再次打去了电话。
上海站没人接，赵三出去办案，电话是转到了他的办公室，没人接听。
赵三很有办案天赋，这次时间那么急，许青云将他也派了出去。
上海特高课倒是有人接，他还没说完，对方便怒骂他是不是想死，随即挂断了电话。
心腹很是委屈，但不得不上报。
“吩咐兄弟们，找，给我找他们的人，只要是和他们接触过的人，全给我抓起来。”
杨探长气坏了，平时高高在上，除了法国人和部分大人物，他还没鸟过多少人，那么多手下，又都有枪，谁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是。”
心腹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出去，对辖区内和军事情报处以及特高课有关系的人进行打击。
余洪宇在的时候，对租界经营没那么重视，法租界和他们有关系的人不多，即使有也是少数大人物，不是杨探长能动的人。
许青云来的时间不长，而且许青云布置眼线，不会让别人知道。
倒是日本人，到处发展眼线。
不仅石田，之前的大内等人都在租界内发展过一些人，这些人倒了霉，短短半天，便有七人被抓进巡捕房。
这些都是自己公开，和特高课有关系的人。
“组长，法租界有我们七名眼线被抓，是那个姓杨的中国探长故意报复。”
手下很快来向铃木汇报，铃木猛的一怔，马上问道：“被抓的都有谁？”
手下很快说出名字，铃木脸上瞬间现出怒色。
被抓的七人，有三人是混混，正在帮他全力寻找之前行凶的人。
剩下四名线人也都接到了任务，能不能发现不说，但必须让他们动起来。
课长限期让他找人，铃木把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发动，希望尽快完成任务。
正是全员努力的时候，法租界却出来捣乱。
七个人不算多，特高课发展的眼线数量非常多。
法租界，公共租界，南市等等，他们有三百多名眼线，比特高课人数还要多。
少七个人影响不大，但铃木担心，其他人跟着杨探长学，如果眼线大量被抓，就算能救他们出来，课长交给他的任务势必无法完成。
这个口子不能开。
“杨探长不见我？”
铃木匆匆来到法租界，巡捕说是杨探长下令抓的人，让他找杨探长。
他又来到医院，结果倒好，姓杨的根本不见他。
事实上杨探长本想见他，趁机要他的赔偿，结果听手下说铃木是两手空空来的，顿时气的命令手下将人打出去。
手下自然不敢真下手，只能拒绝。
铃木不是没考虑过买点礼品，毕竟人家在医院内，他现在找人说情，带点礼物正常。
但他太了解自己课长性子。
课长绝不能道歉赔偿，他若是带礼物被课长知道，臭骂一顿都是轻的，若是被课长厌恶，失去信任，他的仕途也就到了头。
前程最重要，他直接跑了过来。
没想到姓杨的真是一点面子没给。
“铃木组长，回去准备赔偿金吧，我们探长说了，两千大洋，一个子不能少。”
之前只有一千，现在坐地起价，直接翻了一倍。
杨探长是气他们不识抬举，更何况他严重怀疑就是日本人对自己下的手，两千已经是少的了。
这次是两千，他们不给，下次还会翻倍。
既然特高课的人露了脸，证明他方法有效，杨探长后悔之前没抓人，接下来他要抓更多的人。
不仅自己辖区，其他辖区也要请兄弟们帮忙，等他要到赔偿，好好请兄弟们喝茶。
“走。”
铃木没有废话，钱不可能给，谈不拢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受辱。
至于找租界更高层的人，他还没那个资格。
铃木回去汇报，石田脸色铁青，一个小小的探长就敢和他叫板，这些人太可恶，该杀。
“课长，要不要解决掉他？”
铃木突然说道，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杨探长故意为难他们，杀死杨探长，敲山震虎，让别人不敢针对。
“愚蠢，现在杀了他，岂不是承认之前事情是我们所为？”
石田瞪了他一眼，现在杀人，相当于火上浇油，哪怕秘密派人，不被外界知道也不行。
之前的事明明不是他们所为，现在这些人不一样认定是他们干的？
石田没那么傻。
“是属下愚钝。”
铃木低下头，石田思考了会，缓缓说道：“线人不重要，先不用管他们，策反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现在急需策反军事情报处的人，让他们做点事，帮自己减轻压力。
只要能策反，他就有办法让别人明白，之前所有行为全是上海站做出来的，和他无关。
到时候这些压力自然会落在许青云头上。
“正在进行，很快便会出结果。”
铃木回道，这次针对的目标不少，他派出了二十多个人。
他们在暗，对方在明，成功可能性很高。
“尽快。”
石田点头，他一直顶着压力，已让日租界很多高层不满。
对这些人他不在乎，土原继续支持他就行。
现在就算土原让他走，他也不会回国，必须先把许青云搞定，之前他和许青云打对台，都是他出招，许青云没时间反击。
结果一次反击，就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承认许青云确实有能力，这次反击很漂亮，自己一时疏忽，中了对方诡计。
但他不会再给许青云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课长放心，我一定尽快拿出成果。”
铃木向石田保证的时候，代洁莹已经带人抓到了一名日谍，并且审讯成功。
燕鸣，赵三，付文征那边同样有收获，随着排查进行，他们发现了大量有嫌疑的陌生人，凡是没有清晰身份的人，全要抓起来。
抓错不怕，抓错了再放掉，许青云不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但必须先抓人。
“站长，确定四个了。”
下午，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这才两天时间，如果算上晚上，两天都没到，他们已经抓了十几个，确定了四名日谍。
这四名日谍均已招供。
“继续，我们最多还有一天时间。”
许青云微笑点头，今天抓的人和昨天抓的村田不同，他们距离日租界没那么远，晚上若是没有回去，最迟明天，石田他们就会知道自己人出事。
石田不蠢，不会继续冒险送人。
“是。”
燕鸣领命，带人继续蹲守调查，当天晚上确实有两人没能回去复命，铃木收到汇报并没特别在意，因为他正被别的事心烦。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杨探长抓了他的人，他没要过来后，整个法租界巡捕房都在抓他们眼线。
下午，公共租界做出行动，他们不少眼线被抓。
南市眼线倒是安全一些。
主要南市之前眼线已被抓，现在都是他们来上海之后发展的新眼线，数量不多，又被许青云抓了一批，剩下的都很老实，外界不知道他们身份。
租界内主要是前几任课长留下的人。
这些眼线也是蠢，直接明着和他们联系，甚至主动对外去说，他们为特高课做事。
日本人在上海有一定势力，东洋人同样是洋人，这些人打出日本人幌子，是提升自己地位，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巡捕房。
一天时间，八十多人被抓，让铃木焦头烂额。
若不是他事先做出提醒，让这些眼线小心点，恐怕会有更多人被抓。
“站长，杨探长帮了我们大忙啊。”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来汇报，租界内的事他同样知道，有眼线的又不止特高课。
他们的眼线也有一些蠢货，想仗着军事情报处的势力为自己谋好处，之前方来宝检查这些眼线的时候，这类公开过身份的都已经不再使用。
他们暴露了身份，战后很容易被日本人盯住。
许青云不差这半年时间，干脆现在就不用，但也没对他们做什么，最后给了他们点钱，告诉他们以后和军事情报处再无瓜葛。
这样做不一定能保住他们性命，至少好一点。
“确实，他这么好心，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稍稍一怔，马上明白了站长意思。
“我尽可能给他留个全尸。”
多好的机会，他们若是放弃，那真是天打雷劈，杨探长一死，事态会再次升级。
毕竟之前死的人没杨探长那么重要，而且又是这么明显的打击报复。
“没必要，安全第一。”
许青云摇头，杨探长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
吃拿卡要那都是他随手而为，杨探长多次栽赃陷害来勒索受害者，而且对象多是中国人。
许青云查出的，就有五人被杨探长逼死。
上次若不是不适合杀他，早就死了，不会留他到今天，现在时机成熟，可以送他上路。
“是，站长放心。”
燕鸣应道，这次不会安排井口去杀人，更不会让上海站的人执行，让井口伪装成特高课的人，高价买凶杀人即可。
哪怕失败被抓，最终也会被认定是日本人所为。
井口他们的日语说的非常正宗。
本就是母语，说了那么多年，能不正宗吗。
这件事燕鸣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去办，交代给井口他们就行，井口六人现在非常老实，没有人跟着他们也没跑。
杀了那么多日本人，他们早已没有回头路，跑了一旦被抓，必死无疑。
跟着军事情报处做事，做成了还有奖励，至少他们已经拿到了不少奖励，几人现在想的就是多攒点钱，以后许青云给他们自由后，好拿着这些钱到个安全地方渡过余生。
第三天抓的人更多，铃木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其他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一天时间足足抓了三十多个。
又确定了三名日谍，剩下的则认真核实。
不是日谍的发点钱放他们出去，给的钱不多，至少有个赔偿。
真是日谍，别想离开军事情报处大牢。
井口办事效率不错，昨天给他下了命令，今天就去找了人。
他们要找的人燕鸣事先都给过资料，全是悍匪。
这些人要钱不要命，只要给钱，没他们不敢做的事。
井口很快找到一个单独的悍匪，谈好了价格，一千大洋，买杨探长的命。
此人并不住在法租界，他知道杀死探长后的结果，不过只要有钱，大不了他离开上海，到哪不能潇洒？
反正他就一个人，想去哪去哪，到别的地方继续杀人。
“给他。”
井口回来向燕鸣汇报，杀手只提了两个要求，要给他手枪和子弹，必须是好枪，子弹最少两百发。
这次要杀的是探长，没有个好武器不行。
其次还要给他几颗手榴弹，另外一个便是尾款必须放在他指定的地方，事情做成后他会立刻离开上海，离开之前自己去取。
若是不放，他会回来报复。
“哈依。”
井口领命，提前放好尾款没什么，燕鸣知道杀手担心事后被灭口，就算提前放，也会做出一定布置。
他根本没想过杀人灭口的事，杀手想去哪去哪。
这会他们没时间做这些，更没必要让井口他们去冒险节外生枝，完成任务最重要。
晚上，医院内很安静。
杨探长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他就是不离开医院，等着特高课来给他送钱。
现在抓了特高课那么多人，他相信特高课一定会服软。
等他们再来，最低四千大洋。
这次不给，下次就要八千，他倒要看看特高课能支撑多久。
这次他要让特高课彻底明白，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杨探长睡的很香，身边只有一人保护，杀手做事果断，收到钱便潜入租界医院内，安心等待。
现在他不会动手，要等天快亮的时候。
杀了人，他立刻离开，天亮之后便离开租界。
他身上有枪和手榴弹，不过真正要用的是刀，这些只是以备不需。
时间慢慢走过，杀手终于动了。
他甚至给自己准备了套白大褂。
是他晚上在医生办公室偷来的。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在医院内能够更好掩护自己，很快他便来到病房门口。
杨探长在哪个病房他早就知道。
这几天杨探长没少收礼，查他的病房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杀手轻轻推开门，杨探长住的是单间，照顾他的人在旁边床上睡着，两人睡的都很死，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两个人？
杀手眉角一跳，蹑手蹑脚来到一处病床前，仔细看向床上人的脸。
窗帘拉着，病房内太黑，借助外面走廊的灯光，也仅能看到一点。
此时他无法确定哪个病床上是他的目标。
两人都看了一遍，里面人看的更不清楚，杀手眼中冒出凶光。
他知道一旦动手，动静很容易惊醒另外一个人，干脆两个都杀掉。
重新来到中间病床前，杀手拿出锋利匕首，突然按住床上人的嘴巴，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脖子内。
杨探长瞬间醒来，随即感觉脖子内一凉，他拼命想要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杀手快速拔刀，动静已把身边人惊醒。
照顾杨探长的巡捕还没起身，便看到个黑影朝他扑来，吓的他一激灵，急忙滚到床下。
此时杨探长正捂着脖子，很可惜鲜血喷涌而出，他说不出话来，眼中则满是惊恐。
杀手一击不中，立刻弯身准备掏枪。
旁边巡捕已是起身，快速朝窗前跑去，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有逃生的可能，留下来很可能被害。
他个子不高，身材灵活，等杀手抬头追过来后，巡捕已经跳窗跑了出去，他刚用手枪对向外面，对方就转个弯没了踪影。
杀手恨恨哼了哼，他胆子够大，竟然开灯。
杨探长已没了动静，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杀手注意到被杀死的确实是目标，满意离开。
“杀人啦。”
跑出去的巡捕快速跑到巡捕房，这家医院本身距离他们就不远。
值守的巡捕急忙起身，慌乱的穿着衣服，巡捕再急这会也没办法，更何况他跑来需要时间，再回去还需要时间，恐怕杨探长这次凶多吉少。
此时他还不知道杨探长已死。
“探长。”
等他们回到医院，杨探长身子都凉了下来，现在天气还没回暖，门窗都开着，血液凝固的很快。
“快，给总巡打电话。”
一人反应过来，探长被杀不是小事，必须汇报给总巡检。
总巡检是他们巡捕房头头。
总巡检曲伟伦还没起，被电话吵醒很不高兴，听到手下汇报顿时愣在了那。
手下探长被杀了？
是谁胆子那么大，敢杀他的探长，探长不是巡长，巡长主要负责巡逻治安，探长主要是破案，相当于后世的刑警。
他被杀死非同小可。
“是谁干的？”
曲伟伦盯着病房内的手下，所有人看向杨探长心腹。
之前便是他守在医院照顾杨探长。
“天太黑，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手下低头回道，当时没开灯，他又急着逃命，哪注意到是谁。
就算看到了，杀手穿着医生衣服，戴着口罩，他也不可能记住样子。
“找，立刻给我把人找出来。”
曲伟伦怒吼，所有手下被他派了出去，天色渐亮，曲伟伦没了睡觉心思，干脆回到巡捕房等待消息。
办公室内，他是越想越气。
杨探长无缘无故被打，受伤很重，是谁要杀他？
曲伟伦眼睛眯了眯，日本人，他知道杨探长找军事情报处和特高课要赔偿，双方都没理会他。
但日本人那要的更多。
曲伟伦把杨探长身边的人喊来，很快问出个重要线索。
之前杨探长给特高课打电话要钱的时候，对方曾经威胁过，问杨探长是不是想死。
昨天又抓了特高课那么多眼线，以日本人的性子，完全可能会对杨探长下手。
不是可能，是一定。
凶手就算不是日本人，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曲伟伦越想越火大，日本人太嚣张，太可恶，他们先动手打人，没让他们交人，纯粹要点赔偿，已经是便宜他们。
结果他们一直不承认，现在竟敢直接杀人。
今天能杀杨探长，以后自己做的不如他们心意，是不是能把自己也杀了？
必须要给日本人个教训。
曲伟伦顾不得太早，立刻向警务处处长汇报，界卡还没开，必须警务处长下令，才能在界卡处严查。
果然，法国佬暴跳如雷，立刻让他详细查明，并且必须抓到凶手。
此时的杀手还没离开租界，卡哨关闭，想出去就要通过特殊的地方，比如从边界的河中游出去。
不过这样也不保险，类似地方租界都设置了哨兵看守。
这些人都是士兵，一旦被他们发现，很可能被打成马蜂窝。
至于有没有能偷渡的地方，他并不清楚，只能通过卡哨离开。
这也是他赶在天亮前动手的原因，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人，等他们发现后，卡哨已开，他便能顺顺利利离开租界。
卡哨终于开了，两边早已等了不少人。
杀手随着人群一起移动，刚走没几步，界卡处的人突然接了个电话，随即再次关闭通道。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议论。
没多久，一队巡捕快速跑来，等通道打开后，开始认真检查每一个人。
杀手眼睛紧了下，他知道巡捕已经反应过来。
想通过卡哨正常离开已经很难。
杀手身子没动，悄悄后退，现在不能离开租界，需要找个地方先躲一阵子，好在他带了钱，躲几天完全没问题。
风头过后，他再离开。
至于尾款，他让雇主提前给他放在一个地方，那地方很隐蔽，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知道地方的只有他和雇主，如果钱没有，他会去找雇主的麻烦。
“石田，你究竟想干什么？”
早上刚上班，石田便接到日租界这边高官电话，问的他莫名其妙。
“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杨探长是不是你杀的？”对方语气陡然凌厉。
“杨探长？没有，不是我杀的人，我可以发誓。”
石田心里微微一惊，杨探长死了，难道铃木背着他，真去杀了人？
很快他便知道不可能，铃木不敢背着他做这种事。
中国人，又是中国人，他们选择了个好时机，杀死杨探长，故意给自己栽赃。
“发誓没用，这件事你要再不解决，我只能找石田大人和土原将军。”
对方很快挂断电话，石田级别低，对方级别高，而且特高课隶属总部，日租界这边对他们的人员没有管辖权。
但监督权总有，他们做的不好，随时可以反应过来，撤掉石田课长位置。
“铃木呢，让他立刻过来。”
石田恼羞成怒，这么简单的陷害手段，这些愚蠢的家伙愣是看不出来。
这次他一定要查明真相，洗清自己冤屈。
石田最擅长的是办案，而不是政治。
许青云对他的评价一点都没错。
“课长，铃木组长昨天就去了法租界，一直没回来。”
“什么？”
石田猛的一呆，真是铃木干的？不是，石田面色缓和了点，铃木昨天去法租界他知道，那边有眼线提供了几个线索，他去核实情况。
并不是所有眼线都那么傻，一些眼线身份保密，没有被抓。
第三百二十五章 消防主要工作
石田对铃木很有信心，他绝不敢背着自己这么做。
或者说，他对自己调教手下的能力有信心。
“马上让他回来见我。”
石田吩咐道，此时他终于看透许青云所有计策。
最初许青云就是故意为之，装作报复，攻击那些心向帝国的人，当时他还以为是对方无能表现，现在明白，对方早有计划，一开始便是针对他。
“无耻小人，可恶。”
石田愤愤骂道，许青云连续手段确实让他很被动，不正面和他对抗，利用这种龌龊手段，让人看不起。
“课长，铃木组长被法国人抓走了。”
没多久秘书便跑了过来，急急说道，情报组的人给铃木住的旅馆打了电话，结果旅馆的人告诉他，铃木刚刚被人抓走，抓他的人是巡捕。
铃木昨天去了法租界协调眼线的事，时间太晚没能回去，杨探长被刺杀后不久他便被巡捕房的人强行带走。
“八嘎。”
石田猛拍桌子，此时他更加确定事情不是铃木所为，如果真是铃木干的，他不会傻乎乎留在法租界等着被抓。
心腹被抓，石田不能坐视不管。
“备车，我要去领事馆。”
巡捕抓的人，事实上还是法国人指使，想把人带回来只能去找领事馆。
坐在车上，石田心中满是憋屈，他不怕正面对抗，他有自信，正面对抗许青云不是自己对手，没想许青云连使阴招，将他置于如此被动局面。
石田没有怨天尤人，身为对手，用什么方法无所谓，只要能打击到对方就行。
此时他已经明白，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否则接下来还会更被动。
“站长，又确定了两个。”
上海站继续排查和抓捕，燕鸣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日谍出来行动，前两天被抓的日谍没能回去，日本人为什么没有一丝警觉？
“很好，继续排查，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要。”
许青云不知道铃木被抓的事，铃木这两天正好被眼线的事困扰，昨天更是留在法租界。
所有回来的人都是向他单独汇报，他不在，其他人并不清楚有多少人没有回来，或者有没有执行远距离任务。
只有铃木自己知道所有人行动目标和地点。
对上海站来说，这是运气。
不过运气也是建立在他们布局之上，若没有之前连环计，铃木不会被牵制精力，更不会去法租界，昨天便能发现异常，终止所有行动。
“是，站长。”
燕鸣高高兴兴离开，他同样不明白，之前很精明的日本人这会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不明白没关系，只要日谍愿意送，他们就要。
这可是难得的大礼。
情报组，行动组继续在外排查，已经有好几名上海站队员身边的人得到了高额奖励。
不少人暗暗许愿，希望日本人针对自己，赶紧来找自己家人。
这样他们发现之后，就能拿到这笔奖金。
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奖金收入，还能立功，并且帮助评优。
若是拿到第一名的奖金，加上额外奖励以及家人奖励，差不多能有三百块法币。
别说上海站大部分人家都很普通，哪怕有点家产的，三百法币也不是小数，谁都想争取，拿到这些钱。
目前所有人都很积极，对他们来说，最大好处便是这样的奖励不止一人能够拿到。
不用担心竞争太大没机会，更不用担心被关系户拿走。
组长不参与评优，这个制度确实很好，如今上海站的人武汉那边一样，完全拥护和喜爱这套制度。
接下来就看运气，能不能将日本人吸引来。
身边确定日本人出现的，现在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被日本人针对反而成全了他们，他们恨不得日本人全找上自己，这样所有奖励都属于他们。
燕鸣和付文征都在外面，各组组长也在。
随着时间推进，被他们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留在上海站的人也没闲着，对抓来的人仔细询问，确定不是日谍的先放出去。
这次确实有不少无辜人员被抓。
刚进来的时候都很担心，军事情报处可是特务机构，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发现，这里的特务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对他们态度很好，只是问话，到饭点还给了他们不错的伙食，大白米饭和菜，全都管饱，而且菜里面还有肉。
简直像过年。
很多被排除掉的人，被放出来的时候还给了一块钱做补偿。
一块钱不多，但也能让他们吃几顿饱饭，以至于很多人离开之后，怀疑自己进了个假特务部门，若不是门口牌子那么明显，说这里是福利机构他们都信。
正常人没事，日谍可就惨了。
如今已经确定了十名日谍，并且继续在抓人，十个日谍，奖金不过两千法币，这买卖非常划算。
日本人培养一名日谍的花销，也不止两千法币。
上海特高课才多少？
特别是他们情报组，最多几十人，这次被抓的全是情报组队员，对上海特高课打击更大。
“课长，对不起。”
石田终于将铃木救了出来，不过一顿苦头少不掉，铃木没有外交身份，这次又是探长被杀，不少人认定是他所为，被抓后便被招呼了一顿。
好在巡捕知道他身份不一般，没敢下死手。
日本人阴险，会暗杀，若真下了死手，说不定会报复暗杀自己，巡捕都是按令办事，不会真为杨探长出头报仇。
“回去再说。”
石田脸色阴沉，这次将铃木救出来，他付出了不少。
石田不愿意服软，想要救人就只能花钱，日本领事馆那边要送，法国人这边也要送。
送的钱可比杨探长要的两千大洋多出几倍。
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是。”
铃木老老实实跟着上车离开，他的脸上还有伤痕，是被几名巡捕打的。
这些巡捕样子他都已经记住，迟早他要报这个仇。
几个巡捕都要死。
回到上海特高课，铃木低着头，跟随石田进入办公室。
“人找到了吗？”
石田突然问道，他给铃木的三天期限已到，铃木头没敢抬，小声说道：“本来我已经发动所有眼线找人，又请了青帮一些人帮忙，但租界内突然大肆抓我们的人，让他们没办法找人……”
“够了，我要的不是借口，没做到就是没做到。”
石田突然打断他的话，铃木头再次下垂：“哈依，课长我没能做好，请您惩罚。”
铃木知道自家课长性子，继续狡辩，很可能会让课长更生气，尽管他说的是事实，这会绝不能再去解释。
主动认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惩罚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石田揉了揉脑袋，没能找到真凶，他就没有证据证实一系列事情都是中国人所为。
许青云够卑鄙，这次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好在他送出去不少钱，能将这件事暂时压一压，至于被巡捕抓走的线人，他们要自己想办法出来。
基本上都是之前发展的眼线，石田对他们没有任何信任度，这次他们没做好，大不了他更换所有眼线。
以后发展眼线绝不要这种傻子，到处乱说，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他们为特高课做事的字。
“是，课长。”
铃木鞠躬离开，这两天被眼线的事耽误，有很多工作等着他来处理。
“没回来，他们都没回来过？”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铃木便诧异问道，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策反工作，这是课长要求的重要工作，这件事若是能成，有可能改变他们目前局势。
结果刚回来，便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有十几名情报组队员，昨天都没回来。
“组长，最早没有回来的是村田，前天也有，昨天突然增多。”
手下老实回道，铃木立刻看向日历，每个人的任务都在他脑子里，他记得很清楚。
纸质记载只有课长那有，并且保管非常严格。
村田是去青浦，然后去法租界，正常来说大前天他就能完成任务，大前天他没回来铃木知道，不过这种任务耽误一天不算什么，村田任务路程最远，当时只有他一人没有回来，铃木并没有在意。
前天便多了几个，只是他没时间处理，昨天本想询问，又被租界的事给耽误。
而昨天没回来的人已经多达十几个，铃木心中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你马上去南市，查一下最近的几个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记得一定要小心，隐藏好自己。”
面前人是铃木新收的心腹，不过就算是心腹也不知道这些人具体任务情况，铃木特意告诉了他几个地方去做调查。
“哈依。”
手下离开，铃木在办公室坐不住，起身来回走动，他刚刚在法租界出事，若是策反任务再出意外，哪怕他是石田心腹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太清楚自己长官性格，宁缺毋滥。
只要他做不好，石田会毫不犹豫换人。
一两个有事没能回来正常，十几个人，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已经出事，铃木现在不过是心存幻想。
“组长，我去了，没有发现咱们的人，而且昨天有人在那边被抓过。”
派出去的人回来很快，他到了地方什么都没问，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他们的人，没有发现人后，他随便找了个人多下棋的地方，便听到他想要的结果。
“有人被抓？”
铃木目光呆滞，这个消息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心。
他的人没回来，又有人被抓，完全可以确定被抓的就是他手下。
“该死的中国人。”
铃木突然发火，接连打击，他情报组长位置可能不保，这一切全是中国人带给他的，他现在恨不得手撕了许青云。
“你马上去通知今天出去的人，让他们回来，我去见课长。”
过了会，铃木颓然说道，这件事必须上报，他可不敢隐瞒，若被课长知道他故意隐瞒，就不是位置不保那么简单。
他们课长真敢杀人，在国内就杀过不听话的手下。
“哈依。”
手下领命离开，铃木来到外面，站了会，轻轻摇了下头，大步朝着课长办公室走去。
“课长，他们可能被军事情报处所抓，这次我们策反行动失败了。”
铃木将事情全部讲出，他已经安排人去撤回其他执行任务的人，这次完全属于他的责任，若是他最初在村田没回来的时候便做出反应，不至于有这么大损失。
虽然被抓的都是上海站老人，但他们同样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情报特工。
因为他的失误损失这么大，连铃木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石田轻轻摇头，铃木稍稍一愣，马上明白，课长不是不罚他，而是准备换人。
否则课长不会那么平静。
“哈依。”
石田低头离开，他对石田确实足够了解，得知这次损失后，铃木情报组长便做到了头。
不过毕竟是从国内一直跟随他的人，石田不会对铃木做的太过。
中国人，又是中国人。
如果这些特工被抓，这次他面对许青云可谓是惨败，之前被抓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他不在上海。
但这次完全是因为他们指挥失误造成的后果。
许青云这个年轻人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对付他确实不容易。
石田没有气馁，对手越厉害，越能激发他的斗志。
他相信最终获胜的一定是自己。
下午，石田突然发布命令，情报组长铃木，和后勤组长千叶互换位置。
千叶同样是跟随石田多年的老人，后勤组很重要，接到通知铃木没有任何遗憾，反而松了口气。
课长让他去后勤组，证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改变。
他做的确实不好，希望千叶接任后能改变情报组目前状况，连续的损失，已经让情报组人数减少了许多。
课长必须向总部申请，又或者从国内调人，否则他们要面临人手不足的窘态。
情报组特工不同于其他，必须专业，否则做不成事。
铃木派出的人最终只找到三人，这三人的工作进展有点慢，有一人是自己偷懒，结果反而侥幸存活下来。
派出去执行任务共有二十一人，等到晚上十八人没有回来，铃木可以确定他们都已被抓。
“千叶君，实在是抱歉。”
铃木跪坐在千叶面前道歉，他们已经办理了交接，但这十八人的损失，让千叶接手的只能算是半个情报组。
本来特高课情报组就不满编，现在损失这么多，接下来必须调人过来。
“铃木君，课长以前就对我们说过，有错误不怕，但要总结教训，同样的错误绝不能犯两次，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好情报组。”
千叶叹道，他没想过自己会来情报组。
在后勤组做的好好的，不在一线没有任何危险，也没什么烦恼，帮课长看好钱袋子就行。
没想到铃木犯错，课长突然把他调了过来。
情报组看似权力增大，责任跟着增加不少。
“我相信您不会犯我这种低级错误。”
铃木点头，虽然他离开了情报组，但同样希望课长能打败许青云。
这次上海站的反击，算是让他看到了许青云手腕。
确实厉害，难怪之前特高课的人节节败退。
两天后，燕鸣和付文征来向许青云汇报，经过仔细盘查，一共发现了十八名日本特工，全部出自上海特高课。
上海特高课情报组不说打掉，至少废了一半。
“奖励都发下去了吗？”
抓到十八个，收获不错，关键是没能让日本人计划得逞，不过这次暴露出一些问题。
例如有些队员家人确实容易被蛊惑，若不是这次提前说明情况，又给了更高的奖励，说不定日本人真能策反几个人。
一旦内部被攻破，可以说他们毫无秘密可言。
“全部发了。”
燕鸣点头，奖金从没有耽误过，向来确定一个发下去一个。
加上其他奖励，这次站内要拿出好几千法币。
站内奖励本身每月都有，这次又抓了那么多人，所有花费都可以找总部报销，不用他们自己出钱。
“关着的人呢？”
“全都放了，有些人对咱们很是感激。”
燕鸣笑道，虽然抓了他们，但没有任何虐待，好吃好喝的伺候，走的时候还给钱，估计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过类似待遇。
不管是特务还是警察，又或者其他能抓人的部门，一旦进去，不脱层皮别想出来。
“有几个人没有招供？”
“还是那两个。”
抓到的日谍大部分都承受不住刑罚，不过有两人硬扛了下来。
招不招其实已无所谓，通过其他人早已问清楚了情况。
他们知道的秘密并不多，价值不是太大。
这些日谍迟早会被处决，留着他们属于浪费粮食。
“我知道了，你和赵三去商量下，把这次立功表现的人记录下来。”
许青云点头，燕鸣离开后，方来宝很快来到他的办公室。
“明天我去趟南京，你看好站里。”
许青云确实要去南京，但不是回军事情报处，他要回去上课。
答应过张将军的事，他肯定会做到，先把这个月的课程全部讲完，他不会拖到月底再去。
“站长放心，我一定看好家。”
方来宝点头，对他许青云最放心，这可是比何荣堂更适合的副站长。
南京火车站，鲁志恒正在站台内等待。
“许站长。”
见许青云下了火车，鲁志恒立刻迎了上去，许青云身边带的人不少，除了冷文轩外还有好几个保镖。
鲁志恒特意开了两辆车来接人。
“鲁秘书，麻烦您了。”
许青云主动道谢，他明白自己是特殊待遇，换成别的老师，鲁志恒根本不可能来接人。
“这有什么麻烦，您请。”
鲁志恒呵呵一笑，做了个请势，车子直接启动，从站台驶离火车站。
“许老师，欢迎回家。”
张祌治在办公室门口迎接许青云，许青云则愣了下，没想到张将军这会便改了称呼。
他之前便办理了入职，是学校的兼职老师，这么称呼他并没错。
“谢谢教育长。”
许青云同样改了称呼，在学校张将军是他上级。
张将军大笑一声，亲自带许青云去了他的办公室。
许青云是普通老师，在大办公室内办公，他的课程已经安排了出来，明天便开始上课。
今天许青云没课，主要是熟悉环境。
目前学校内有五个科。
许青云主要给步兵科的人上课，炮兵，骑兵等科的学生会抽调一些过来旁听，不是全部。
学到的东西，他们回去要分享给同学。
张祌治还安排了两个年轻老师过来旁听，记清楚许青云所讲的东西，哪怕比葫芦画瓢，以后他们也能讲给学生听，让更多人具有反间谍能力。
许青云主要讲的就是反谍。
“师娘，这是我在上海给您带的礼物。”
离开学校，许青云直接来了许占杰这，每次他来都不空手，会带上一些小东西。
特别是高档化妆品，深得许占杰老婆喜欢。
“你这孩子，回家还带什么东西，以后可不准这样，你老师该说我了。”
许占杰老婆满脸笑容，嘴上说着不用带，手却非常诚实，接过礼物欢天喜地的看着。
“是，师娘。”
许青云笑呵呵应道，自己去了书房，许占杰这会正在那。
“抓了十八个，不错不错。”
许青云先汇报工作，知道他们刚抓了十八名日谍，许占杰很是高兴，学生做出成绩，他这个老师脸上同样有光。
这次抓的全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的人，证明那个叫石田的小子，根本不是许青云对手。
土原那个老家伙，从国内请个人过来，以为就能限制许青云，完全是做梦。
“都是老师您教导有方。”
许青云很会拍马屁，一句话让许占杰哈哈大笑，虽然许占杰没教过多少东西给学生，但他喜欢听这样的话啊。
“你这次回来，有没有去见处座？”
许占杰主动问道，许青云则摇头：“还没有，等上完课我再去。”
“也行。”
想了下，许占杰点头，许青云现在比他在处座面前更受宠，晚点去没什么。
许青云现在不去，主要是怕处座会给他安排特别任务。
比如讲课的时候说点什么。
虽然他不反对宣传军事情报处，但有些事能不说的还是不说，毕竟特务名声不好。
师徒俩一起吃饭，人不多，菜很丰盛。
许占杰是情报科长，平时没少捞，更何况许青云在南京时候帮他赚了不少，吃点好的完全没问题。
陆军军官学校，学生们坐在教室内，整整齐齐。
之前他们便知道学校新开了一门课，属于情报学，不过核心是反谍。
老师是军事情报处最有名的特工。
军校学生同样关注外界的事，许青云抓了那么多日谍，他们早有耳闻，老头子对抗日不积极，甚至阻止抗日，但有热血的人谁不想将日本人彻底赶出去？
这种情况下能抓日本人，杀死日本人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抓的还是特工。
不管是谁，只要能对付日本人，那就是英雄。
他们对许青云都充满了好奇。
“老师来了，起立。”
班长从外面进来，喊完之后回到自己座位站好。
鲁志恒带着许青云大步走进教室，今天许青云特意穿了军装，英俊挺拔，上校军衔尤为显眼。
学生们认识鲁志恒，知道许青云就是他们新老师。
看到许青云第一眼不少人愣了下，这个老师太年轻了，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甚至有些学生看起来比许青云都要大。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许青云徐许老师，以后将教你们情报学。”
鲁志恒简单介绍，这是新老师的程序。
“欢迎许老师。”
班长带头喊道，等他们喊完，许青云轻声说道：“感谢同学们的热情，都坐下吧。”
鲁志恒离开，许青云的课正式开始。
“我想先问问同学们，你们对间谍的理解是什么？”
许青云首先问道，这个问题没有出乎学生们的意料，很多学生举起了手。
“你说。”
许青云随意指了个学生，那名学生立刻起身：“间谍就是特工，收取情报。”
“你也说说。”
许青云再次指了名学生，那名学生起身：“间谍除了收集情报，还会制造破坏，或者使用计谋故意让我们内部生乱。”
连续几名学生都做了回答，意思基本相同。
他们对间谍的理解，基本局限在情报和破坏两个方面。
“间谍自古有之，最早则是谍，《左传》有写：使女艾谍浇，这是夏朝时候的故事，夏王朝被后羿和寒浞取代，浇是寒浞儿子的名字，后来复国的少康向浇身边派出个叫女艾的间谍，这也是我国最早有间谍的记载。”
“《孙子兵法》同样有过对间谍的描述，分为五类，分别是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
“因间指敌对势力的普通人，将他们收买为我所用，内间则是敌对势力官员，有一定能量。”
“反间你们应该熟悉，敌人的间谍，为我所用。”
“至于死间……”
说到这里，许青云停顿了下，他想起后世著名电视剧中那名死间，为了胜利，甘愿赴死。
“我并不推崇死间，但如果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赴死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一样会去做。”
许青云的课正式开始了，上来便讲了一些间谍历史，成功引起学生们兴趣。
《左传》，《孙子兵法》学生们并不陌生，但是真正看完的并不多，许青云所讲的东西，好多人之前并不清楚。
“同学们，消防你们都知道，我想问你们，他们最主要工作应该做什么？”
许青云再次问道，谁也没想到，正讲着间谍，新老师突然转移话题，问起了消防。
“老师，消防员最应该做的是救火。”
许青云让一名学生起身回答，他的回答得到了全体学生的赞同，包括一起听课的老师。
这个问题太简单，消防员不救火做什么？
许青云露出淡淡笑容，这个问题别说他们，后世都有很多人回答错误。
“我认为，消防员最应该做的是防火。”
后世消防主要工作就是防火，而不是救火，救火属于最后一步。
一旦发生火灾，必然会有损失，如果是因为工作没做到位，造成火灾，消防队甚至要担责。
防患于未然，才能避免更多损失，这也是后世为什么很多地方消防要求那么严格。
许青云的话让所有人愣了下。
有人下意识想反驳，可却没有反驳的理由，消防员确实是在救火，大家都能看到，但防火的确比救火更重要。
不管什么样的火灾，都是损失。
如果能将火灾提前预防，不说功德无量，那也是大功德。
“消防最重要的是防火，反谍也是一样，情报工作中，反谍甚至比收集情报更为重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己方没有了秘密，敌人对你了如指掌，你该如何去应对？”
许青云终于进入到主题，讲到了他的反谍课程。
别看他教的是情报学，事实上主要就是反谍，收集情报这块有他们专业特工，战场上士兵只需要侦察敌人情况。
“刚才我说过，间谍主要就是五类，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西洋人，他们间谍用的都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单从这点来说，我们比他们要强。”
许青云的话让不少学生笑了起来，没错，老祖宗极具智慧，早就知道各类间谍的情况。
“日本人除了自己伪装外，还擅长策反他人……”
许青云的第一堂课很快结束，主要讲了日本人一些伪装情况，具体细节会在接下来继续讲出来。
他讲课的时候，张祌治特意来了一次，在外面站着听了会。
别看许青云年轻，没做过老师，课讲的却非常好，比学校其他一些老师讲的还要好。
他哪里知道，许青云这一世是没做过老师，后世可是给不少人讲过，主要是分享他的经验给警察，很多时候细节非常关键，传授的人越多，越能增加破案的可能。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从兴趣上下手
“真没想到，许老师这么年轻，课还讲的那么好。”
课间休息，不少学生纷纷议论，第一堂课许青云所讲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介绍日谍特点。
但他有实际案例来做对比，让人听起来更为生动。
这些东西若是别的老师来讲，学生们一旦提问，他很可能说不出后续，许青云则不同，案子全是他办的，所有详细情况全部有解释。
不怕学生们不信，这就是真实案例。
比如讲天津下水道流动死信箱的例子，就有学生提出问题，日谍真有那么狡猾吗？
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收取情报。
事实上日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狡猾，不仅收取情报的方式特殊，他还假装投降，想保护被策反的重要汉奸。
而且汉奸就在军中，还是军事主官。
一旦发生战事，军事主官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许青云的课是连着上，课间休息之后，他再次进入教室。
有了第一堂课的积累，学生对他已有了解，全部坐直身子，认真听他讲课。
第二堂课，许青云开始讲专业的东西。
主要是日谍常用，或者善用的伪装。
比如他们策反百姓，策反士兵，策反军官，又或者自己伪装成百姓或者士兵等等情况，该如何将他们辨识出来。
首先是简单的伪装。
比如对方不是特工，而是日本的侦察兵，战场上伪装成他们百姓或者其他部队的士兵，如果他们汉语说的非常好，明面上很难看出问题。
不过他们一些特征无法掩饰。
日本人个子普遍矮一点，他们训练更多，特别是用枪，虎口肩膀等位置会留下痕迹。
侦察兵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会掩盖住这类位置。
除了辨别日本人之外，他们自己手下做侦察的时候同样要注意这些，如果是深入敌后的侦察，一定要选身上没有明确印迹的人，日本人同样会查这些。
至于被敌人策反的中国人，他们伪装能力更强。
明面上他们就是中国人，不过没有经过训练的热，算不上特工，同样有弱点可以被针对。
首先是心虚，其次他们想要收集情报，去主子那邀功领赏钱，必须想办法接触这些情报。
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能接触情报的人。
甄别他们更加复杂，许青云没有着急，单单甄别内部奸细，他便准备了好几堂课。
所有课程，全是针对日本人。
其实国人都明白，和日本人他们必有一战，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多学点针对日本人的东西，对他们在战场上会有帮助。
不仅反谍，包括日本人的性格，做事习惯等等，许青云全部会讲。
多了解日本人，战时一样能给他们起到帮助。
“许老师，讲的很好。”
中午，张将军特意陪着许青云一起吃饭，对他伸了伸大拇指。
“多谢教育长夸奖。”
许青云上午两堂课，下午还是两堂。
明天依然如此，讲完课他就会去军事情报处面见处座，第二天返回上海。
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已经被换了，许青云第一时间便知晓了这个消息，日本人安插了不少中国人眼线，许青云同样能安插日本人眼线。
这些全是普通人，给钱就能帮你得到那些保密程度不高的情报。
下午的课张祌治来旁听的时候，又安排了两个老师过来一起听课。
许青云讲的不错，可惜他时间不多，没办法一直留在学校内教学。
就算许青云愿意留下来，张祌治也不会同意。
许青云是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上海可是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地方，一线战斗人员。
他有更重要的职责，并非是留在学校内。
每月能来讲几次课已经足够。
“处座。”
“来，坐下说。”
第二天上完课，许青云直接来到处座住处，见到他处座很高兴，拉着他在沙发那坐下。
他们的生意已经启动，效益很不错，处座已经拿到第一次的分红，数量很可观。
相当于许青云帮他开了一条新的财路。
至于货物含有违禁品，属于走私又算的了什么，能赚钱就行。
特别是许青云利用磺胺和不少军中大佬建立了良好关系，加上他们军事情报处，他们的货谁敢查，谁又能查？
少数不能去的地方，不去就是了。
比如山东和姓汤的那地方，他们的货从来不去。
去了没用，白给人家送钱。
许青云和他们差不多撕破了脸皮，他们的东西到了两人地头，绝不可能安然销售。
这件事也能看出许青云如今能量。
和两位军中大佬交恶，其中一个还是老头子同乡，一点事没有，两人都拿许青云没有任何办法。
“处座，最近我会加大货量……”
许青云知道处座想听什么，马上介绍起生意的事，他们的货物主要是往北方卖。
包括很多药品在内，不少货物都受管控。
越是管控的东西，利润就越高，他们的货物很受欢迎，只要到了地方马上就能卖出去。
许青云相信，其中不少都会流入老家手中。
价钱高不怕，只要能买到就行，性命远比金钱重要，组织内现在不少领导身体都不太好。
这些药物用好了，能保住他们身体。
“不错，就该这样。”
听完许青云汇报，处座更高兴，加大货量，相当于增加利润。
这份生意就他们两个股东，赚的越多，他分的也就越多，而且他可是一分本钱没出，全是许青云在做。
“处座，我这边人手不太够，生意又很重要，您安排个人常驻北方，来帮我们出货吧。”
许青云突然说道，处座稍稍一怔，他确实有插手生意的想法，毕竟现在卖多少，赚多少钱，全是许青云说了算，他根本不知情。
但又担心许青云会有想法，没想到许青云自己主动提出了这点。
“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一个人过去。”
想了下，处座没有矫情，直接答应，许青云的善解人意可以说是军事情报处头一号，果然他有什么想法，不用自己明说，许青云马上帮他安排好。
掌握了出货，就等于了解生意所有情况。
“太好了，多谢处座。”
许青云高兴说道，处座则是哈哈大笑，看看会说话的人，明明是他想要的东西，不仅主动提出来，还向他道谢，真像他帮了许青云一般。
“走，一起吃饭。”
处座主动招呼许青云共进晚餐，平时能让处座留下来吃饭的人可不多。
处座安排的人是他外甥，自己人，让他放心，出货有他外甥，进货方面许青云把关，只要两人不联合起来，以后生意上的事则瞒不过他。
这俩人不可能联合，特别是许青云，生意本身就是许青云自己出的本钱，他出关系，现在许青云关系不弱，相当于白给他送钱。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去了火车站。
总部派车送他，这次许青云没让学校那边派车。
上海，上次的案子已经正式结案。
抓到日谍的队员高高兴兴，拿了很多奖金，没有被日谍盯上的人则满是遗憾。
不过他们把事情都告诉了家人，这些能说。
给家人鼓励，以后再有陌生人接触，一定要注意，发现了这笔奖金就将属于他们。
时间来到了三月份，春暖花开。
天气依然很冷，但比寒冬时期强了不少，勤劳的百姓早早起床，为全家人的生计忙碌。
日租界，石田总算缓了口气。
上次的事他没有承认，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加上他给一些人送了点钱，运作关系，租界内暂时不再追究这件事，不过严厉警告过他，以后不准在租界内再闹事。
石田很冤，闹事的人不是他，可惜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的解释没人相信。
该死的许青云，一定要让他完蛋，知道得罪自己下场。
“课长。”
千叶来到他的办公室，以前是铃木经常过来，铃木犯错调去后勤组后，来的次数少了许多。
千叶次数则有所增加。
“查的怎么样了？”
石田看向他，千叶做事很稳，任何事情都会认真对待，这点比铃木强。
但他在情报方面的敏锐性不如铃木，这也是最初他把千叶安排进后勤组的原因。
“已经查出了一些，上海站有些人确实喜欢听戏，但最近去的不多，有人很久没去过戏馆。”
千叶轻声说道，石田不会放弃对上海站的渗透，接触家人不行，他便另开思路，直接对上海站队员下手。
这次他针对个人爱好进行下手。
中国人喜欢听戏，上海站那么多人，肯定有好这口的人。
不针对他们家人下手，而是从戏子这块布局。
他相信许青云绝不会想到，他会策反戏子，通过戏子慢慢针对上海站内部人员。
“为什么？”
石田眉头一凝，上海站确实有人喜欢听戏，经常去戏班子。
但千叶的调查结果显然没让他满意，之前去，为什么现在不去？
难道许青云要求他们不准去？
不可能，如果真有这个要求，前面他的眼线肯定能查出来，他并没有收过到这方面的情报。
千叶已经查出，确实有上海站的人喜欢听戏，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没再去戏班子？
石田百思不得其解。
上海站已经步入正轨，所有人为了奖金正在努力评优，哪有时间去戏班子。
特别是这次抓特高课的人，看着那么多人发财，其他人很是眼红。
眼红没办法，自己运气不好，那就多努力，每月争取拿第一。
他们还有连续奖，连续三次拿到第一，奖金便会增加，半年便是翻倍。
若是一年之内，全是第一恭喜你，年终再给你翻上一倍。
保底一千五百块。
一千五百块，在上海都能买套非常不错的房子，回家置办田地，都能做个小地主了。
拿过第一的人，现在都在努力，非常希望能连续取得好成绩。
至于会不会看自己拿第一次数多，故意不给评优，减少发奖金，站内完全没人担心。
每次评优都是公开透明，不服者可以申请调查。
武汉就出过这样的事，组长不喜欢某个队员，评优的时候故意评低分，直接被站长发配到了大西北，至今还在那边吹西北风呢。
他们站长这点很好，只要做的好，绝对给你钱。
站长说过，就算卖掉一些上海站产业，他们的钱也不会少发一分。
比如训练基地，站长就已经拿出来准备卖掉。
卖了之后租回来，还能继续使用。
他们训练基地不小，哪怕是在城外，一样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支撑他们一年的奖金都没任何问题。
这种情况下，就算有爱好也得忍着，谁有空跑去听戏啊。
“课长，我们要不要再换个方式？”
千叶小心问道，石田看向他，轻轻摇头：“既然查了，就做好准备，其他方面也查一查，找到他们弱点就行。”
戏班子这边暂时不好下手，那就等。
其他方面不放弃调查，比如赌场，妓院等地方，只要他们喜欢去，都可以做准备。
之前上海特高课不就是利用万晋文好色，成功将其策反？
只是他们太心急，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石田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哈依。”
千叶领命离开，继续调查，其实越查他越心惊，现在的上海站简直就是铁板一块，无从下手。
他们对上海站内情况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许青云是怎么做到的，让消息一点不外泄。
纯粹的高压不可能做到，高压之下他们确实不敢，但做事也不会积极，绝对偷懒。
或者不相干的事不会去做。
而根据他的调查，上海站的人现在很活跃，正常来说应该很容易打听到他们情况，诡异的却是什么风声都没传出来。
法租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繁华之处的建筑风格，和南市简直如同两个国度。
这里是中国的土地，却成了外国人地盘。
许青云正走在路上，来上海站这么久，他是第一次来到法租界。
之前是来过，但那会纯粹办事。
“威廉，好久不见。”
咖啡馆内，许青云见到了威廉，威廉是被他抓到的情报贩子，被他拿到把柄，现在为他们做事。
“这是你要的东西。”
威廉没有废话，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全是和日本人有关的东西。
包括日租界，以及日本驻军。
“谢了。”
许青云笑了笑，威廉则摇头：“不用谢我，钱呢？”
“给你。”
许青云拿出一盒金条，威廉点了下，马上倒入自己皮包内。
虽然他被中国人抓到，并且清理了他不少鼹鼠，好在中国人做事公道，他的生意就算受了点影响，但不是太大。
如今中国人已是他最大客户，必须为中国人把事情办好。
“为什么要见我？”
威廉主动问道，平时情报交易都是他把资料给联络员，然后联络员再给他钱。
这次许青云突然要见他，让他明白肯定是有事找自己。
“希望你帮我联系上大阪。”
许青云主动说道，大阪的情报能力很强，失去他是很大损失，现在自己正和上海特高课打对台，必须要在大战前将石田消灭掉。
此时若能得到大阪提供的情报，对他帮助更大。
“抱歉，我无能为力，上次的事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
威廉叹气，中国人自己做事不小心，害他损失了一名大客户。
大阪卖给他的情报，他转手就能赚一倍，没了大阪，等于他少赚上很多钱。
“他既然做情报生意，不找你，也会找别人，我相信你有办法把他找出来，你告诉他，以后他的情报只卖给我一人，我保证他情报的安全性。”
之前大阪被怀疑，是因为余文毅那捅的篓子，上海站已被他完全改变，情报到了他手上，确实能够保证安全性。
“我可以试试，但需要钱。”
沉默了会，威廉点头，许青云说的没错，情报圈子没有多大，想找出大阪，他可以发动其他的人。
但别人不会白白帮他做事，这些人黑着呢，找他们做任何事都需要钱，不少的钱。
“可以，所有费用我都给你报销。”
许青云同意了，相对比金钱来说，情报最为重要，买情报的钱不能省，一份情报可能给他们挽回更多的损失。
战前他必须把大阪这条线接上。
“好，等我消息。”
威廉起身，他明白了许青云要求见面的用意，这件事确实需要他们当面去说。
即使有钱，威廉也没信心一定能找到大阪。
他和大阪打过的交道最多，这个人很小心，如果他不愿意出面，花再多钱也别想将其找出来。
“我相信一定会有好消息。”
许青云笑着点头，威廉离开，许青云则带着冷文轩等人返回上海站。
在法租界内他并没有担心，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高层都被他喂饱了，周围还有他的洋人保镖。
日本人若是敢来，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更何况日本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
时间慢慢走过，三月中旬，许青云来到机场。
陈长存来了，西安药厂即将投产，这次同样不会大张旗鼓，许青云和陈长存去主持药厂开业就行。
不过药厂的负责人必须要慎重。
许青云最终指定许二喜过去。
许二喜自小跟着许家，早已是许家的人，许青石重庆总局副局长位置已经落实，就等着局长离开，他来接任。
重庆有不少许家的人，许青石身边有足够人手。
许二喜主持西安药厂，还有个好处。
他是组织的人。
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让组织和许二喜联系上，许二喜能够偷偷给组织供药。
做好保密，就不会有事。
其实就算真出事，许青云至少能保住许二喜的性命，至于其他人的攻击，对许青云没有多大作用。
之前许青云给家里发过电报，家里人同意让许二喜前往西安。
全家人都离开了南京，小三鸣同样去了重庆。
那边新学校已经给他找好。
小三鸣懂事，特别讨许家两位主母喜欢，简直把他当亲孙子看。
许家在重庆那么多产业，小三鸣现在可以说是衣食无忧，集所有宠爱在一身。
前几年小三鸣受了那么多委屈，上天仿佛在给他进行补偿。
“青云，好久不见。”
陈长存很高兴，他最喜欢和许青云在一起，两人年龄相仿，有很多共同语言。
许青云又足够聪明，让他佩服。
“长存哥，我们回去说。”
许青云笑了笑，机场不是说话的地方，车子驶离，很快到了军事情报处。
西安那边过两天才会投产，明天他们将一起前往西安。
许二喜已经提前去了西安，熟悉那边厂子情况。
这次开业，陈先生和许家两位老爷子都没去，许青石正在熟悉警察总局的一切，为接任局长做准备，更是走不开。
总局局长非常配合，巴不得许青石早点上手，许青云这边已经帮他安排好，随时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
重庆他是呆够了。
“好。”
陈长存没再说话，饶有兴趣看着窗外街景，路上不少行人来去匆匆，他在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虽然百姓生活不易，但没有战争，他们至少还能活下去。
当然，果党不能盘剥太狠，否则百姓没了活路，只能造反。
“长存哥，护卫表现怎么样？”
回到军事情报处，许青云直接带他去了自己住处。
许青云在上海站的住处不小，有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杂物间。
阳台风景不错，客厅很大，面积大概在两百平左右。
这是余洪宇之前的休息室，有时候办案时间太长，他便不回自己家里，在上海站凑合一晚上。
这个房子就是他‘凑合’的地方，现在成了许青云住处。
“表现很好，你们这里给了他们基础训练，父亲又请了两名德国教官，一直在对进行训练，进步飞速。”
说起护卫，陈长存顿时来了兴趣，他发现有了这两百名护卫之后，那些纠缠他的商人都收敛了许多。
果然乱世之中，有枪才是大爷。
这些人全是他们老家乡亲，属于子弟兵，谁的话也不听，只服从他们陈家命令。
他们有家有口，陈家给的待遇又好，别人想收买都难。
“保持训练，有他们在，咱们药厂可以安全无忧。”
许青云点头道，所谓的安全无忧，是建立在各种实力之上，没有实力根本没用。
陈先生有一定影响力，许青云在英国也做了不少功课。
虽然没有美国那么多，但也认识了几个贵族大老爷，保住药厂问题不大。
欧战在全面抗战之后，他们现在还有时间，如果英国人真逼迫太紧，就让陈先生将药厂搬迁，国内两家药厂的产能暂时能够应付。
“放心吧，训练不会停，现在那帮小子最渴望训练，只要训练就给他们加餐，大肥肉管够。”
成长存大笑，他和父亲都知道这股力量对陈家的重要性，训练方面从不马虎。
不指望他们像军队精兵那样厉害，至少对付一般人能够从容应对就行。
高价请着军事教官，又花大价钱给他们配备上等武器，若是连土匪都打不过，这些人可以遣散回去。
“必要的时候，给他们进行实战特训。”
许青云突然说道，陈长存愣了下：“实战？”
“没错，训练再好，没上过战场都是新兵蛋子，只有经历过战场考验，才是真正老兵。”
许青云点头，训练和实战完全不是一回事，不经过实战，以后遇到点问题，这些人很可能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
实战非常重要，必须要进行。
“我们那没有什么地方能进行实战。”
陈长存眉头紧皱，许青云轻笑摇头：“新加坡地方太小，确实没有合适地方，周边呢？很多地方可不太平，不管是强盗还是土匪，该打的去打，不怕要受伤和死人，只要把人训练出来，他们以后能有大用。”
“好，这件事我回去就办。”
陈长存终于点头，他不是无知的人，明白上过战场老兵和新兵的不同，实战训练确实重要。
许青云和陈长存关系极好，什么话都能说，两人一起吃饭，聊了很晚。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让赵三带陈长存出去转转。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上次抓的十八名日谍，有两人没有招供，许青云让人用疲劳法轰炸他们，最终让两人投降。
十八人现在全部关着，许青云对特高课也有了足够了解。
石田这个课长和之前几任不同，土原给了很大权力，可以说上海特高课就是他的一言堂。
石田对手下管理极其严格，并且非常强势，他到上海没多久，便彻底掌控上海特高课，如今他的命令没人敢拒绝。
有几个刺头，全被石田用雷霆手段处理掉。
最近石田确实很暴躁，许青云的小小出招就让他非常心烦，让许青云对他有了更多了解。
有点能力，高傲自负，眼高手低，这样的公子哥不难对付。
“站长。”
会议室内，许青云正在开小会，来的人不多，方来宝，燕鸣，付文征以及代洁莹。
代洁莹这个电讯组长并不正经，情报组有事经常跑去帮忙。
可以说现在上海站各组组长，情报能力都不弱，手下若是有异常，他们也能够及时发现，避免出现隐患。
“石田不会放弃对我们的渗透，这次他损失那么大，绝不会放弃，他不会再对站内人员亲属朋友下手，但可能会从其他方面针对。”
许青云轻声说道，以石田的性子，接下来只会变本加厉，绝不会放弃。
他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会加快速度。
“站长，他不会直接来接触我们的人，能用的方法已经不多。”
方来宝首先回应，方来宝本身就很聪明，又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以前被关进监狱真是什么人都有，他见过太多的人。
这些都是他丰富的人生阅历。
“没错，今天让你们来，就是要做出预防，只要我们能预判他们下一步动作，便可以再抓他们一批人。”
许青云微笑点头，预判只要正确，肯定会有收获。
这次和之前不同，真找对了方式，可以先盯住人，等他们全部出现再抓。
若是能像上次一样收获，哪怕石田是土原亲自请来的高手，土原也会对他失望，一旦土原失去信心，石田便有被撤职回国的风险。
就石田的性子，失败而归，比杀了他还难受，到时候就是许青云除掉他的机会。
“想策反一个人，必须要抓住这个人把柄，他们肯定会从把柄方面下手。”
燕鸣首先说道，这是很笼统的说法，不管是哪国的人进行策反，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威逼利诱。
其余全是小众方式，不常用，也不好用。
比如自小进行培养，让他们改变思想，之前想刺杀许青云的女人便是这一类。
这类方式最稳妥，但太消耗时间，石田不可能用这种，他也没这个时间。
另外是故意陷害，让目标生活突然遭遇大变，来个人生大起大落，在合适的时机出面帮他，施恩于他，从而达到控制目的。
这种方法效果不如第一种，但对忠义之人效果更好，不过条件同样苛刻，许青云对站内队员很关心，郑继明有个任务，时刻了解所有队员家庭情况。
除了郑继明，赵三也有类似任务，不过赵三要了解的是他们思想。
一内一外，共同关注，避免站内队员出现大的情况，他们却毫不知情。
这类方式同样需要时间，石田现在急于立功，不大可能耗费这么长时间，真这么做了，许青云也能做出应对。
“上海站有不好习惯的基本都被清理了，从弱点上他们不好下手，如今也不能从身边人下手，站长，他们会不会从兴趣上找机会？”
付文征看向许青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如果被人针对的话，确实很容易利用。
“文征说的很好，这个可能很大。”
许青云点头，自古利用兴趣爱好做局的就大有人在，古代当官的喜欢什么，大量的人会投其所好。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最后一次机会
日本人能针对的方向不多，进行排除法后，这点确实最有可能。
每个人兴趣不同，比如女人天性爱美，对一些化妆品，护肤品抵抗力很弱。
男人爱好更加广泛，有人喜欢钓鱼、下棋，有人喜欢听戏，还有人喜欢跳舞、看电影，甚至是贪吃好酒等等，都可能成为日本人针对点。
康云舟之所以被盯上，和他好酒有关。
杨狗子是他最好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喝酒，所以日本人对杨狗子下了手。
“站长，范围有点广，我建议咱们先进行摸排，找出哪些最容易被针对的点。”
代洁莹主动说道，上海站那么多人，谁没点自己兴趣爱好，但不是每种兴趣爱好都容易被针对。
现在上海站很严，日本人不会盲目下手，他们必然会很谨慎。
“洁莹说的没错，先弄清楚站内所有人情况，再进行布置。”
许青云点头，几人一起领命。
“除了兴趣爱好，日本人还有可能在什么方面下手？”
许青云继续问道，他不会只盯一个点，任何有可能被针对的地方，都要进行预防。
在安全方面，许青云从不怕麻烦，这次顺便当做一次演练，提前排除掉所有隐患，否则战事一起，这些隐患都有可能带给他们巨大损失。
和士兵训练一样，现在辛苦流汗，为了就是战场上少流血，少牺牲。
“站长，还有电话线，我会要求电讯组严密监视，增加检查次数，同时加强对电话局管控。”
代洁莹再次说道，上海站有不少部电话，日本人没办法内部窃听，但他们可以策反电话局的人，或者对外线做出布置，达到窃听目的。
“可以，多加预防。”
许青云再次点头，电话线做手脚没那么容易，情报部门对电话保密向来注意，一直都有预防。
现在石田在他手上输了一次，任何对方有可能做局的地方都必须注意。
日本人如今拿不到他们站内情报，就算电话被监听，也无法听到重要情报，很多重要事情他们都是发报，特别是长途，许青云和南京联系的时候，用电话次数很少。
电报保密程度更高。
“站长，和我们正常联系的部门，他们也有可能会针对。”
方来宝马上说道，上海站和其他部门有不少公务往来，既然是对日本人有可能下手的地方进行排查，这里一样要注意。
日谍绝对有可能先策反别这些部门的人，利用正常公务期间，收集上海站情报，又或者故意针对上海站。
“可以先进行布置。”
许青云鼓励道，集思广益，把日本人所能做的事先给他全部想到，提前做出布置。
我把你的路先走了，让你无路可走。
这次只是小会，先让他们进行前期工作，等许青云从西安回来之后再进行详细部署。
目前的布置仅是预防，纯粹预防可不是许青云性格。
他最喜欢的是主动出击。
“是，站长。”
几人领命，小会很快结束，许青云则回去继续处理公务。
除了公务，私事现在也不少。
十个代理商能量个个巨大，他们要的货是分批供应，去年集中供应了一批，今年则要推迟一些。
推迟供货，相当于让他们少赚钱，这些人肯定会催。
许青云已经给了他们解释，西安药厂马上就要投产，他们要的货绝对少不了。
其次便是美国那边，各种布局，以及他扶持人的情况全部要了解清楚。
该花钱的时候花钱，该帮他们疏通关系的时候，一点不能耽搁。
还有美国药厂的货。
今年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必须在战前全部拿到手。
美国药厂的产量同样有限，在许青云大肆采购下，包括美国和其他一些地方，磺胺都出现了不同涨价。
反而中国磺胺价格因为之前放货，变为平稳。
许青云的生意不止磺胺，有钱之后，许青云收购了几家厂子，开始自己生产一些商品，厂子全在国外，送到国内依然是高档的进口货
这些厂子没必要建在国内，在国内反而更麻烦。
在国外就挺好，许青云可以做幕后老板。
“青云，我回来了。”
中午，陈长存进入许青云住处，住在站内就这点好，中午下班回来的最快。
许青云今天没去食堂吃饭，等着陈长存一起回来。
“长存哥，先吃饭。”
许青云笑了笑，陈长存其实现在也忙，新加坡药厂按照陈先生吩咐，严格坚持只放三成的货。
最近他们存货开始往国内运，暂时交给许青云保存。
这些货会先放在重庆，许青云在山里建立了秘密仓库，只有许家的人知道地方。
看守不多，但全是世代跟随许家的族人。
这些人同样经过训练，只是没有像陈家护卫那样，专业训练而已。
不过对付一些小毛贼完全没问题。
仓库在山洞内，若情况不对，随时可以炸掉洞口，没个几天功夫谁也别想清理出入口，这批药属于战事储备药，等战事一起，很快便会发售出去。
“好。”
陈长存坐下，依然是两人，边吃边聊。
上海非常繁华，人口众多，比新加坡大的多，但在这里陈长存没有感觉比新加坡好。
不无论租界内外，依然是洋人为尊。
小的时候他还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国内感情那么深，明明他们已经出去那么多年。
可是看到衣不蔽体的那些同胞，心里发痛的时候他便明白，这是源于骨子里的民族感，他们身上流着华人的血，一辈子都是华人。
国力不强，不仅国内百姓受苦，国外也是一样。
大部分国人都被人看不起。
至今美国还有那部可恶的排华法案。
和许青云接触这么多次，他已经知道，许青云和父亲、自己都是一类人。
忧国忧民，他们是赚了很多钱，但更想祖国强大，百姓安康。
而且许青云做的比他们更好，不仅提前布局做出预防，本身也在一线和日本人作战。
情报战更为残酷，许青云能抓那么多日谍，真真真正打击了日本人。
对国内来说，目前威胁最大的就是日本。
弹丸小国，妄想侵占华夏，蛇也能吞象？
悲哀的是，连陈长存都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真的存在，中国民族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两天后，西安。
飞机稳稳降落，买了飞机后，许青云出门都是乘坐自己飞机，这架飞机基本上属于许陈两家共用。
陈长存从新加坡到上海，也是坐的这架飞机。
两名飞行员很高兴，飞机使用次数越多，他们的薪水便越高。
“小少爷，陈小少爷。”
机场内，许二喜早已等着，他从警局离开，到西安专门负责这家药厂。
来之前许青石便和他有过长谈。
两人虽然没能和组织相认，但深刻知道组织此时的艰难，磺胺是救命药，组织一定缺，许二喜在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看看能不能发现组织上的人。
若是发现，可以先不相认，但一定要想办法帮助组织。
许青石不是专业特工，不过弟弟是国内最好特工，耳熏目染下，他对特工有了更深了解。
更何况他明白自己身份见不得光，时刻都要保护好自己。
之前他最大愿望就是和组织相认，回归组织，不过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任务，想尽办法全力帮助组织，磺胺很重要，他们有了便利条件，一定要给组织创造便利。
这也是许青石没有反对许二喜来西安的原因。
这个位置太重要了。
许二喜掌控药厂，以后药的分配他们便能做出一定便利，哪怕无法完全掌控，手指缝里漏点完全没问题。
不过若是组织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回归。
现在则是多给组织方便。
而且许青石相信，知道西安有这种药，组织一定会想办法拿到这些药。
延州距离西安不是太远。
“二喜哥，辛苦你了。”
许青云点头道，陈长存和许二喜关系不熟，不过知道他是许家非常信任的人，和许家老大许青石更是亲如兄弟，态度很客气。
“我哪有辛苦，还不如办案时候累。”
许二喜招呼他们上车，来到西安后，许二喜立刻采购了几辆车。
这边的厂子和重庆一样，建在了能够防空的地方。
不同的是挖的防空洞，而不是直接找山体掩饰，所以时间比重庆那边用的更久。
“两位小少爷，这就是我们工厂。”
来到厂区，许二喜立刻做起了介绍，他知道药厂是陈许两家公共开办，还知道许家占的股份更多。
他是厂长，又是许家绝对信任的人，许青云没有对他进行隐瞒。
厂子内工人已经到位，包括重庆和新加坡药厂派来的技术人员，开工之后便可以全力生产，这段时间许青云一直在储存原料，重庆，西安都储存了很多。
新加坡也是一样，不过主要还是以国内为主。
目前的原料，足够他们使用三年。
三年并不够，这三年内许青云同样会大肆购买各类原料，原料储备不易，加上战时日本轰炸，有可能会有原料损坏的情况。
各种不利条件，许青云都会提前考虑。
“这里不错，明天我们正式投产。”
参观完毕，许青云和陈长存对这里都很满意，除了许二喜之外，这边还有个副厂长是陈家的人。
这是许青云的要求，陈家本来没打算派人。
既然是合伙生意，该做的一定要做到位，陈家派个人来，主管财政。
厂子的生产，销售和管理，则是许二喜负责。
对此陈家很是满意。
西安药厂开业，是三个药厂里面最简陋的一个，但这家药厂规模却是最大的一个。
除了磺胺，药厂还生产其他一些常用药物。
这些药的授权价格不贵，都是老药，许青云一起拿了过来，之所以放在这边，主要还是考虑到组织那边。
西安药厂生产出来的药，最容易送到组织手里。
以后这边还会增加货物种类，甚至包括手术类器材和药品生产。
三个药厂，西安这边规模最大。
在西安，许青云足足逗留了五天。
除了药厂之外，他还拜访了这边几位大佬，主要是维护好关系，保护好药厂存在。
等许青云返回上海后，时间已经来到三月底。
陈长存到上海第二天便返回新加坡，那边事情很多，他无法一直离开，药厂已是陈家产业中中不要的一环，他是负责人，不能长时间让父亲和哥哥帮着自己管理。
上海站会议室，送走陈长存，许青云立刻召集所有组长级别的人开会。
“站长，和我们有联系的各个部门目前没有异常。”
方来宝首先汇报，他们联络的部门数量不多，主要调查平时的联系人，这个工作不难，只用三天他便调查完成。
“站长，我们电讯组详细检查了电话线，电话局那边也对人进行了调查，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代洁莹接着说道，没有异常，证明日本人暂时没在这方面下手，不是说以后高枕无忧。
石田确实没这么做，是因为这样做意义并不大。
情报部门本来就对电话线定期检查，余洪宇在的时候，上海站检查稍稍松懈一些，但许青云来了后，这种检查就没断过。
而且从原来每月检查一次，上升到每周检查。
做了布置，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很容易被发现。
其次，利用电话线窃听容易串线，造成电话杂音。
至于电话局，石田确实想过，还没来得及去做。
电话局转接的主要是长途，谁都知道，稍稍需要保密的东西都不会通过电话直接去说。
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高层的转接都有专人专线，策反没那么容易。
“站长，通过摸排，站内所有人兴趣爱好我们都统计了出来，不过他们最近都没怎么做过这些事，全都想着表现，好在评优中拿到名次。”
燕鸣笑道，原本以为这是日谍最容易下手的地方，结果倒好，他们刚开始查，便发现日谍根本无从下手。
站内人表现太积极，让日谍没有了可乘之机。
“要不要让他们接着去做，看看能不能把日谍吸引出来？”
方来宝继续说道，他们人不动，日谍没了目标，不可能有任何行动，想继续抓日谍，必须把他们引出来才行。
否则这些日谍躲在日租界，像个乌龟似的，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可以，针对性布置，一次不要太多人。”
许青云点头，想让石田上钩，至少给他个鱼饵，饵都没有，鱼怎么会靠近。
能自己控制进行布置更好，这样日谍一旦现身，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是。”
方来宝和燕鸣一起领命，许青云补充道：“告诉他们，这是任务，一样可以评优，但有一点，必须保密。”
让这些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是工作，做好了还能评优中拿到名次，估计那帮小子会笑歪嘴。
这哪是工作，简直是享受。
“站长放心，这些小子现在绝不敢多嘴。”
方来宝笑道，目前站内气氛良好，基本和武汉时候相同，等大家更熟悉这套制度，接下来工作只会更积极。
“站长，训练基地谈的差不多了，如果可以，随时可以签合同。”
郑继明接着汇报，上海站没有武汉站那么多外产，许青云给出的额外奖励可以找总部报销，毕竟是出了成绩，抓到日谍。
但平时制度下的奖金，必须他自己搞定。
处座不会给他，否则各站都会这么做，去找处座要钱，他哪给的了那么多？
之前许青云便向处座汇报过，上海站的制度处座完全支持，但对变卖上海站一些产业，处座却没那么支持。
说到底，那是属于军事情报处产业。
最后许青云向处座保证，上海站一定再立新功，加上生意上他会加大规模，让处座赚的更多，最终处座才同意。
至于同意的真正原因是立功还是赚钱，只有处座自己知道。
“马上签。”
许青云回道，训练组长伊永祥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训练组人本来就少，就训练基地还算值点钱，站长把训练基地卖了，训练组除了一堆设备，什么都没了。
不过伊永祥明白，站内缺钱，站长是为了给大伙筹备更多奖金才这么做，他不能因为自己私利，去阻拦出售。
否则全站的人都看不起他们。
郑继明继续问道：“站长，卖的钱我们要不要先做点生意，好赚更多的钱。”
“钱先放你那，怎么赚钱我来想办法。”
许青云摇头，做生意时间来不及，但让钱生钱的方式很多，不一定开厂子或者开商行。
上海是国内最大城市，有钱不用担心在这边赚不到钱。
只是许青云需要的是快钱，慢的不行。
不到四个月北方就要开打，上海这边也就四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没时间去让他们做长时间经营。
就算真要做，也是等战后。
“是。”
郑继明应道，他知道站长有的是办法，只要站长愿意，肯定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赚钱的方式确实多，比如放高利贷，来钱快，又不用投资任何产业。
不过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许青云不会去做。
“来宝，燕鸣，你们马上进行布置，接下来全站为你们配合，告诉他们，这次若能抓到日谍，一个奖励两百法币。”
之前抓日谍就是一个两百，极大提高了他们积极性，而且是单独的奖励。
其他奖励还是属于他们。
“是。”
两人一起领命，能够想象到，接下来被选中的人会多么积极，多么高兴。
上海特高课，千叶站在石田面前，头很低。
连续的调查，他却毫无收获，现在他做的连铃木都不如，实在没办法向课长交代。
千叶甚至没有查明原因，石田确实失望，不过他明白千叶情报能力上比铃木差点，铃木犯错必须惩罚，他现在只能用千叶。
好在总课长答应让他自己选人，最终他在特高课以及参谋总部，选出了二十名新队员，补充进情报组。
参谋总部那边来的是他的人，以后他的人会越来越多。
特高课这边则是培训过的专业特工，专业能力很强。
土原答应了他，但也表示，让石田以后工作注意方式，许青云没那么容易对付，绝不能轻敌。
这次若不是石田轻敌，不会如此被动，更不会被许青云抓住机会，抓了他们多人。
说到底，一切责任都属于石田，谁让他没有做好。
“把之前线人提供的情报全部拿给我。”
石田淡淡说道，手下能力不够，他亲自来，之前线人提供的各类情报，都在情报组。
主要这些情报价值不是太高，高价值情报才会通过他送入机要档案保存。
“哈依。”
千叶立刻弯腰，快速出去，将之前所有线人提供的情报，全部送入石田办公室。
石田趁着许青云没有完全掌控上海站的时候，确实策反了不少眼线，给他们提供了大量关于上海站内部的情况。
数量不少，足足两百多份。
放在一起厚厚一摞。
石田拿起一份，慢慢翻阅。
这些东西之前他从没看过，全是铃木看完，汇总向他报告，这会石田想起了铃木的好，可惜铃木已被他惩罚，去了后勤组，他不可能朝令夕改，再把铃木调回情报组。
真那样做，威信将彻底丧失，石田不可能接受。
石田没有着急，慢慢翻看，前面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看的石田不断摇头。
看了一个小时，一份情报终于引起石田关注。
这份情报里说，上海站执行了和武汉站相同的制度，有人想表现好一点，争取拿到奖金。
武汉的制度？
石田眼睛一亮，许青云在武汉的时候，他同样做过调查，知道武汉站有一套内部激励制度，主要是评优。
被评优后，不仅有金钱奖励，升职也会优先考虑。
因此武汉站的战斗力很强。
石田明白上海站的人为什么没有继续去听戏，他们和武汉站的人一样，都在争着表现，没了时间。
可惜他之前被自己连连获得情报的假象迷惑，没有重视到这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许青云已经完全掌控上海站，难怪他们拿不到上海站内部一点情报。
这个许青云确实可怕，那么短时间就做到了完全控制。
总课长对他的重视是对的，还有之前铃木的损失也是如此，上海站内部团结的话，只需要他们叮嘱好身边的人，策反就很难完成。
若是发现他们的人，还会给奖励。
石田确实聪明，猜到了真相。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杨狗子的事出了后，他就不该继续执行这个任务。
只是当时他被许青云一连串手段弄的很被动，忽略了这些，以至于损失十八名帝国精英特工。
严格说起来，上次损失铃木有责任，但最大责任在他身上。
一切命令都是他下的，铃木不过是执行者。
很可惜，石田不会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若他真承认，只怕铃木命不长久。
“千叶，来我办公室一趟。”
翻看完所有情报，发现了好几处关于制度的情报，石田更坚信自己猜测，马上让千叶过来。
如果许青云对站内掌控力那么大，所有上海站的人又都配合，他们在兴趣爱好上下手也很难成功，甚至可能继续中套。
幸亏他及时翻阅这些情报，有机会进行调整和弥补。
“课长。”
千叶来的很快，依然是低着头。
“我已经查到了原因。”
在下属面前，石田喜欢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语气很淡。
“课长，是什么原因？”千叶微微一怔，立刻问道。
“我们低估了对手……”
石田叹了口气，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千叶立刻瞪大眼睛，不愧是课长，只是看了一遍过去的情报，便找到了原因。
“课长，还是您厉害。”
千叶拍了个马屁，不过这个马屁倒是真心。
“我们需要改变行动，我怀疑许青云会猜到我们下手的方向，如果是真的话，我们进行反向布置……”
石田慢慢说着，之前计划已经作废，但不是没有利用的点。
目的必须改变，从策反，变为给许青云制造麻烦。
被动挨打不是石田性子，他必须做出反击，这次要让许青云知道他的厉害。
不过他内心已经承认，许青云绝对不次于他，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仅限于此，让他承认许青云比自己强绝无可能。
石田是个骄傲的人，这点从没有改变。
“课长英明，这次许青云肯定会中计。”
听完是太难计划，千叶再次拍起了马屁，石田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这次获胜的一定是他。
哪怕是给许青云制造点小麻烦，那也是胜利。
“去吧，按我的要求认真做事，很快我们便能收获胜利。”
石田摆摆手，他这份计划的核心就是，中国人一定会针对这些漏洞做出布置。
若没有布置，他的计划毫无作用。
许青云会这么做吗？
石田完全相信，一定会，许青云非常聪明，一定能看出他会继续对上海站下手，没有了别的路子，剩下能选择的地方很少。
这次石田要做猎手，等着许青云上钩。
城外，郑继明和租界内一名富商签下合同。
训练基地以三万法币卖给了这名富商，之后他们以两千法币一年的价格租用场地，租期为一年。
租金半年一付。
富商付款的时候，可以减掉七百五的租金，以后训练基地的产权将属于富商。
训练基地虽然偏点，但地方够大啊。
富商想把这里改造成养马场，城内不少有钱人可都喜欢马。
改造好后，一定可以让他大赚一笔。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同意租给上海站，但上海站咬死这一点，不给他们就不卖。
目前里面有人正在训练，这些训练不能停。
许青云训练的是外围行动人员，为战时做准备。
战前许青云准备至少训练出三百人，哪怕战时，这些人同样能起作用。
他们不是按照军人常规方式训练，纯粹是特种训练。
专门针对特殊情况进行应对。
四月初，上海站十名队员接到任务，继续去做他们喜欢的事。
他们做的事各有不同，每个人周围都布置了情报人员，对和他们能够接触的人进行调查。
日本人若是想对他们下手，只能通过这些人。
“站长，电报。”
赵三带了封密电来到办公室，威廉发来的。
付出了不少代价后，威廉终于联系上了大阪，大阪已经同意继续卖给他们情报，但提出了一个要求。
上次情报泄露的事情，要给他六十根金条作为弥补。
大阪实际上的开价是三十根，威廉直接翻倍。
六十根金条，许青云给，大阪的情报很重要，这笔钱也不需要他来出，处座会给。
处座同样需要大阪。
许青云猜的没错，重新联系上大阪后，他立刻给处座发去电报，看完电文处座想都没想便直接同意。
他们想要日本人情报很难，特别是日本军中的情报，价值更高。
很多情报能帮他们挽回巨大损失。
比如大阪之前提供的最后一份情报，那可是团长被日本人策反。
若不知情，别说战时团长突然带人倒戈，哪怕制造点混乱，他们的损失也不止六十根金条，六百根都不止。
还有一点，老头子同样需要日本方面情报。
如今老头子明着暂时放弃针对红党，那么明面上最大敌人就是日本人。
不管是为了民心，还是为了他自己统治稳固，表面样子都必须要做。
这个时候情报尤为关键。
“谢了。”
公共租界，拿到钱的大阪微微一笑。
许青云给威廉送去钱后，他马上给大阪发出信号，重新联系上大阪也是他业务的扩展，现在还没拿到情报，先赚了三十根金条，威廉很是满意。
“以后合作愉快。”
威廉主动伸出手，大阪和他握在一起：“帮我转告中国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是陷阱
“放心吧，绝不会有下次。”
威廉笑道，对这点他还是很有信心，许青云在中国特工里面属于拔尖存在，既然以后情报归许青云专属，他相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低级失误。
“记住你们的承诺。”
大阪起身，带着金条离开，威廉没动，拿起面前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
许青云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至于情报，要等大阪主动联系他，和之前一样，大阪有情报交给他，然后报价，如果中国人想要情报，需要提前说明，能拿到的，大阪会尽力去做。
拿不到，大阪直接拒绝。
“课长，他们出现了。”
十名队员付出行动后，千叶很快察觉，他本身就布置了一些眼线盯着他们。
“太好了。”
石田哈哈大笑，许青云已经上钩，这次他要让许青云灰头土脸，知道自己厉害。
可惜这件事无法扳倒许青云，若能直接拿下他，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国，远离上海这片是非之地。
还是国内环境好，一个上海，各方势力混杂，偏偏帝国不敢真正得罪这些人，让他很是憋屈。
“课长，您料事如神，接下来上海站肯定会倒霉。”
千叶拍马屁比铃木强，说的石田高高兴兴，不过计划还没成功，他还不至于得意忘形，吩咐千叶严格按照计划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十名上海站队员，是下班之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哪怕是诱饵，也不能上班时间进行，石田不傻，上海站现在管理那么严，上班时间随意外出，肯定会被他怀疑。
不仅这十人，其他人现在也不再加班。
若是只有十人外出，很可能被石田看出异常。
许青云了解对手，石田政治方面确实不行，但他专业能力不弱，之前布置不差，至少短期内拿到了他们上海站不少重要情报。
“站长，我们发现了异常。”
一天后，燕鸣便跑来向许青云汇报，十人身边，有个喜欢听戏的人去了戏馆，他平时就非常喜欢听戏。
戏子第二天便去了法租界，神秘见了个人，跟踪的情报人员已经拍照片。
这名队员很喜欢那名戏子，类似于后世追星，之前还给戏子送过礼物。
这样的人是上海站重点关注目标。
“照片洗出来后，我马上让被抓的日谍辨认，证实是他们情报组的人。”
燕鸣继续说道，有了照片，辨认不难，日谍身份被证实，戏子已被他们策反，成为日谍眼线。
“人盯住了吗？”
许青云问道，燕鸣点头：“盯住了，不过他已经回了日租界，我们没办法继续盯着。”
这次和上次不同，多勾引出几个日谍，统一抓捕。
“没关系，出来的时候再盯，他们跑不掉，你们去租界的时候一定小心，保护必须布置好。”
许青云点头，燕鸣领命离开。
上次铃木出现在租界，被监视的时候离开，许青云立刻打了补丁。
不管在哪里办案，情报组调查，行动组则在暗中负责保护，对手很狡猾，铃木的事便能看出来，没有足够的人手，一旦出事，他们的人损失会很大。
行动组不参与监视，只在暗中等待，一旦情报组队员出事，马上进行支援和营救。
确保每名队员的安全。
许青云后世便办过很多案子，深知安全的重要性。
情报组每个人都是宝贝疙瘩，一个都不能损失。
“您放心，全都布置好了。”
燕鸣笑呵呵回道，戏子身边的监视人员很少，只有两个，不过暗中保护的足足有六人。
既然确定了日谍身份，燕鸣立刻增派人手，监视人员增加到了六个。
每名情报人员配三名行动人员保护，行动人员就有十八个，加在一起足足二十多人。
目前人手充沛，如果发现日谍数量增多，再重新进行安排也不迟。
“课长，发现军事情报处的人，之前是两个，现在已经变成了六个，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赵子墨。”
赵子墨就是那名戏子，提前便被他们策反。
石田原本计划，是让赵子墨接触军事情报处的人，把他吸引出来，故意做套，让他们拿到军事情报处队员把柄。
这样便能将其策反，转为己用。
现在石田放弃策反，转为针对军事情报处特工。
“很好，继续盯着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人上钩。”
石田微笑点头，六个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上海站抓了他十八人，这次他至少要消灭掉上海站十八个。
十八个只是最低，若是上海站出来的人再多点，他全部都要。
石田计划就是杀人，杀上海站的人，越多越好，打痛许青云。
“哈依。”
千叶领命离开，石田心情变好，来到窗前哼着家乡的小曲。
上海是不错，可惜在他心里比不过东京，东京的樱花进入花期，马上就要全部绽放，原本他想在樱花开放之前完成任务回国，现在不得不往后推。
就算耽误了点时间，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将许青云彻底消灭。
“站长，又发现了一个。”
第二天，燕鸣再次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特高课果然是冲着兴趣爱好下手。
他们甚至提前策反了人。
这次被策反的是一名下象棋的高手，电讯组有一人非常喜欢下棋，水平不错，和此人下过好几次，有输有赢。
不过两人关系一般，纯粹的棋友，只在棋社相见，上次排查的时候队员并没有告诉此人，主要平时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结果被日本人盯上了。
“加大监视力度。”
许青云点头，两名日谍了，根据以往经验，日本人只要动手，不可能只有这两处。
“是。”
燕鸣领命离开，发现日谍后，马上增加监视人员，和赵子墨那边一样，足足安排了六人进行监视。
他们准备了两套正反面衣服，甚至带了假发，轮流监视的时候，好随时改变模样。
这些是监视日谍时候的装备，监视被策反的汉奸没必要这样，他们不是特工，没那么大警惕性，常规交叉跟踪便足够。
没多久，千叶便收到军事情报处加派人手的情报。
他们在暗，距离较远，不和上海站的人接触，发现有人监视目标即可，上海站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同样，他们也没有发现上海站的行动人员。
行动人员不监视，在远处等着，而且进入租界的时候才会跟着，南市属于他们地盘，在自己地盘相应安全一些。
“课长，十八个了。”
两天后，千叶兴冲冲来向石田汇报，石田仰天大笑，许青云上当了，上海站情报组一样没有多少人。
中国人训练情报精英更难。
而且他知道，情报组不少人是许青云老部下，办过多起案子，身经百战。
这样有经验的特工更难培养。
只要除掉这十八人，足以让许青云心痛到吐血。
“课长，要不要再等等？”
千叶小声问道，他知道全部计划，这次不是策反，而是杀人。
杀上海站特工。
行动定在租界内，这样即使行动出现点意外，他们的人落入西洋人手中也比落在中国人手里强。
这些西洋人很贪心，被他们抓了的话，花点钱便能把人赎回来，可以最大限度保证自己人安全。
“可以，再等一组立刻行动。”
石田欣然点头，十八人只是够本，看来中国人喜欢布置六人，若是再有六人，这六人就是纯赚。
干掉上海站二十四名精英特工，他们的情报组相当于废了。
特别是有经验的特工。
这点和他不同，他损失的十八人都是上海特高课老人，随时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充，上海站内有经验特工想补充可没那么容易。
最终结果还是他赚。
既能打击许青云，又能立功，石田现在心情极其不错。
“哈依。”
千叶同样高兴，这是他接任情报组第一战，用中国人的话来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第一把。
铃木到上海后第一把火烧的就不错，连续发展了很多眼线，得到了上海站不少有价值情报。
可惜后面的火没能烧起来。
有课长亲自帮忙，千叶完全有信心将这三把火全部烧好。
两天后，上海站同样发现了四名日谍，派出的人越来越多。
“组长，赵子墨刚才神秘去了个地方，我们注意到那里有新画的符号。”
上海站，负责监视赵子墨的队员回来汇报，日谍回了日租界便脱离他们监视，不过现在已经确定找到了四名日谍。
“很好，盯死他。”
燕鸣点头，四名日谍他们都做过严厉排查，不仅要盯着人，还要注意日谍周围有没有人暗中监视。
上次发现铃木的时候，就是被特高课暗中注意到了他们的人。
吃一堑长一智，上海站从不允许同样错误犯两次。
“组长，有人给目标传递了信号，但目标暂时没动。”
监视赵子墨的人刚离开不久，马上又有人过来汇报，一下午时间，四个监视点全发现目标异常情况。
汇总情况，燕鸣立刻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
“站长，看来他们准备行动了，石田胃口不小，准备一次策反咱们四个人。”
燕鸣笑呵呵说道，四个日本人眼线同时接到信号，肯定是要有下一步动作。
“等他们接触的时候立刻抓人。”
四名日谍，数量有点少，不过都是情报组特工，抓住收获同样很大。
“是，站长。”
燕鸣领命离开，特意去了付文征那边，商量等日谍现身的时候，一起抓人。
日谍同时行动，更方便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去了几个监视点，昨天目标看过信号后并没有任何异动，说明给他们的信号不是让他们做什么事，也不是立刻见面。
日谍之前的一些信号他们知道，但被抓了那么多人，他们再傻也知道更换信号。
新的信号的意思燕鸣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只要盯住他们，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组长，有动静了。”
来到第三个监视点没多久，属下立刻汇报，燕鸣马上起身，目标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
他在路边招手，拦了辆黄包车。
“跟上。”
燕鸣立刻下令，手下们监视，他则回到站内，这次有四个目标，他需要留在站里统筹指挥。
付文征则是亲自带人在外面接应。
只要这些人到他们地盘，马上抓人。
“全去了法租界？”
付文征比燕鸣更早得到消息，他就在一线，得到结果有点惊讶，不过没有多想。
日谍不敢来他们地头，之前就是在租界见眼线，目标去租界属于正常。
“站长，四名目标全去了法租界，看来日谍要对他们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燕鸣只比付文征晚几分钟，手下打电话用暗语告诉他的情况。
四个目标身边的手下，都问了一个问题，今天去不去钓鱼。
钓鱼就是目标去了法租界。
若是说打牌，则是公共租界，说的东西不同，意思各不相同，他们暗语能把大部分情况覆盖。
“全去了法租界？”
许青云眉角一跳，石田很谨慎，他的人都是在租界内和眼线联系。
但之前并没有过让多人同去一个地方的情况。
上次的教训让石田心急，所以一起执行任务？
法租界很大，四个人不起眼，安排在四个不同的地方一样可以接头。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但许青云心里总有一丝不对的感觉，石田能力不俗，他和特高课其他人不同，他是土原亲自请来的人才。
换成别的人，或许会心急立功，但石田不是心急的人。
从他之前布置便能看出，他现在压力没那么大，为什么那么着急？
“站长，有什么问题吗？”
见许青云一直没说话，燕鸣主动问道，许青云则是轻轻摇头：“是有一点怀疑，文征在哪？”
“付组长已经到了法租界。”
“他带了多少人？”
“他只带了几个人，不过我们每组人身边有十八名行动队员在后面跟着，可以保证他们安全。”
每组十八人，四组就是七十多人，加上付文征几人，接近八十人。
可以说行动组大部分人都出动了，如果日谍数量增加，他们必须要减少人手，好分到别的地方。
“告诉文征，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把行动组剩下的人全派出去，带足武器。”
许青云安排道，燕鸣稍稍一怔，站长怀疑有问题？
“是。”
燕鸣领命，带武器进去不容易，但难不住他，行动组目前在租界内的人只有手枪，他要把长枪也带进去。
站长说了带足武器，包括手榴弹，甚至是机枪。
法租界一处宾馆内，石田正拿着望远镜看向外边。
这次行动他亲自指挥，特高课行动组全体出动，特高课人数没那么多，行动组只有八十名队员，不过对付二十多个没有准备的上海站特工完全足够。
四名诱饵已经就位，等他们和眼线接过头后，会将上海站的人带入伏击圈。
燕鸣带着剩下的人，开着卡车赶往法租界。
卡车夹层内放着他们的武器，他还准备了一些法郎，这些法国人钟爱法郎和黄金，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
给足他们钱，根本不会认真检查。
之前他们的枪就是这么带进去的。
许青云留在上海站内，此时正站在窗前，等付文征他们的汇报。
今天事情有点反常，许青云做事向来不喜欢冒险，哪怕没有异常，准备充分总没有错。
左右不过多花点钱的事，小心驶得万年船，生命永远比金钱重要。
法租界内，燕鸣找到付文征，把带来的武器给他们分发了下去。
那么多武器，还有两挺轻机枪，付文征惊讶问道：“燕组长，难道今天的事是陷阱？”
燕鸣摇头：“站长没说，只是让我们注意。”
想了下，燕鸣补充道：“站长直觉向来很准，我们注意就是，这么多人，就算是陷阱也不怕。”
燕鸣没和付文征在一起，他还要去通知自己人小心。
他的人可是监视的第一线。
“课长，他们已经上钩了。”
四名特高课情报组特工和眼线接头后，按照计划，朝着预定地点走去。
四人并不知道石田的计划，不清楚自己是诱饵。
“非常好，你去一线看着，等他们进入伏击圈立刻动手。”
石田微笑点头，四个人他准备了四个伏击点，不过相距非常的近，哪边先解决掉上海站的人，还可以去其他点进行支援。
知道整个行动计划的只有石田心腹，为了这次行动，他特意将铃木和另一人喊了过来。
四个伏击圈，又特意分成好几个伏击点，由他心腹亲自指挥，确保万无一失。
他们在暗，军事情报处在明，人数又是对方几倍，偷袭之下若还是失败，石田会摘了他们的脑袋。
留着纯粹是浪费粮食。
“铃铃铃。”
办公室电话响起，许青云马上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
“老板，您要的四个猪仔已经发货，一起过去的。”
电话是燕鸣打来的，用的是暗语，燕鸣离开的时候，许青云对他有过交代，今天事情微微有点反常，任何情况要及时汇报。
“很好，告诉养猪的，最近不太平，多去高处看看。”
许青云立刻回道，养猪的是付文征，去高处是让付文征提前检查。
“您放心，我们马上安排。”
燕鸣挂断电话，立刻通知付文征，对周围进行检查。
一是查看日谍身边有没有策应人员，别像上次一样他们暴露毫不知情，其次是看看有没有其他危险，毕竟这次他们出动了不少人。
付文征亲自带队，在日谍前后方进行暗查。
他们距离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日本人真想做螳螂，那他们就是黄雀。
蝉他们也别想拿到。
“有点不对。”
很快付文征便眉头紧皱，他在四名日谍的前方，手下时刻有人过来汇报日谍行踪。
前方已到人少的地方，还有一点，四名日谍所去的地方相隔距离很近。
如果他们是一起执行任务，完全可以汇合在一起离开，况且这个方向不是返回日租界的路。
他们路上没做什么反跟踪动作，径直就朝这边而来。
“你们几个到前面看看，特别是制高点，一定要注意有没有人。”
付文征反应迅速，立刻安排手下到前面探查，站长的直觉确实很准，现在连他都察觉到不对。
这四人方向太直了，就好像故意来这边。
如果他们是故意的，目的就一个，吸引他们监视的人过来，日本人早就知道他们暴露，故意引诱他们。
幸好站长警觉，提前给他们准备了武器。
除了自己探查，付文征还派人通知燕鸣，让他交代情报组的人一定要小心，今天日谍可以不盯，安全一定要注意。
“真是陷阱？”
接到付文征通知，燕鸣愣在了那，站长只凭四人一起去了法租界，就能提前察觉日本人阴谋？
他和站长相比，差的确实有点远。
“马上去通知兄弟们撤退，注意警戒。”
既然是陷阱，他不能让自己手下冒险，燕鸣果断下达命令，他身边的人立刻跑出去通知人。
铃木正在一栋小楼的二层。
他们的人已经过了伏击圈，铃木已经注意到在他们之前，有两名上海站的人提前到了前方。
又是交叉跟踪这一套。
铃木脸上现出冷笑，上次他没有动手，这次中国特工将没那么幸运，他带的二十人已经分散在周围，根据中国人的习惯，只要六人全部进入包围圈，他马上会下达动手指令。
他现在正在等，等暗中观察的情报组队员过来通报。
只有他们知道哪些人是中国特工。
这些中国特工自以为聪明，实际上非常愚蠢，还是他们课长厉害，把中国人当猴子一样的耍。
这次既是课长立功之战，也是他洗刷耻辱的一战。
铃木对自己上次那么大损失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他要让中国特工血债血偿。
“铃木组长，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可以动手了。”
情报组队员来的很快，铃木精神一震，马上拿出长枪，对准了远处的两人。
交叉跟踪的时候两人一组。
“组长有令，马上撤离。”
特高课情报人员通知他们的时候，上海站的情报人员同样在四处奔跑，通知他们的人。
“撤退？”
跟踪的队员很是惊讶，撤回相当于放弃监视，他们肯定不甘心。
好在现在的上海站不同以往，队员们对命令都是严格执行。
铃木已经注意到三人在说话，看到他们向后走去，立刻急了。
“开枪。”
顾不得他们距离太远，铃木果断开枪，他绝不允许中国特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掉。
这次必须杀死他们，一雪前耻。
距离远不怕，他们带了长枪。
“砰。”
铃木最先开枪，随着他的枪响，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很快各处都发出枪声，路上不少百姓急忙躲进旁边的店铺，几条街都乱成了一锅粥。
听到枪声，付文征立刻明白日本人动了手，马上带着他的人支援营救，同时反击。
枪声突然变得密集。
付文征之前便安排好了手下，到前方查看情况，他们不一定在日本人伏击圈内，但距离都不远。
之前他们就知道情况不对，现在立刻支援自己所要保护的人。
付文征更是亲自带人，发现了一个伏击点，对着里面的人便开枪。
“砰砰砰砰。”
几条街到处是枪声，燕鸣同样带人支援自己人，只要找到的人马上让他们撤退，先撤离租界。
行动组的人会帮他们殿后。
不远处的石田，正拿着望远镜，他看不到所有伏击点，不过能看到远处的混乱。
“枪声不对。”
很快石田脸色一变，他的人没带那么多枪，更没带机枪，现在却听到了机枪的声音。
巡捕来了？
不对，巡捕没有机枪，只有驻军有，到底是谁用了机枪？
石田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在那，给我打。”
上海站行动组队员根据枪声很快找到日本人伏击点，特高课针对四组上海站特工，而上海站特工又比较分散，他们布置的同样分散，虽然人多，但每个点实际上没有多少人。
上海站行动组的人则很集中。
发现一个点，所有人猛攻，他们枪多，还有机枪，日本人的伏击点很快撑不住，被他们拔掉了一个。
留下少数人清理战场，其余人又去别的点支援。
现场很乱，上海站特工同样有人中枪，不管谁中枪，其余人都没有放弃他们，没有及时得到通知的情报组队员不断开枪反击。
他们并没有多少害怕，所有人都知道，行动组就在他们旁边，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哔哔。”
附近巡捕急促的吹着哨子，人却没动，甚至有些巡捕和百姓一样躲进商铺。
这么密集的枪声，一听就知道不止一人，很可能是两方人混战，不管是谁，他们过去都很难阻止，有可能把自己交代在外面。
巡捕又不傻，当差吃粮，不是为法国人卖命。
“我们走。”
石田脸色阴沉，他已经看到有人拿枪跑过去，不是他的人。
也不是巡捕，更不是法国人，这会有那么多武器，又和他们交火的，只可能是军事情报处。
他不知道为什么军事情报处在这边有那么多人，但很显然，这次行动不可能获得他想要的结果，甚至可能会失败。
君子不立于危墙，他留下来作用不大，先回去，等手下汇报情况。
他对千叶，铃木等人非常了解，事情不对，他们马上会撤退，如果不能撤退，他们也会往法国人那边跑，落入法国人手中花钱就能自由，一旦被中国人所抓，哪怕带不走他们，也会当场将他们击毙。
他们和中国人才是死仇。
“怎么有那么多中国特工？”
千叶正在开枪，他同样震惊，他这边盯住了一组上海站的人，结果刚交火不久，便有大量人过来支援。
他亲眼看到击中一人，但另一人却被其他人接应救走。
他刚带人跑出来追击，结果就被另一伙中国人堵住，对方人数更多，火力更猛，将他挤在了一个死胡同内。
“扔手榴弹。”
堵住千叶的正是付文征，他亲自带队，在和千叶交火之前，已经打掉了一个伏击点的七个人。
“轰轰。”
手榴弹弹片乱飞，千叶急忙捂住头，等他重新抬起头，身边已有一人倒下，而他胳膊上冒着血，显然是受了伤。
“突围，撤。”
千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中国人，或者说他们情报泄露，中国人将计就计，故意引他们上钩。
不管什么原因，这会他必须先冲出去，否则今天他就要为天皇尽忠。
千叶还年轻，他不想死。
“轰轰。”
迎接他的又是两枚手榴弹，付文征同样知道他们不能在这交火太久，巡捕不敢靠近，但法国人还有军队。
真等军队过来，他们同样危险。
“打。”
付文征身先士卒，他身边二十多人，冲进去就是开枪，千叶身边又倒下两人，此时他身边活着的只有三个。
特高课来的人是不少，可惜太分散，付文征是打掉他们一个点，和其他人汇合一起过来，人数比他多出许多。
许青云可是把站内行动组的人全派了出来。
特高课行动组八十人，上海站则是一百二十人。
武器方面上海站更是比他们强。
上海站，许青云已经坐在会议室内，赵三守着电话机。
情报组有人打来电话，日本人在法租界接头是陷阱，被付文征所发现，但他们发现时间有点晚，燕鸣没来得及通知所有人撤退，双方已经交上火。
许青云不担心他们吃亏，特高课有多少人他很清楚，除非特高课的人带日军进入法租界。
石田和驻军关系一般，以他高傲的性子更不会这么做。
但发生交火，双方肯定都有损失，许青云等着他们回来，期望这次损失能小一些。
不管情报组还是行动组，都是他上海站的人，一个人许青云都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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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如此大损失
此时的石田，已经离开法租界，来到日租界这边。
回头看了眼，石田微微摇头，马上回到特高课，不管结果如何，法租界的战斗都不会持续太久，法国人肯定会介入。
就看他的人能跑回来多少。
所有人，要么战死，要么自己逃出来，要么被法国人抓走，被抓的那些必须提前准备好钱，将他们赎回。
这件事不能只靠他自己。
又要去找那些老顽固，向他们低头。
向自己前辈低头没事，让石田无法接受的是，好好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
知情者极少，哪怕是行动组的人，也是到了法租界才知道今天有伏击任务，事先并不知情。
之后又严令他们任何人不准离开。
中国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几位组长？
他们知情确实早一些，但他们都是从日本便跟随自己的心腹，中国人能给他们什么，让他们背叛自己，背叛帝国？
石田怎么都想不明白。
法租界，千叶垂下了脑袋，他是最后一个被打死的人。
付文征亲自跑进去查看情况，随即带人立刻撤退。
此时枪声已经少了许多。
行动组的任务不是和日本人缠斗，而是营救情报组队员，救出人马上撤离，如果撤不出去，先躲起来，别被巡捕找到。
上海站在法租界一样有安全屋。
这里不是他们地盘，战斗时间无法拉长，否则被法国人抓到，会给站长惹麻烦。
燕鸣已经带着不少情报组人撤了出来，趁乱离开法租界。
至于行动组的人，他相信付文征会有办法。
“站长，燕组长出来了，燕组长说。”
赵三来到许青云身边，他刚刚接到燕鸣电话，说到这里赵三停顿了下。
“说。”
“是，站长，燕组长说，情报组损失了两名兄弟，还有三人受伤。”
赵三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燕鸣已经安排人把受伤队员送到医院，不过两人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
日本人偷袭，哪怕他们得到消息撤退，偷袭之下一样有人负伤战死。
情报组死伤五人，不知道行动组会有多少。
“我们去法租界。”
许青云起身，情报组已有死伤，行动组想必也会有，事实证明这次是石田的阴谋，可惜他发现太晚，若是提前察觉，放弃行动的话，这些损失便可以避免。
许青云有点自责，但他明白，在没有证据，甚至没有推理，仅靠一点异常猜测，不可能放弃任务。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对安全向来重视，避免了这次又大损失。
若仅有情报组那些人，很可能他们会全军覆没，而不是只有两人战死。
石田够狠，故意设局做套报复，这次若是被他得逞，上海站将会损失惨重。
善后事情先交给燕鸣处理，许青云相信他会处理很好。
战死的人他会给高额的抚恤金，并且照顾好他们家人，受伤的会全力治疗，和武汉站时候一样，哪怕什么都不能做了，上海站一样会养着他。
“是。”
赵三领命，急忙安排车辆，行动组的人不在，他们要带上其他人一起保护，避免那边的日本人趁机刺杀站长。
许青云去法租界，不是直接参与战场，而是营救。
许氏商行和法租界公董局多位高层关系不错，许青云知道他们性子，给足钱，他的人马上能够带回来。
这样还能让他们少吃点苦头。
至于所有人都能避开法国人跑回来很不现实，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被抓。
执行任务的队员之前便接到过命令，无论是在法租界还是公共租界，一旦有冲突，遇到巡捕不要反抗，不要怕被抓，被抓进巡捕房的话，站里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但对日本人则不同，日本是真正敌人。
“组长，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付文征身边本来二十多人，撤退之后他便分散开，三人一组想办法离开租界，如果出不去就去安全屋先躲着。
他则带着两个人一起离开。
可惜他有点倒霉，法国人已经反应过来，不仅派了军队，所有巡捕也被赶了过来，正在大肆抓人。
他正好被堵在了死胡同内。
“没关系，按照站长吩咐做，出不去就留下。”
付文征摇头，不过心里却发苦，虽说落在巡捕手里比日本人手中强的多，但他们也不想被抓。
只有三个人，外面十几个巡捕堵着他们，若不是巡捕不敢强攻，恐怕他们三个都要完蛋。
“是。”
手下低头领命，被抓的不止他们，巡捕边问边搜查，已经抓到了十几个。
有他们的人，也有日本人。
付文征三人没有抵抗，没多久便被巡捕带走，这次事情动静太大，多处一起火拼，几乎整个法租界的巡捕全跑来了。
公董局更是在开会，警务处长气的不轻。
这么大规模枪战，在法租界出现的次数可不多。
“站长。”
法租界外，燕鸣已经等着，他的脸有点花，不是受伤，而是急着通知手下，加上奔跑出汗导致。
“做的很好。”
许青云点头，燕鸣把大部分情报组人员都带了回来，行动组只要营救和殿后，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情况。
“站长，战斗已经停了，我听说抓了不少人。”
燕鸣快速说道，他在法租界外，同样打听着里面情况，那么大动静，关注的人很多。
听说巡捕抓了不少人，他很是担心。
“没关系。”
许青云轻轻摇头，人被抓不怕，之前他花了那么多钱维护关系，现在则派上了用场。
不过肯定要出一大笔钱。
法国人的胃口向来不小。
“你带人先回去，医院那边照看好，我去把他们带出来。”
许青云对燕鸣安排道，救人的事他要亲自去，这次事情太大，许富忠出面恐怕不够。
法国人早就知道，许富忠不是商行真正老板。
“是，站长。”
燕鸣没有主动要求一起去，他很清楚，自己刚从里面出来，是刚才参与战斗的一员，这会跟着进去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站长亲自出面，他相信里面的兄弟不会有事。
法租界枪声已停，整个枪战过程大概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不管是日本特工还是上海站特工，都没有长时间混战的打算。
不过混乱依然在持续。
有些胆大的小混混，甚至趁乱抢劫，另外还有无辜民众受伤。
上海站的人注意方寸，开枪的时候不会对着人群，但日本人可不管那么多，特别是他们被连续阻击，情急之下什么都敢做。
“处长，根据统计，目前已经抓到三十三人，找到尸体三十一具，另有三名百姓被打死，十人受伤。”
巡捕房内，片区总巡小心对面前的警务处长卡特尔说道，此时他们已经弄明白怎么回事。
是中国特工和日本特工发生了混战。
这两伙人一直不安宁，之前便有过冲突，不过都是针对双方的人下手或者报复，还没有直接发生过冲突。
这次不仅对立，还是大规模枪战，参与的人员预计超过了两百人。
他的预计没错，上海站和特高课来的行动人员就有两百，还有数十名情报人员，这次是总人数二百多人的大混战。
“混蛋，都该死。”
卡特尔口吐芬芳，本来特高课给他们送了钱，以为他们服软，没想到又搞出这么大动静。
总巡低着头，没敢说话。
他倒霉，事情发生在他这一块，这些人也是的，就不能选别的地方打？
他这么想纯粹是觉得自己委屈，换了别的地方，则是别的总巡倒霉，反正不是他就行。
卡特尔秘书突然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卡特尔微微一怔，马上起身。
“所有人全员看好，如果有受伤的送医院治疗，特别是中国人，只准问，不准动刑。”
离开之前，卡特尔对总巡吩咐道，秘书刚刚告诉他，许氏商行真正老板来了。
许氏商行可是他的大客户，每年给他送的孝敬最多，之前都是许富忠来送钱，这位幕后老板他还从没有见过。
“是。”
总巡领命，处长为什么只吩咐不准对中国人用刑？
既然有安排，照做就是，中国人不能动，那就动日本人，这次可把他们吓了一跳，怎么也要找人撒撒气。
“许，你在上海那么久都没来见我一次，这可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
来到警务处，卡特尔在会客室接见了许青云，刚见面，便哈哈大笑。
“实在抱歉，您知道我身份特殊，不方便来。”
许青云微笑低头，卡特尔的汉语说的还算不错。
他的身份不是绝对秘密，果党的将军能查出他真实身份，更不用说租界高层。
他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和卡特尔等人都通过电话。
“好，这件事不说，今天的事你办的很不地道。”
卡特尔确实知道许青云身份，之前他同样没想到，许氏商行这么大，背后老板竟然是特工。
还是非常年轻厉害的特工。
“很抱歉，这次是我的人办案，没想到日本人想要偷袭，所以发生了交火，这是我的歉意。”
许青云拿出个箱子，非常沉，放在桌子上都响了下。
一百根十两金条，足足一千两，六十多斤，能不沉吗。
卡特尔没有客气，当着许青云的面便打开箱子，眼中笑意一闪而逝，这份道歉的礼物不错，他喜欢。
大老远跑到中国，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许，我可以不追究，但其他人那边我没办法左右。”
卡特尔松口了，从知道是中国特工之后他便明白，这次自己能狠赚一笔，果不其然，钱那么快就送到了他面前。
“非常感谢您，其他人那里我会想办法。”
许青云微微一笑，他的关系可不止卡特尔，法租界，公共租界全被他打通了一遍。
有钱好办事，又不是真正朋友，纯粹是利益团伙。
“好，只要没人追究，我随时下令放人。”
卡特尔点头，许青云面子他要给，反正上下都不追究，他不会来做这个恶人。
除了中国人，不还有日本人吗？
他们早就对那个石田不感冒，这次正好拿捏他们。
“再次感谢。”
许青云起身，先来卡特尔这边，是避免手下受苦，他已经知道有二十来名行动组队员被抓，包括行动组长付文征。
被抓没事，被抓证明安全。
其他几位董事他都跑了遍，包括总董事那边。
就总董事和卡特尔送的钱多了点，其他人好打发。
上层搞定并不是结束，还有下层。
虽然有卡特尔的命令，巡捕房不敢拒绝，但不给他们好处，以后他们的人再来法租界很容易被针对。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大头都出了，不在乎这点小钱。
按照正常情况，每名队员给一定赎金，将人全部赎了回来，巡捕房高兴，他的人也能够更安全。
“站长。”
付文征带人走出巡捕房，被抓仅仅两个小时便出来了，在里面没有被任何为难，让他很是意外。
“先回去再说。”
上海站一共被抓二十一人，有些人自己跑了出去，巡捕不可能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抓到。
这样来算，特高课只被抓十二人，比上海站少。
巡捕找到的尸体中特高课的人居多，三十一具尸体，特高课就占了二十六个，上海站只有五人。
军事情报处人多，火力猛，虽然日本人偷袭，但事先他们发现不对，已经做出安排，仓促交火下，最终日本人死的更多
剩下的人，全都跑了出去，或者暂时躲着。
上海站的人不用再躲，许青云将他们全部接了回去，至于日本人，看他们运气，能躲过去就躲，躲不过去被抓。
“站长。”
会议室内，看到许青云回来，所有等待的人全部起身，郑继明不在，他在医院等候，那边有他们不少伤员。
“都坐下吧。”
许青云声音沉重，这次他们上海站战死七人，十五人受伤，其中三人重伤还在抢救。
二十二人伤亡，几乎占了上海站的十分之一。
别说在上海，穿越之后许青云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遭受过如此大损失。
今天有事，欠半章。
第三百三十章 给他送内奸
“这次主要责任在我，没能及时发现特高课诡计。”
许青云主动认错，燕鸣愣了下，急忙分辨：“站长，怎么会是您的责任，若不是您及时提醒，我们损失会更大，是我没有做好。”
“我是站长，任何损失我都有责任，这件事我会向总部详细汇报。”
许青云摇头，出了问题他不会推卸责任，好在及时做出调整，尽管没能阻止日本人行动，减轻了他们损失。
因为火力和人数增加，特高课损失更大。
特高课损失他已经知道，被抓十二人，其中六人负伤，被打死的日本特工更是多达二十六人，负伤逃走的人不清楚有多少，单单死亡人数，特高课就超过了上海站所有损失。
只论战果，这次是上海站胜利，而且是大胜。
特高课内，石田一样在会议室，脸色无比难看。
铃木已经带着一些人跑了出来，不过回来的不到二十人。
包括情报组长千叶在内都没有回来。
他已经接到法租界眼线汇报，巡捕在现场清理出来的尸体就是他们二十六个。
现在还不清楚死去人身份。
参与行动一共八十多人，战死率接近三成，若是算上受伤的人，死伤比例达到了恐怖的六成以上。
被抓的人石田会尽力营救，没有被抓，又没能回来者，肯定正在躲避巡捕追查，他也要尽快将这些人带回来。
“课长，我们有内奸，中国人准备非常充分，甚至知道我们在哪，提前喊走他们的人。”
铃木悲愤喊道，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过身边有两人被打死。
他运气不错，没有被上海站行动组队员大规模围住。
“你有证据吗？”
石田看向他，他同样怀疑有内奸，否则中国人不可能那么快打他们反击。
“没有，但在行动之前，我看到他们的人跑过来通知，内奸不知道我们伏击地点，只知道今天行动。”
铃木摇头，本来万无一失的行动，若不是有内奸出卖他们，不可能会被打的那么惨。
“内奸的事回头再说，马上先把我们的人想办法接回来。”
石田淡淡说道，损失太大了，剩下的人绝不能再有任何损失，至于内奸，现在不适合调查。
不过铃木说的没错，内奸仅仅知道今天的行动和地点，并不清楚整个任务。
如此一来，可以将范围锁定在参与行动的人员身上。
中国人不会打死他们的眼线，此人一定活着，等把所有人带回来再进行核查。
内奸在行动组可能性最大，只要查明行动之前有谁偷偷出去过，便能将其找出来。
对内奸，石田不会手软。
南京，军事情报处总部。
齐秘书带着电文匆匆来到处座办公室。
“处座，上海站急电。”
“上海站？”
处座立刻伸手，将电文接了过来，内容不短，许青云自请处分，他没能事先察觉日本人阴谋，结果中了圈套，好在事先做足准备，没有让日本人得逞。
上海站损失七人，受伤十五人，损失不小。
不过日本人损失最大，被打死的就有二十六人，包括他们情报组长千叶。
许青云发报之前接到法租界电话，已经证实了部分被打死日本人身份，没想到这次竟然捞了条大鱼。
“这不是过，是功，大功啊。”
处座很高兴，虽说上海站中了圈套，但他们却完成了反杀，至于死了七个人，处座更没在意。
他们和对方交火，是打仗，打仗哪有不死人？
他们只死了七个，并且只有两人在情报组，剩下的五人都是行动队员，很好补充。
特高课可是死了二十六个，甚至包括他们情报组长。
“抚恤都准了，告诉许青云，小心特高课报复。”
处座没有真处置许青云，处理立功人员，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许青云认错在他眼里就是谦虚。
而且许青云就是这样的人，让他更为满意。
做出成绩不居功，甚至认错，其他站长要是能像许青云这么懂事，他能轻松不少。
“是。”
齐秘书回去复命，晚上，许青云收到好消息，受伤最重的三人全部抢救了回来。
不过有一人腿没能保住，能保命就好，没腿行动不便，无法留在行动组，不过许青云也会给他安排个好位置。
上海不行，这边很快就要打仗，他这个样子绝不能留下潜伏。
不仅他，所有行动不便，或者外形有显著特征的人都要离开。
特高课有他们资料。
这些人许青云会送往重庆，想留在军事情报处的做一些文职工作，不想留下可以安排进警察局，有许青石照应，他们不会受任何欺负。
第二天上午，石田从法租界将被抓的手下全部带了回来。
这次行动对特高课来说可谓是损失惨重，战死二十七人。
有一人重伤，在医院没能抢救回来。
受伤三十一人，其中九名都是重伤，无法继续留在特高课工作。
死伤五十八，按照八十多人计算，死伤率到了七成。
完败。
特别是千叶战死，让石田感觉脸被打的呱呱响，新的情报组长第一次行动便被中国人打死，他无法向总课长交代，更让国内对他抱有期待的人失望。
面对一个许青云他都不是对手，以后怎么晋升更高职务？
“课长。”
铃木来到办公室，得知千叶死后，石田将他重新调回情报组。
事实证明铃木做的比千叶更好。
“马上开始调查，必须找出那名内奸。”
石田轻声说道，所有人回来，包括受伤的人，石田不会再等。
找出这名内奸，石田会将他碎尸万段。
“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铃木低头领命，他坚信这次有人泄密，致使他们行动失败。
查内奸没那么难，内奸泄密的时间不会是行动之前，那时候除了他们几个课长心腹外，没人知道行动是什么。
最大可能就是被派到伏击点后离开泄密。
这个时间段很短。
不仅活着的人他要查，哪怕死了，铃木同样会调查，如果证实是内奸，就算死也会惩罚他的家人。
千叶是他好兄弟，他要为好兄弟报仇。
“去吧。”
石田摆摆手，这次事情他不能隐瞒，必须尽快上报。
特高课总部，土原接到石田电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上次情报组损失十八人，这次更过分，直接损失二十七，还有那么多受伤的人。
石田只说布下陷阱，准备击杀军事情报处上海站二十四名情报特工，却没提中国人的损失。
他这点小聪明土原一眼便能看破，他们的损失肯定比中国人高的多。
石田汇报中提到，怀疑以前特高课的人中有内奸，这次行动保密程度很高，但还是被中国人知道，否则绝不会有那么大损失。
电文中石田向他承诺，一定能找出内奸。
上海特高课有内奸吗？
土原低头沉思，这个可能性有，石田他是了解的，行动之前又做了妥善布置，上海站却出现了大量行动队员，很明显上海站行动组的人全部出动。
他们的武器更多，更先进，加上事发之前中国人表现，上海特高课有内奸的可能性无限增大。
上海前几任课长时代确实混乱，但他们策反过上海站情报组长万晋文。
如果当时特高课有内奸，万晋文肯定知道。
那时候没有，会是许青云来了之后策反的眼线吗？
土原暗暗摇头，他了解自己手下，不保证每个人都能为天皇尽忠，但想收买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没有内奸，行动又是如何被中国人知道？
土原想了很多，决定等石田调查出结果再说。
很快石田收到土原回电。
总课长同意他调查内奸，但不能屈打成招，必须要有十足铁证，这种事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拿到实证没问题，石田相信，只要查出来人，肯定有证据。
总课长提醒他，如果真有内奸，一定是最近才被策反，多调查他们最近行踪即可。
上海站，许青云亲自主持葬礼。
七名牺牲兄弟，全部会把他们送回老家，落叶归根。
除了总部给的抚恤金外，许青云额外会再给他们一份，这份不是一次性给，每年给一个，确保他们家人生活无忧。
这些家人他也会想办法接到重庆。
他在重庆有大量产业，分出一些房子给他们住完全没问题。
他们是为国牺牲，许青云不会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站长，四人都招了，日本人确实想利用我们站内队员兴趣爱好下手。”
燕鸣来到办公室，四名被日本人策反的眼线已经被他们抓了回来，火拼之后，日本人根本没管他们，他们为日本人做事证据确凿，许青云不会留他们太久。
“把这件事通报全站，让他们多注意，日本人无孔不入。”
许青云点头，他们和日本人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任何时候出现失误都要总结教训，不能再给日本人机会。
“您放心，他们想再从这方面下手已经没了机会。”
燕鸣回道，这次确实很凶险，不是之前打补丁，他的手下很可能要少一半。
对整个上海站来说也将是个巨大打击。
三天后，顶着黑眼圈的铃木满是疑惑。
他对所有参与行动队的人员进行了询问，问了足足两遍，他们的说法完全一致。
行动过程中，没人单独出去。
日本特工纪律性还是不错，他们知道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乱跑，他们是分成了多个点，但每个点都不止一人，哪怕想上厕所都会憋着。
行动之前石田给过他们交代，避免中国特工出现的时候他们没在伏击点，所有人必须留在自己位置上。
没人出去过，情报是怎么泄露的？
难道是手势？
不过想要传递这样复杂情报，仅凭手势很难做到，况且当时多人在，乱做手势马上就会被发现。
不是手势。
也不是直接外出，那就是写下来，丢了出去？
铃木拿起询问记录，仔细看过一遍后再次摇头。
他们是阻击行动，就没带纸笔，原本信心满满的铃木，现在有点抓狂。
找不到内奸，他们以后做什么事都无法保证情报不外泄。
除非不用这些老人。
“课长。”
铃木来到办公室，向石田汇报调查结果。
不汇报不行，课长一直等着他呢。
“没找出来？”
看他样子石田便知道结果，如果找到了内奸，铃木会很高兴，绝不会是现在死鱼脸的样子。
“属下无能，已经全部问完他们，但没有发现异常表现。”
铃木低着头，别说总课长交代过，哪怕没有，课长也不允许他屈打成招，必须找出真正内奸。
“把他们笔录给我。”
石田微微摇头，铃木没能问出结果让他很是失望，调查内奸最终还是要他亲自来做。
所有笔录汇总，石田一点点看。
铃木问的确实很详细，不过大部分人行动之前就老老实实在自己位置上，他们带着枪，知道当天要战斗，非常警觉。
没人外出，没人有异常动作。
行动的时候没有异常，行动之前呢？
石田亲自询问，将四名策反眼线的情报组特工叫入自己办公室，一个个问。
如果他们谁泄露了情况，有可能被内奸猜出他们目的，提前便将情报送出。
但这份情报中国人需要证实真假。
如此便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知道有陷阱，依然走了进来，并且准备了那么多人。
石田考虑问题更全面。
“课长，我保证没对任何人说过任务的事。”
第一个被叫进来的是赵子墨联络员，他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的老人，已经二十八岁，老婆孩子在国内，平时本本分分，做事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有没有人问过你什么？”
石田直接问道，手下队员稍稍一怔，再次摇头。
这几天他们被铃木询问两次，问的非常细，不少人已经猜到，课长怀疑他们内部有奸细，要把这名奸细找出来。
中国人把他们打那么狠，确实可能是情报泄露。
但无论在哪，任何时代，调查内奸都容易造成人心惶惶，谁都怕上面找不到内奸，把自己认定为这名内奸。
“我问你的问题，不准告诉任何人。”
问完话，石田特意叮嘱，四个人轮流问了一遍，终于被他发现了异常。
最后一人交代，电讯组曾经有人问过他去了哪。
他没说，但对方知道他最近有任务。
是电讯组的人？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电讯组的位置很好，能够看到整个特高课院子内情况，行动组出发之前有过集合，只要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中国人，中国人就可能防备。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有了解释。
石田没有着急，让铃木暂时盯住这个人，不仅他，整个电讯组都要调查，如果没有，扩大到全站。
无论如何，都要把内奸找出来。
南京，许青云下了火车，依然是鲁志恒来接他。
他是来讲这个月的课。
上次讲课反响不错，很多学生知道了反谍重要性，等他们进入部队带兵的时候，能减少日本人收集他们情报的机会。
这些学生最初都是从基层开始，但他们前景很好，未来甚至有可能出现将军。
他们晋升的过程，又能带出一批会反谍的士兵。
许青云的课很受欢迎，鲁志恒这次也跑来听课，张祌治将军现在是没带兵，可一旦出现战事，他重新带兵的可能非常高。
到时候这些便会有用武之地。
他是将军副官，理应为将军分忧。
等许青云上完课，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底，距离大变的日子越来越近。
见完许占杰和处座，许青云马上赶回上海站，最后几个月他任务很重，一是要对战后进行布置，第二便是除掉石田。
“特高课最近有什么动静？”
许青云问的是赵三，最初赵三来上海查案的时候，便雇佣了几名日本人，之后带到了武汉，他们到上海后，赵三又把这些人带了回来。
他们不是田口，没有被通缉。
这些人打听不到特高课内部情况，但在外部还是能知道一些。
日租界从不反对日本人进入，也不会对他们认真调查核实。
“有，他们汇报说，特高课的人最近下班都是来去匆匆，每个人神情严肃，我怀疑他们在自查。”
赵三立刻回道，几名日本浪人由他花钱养着，和特高课策反他们周围商户的时候类似，他们只要观察就行，不需要任何询问。
“自查？”
许青云露出笑意，这个可能确实有，上次的事出了后，特高课怀疑他们内部有奸细，泄露了他们机密。
既然特高课在自查，许青云就给他再浇点油。
“赵三，从特高课中找出合适的人，你想办法和他见一面，不要在日租界内。”
赵三是他秘书，如果石田发现他和自己手下见了面，那名手下无论解释都没用。
石田不是想要内奸吗，给他送几个。
等石田发现自己中计，恐怕已经处死了几名‘内奸’。
到时候石田会更被动，急于证明的话，他肯定还会对上海站下手。
许青云不怕对手急躁，越急躁越好，越急躁他的机会便越大。
上海特高课前后好几任课长都因为他完蛋，石田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肯定也要完蛋。
“是。”
赵三领命离开，这种活他做着最溜，不就是把人引出来吗，有的是办法。
特高课的资料他们同样有一些，余洪宇不是什么都没干，之前便做过调查。
主要是特高课老人的资料。
正好石田调查的话，只能调查这些老人，新来的人刚到没多久，根本不可能背叛成为内奸。
特高课内气氛确实不怎么样。
调查内奸的事所有人知道，随着被问话的人增多，电讯，后勤等组全部人都被问了话，他们便明白，课长扩大了调查范围。
而且只针对他们这些老人。
所有人心里有委屈，但无法说出来，这会谁都不敢做错事，生怕被怀疑。
石田清楚这样会打击所有人积极性，但他没办法。
内奸不除，内部不稳，他什么事都做不成。
哪怕是利用内奸给上海站提供假情报，他也要知道内奸是谁才能去做。
“回来了。”
高木仁下班回家，妻子很贴心帮他拿东西。
“饭做好了吗？”
高木随口问道，他是特高课后勤组的人，在上海特高课已经工作了五年。
五年来勤勤恳恳，如今是后勤组一名小队长。
“做好了。”
他的老婆和他是同乡，非常贤惠，他来的早，把老婆孩子都带到了上海，一家人在日租界生活。
研究了特高课的人员资料后，赵三第一个便选择了他。
主要是他老婆喜欢逛街，经常去租界。
高木自身不是情报队员，对他这样的人下手更容易些，先接触他老婆，最后再接触他。
想让石田知道很简单，日本人在租界内有不少眼线，先被眼线看到，让他们去汇报给石田。
赵三有办法让他们认出自己。
“吃饭吧。”
高木叹了口气，坐在桌前，准备享受老婆做的美食。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包括他们的孩子。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占领中国？”
吃完饭，孩子突然问道，高木看向他，脸上露出丝笑意。
他的孩子只有八岁，在日租界内的学校读小学。
“为什么这么问？”
“租界太小了，中国那么大地盘，他们又那么差劲，这么多土地不应该给他们，应该属于我们。”
“哈哈，你说的没错，放心吧，很快这片土地就会属于我们。”
高木闻言大笑，整个日本觊觎中国已久，不管老幼，都想着彻底占领这里。
孩子说的没错，租界太小，特别是日租界，地方不大，平时逛个街走不了多久便到了边界，若是整个上海，乃至整个中国都属于帝国，高木相信帝国很快便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到时候他们能拿到更多的土地，大和民族将成为世界上最高等的贵族。
“父亲，真的吗？”
孩子两眼放光，高木含笑点头，中国人实力弱，等帝国消化完占领的地盘，必然会再次进攻。
帝国崛起的路不会停下。
第二天一早，高木走路去上班，住处距离特高课不远，这边住着不少特高课的人。
将孩子送到学校，高木老婆便叫了辆黄包车赶往公共租界。
他们距离公共租界更近。
公共租界内，远处一辆车上，赵三露出笑容。
“我们过去。”
赵三对司机吩咐道，他知道高木老婆喜欢去哪，提前到那边做准备。
诱惑这种家庭妇女，赵三有的是办法。
很快高木老婆逛街便到了这一块，她主要看，问的多，买的少。
高木虽然在后勤组，可惜没什么油水，家里就他一人有收入，平时高木老婆都是省着过日子。
“谁有日元？”
“我要日元。”
高木老婆快靠近的时候，赵三拿着个皮包，对路边的人低声问道，走过去的高木老婆立刻听到了他的问话。
有人要日元？
高木老婆心里一动，她经常来租界，知道租界内有一些外汇贩子，兑换各国的货币。
日元也在其中。
“你要多少日元？”
见赵三从自己身边走过，没有询问，高木老婆主动上前问道。
“太太，你有多少？”
“我有很多，但要看价格。”
高木老婆小声说道，私下兑换货币不被允许，不过只要有钱赚，愿意干的人一大把。
平时她就很会过日子，若是真能赚钱，她不介意多兑换些。
“比正常高三个点。”
三个点就是百分之三，高木老婆心动了，一百日元兑换给眼前的人，相当于能赚三块。
“你拿什么兑换？”
“法币，大洋都行。”
赵三立刻回道，高木老婆想了下，随即说道：“我要大洋，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钱。”
大洋在中国是硬通货币，果党不允许使用大洋，但管不了租界，租界内依然有不少人用着大洋，在租界大洋比法币好用的多。
“好，要快，我等你半小时。”
赵三一口应道，高木老婆立刻跑回家里，拿来两百日元，和赵三兑换了大洋。
兑换的时候她特意留了心眼，仔细检查每一块大洋，辨别真假。
大洋这东西，不仅后世造假，现在也是一样。
确定都是真大洋后，高木老婆满意带着大洋离开。
赵三只和她做了兑换，什么也没说，匆匆离去。
这个女人太傻，竟然什么都不问就离开，赵三忍不住摇头，不过只要高木老婆出来，他还会继续在这边兑换日元。
直到高木上钩。
燕鸣做事稍稍有点急，但赵三很稳，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哪怕多耽误点时间也没关系。
“当家的，你回来了。”
回到家里，高木老婆没再出去，一直等自家男人回来，特高课有食堂，中午官饭，她足足等了一天，才等到自家男人。
“饭做好了吗？”
和平时一样，高木把手中东西递给老婆，自己换鞋。
“做好了，你看这个。”
高木老婆把今天兑换的大洋摆了出来，数量不少。
此时日元还算坚挺，没有像后面那样大规模贬值。
“这些哪来的？”高木疑惑问道。
“今天我在公共租界换的，有人要日元，比正常高三个点，你上次不是说，也有人想用日元换大洋吗，咱们再换过去，又能赚点。”
高木老婆兴奋说道，各种兑换都有，有些日本来的人，到了上海花不出去日元，便来兑换大洋。
通过银行兑换价格低，私下兑换，能多换一些。
“三个点，正常吧，我明天问问。”
高木心里一动，他在后勤组，很清楚这些操作，只是平时要日元的不多，没想到老婆运气那么好，正好遇到兑换日元的人。
“好。”
高木老婆去盛饭，第二天高木便找到了人，将大洋全部兑换成日元。
原本两百日元，现在变成了两百一。
仅仅兑换两次，就净赚十日元，高木老婆更为兴奋，彷佛找到了发财的路。
“明天我再去找他换大洋。”
晚上，高木老婆主动说道，高木眉角一跳：“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这种赚钱方式，连他都很是心动，兑换一次最低五个点的收入。
若是数量多，能多换些，他有信心做到六个点，甚至是八个点。
这样一来，兑换的越多，他赚的就越多。
高木老婆稍稍一怔，急忙摇头：“没有。”
“先睡觉吧。”
没有联系方式，高木没有意外，做这行的大部分不会让人知道自己在哪，明天看运气，能不能再找到这个人。
他老婆运气不错，第二天再次见到赵三，又兑换了两百日元的大洋。
高木老婆出来，他便明白，高木已经上钩，用不了多久，再来找他的就是高木。
第一个目标成功一半，赵三马上对第二个目标展开计划。
石田要内奸，这次给他个够。
果然，两次兑换成功，高木坐不住了，趁着休息的时间，带着老婆一起来见了赵三。
赵三没有伪装，高木一样没认出他。
查案子是情报组工作，特高课有自己机要组，后勤组的人从不接触这些。
赵三的档案在机要组。
他是武汉站老人，当初武汉站有内奸，武汉特高课确实有他照片。
赵三确定高木不认识自己后选择的他。
确定这点非常容易，找个日本人，拿着他的照片在日租界拦住高木询问即可。
如果他认出自己，肯定会上报，那名问话的日本人就会被抓。
“赵先生，这是我男人，他想和你换更多的大洋。”
高木老婆给两人介绍，远处暗中已经有人开始拍照。
“你想换多少？”
赵三主动问道，高木则是反问：“你有多少？”
赵三笑了，轻轻摇头：“不相信我实力？我至少再要一万日元，你有吗？”
一万日元，高木心脏猛的一紧。
按最低五个点来算，一万日元就能赚五百日元，他是中尉，每月薪水九十多日元，算上奖励一百左右。
这笔生意做下来，相当于他半年收入。
关键是左右手倒腾一下就能赚到，非常容易。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该死的许青云
“我有，怎么交易？”
高木上钩了，赵三笑的更灿烂，马上回道：“你拿日元，我给你大洋，明天上午九点在德记茶楼交易。”
德记茶楼就在公共租界，距离这里不远。
“可以，但是三个点太低了，我要五个点。”
高木答应后趁机提出条件，五个点属于市场上最高，这种金钱兑换的生意本来就靠走量。
量多了才能赚更多。
“你趁火打劫。”
赵三微微一怔，随即愤怒喊道，高木则摇头：“现在能拿出那么多日元的人不多，日租界管的严，你不敢去，想早点兑换，只有我能做到。”
日租界管的确实严，又或者眼前的人在日租界内犯过事，不敢去。
财帛动人心，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多两个点，在这边兑换就等于多赚两百日元。
“好，不过你千万不要耍花招。”
看了高木一会，赵三终于点头，几个点无所谓，这些是高木的买命钱。
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
“放心吧。”
高木露出笑容，带着老婆离开，刚到家，高木老婆便担忧问道：“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们没有，特高课有。”
高木笑了笑，他在后勤组，正好知道最近有笔钱放在那，并且他能拿出来。
只需要一天，便能将这些钱还回去，到时候没人知道他动过手脚。
正好他兑换日元的那边，同样需要很多的大洋。
那边只有两个点，价格有点低，他要抬高到五个点，就算达不到，至少也要三个点。
日元兑换大洋点数确实不高。
“拿特高课的钱没事吗？”
他老婆胆子没他那么大，还是有点担心，高木哈哈一笑，搂住老婆：“放心吧，不会有事，我等会就去联系要大洋的人。”
高木知道这笔钱暂时不会动，而且拿到大洋，他可以很快兑换成日元放回去，肯定不会有事。
为了稳妥起见，高木先找好买家，这样兑换回大洋后，可以快速换回日元。
很可惜，买家也是赵三的人，明天他根本不可能如愿。
“好。”
老婆甜甜一笑，非常激动，她运气好，发现了一条新的财路。
高木则计算着这次能赚多少。
如果一切按照他所想的进行，这次最多能赚一千日元，最低则是七百。
他的底线是八百，赚的钱不能低于这个数。
目前一美元大概相当于四块多日元，若是一千日元的话，相当于一次赚两百多美元。
换算成大洋也有五百多块。
这么多钱，确实值得冒险。
下午高木就偷偷把特高课内的日元拿了回来，晚上美滋滋喝了几口清酒，这门生意确实不错，这次有了路子，以后可以长期来做。
本钱不怕，就算动不了特高课的钱，他也能去借。
次数多了，他自己手上便有足够本钱。
新发财的路子让他找到，高木彷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站长，高木已经上钩，我偷偷安排人让特高课眼线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发现后肯定会上报。”
赵三向许青云汇报，对付这样的人甚至不需要费脑子，给他们点利益，马上上钩。
这年头没人不喜欢钱，更何况是让高木认为靠自己赚的钱。
“做的不错。”
许青云表扬了句，赵三立刻咧嘴直笑。
第二天，高木准时带着老婆到了公共租界，这次交易量很大，他特意带了枪。
如果对方敢耍花招，他有信心解决掉对方。
高木虽然在后勤工作，但也是军人，读过军校，接受过专业训练。
有武器的情况下，对付几个混混完全没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刚到德记茶楼，就被暗中监视的特高课情报组队员看到。
这名队员接到眼线汇报，说有日本人和中国人秘密交易。
交易什么眼线并不清楚。
特高课内正在查内奸，情报队员不敢懈怠，马上汇报给铃木。
情报不详，眼线是吃饭的时候听旁边的人说起，有日本人帮了大忙，今天要在德记茶楼给他钱。
具体什么时间，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甚至连这名日本人是不是属于特高课都不知道。
这样的情报铃木不会亲自来查，便把调查任务交给了他，情报队员带了一名同事，两人一起在德记茶楼等着。
“是高木？”
两人都是特高课老人，一眼便认出高木，两人互相看了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惊色。
真是他们特高课的人？
高木是内奸？
很快两人变为兴奋，大功啊，课长一直想要找出的那名内奸，至今没有任何线索，没想到眼线汇报了这么重要的情况，若是组长知道是他们特高课内奸，肯定会亲自办案。
注意到高木过来，赵三的车开到了茶楼门口。
他的车一出现便被日本特工盯住。
赵三早已派人打探过，两人刚到监视点他便知道。
下车后，赵三故意环顾一圈。
对着监视点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下，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
高木是后勤人员，不认识他正常，特高课只要派了人，肯定是情报组队员，情报组的人见过他的照片，绝对认得出他。
“赵三，是赵三。”
一名队员认出赵三，惊呼出声，上海站大人物中，只要有照片的他们都看过。
很可惜至今没有许青云照片，燕鸣的也没有。
但是赵三的他们有，赵三武汉站出身，之前便被他们拿到照片。
整个武汉站，如今就属赵三混的最好，他是许青云秘书，赵三出现几乎可以说是代表许青云。
“你马上去给组长汇报，我在这盯着。”
另一名队员同样震惊，好在他们没忘记自己任务，两人一人留下，另一人则去汇报。
跑回去已经来不及，打电话速度最快。
“好。”
一名队员跑了出去，铃木正在办公室，最近调查内奸牵扯了他大量心神。
倒是找出几个有嫌疑的人，但证据不足，没办法认定他们是内奸。
他本想直接审讯，被石田拒绝。
总课长说过，不允许屈打成招，石田要真正内奸，而不是为自己脱罪的那种，他不需要让人顶罪。
“什么？”
还没听手下说完，铃木便起身站起。
手下打来电话，他们今天去公共租界核实和中国人见面的日本人是谁，没想看到了后勤组高木。
在高木到达之后没多久，上海站赵三便到了茶楼。
另外他们还看到高木和赵三打了招呼，两人一起上楼，这些都被拍下了照片。
“你们盯紧，我马上过去。”
铃木坐不住了，挂断电话就向外跑，刚跑出去想到了什么，立刻来到石田办公室汇报。
“找到了内奸？”
石田同样惊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内奸，竟然因为线人的举报而找到。
这是他的运气，也是帝国的运气。
“没错，肯定是他，否则赵三怎么会见他？”
许青云秘书来见特高课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有重大嫌疑。
更不用说两人说说笑笑，一起进了茶楼包间。
“我们过去。”
石田同样起身，终于找出了这名内奸，他要亲自去抓人。
“数量没错，你清点下大洋。”
一万日元好点，大洋则麻烦些，好在高木不是一般人，他在后勤组经常和钱打交道。
这些大洋上手他便知道真假。
取出大洋，高木认真检查，每一封大洋全部打开，赵三带了箱子，一万日元能兑换不少大洋，重量不轻。
“没错，数目对。”
高木点的不慢，很快查验一遍，赵三则微笑起身。
“箱子给你，我先走了，以后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不过下次只能三个点，这次若不是有人要的急，我不会答应你。”
他们已经互换了联系方式，高木想长久做这门生意，肯定要拉住这个大客户。
“可以。”
高木爽朗答应，他明白这次自己占了便宜，三个点也行，数量多的话一样有赚。
监视的队员看着赵三出门，有点着急，组长还没有到。
两人分出一人跟踪赵三，另一人继续留在监视点。
赵三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几辆车便开了过来。
“课长，组长。”
监视点的队员跑了出去，他认出了自己人，没想到课长亲自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
石田立刻问道，队员立刻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赵三走了，高木还没出来，另一名队员跟着赵三离开，看看他去哪。
“课长，要不要进去？”
铃木小心问道，石田想了下，随即点头：“进去。”
只要确定高木和赵三见了面，不管干了什么，他身上都有重大嫌疑，没必要等他回去。
石田现在也想知道，高木在里面做什么。
铃木亲自询问，很快问出高木所在房间，他走在最前面，到门口强行将门打开。
正在整理大洋的高木被惊到，瞬间掏出手枪。
刚才他为了检验大洋，所有大洋全部拆了封，这样不好拿，需要重新包好带走，这会还没包完。
“课长，组长。”
看清楚门口的人，高木呆在了那里，注意到他有枪，铃木身边的人已经把铃木和石田护在了身后。
“下了他的枪。”
铃木愤怒喊道，他已经看到房间的情况，茶桌上摆着个箱子，桌子上还有没有包好的大洋。
这分明是中国人给他的好处费。
“你们干什么？”
特高课的人把高木手中的枪夺走，直接将其按倒在桌上。
高木不断询问，他只是出来做个生意，就算他动用了特高课里的钱，但不是不还，怎么会惊动课长？
这种事铃木过来足够。
此时铃木兼任着后勤组组长，正是因为他平时太忙，后勤组那边几乎不去，才让高木敢对特高课内的资金下手，为自己周转赚钱。
“课长，组长，他身上没有其他武器。”
将高木仔细检查后，手下过来汇报，石田这才带人走进房间。
此时他心中满是愤怒。
高木是后勤队员，为什么拿枪出门？
还有面前这么多钱，中国人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多大洋？
“高木，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中国人做事的？”
石田直接问道，高木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急忙分辨：“课长，我没有，我只是兑换日元赚点小钱。”
可惜他的话，石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先带回去。”
高木不承认，这里又是公共租界，不适合审讯，必须先回特高课，避免节外生枝。
高木被押回了特高课，直接被带入审讯室。
关卡那没出意外，给钱就能放行，就算被发现石田也不怕，他抓的是自己人，法国人没理由阻拦。
“高木，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愿意说吗？”
石田亲自审讯，进入刑讯室之后高木便察觉不对，课长之前问的是和为中国人做事。
他从没有为中国人做过事。
私自带走特高课的钱，最多只是贪污，他把钱还回来，哪怕丢掉工作，甚至判刑，可至少还能保命。
若是被认定为叛徒，肯定完蛋，而且会连累家人。
“课长，我没有，我真的是倒腾货币，赚点手续费，我承认不该动课内的钱，但我换成功之后，马上就会还回去。”
高木大声喊道，铃木眉头一皱。
高木还动了特高课内的钱？
“马上去查下账务。”
高木毕竟是队长，在后勤组地位很高，正是由他管钱。
没多久派去调查的人便跑了回来，告诉铃木，后勤组保险箱内少了九千日元。
高木只拿九千，他自己还有一千多，没必要全拿。
“高木，你竟敢偷拿公款，到底想干什么？”
铃木愤怒问道，刚问完之前跟踪赵三的人跑了回来。
“组长，赵三直接去了南市，我没敢继续跟。”
南市是中国人地盘，他若跟踪，一旦被发现，很可能被中国人抓走。
“组长，我们回来了，这是在高木家里发现的东西。”
另一组队员同样回来，高木被带回来的时候，铃木便派人去搜查高木的家，顺便控制住高木家人。
东西不多，但发现了一份特高课不允许带出去的文件，以及三张明天前往新加坡的船票。
“课长，您看。”
铃木把东西带了回来，放在桌子上让石田查看。
文件属于后勤组，但有他们特高课很多人情况，这种是机密资料，高木将机密文件带回了家，石田眼睛眯了眯。
还有那三张船票。
看样子高木是准备拿了钱跑路，肯定是最近调查内奸，让高木害怕，想要跑回去。
至于中国人那边，自然不想放弃这样的眼线。
或许正因为如此，中国人一直没给他钱。
具体情况是石田暂时不清楚，不过高木没能跑掉，他有信心问出实情。
“高木，这些你怎么解释？”
石田主动问道，让高木看到机密文件和船票。
“课长，我是回家工作，带了这些东西。”
“工作，船票也是工作需要？”
石田冷哼道，高木刚才只注意到机密文件，船票并没有看清楚。
“船票，什么船票？”
高木心里一惊，急急问道，他根本没有买过船票。
这三张船票是赵三安排人放进了高木家里，这种事不难，很容易，他养着那么多日本人，就是让他们干这些事的。
这些人进不了石田，或者铃木的住处，高木不过是个小队长，他家里防护没那么严。
“还嘴硬，用刑。”
石田失去耐心，下达对高木用刑的指令，对他来说证据确凿，除了没有找到被高木偷走的九千日元。
上海站经费一样不充裕，陷害高木可以花点钱，但没必要花那么多。
这些日元带回去还能有用。
就算因为没钱被石田查明真相也没关系，高木死活和他们无关，纯粹是恶心特高课。
说简单点，高木的性命不值那么多钱，没必要把日元留给他。
换成铃木还差不多。
可惜这招无法用在铃木身上。
“课长，我是冤枉的。”
高木不断惨叫，同时喊冤，手下把刚洗出来的照片送到石田面前，看到高木带着笑脸和赵三握手，石田脸上现出丝憎恶。”
就是这个内奸，为了点金钱，害死了特高课那么多人。
实在是可恶。
“高木，看看这个，你竟然有脸喊冤枉。”
石田让人把照片拿过去给高木看，高木看了后有点茫然，他和外币贩子见面的时候被偷拍了？
“课长，是他找我兑换日元，之前和我老婆换了两次，我看能赚钱，才和他做的生意。”
高木趁机解释，刚才几鞭子抽的他身上血淋淋，现在停下，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
“生意，和许青云秘书做生意，真不错。”
石田笑了，高木再次一愣，许青云他自然知道是谁，之前让他们损失那么大，连续换了几任课长，几乎都和许青云有关。
所有课长最想杀的就是许青云。
若不是他级别不高，很可能之前就已经倒霉。
“课长，他是许青云秘书？”
“装，继续装，用刑。”
石田摆摆手，高木死不承认的态度让他更为憎恨，铁证如山，没想高木还在狡辩。
不过正常，高木若是承认，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刑讯室内再次响起高木的惨叫声，石田则闭目思考。
高木在后勤组，上次行动之前要领不少东西，瞒不过他，高木将这个异常告诉给了中国人，从而引起中国人警觉。
至于为什么他们还去了法租界，往陷阱里走，原因很简单。
高木知道的事情太少，中国人不会因为一个不详细的情报便放弃行动。
但中国人派出了更多人保护情报人员，而且他们事先有警惕，很可能做了排查，然后发现了他们的人。
确定之后，他们通知情报员撤离。
这样便能够解释，为什么上海站的人进了伏击圈才开始撤离，也是他们那么多行动队员在场的原因。
可惜他没能及时发现高木，最终造成了如此大损失。
高木是叛国，帝国的罪人。
一个小时后，高木支撑不住刑罚，终于招供。
他承认上次是自己泄露情报，将情报告诉了中国人，这次的钱是中国人给他的奖励。
他害怕最终查到自己，所以买了船票，准备全家逃往新加坡。
铃木很庆幸，幸好眼线发现及时，没让他逃掉。
至于从特高课内拿走的九千日元，高木最初说不出在哪，被折磨的实在受不了，最后承认寄了出去。
高木被押下去的时候很惨，全身没一个好地方。
执刑的人最恨叛徒，没有留手。
“课长，终于找到了内奸。”
回到办公室，铃木高兴说道，石田摇摇头，让铃木把笔录交给他。
“课长，要不要向总课长汇报？”
“暂时不要，你先回去吧。”
虽然高木承认了自己罪行，但石田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哪怕他内心已经相信高木就是内奸。
留下笔录，就是要重新审理一遍。
首先是那笔日元，高木说昨天才拿走，那么快寄出，肯定会有记录，他已经派人去进行核实。
这次的事给他提了个醒，高木是队长，保险箱钥匙原本在铃木手里，铃木回情报组之后，才暂时让他保管，以后保险箱的钥匙只能组长拿着，绝不可以再给手下。
但是这笔钱有几个疑点。
首先保险箱内不止九千日元，高木为什么不全部拿走？
如果他真要出逃，没理由剩下一些，全拿走的话岂不是更好？
其次，中国人为什么给他大洋，而不是金条。
相对比大洋来说，金条更容易携带。
石田要的是事实，并非纯粹推理猜测，哪怕目前种种证据都表明高木是内奸，只要还有疑点，他就不会上报。
如果高木不是内奸呢？
石田心里突然一紧。
高木不是内奸，是被陷害，这种可能有吗？
他不过是后勤组一个小队长，中国人会费那么大功夫，让赵三亲自出面来陷害他？
可能性不大。
不大，但是有。
石田做情报出身，专业能力确实很强，他不是许青云对手，可相对比前几任课长来说，强了不止一点。
包括军事情报处的分站站长，没几人能和高木相比。
除了许青云这个妖孽。
石田是个骄傲的人，案子有疑点，他就会查清楚，不会贸然上报。
“站长，高木已经被抓走了，家也被抄了。”
上海站，赵三收到消息后，来许青云办公室笑呵呵汇报。
高木是个小人物，他们并不在意，但高木是日本人，并且多次说过对中国不友好的话，整死这样的人对他们同样有利。
石田肯定会审讯高木，哪怕最终被他们发现是陷害，高木也完了。
就算能保命，石田也不会留着他在上海特高课。
最大可能还是将其整死。
“石田大概率不会上报。”
许青云轻笑摇头，这个陷害案可以说很粗糙，若是换成之前的课长，肯定会把高木钉死再说。
毕竟有这么多证据，足以定罪。
可惜石田不是，许青云对他研究很深，非常了解他的性子，石田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不过从高木被抓那一刻起，石田就已经中套。
对许青云来说，结果并不重要。
“咱们这次做的很隐蔽，而且给了他们那么多证据，石田还会放过高木？”
赵三有点不理解，在他看来，这些证据已经让高木无法翻身。
“不会放过，很可能会将此事保密。”
许青云再次摇头，石田如果发现是圈套，绝不可能声张。
高木是被陷害，他却相信了陷害，将人抓起来，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利，可他不想做什么就能实现吗？
不可能，如果石田不处置高木，许青云马上把这件事帮他宣传出去。
“站长，我尽快把另一人做实。”
赵三很聪明，已经明白了许青云意思，石田发现真相确实有点可惜，但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把另一人做实，继续恶心石田，同时瓦解上海特高课凝聚力。
本来查内奸就让特高课内人心混乱，若是发现课长没能查明真相，把无辜的人当成了内奸，特高课其他人会怎么想？
以后谁还敢认真做事？
“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赵三很聪明，值得培养，不用明说，马上明白了自己意思。
他对特高课进行陷害，同时预防特高课陷害上海站的人。
不过想骗过他没那么容易，他不会冲动，更不会相信所谓‘眼见为实’，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眼见不为实的事情太多了。
任何事要有事实作为证据。
“课长，高木说了谎，他没有寄过钱”
下午，铃木来到石田办公室，愤愤说道，石田却是眉头紧皱。
没有寄钱，高木为什么这么说？
真是屈打成招，没办法下承认？
“把提供线索的眼线找来，我要亲自问他。”
石田突然说道，能发现高木，是他们眼线偶然听到了别人说话。
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但牵扯到上海站，石田必须慎重，以许青云的能力和他对上海站掌控力，这种事不应该发生才对。
真被他猜中了，许青云知道他在查内奸，故意陷害？
“哈依。”
铃木不理解课长为什么找眼线，但还是照做。
眼线很快被带入特高课，他以为立功来领赏钱，非常高兴。
“我问你，你是在哪听到他们议论，当时几个人，他们都说过什么，全部详细给我说一遍。”
石田态度还算不错，眼线不知情，发现情况及时汇报，属于有功。
“是，大人。”
眼线急忙把他那天吃饭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这可是特高课课长，日本人中的大人物。
若能被课长赏识，以后他能获得更多奖励。
还有一点，日本强大，占领了不少土地，若是课长愿意提携他，说不定能去日本人地盘做官。
他就是个小人物，做梦都想当官。
“他们之前一直说日本人不好，我就留了意，听到他们说有日本人帮过中国人，还要给日本人奖励，我特意起身，装作去撒尿，靠近偷听到了他们的话。”
眼线在邀功，石田却眉头紧皱。
事情有古怪。
高木和赵三见面，属于极其保密的情报，如果高木真是内奸，上海站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
怎么会有两个人，在公共租界吃饭的时候说出来？
之前他们不知道见面者身份，没有察觉这份情报有问题，现在知道了身份，明显是有人故意让眼线知道。
高木真可能是被陷害。
“有没有人知道你为我们做事？”
石田突然问道，眼线愣了愣，急忙低下头：“大人，我没有对外说过，但不知道巡捕怎么就知道了。”
石田脸上现出丝痛苦，眼线被巡捕抓过，很明显，知道他身份的人非常多。
该死的中国人，该死的许青云。
“你先回去吧。”
石田没有对眼线发火，让铃木给了他赏钱，让他离开。
“课长，您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铃木小心问道，他也察觉到不对，但不是高木身份有问题，而是课长态度。
“你马上去查一下，高木老婆是不是和人兑换了大洋，还有，找出用日元和高木兑换大洋的人。”
高木之前交代，他兑换过两次，公共租界日元换大洋，日租界大洋换日元。
这些有迹可查。
如果查不出来，问题更大。
“哈依。”
铃木站直领命，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课长对这件事有了怀疑，认可高木所说的话？
怎么可能。
高木私下和赵三见面，是铁定事实，他们拍到了照片，但课长为什么查这些？
命令必须服从，铃木很快找到了和高木兑换大洋的人。
公共租界那边也传来消息，有人见过高木老婆和赵三聊天，两人有没有换钱他们不清楚，换钱是私下行为。
“抓人吧。”
注意到和高木兑换大洋的人，是在日租界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几年前就来到上海的人，石田重重叹了口气。
“抓人，抓谁？”
铃木怔怔问道，石田突然暴怒：“蠢货，抓和高木兑换大洋的人，他肯定被中国人收买，一个在上海生活过几年，怎么可能没有地方换大洋？”
还有一点石田没说，此人曾经离开过上海一年多，据说去了武汉。
正巧，那时候许青云就在武汉。
第三百三十二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铃木平时表现还是可以，但有些时候就是犯蠢。
脑袋一根筋。
石田没想过铃木能和自己一样聪明，可如此明显的情况下，铃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很是失望。
“哈依。”
铃木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跑出去抓人。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来到这名日本人住处，铃木得到了个不好的消息，此人已经带着行李离开。
这名日本人任务完成，对赵三来说作用已不大。
不大也是日本人，说不定以后能起到作用，养着他花不了多少钱，赵三将他暂时撤了回来，送到了田口那边。
“回大人，昨天就走了。”
被问话的也是日本人，但日本人也分三六九等，铃木是佐级军官，比面前的小百姓地位高很多。
“该死。”
铃木狠狠骂了声，马上回去汇报。
这件事已经折腾了他一天时间，等他回到特高课，天色渐暗。
“继续提审高木。”
石田面色阴沉，没能找到人，更加证实他的猜测，和高木兑换大洋的日本人，极有可能早就被许青云策反。
帝国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
“课长，您杀了我吧，我承认我做错了事。”
被带到刑讯室，高木浑身直打哆嗦，上午他已经被折磨的很惨，以为石田还要继续对他用刑。
别说石田猜出真相，哪怕没有，高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继续用刑，否则很可能当场完蛋。
“放心，不对你用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
石田摇头，再次问了一遍，这次是按照高木最初所说的情况询问，每一个过程他都记了下来。
问完高木，石田继续问高木老婆。
高木老婆同样被抓，到特高课后就一直哭，他还以为自家男人拿特高课钱的事被发现，并不清楚是更严重后果。
石田对她问的最细。
最初和赵三接触的人是她，引子在她的身上。
高木老婆不敢撒谎，老老实实交代出一切，包括怎么遇到了赵三，为什么和赵三兑换日元。
“铃木，你去租界查一下，有没有人大量收购日元。”
问完之后，石田再次下令，高木老婆不像撒谎，她的供词和高木能够对上。
如果他们说的是实情，这次就是陷害。
想到这点他的心里便有股火气，自己不该直接用刑，不过当时他确实认定高木就是内奸，高木不承认，不可能好言相劝。
若不是高木供词多处对不上，让他发现疑点，恐怕高木最终会冤死。
好在他提前发现，至少没有被许青云得逞，这是他心里最大安慰。
“是，课长。”
铃木已经彻底明白怎么回事，高木竟然是被陷害，他是真没看出来。
还是课长厉害，中国人的阴谋失败，否则高木死的太冤，而且会让真正内奸继续隐藏。
但是高木该怎么处理？
用了这么重的刑，高木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放了他，以后会不会真投靠中国人？
铃木要去查案，没有想太多，石田倒是想了很多。
石田自傲，但也自私。
对高木用了刑，高木以后不可能再和他一心，哪怕他查出真相，还了高木清白也不行。
但高木不是内奸，他不能直接处死。
不过高木偷了特高课的钱，这是事实，可以发配到总部处置，总课长会明白他的意思，况且高木做的事犯了总课长忌讳，到了总部就算不死也得被关上很久。
高木以后对他威胁不大。
有了决定，石田准备给土原发报，详细汇报这件事。
特高课总部，土原很快收到石田电文。
中国人故意陷害伤害特高课的人，但石田发现口供不对，及时进行核实调查，最终没让许青云如愿。
石田首次对土原承认，他低估了许青云，许青云比他想的要厉害。
但他没有气馁，更没有害怕，无论许青云多强，最终胜利者一定是他。
后面则是针对高木的处理。
高木虽然是被陷害，但他偷拿特高课的钱是事实，石田请求总部将其处理，他会将高木家人送回日本。
石田的小心思，土原一眼便看透。
什么送回家人，高木老婆孩子肯定活不了，石田对高木用了那么重刑，又要处置他，不会留这些隐患。
不过他没有反对，反而很欣慰。
石田认真对待许青云就好，他相信石田能力，一定能够战胜许青云。
至于高木，罪有应得，石田及时发现实情已是让他满意。
敢伸手拿不该拿的钱，不管什么原因，高木必死。
土原亲自书写电文，高木立刻送回总部，以后对待许青云要慎重，早点将这个帝国刽子手清除掉。
他们有太多的人死在了许青云手上。
收到回电，石田同样笑了，总课长看出了他的用意，并且帮了他一把。
高木什么情况？
重刑之下，能有意识已是不易，这个时候将他押送离开，他没有别的结果，肯定死在路上。
高木是犯人，押送的话，不会对他特殊照顾。
让铃木暗示押送的人，恐怕出不了上海他就要完蛋。
第二天上午，铃木很快查出结果。
上海没有人大量收日元。
上海属于国际城市，这里有很多货币，英镑，美元最受欢迎，其次则是法郎，甚至俄国的货币。
日元只在日本人占领区使用，法币都比它强。
日租界比不过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可以说差的很远，加上日租界内排外，很少有其他人到这边来，日元自然不那么受欢迎。
这个结果，可以确定高木是被陷害。
石田很快通报处理结果，高木犯下重错，交由总部处置，具体什么错误石田没说。
他中了许青云的诡计，说出去纯粹丢人。
很快许青云便收到日本特高课的情况。
这种公开处理，想知道不难。
当天晚上，特高课被上海站耍了一次的事就在租界内传开，第二天便传入日租界内，石田很快知晓。
“可恶，该死。”
办公室内，石田愤怒的拍了下桌子，消息肯定是许青云放出来的，故意让他难堪。
同时可以打击他的威信。
石田不得已，让铃木公开了高木罪行，高木不是内奸，他被陷害的事课长第一时间便察觉，高木偷走后勤组九千日元，这是他真正罪名。
可惜他解释的有点晚，特高课的人不是傻子。
高木被抓回来后，打的那么惨，只是因为偷钱？
这段时间课长一直在查内奸，本以为高木是内奸，找出内奸大家相安无事，结果是中国人故意陷害。
今天陷害的是高木，明天会不会是他们？
特高课内，所有老队员，人人自危。
特别是宫城，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前两天他刚收了中国人的钱，数量不少，有中国人找他办事，他答应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上海站故意给他下套？
他没猜错，给他送钱的就是赵三。
宫城在电讯组，赵三找了个中间人，请宫城帮了点小忙。
问题不麻烦，就是需要个不好买的配件。
中国人给的价格很高，宫城最终心动，拆掉他们一个配件，报损后给了中国人。
这件事要是被课长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宫城，你怎么了？”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看宫城脸色难看，好心问道。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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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急忙摇头，快速起身离开，他要去弄清楚找自己的中国人是什么身份，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钱还回去，东西拿回来。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高木。
注意他样子不对，同事若有所思。
没多久他便来到组长办公室，还好，组长还没有离开。
电讯组长加贺是课长带来的心腹，他把自己发现举报给了组长，宫城平时身体很好，没听说他有生过什么病，今天收到高木是被陷害的消息后，一整天宫城反应都不太对。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电讯组长加贺轻声说道，等队员离开后，他立刻去见了铃木。
他和铃木关系不错。
“宫城？”
铃木知道这个人，特高课所有人都被他问了个遍，之前没有发现宫城有什么异常。
“课长最近心情不好，我没向课长汇报，你先查查，若真是他，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加贺轻声说道，铃木微微点头，内奸闹的他们不得安宁，不查出内奸，以后怎么去针对许青云？
未来的行动还有可能泄露，没查出内奸，所有人都会人心惶惶，无法认真做事。
“好，多谢你，我会认真调查。”
铃木点头，有怀疑目标就好，对情报组的人来说没有下班，他马上对宫城进行了调查。
宫城今天确实有点异常，更像是害怕。
很快铃木查到，下班后宫城并没有回家，而是出了日租界。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火车站，码头，所有离开的地方全部去核实，看看他有没有过去。”
“你们几个沿路询问，问清楚他到底去了哪。”
铃木立刻下令，他担心宫城畏罪潜逃，先派人去火车站等地调查。
宫城说他不舒服，为什么跑出去？
日租界就有医院，医生水平很高，他们日本人生病从不去别的医院，只在自己人这边。
况且宫城是军官，他在日租界看病根本不需要花钱。
宫城有重大嫌疑。
“电讯组的人？”
接到铃木汇报，石田眉角跳了下，最初他便怀疑内奸在电讯组，没查出来后，扩大范围调查了所有人。
宫城有异常，确实可能是内奸。
眼下要先查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跑出去。
“马上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石田吩咐道。
“是，课长。”
铃木站直领命，再次说道：“课长，要不要先搜他的家？”
“可以。”
石田同意了，有异常可以搜查，这次他不会贸然动刑，除非宫城身上有解释不了的疑点。
“铃木。”
铃木刚出来，便发现加贺向他走来。
“我刚查了电讯组情况，发现宫城两天前对一部电台零件进行了报损，我刚问过手下，那个零件并没到损坏时间，不过确实是容易坏的东西。”
加贺跟了石田好几年，哪怕不在情报组，也知道什么样的情报需要及时沟通。
多告诉铃木一些事，方便他进行查案。
“零件？”
铃木眉头一挑，电台上任何零件都很敏感，但是上海站不会要这些东西。
上海站有自己的电台，他们不缺零件。
如果宫城故意报损偷走零件，肯定是卖给了别人，谁会要这样的东西？
红党？
铃木在国内对付过红党，最清楚他们情况，中国和日本情况差不多，说起来他们和果党还有公共的敌人。
红党很穷，电台是重要战略物资，任何和电台有关的东西，红党都会想办法拿到手。
难道宫城不是上海站的人，他被红党策反？
不管什么原因，必须先找到人。
感谢过加贺，铃木亲自带人去搜查了宫城的家。
他的家中没有发现什么机密文件，但找到了两封大洋，一封五十块，两封就是一百块。
特高课发的是日元，他们平时不去中国人地盘。
宫城哪来那么多大洋？
去租界使用吗？
大洋在租界依然是流通货币，比法币好，很多人喜欢收大洋，不喜欢法币。
这些情况他暂时没有上报，等找到宫城再说。
宫城回来的很快，不过脸上满是失望。
他没找到向自己购买零件的人，今天不行，明天再去找，他回来需要先把家里的大洋处理掉。
一百块大洋，就是他卖零件的钱。
中国人没有日元，要求大洋支付，大洋很容易便能花出去，哪怕到日本一样能用，他便同意了这样交易。
“宫城回来了。”
铃木还在特高课，加班没有回家。
手下突然打来电话，铃木立刻起身：“控制住他，直接带回来。”
宫城有嫌疑，先控制住再说。
具体情况一问便知。
没多久宫城便被押回了特高课，下车的时候，他甚至站不住，浑身哆嗦。
他这个样子就让人明白，肯定有问题。
“宫城，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刑讯室内，铃木直接问道，宫城抬起头，已是满头汗水。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早不走晚不走
不用他说话，现场所有人明白，宫城肯定有问题，否则不会吓成这样。
“不说是吗？”
铃木眉头紧皱，课长还没来，不过之前课长有过交代，抓到人后不要立刻用刑。
高木的情况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对这个命令，铃木很不理解，既然有怀疑，那肯定有问题，不用刑他们怎么可能交代？
可惜课长最大，课长命令他必须服从。
“这些钱怎么回事？”
宫城依然不开口，铃木让人拿出从他家搜出的一百大洋，摆在桌子上。
看到自己东西被搜出来，宫城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课长。”
铃木突然起身，石田到了。
“交代了吗？”
注意到宫城样子，石田便明白他有问题，直接问道。
“还没有，估计他知道交代后结果，不愿意说。”
铃木话的潜在意思是，不用刑宫城根本不说，不如用刑。
“宫城，你在特高课时间不短，清楚这里刑具厉害，若是愿意说，我可以不对你动刑，并且饶你一命，若是不说，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要跟着一起死。”
石田直勾勾的看着宫城，他的话给了宫城更大压力。
“课长，我说。”
宫城终于崩溃，刚说完便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讲完。
有人高价想买电台配件，他没忍住诱惑，卖出了一个，得知高木的事后他很害怕，主动去找买配件的人，想退钱要回配件，结果没能找到。
他知道买家是中国人，但具体身份不清楚。
今天他是去买家那里，没找到人后，准备明天去法租界找中间人，还没来得及去被抓到了特高课。
“事情就是这样，课长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宫城依然在哭，石田却是眉头紧皱，只是卖了个电台配件？
他现在要查的是内奸，并非整顿课内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只有这些？”
“课长，真是只有这些，我全说了。”
宫城急忙点头，确实只有这些，赵三的计划还没进行到下一步，他便自己暴露。
“找你买东西的，是这个人吗？”
石田拿出赵三照片，让宫城去看，宫城仔细看了眼后摇头：“不是他。”
还没到赵三亲自出面的时候，况且有了高木的事情，赵三没打算亲自出面，高木若被认定为内奸，他出面没什么，石田没上当，他再出面意义不大。
“先押下去。”
石田果然没有动刑，但对宫城交代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是情报人员，在没有查清所有事实之前，会对任何可能存在的情况保持怀疑。
“课长，他肯定没有说实话。”
铃木来到办公室，立刻说道，目前只查出宫城有偷配件的嫌疑，宫城的交代也仅有这件事。
偷配件卖钱问题确实不小，这是电台配件，军用物资。
但这样的问题不足以致命，最多关他几年。
没有用刑，铃木本能怀疑宫城是在避重就轻。
“明天你去核实下他所交代的那个人，必须把人找到。”
石田没有对宫城交代做评价，宫城被他们关着，如果真是内奸，已经没办法传递情报。
石田相信，既然发现了端倪，他一定能查清楚事实真相。
“是。”
铃木领命，他对没有动刑还是有些遗憾，宫城的样子，恐怕不需要太重的刑罚就会全部交代。
赵三并没有收到宫城被抓的消息。
他布置在日租界的几个眼线，有两人被抓，一人机灵点逃了回来。
石田不是无能之辈。
发现之前的上海站眼线逃离后，立刻对日租界的人进行调查。
主要是查没有正式工作，又能一直生活，并且离开过上海，特别是去过武汉的人。
被他查到了三个。
赵三把他们带到武汉是做眼线，这几个人不是特工，赵三从没有在他们身上费过功夫，他们回来后对别人说起过自己在武汉生活的事。
眼线被抓，赵三便明白，特高课是根据之前暴露那人的情况做出反应。
难怪站长会重视石田，这个石田确实比其他日谍要强一些。
跑出来的一个，赵三依然送给了田口，扩大日本特工小分队实力。
被抓的两个，损失就损失了，这样的日本人在上海一抓一把，没了他们，继续发展便是。
只要有钱，不要怕没有日本人过来做事。
日本人一样有很多人喜欢钱，有钱就是大爷。
损失了两个，回头他再发展四个。
这次让他们互相不认识，单独做事，反正只要盯着日租界动态，了解日租界日常即可。
不需要他们主动刺探情报，这样的人非常容易找到。
铃木的调查很快，但按照宫城交代的情况，他并没有找到这个人。
人是上海站电信组一名队员，人家在上海站好好上班，至于买来的零件，放在了电讯组配件室内，以后随时可以使用。
这种配件本来就贵，花出去一百大洋也不算是大损失，反正以后能用。
“课长，没找到人，我怀疑宫城是在说谎，故意说一个不存在的人。”
铃木回来汇报，找了整整一天，根本没人知道这个人。
至于宫城所说的地点，人家表示就没这个人居住过。
上海站队员找宫城的时候，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房子，说是他的家，宫城没有仔细核实过，交易完成上海站队员便离开，铃木能查到人才怪。
“不存在？”
石田眉角一挑，不存在这个人，要么是宫城说谎，要么是对方在说谎，根本不住那。
无论是谁说谎，案子必须要继续查。
“中间人呢？”
“中间人找到了，不过在法租界，是个二道贩子。”
铃木立刻回道，中间人类似于中介，专门吃这一路，以前和宫城打过一次交道，不过那次宫城是自己买东西。
正常渠道买不到，才找的他。
没有这个关系，赵三也不会找他。
“秘捕，把他带回来。”
石田轻声说道，他和法租界关系很僵，上次的事让法租界至今没有释怀。
他的人去法租界办事都要隐藏身份，否则随时有可能被巡捕盯上。
该死的许青云，若不是他，石田不会如此被动。
“哈依。”
铃木领命，抓一个二道贩子，他没有任何担心，就是把人带回来有点麻烦。
法租界不是公共租界，知道他们身份的话，想直接带人离开几乎不可能，送钱也不行。
谁让他们现在是法租界最不受欢迎的人。
“组长，人在。”
法租界，铃木亲自带人过来，他们要找的二道贩子叫昌阳，在法租界多年，属于不入流的小混混。
平时帮人办事，有些东西个人买不到，他有路子，中间吃点好处费或者赚差价。
“把他引出来。”
抓这样的人不难，铃木很快做出布置。
果不其然，听说有生意，昌阳高高兴兴跟着出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特高课队员立刻拿出了枪。
“爷，爷，您小心点，别走了火。”
昌阳吓的声音有些发颤，队员没和他废话：“跟我走。”
押着人来到车上，昌阳还有些发懵。
“几位爷，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
日本人给他的回答是直接将人敲晕，他们开的是厢车，利用厢车将他们带过去。
这辆车司机不是他们的人，如果被哨卡的人发现是日本人开车，肯定会详细检查。
换成别人，送了钱之后检查不会那么严。
很快厢车离开了法租界，还算顺利，铃木心放松不少，课长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
来到特高课的时候，昌阳就已经醒了，可惜嘴被堵着，无法说话。
昌阳直接被押进刑讯室。
注意到那些恐怖的刑具，昌阳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为什么被带到这样的地方。
“你就是昌阳？”
石田亲自审讯，昌阳能开口后立刻点头：“我是，大爷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别这样，要什么我都给。”
“我不要你的东西，好好配合，我会给你钱。”
石田淡淡说道，马上问起宫城的事。
昌阳这才知道，他是因为宫城被抓到了这，宫城是日本特高课的人，联想到刚才石田并不算标准的汉语，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爷，我就是个中间人，拿钱办事，他们要卖什么，买什么和我无关。”
“买家是谁？”
“我不认识，不过肯定是中国人，他们很大方。”
昌阳很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他是怎么找到的你？”
“我也不清楚，找到我后，他们就说想要的东西需要我来介绍，告诉了我宫城这有，我就找了宫城，宫城以前找我买过药，所以我认识他。”
宫城母亲有哮喘，国内没什么好药，效果好的只有欧美有。
这些药不好买，他就找了宫城，最后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寄给了母亲。
这些宫城都有过交代。
“看看照片，找你的人是他吗？”
石田再次拿出赵三照片，是全身照，昌阳仔细看过后，立刻摇头：“不是他，个子比他高。”
不是赵三，真是红党？
铃木怀疑红党买这个配件，但石田有自己想法，红党确实需要这些东西，可他们没那么多钱，不会这么大方。
“把上海站人员照片都拿来。”
石田命令道，特高课之前策反过万晋文，不少人的照片都有，这些是隐患，许占杰抓走一批，许青云又撤走不少人，但他没办法现在把上海站所有人换掉。
战时还有机会进行调整，到时候这些人都要到后方去。
铃木拿出照片，一张张让昌阳辨认。
昌阳不断摇头，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马上说道：“就是他。”
石田立刻走过来，发现找昌阳的人是上海站电讯组队员。
真是上海站？
他们要干什么，想要策反宫城，又或者和高木一样，纯粹陷害？
铃木有点发呆，他认为最大可能是红党。
没想到真和课长预料一般，是上海站干的。
“带这些照片让宫城辨认。”
宫城和买家见过面，一起把照片带去，而不是只带目标，是看看宫城能不能从这些人中找出买家。
若能，很大可能宫城和二道贩子说的都是事实。
“是他，就是他。”
宫城很快认出买家，他没想到课里竟然有买家的照片。
“课长，宫城说对了人。”
铃木来办公室汇报，石田眼睛眯了眯，再次下令：“去法租界再核实一遍。”
买家找昌阳有人见过，这是最后核实，若是的话，宫城的案子基本可以确定，又是上海站的阴招。
许青云可恶，一直给他制造各种麻烦。
此时石田已经确定，许青云知道他在查内奸，故意给他送几个内奸，越是这样，他越要查清楚。
许青云想保护那名内奸，石田不会给机会。
法租界的核实很简单，按照宫城和昌阳所说的见面地址，很快问出，前几天上海站的人确实过来找过昌阳。
两人说的是事实，至少目前是。
“课长，宫城真不是内奸吗？”
“不是。”
石田肯定点头，真是内奸，许青云不可能让人来找他买零件，只会保护。
关键是宫城确实偷了课里的东西。
而且是敏感物资。
“给总部发报，把宫城送到总部处置吧。”
过了会，石田轻轻叹气，宫城不是高木，他没有用刑，但宫城犯错是事实。
他不想在上海严惩，交给总部处置最为合适。
“哈依。”
铃木低头领命，幸好课长英明，再次挫败上海站阴谋。
上海站确实让人心烦。
铃木离开后，石田想的更多。
虽然是上海站的陷害，但能看出，特高课内隐患不少。
现在只是高木和宫城，那么之前呢，上海站是不是用这些方式，策反了他的人？
或者说，策反了不止一个。
石田想到之前行动泄露，被上海站抓走的十八人，虽然有铃木当时失误的原因，可如果是内奸泄密后，上海站慢慢排查抓的人呢？
这个人很可能早就被策反。
总课长说过，上海站之前没有策反他们的人，上海站没有，武汉站呢，军事情报处总部呢？
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之前在总部就是情报科副科长。
像他这样的人布局向来深远。
很早之前便策反了普通日本人做眼线，甚至带到武汉，谁能保证，他以前没有策反上海站的人？
石田又想起万晋文被抓一事，
他被抓后连累松本，最终让特高课多年辛苦付之东流。
当初万晋文被抓，他与总课长讨论过。
一致认为万晋文太蠢，自己露了马脚，不过万晋文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反应。
当初军事情报处总部将万晋文留下，特意办了个培训班。
那个班开办时间很早。
若不是万晋文自己暴露，而是有人泄露了秘密呢？
石田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那名内奸隐藏的太深了，他还知道一件事，陆军情报部的情报曾经泄露过，根据他们内线传回情报，军事情报处能知道这件事，是花钱买来的？
策反人同样花钱，谁能保证，他们没有策反过陆军情报部的人？
许青云早在南京时候，便抓过陆军情报部的人。
许青云对陆军情报部很了解。
石田现在对许青云更加重视，他相信许青云有这个能力，如果真是这样，内奸就不是许青云来上海后策反，而是之前。
许青云来上海时间不长，之前也没想到会来。
来了之后，上海站又有过一段时间混乱，许青云那时候不在上海，哪有时间来策反他们的人？
根据前几次事情来看，内奸不仅有，而且不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在电讯，后勤等不重要的小组，极大可能在情报，行动两组。
情报组可能性最大。
特别是上次侥幸逃回来，没有被上海站所抓的几人。
石田有点懊恼，他被总课长误导。
总想着上海站不知道确切情报，调查站内中其他人。
情报组的人同样参与了法租界行动，他们是不知情，但他们一直在外，负责调查上海站特工行踪情况。
如果他们泄露，上海站肯定知道自己的情报员暴露，进而猜到有针对他们的行动。
“铃木，马上到我办公室。”
石田给铃木打过去电话，把新的猜测全部告诉他。
“课长，您的意思是，内奸在上次剩下三人之中。”
铃木瞪大眼睛，没想到课长猜出那么多东西，这个可能绝对有，上次耽误了两天，他们能逃过去本身就是个疑点。
“没错，对他们三人重点调查，内奸有可能不是一人，有嫌疑者必须查清楚。”
石田重重点头，他有种预感，这名内奸藏不了多久。
许青云越是着急给他送内奸，越证明内奸重要，如果真在情报组，他们在上海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许青云。
想到被许青云知道了那么多秘密，石田便有些恼火。
“哈依，我马上去查。”
铃木低头领命，之前他确实没有怀疑过情报组的人，现在听了课长分析，他们嫌疑真是不小。
特别是有两人，他们要针对的人距离不远，而且更容易接触，为什么其他人都被抓，他们俩却没事？
之前询问，他们给的解释是有别的事耽误。
很可能是他们就没去做，或者上海站故意放过他们。
该死的内奸，抓到之后，铃木要拔了他的皮，帝国数十名精英特工，就因为这个内奸而损失，他的罪死一百次都不够。
只有三个人，好做调查。
铃木先查他们档案，三人全部执行了法租界任务，当时他们都在外面。
一人是负责和眼线联系的人，他不知道具体行动。
但他肯定知道中国特工已暴露。
任何有嫌疑的人，铃木都会追查到底，这次势必将真正内奸找出来。
三人档案他很快看完，全是很早之前便加入特高课的老人。
其中有两人家庭条件不是太好。
日本国内，很多年轻人希望参军来改变命运，特别是陆军中，有着大量贫苦百姓家中的孩子。
参军，或者考取军校。
这两人便是如此，考上了军校，学习刻苦，最终被选入特高课，最后分到上海。
另一人情况好点，但他嫌疑反而更大。
策反上海站身边人任务的时候，他的目标就在南市，可他到最后却没有和目标接触。
他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受了伤，当时铃木检查过，确实有伤，便没在意。
现在想想，怎么那么巧，在那个时间受伤？
分明是故意的。
其次，法租界任务时候，他担任的是外围，而他负责监视的中国特工，是最先撤退的人。
很可能是他在任务之中，将情报传了出去。
可恶，该死。
铃木心里愤怒，这样的人该杀，哪怕没有证据也要杀，绝不能让有嫌疑的人继续留在特高课。
可惜他没有这个权力，人需要交由课长处置。
课长说过，必须要有实证，课长是个骄傲的人，要找出真正内奸，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你们去查一下……”
铃木开始吩咐手下，三人都要查，他们的行踪，家产情况，平时知道哪些事，做过什么等等。
这些调查，都是用后来到上海的新人，避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铃木现在对上海站老人没有任何信任。
接连出事，让他很看不起原来上海特高课的人，比起武汉那些人还不如。
难怪之前上海特高课连连出事，一连死了三任课长。
幸好他们课长不是一般人，否则很可能被这些愚蠢的家伙害死。
上海站，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宫城可能出事了。”
他不知道特高课的情况，但知道租界内的事，之前他便安排眼线盯着昌阳。
宫城一旦出事，必然连累他，看着他就能知道情况。
眼线今天传来汇报，昌阳失踪，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人。
昌阳是个爱享受的人，何况他做的事每天需要和不少人联系，除非有事外出，否则不会连续两天不见踪影。
更何况赵三一直监视他，知道他最近没什么需要外出的生意。
“石田不是那么好对付，接下来行动暂停。”
许青云叹道，石田这么快发现宫城不对，针对特高课的行动不能继续。
否则很可能被石田抓到机会，造成他们人员损失。
石田一直想要报仇，许青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是。”
赵三遗憾回道，这才两个人啊，原本计划是给特高课准备五个内奸。
第三个刚开始就要停下，游戏不得不终止。
赵三把戏耍特高课当做一场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许青云暂停计划，是为了避免损失。
反正两个人也能让石田焦头烂额，最近这段时间特高课对他们再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被这些事给缠住了。
还有特高课内部查内奸的事。
既然石田识破高木不是内奸，没有完成计划的宫城肯定骗不了他。
这样挺好，说不定石田更坚信特高课有内奸。
特高课内没有他们的人，石田怀疑越深，他的麻烦就越多，许青云正好抽出时间来做别的布置。
时间快到四月中旬，距离大战越来越近。
该囤积的东西，许青云都要想办法先放在租界仓库内，若是租界仓库放不下，便放在苏州一带。
等战时立刻能拿出给士兵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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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组最近一直没停，抓紧训练行动人员。
第一批训练五十人，招收的都是良家子弟，如果有表现优秀者，以后送入军事情报处培训班进修，目前他们主要训练行动能力。
第二批人许青云已经让燕鸣在物色。
全是流氓混混。
许青云没打算重用他们，不过他们消息灵通，未来能起作用，关键时刻可以当做炮灰丢掉。
不过里面若真有识大体者，许青云不会轻易放弃。
那种一直想混日子，只想要钱的人，才是真正炮灰。
许青云做事有自己原则。
新加坡的磺胺大部分都已经送到重庆，还有美国那边送来的货。
许青云是大客户，从不少美国药厂的钱，他们乐意给中国这边送货，除了部分老客户和固定客户，药厂已经不出散货，导致美国那边磺胺价格上涨不少。
现在已经出现在中国黑市购买磺胺，带回美国销售的情况。
主要是许青云要的太多。
今年一百五十万已被他全部买完，又预订了一百万美元的货。
若不是他控制住了出货量，国内磺胺价格还要下降。
不过这个量最后时刻他会放开一些，让百姓们手上能存点这种救命药。
关键时刻，不仅能救自己的命，说不定还能救下士兵的命。
至于价格倒挂的情况，许青云明白持续不了多久，战事起来后，就算他固定采购的磺胺，药厂都有可能耍赖。
避免他们玩不起，许青云又加大了美国那边资助。
包括律师，他现在养着二十多个律师，美国药厂敢甩赖，各方面会对药厂同时施压。
另外便是自家三家药厂。
原料不在合同范围之内，他必须储存足够原料，这段时间各种货车持续不断，以至于许青云手头上没了多少现金。
若不是商行这个现金奶油持续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现金，恐怕都无法储存这么多原料。
这种情况时间不会长，战事一起，原料采购不会再这么疯狂。
另外便是他在重庆那些产业。
南京失守，重庆确定为临时首都之后，这些产业能给他赚来更多的钱。
“课长，我现在怀疑三人都是内奸。”
特高课，经过三天认真调查，铃木对他们三个的怀疑全在加剧。
首先是钱财，三人都有查不出来的钱。
这些钱哪来的？
反正不是明面上获取，说不定就是中国人给他们的赏金。
其次，三人参与了法租界行动，全有泄密可能。
最后则是三人都多次前往租界，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目前只查出他们去过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具体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全是？”
石田眉角一挑，他明白内奸可能不止一个，但三人都是，有点夸张了。
许青云在特高课情报组，策反了三人？
而且那么巧，之前任务三人全部参加了？
仔细想想，石田又不得不承认，铃木猜想的这点真有可能。
又或者，许青云策反的不止三人。
“实证呢？”
石田问道，铃木低下头：“课长，现在还没有实证，我想用三份假情报做试探，如果被中国人知道，便能确定他们身份。”
三个人，用三种不同的情报，很容易便能试探出谁是真正内奸。
若中国人对三份情报都有所反应，那三人都是。
“不行。”
石田想都没想便拒绝，这种方式平时测试没问题，现在课内人心惶惶，真正内奸肯定会有所警觉。
许青云更不是傻子，一次知道了三份不同情报，马上就会知道是他们的试探。
“课长，若是不能确定，那就把他们……”
铃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情报部门向来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否则危害太大。
“也不行。”
石田再次摇头，其实他想过这点，但他答应过土原，一定找出内奸，而且有真实完整的证据。
全部杀死，是可能杜绝隐患，但万一他们不是呢？
石田真正目的是找出内奸，并非杀人。
“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
石田摆摆手，让铃木离开，自己坐在办公桌前，又开始擦拭他那把破刀。
他喜欢边擦刀，边进行思考。
假情报肯定不行，真情报呢？
如果是真的，中国人必须做出应对，他可以制定一份真实计划，但执行的时候，按照中国人已经知道来进行。
接下来看中国人反应。
中国人无非就两种应对，一是相信情报，做出应对。
其次怀疑他是试探，不予理会。
什么样的行动，能够进行测试？
没一会，石田脸上便露出笑容，继续擦拭手中的刀。
把刀擦干净，放好后，他才喊来铃木，安排最新行动计划。
这次行动，只让一人知情，不用让三人全部知道。
中国人做出了反应，可以确定他为内奸，没有反应，三人依然有怀疑。
石田不是急性子，他明白这种测试不能急，否则会弄巧成拙。
铃木很快过来，石田对他说出自己计划。
计划不复杂，找个抗日情绪严重的人进行刺杀。
这次计划是真的，不过执行任务的时候人数会增多，并且加大对周围观察。
中国人若是介入，放弃刺杀，确定内奸身份。
若没有，便完成这次任务，给那些整天妄言抗日人员点颜色看看。
日本本来就盛行暗杀，不管国内还是在国外。
他们刺杀过不少人，成功过不少次。
“课长，还是您厉害，此计乃为阳谋，实在高明。”
铃木趁机拍了个马屁，石田很是受用，微笑点头。
何为阳谋，就是不怕你知道，就算你知道也无法解决。
他们要刺杀这个人，内奸只会知道有这个行动，不清楚行动具体时间。
中国人不当回事，他们便可以完成刺杀。
若是提前通知要被刺杀的人，让其离开，则暴露内奸，相当于主动承认知情者是他们的人。
派人一直保护，和提前通知没什么两样。
这次要刺杀的人在租界内，哪怕巡捕知道，提前盯梢，同样能帮他们确定内奸身份。
“去吧。”
石田摆摆手，让铃木离开，自己则悠闲喝茶。
被铃木怀疑最深的情报组队员接到任务，他和一名新队员一起，去租界调查一名文人。
此人多次在报纸上发表过抨击他们的文章。
租界报纸基本都是外国人所办，什么话都敢说，他们对日本觊觎中国，想要抢夺他们利益本就不满，说日本人不好的文章被发表了不少。
滨田接到任务，并没有多想。
特高课内部气氛压抑，这会执行任务也不错，至少不用留下来，整天猜测有没有找到内奸。
好在课长对他们情报组有足够信任，对情报组的调查并不多。
可惜滨田不知道，另一人已经接到秘密任务，就是盯住他。
此人是石田从国内调来的新人，原本就在他手下工作，可信度最高。
不止是他，铃木还安排两名特高课新人在远处监视，看看滨田有没有单独外出过，他们不能跟踪，只要注意滨田是否偷偷离开即可。
或者偷偷做了什么。
他们都是情报组队员，哪怕来的时间不长，互相认识，跟踪一旦被发现，滨田肯定明白自己暴露，很可能逃掉。
刺杀任务不是直接进行，需要先调查。
比如查清楚目标行踪，看看在哪里动手更适合。
还有目标身边有多少人，最好找他单独时间下手。
“宇成，下班回来了？”
宇成快到家的时候，邻居笑呵呵和他打着招呼，宇成则微笑回礼。
宇成在英国人医院工作，平时住在公共租界内，家里有老婆和孩子，他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很可爱。
宇成受过高等教育，英语说的很好，对目前国内现状有着诸多不满，不仅抨击过日本人，还针对果党发表过一些不好言论。
他认为果党不该内战，集中所有力量和精力先把日本人赶出去，才是果党最应该做的事。
像他这样的爱国年轻人不少。
滨田他们监视点就在宇成家不远处，先查他家里这边，宇成工作的地方是医院，人非常多，那边不适合布置监视点。
“当家的，回来了。”
宇成将自行车放好，老婆马上迎了上来，他老婆也是知识分子，和他是同学。
两人属于自由恋爱。
宇成有过留学经历，老婆没有，不过老婆知书达理，非常贤惠，两人很是恩爱，老婆在学校做老师，回家时间早一点。
孩子在老婆学校读书，每天两人一起，更加方便。
两口子薪水都高，孩子懂事，没有带孩子的压力，他们生活让不少人羡慕。
有人曾经对宇成说过，日子过的那么好，少在报纸上去发表激烈言论，避免引来报复。
宇成一腔热血，根本听不进这样的劝，只要发现不公，依然会写文章抨击。
他最大愿望是用自己笔，唤醒更多的国人。
为此他甚至有过弃医从文的想法。
“孩子作业写好了吗？”
宇成脱掉外套，轻轻搂抱住老婆，小声问道。
“还没有，估计快了。”
老婆娇羞回道，急忙去关门，他们门还没关呢。
滨田拿着望远镜，认真观望，等他们关上门，立刻在本子上记录，宇成夫妻关系不错，很是恩爱。
他的任务是调查监视，此时并不清楚特高课要对宇成下手。
连续两天，他们都在监视。
“组长，滨田没什么异常，但昨天下午他出去过，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没有跟踪。”
“昨天出去了？”
铃木眼睛眯了眯，滨田果然有问题。
“你先回去吧。”
铃木摆摆手，让他回去，他是暗中监视的人员，从接到任务他们便知道，滨田已被组长怀疑。
他们是新人，和这些老人没什么关系，按照命令执行任务，不会乱说话，更不会节外生枝。
“哈依。”
很快，铃木以汇报名义，让滨田留守监视点，另外一人回来。
回来队员立刻报告，昨天滨田主动外出，出去是买饭。
两人监视，没办法做饭，食物问题从外面解决。
第一天都是新队员去买，昨天下午滨田主动去买吃的，他在上海时间更长，以前便在公共租界多次执行任务，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
理由看似正常，但谁知道他出去做过什么？
铃木很快来向石田汇报。
滨田是主动出去，情报很可能已经泄露。
“继续盯着他，如果他是内奸，中国人可能会有行动。”
石田立刻下令，情报泄露出去后，按照许青云的性子，大概率会对宇成进行通知。
许青云对他做过调查，他对许青云同样做过详查。
许青云警校毕业，很年轻，有着一股中国年轻人的正义感，但他聪明，会做事，很会讨好上司，调入军事情报处后混的风生水起。
但他从不伤及无辜。
武汉兑换法币一事便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在保护那些人，只是有人不领情，迫使他强行抓人。
他只抓人，没害人，除了大洋，其他东西更没要。
唯一死了的人，也是因为自己大洋被没收，心里想不开自杀。
从这些情况来看，许青云会认可宇成，不会真让他们动手杀人。
接下来看宇成反应即可。
“当家的，回来了。”
宇成下班回到家里，老婆立刻将他带进房间。
监视的人马上把这条记录下来。
前两天他们都会在院子里说说话，今天直接进屋，有点反常，这些必须记录。
“老于今天找了我。”
宇成老婆快速说道，宇成留学两年，在那期间，他老婆发展入党，成为一名地下党员。
后来两人在上海再次相遇，请示过组织后，组织同意她与宇成成亲。
成亲后一年，她便将宇成发展进组织，宇成性格本就嫉恶如仇，红党理论完全认同，甚至说，他如同找到知音。
他愿意为红党事业奋斗终生。
“老于说了什么？”
宇成立刻小声问道，还好日本人没有在他们家里安装窃听器。
宇成本就是诱饵，主要是调查滨田，况且他们是要杀人，不是抓人，没必要安装窃听器那么麻烦。
“老于说，组织希望我们能前往延州，那边更需要你。”
延州不缺知识份子，不少有志年轻人去了延州，但那边缺少医生，特别是有经验，能做手术的西医。
宇成医术很好，他到了延州，能救下更多人性命。
“我们去。”
宇成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组织需要他，他会立刻过去。
更何况他对延州非常向往。
“好，那我们尽早出发。”
宇成老婆欣慰说道，她对自己男人有信心，虽然他们在租界过的很少，两人薪水都不低。
特别是宇成，他医术高超，在医院每月薪水超过三百大洋。
但这样的日子并非他们所想，他们更想和同志们一起战斗。
“我去收拾东西。”
宇成老婆轻声说道，宇成去帮忙，老于是他们的上线，很少主动联系他们。
他对老于有着绝对了解，不是组织特别需要他们，绝不会将他们调往延州。
想到要去心中圣地工作，宇成便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收拾东西，带着行李箱和孩子出门。
宇成给医院写了封信，告诉他们老家有事，自己需要回去一段时间，很可能不再回来。
他没有直接去辞职，怕的是院长和其他同事挽留。
院长是英国人，但对他很好，面对院长挽留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索性挂印离开，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
宇成全家一起出门，滨田他们立刻察觉。
“滨田，我们回去汇报。”
身边队员对滨田说道，前天滨田才出去过，今天宇成一家人便离开，他明白组长猜测为真，滨田真是内奸。
他趁着昨天出去的机会，将情报给了中国人。
“我跟着他们，你先回去汇报。”
滨田没有多想，目标要走，没有下一步命令之前他不会做什么，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目标离开，必须跟上。
“这是组长命令。”队友突然说道。
他是课长的人，最初便知道这次任务是测试滨田，宇成并不重要。
杀宇成不过是杀鸡儆猴，让中国人害怕，没有了宇成还可以杀别的人。
滨田是内奸，必须尽快处理。
“组长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滨田惊讶说道，此时他的队友却把窗户完全打开，平时他们监视的时候避免被目标发现，向来只开一条缝。
不仅如此，他还将一本挂历摆在窗沿上。
“你这是干什么？”滨田不解问道。
“别动。”
队友拿出手枪，他刚才是给暗中监视的人放出信号，他们看到信号马上会过来支援。
枪口对着，滨田没敢乱动，他想不明白，新来的队友为什么拿枪对着自己。
滨田的枪被队友搜走。
没一会两名监视他们的队员来到监视点，看到有新队友过来，滨田立刻瞪大眼睛。
“你们控制住他，我去给组长打电话。”
这会滨田队友才去通知铃木，接到他的电话，铃木先是一愣，随即现出兴奋。
宇成跑了，好事。
他们走的很匆忙，甚至没去单位，为什么？
肯定有人通知他们危险，紧急撤离。
课长厉害，一个简单的测试，便真测出了内奸。
不管另外两人是不是，至少滨田是内奸，他们先找出了一个。
“课长，宇成跑了。”
挂断电话，铃木一路小跑来到石田办公室，他刚说完，石田便立刻起身。
“滨田呢？”
这次任务就是测试滨田，宇成跑了好，相当于帮了他们。
滨田单独外出过，之后宇成便匆匆离开，要说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已被他们控制住。”
“马上带回来，立刻审讯。”
石田起身，铃木亲自去租界把人抓回来，滨田是内奸，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早在监视点滨田就被绑死，最初他是懵的，监视他的人说他是内奸后，他才明白，自己这次任务怎么回事。
看似监视宇成，事实上是对他的辨别。
可他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宇成怎么会突然走？
内奸另有他人，知道了这件事？
滨田很快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任务组长只告诉了他们两个，包括后来出现的人，都是刚到上海不久，他们不可能是内奸。
这个任务其他人不会知道。
但他真不是啊。
滨田嘴被堵住，无法说话，不然一定不停喊冤，他不知道宇成为什么突然离开，但一定有别的原因。
不是他，真不是他。
宇成也是的，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离开，害苦了他。
回到特高课，滨田直接被带进刑讯室。
石田脸色阴沉，相对比高木，他更相信滨田是内奸。
高木的事确实有疑点，但滨田是他自己测试出的结果。
许青云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虽然没有行动，但派人通知宇成撤离。
他们不是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医院内就没有他们的人，许青云随时可以派人过去装作看病进行通知。
第三百三十四章 石田还是有能力的
看到课长，滨田嘴里呜呜声更大。
“让他说话。”
石田吩咐道，滨田嘴上的束缚被解开，立刻喊道：“课长，我不是内奸，真不是我。”
“我有说你是内奸吗？”
石田脸色铁青，滨田不是高木，他更确信滨田就是内奸，他不是内奸，事情无法解释。
总不会那么巧，滨田监视期间，宇成恰好离开？
滨田稍稍一怔，再次解释：“课长您没说，但他们说了。”
其他人确实说过他是内奸，但他不是，不可能承认。
现在最怕课长对他屈打成招。
“够了，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承认？”
石田喝道，他亲自进行测试，结果显而易见，滨田有问题，大问题。
他就是内奸。
冥顽不灵，死不承认，以为这样就拿他没有办法？
“课长，刚才截留了他们寄出的信，您看。”
铃木走了进来，宇成两口子离开之前，往邮箱内投放了信件，这些都被监视记录了下来。
铃木得知后，马上命人将他们两个的信偷了出来。
信已被拆封，石田拿起两封信，仔细看了看。
“啪。”
看完之后，石田猛拍了下桌子，两人信件中没什么情报，全是辞职信。
一个是向医院，一个则是向学校。
理由一致，家中有急事，暂时无法回来，怕耽误单位事情，特意以信件的形式提出辞职，剩下的工资也不要了，并且向院长和校长表达了歉意。
什么事值得他们放弃这么好的工作，直接跑路？
如此着急，辞职甚至不去单位说一声，用寄信方式通知，在石田眼里就是跑路。
别的地方不会有比上海更好的工作机会，生活环境更无法和上海相比，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们意识到了危险，不得不离开。
“宇成为什么急匆匆逃跑？”
至于宇成去了哪，石田没一点兴趣，宇成最大价值就是引诱内奸现身。
目前计划很成功。
“课长，我真不知道，我一直监视他们，但他们上班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记录宇成上班路线，不清楚他做过什么。”
滨田急的快要哭出来，这种委屈和憋屈的感觉，能让人疯掉。
“前天你出去做了什么？”石田再问。
“前天？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买了吃的，武藤可以为我做证明。”
滨田刚说完突然愣了下，最先用枪指着他的人就是武藤，武藤仅能证明他在监视点的一切行为，他跑出去买吃的时候，武藤并没在他身边。
武藤在刑讯室，立刻说道：“课长，他出去后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给他念念信的内容。”
情报组人员都懂汉语，很多人汉语说的很好，他们主要任务地在中国，不懂汉语怎么工作
“是，课长。”
武藤接过信，上前将内容全部念出，内容没什么，就是道歉，最重要是表达的意思。
两口子全部辞职离开，说是回了老家，以后不回来了。
“课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跑我不清楚，是不是有别的人泄密？”
武藤急忙喊道，石田则笑了，缓缓起身，来到他的身边：“针对他的任务，只有我，铃木，和你们四人知道，其他三人真正任务是监视你，你说，谁会泄密？谁又有机会泄密？”
计划知情者六人，真正被隐瞒的就滨田一个，结果偏偏出事。
石田和铃木自然不可能，剩下三人都是刚到上海不久，他们没机会，也不会泄露机密。
滨田整个人呆在了那里，若非他就是当事人，换成别人出了这样的事，他同样相信此人就是内奸。
“课长，我是冤枉的……”
“课长，用刑吧。”
见他还在狡辩，铃木突然说道，石田轻轻点头，滨田想死不招供，没有那种可能。
好言相劝不行，只能用刑。
刑讯室内传出惨叫，石田则走到外面，看向天空。
终于找出一名内奸，但内奸不确定只有滨田一个，许青云做事向来诡计多端。
此时心中所想的是怎么测试另外两人。
依然用这种方式？
接下来许青云很可能不会上当，但可以寻找更合适目标，迫使许青云做出应对。
也就是让放弃内奸，保护他们的人。
想要这个结果，必须选择有能量的人进行刺杀，至少此人价值要比内奸更大。
否则许青云很可能不为所动。
许青云作风是比较正派，但肯定会考虑取舍，要保护人价值不高，极有可能会选择不行动，来保护他的内应。
毕竟敌人之中的眼线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就选择更有实力的人来进行刺杀。
方式有效，石田没必要改变，滨田就是他的成果。
石田现在心情很不错。
两个小时后，铃木来到石田办公室，用刑之后石田没留在刑讯室，回办公室等待消息。
“课长，滨田没招。”
铃木低着头，连续两个小时刑讯，用尽了办法，甚至用了电椅，滨田依然死不承认，最后甚至大骂。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用刑，没能让他开口，铃木感到很失败。
“没招？”
石田眉角一挑，内奸多是被人拿了把柄，又或者贪财，意志力不会太强，滨田没招让他有点意外。
“他不承认自己为中国人做事，不过多余的钱解释了来源，是他在租界炒股所赚，他说都是以前赚的，一年前便收了手。”
“一年前，时间选的很好，马上去核实一下。”
石田冷哼了声，一年前他不在上海，再说炒股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滨田为什么没对其他人提起过？
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石田都会本能怀疑他的目的。
“哈依。”
铃木领命，他知道课长习惯，任何事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换成是他，根本不会去查，眼下证据足以证明，滨田就是他们特高课内奸，为中国人提供了很多情报。
“滨田的事暂时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石田再次吩咐，滨田还没承认，此时不易外泄，等拿到确切证据和口供再去公布。
“明白。”
铃木应道，目前知情人不多，滨田被带回来是蒙着头，现在被押下去治伤。
只要交代好审讯组和医务组的人就好。
上海站，许青云来到城外的训练基地，伊永祥正带着他参观训练成果。
训练基地内的五十人已经训练了两个月，再有一个月便可以毕业。
两个月行动训练，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队列，攀爬，开枪等等都很不错。
包括开车，使用掷弹筒和迫击炮等等，全对他们进行过训练。
使用和维修电台，汽车维修，枪械组装等难度大一点的训练没有安排，全部训练的话，三个月时间不够。
他们只是初级行动队员，并非老手。
“站长，他们执行一般任务已没有问题。”
伊永祥轻声说道，许青云则是点头：“做的很好，伙食怎么样？”
“按照您的吩咐，顿顿有肉。”
“最后一个月加大训练强度，枪法这块必须保证，不要怕浪费，拿子弹喂，真正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射击有天赋者加强训练。”
许青云没说给他们狙击枪，现在已经出现了狙击枪，但精准度和射程完全没办法和后世相比。
一般的枪足够用，真有神枪手，许青云会想办法给他准备一把真正狙击枪，到时候执行远距离狙杀任务。
“是。”
“有件事我提前告诉你，暂时不要对他们说，训练结束后，要进行实战训练。”
许青云突然说道，训练陈家护卫的时候，许青云便说过，没有经过实战的士兵都是新兵，必须上过战场，见过血，方能算是老兵。
“实战，去哪实战？”伊永祥愣了愣。
“这些你不用问，安心训练，接下来多一些实战演练。”
许青云摇头，实战演练也很重要，不能让他们带着训练的一套方式去参战。
必须学会协调合作。
“是，站长。”
伊永祥没有多问，实战有伤亡的可能，但不经过实战，又没有真正战斗力。
他不反对实战，知道要有实战，接下来一个月会管的更严，每周至少一次实战演练，最后一周更要演练多次，为接下来实战做好准备。
付文征半月前边离开上海站，被许青云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在上海周边去挑选土匪，为接下来实战训练做准备。
任务交给付文征最为合适，他会对土匪进行详细调查，选出那些真正无恶不作，为祸百姓的出来。
盗亦有道，或者说纯粹是为了生路，没有犯过恶，可以暂时留下。
特别是有血性者，必须留下。
大战一起，他们之中同样出了不少抗日力量。
不管实力强弱，只要是真正抗日，那就是英雄，能挺起腰杆的中国人。
“站长，您回来了。”
刚回到上海站，方来宝便跑了过来，许青云招呼他坐下，赵三则去泡茶。
“公共租界眼线汇报，特高课在公共租界抓走了一个人，通过打听，是他们自己人。”
方来宝上次负责甄别眼线，之后所有眼线便交由他负责。
方来宝是许青云心腹，不能像别的站那样，将副站长高高挂起，必须给他点实权，正好燕鸣任务重，让方来宝来分担一些。
“特高课抓了他们自己人？”
许青云有点诧异，赵三那边已经停了，这次石田又抓了谁？
“马上查清楚，他们抓的是谁，为什么抓人。”
许青云吩咐道，特高课越乱越好，但他要时刻掌握特高课内部情况，好随时做出调整。
现在特高课内部没有他们的人，必须从外围下手。
“是，我马上去查。”
方来宝领命，调查没那么容易，不管任何情报部门，抓自己人都属于机密，除非直接公布，否则连他们内部都有很多人不知道情况。
不好查也要查，方来宝明白自家站长性格。
事情难就不去做，没资格跟在站长身边。
公共租界，铃木正在交易所。
对这里的东西他一窍不通，他没炒过股票，不明白怎么从中赚钱。
好在他不需要了解股市，只要查清楚滨田说的是否为真即可。
“滨田真在这里赚过钱？”
调查滨田不难，交易所有滨田购买股票记录，通过滨田交代，他们找到人，马上核实到，滨田确实在这边炒过股票，赚了不少。
去年股市有点低迷，滨田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投入，赚的钱都被他带回了家。
“确实如此。”
武藤点头，铃木带他一起来查案，他问出的这些情况。
“会不会此人是他同伙，故意帮他说谎？”
铃木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人是滨田自己说的，他们找这个人打听，很可能中了滨田诡计。
“我马上去找别的人问问。”
武藤快速离开，铃木则是眉头紧皱，除了此人是滨田同伙外，还有没有一种可能，中国人是通过股市给滨田送钱？
想了会，滨田则是摇头。
若是通过股市来给滨田好处，这种方式非常隐蔽，滨田没有必要停下。
一切等武藤核实清楚后再说。
“组长，问清楚了，滨田确实在这边做过交易，是他在股市内赚的钱，见过他的人不止一个。”
武藤回来的很快，铃木起身：“我们回去。”
核实清楚，他要上报，接下来该怎么调查，是否在不招供的情况下认定滨田是内奸，由课长做决定。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去查滨田过去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接触过哪些人。”
听完汇报，石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滨田没招供，石田就不算胜利，他需要滨田供词，什么时间被中国人策反，怎么策反的。
总结经验，弥补漏洞，避免被许青云继续策反特高课的人。
其次，他需要知道滨田做过哪些事情，给中国人提供过多少情报，让他之前所有错误有了理由。
滨田不是他的人，前几任课长时期便在，被策反和他无关。
很可惜，滨田不招供，让他这些计划全部泡汤。
铃木离开后，石田拿出他的刀，边擦边分析滨田所有情况。
滨田的不明钱财来源有了解释，如果不是宇成逃走，他身上嫌疑会减轻不少。
如果宇成离开，真和滨田无关呢？
想了会，石田自己摇头。
若是无关，基本可以证实滨田不是内奸，他这次测试等于失败。
不过事情太巧，他不相信这种巧合。
滨田肯定是内奸，他明白承认的后果，背叛者的家人哪怕不被处死，一辈子也抬不起头，就算回国，在国内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日本国内对叛徒更为憎恨。
他是为了家人，死命硬扛，扛下来说不定自己都有活路。
怎么让滨田开口？
常规刑罚已经无效，石田微微叹了口气，早在国内的时候，有位前辈就向他传授过审讯技巧。
有些人自己能忍受住肉体的折磨，但能经得住精神折磨的人不多。
当初前辈说的时候，他不以为然。
他是男人，认为做事要有底线，无底线的事，就算做成，也不会被人瞧得起。
曾经被他唾弃的方式，现在恐怕被迫要用上一次。
不过他是为了帝国，为了特高课。
叛徒不属于帝国的人，对他们做任何事都不算过分。
石田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擦好刀后，最终决定用他从没有使用过的审讯方式。
滨田身体不好，特意让他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石田亲自提审滨田。
滨田已被包扎好，全身没有一个好地方，避免他感染发炎，医务室的人提前给他注射了磺胺。
没有致命内伤，滨田没那么容易死去。
“课长，人带来了。”
铃木带着三个人走进刑讯室，一个女人，两个孩子，滨田的家人。
滨田眼睛眯着，看到自己家人被带进刑讯室，努力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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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田，再给你次机会，只要你说出事实，我保证放了他们，并把他们送回国。”
石田轻声说道，那位前辈教他的审讯方式，便是利用家人，迫使审讯的人开口。
“课长，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是内奸，他们是无辜的。”
滨田勉强开口，他的老婆孩子已经吓的浑身发抖，昨天他们便被抓了过来被问过话，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滨田，实话告诉你，我真不想这么做。”
石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滨田老婆孩子面前，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八岁，女孩更小。
“给他老婆用刑。”
石田淡淡说道，先从滨田老婆开始，如果滨田还不说，再对他孩子用刑。
并且当着他的面这么做。
“不，不行。”
滨田扯着嗓子大喊，很可惜他声音沙哑，加上虚弱，声音并不大。
武藤将滨田老婆绑好吊起，滨田老婆不断哭着求饶，可惜无济于事，很快鞭子便抽在了身上。
滨田老婆的惨叫声，不仅吓到了孩子，还让滨田痛苦的闭上眼睛。
此时滨田心中只有恨，可惜却无能为力。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惨叫，刑讯室内顿时一片嘈杂。
“别打了，我说。”
行刑不到五分钟，滨田终于承认，石田脸色一喜，那位前辈的手段虽然有点龌龊，但确实有效。
对付这样嘴硬的人，必须找到他的软肋。
滨田的软肋便是家人。
“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通知了中国人。”
滨田违心说道，他不说不行，之前想着不承认，哪怕自己死了，至少还能保全家人。
可他没想到石田那么卑鄙，竟然用家人胁迫，迫使他违心承认自己是内奸。
说话的时候，滨田不断流泪。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中国人做事，他们怎么策反的你？”
石田继续问道，滨田迟疑了下，他明白接下来都是说谎，如果谎言被识破，不仅老婆，孩子们可能都要遭殃。
他的孩子那么小，石田这个畜生，竟然要对他们下手。
“一年多前……”
滨田从没有想过，他竟然为了承认自己是叛徒，不断绞尽脑汁来想怎么骗过石田。
他在情报组，最清楚特高课现在情况。
若说最近被策反，恐怕骗不过石田，索性把时间说的久一些。
石田精神一震，果然是很久之前。
和他猜测一样。
“许青云给了你什么好处？”
石田主动问道，滨田稍稍一怔，他还没说自己是怎么被策反，只说了时间，课长怎么就认定是许青云策反的他？
不管课长目的是什么，他顺着话说就行。
钱财肯定不行，他承认是美人计，许青云用女人诱惑了他。
他老婆也在，眼睛瞪大，没想到自家男人早就背叛了自己。
对她来说，这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完全说谎，他在外面真的有个女人，养在了公共租界。
石田来了后，他发现特高课管理越来越严，特别是最近连连出事，他已经把女人打发走了。
他没杀人，毕竟是跟过自己的人。
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上海。
这些钱都是他从股市上所赚，现在则说，女人是害怕他，前不久刚卷了他的钱跑了。
不这么说不行，石田肯定会追查到底。
这样他就可以把中国人给他的赏钱解释清楚。
这些钱他没敢带回家，全被那个女人带走。
女人跑了后，中国人答应帮他找人，所以他继续为中国人做事，这次也是他通知的中国人，让宇成尽快离开。
法租界案，是他在法租界的时候通知到了中国人。
策反案更简单，他一个人外出，有足够多的机会告诉中国人怎么回事。
反正石田想要什么答案，他就说什么。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石田恨恨问道，这些情报全是滨田泄露，害他遭受那么大损失。
“我有一个安全屋，平时把情报放在里面，他们的人去取，遇到紧急情况则是打电话。”
这个安全屋真实存在，不过却是滨田准备金屋藏娇的另外一处地点。
滨田好色，老婆和情人两个女人并不能满足他。
他准备再养一个。
只是后来股市情况不好，他从股市退出后没有多余钱财，便放弃了。
但这个安全屋一直存在。
滨田是情报人员，知道上海站电话，不需要太多，有一个就够。
交代完所有事情，滨田签字画押，石田则命人将他们全部押了下去。
“课长，还是您厉害，终于让他招了。”
回到办公室，铃木立刻说道，石田眼睛却很冷，内奸已经找出，但他没有任何高兴，刚来上海的时候，他就应该内部自查。
前几年上海那么乱，连续更换课长，内部怎么可能没问题。
这是他的疏忽，他会亲自向总课长请罪。
石田亲自书写电文，写好后递给铃木：“把这份电文发给总部。”
内容不少，首先是通过他的测试方法，找出一名内奸，审讯之下，滨田最终承认了做过的所有事情。
其次便是认错。
“课长，您没有错，这不是您的错。”
铃木看完电文，惊愕说道，石田则摇头：“按照这个，一字不动发过去。”
他是课长，不会推卸责任。
“哈依。”
铃木无奈，去电讯组发报，电报很快到了土原手中。
“石田还是有能力的。”
看完电文土原笑了，石田用来找内奸的方式不错，中国人无论是否有反应，特高课都没任何损失。
一个宇成而已，他根本不在意。
上海这样的人太多了，确实要杀上一批，让他们不敢和帝国作对。
“给上海回电。”
土原很快写好回电内容，对石田进行了表扬，至于滨田，就地处决。
上海特高课，很快通报了滨田是内奸一事。
还有两个怀疑目标，这个时候发通告，可以让他们自以为安全，说不定能露出马脚。
滨田被公开处决，被处决的时候，滨田说不出的绝望。
石田是非不分，竟然认定他就是内奸，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
就他还想和许青云作对？
滨田相信，用不了多久，石田会和前几任课长一样被许青云逼死，他只是早死一步，去地下等着石田。
“站长。”
赵三急匆匆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特高课公开之后，这件事很快传了出去，赵三获得情报后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滨田？”
许青云有点惊讶，方来宝那还没查出是谁，特高课自己公开了。
并且认定滨田就是内奸。
滨田根本不是他们目标，和他们更没有任何关系，真不知道石田是怎么认定的他。
“课长，要不要查查原因？”
赵三主动问道，他同样迷糊，石田在搞什么，高木和宫城被抓不意外，毕竟是他的杰作。
“查一下吧，看看石田是怎么办的案。”
许青云轻轻点头，他明白，方来宝之前所说被抓的人就是这个滨田。
石田速度很快，效率很高，那么快确定了内奸？
可惜这件事无法利用，就算他主动对外宣称滨田不是他们的人，石田也不会相信。
“好。”
赵三离开，许青云看了眼日历。
四月十八号了，距离大变时间越来越短。
赵三很机灵，他没找特高课的人，安排了一个新发展的日本人，找到他一个同乡。
这名同乡在日本驻军，是个小队长。
他有同学在特高课。
赵三妹让日本人直接询问，纯粹拜访，偶尔提了句特高课的事，并且约定下次相聚时间，到时候请他吃饭。
有这个提醒，只要有好奇心的人都可能会去打听情况。
喜欢八卦并非国人专利，全世界都是如此。
等赵三眼线请他吃饭的时候，果然已经了解到详情。
“测试？人跑了？”
许青云眼睛瞪大，难怪石田会认定滨田就是内奸。
这个叫滨田的倒霉啊，宇成怎么那么突然离开？
绝不是他们的人通知。
不过石田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如果真有内奸确实不好破解。
关键是他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许青云不需要破解。
真被许青云知道，反而会帮着石田来确认内奸。
“站长，可惜石田无法知道真相，不然能让他气的吐血。”
赵三笑呵呵说道，许青云却没笑，轻轻摇头：“这件事不得不防，你马上安排人通知租界内那些爱国文人，一定小心日本人，另外安排机灵点的人不断探查他们周围。”
“是，您放心，我马上安排。”
赵三一怔，立刻明白站长是为那些文人考虑。
确实，他们都是国家栋梁，日本人想要对他们下手，必须提醒和保护。
哪怕是在租界内，一样要这么做。
“站长，我回来了。”
赵三刚走不久，付文征从外面进来，满脸风尘的样子。
他出去的时间不短，已经确定了几伙穷凶极恶，又特别贪财的土匪。
特别是和日本人有过关系的土匪。
这些人没有底线，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剿灭。
否则大战一起，他们随时可能投靠日本人，祸害自己同胞。
“辛苦了，先休息会。”
许青云把付文征带到沙发那坐下，付文征出去调查还有个好处。
能避开有红党做工作的土匪。
一些能够挽救的山寨，红党都会想办法进行劝说，这样的地方肯定不在他们围剿名单之中。
“谢谢站长。”
见许青云亲自给自己倒水，付文征急忙起身。
若是抛开双方身份，他对许青云这样的长官同样会心服口服，愿意为他卖命。
可惜许青云是果党的人。
“这四处都要全部剿灭，最少的一处三十多人，人数最多的一百多人。”
付文征开始汇报，这些天他在上海周边跑了个遍，包括浙江，江苏等地。
找的土匪窝都不是太大，太大靠他们的人不够。
训练班只有五十人，最多也就应付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的那个寨子，还要等最后再去剿，先经过实战考验。
别看他们只训练了三个月，行动能力并不差。
许青云会给他们配备最好的武器装备，土匪山寨很多用的都是土枪土炮，无法做到人手一支枪。
步枪，手枪，机枪，炮许青云都会给他们配上。
带上充足的武器弹药，哪怕是新兵，若还打不过比他们人数少的土匪，这批训练可以宣告失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想不明白
许青云听的很仔细，事关不少人性命，必须重视。
这次实训，不仅有新学员参与，行动组会派人跟着，除此之外他请张祌治将军委派一名指挥官，全权指挥这些人。
行动组的人身手确实不错，但指挥作战不如真正军官。
张祌治是名将，治军很严，他派来的人许青云完全放心。
“安排人持续盯着这几个地方，时刻了解他们动向，尽可能查清楚土匪头头们的性格习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付文征已经查出他们实力。
比如有多少杆枪，防御如何等基本信息。
如果摸清楚土匪头目的性格，更容易针对性进行布置作战计划。
不仅行动组的人参与，情报组一样会有人去。
不过情报组去的人少一些，他们主要是帮忙收集情报，他们是情报部门，在这方面有着天然优势。
这次不是针对日本特工，不是和同行作战，对他们来说更方便。
“我已经留下了人，行动之前他们可以收集到足够有用的情报。”
付文征点头，他带了人出去，回来少了一半，每个点留下了两人。
主要是盯守。
时间慢慢走过，特高课内气氛稍稍缓解了些。
为了麻痹其他内奸，石田特意开了次大会，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滨田是内奸，已被他们找出。
以后大家认真做事，为帝国再立新功。
找出内奸，确实让不少人轻松，至少不用那么担心自己成为第二个高木，或者宫城。
不过两人属于罪有应得，毕竟他们做了错事。
“课长，这是我筛选后的目标。”
五天后，铃木来到石田办公室，拿出了三个名单。
石田继续使用之前计划，在他眼里那是阳谋，上海站若是捣乱，他能继续揪出内奸，不捣乱，他则可以真杀掉部分人，做出成绩。
这些人诋毁帝国，该杀。
“不错，按照计划执行吧。”
这次是三人一起执行，整个情报组共同进行，这又是一种麻痹手段。
让内奸以为测试已经过去。
殊不知另外两人依然在他的测试之中。
“哈依。”
铃木离开，石田继续擦刀，滨田的事他得到总课长肯定，总算挽回点总课长那边印象。
虽说他是总课长亲自请来的精英，但他做的不好，总课长同样会放弃他。
他的任务就是对付许青云，若是完不成任务被撤回国内，对他来说，将是人生履历上的一个巨大污点。
石田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铃木离开后，石田开始书写电报，这段时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来接任后勤组长。
现在铃木兼任着情报组和后勤组，这个情况不能一直持续。
后勤管钱袋子，情报组更不用说，在任何情报部门，情报组都是最重要的一个。
两个重要的组全交给一个人，容易滋生他的野心。
以后还是让铃木安心留在情报组，后勤组交给其他可信的人。
他写给自己一名老同学，关系不错，但运气没他好。
他进了参谋总部，一路高升，这位同学进了其他部门，目前只是大尉。
大尉做组长有点低，先做代组长，以后帮他提升军衔。
他相信同学不会拒绝自己，这是很好提升的机会。
公共租界，铃木亲自布置监视点。
三个目标全选在了这，上次法租界混战，让他们和法租界关系降到了冰点，那边办案很可能会被巡捕捣乱。
其实他们和公共租界关系也不怎么样，纯粹是比法租界好点。
许青云那个混蛋，坏事明明是他做的，仇恨全落在了特高课头上，解释都没用，没人相信。
这些愚蠢的家伙，以后迟早会得到教训。
“组长，都布置好了。”
武藤来向铃木汇报，三个人的监视全部布置完成，一共六个监视点，包括他们的家和工作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人路上跟踪。
比上次测试正式许多。
石田猜测，这次许青云为保护内奸不会有行动，那就真的杀人，另外他布置了暗号，如果被中国人发现，有动静的话，暗哨能及时察觉。
“做的不错，你安排好他们，一个把那两人给我看好了。”
上次针对滨田测试的会后，武藤表现很不错，加上和铃木又早就认识，属于真正自己人。
事情之后，铃木不仅提拔他做队长，这次又把核心的监视任务给了他。
“组长放心，那两人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视内。”
武藤笑呵呵说道，测试滨田的时候没有跟踪，只看宇成反应即可，这次不同，任何人外出都会有人监视。
监视由新来的行动组队员负责。
上次行动组损失不小，第一批补充队员刚到，被测试的人不认识他们，可以很好的进行跟踪。
“去吧。”
铃木满意点头，在公共租界他们做事一样要小心，杨探长被杀的锅，至今还在他们头上。
好在杨探长不得人心，没人想为他报仇。
不过他们和巡捕的梁子算是结下，行动的时候必须注意。
交代完任务，铃木回日租界汇报，出门的时候特意压了压帽子。
“你看那个人。”
他上车的时候还是被人注意到，铃木之前来公共租界找杨探长谈判，希望放了他们的眼线。
之后还被巡捕房抓过，见过他的人不少。
此时说话的就是一名巡捕，见过铃木。
距离很远，但他眼神非常好，远处的人看着很像是日本人铃木。
“谁啊？”
身边同伴眼神没他那么好，疑惑问道。
“日本特高课的那个，情报组长，铃木。”
巡捕立刻说道，同伴则惊讶道：“是他，他来做什么，你没看错人吧？”
“没有，我认得他。”
同伴眼睛很好，之前还被当做神枪手培养过，可惜没有射击天赋。
但他视力至少是二点零。
“算了，日本人的事和咱们无关，别招惹他们，他们就是一群疯狗。”
同伴摇头，同伴做巡捕时间比他长，远比他圆滑。
“我知道了。”
巡捕应道，心思却不断转动，日本人出现在租界，大概率是针对他们中国人。
这些日本人太可恶，狼子野心。
他不是上海站眼线，但他是中国人，对日本人没有任何好感。
简单来说，他是名有着热血的年轻中国人。
像他这样的人在巡捕中并不少见。
日本人想使坏，不让他们得逞就行，但他没办法过问，他只是普通巡捕，别说他，就算是巡捕房总巡检，也不愿意公开去得罪日本人。
日本人现在势大，实力很强，洋人对他们都有着忌惮。
年轻巡捕有他自己的办法，现在和日本特高课对着干的就是军事情报处。
他知道谁是军事情报处眼线。
日本人眼线不聪明，军事情报处的眼线同样有很多脑袋不灵光的，暴露过身份。
很快，年轻巡捕用自己方式，让上海站眼线知道了这件事。
“站长，眼线汇报，铃木神神秘秘出现在了公共租界。”
得到消息，方来宝立刻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汇报此事。
“铃木单独还是他自己？”
许青云立刻问道，最近他一直关注租界内爱国文人的情况，做了详细调查。
做这份工作的是赵三。
不能继续给上海特高课使绊子，许青云便让他调查爱国文人的详细情况。
日本人不仅现在会刺杀，占领上海后更是疯狂。
包括果党，以后都可能会把他们当成目标。
这些人抨击的不止日本人。
“不清楚，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方来宝摇头，他是接到通知后立刻汇报，知道的仅限眼线汇报的那些。
“尽快查清楚。”
许青云点头，方来宝离开后，许青云立刻将赵三喊了过来。
“赵三，如果石田继续对爱国文人下手，你认为他最可能选谁？”
许青云直接问道，赵三是个合格的秘书，人又聪明，省去了他不少麻烦，这种事他不需要亲自分析，问赵三就行。
“站长，我调查了一批，如果特高课继续动手的话，有几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赵三连续说出了八个名字，有笔名，有真名。
哪怕笔名，真正有心人想查，一样能查出他是谁，情报部门做的就是这个工作，根本瞒不过他们。
他们不是一般警察，闹不出笔名和真名分不清的囧事。
“燕鸣，你来一趟。”
许青云喊来燕鸣，对他和赵三一起布置了个任务。
八名文人周围进行仔细核实，重点调查公共租界。
许青云知道特高课和法租界关系极差，原因还是因为他，上次火拼是日本人先挑的事，更让法租界坚信之前就是特高课报复。
铃木又出现在公共租界，那边是重点。
两人一起领命，只要和特高课有关的事，他们做起来都非常积极。
方来宝，燕鸣，赵三都在外面，许青云继续忙着站内的事。
这段时间他安排了不少工作，甚至给很多文职人员进行了训练。
除了业务能力，还要增强特务方面的专业能力。
潜伏的话，文职必不可少，很多东西需要他们来处理，若是做不好，他们很可能连累其他人。
“站长，有情况。”
晚上，燕鸣和赵三一起回来，针对赵三提供的八个名单，他们在公共租界发现了两处异常。
这两个地方都有人在监视。
“看来石田有新动作了。”
许青云微微点头，被石田盯住，这些人很危险，日本人没有底线，刺杀更是层出不穷。
在这方面许青云最有发言权，他被日本人多次刺杀。
“站长，我们怎么办？”
燕鸣主动问道，和燕鸣在一起的时候，赵三从不抢话。
燕鸣是他的老领导，更是站长心中第一人，哪怕他是秘书，同样比不过燕鸣。
“继续查，务必将他们所有目标全部查到，已经查出来的想办法给他们通知，让他们小心。”
许青云吩咐道，他们的人只查案，这次不介入。
法租界发生过一次交火，损失了七人。
许青云从不蛮干，想对付日本人有的是办法，除了他们，公共租界有自己巡捕。
他们没必要去帮这些巡捕，去做本属于他们的事。
简单举报不行，巡捕不会特别在意，哪怕在意，也不一定敢去和日本人火拼。
这次许青云亲自举报。
第二天一早，公共租界各个巡捕房接到警务处命令，立刻抓捕两处地方的日本特工。
时间太短，赵三和燕鸣只查到了两个监视点。
除此之外，马上调查几处重点地方，有没有人新租房，特别是几个男人一起的地方。
这些都是和那些爱国文人相关的地方。
“你们是巡捕房?抓了我们的人？他们犯了什么事？”
没多久铃木便接到巡捕房打来的电话，内心震惊的同时，还有着股欣喜。
中国人又行动了，这次没通知目标逃跑，而是举报了他们，让巡捕抓人。
“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人，枪？你们先等着，我要向上汇报。”
铃木挂断电话，快速来到课长办公室。
“两个监视点的人被抓？”
石田眼睛眯了眯，接着问道：“是他们所在的那两个监视点吗？”
果然，三个人都有问题，许青云太年轻，沉不住气，让巡捕抓人，相当于暴露这两名眼线。
看来他宁可放弃特高课内的眼线，也要保护这些文人。
许青云心不狠，这是他的弱点，以后对付他将更容易。
“有一个是，另外一个不是。”
铃木老实回答，石田陡然抬头：“另外一个不是？”
“是，课长。”
铃木老实回道，接电话之后他就知道哪两个监视点的人被抓，任务由他亲自指挥，他去过所有监视点，最清楚情况。
“不是的那个监视点都有谁？”
石田快速问道，本来事情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现在出了新的情况，他必须问清楚。
铃木很快说出几个名字。
石田则在快速思考。
他们这边刚布置好监视点，中国人便知情，还让巡捕抓了他们的人，若没有内奸，打死他都不相信。
难道真是除了他怀疑的那几个，许青云还策反过别的人？
之前几任课长到底怎么干的事，整个特高课简直如同筛子，有这些内奸在，能做好才怪。
“撤回这两个人身边所有监视点，所有特高课的老人单独看守。”
石田很快发布命令，和之前一样，若是能测出内奸，暗杀则成为次要任务，或者说可以直接放弃。
“哈依。”
铃木领命离开，石田则起身，许青云只知道这两处，是否有其他内奸还没有汇报？
另一个监视点暂时不能停。
至于被抓的人，他同样要赎回来，这次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只因为他们身上携带武器。
巡捕不会太为难他们，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内奸此时被抓到了巡捕房，许青云之所以没有行动，就是想保护他们，他们一起被抓，能降低被怀疑的几率。
很可惜，许青云太天真。
石田眉角再次一挑，以他对许青云的了解，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难道没有内奸？
不，这不可能，监视点仅布置好一天，许青云便知情，一定有人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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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天真，而是反其道而行。
故意做出不符合常规的行为来误导他。
高明啊，但许青云算错了一件事，他比许青云更聪明，看透了对方诡计。
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不过已经比其他人强的多。
石田很兴奋，只要抓住许青云软肋，他有把握找出所有内奸。
甚至许青云已经接到汇报，故意没动另一个监视点，这样哪怕真损失了两名眼线，他还有至少一个。
而且可以让这名眼线隐藏更深。
石田是挺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犯了情报工作大忌，先入为主。
一切都是按照有内奸去推测，哪怕内心深处怀疑过没有内奸，也很快被他自己推翻。
这样得到的结果南辕北辙。
说白了，石田是人，他不是神，这次真不是许青云故意耍他，完全是因为他自己。
不过确实和许青云有关，之前故意给他送内奸，成功将其麻痹。
越是陷害，越让石田相信特高课内有许青云的人。
公共租界巡捕大肆出动，除了已知两个点外，很快他们又找到了两个点。
这两个点和被抓的两个有关系，知道日本人目标后，在他们工作地点找到。
新租的房子，几个男人一起，神秘，有这几个条件不难查。
巡捕没那么无能。
而且抓日本人他们很用心，这次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有事也是上面顶着，这次出动的又全是中国巡捕，他们之中大部分对日本人都没有好印象。
很快，第五个监视点被抓，这次是燕鸣他们查出来的。
赵三不错，选出的八个最可能目标，公共租界五个，法租界三个。
重点调查公共租界，他和燕鸣都在这边。
日本人这次想针对的三个人，全被他猜中。
猜中名单并不难，哪些人平时抨击日本人最严重，又没有强硬背景，最可能成为日本人目标。
不过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起来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这是赵三能力的一种体现。
“又被抓了？”
铃木刚到巡捕房不久，还没把之前被抓的人赎回来，从巡捕房那直接得到消息。
“铃木组长，我警告你，这里是公共租界，不是你们占领区，在这里必须守我们的规矩。”
总巡检没给铃木老脸色，不过心情不错，抓了这么多日本特工，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避免了大案发生。
同时还能从日本人手里捞上一笔。
一举多得。
“您放心，我们这次真没想惹事，只是过来查点事情。”
“不管做什么事情，不能带武器，必须要向我们报备。”
总巡检瞪了瞪他，铃木没心思和他争执，商量好赎金，把这个巡捕房被抓的自己人全部赎走。
刚刚被抓的那个监视点，是另外一个巡捕房抓的人，他马上要赶过去。
至于赎回来的人，带回去严加看守。
“八个人？”
来到巡捕房，铃木眼睛瞪大，刚才他得到消息是又一个监视点被巡捕抓了，结果到了地方后，变成了两个。
他们每个监视点四个人。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边总巡检同样没给他好脸色，不断警告，铃木一直应着，先把自己人带回去再说。
赎完八个人，他亲自带着这些人返回特高课。
“课长，我回来了。”
人先被关着，只关老队员，他则去向石田汇报。
马上，他注意到石田脸色很不好看。
“课长，您怎么了。”
“刚刚最后两个点全被抓了。”
石田缓缓说道，许青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一个眼线都不留？
不可能，换位思考，敌人内部的眼线远比这些不相干的文人重要。
之前他猜测，许青云是丢两个，保一个，让他以为特高课内没有了眼线，更好隐藏这名内奸，结果最后两个点也出了事。
他实在猜不透许青云心思。
“都被抓了？”
铃木很是惊讶，六个监视点全部暴露，如今只剩下他们暗中布置的监视人员和暗哨，他们在街上，没有固定监视点。
人数不多，主要是观察有没有中国特工出现，没有被赵三和巡捕发现。
“你去把被抓的人带回来，我亲自去审。”
石田点头，原本他很高兴，通过任务又找出了内奸，但现在他隐隐有种不对的感觉。
所有监视点全部出事，许青云那么厉害，策反了他们那么多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让他在上海站周边发展了那么多眼线，很久才去动？
保护内奸吗？
之前保护，为什么现在不保护？
石田感觉脑袋里都是浆糊，他确实聪明，可惜人越聪明，越容易多想。
想的太多，头会痛。
石田便是如此，他有点琢磨不透许青云，最初他认定许青云只是在中国人之中聪明一点，完全不是他对手。
后来他承认许青云有资格做他对手，但胜利者一定是他。
现在他对胜利第一次有了动摇。
不怕对手聪明，就怕看不透，他猜不出对方想做什么，等于说对方能力比他强。
来到刑讯室，石田重新打起精神。
他不是随便会服输的人，他是没看透许青云这次目的，可对他来说不需要完全看透，按照他的计划，此时他已经成功。
找出内奸最为重要。
“课长，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第一个被带入刑讯室的是吉川，被石田怀疑的三人之一。
“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么紧张？”
石田淡淡问道，吉川确实有点紧张，知道滨田是内奸后，曾经长出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情况，不是课长的人，策反上海站周边人的时候，别人出了事，他却成为幸运儿之一。
查内奸的时候他便担心查到自己身上。
事实证明新课长确实厉害，找出了内奸，是滨田，他也是没被中国人抓走。
当时他便坚信，滨田就是内奸。
没想到这次任务失败，他们被巡捕所抓。
巡捕上门抓他们，人数太多，他们没办法反抗，最终全被抓走。
“课长，我是害怕。”
吉川小声回道，他当然害怕，这里可是刑讯室。
被带到这个地方，相当于已被怀疑，好在他确实没做过什么，相信课长不会冤枉自己。
他想的有点乐观，若是知道实情，肯定不会这么想。
高木是被冤枉的，已经死了。
运气不错，出上海才死，尸体直接被带了回来。
被他认定内奸的滨田，同样是冤死，比高木更冤。
高木至少最后洗清内奸嫌疑，滨田是按照内奸处决，连累家人。
“害怕？”
石田笑了，缓缓说道：“你既然什么都没做，害怕什么？”
“课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吉川急急喊道，石田轻轻摇头，滨田进来后也是这么说，最终不还是承认他为中国人做事？
对特高课这些老人，特别是情报组的人，石田现在没一点信任。
“用刑。”
他的话，让吉川眼睛猛的一紧，课长真怀疑了他，并且要动刑。
“课长，我是冤枉的，啊。”
吉川刚喊出口，鞭子便抽到了身上，前几天在这里的滨田同样如此，最终被打的很惨。
哪怕他确实没有单独外出过，石田也不相信他，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
他必须保证自己手底下是个干干净净的特高课。
吉川的表现比起滨田来差了很远，不到半个小时，他便承认自己为中国人做事。
但他没有滨田聪明。
他说是上次执行策反任务的时候被中国人所抓，被迫为他们做事。
这几次的事情和他无关，他还没来得及向中国人汇报这些事。
主要他真没做过，怕说错被发现，又要挨打。
刑罚太痛苦了。
石田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或者说，没那么容易被蠢货忽悠。
他的话石田一点没信，让人继续用刑。
受不了痛苦，吉川开始说，这次是他向中国人告的密，方法是故意在窗前给外面做了手势。
他监视的时候，确实在窗前站过。
可是问过中国人怎么知道他在那的时候，他又没说出原因，再次挨打。
“课长，昏过去了。”
执刑的人员注意到吉川低头，检查后来向石田汇报。
“浇醒他，继续。”
石田冷哼道，尽管内心深处，他已经察觉到不对，但之前的判断还在欺骗他。
或者说，他接受不了再次冤枉人的结果。
吉川必须是内奸，否则他会变成笑话。
“哈依。”
吉川很惨，浇醒后继续用刑，承受不住的他破口大骂，骂石田，骂铃木，甚至骂土原。
没一会又求饶，甚至求杀了他。
直到昏迷三次，无法继续用刑，刑罚才算结束，吉川也掉了大半条命。
“押下去，严加看守。”
石田返回办公室，拿出刀轻轻擦拭，吉川的表现，根本不像内奸，更像屈打成招。
他不得不把深处的怀疑拿出来进行推理。
这次推理，吉川不是内奸。
既然他不是，肯定是别人泄密，究竟是谁？
知情者极少，除了铃木，其他人到了租界才知道这次任务，然后紧急寻找监视点。
是去租房子的人泄密？
石田马上有了新的怀疑，这次为了避免内奸发现是测试，特意安排两名新队员，两名老队员一起，吉川他们监视点还有另外一名老队员。
“课长，我回来了。”
正想着，铃木在外面敲门，石田让他进来，立刻问道：“今天租下监视点的人是谁？”
“是武藤，全是他出面租下的。”
铃木微微一怔，立刻回道，课长不会怀疑是武藤吧？
武藤可是他们的人，国内便跟着他们，是他们手下，刚到上海不久。
“武藤？”
石田稍稍愣了下，既然是武藤，租房子的人肯定没问题，武藤是他在参谋总部老部下，级别不高，这次一起调来了好几个。
他们绝对可以信任。
“课长，怎么了？”
铃木轻声问道，石田叹了口气：“吉川不像是内奸。”
石田就审了一个，吉川若真是内奸，只能说他太会演了，把自己都骗了过去。
“吉川不是？那会是谁？”
铃木瞪大眼睛，出事之后他首先怀疑的便是吉川，一切巧合都在他们身上。
分开来审问，另外找站内其他人进行检举揭发，告诉他们，举报出内奸者，立刻官升一级，再奖励一千日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很多地方都适用。
石田没了办法，必须尽快将内奸全部除掉。
否则他真是什么事都干不成。
这次就是例子，刚去执行任务便失败，连调查都没有，怎么去刺杀？
鲁莽行刺不是他的性格，刺杀可不是杀了人就行，必须安排好撤退路线，保证行动人员安全。
即使刺杀后没想着活着回来的，同样需要先查清楚情况，否则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是谁，我也想知道是谁，你是情报组长，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石田呵斥道，这个铃木，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可惜他手下没什么能力突出者，铃木已算这些人中优秀的存在。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今天处决
“属下愚钝。”
铃木急忙认错，石田眉头紧皱，轻声说道：“你去审，把有嫌疑的人全部审一遍。”
“哈依。”
铃木领命离开，石田则等待他的好消息。
所有执行任务的老队员都被单独看押，包括监视点之外的队员，他们不知道目标是谁，但知道地点，同样有可能泄密。
“铃木，吉川死了。”
铃木审第三个人的时候，审讯组长渡边匆匆跑来。
“怎么死的？”铃木立刻抬起头。
课长说过，吉川很可能是屈打成招，没查清楚之前，吉川一死，他的身份更难确认。
“我不清楚，已经喊了法医过来。”
渡边摇头，他是和石田一起调来的人，和铃木关系也不错。
不过人死在他手上，这个责任跑不掉。
“你去向课长汇报，我接着审。”
铃木轻声说道，吉川是课长亲审，死了和他关系不大，他能猜到，课长心情肯定会更差。
“好。”
没办法，渡边自己去向课长汇报，他本想拉着铃木一起，帮他分担点课长怒火，铃木没有上当。
果不其然，石田大发雷霆，把渡边臭骂了一顿。
直到晚上，铃木才将参与任务的所有特高课老人审了一遍。
所有人全部用刑。
有两人承认他们为中国人做事，不过说出的东西却和实际不符，他们和吉川相似，更像是无法承受刑罚，屈打成招。
“情报组，行动组所有原来的人，全部送交总部，让总部慢慢甄别。”
听完铃木汇报，石田不再犹豫，不能因为找不出内奸，耽误正事，与其浪费时间寻找内奸，不如将他们全部送走。
这样内奸便没办法给他捣乱。
“哈依。”
铃木领命，第二天一早，接到通知的所有特高课老人，不仅没有任何意见，反而都放下了心。
昨天铃木审了那么多人，他们哪里看不出，课长对他们这些老人没有任何信任度。
别说做事，现在给他们任务都不敢接，要想办法推掉。
甚至有人想要自残，避免执行任务。
否则一旦出事，他们马上会被怀疑。
能被送走，对他们来说已是最好结果，看看大牢里那些之前的同事，看看吉川，留在上海，未来迟早会成为他们那个样子。
“全部送回来？”
特高课总部，土原眉头紧皱，他理解石田，内奸不止一人，虽然找出了一个滨田，但行动再次泄密，证实内奸依然存在。
石田没办法一个个全部甄别，找不出来的情况下，将人全部送走确实是最好方式。
但这些老人离开后，新去的人，熟悉上海需要很长时间。
石田做事会更不方便。
他们是情报部门，不熟悉地形，很多任务都不方便。
特别上海是个大城市。
“让他们回来吧。”
过了会，土原叹了口气，他明白石田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继续甄别，上海特高课任何事做不了，同时降低他的威信，引来更多老队员不满。
快刀斩乱麻，石田要集中精力对付许青云。
许青云是关键，除掉许青云，这些问题将不再存在。
上海站，许青云打了个喷嚏。
今天天色有点阴，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来宝，把那些日谍和汉奸全提出来，公开枪决。”
喊来方来宝，许青云直接下令，方来宝稍稍一怔，马上点头：“是，站长。”
上次抓了特高课十八名日谍，还有不少汉奸，足足几十人。
站长杀性不小，一次公开处决几十人，绝对能震慑不少人，让他们不敢为日本人做事。
南京军事情报处，许占杰正拿着份电文仔细翻看。
电文已被破译，上海站发来的，许青云请求总部将大牢内没有价值的日谍和汉奸处决。
“今天处决？”
许占杰稍稍有点诧异，但没多想，这些人迟早要杀，晚一天便多浪费一天粮食。
杀人完全没问题。
许占杰请示处座，很快拿到了处决令。
有价值的日谍早被他们留下，南京剩下的日谍不多，主要是许青云去上海之前抓的那批。
武汉，何荣堂同样收到许青云电文。
武汉站大牢内也有不少之前被抓的日谍，都是许青云离开后留在这边的人。
许青云请他帮忙，今天处决掉这些人。
人是许青云抓的，之前何荣堂还头疼过怎么处理这些人，虽然给他们吃的东西很差，可养着一样费不少粮食。
许青云让他杀人，他绝不可能反对。
天津，杭州等地，一样收到许青云电报。
内容相同，大牢内若有日谍，今天处决。
他们能抓到日谍，基本都和许青云有关，是许青云之前得到情报，帮他们甄别出来的人。
许青云出自天津站，站长吴邵书大笔一挥，勾掉这些日谍性命。
杭州站站长苗风是许青云老上级，和许青云关系一直不错，同样下达了处决令。
所有地方加在一起，单单日谍就有近百人，汉奸更多。
上海站最先行刑。
许青云没有像日本人那么残忍，行刑之前，还是给他们准备了一餐美食。
一车车冒着香味的食物，被送入大牢，立刻引来里面的人关注。
不少人趴在牢门前，不断的吞咽口水。
在大牢里别想吃好，每天饿不死就行。
“这是你的。”
狱卒先给汉奸赵子墨送了过去，一只烧鸡，一块大肥肉，一碗白饭，还有点小酒。
“我的？”
赵子墨愣了下，惊喜问道。
“没错，吃吧。”
狱卒轻轻摇头，有聪明人已经同情看向赵子墨，在大牢里，突然给好吃的，绝不是好事。
赵子墨可能今天要完。
很快聪明人笑不出来了，他们的面前同样被摆上美食。
这会他们才注意到，今天不少人得到了加餐。
“大哥，为什么突然给我们这些？”
一人颤巍巍问道，此时之前分到食物的正狼吞虎咽吃着，听到他的问题还在笑他。
给好吃的不好吗？
“吃吧，吃饱好上路。”
狱卒轻轻摇头，他的话让大牢内瞬间安静，特别是面前有美食的人。
什么叫吃饱好上路，原来这是断头饭。
特别是赵子墨，他最先分到食物，此时已经吃了一半，听到狱卒的话忍不住反胃。
“为什么，我没做什么，就是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别人而已，凭什么杀我。”
一名商户汉奸大喊，其他人纷纷开口，有不服者，有人求饶，更多的人是大哭。
倒是那些日谍大部分很平静。
被抓之后，他们就明白自己的命运。
死在许青云手上的日本特工已有很多，许青云不会放过他们。
“吃吧。”
狱卒没有理会他们，送完东西直接离开，大牢内再次炸开了锅。
很多人根本吃不下面前的美食，他们以为犯的事很小，关一阵子就能出去，谁能想到竟是死罪。
如果是和平年代，他们确实罪不至死。
可惜大战马上要来，放他们出去以后都是汉奸，特别是他们被抓过，对军事情报处怀恨在心，以后投靠日本人后，会给上海站带来一定风险。
避免这些情况出现，许青云决定一刀斩。
除此外还有那些日吹，全是未来铁杆汉奸，田口八人已经得到任务，分批暗杀，今天开始杀。
他们不是最崇拜日本人吗？那就让日本人杀他们，满足他们心愿。
不管他们有没有吃，时间一到，行动组的人过来将他们提了出去。
伊永祥已带人返回。
五十名新训练的学员全在，让他们行刑，先来见见血。
废物也要最大化利用。
卡车已备好，所有人捆绑上车，之前便有人去菜市口张贴了处决通知，此时已有不少人围观。
民间百姓对日本人同样没有好感，杀日本人和汉奸，无不拍手叫好。
不少人准备了烂叶子，臭鸡蛋，甚至还有人准备了石块，准备一会砸人。
车队终于来了，先被押下来的是日本特工，各种东西顿时招呼到他们身上。
接着是那些汉奸。
所有人嘴被堵住，只能呜呜乱叫，不少人走不了路，全靠人架着过去。
“准备。”
伊永祥负责指挥，每次枪决十人，五十人轮换着进行。
最先过去的十名学员，几乎个个带有紧张，接受招募后他们便知道，有一天自己可能会杀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只有两个神色严肃，眼中带着兴奋。
他们两个的家人在上次和日本人作战时被误杀，知道军事情报处招募后立刻应征，能杀日本人和汉奸，他们只有高兴。
相当于让他们间接报仇。
“砰。”
随着一排枪声响起，十人倒地，伊永祥立刻让第二排的学员上前。
“好，杀的好。”
“杀光这些日本鬼子。”
周围群众不断拍手，日本鬼子的称呼由来已久，甲午战争之后，在记者招待会上，日本人故意出了一个侮辱性上联，内容为：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单戈独战。
当场就有大臣对出下联：倭委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屈膝跪身旁，合手擒拿，自此以后，便有了日本鬼子的称呼。
很快五十名学员便全部开了枪，中间出了点小意外，有两人因为紧张没能扣动扳机，补上后，面前的汉奸鬼子一样逃不了一死。
方来宝监督行刑，结束后立刻返回上海站汇报。
“站长，都杀了。”
“好，以后再抓，我们要杀更多的日本人。”
许青云微微点头，方来宝并不清楚，未来有太多国人被他们残害。
杀的这些，连利息都不够。
南京那三十万冤魂，后世永远盯着日本，国人无不希望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特高课，铃木收到消息，马上来到石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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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长，许青云刚刚把我们的人都杀了，公开处决。”
“可恶。”
石田拍了下桌子，许青云想杀人，他拦不住，许青云头上又多了一批帝国勇士的血债。
许青云不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也无所谓，只要给机会，依然会杀。
“课长，人都送走了，要不要继续刺杀？”
铃木小心问道，最近几天课长心情一直不好。
把上海特高课老人送走，看似排除了隐患，事实上等于石田承认自己不如许青云。
许青云策反的人，他没能找出来，就是失败。
“可以，换几个目标。”
石田点头，他来到上海后，就最初策反了一些上海站周边商户，至今没有任何拿出手的成绩。
那些商户全部被抓，一起被许青云处决，相当于他没有任何收获。
必须先做点事，将特高课的凝聚力提起来。
“哈依。”
送走了不少人，铃木手头上人手没那么多，不过刺杀几个人完全没问题。
依然是三个目标，监视点只放置两个人，两人监视已经足够。
调查清楚他们行踪，找最合适的位置动手。
“站长，他们又动了。”
日本人去了租界后，很快被燕鸣察觉，上次破坏了他们行动之后，许青云担心他们继续下手，特意让燕鸣带着情报组的人多在租界内调查。
上海站的人做了伪装，又发动了很多眼线，没有被日本人所发现。
“找出他们目标，提醒后通知巡捕抓人。”
日本人想做什么，许青云不让他们得逞就行，此时许青云已经知道，石田把情报组和行动组老队员全部送回了总部。
这么多人离开，在日租界无法保密。
不少人都有自己朋友，调离上海，至少要给朋友们打个招呼。
他们是调离，不是犯错被抓，石田没有限制他们自由。
这些情况很快被赵三布置的眼线发现，并且上报给了许青云。
许青云很快便猜出，石田没查出内奸，把原来的老人全部送走。
以为这样就能将内奸支走。
这个结果，让许青云笑了很久，石田一直瞎折腾，根本没有内奸，接下来石田发现自己行动暴露，看他怎么办。
把上海特高课所有人全部换一遍吗？
那样更好，新来的人，战斗力肯定比不过这些老人，更方便他行事。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对路不熟，特高课犯了好几个小错误。
好在都盯住了人。
“又被抓了？”
办公室内，铃木拿着话筒，目瞪口呆，公共租界打来电话，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叫又被抓了，你们的人是不是太多，如果再有下次，我们绝不放人。”
“啪。”
对面的总巡检说完便挂断电话，不过脸上带着笑容。
嘴上说的不客气，事实上他巴不得日本人多去几次，之前是另外的巡捕房抓的人，他还有点羡慕，没想到日本人卷土重来，这次终于轮到了他。
他可是知道，日本人为了赎回他们的人，每个人给了两百大洋。
可惜他这次只抓了两个，不过赎金他会多要点，每个五百，少一分不行，这次能让他进账一千大洋。
特高课的人只要出来，上海站就能知道，然后告诉他们。
他只需要派出手下上门抓人即可。
日本人也不反抗，他们知道被巡捕抓走不会有危险，非常配合。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既能赚钱，又能立功，多好。
铃木拿着话筒，站在那里发呆。
情报组和行动组老队员都已经被送走，怎么可能还会泄密？
难道最初他们就猜错了，许青云策反的根本不是老队员，而是他们一起跟随课长过来的人？
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多了，是谁背叛了他们？
“课长，事情不太对，我们监视点的人又被巡捕抓了。”
铃木急忙来向石田汇报，听到他的话，石田猛然站了起来：“纳尼？”
和铃木一样，再次被巡捕抓到人，他本能想到内奸是自己身边人。
他们知道的最详细。
或者说，根本没有内奸，许青云一直盯着他，用别的方法知道了他的行动计划。
无论哪个情况，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课长。”
见石田没说话，铃木小心问道。
石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摆了摆手：“把所有人撤回来。”
他需要时间分析，他的人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上海站没有眼线，他现在对许青云那边情况一无所知，许青云却能清楚知道他的所有动向。
必须找出原因，否则他会一直被动。
首先是内奸，不在老队员之中，而在他身边。
这次行动用的都是新人，站内其他组的老人根本不知道，连他们去了哪都不清楚，没有泄密可能。
好在他没让其他人知道有行动，否则怀疑的人数还会增多。
新人之中，刚到的人不可能，最大可能就是跟随他来上海的那批人。
会是他们吗？
跟随他来的人数不多，基本都是组长队长，如果真是他们，结果太可怕。
上次的测试此时变的毫无意义，对那么多人用刑审问，又把他们全部送走，一旦被总部和其他人知道，他将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和许青云对抗，更是一败涂地。
如果内奸只有滨田，已经没了其他内奸呢？
这种可能绝对有。
至于许青云，他知道自己要针对这些文人，想要杀他们，完全可以事先调查清楚，然后做出预防。
他们的人都是生面孔，监视点位置非常重要，适合的地方就那几个，只要提前盯住，知道有人陌生面孔过去，便可以举报。
想到这里，石田脸色发苦。
他一直想着内奸，忽略了许青云提前预防的可能。
许青云是个可怕的对手，每一步做的都精准到位，好在他确定了滨田，至少抓到了许青云策反的内应。
这是他唯一安慰。
不能继续针对那些文人，继续下去，他的人还会被抓，他需要继续隐瞒这件事，否则这次丢人要丢到国内。
铃木去赎人，听到巡捕房报价，眼睛瞬间瞪的滚圆。
之前一个人是两百大洋，已是让他大出血，现在一个人竟然要一千大洋，翻了五倍？
真把他们当傻子来宰？
总巡检面对铃木，一点没有担心，他的底线是五百，谁让这次抓的人太少。
漫天要价，是给铃木还价的余地。
五百比别人多，只是到时候降到五百，会让日本人没那么心疼。
“高总巡，您这价是不是太高了？”
铃木忍住心中怒火，缓缓问道，黑，忒黑了，这些中国人做西洋人的狗，比他们主子还要心黑。
“高吗，不高啊，你们培养一个这样的特工，花费不止这些吧。”
高总巡笑呵呵摇头，人在他手上，不怕日本人不给钱，不给钱，就在这里关着。
关久了他就涨价，除非日本人真的放弃他们。
“高总巡，还按照两百大洋一人行吗？”
铃木强忍着，小声问道，他必须把自己人赎回去，否则无法向课长交代。
好在这次只被抓了一个点，其他点的人已经及时撤回。
“两百？他们太不值钱了吧，我拿他们喂狗也不给你。”
高总巡是一点没客气，冷冷说道，铃木没办法，硬着头皮讨价还价，最终成功五百一人将人带走。
两个人又是一千大洋。
高总巡目的达成，一千大洋到手，非常高兴，铃木走的时候还让他有空过来喝茶。
喝茶？铃木不会再来了。
租界巡捕实在太黑，关键是他们的目标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租界，少数在南市。
在南市执行任务更加危险。
没有确定安全之前，他们不会在南市做任何事。
“课长，人带回来了，就是那些巡捕心太黑。”
回到特高课，铃木来向石田汇报，花了那么多钱，必须上报。
好在他们有现大洋，不用去换。
上次被高木换回来的大洋一直留在课内，结果这几次赎人花出去了一半多。
要是他们的人再被巡捕抓到，这些大洋迟早被巡捕全部拿走。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石田让铃木离开，任务放弃，不过他并没有放弃。
石田最终选择相信自己人，他们都跟随自己多年，许青云想策反他们没那么容易。
而且他们家人不在中国，许青云没办法用家人来威胁他们。
许青云是聪明人，提前预防根本不难。
时间慢慢走过，石田没有急着对许青云进行报复，他需要新队员全部到了后再做决定。
第三百三十七章 传来捷报
“小心点。”
许富忠在码头安排工人卸货，除了他们商行售卖的货物外，这次还有大量的磺胺。
许富忠有点不理解，这么多磺胺已经到了，为什么不发出去？
不是不发，是没到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份，上海天气回暖，那场大变也仅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距离上海之战，也不过剩下三个月。
石田最近没有任何动静，总部和国内派来的新队员已经就位，上海特高课相当于将情报组和行动组所有人全部换了一遍。
如今石田对上海特高课掌控力更强。
不过这些人需要熟悉环境，暂时没有给他们委派任何任务。
“站长，这是最新拿到的特高课资料。”
赵三来到办公室，石田没动静，许青云有，特高课换了那么多人，许青云让赵三调查他们新来队员资料。
通过日本眼线，能获得多少算多少。
“先放这吧。”
许青云正在处理培训学员的事情，赵三放下资料后离开。
第一批学员马上毕业，张将军已经帮他找好了指挥官，昨天到了上海，对学员进行最后训练。
指挥官需要熟悉自己部下，好带他们打胜仗。
学员们终于知道，毕业后要实战训练的事情，见过血的他们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进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自己是行动人员，以后要参与很多行动。
有实战演练，能够帮助他们更好提升能力。
实战不是演习，子弹不长眼，他们必须注意安全，实训之前，许青云会给他们开会，最后叮嘱一遍安全问题。
处理完手上文件，许青云打开赵三送来的资料。
内容不少，通过几名眼线，不断收买日租界其他人员，赵三一共拿到了三十六人的资料。
不过资料不是那么详细，有些只有简单的姓名，年龄等个人情况。
眼线不是情报人员，又是通过外围聊天获取，能得到这些已是不易。
所有资料看了一遍，许青云抽出三个人资料，仔细翻看。
第一个就是武藤。
他之前跟着石田在参谋总部，级别不高，不过他是铃木和石田的心腹。
石田最信任这类跟了自己很久的人。
武藤二十三岁，没有成家，不过他有未婚妻，武藤在和日租界老乡聚餐的时候，让人看过他的未婚妻照片。
据说他非常的爱这个未婚妻，说等回国后就迎娶未婚妻。
有牵挂就好。
另外两人情况差不多，对家人很在意。
“赵三，过来一趟。”
许青云拿起电话，打给燕鸣，石田怀疑特高课有内奸，事实上没有。
不过在特高课内安插眼线非常重要，武藤成为了他首要目标。
原因很简单，武藤受重视，如今是队长，如果将他策反，可以知道特高课很多机密。
但他不保证武藤因为未婚妻背叛特高课。
成不成先不说，事情要先去做，趁着现在还没开战，许青云先做点卑鄙的事情。
对日本人，许青云没有任何好感，包括他们的女人。
日本国内，不少女人把他们的儿子，丈夫，未婚夫送上战场，更有女人下海赚钱，支持日本对中国的侵略。
战败之后，他们不思悔改，依然如此。
许青云有底线，很多事不会去做，但日本例外。
对付日本人，可以无所不用。
“站长。”
赵三来的很快，赵三小混混出身，做事不择手段，资料又是他查出来的，很适合这个任务。
“站长放心，我一定办好。”
听到是绑架，赵三嘿嘿一笑，他明白站长要对特高课的人动手，安排一些人去日本国内绑架个女人，完全没问题。
“人绑到后，想办法带回来，不好回国，就送到香港或者新加坡。”
绑人是为了策反武藤，人不能留在日本，必须送到国内，这样才能绑住武藤。
赵三领命离开，他能找到合适的人。
不收集情报，纯粹绑架，还是绑一个女人，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大。
“明白，肯定能把人带回来。”
赵三笑呵呵应道，他认识的人很广，三教九流都有，不过这件事最好让日本人自己去做。
只要出钱，有的是人愿意为他们效力。
正好上次和高木兑换了不少日元，拿出日元收买，给他们当做经费，不用多，一两千日元便能搞定，包括让他们把人带到国内。
三天后，许青云去了培训基地，做最后动员。
明天他们便会出发，先剿人数最少的那伙土匪，为了这次行动，许青云为他们特意申请了一批重武器。
轻机枪六挺，重机枪两挺，掷弹筒六门。
手榴弹足足五十箱，人手一支长枪和手枪，除此之外，还给他们配了八辆卡车。
指挥官是一名连长，跟着张将军一起打过仗，作战经验丰富。
副指挥官是行动组长付文征，他级别更高，但这次是作战，战时他要听从那名连长的安排。
行动组挑出三十人参与，加上情报组支援六人，共计八十八人，不到一个连的规模，不过总人数不算少，有着这么多精良装备，打土匪完全没问题。
“站长，都送走了。”
第二天，赵三前来汇报，学员和行动组队员已经离开，另外便是他找的三个日本人，今天上了船。
他们去日本绑架武藤未婚妻。
“等他们好消息。”
许青云轻轻点头，相对比武藤来说，许青云更看重这批新学员。
付文征带了两部电台，有任何情况随时可以和他们联系。
五天后，第一个好消息传了回来，付文征他们剿灭了第一伙土匪，战事非常顺利，付文征之前留了人，清楚土匪窝的情况，又有情报组队员最后做确认。
这伙土匪只有十几杆枪，人数也没他们多，战事一起，他们就被打懵了。
上海站的人没有穿军装，那个老大还以为是来抢地盘的，喊话想求和，直接被一名枪法好的学员爆头。
所有土匪全部剿灭，他们只付出一人轻伤的代价。
轻伤还是自己不小心刮到的，可以说是完胜。
许青云当即给他们回电表扬，不过告诫他们，不要骄傲，对手无论实力多弱，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牢记骄兵必败的教训。
别看土匪人不多，缴获的东西不少，大洋就有三千多块，付文征负责监督，所有缴获的战利品都要充公，之后会按照表现给他们发奖励。
击败这伙土匪后，指挥官立刻下令，趁热打铁，向第二伙土匪处行军。
有了一次实战，这些学员状态立刻有了不同，他们更有自信，不再害怕上战场。
第二伙土匪同样顺利。
这伙土匪比之前那伙强，给上海站的人带来了两个伤员。
好在不是致命伤。
土匪被击溃，指挥官则进行修整，总结经验和不足，接下来两伙土匪人数都不少，枪更多，是把硬仗。
五天后，许青云收到捷报。
第三伙土匪那再次大胜。
不过这次战死一人，受伤三人，这伙土匪实力更强，比他们人数多，好在他们枪没那么多，武器更比不过军事情报处。
打仗就可能死人，这个结果许青云还算能够接受。
战死的有抚恤金，以后每年都给他们，受伤的送回上海治疗，哪怕残疾了，以后军事情报处都会养着他们。
“站长，事情成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又过了两天，赵三过来汇报，他找了三个日本浪人，到日本国内绑架武藤的未婚妻。
武藤未婚妻叫兰子，比武藤小三岁。
“非常好，拍下照片，安排人偷偷给武藤送去。”
人抓到了就好，就看武藤是不是和他说的那样，真那么爱兰子。
“是。”
赵三领命，事情是他办的，策反武藤的任务同样交给了他。
赵三圆滑，他办事许青云很放心，没有确定将武藤真正策反之前，赵三不会有任何冒险。
“武藤，来了。”
日租界一家日式料理店，下班后的武藤来这边喝酒吃饭。
最近没有任务，特高课内的人比较清闲，他来的早，属于前辈，对上海比其他人更熟悉。
“一壶清酒，四块寿司。”
武藤笑眯眯点了食物，食物刚上来，一个人突然从他身边走过，丢下个信封便离开。
武藤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信封，最后小心检查了一遍。
没有异常，打开信封，里面有张纸，纸里面包着张照片。
看到照片，武藤脸色顿时一变。
照片上是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惊恐，这个女人他非常熟悉，是他最爱的兰子。
是谁绑架了兰子？
武藤第一时间便想回去求助，请课长帮他救人，特高课在国内有不少人，抓几个绑匪完全没问题。
好在他没有冲动，注意到了纸条上的字。
看完内容，武藤眉头紧皱，信是写给他的，告诉他兰子已经被带了中国，如果他不想兰子死的话，按照信的要求去做，要求很简单，上交一份特高课内情报组所有人员名单，信中给了他两个死信箱地址，并且让他准备一个密码本。
武藤是队长，又是铃木心腹，认识情报组所有人。
信是中文书写，但武藤明白，一定是上海站做的，只有他们对特高课有兴趣。
该死的中国人，他们怎么如此卑鄙。
武藤气的手发抖，没有了任何吃饭心情，带着照片和信就往外跑去。
他甚至忘记付钱，好在老板认得他，发现他有事，没有追出来要钱。
回到特高课门口，武藤突然停下。
他再次拿出照片，不过这次是他自己钱包里的照片，兰子带着笑容，笑的很灿烂。
如果是中国人抓了兰子，课长恐怕救不回人。
以他对课长的了解，一旦上报，课长最大可能是让他将计就计，利用他来误导上海站。
真这么做了，兰子必死。
课长不会真心帮他救人。
不上报，自己救人呢？
可惜他连兰子在哪都不清楚，怎么救人？
还有，他要确定兰子是否真的被抓。
武藤转身离开，确定这件事不能在特高课发电报，否则和上报没有任何区别，先确定兰子是否出事再说。
他去找了一个朋友，帮忙发了一个询问电报。
请国内朋友帮忙确认一下，兰子是否出事。
不过明天才能收到回复。
武藤一晚上没睡，不断翻看兰子照片，他确实很爱自己的未婚妻，最初石田就想将他带到中国，因为兰子他放弃了。
这次石田直接下的调令，没办法他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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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武藤便来到特高课，他是队长，办公桌上有电话。
国内如果回了消息，他的朋友会打电话告诉他结果。
十点左右，电话终于响起，武藤一把拿起话筒。
是真的。
挂断电话，武藤有点失神，等中午下班后，他马上到朋友那拿回电。
国内朋友帮他确认，兰子没在家，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兰子家人已经报了警，都快急疯了。
“谢谢。”
武藤从朋友家离开，独自一人走着，脸上带着凄苦。
上报，兰子很可能会死，课长面对许青云一直不是对手，加上他对课长的了解，课长绝不会真心帮他救人。
只会利用他来麻痹中国人，甚至提供假情报，让中国人上当。
一旦中国人发现情报是假的，谁也救不了兰子。
不上报，他就要答应中国人，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去做。
可这样做的话，被发现他和兰子都会死。
快回到特高课的时候，武藤还是没能做出选择。
正走着，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对面驶来，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又丢了个信封，然后疾驰而去。
武藤快速拿起信封，里面又是一张纸和照片。
不同的是，这次纸上的字迹他很熟悉，是兰子写的。
兰子求他救自己，中国人现在没对她做什么，但如果武藤不按照中国人要求去做事，或者上报，兰子会无比凄惨。
照片也是兰子，是在室外拍的，他认出背景是上海，兰子真被带到了上海。
“许青云。”
武藤牙关紧咬，兰子落入中国人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他必须把兰子救出来。
武藤不再犹豫，他选择了不上报，自己救人。
课长立功心切，极有可能让他给中国人提供情报，前面几次肯定是真的，好让中国人对他产生信任。
之后则是假情报。
至于救人，课长根本不会去做，或者说做不到。
不得不说，武藤对兰子确实是真爱。
回到特高课，武藤认真做事，想用做事减轻对兰子的思念和救人心情，等到下班后，他才回到家中，将情报组所有人情况写了下来。
主要是人名，年龄，籍贯以及他们级别。
中国人只要这些，除了要求的东西，多一个字他都没写。
写好后，第二天他放在了死信箱内。
第一封信里面就给他标注了死信箱位置。
狡猾的中国人，死信箱放在了南市，这里是中国人地盘，他想偷偷跟踪取信的人都很难。
不过武藤没有离开，他在暗中一直监视。
很可惜，他所有行踪全被赵三尽收眼底。
注意到只有他一个人，赵三笑了，上海站的人很快将他放置好的东西取走，武藤没有跟着，只是记下取情报人的样子。
他要救人，最好的办法是同样绑架中国人，互相交换人质。
这也是他不上报的原因，如果上报，课长不会同意这么做。
课长目的是成绩，是击败许青云，不是兰子。
只有他真心为兰子着想。
武藤会选择一个合适的人下手，逼迫许青云和他交换人质，但在这之前，必须先稳住许青云，不能让兰子遇害。
“站长，武藤送来了东西，我核验了几个，都是对的。”
赵三很快拿到情报，来向许青云汇报。
他之前就调查过特高课一些情况，知道情报组部分人信息，武藤如果随便乱编，给他们假情报，赵三一眼便能看出来。
“这是他写给我们的回信。”
赵三把和情报一起的信件交给许青云，武藤的信内容简单，就是骂他们卑鄙，对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下手。
同时要求他们保证兰子的安全。
看完信，许青云同样笑了。
现在不确定武藤是否上报，不过没关系，赵三有分辨情报真假的能力，他也不会随意相信武藤。
如果他没上报，单单这份情报，就让他无法下船。
“让他把行动组人员也调查清楚，要全部名单。”
许青云吩咐道，先是情报组，之后是行动组，最后是上海特高课全部的人。
这些资料对他们很重要。
仅仅是名字，年龄，级别，职务，籍贯，对武藤来说查清楚这些不是难事。
“好。”
赵三欣然领命，这次通知不需要再让人在日租界给他送信，日租界内有死信箱，让他自己去拿。
往死信箱放东西的，肯定是日本人，上海站不会派人。
第二天，武藤就在死信箱内拿到了回信。
回信是密码，之前的信中给他说了，以后给他的东西要他自己翻译。
密码不麻烦，武藤很快翻译出来。
“该死。”
看完内容，武藤忍不住大骂，许青云让他把行动组所有人员资料上报，他们这是想全面了解特高课。
这次给他限定了时间，一周之内。
不过信里说了，他们会保证兰子安全，除了自由外，其他方面不会亏待她，等他完成这次任务，会再给他拍下兰子近照，让他知道兰子情况。
武藤想要兰子自由，回到自己身边，不是照片。
他必须加快计划，尽早将兰子解救出来。
行动组不少人他认识，不认识的也有办法拿到他们资料，武藤动了起来，同时向铃木申请，现在没事，能不能查一下中国官员。
他的主动让铃木很高兴，同意了他的计划。
调查官员，实际上是为了救人，找出一个合适的目标，哪怕是孩子都行。
许青云是果党官员，抓个比他官更大的官员孩子，逼迫他来换人。
调查行动组人员不难，他是课长的人，很容易便能拿到这些资料。
主要是对中国官员的调查。
五天后，许青云来到城门处，迎接凯旋而归的勇士。
几个土匪寨子全部被他们拔掉，实战演练结束。
共有三人牺牲，七人受伤，好在只有一人属于重伤，牺牲的人他已经安排人送回老家，该有的抚恤一点不会少。
上面发法币，许青云给的则是大洋。
牺牲的三人中，学员就占了两个，行动组队员虽然没有经过这样的大仗，但他们多次执行任务，上次还和特高课火拼了一次。
他们经验比学员更丰富。
卡车来到城门口，注意到许青云，付文征立刻下车，他这次表现也不错。
缴获的所有东西，这次和他们一起运了回来。
大洋和法币直接装车，有些布匹粮食则就地卖掉，换成钱带回来。
这次收获不小，剿了几个土匪，差不多带回了两万块大洋。
对这笔钱，许青云已有安排。
这些钱他不会要，全部用在参与行动人的身上。
首先是奖励，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有奖励，表现越好，杀敌更多的，奖金会高一些。
还有那位连长指挥官，许青云不会亏待他，直接奖励五百大洋。
剩下的人一百到三百不等。
八十多人，奖金就要发出去一万多块大洋，其余的钱则留做抚恤金，以后发给牺牲人的家属。
“站长。”
付文征来到许青云面前敬礼，其他学员和行动组队员同样下车，站的笔挺。
许青云回了个军礼，来到他们面前。
经过实战，这些人的精气神和之前有了明显改变，眼神坚定，更加凌厉，队伍中散发着一股杀意。
“不错。”
许青云微笑点头，这批人以后将会是行动主力，大战一起，许青云要更换掉上海站非常多的人。
万晋文被策反，上海站泄露的机密实在太多。
日本人有他们照片，对潜伏来说这是大忌。
赵三例外，不过他不能出去做明面的工作，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安心做好秘书职责。
当天晚上，许青云给他们开了庆功宴，外出作战的时候，他们伙食不错，但不能喝酒。
今天则放开，所有人都可以喝，而且能喝个痛快。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想和姓汤的扯上关系
让许青云没想到的是，放开量让他们喝，结果大部分人控制了量。
他们很自制，或许前阵子打土匪精神保持高度紧张，没有缓过劲来。
这样挺好，纪律性是一支部队最重要指标，。
庆功宴上，许青云直接给他们发放奖金。
这些其实都是他们缴获而来。
最低的是一百块大洋，所有领到钱的人全部喜气洋洋，很多人之前从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
站长够意思，人家就算发奖金，也是发法币。
法币在上海远没有大洋实用。
不管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全是喜欢真金白银。
上海特高课，武藤正在整理手下的汇报，他的手下大部分是调过来的新人，调查上海这边的果党高官没那么容易。
不过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目标。
果党知名将军，老头子心腹，汤博恩，他的侄子就在上海读书。
虽然不是儿子，但侄子一样是很亲的关系，若是能绑架这样的人，足以和许青云交换回他的兰子。
这个孩子不大，只有八岁，哪怕身边有人，武藤也有信心将其抓来。
对营救兰子，他有了更大的信心。
在他眼里，许青云和汤博恩之间的差距太大，一个是知名将军，又得到中国那个委员长信任，另一个仅仅是上校站长。
只要姓汤的给许青云施加压力，许青云必然放人。
计划是不错，很可惜他知道的有限，若真清楚许青云和汤博恩的关系，肯定不会这么选择。
为了稳住许青云，第七天，他把查出来的行动组全体人员资料放入了死信箱。
这次他没有监视，放下后便离开。
赵三一直在暗处观察，确定他是一人过来送情报，身后没有任何尾巴。
哪怕如此，赵三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对武藤没有绝对信任。
和武藤接触的时候，他会无比小心，对武藤提供的情报也会仔细甄别，避免被上海特高课利用。
说到底，他们是以威胁的方式让武藤就范，不管武藤怎么选择，内心总归是不甘心。
对这样的人，就不能信任。
特高课行动组人不少，赵三带着资料返回，很快做出验证，武藤没有耍花招。
只要名字，没要照片，这样任务不难。
赵三有之前调查的部分人做验证，全部都对，只有一人年龄有点对不上，不过只差两岁，这个误差完全能够接触。
毕竟他之前找的人纯粹靠旁听，听错都属于正常。
武藤接到了新的任务，要上海特高课所有成员资料。
这个结果在武藤预料之中，他没有意外，心中只有恨。
对许青云的恨，以及对中国人的恨。
他要加速自己的计划。
时间来到了六月份，上海天气彻底回暖，勤劳的人们还不知道一场大难即将来临。
“武藤君。”
武藤正在租界内秘密接自己的好友，营救兰子他不能用特高课的人，必须要可靠的人过来帮忙。
他给国内发报，让国内一挚友秘密前来。
“冈田君，辛苦了。”
武藤礼貌回应，别看只有他们两人，武藤有信心将那孩子绑架过来。
找朋友帮忙，是要让他帮自己看住孩子，他一个人无法分身，最少要有一个帮手。
一个就够。
“你我关系，不用这么说，他们太可恶，竟然绑架兰子。”
冈田愤愤说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对中国人的做法同样憎恨。
武藤事先调查，做出计划，他则亲自绑架汤博恩侄子。
在这之前，武藤还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继续完成中国人给他的任务，稳住中国人，保住兰子，这次中国人答应他，任务完成让他去见兰子一面。
他要确定兰子是否安全。
见面时间和地点中国人选，武藤并没有多少担心，他现在对中国人有用，中国人不会害他。
“多谢冈田君。”
武藤对着冈田深深鞠躬，他给冈田租了一个房子，位置偏僻，周围没什么人，等抓了人之后，好方便他们将人质安置在这边。
只要能抓到人，武藤相信许青云无法拒绝，必须释放他的兰子。
许青云真正目的是他，只要他继续答应为许青云做事，兰子就能救回来。
等兰子回来，他会让许青云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次任务武藤很积极，暗查汤博恩侄子的同时，很快完成任务。
“站长，武藤想要见人。”
拿到最新资料，赵三核实无误后，再次来向许青云汇报。
他们有特高课人的部分资料，核实很轻松，武藤要么全部造假，要么部分造假。
哪一种都不可能正好将他们知道的人避过去。
有一个严重错误，他们便能察觉。
所以武藤给的资料，可信度还是很高。
“你来安排，让他去见，顺便拍下照片。”
许青云点头，武藤是被他们威胁服从，他们手上没有武藤的效忠书和照片，这次顺便让他补上。
这些东西不一定有用，但关键时刻确实能要了武藤的命。
前提是他没有上报。
“好，我马上安排。”
见面地点选在了城外，不过武藤要先到南市，由上海站的人秘密将他带出。
武藤是被蒙着眼睛出的城，他不知道去了哪，赵三亲自带人在后面观察，若是有尾巴，马上提醒前面的队员。
在他们的地盘，赵三不怕日本人挑事。
时间定在了明天，武藤准时抵达指定地点，之后则被人带出城。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赵三没有发现尾巴。
武藤确实没有上报，不会有人跟着。
城外一处废弃的房子内，兰子一脸紧张，她被提前带了出来，知道今天就能见到武藤。
这段时间，她担惊受怕，样子中带着憔悴。
好在中国人确实没对她做什么，没有任何虐待，给她提供的食物也很好，就是不能出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终于到了地方，武藤被人摘下眼罩。
他马上看到了房子内的女人。
是他的兰子，兰子看到他顿时控制不住，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兰子。”
武藤走过去，拉住兰子的手，他身上没有武器，周围全是上海站的人，他同样不知道这是哪里，想趁这个机会将人救走，没有任何可能。
赵三对他的防范很严，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在上海特高课策反的情报人员。
“武藤，我好怕。”兰子则反抱住武藤，身体有点发抖。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武藤轻声安慰，说完立刻问道：“兰子，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就是不让我出去。”
兰子摇头，武藤心里有了不少安慰，这是他最在意，最担心的事情。
尽管他没有完全相信，但此时不会多问，以免让兰子多想。
“他们说还要带我回去，你不能带我走吗？”
兰子主动问道，武藤心里发苦，最后点头道：“别着急，这次我无法将你带走，但下次一定可以。”
回去之后，他就要发起绑架，和许青云交换人质。
只要能抓到人，他有绝对把握让许青云放了兰子。
相对比兰子，汤博恩那个侄子更重要，而且他会以继续为许青云做事为理由，让他放松警惕。
“该走了。”
带来武藤的人进来说道，给他们见面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就是让武藤确认兰子没事，给他希望。
“兰子，我先走了。”
武藤没有废话，轻轻拥吻了下自己未婚妻，跟着上海站的人上车，被蒙上眼睛，带回城内。
“组长，这是我们最新调查结果。”
第二天一早，武藤便来到铃木办公室，将最近的工作进展汇报。
他带着手下查了不少人，这次非常用心。
“不错，做的很好。”
铃木翻开看了几眼，不断点头，武藤调查了上海不少果党高层，包括租界内生活，以及南市的官员，全部都在里面。
他们的身份，级别，在果党的影响力全都有。
这样的资料以前特高课也有，但已是很久之前的资料，中国人的官员不断更换，确实到了重新调查的时候。
这份资料，也会成为他的工作成绩。
“谢谢组长表扬。”
武藤低头道谢，很快离开，铃木仔细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后，带着资料来到石田办公室。
既然是成绩，没必要藏着，早点汇报。
“全是武藤查出来的？”
石田看过资料后，马上问道，铃木没有抢手下功劳，武藤以前就跟着他们，是真正自己人。
可以说情报组里面，铃木最信任的就是武藤。
“没错，他最近很积极，带动了不少人。”
铃木笑着点头，特高课现在士气不怎么样，课长和许青云战斗中，几乎可以用一败涂地来形容。
没有落得任何好处，特高课反而不断损兵折将。
若不是确定滨田是内奸，一点能拿出手的成绩都没有。
最后更是迫使课长将情报组以及行动组的人安全换了一遍。
新来的人，很快都知道了这些事。
他们是被替换而来，不熟悉上海地形，同时担心做错事，现在都没什么积极性。
此时武藤做出的成绩可以说是及时雨，能够很好带动其他人。
“还是我们自己人贴心啊。”
石田笑呵呵点头，有这份资料在，他可以布置很多工作。
直接在上海站内部策反人已经没什么可能，他连外围都无法接触。
但是其他部门他可以策反。
之前策反的都被军事情报处拔掉，正好先发展一批人，作为他的成绩。
利用这些人，一样可以限制和打击上海站。
石田心情非常好，给了武藤很高评价和表扬。
两天后，武藤出现在法租界。
汤博恩的侄子就在这边一所学校内上学。
他已经查清楚，汤博恩弟弟一家都生活在这边，仅有两名家仆和一名厨子以及女佣。
家仆既是司机，也是保镖，平时负责接送孩子上下学。
上学或者放学的途中最容易下手。
武藤选择了放学，放学时候人更多，他提前准备了一辆板车，抓到人后可以快速撤离。
孩子迷晕即可，他有这些东西。
目标已经出现，武藤没有出面，执行绑架的是冈田，冈田同样是军人出身，有这个能力。
接孩子的只有一名司机，杀死司机，他就能把孩子带走。
武藤之前便查出，这个孩子特别喜欢吃糖葫芦。
每次路过都会买，今天他特意将平时在这里卖糖葫芦的人支走，租用了他的东西。
多给钱，这种事很容易。
出面的是冈田，不是他，就算有人怀疑是他们干的，课长和组长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冈田已经伪装成卖糖葫芦的小贩。
果然，一辆车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来，车上的孩子和司机全部下车。
“怎么换人了？”
司机经常在这里买糖葫芦，认得原来的小贩。
“呜呜呜。”
冈田嘴里支吾着，不断笔画，他的汉语水平没那么好，一旦开口必然露馅。
“原来是个哑巴。”
司机没有多想，他是老客户，知道价钱，掏出钱递给冈田。
冈田接过钱，司机则直接去拿平时孩子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就在他拿起糖葫芦的瞬间，冈田动了，一把尖刀快速在司机脖子上抹了下，司机瞪大眼睛，捂着脖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孩子则被吓傻了。
冈田迅速拿出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毛巾上，捂住孩子口鼻。
孩子迅速失去了意识。
冈田则抱着孩子快速钻入小路，那边有他准备的车和衣服，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不能被巡捕发现。
行动还算顺利，他成功逃了出去。
司机一死，现场变的非常混乱，不断有人喊杀人了。
巡捕吹着哨子赶来，得知是杀人案，他们没敢立刻追击，检查死者尸体，同时呼叫支援。
有这个时间，让冈田成功逃离。
很快，孩子家人知道司机被杀，孩子被抓走的消息，孩子母亲顿时嚎哭，孩子父亲则不断打电话询问，想知道是谁对自己下了手。
日租界，武藤下班回家，路上注意到了个信号。
这是冈田给他留下来的，这个信号代表任务顺利，已经抓到了人。
看到信号，武藤露出灿烂笑容。
营救兰子的计划，他已经成功了一半，冈田会拍下孩子照片，接下来他会把照片给许青云，让他明白自己手上有人质。
有这个孩子在，足以换回他的兰子。
等兰子回来后，他会带着兰子一起远走高飞，他已经背叛特高课，如果真的继续为中国人做事，收集情报，迟早会被课长发现。
到时候不仅他要完蛋，兰子也会跟着遭殃。
他非常清楚石田的性子，对背叛他的人，石田绝不轻饶。
他有手有脚，相信不管到哪里都能活下去，况且他已经有目标，救出兰子后，他们会前往美国。
那边有他的同学在，据说生活的不错。
美国很远，不至于被石田清算。
冈田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美国，他们两个身手都不错，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美国有排华法案，但没有排日法案。
“站长，您看这个。”
第二天下午，赵三派人取出了武藤放进死信箱的东西，给他的任务还没到完成时间，赵三是注意到武藤发出信号，才派人去取了东西。
取回来发现，竟然是照片，还附有照片上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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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博恩的侄子？”
看完信件内容，许青云很是惊讶，马上明白了武藤的用意。
这家伙果然不是真心投靠。
不过许青云能理解，他是威胁策反，人家不可能真心，抓了汤博恩侄子，就是为了换回他手中的人质。
武藤有点小聪明，可惜不够。
他和汤博恩关系很差，不可能帮他换人。
“马上安排人盯住日租界所有出入口，如果武藤出来，立刻汇报。”
想了下，许青云下达命令，武藤用意他已经知道
汤博恩就算问过来，许青云不会承认，但容易暴露武藤身份。
武藤这个内应刚策反，还没到真正使用的时候。
现在不过是要点不重要的秘密，像武藤这样的人，如果用好了，甚至有希望将石田拉下马。
“是。”
赵三领命，他是秘书，手下没什么人，这件事要找燕鸣或者付文征帮忙。
赵三找的是付文征，行动组队员跟踪监视都没问题。
关键是他们有人经过实战，如今战斗能力更强。
在租界口盯人，最要注意的是安全。
连续两天，武藤都去了死信箱，结果根本没收到中国人给他的回复。
武藤有点迷糊，他写的很清楚，点明了孩子身份，许青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两天法租界压力不小，汤博恩弟弟没有找到孩子，终于告诉了自己兄长。
汤博恩托了不少关系，给法租界施压。
他身份毕竟不一般。
巡捕到处找人，可惜人已经不在法租界，根本没有任何信息，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更像是绑架，一般来说，绑匪的目的是要钱，他们要汤家的人等消息，有情况立刻告诉巡捕房。
结果两天过去，没任何人找过他们，巡捕房的探长很是诧异。
这个案子很明显就是绑架，否则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仇杀的话，当街杀人就行了，没必要带走孩子。
绑匪不动，让巡捕房很是被动。
下午下班，武藤做了点伪装，悄悄离开日租界。
他刚出来，就被赵三发现。
“立刻通知站长，我先跟上去。”
赵三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虽然许青云不会承认他们抓了日本人，但要避免武藤暴露，必须将这个孩子救出来。
法租界曾经询问过日本人，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干的。
一点证据没有，日租界的人毫不犹豫反驳了回去。
不过他们还是问了下石田，石田更是保证，特高课没有做这样的事。
他们倒是调查出汤博恩有个弟弟在日租界，现在又不是战时，再说绑架侄子有什么用，远不如直接绑架果党高官弟子。
石田否认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的人没这么无聊，去做这样的事，更不会有人敢瞒着他去做。
赵三跟踪能力很强。
自从跟了许青云后，赵三进步飞快，他明白自己短板在哪，那个短板想要弥补太难，不如在别的方面学的聪明点。
跟踪监视，伪装，观察脚印，这些能力赵三学的都不错。
他的跟踪和许青云一样，不直接跟着人，远处吊着，甚至看不到目标身影都没事。
他只看脚印。
赵三没有跟丢的担心，他已经通知了站长，站长很快就会带人过来，只要武藤不是在外面转一圈回日租界，就不可能甩掉他们。
如果回日租界，他们不会进去。
武藤确实很小心，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危险。
既不能被上海站发现，也不能被特高课知道，一路做了好几个反跟踪动作。
“站长。”
赵三等来了许青云，他没有跟丢脚印。
“现在情况怎么样？”
许青云主动问道，此时他们在日租界，如今天黑的晚一些，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
“这是他的脚印，绕两圈了。”
赵三指着地上一个新鲜脚印说道，许青云仔细观察了一遍，随即点头。
他亲自来跟，确保武藤不会跟丢。
冈田就在公共租界，一个小房子内，武藤做了四个反跟踪动作，最终确定没人跟随，立刻来到武藤这边。
“武藤君。”
冈田给他开的门，这两天冈田没有出门，一直守着。
孩子受到惊吓，不吃东西，他就强行灌进肚子内，反正不能让这个孩子饿死。
至于虐待倒没有，孩子太小，他这里只是偏僻不是没人，孩子如果叫声太大容易引来其他人。
“这两天没事吧。”
武藤首先问道，冈田笑了笑：“没事，有巡捕来过，要了点钱就走了。”
法租界出的事，公共租界的人自然不会上心，若不是姓汤的找朋友帮忙，公共租界的巡捕会更应付。
给他们找人的任务，他们借机捞钱，祸害百姓。
反正他们不会白跑腿。
“那就好，人现在怎么样？”
武藤放下心，主动问起孩子，这个孩子是他救回兰子的关键。
“喂了药，睡着了。”
为避免孩子闹事，冈田不想一直盯着，这两天给孩子吃了不少安眠药。
有人检查的时候，他可以将睡着的孩子藏起来，应付过去。
“抱出来，我拍张照片。”
武藤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拍照片，他相信中国人一定收到了自己的信，之所以不回，是想故意拖延时间。
他不能给中国人太多时间。
武藤甚至考虑过切断跟手指送过去，可又担心这边医疗条件，让孩子感染后撑不住。
毕竟孩子年纪不大。
他不是想要孩子的命，而是他的未婚妻，这个孩子是换回他未婚妻的关键。
今天拍照片，就是最后一次威胁。
如果中国人还不答应他的条件，他马上将此事告诉汤家，让汤家给许青云施压。
他自然清楚告诉汤家之后，自己有暴露风险。
许青云不回话，逼着他这么做。
许青云若还不回复，他就只能去打应急电话告诉许青云，别逼他鱼死网破。
那是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么做。
“去查清楚，这个房子内住的什么人。”
跟着脚印，许青云终于找到了地方，武藤不知道许青云看脚印的能力，没在意这个细节。
在很多人心里，通过脚印，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自己，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公共租界人很多，留下脚印的更多，那么多脚印中能找出自己的出来，一般人不可能做到。
“是。”
赵三领命离开，武藤则拿出照相机，让冈田摆好孩子姿势进行拍照。
孩子趴在那里，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手上则是一把锋利的短刀，拍这张照片的用意很简单。
再不答应他，先卸下孩子一只手，送给许青云做礼物。
汤博恩侄子因为许青云而亡，这个责任许青云承担不起。
“站长，问清楚了，这里最近刚刚被人租下，里面有人住，但没出来过，也没人见过孩子。”
赵三问的很快，许青云轻轻点头，武藤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又是刚租的房子，孩子被藏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汤博恩没有找他，更没有找军事情报处，汤家并不知道这件事和军事情报处有关。
上次他和处座关系闹的很不愉快，这会根本没想过他们。
找到孩子，救出人，许青云不会给汤家送去。
他会安排人直接把孩子送往南京，交给处座，让处座去送人。
至于缓解和姓汤的关系，许青云没任何兴趣。
有些人会蹬鼻子上脸，见你主动示好，以为有求于他，会想着办法从你这里拿好处。
姓汤的一直想要磺胺，许青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冈田君，辛苦您了，我先走了。”
拍好照片，武藤向冈田告辞，他不能在这边太长时间，要马上回去。
回去之后他还要清洗照片，明天将照片送给许青云。
“好，注意安全。”
冈田知道武藤出来不易，没有挽留，两人是好朋友，他是讲义气的人，为了武藤，这次愿意两肋插刀。
“站长，人出来了，要不要跟着？”
赵三很快向许青云汇报，他们是跟踪而来，在这边没有监视点，许青云也没让人布置。
此时人都是在暗中。
“不用跟，盯着这个房子，明天再说。”
许青云摇头，天色已黑，卡哨关闭，不过他在公共租界不愁住的地方。
许氏商行最初大本营就是在公共租界。
他在这边购置了不少房产，随便找一个都能安顿他们这些人。
“是。”
没有监视点，晚上必须摸黑监视，对行动组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他们都经过实战。
哪怕是剿匪，同样要注意各种事项，剿匪的环境比这里恶劣的多。
盯一晚上人而已，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赵三便来汇报。
“里面的人出来了，一个人，去了早餐铺，他走的不远，我没敢让人进去。”
“等他回来，先按住人。”
许青云果断下令，就算孩子没藏在这，昨天武藤来找的也可能是知情人。
武藤没有上报，否则石田不会绑架孩子来交换人质。
他不能动用特高课的人，来上海时间又短，能用的人不多。
现在武藤在明，他们在暗，先抓了人再说。
“是。”
赵三领命，抓人更没问题，这次他带的都是行动组队员，抓一个人非常简单。
冈田出来买了早餐，带着回去。
多要了一碗粥和包子，等孩子醒了后，让他吃掉这些东西。
“老乡。”
刚走到了个路口，身后突然有人喊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冈田回过身，脸上则带着警惕。
他不知道，这声老乡其实是行动暗号。
躲在旁边胡同里的人立刻明白，目标已经到了这里。
里面藏着四个人，左右各两个，这是个小胡同的十字路口，非常适合抓捕。
四个人一起冲了出来，等冈田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被按倒在地上。
“马上带走。”
这里是租界，不适合就地审讯，行动组的人将冈田迅速绑死堵住嘴，带上眼套直接塞进车里。
他们带人出去比日本人还要容易。
赵三亲自带人去家里检查，没多久便抱着个孩子跑了出来。
“站长，真的在这。”
许青云上前仔细看了眼，和照片上的孩子一样，身上没什么伤，就是有点淤青，像是前两天的旧伤。
看来武藤没对孩子做什么。
“我们回去。”
成功解救孩子，武藤手中没了人质，他翻不起什么浪，不过这次要给他点教训，否则下次他还敢这么做。
“是。”
赵三和许青云一起上车，孩子在中间，没到上海站就醒了，知道自己被救，哇哇大哭。
许青云安排人送他去南京，上海这边一天都不会留他。
此时不能直接送他回家，一是武藤很可能变为疯狂，不再绑架，而是暗杀。
其次，他是真不想和汤家扯上什么关系。
送往南京最合适。
中午下班，武藤先是回了家，拿上东西马上出门。
很快他将新的信件和照片放入死信箱，这次他要求许青云今天就要给他回信，否则明天就会收到孩子的手。
第三百三十九章 目标石田
南京，军事情报处总部。
处座看着面前的小孩，无比诧异，许青云让人送来了个孩子？
“处座，许青云绑架了上海特高课情报组一名队长的未婚妻，那人想要换回自己未婚妻，抓走了这个孩子，他是汤博恩的小侄子。”
送人的队员没在办公室，不过齐秘书已经问清楚了一切。
处座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日本人想要交换人质，结果他抓的人质被许青云救了回来。
许青云对汤博恩不感冒，这点处座很清楚，之前汤博恩想请他帮忙给许青云施压，他便没有答应。
“给孩子换身衣服，吃顿好的，然后送过去吧。”
想了会，处座轻声吩咐道，孩子路上吃过东西，但都是普通食物，他的衣服也有点脏。
许青云救人后，很快就安排人将他送到南京，根本没人帮孩子洗澡换衣服。
“还是处座您心细。”
齐秘书趁机拍了个马屁，带着孩子去洗澡吃饭。
孩子知道这里是南京，一会将他送到大伯那边去，已经没有那么害怕。
吃饱喝足，洗的干干净净的孩子，被送到了汤府。
汤博恩并没有在南京，不过他的家人在这边，看到自己认识的亲人，孩子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过去。
汤府的人很是震惊，这几天他们急的不轻，小侄子被绑架，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这次绑匪非常奇怪，根本没和他们联系过要赎金。
汤博恩托了不少关系，请上海那边的人帮忙，包括青帮大佬都请了好几个。
现在还是没消息传来，结果军事情报处把人给他们送到了家。
军事情报处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又是怎么救的人。
他们很是疑惑，可惜齐秘书没说。
齐秘书负责送人，婉拒了他们的礼物，很快返回。
汤博恩不在，处座不可能亲自送人。
“老板，家里急电。”
汤博恩正在办公室忙碌，副官跑了进来。
“念。”
汤博恩头都没抬，他这边有不少公务，弟弟又天天给他发电报，求他救救自己儿子。
那是他的侄子，他怎么可能不救。
关键是上海鱼龙混杂，现在都不知道谁绑架的人，怎么救？
他甚至怀疑自己弟弟得罪了什么人，故意报复，否则怎么不要赎金？
有人要赎金还好，没人要反而麻烦。
“小侄已安全，军事情报处戴雨浓派人将他送家，我们是否上门感谢？”
内容不长，副官很快念完。
汤博恩愣了下，停下手中工作，惊愕抬头。
小侄找到了，戴雨浓帮着找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小侄被绑架的事？
不过想到军事情报处职责，汤博恩又没那么奇怪，人家专门做情报工作，很多事知道的比他们多。
可戴雨浓在南京，怎么会把在上海被绑架的侄子救了回来？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有，人究竟是在南京被救，还是上海？
如果是上海，那就有点意思了，他知道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是许青云，之前招募磺胺代理的时候，可是一点面子没给他，直接拒绝。
“给家里人回电，不用上门去感谢，另外给军事情报处发个电话，表达谢意的时候问问他们，究竟怎么回事，绑匪是谁。”
汤博恩吩咐道，侄子被救是好事，毕竟是他们汤家骨血，人送到了他那里，他也能给弟弟交代。
“是。”
副官离开发报，没多久，电文便到了处座手中。
“给他们说一下吧，就说是许青云偶然救了人，送到了南京。”
处座明白许青云不想和汤家有关系，否则不至于把人送到南京，由他转交。
这个人情给了他，处座很满意。
他不会和汤博恩走的太近，他是锦衣卫，和带兵将军走近是大忌会，这种傻事不能干。
但能留个人情也不错，至少能修复点之前的关系。
汤博恩这人心眼不大，自己没帮他，已被他记恨。
“真是许青云，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人送回家呢？”
汤博恩看完回电眉头紧皱，侄子的家就在上海，许青云救了人，却送到南京，舍近求远？
军事情报处没给他解释太多，武藤的事属于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送人之前赵三就问过孩子，孩子并不知道绑匪的真实身份。
孩子太小，天天被喂药睡觉，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恶。”
过了会，汤博恩突然愣了下，愤怒捶了下桌子。
他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许青云是不想和他们汤家有任何关系，才把人送到南京，让戴雨浓落这个人情。
一个小小的上校站长，竟然如此对他？
很快，汤博恩又泄了劲，许青云早就没给他面子，他对许青云却无可奈何。
他和许青云不属于一个系统，对许青云没有任何管理和指挥权。
戴雨浓护着他，他根本没一点办法。
许青云更是拉拢了十个代理商，这些人靠着磺胺赚了不少钱，他如果想对付许青云，这十个人肯定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许青云身边有着十个不次于自己的大佬。
但他就是想不明白，多一个他又能如何？
许青云怎么就那么看不上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许青云可是知道他未来做的更过，根本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为伍。
许青云找的人，不说都是一身正气，至少大节不亏，对抗日有贡献。
汤博恩有什么贡献？
许青云懒得去想。
汤博恩对许青云没一点办法，这次又是许青云救了他的侄子，明面上甚至要感谢许青云。
不过这个梁子，他算是彻底记下，以后有机会再报复。
他会让许青云后悔如此对待自己。
上海站，许青云不知道汤博恩正在骂他，知道也无所谓。
现在汤博恩拿他没有办法，战争打起来之后，更拿他没有办法。
到时候老头子更需要国际力量的支持，他在国外经营的关系，可是远超国内。
“站长，您看。”
赵三笑呵呵走了进来，他收到了武藤在死信箱内放置的威胁信。
还有那张照片。
很可惜这些东西一点用没有，武藤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绑架的人已经回到亲人身边。
“把东西给他看，另外警告他，若再敢做这样的事，我们就把兰子的手剁了给他。”
许青云摇头道，武藤不老实，需要给他点教训。
“好。”
赵三应道，站长还是心软啊，武藤明着背叛，在他看来，这次最少要剁掉兰子一根手指来做警告。
站长只是让人打了兰子一顿，惩罚太轻。
不过武藤若还敢这么做，下次兰子就不是挨打，肯定要遭受更严重惩罚。
下午下班，武藤终于看到自己想要的信号，中国人给了他回复。
武藤心跳加速，忍住现在不去拿回复，等在家绕了一圈后，马上就死信箱将中国人的回信取出来。
回到家中，打开里面的东西，武藤瞬间手脚冰凉。
回信严厉警告了他，并给他带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兰子挨打的照片，一张则是孩子照片。
孩子照片的背景是火车站，穿的正是他们绑架时候的衣服。
军事情报处找到了孩子，并且已经救走？
为此特意打了兰子一顿来警告他，并告诉他，以后若再敢耍花招，下次就把兰子的手给他送来，让他天天摸着。
怎么可能，他做事那么小心，巡捕和青帮都没能找到孩子，许青云是怎么找到的？
武藤没有冲动，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下午下班，伪装后赶往公共租界。
他担心许青云给他的是孩子以前老照片，中国人故意如此，骗他出去，好找到人质。
来到冈田住处，武藤敲了几声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时候武藤已经明白，中国人发给他的照片是真的。
可他还是不死心，翻墙进去，最终看到凌乱的房间内什么人都没有，整个人完全呆在那里。
他的绑架案不仅没能成功救回兰子，还把自己最好的兄弟给害了。
许青云，又是许青云。
武藤眼睛冒火，心里却是一阵凄苦，他没敢在公共租界久留，在卡哨关闭之前，返回到日租界。
回去之后，武藤强行平息下自己心情，写下一封承认错误的信件。
他要先稳住许青云，请他释放冈田。
冈田纯粹是来帮他的忙，冈田不在情报部门，对中国人没有作用。
并且他主动上报了一份情报，最近特高课对上海各界有影响力的中国人进行了调查，包括不少官员，准备对他们下手，或者策反他们身边的人。
武藤还上报了一份计划策反的名单。
调查是他进行的，铃木和石田商量后，又问了他很多，最终确定了一份二十人名单，计划对这些人展开策反。
武藤知道的最清楚。
“站长，武藤怂了。”
第二天赵三取回情报，马上来向许青云汇报。
“放人，告诉他不可能，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许青云笑道，冈田不会放，但也不会现在杀，通过对冈田的审讯，许青云已经知道，虽然他已经退役，但他在东北的时候手上沾过中国人的血。
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放掉。
不过可以留着，多一个人质要挟武藤。
“是。”
赵三领命离开，武藤主动提供的这份情报不错，有希望再抓一批日谍。
拿到中国人回复，武藤满脸苦涩。
他们不同意释放冈田，要看他的表现，以后表现好了，可以给冈田和兰子更好的待遇。
若是真心投靠，未来可以让他们在一起，一起为军事情报处做事。
没救出兰子，又搭上了冈田。
武藤终于明白，许青云确实很可怕，连他们课长都不是对手，他却妄想和许青云掰掰手腕，简直可笑。
关键是他根本想不到，许青云是怎么找到的人。
他只去过一次，上次拍照片。
但他一路很小心，四个不同的反跟踪动作，确定了没人跟踪。
他不仅去了人多的地方，还在一个地方停了很长时间，甚至还穿过了一条人少又负责的区域，并且时刻留意身后。
没人跟踪他，许青云究竟怎么找到的冈田？
冈田带孩子回去，特意用板车盖着，没人看到。
之后孩子没出过门，冈田对他看的很严，不让他喊叫，武藤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冈田是怎么暴露的。
至于主动泄露的这份情报，他倒没有多大担心。
案子是他负责，他是知情人没错，但这些线索全是他查出来的。
执行任务的人不少，他又告诉过中国人，就算抓，也不要把所有人全部抓了，至少留几个。
避免被石田怀疑到他。
他对中国人有大用处，中国人不会轻易放弃他。
“组长，目前进展不错，我们的人已经全部盯住了目标。”
两天后，武藤来向铃木负责，铃木是策反任务的总负责人，但真正执行的人是他。
“很不错，等经费到了，你们马上行动。”
铃木缓缓点头，之前的经费被高木拿出一部分换成了大洋，可惜几次赎人，这些大洋所剩不多，现在不足以支撑策反那么多人。
石田特意向土原申请了一大笔经费。
这次要策反的是上海各界的人，土原很支持，并且表扬了石田，对付许青云不要着急，上海站不好下手，先把周边工作做好。
策反这些人，在土原看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是，组长。”
武藤低头应道，有他在，这个任务已经不可能成功。
他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许青云手段，难怪之前行动多次泄密，他相信特高课内还有许青云眼线，之前让他提供的资料，中国人肯定早就有了。
故意试探他，看他会不会给假情报。
幸好他没有这么做。
“站长，又发现了两个。”
燕鸣来汇报，有武藤这个内应，又有详细名单，找出这些人不难，不过赵三依然没有完全相信武藤，调查的时候非常小心，只在外围，而且扩大了范围。
若是发现暗中有可疑的人，行动组随时支援。
特别是租界内，他们更加小心。
“注意安全，暂时不用行动。”
许青云叮嘱道，特高课对二十人同时进行策反，发动的人不少，这些人互相不知情，为了避免第一次的情况发生，选人的时候，特意让他们去间隔很远的地方。
特高课情报组全体出动，每人身边还搭配了四名行动组队员。
可以说，这是石田最近最大动作。
这批人若是损失掉，石田将彻底完蛋，上海特高课课长必须换人。
不过许青云想要的不是撤职，而是石田的命。
撤职之后，石田若是去别的地方，包括回到日本继续从事情报工作，对其他地方的国人同样是威胁。
这次必须一击毙命，让石田再无任何翻身可能。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燕鸣回道，许青云确实放心，进入军事情报处后，燕鸣是最早跟着他的人。
这些年成长不小，办案经验丰富，能够应付各类突发情况。
时间慢慢走过，武藤没敢再去绑架其他人质来交换兰子。
一是许青云的警告，他不敢随意冒险。
其次他没了帮手，一个人做这些事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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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按照许青云要求的去做事，他同时提出了要求，每次提供情报，让许青云给他一笔钱。
这些钱他不会放在明面上，暗中存着。
有了足够的钱，未来完善好计划，看看能不能将他们两个救出来。
况且以后逃出去，他们需要钱进行生活。
“这小子要钱了，是好事。”
收到赵三汇报，许青云笑着摇头，不过也有可能是武藤故意麻痹他们。
对武藤，他们不会有任何松懈，时刻监视着他。
“站长，另外两人要不要继续策反？”
赵三主动问道，武藤提供的名单燕鸣在查，那是情报组案子。
他实际工作是站长秘书，并不负责办案，不过他能力不错，策反武藤的任务交给了他。
除了他之外，上海站其他人不知道武藤身份。
哪怕跟随赵三一起执行任务的人，仅知道当时的任务，不清楚具体情况，除了看守兰子的人。
不过他们纯粹看守，不和外界接触。
虽说上海站内已没有特高课的人，但该保密的事，赵三不会让任何人知情，包括取情报的人。
他们能猜到特高课内策反了人，不知道是谁。
至于日租界内部，执行完策反任务的那名日本浪人，已被赵三找机会灭口。
上海的日本穷人不少，这种炮灰多的是。
杀日本人，许青云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以继续，一定要小心。”
剩下两个都是有软肋的人，让赵三去做，成功最好，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是，站长。”
赵三高兴领命，戏耍特高课是他最喜欢的工作，现在成功策反了一个，若是这两个人都被策反，不说对特高课了如指掌，至少他们有什么事很难瞒过上海站。
石田不是怀疑内部有奸细吗，之前真没有，现在有了。
赵三去忙碌，燕鸣这边同样很忙，在付文征那借了一些人。
有精确目标，查出日本人很轻松。
只要这些日本人动了，就会被他们发现。
就算是燕鸣，此时仅知道特高课有他们的人，具体是谁不清楚。
他知道这件事是赵三做的，赵三这么快便在特高课内成功安插眼线，他没有嫉妒，而是高兴。
当然，他会做的更好，用成绩证明他这个站长身边第一人属于当之无愧。
“组长，他们胆子变小了许多，今天才开始行动，我差点以为怀疑错了人。”
情报组一名队长回来向燕鸣汇报，二十个目标周围都有他们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南市，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一共只有五个。
南市这边的人掌握着权力，至于租界内，多是影响力大一些的人。
石田现在需要中国人配合，帮他一起整垮许青云，在这边布置的力量多一些。
“小心无大错，千万不要轻敌，你知道站长性子，若是轻敌导致失误，我可不会保你。”
燕鸣严肃说道，队长愣了下，马上站直身子：“组长放心，卑职绝不让组长和站长失望。”
他是三队队长，原情报四组的老人。
情报四组的人到了上海站之后，已经没有一名普通队员。
最低都是队长，不少人更是做到了组长，副组长。
燕鸣不用说，姜呈，代洁莹现在都是组长。
站长对他们这些老队员没得说，他们也会争气，不给站长丢脸。
“好，去吧。”
燕鸣主要是看他有点小瞧特高课的人，特意点醒他。
他相信自己手下，只要认真对待，不会出什么事。
身为许青云身边第一人，他非常清楚石田没那么好对付，石田聪明，专业能力强，若不是政治方面属于短板，最初不会被站长打的那么惨。
但石田的布置并没有问题。
真轻视了他，很可能上海站要迎来惨痛教训。
燕鸣有种感觉，最近站长越来越严厉，他不明白原因，但知道这个时候一旦犯了错，很可能会付出惨痛代价。
最轻都会被踢出上海站。
他不想任何一名手下离开，特别是情报四组老人。
几天之后，燕鸣确定了二十名目标身边所有日本人。
有武藤的情报，这次调查很轻松，包括特高课的情报人员和行动人员，共计一百二十人，全被他们找了出来。
没有许青云命令，燕鸣暂时没有任何行动。
“站长，成功了一个。”
赵三来向许青云汇报了个好消息，这次策反的人在总务组，之前的高木是被冤枉，这次则是事实。
此人是个孝子，有个老父亲在国内。
赵三故技重施，派人绑架了他的父亲，不过这次没有带回国，只带了照片回来。
他的父亲年纪大了，性子孤僻，行动不是太方便，不需要直接带回来。
最初许青云对这个计划有点犹豫。
不过得知此人父亲曾经是军人，跟随山县打过甲午战争，攻打过辽东，杀死不少人后，立刻批准了这个计划。
不仅要绑架，事后还要把人除掉。
“非常好，看好他，必要时刻可以丢掉他。”
许青云点头，目前武藤最为重要，武藤提出不要把所有人都抓了，许青云怎么可能同意。
只要有机会，来多少他都要。
不过行动不急，他还需要一个更好的契机，好把石田彻底逼死。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许青云主动问道，赵三立刻回道：“已经查出了一批，日本国内有影响力，或者贵族子弟在上海的不是太多，大部分都在东北，不过我听说，日本安腾伯爵的私生子，最近来了上海，我正派人打听他的下落。”
“尽快核实”
许青云立刻问道，赵三领命离开，全力追查此人。
“是。”
赵三领命离开，许青云则给陈先生发报，请他帮忙调查下安腾伯爵的一些事情。
日本不少贵族家族延绵已久，互相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同样，由于日本内斗严重，不少家族同样不和。
他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彻底逼死石田。
一天后，陈先生便发来回电。
日本贵族的事很好查，他认识的人之中就有贵族，而且正好认识安腾伯爵，不用细问，他自己便知道安腾伯爵不少事。
安腾伯爵为贵族院议员，有一定影响力，安腾伯爵海军出身，和陆军天然不和。
他和石田伯爵的关系很僵。
海军出身的贵族多一些，他们普遍看不惯陆军出身的那些贵族。
注意到这一点，许青云露出笑意。
有矛盾就好，安腾伯爵是十分拥护海军的人，对所有陆军贵族都看不上，根本不需要细问，他和石田家的关系好不到哪去。
“赵三，找到人了吗？”
下午，许青云把赵三喊来，一个初步的计划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
接下来完善即可。
“站长，还没有，再给我点时间肯定能找到。”
这位私生子是私自前来中国，他已经查出了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好，尽快。”
许青云点头，私生子同样是人家儿子，如果安腾伯爵知道石田伯爵的儿子杀死了自己儿子，他会怎么做？
加上特高课的打击，武藤的背叛，石田就算自己不剖腹，回到国内也别想进参谋总部。
这还是他的最好结果。
“是，站长。”
赵三明白，站长要通过这个私生子做文章，马上赶往租界，发动更多的人帮他找人。
只要这个私生子在上海，赵三相信自己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课长，已经成功策反两人，要不要增加点目标？”
武藤来向铃木汇报，这是中国人的要求，许青云让他多延长任务时间，策反了的人马上给他们找出新的目标。
许青云很贪心，这些人一个不放过。
完成任务回到特高课，他便没了抓人的机会。
此时时间已到六月中，大战即将到来，战时能毁掉日本一个情报部门的战斗力也好，说不定能减少点国人的伤亡。
“可以，你去安排，我去向课长汇报。”
有了成果，铃木很高兴，之前他就觉得二十个目标太少，武藤建议正合他心意。
“武藤不错，继续吧。”
果然，石田没有拒绝他们，二十个确实不多，之前特高课各界策反的中国人足有七十多，若不是情报组长松本润被中国人抓到叛变，不至于一次全部损失掉。
二十个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若是能重新恢复原来人数，而且是更重要的位置，他足以证明自己，是上海特高课历任课长之中，最优秀的一个。
“哈依。”
铃木很高兴，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内奸，可以认真做事。
特别是之前跟着他们的老人，在武藤的带领下做事非常积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铃木对未来很有期待。
“站长，找到人了，这家伙喜欢画画，前两天跑出去写生，刚回到法租界。”
第二天一早，赵三从租界返回，立刻来向许青云汇报。
“给武藤发信，让他帮忙刺杀此人，告诉他，完成这个任务，我会送他离开中国，包括他的女人和朋友。”
许青云点头，武藤是石田心腹，他去杀人，石田有嘴也解释不清楚。
“站长，他会相信吗？”
“不信就杀了兰子和冈田，你和他明说，我的目标是石田，不是他，这次抓了人，不管是谁泄密，特高课都会追查到底，兰子家人在国内报过警，他必然暴露，想活命就要听我们的。
“石田一死，他没有了作用，我们不会对他做的太过，否则以后策反的人不会再相信我们。”
“明白。”
赵三领命，果然，站长让他调查私生子是在放大招，武藤去杀人，之后再说明是石田指使他做的这件事，加上特高课的损失，石田以后将不会再是他们的威胁。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继续完善计划。
现在是通知武藤杀人，具体怎么做还是详细部署。
石田肯定完蛋，至于土原会不会相信，并不重要。
许青云对土原的了解更详细，土原是特高课总课长，论能力来说，他不次于石田。
否则也不会把特高课带的那么好，战时更是给中国人制造了很多麻烦。
土原是否相信不重要，特高课的人杀了安腾伯爵的儿子，他一样有麻烦。
想要将麻烦引走，或者说不来承担这个责任，石田是最好的背锅侠。
哪怕他知道真相，也会这么做。
所以说，制定这个计划的最初，许青云就没想过真的瞒过土原。
哪怕土原猜到真相，许青云一样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杀人？”
武藤接到了通知，马上愣了下，他没想到中国人这么狠，要他以石田名义刺杀一名日本人。
他知道这名日本人身份，国内贵族私生子。
这点许青云没有隐瞒他，安腾伯爵的私生子知情人很多，再说武藤不是傻子，杀人之前会调查此人身份。
晚上，武藤再次失眠。
中国人向他保证，完成任务，就让他和兰子相聚，日本国内他们回不去，想去哪都可以，中国人甚至可以安排他们上船。
至于他日本国内亲人，让他自己做出安排。
第三百四十章 收网
武藤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相信许青云。
从背叛特高课之后，他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安置家人，在冈田来日本之前便做出了部分安排。
他的父亲是水手，常年在外。
只需要提前通知到父亲，不让他回国就行。
其实他主要安排的就是母亲和妹妹，妹妹还没有成家，跟着母亲一起出来就行。
日本有直通美国的邮轮，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想了一夜，武藤最终没能下定决心。
第二天来到特高课，武藤特意要了些上海站的资料，理由是上海的其他官员已经查清楚，他来上海比较晚，想对上海站多一些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特别是上海站站长许青云，若能摸透他的心思，以后他们胜算更大。
对他的说法，铃木只有一种感觉，幼稚。
课长都不是许青云对手，武藤这个年轻小伙子竟然想击败许青云，痴心妄想。
但对他的做法，铃木还是很鼓励。
不仅给了武藤资料，还单独给了他份许青云资料。
这是课长和他长时间调查出的结果。
也是他们的机密，之前没给别人看过。
带着资料，武藤首先翻看关于许青云的资料，其他资料对他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许青云比他小一岁。
他早就知道许青云年轻，可没想到竟然比自己还要小。
如此年轻，怎么会那么可怕？
许青云警校毕业，抓日谍进入军事情报处，之后的表现很详细，越看武藤越心惊。
帝国特工，折损在许青云手中的已有上百。
单单课长就有了好几个。
许青云老家已被石田查出，海丰县，可惜许家的人都已经不在，据说去了重庆。
课长曾经往重庆派过人，前后派了三批，每批两人。
结果没有一人回来，全部失踪。
他们只是调查，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个都没能回来？
石田明白，许青云对自己家人保护肯定会很严格，他的人说不定都被许青云抓了。
这次他猜对了一半，不全是许青云抓的。
许青云只抓了两批，而且是许家护卫抓的人，另一批是许青石抓的。
许青石总局局长的职务早已落实，以他的能力，又是一把手很快便彻底将警察局掌控，许家兄弟个性相仿，对家人都很重视，想伤害他们家人，门都没有。
许青云抓人很简单，重赏寻找线索。
许家号称许半城，不是简单调侃。
盯住他们的不是只有许家护卫，各方面的人都有可能。
只要发现有嫌疑的人，确定之后，就给予两百大洋重赏。
许青云还安排人收服了不少混混，交好哥老会，拉拢军阀。
他的代理商中，有一位这边实权老大。
可以说，许家在重庆黑白通吃，没人能动。
石田派去的人，只要做出打听许家人的事情，马上就会被人举报。
除此之外，租界内许氏商行属于许家，有可能就是属于许青云。
许氏商行开办时间是许青云到上海后不久，之后快速壮大。
许氏商行和租界高层关系极好，所以石田从没想过利用租界给许青云施压，明白这么做没用。
还有许家的关系。
新加坡陈先生和许家属于世交，陈家小公子陈长存和许青云关系极好，许陈两家合伙开办了磺胺药厂，生意红火。
石田找人帮忙，在美国查出，真正拿下磺胺代理权的是许青云。
也就是说，他们生意很可能是许家为主导。
尽管石田不知道许青云在美国的关系有多硬，但给出了许青云美国关系不错的评价。
看完所有资料，武藤有点发呆。
他不是惊讶，而是震撼，完全被镇住了。
仅仅特高课查出的这些，就能看出许青云能力超强，人家根本不是靠果党工资生活的人，有商行，有药厂，整个一资本家。
石田对许青云的猜测，是资产过千万。
货币对标大洋。
千万大洋资产的人，在中国能有多少？
另外便是许青云搞的磺胺代理，名单已被石田拿到。
看完那些名字，武藤便明白，他上次想法有点天真，虽然里面没有汤博恩，但任何一个人都不次于汤博恩。
黄埔系大佬好几个。
有这些人，汤博恩动不了许青云。
就算许青云没有救出人质，也完全可以不理会他。
此时他突然有点庆幸，幸好许青云把人救了出去，他没有鲁莽行事，否则兰子肯定要死，连他都活不了。
许青云一旦放弃他，必死无疑。
看了两遍许青云做过的事，武藤终于下定决心，按照许青云要求去做。
许青云很守信用，承诺过的事从没有过失言。
人家要影响有影响，要钱有钱，他和许青云相比，估计就是蚂蚁。
许青云真正目标是石田，不是他，况且石田死了对他没坏处，否则以石田性子一定要报复他。
石田是贵族出身，估计许青云想亲手搞死这样的人，甚至他怀疑，许青云真正视为对手的只有总课长。
这次他又猜错了，许青云确实信守承诺，可惜他有日本例外论。
土原的确厉害，但土原同样不是许青云目标对手。
许青云没有明确对手是谁，只想清除日谍，为抗战做贡献。
中午下班，武藤立刻发出去回复。
赵三很快拿到了他的回信，翻译成内容。
“站长，武藤答应了，不过他提出了三个条件。”
赵三回到上海站，将武藤回信递给许青云。
条件确实不少，甚至可以说很苛刻。
第一，要给他一笔钱，他不要多，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还不多？
现在美国人均年收入才多少，几百美元而已，他要人家不吃不喝几十年收入，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没多要。
第二，要把他们都送到美国去。
武藤没提家人，家人他自己安排。
这点倒没什么，武藤想去美国，许青云绝对同意，等他到美国后，接受次记者采访，以后找机会干掉他就是。
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在美国很好杀。
第三，他要求先送冈田和兰子走，先给他们一万美元，并且自己要看着他们上船，之后会全力帮许青云做成这件事，如果许青云不放心，可以安排人护送他们去美国。
看完之后，许青云对赵三吩咐道：“告诉他，前两条都能答应，最后一条不行，想要两万美元，必须配合我咬死石田。”
“是。”
赵三领命，许青云不可能让两人先走，那样的话对武藤钳制会变弱。
这种傻事他绝不会干。
下午，武藤便拿到回信，见许青云答应了前两个条件，他放下不少心。
漫天要价，就地还价，他的底线是一万美元，许青云直接答应两万，看来真的是财大气粗。
有这笔钱，他们全家都能在美国过的很好。
武藤同意了，只要让他走，做什么都行，反正他早已背叛，不差这点。
对许青云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组长，我们在租界内发现了一个中国特工，伪装成日本人，我怀疑他们想借用我们的名义做坏事。”
早上，武藤来向铃木汇报，所谓中国特工自然是假的，就是那个私生子。
武藤是按照许青云的要求，把铃木引过去。
铃木一去，武藤杀死人后，石田更难以解释。
“冒充我们？”
铃木惊讶问道，马上想起之前几次上海站对他们的栽赃陷害。
许青云手段很黑，这种事竟然做上了瘾。
“你是怎么发现的？”
铃木直接问道，倒不是怀疑武藤，他需要问清楚情况，好向课长汇报。
“我在调查租界内有影响力人物的时候，发现有日本人公开接触过他，便随意打听了下，结果发现是又人故意假冒我们，而且接触了不少人，包括法租界一些高层。”
武藤轻声回道，铃木眼睛眯了眯，马上起身：“跟我一起去见课长。”
两人来到课长办公室，铃木简单说明情况后，让武藤汇报详细情况。
武藤汇报，此人冒充日本人，但没说属于特高课，不过行事诡异，经常见不到人。
他怀疑此人失踪的时候，就是回了上海站，应该是上海站特工。
安腾家的那位私生子，是私自前来上海，没有住在日租界，又经常外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
“太好了，肯定是许青云诡计，武藤，你立下了大功，等挫败这次中国人阴谋，我一定重赏你，帮你晋升。”
石田哈哈大笑，有过之前被陷害，加上他对武藤非常信任，完全没有怀疑这是针对他的阴谋。
在他的心里，许青云就喜欢做这种阴谋诡计。
小人一个。
“多谢课长。”
武藤低头应道，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很高兴，很激动。
现在他人都要走了，晋升有屁用？
武藤按照许青云的要求执行计划，亲自布置监视点。
铃木肯定会去监视点，等他去了之后，武藤会出去杀死安腾家私生子，随即逃离。
私生子身边只有一名仆人，被武藤说成了同伴，反正上海站执行任务向来喜欢多人一起。
整个计划，石田就没有详细重新调查的机会。
更何况他没怀疑武藤，根本不会再去详查。
“布谷鸟起飞了。”
下午，赵三在租界内接到了个电话，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三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惊喜。
铃木出发的时候，就是他们上海站抓人时间，有武藤配合，现在执行任务的人员都在外面。
全被他们盯着。
上海站人手不够，还有警察和其他帮手。
这次一个都别想跑掉。
租界内的人不好抓，为了安全直接杀掉，上次他们不是想暗杀上海站情报人员，这次回敬他们一次。
许青云甚至没让上海站的人出面，直接买杀手，黑市上给他们买武器。
上海有不少混的不好的杀手，周边更有一群亡命之徒，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敢干。
不用自己人出面，花钱办事，保证安全。
出面找他们的是井口。
但井口不会说出自己真实身份，这些人只知道是日本人雇佣的他们。
到时候无论巡捕怎么查，都在日本人身上。
“站长，石田亲自去了。”
赵三第一时间跑回上海站，车子一路开的很快，下了车一路飞奔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石田去了？”
许青云起身，武藤布置监视点他们知道，事先给了武藤几个暗号，麻雀飞走了，是铃木过去，布谷鸟飞走了，则是石田去了现场。
若是他们没人去，不用打电话，若是换人去负责监视点，则有其他信号。
基本上能想到的情况，许青云都做了安排。
这份心细，更让武藤明白，课长绝不是许青云对手。
“通知各组，抓人。”
武藤打过电话，他这边不用再盯着了，收网。
杀手他们已经找到，正等着他们消息，拿到定金和武器，各路杀手一起出动。
租界内不用他们动手，所有人全力抓捕南市日本特工。
现在要抓的只剩下九十个。
不用抓那么多人，上海站更好安排，情报组，行动组全体出动，包括上次参与实战训练的四十八名学员。
一辆辆车开出，警察局得到命令，提前被许青云请来的帮手，更是集体出动。
许青云是从总部请的人，这次要抓的人多，总部特意派了行动科两个队过来支援。
总部一个队相当于大分站一个组，两个小队就是二百四十人，外加警察协助，这次足足出动五六百人。
抓九十人，相当于六比一的比例。
特别是日谍的行动队员，他们相对集中，许青云给的命令是不必活捉，反抗者一律击毙。
有了武藤，许青云对上海特高课有足够了解。
这些都是新来的人，提供不了什么有用情报，保护自己人，直接打死最为合适。
有心对无心，他们在暗，敌人在明，人数是对方六倍，又是偷袭，这次任务可以说没有任何悬念，就看怎么减少自己这边人的伤亡。
南市一户民宅，两名日本特工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脸上带着灿烂笑意。
任务完成，他们很满意。
经过几天游说，加上高额的报酬，他们选择的目标终于答应为他们做事。
此人身份不算低，能让他们得到很多有用情报。
成功策反属于立功，两人都很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刚走到个路口，两张硕大的麻袋从天而降，随即几棍子将他们敲晕，两人晕倒之前只有一个想法，有人打劫。
相似的事情，在其他地方都有发生。
与此同时，法租界，石田已经来到监视点，武藤做详细汇报。
“武藤，做的很好，你没让我失望。”
听完武藤真真假假的汇报，石田表扬了他一句，武藤马上低下头：“都是课长栽培。”
他的态度更让石田满意。
“课长，要不要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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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藤主动问道，就算抓人，也是他负责行动，石田和铃木不可能亲自带队。
到时候只要他开枪，目标必死，他的手下也不会知道怎么回事，给他制造逃出的机会。
“不用，先盯着。”
石田喜欢利益最大化，这点和许青云有点类似，但许青云比他更清醒，明白什么时候适合利益最大化，什么时候不适合。
“哈依。”
武藤低头领命，继续说道：“课长，组长，你们先休息，我带人再去检查下四周。”
“去吧。”
石田摆摆手，武藤工作认真，努力负责，并且运气不错，也有能力。
把武藤调来是对的，一开始就应该带他过来，可惜那会他不想来，石田没有强迫任何人。
带着两个最听话老实的手下出门，到楼下的时候，武藤抬头看了眼监视点。
马上就要离开特高课了，他现在最期待和兰子重新相聚。
在目标门口经过的时候，武藤脸色突然一变：“不好。”
两名手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看向他。
“跟我来。”
武藤喊道，直接朝目标家里跑去，目标住的是独院，有扇木质外门。
这扇门武藤事先已经动过手脚，不需要太大的力度就能踹开，而且不影响正常开关门。
“砰。”
武藤直接踹开门，此时他已经掏出了手枪，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杀死目标，然后逃离。
监视点是他选的，到这边有点距离，中间这个时间便是他行动的时间，机会只有这一次。
而且他一直在监视点，知道两人现在在家，并且知道他们习惯，此时那位私生子肯定在画画。
之所以选择住这边，不是旅馆，就是因为这边安静。
响声惊动了房间的人，仆人先走了出来。
武藤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在他踹门的时候，监视的人就感觉有点不对，队长为什么突然冲进目标的家里。
不过他还是如实汇报，石田和铃木都来到了窗前。
他们看到武藤举手开枪，有人倒地。
然后看到武藤冲入房间，又响起了三道枪声。
石田眉头紧皱，立刻下令：“马上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哈依。”
铃木快速带人出门，此时石田和他都没有怀疑武藤别有用心，只以为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突发情况，迫使武藤对这两名中国特工动手。
连开三枪，其中一枪击中眉心。
武藤枪法不错，近距离下成功杀死目标。
“快回去向课长汇报，任务已经完成，我先撤离。”
武藤喊道，两名手下愣了愣，队长怎么知道突然说任务完成？
他们是普通队员，又是新人，武藤则是组长和课长都信任的心腹，他们对武藤的话不敢反驳。
两人立刻跑了出去，武藤则撒丫子往监视点看不到的地方跑去。
那边有他准备的自行车，还有能换的衣服。
快速换好衣服，骑上自行车，武藤一路飞奔。
枪声引来了巡捕的注意，听到枪声他们本能的磨蹭，不过他们距离地点很近，就算磨蹭也能到地方。
武藤早已摸清巡捕巡逻习惯，特意选没有巡捕的地方逃跑。
开枪的不止这一处，法租界，公共租界内好几个地方枪声不断。
杀手拿着武器，疯狂进攻。
枪声更多是在南市，特高课的行动人员全在一起，不好诱骗的就强攻，手榴弹直接往他们房子内扔去。
没在房子里的，上海站利用人数优势，不断开枪，火力压制，然后不要钱似的扔手榴弹。
他们人多，枪多，手榴弹也多。
特高课的人直接被打懵了，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去见了他们天照大神。
许青云留在上海站，赵三则守着电话，等待外面的捷报。
“站长，已经抓到六个了。”
“站长，打死了五个，打伤十二个，活捉三个。”
“站长，法租界汇报，六名日谍全员杀死，井口会给他们支付尾款。”
杀手的尾款许青云不会扣下，这些人虽然分散，但个个凶狠，除非事后灭口。
一旦被他们逃出去，以后会很麻烦。
能花钱解决的事，许青云从不吝啬。
更何况又不是花他的钱，处座知道能用钱买日谍性命，根本不会反对。
“很好，武藤那边有信了吗？”
许青云主动问道，赵三则是摇头：“还没有。”
“继续等。”
没多久，赵三再次接到电话，立刻回头：“站长，武藤打来电话，计划已经成功。”
“好，我们等着看戏。”
许青云终于露出笑容，这一击可以注定石田失败，就看石田最终的结果。
他没办法抓到石田，只能用别的方式进行攻击，对石田来说，特高课巨大损失，甚至是从没有过的损失，属于内忧。
海军贵族私生子被他的人所杀，海军那些人绝不可能放弃这些机会，属于外患。
和他们斗争，得到的结果却是内忧。
内部的事则是外患，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在日本身上又无比正常。
他们的海陆两军，充斥着各种矛盾，完全无法调和。
海军建坦克，陆军造军舰。
海军陆战队，陆军海战队，直到后世，陆军都在想办法造船。
唯一的共识，就是不准成立新的空军。
所以他们有陆军航空部，以及海军航空部。
两个航空部的关系一样，海军建造飞机，遇到技术屏障，找德国买了发动机技术。
陆军宁可用相同价格再去买一份，也不找陆军去要。
两伙人买到技术，又都交给了一家公司生产飞机。
得到订单的公司本来很高兴，可听到他们的要求又傻了眼。
海军不同意和陆军建造一样的飞机，陆军同样不愿意和海军使用一样的零件。
没办法，公司建造了两个生产线，生产他们需要的飞机和零件。
包括螺丝，旋转方向都不同。
矛盾到了这个程度，海军伯爵私生子被暗杀，已经不是简单谋杀，而是陆军对他们海军的挑衅。
看石田怎么过这一关。
各处不断上报好消息，不过自己这边的伤亡还是出现了。
日本人很疯狂，哪怕是有心对无心，又是偷袭，一样有被对方反击打伤的人，好在数量不多。
战斗持续时间不长，很快各地便结束，赵三汇总了所有战果。
“站长，除租界内，战斗已全部结束，击毙日谍四十三人，打伤二十九人，活捉十七人，一名日谍逃脱。”
赵三先汇报他们战果，对方共计一百二十人，在武藤的运作下，全在外面。
南市为重点，这边共有九十人，只有一个人逃掉。
尽管没能取得全歼战果，但也是极大的成绩。
“我们呢？”许青云立刻问道。
“总部行动组三人受伤，无人战死，警察四人受伤，两人战死，我们的人一人受伤，一人战死，共计伤八人，死三人。”
数倍力量，又占据那么多有利条件，竟然还是十多人的伤亡。
日本人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
不过有他们人多而杂的缘故，总部，警察，外加他们的人，不可能协调的那么好。
“警察受伤和战死者，按照我们的规格给予抚恤，受伤者全力营救，无法继续工作者，送往重庆，我给他们安排工作。”
大战马上就要来了，没必要送到南京，直接送到重庆。
许青云在重庆已经经营完成，在那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是。”
赵三领命，跟着个好站长，确实舒心，战斗的时候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他们知道，哪怕自己战死，站长也会照顾好他们家人。
法租界，石田已经完全懵了，武藤突然开枪打死中国特工，然后自己跑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好，我们快撤。”
石田猛的脸色一变，不管什么原因，武藤有重大问题，为了他们自己安全，现在必须撤离。
很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巡捕已经吹着哨子跑了过来。
石田不愿意被巡捕抓走，马上开枪。
铃木带人掩护。
法租界再次发生枪战，这次是暴徒和巡捕之间。
警务处长卡特尔知道后非常生气，下令巡捕房全体出动，其他巡捕房前去支援。
今天他非常不顺，先是有好几个地方枪战，现在竟然敢和他们巡捕作战。
包括法租界驻军都接到命令，严查这伙暴徒。
石田亲自开车，想冲出法租界，等他来到哨卡，看到拿枪对着他的法国士兵，以及架起的机枪后，痛苦闭上眼睛。
此时他已经猜到，武藤是内奸，这次就是要害他。
武藤为什么这么做，他又是什么时候被中国人策反？
许青云怎么可能策反武藤这样的人？
很可惜，武藤不在，他又被困，此时根本没办法知道答案。
石田丢掉武器，老老实实被他们带下车。
被法国人抓到不怕，法国人不敢杀他，他现在最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武藤如果是叛徒，他杀的肯定不是中国特工。
武藤杀的究竟是谁？
还有之前的任务，至少租界那次很可能就是武藤泄密。
高木的事也是如此，他已经相信高木不是内奸，既然高木不是，那就一定是武藤。
他让一名真正内奸，去盯着不是内奸的人，石田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武藤隐藏太深，他被骗了。
这种背叛，更让他难以接受，等他自由后，无论武藤去了哪里，天涯海角他也要追杀此人，势必报仇。
铃木这边情况同样不乐观，死了几个人后，果断投降。
法国人不会杀他们，落入法国人手里，最多是多花点钱，一直抵抗的话，却有可能被打死。
孰轻孰重，铃木分的很清楚。
“站长，法租界战果出来了，那边三十名日谍，被打死二十七，跑了三个，杀手死了七个。”
杀手数量同样比日谍多，人多战人少，又是偷袭，竟然还死了那么多人，再次证明日本人战斗力。
赵三只说死了七个，没说受伤，估计他们受伤的人更多。
至于日谍为什么没人受伤，杀手任务就是杀人，杀了人才有钱拿，根本不留活口。
这次事情明显是上海站干的，法国人肯定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这次事所有高层人都会知道真相，但石田的责任一样逃不掉。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法国人。
法国人要钱，许青云喂饱他们就不会有事，他是雇佣杀手杀日本人，没对法国人做任何事。
日本人则是内讧，和他无关。
至于石田，这次肯定要倒霉。
“多谢卡特尔先生。”
许青云接到个电话，笑意变的更浓，石田没能逃出法租界，已被他们抓到。
卡特尔打来电话一是责备，二是询问。
他的责备很快被金条抵消，反而很满意。
千里为官只为财，真以为这些洋鬼子是为国为民，自始至终他们真正目的就没有变过。
“石田和铃木都被抓了。”
挂了电话，许青云笑着对赵三说道，赵三微微一怔，随即大笑。
“站长，武藤杀的人，石田被抓现行，这次他跳黄河也洗不清。”
“不，上面的人说你干净，你就干净，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干净也是不干净，这次石田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青云轻笑摇头，安腾伯爵儿子被杀，又是陆军马鹿的人所为，日本国内不说大地震，至少是一次小地震，接下来有得扯皮。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这一战终究还是来了
海军和陆军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日本战败后，陆军大臣临死都想着拉海军大臣一起，足以看出他们关系。
“站长，我明白这个道理。”
赵三笑呵呵应道，他对日本未来没有那么多了解，但至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
日本海军和陆军的矛盾，人尽皆知。
石田根本不是站长对手，特别是政治方面，站长绝对吊打石田，这次看石田怎么死。
日租界已经乱了套，石田被带到了巡捕房，法国人对他还算客气，单独关押，没有用刑。
见不到任何人，石田自己一个人思考。
他想买通巡捕，帮他传个话。
武藤如果背叛，中国人很可能知道了他们全部计划，这些事本来就是武藤在负责。
他们在外，特别是在南市的队员有危险。
很可惜，巡捕拒绝了他的要求。
石田是警务处长亲自下令看押的人，这些巡捕没那么傻，为一点钱去帮他做事，被警务处长发现，脱掉那身黑皮都是最轻的惩罚，弄不好他们要被关进来。
日租界已经乱了套。
武藤杀死了安腾伯爵私生子，但没打死那名仆人，自家主子被打死，仆人立刻向日租界求助，并且告知了海军，请求他们帮忙给国内发报。
领事馆的人不是军人，他们没有参与海陆之争，伯爵的儿子在中国被杀不是小事，他们立刻调查，除此之外还向法租界施压。
得到的结果让他们很是意外。
杀死安腾伯爵私生子的人，竟然是特高课的石田。
总领事亲自出面，发现法国人已经抓到石田，除了石田之外还有情报组长铃木等人，他们是在现场被抓，人赃并获。
气的总领事骂了不少人。
特高课总部，秘书急匆匆带着份电文来到办公室。
“总课长，上海出事了。”
土原瞬间抬头，一把抓过来电报。
电报是上海领事馆发来的，质问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要挑起国内海陆两军的战争。
“石田杀了安腾伯爵儿子？”
私生子也是人家的儿子，石田为什么这么做？
“给上海特高课发报，让他们马上赎回石田。”
土原很冷静，领事馆告诉了他，石田是去租界杀的人，如今石田和铃木都被巡捕所抓，在法国人手里。
“是。”
秘书急匆匆去发报，法租界这边，石田正在接受审讯。
今天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有不少人交火，他们知道了被杀的这些人身份，全是日本人。
所有人明白，这是军事情报处对特高课的打击。
巡捕中有不少中国人暗暗叫好。
“你为什么杀安腾？”
巡捕房总巡检亲自审讯，听到他的话，石田心里一惊。
“我没有杀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我的手下背叛了我，告诉我那是中国特工，然后故意将其杀死陷害我。”
石田轻轻摇头，总巡检笑了，这种谎言小孩子都骗不过。
真以为他不知道日本海陆两军的矛盾。
总巡检也是中国人，日本人狗咬狗，他乐得看戏，石田可是大鱼，日本人想将他带走，不付出巨大代价肯定不行。
这次他能捞上一笔。
公共租界的巡捕，靠抓日本人已经捞了不少，现在终于轮到了他。
“不说实话是吗，没关系，你们海军的人已经来了，要我们把你交过去，你觉得到了他们手里，不说出实情可能吗？”
“海军，他们为什么来？”
石田心里一惊，这件事怎么还牵扯到海军。
“装的挺像。”
总巡检摇头起身，没有继续问。
石田说不说没关系，反正他们是内斗，和自己无关，他只想要钱。
“等等，被武藤杀死的究竟是谁？”
石田急忙喊道，总巡检笑着转身：“你们国内，安腾伯爵的儿子。”
日本国内，安腾伯爵正在大发雷霆。
他的儿子被杀了，虽然是私生子，但得到了他的承认，杀他的人又是陆军。
绝不可饶恕。
上海特高课，群龙无首，电讯组长只能亲自带钱去赎人，很可惜法国人拒绝了他。
他想见卡特尔，级别不够，没能见到。
“非常感谢您，卡特尔先生。”
此时的卡特尔正在接待客人，来的是日本海军一位将军，安腾伯爵儿子被杀不是小事，他曾经跟着安腾伯爵一起做过事。
这个仇，他一定帮安腾伯爵来报。
“人在巡捕房，你随时可以去领。”
日本海军的人给卡特尔送了不少钱，许青云给他送了一笔，这次赚麻了。
“我马上去。”
海军将军起身，他知道陆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必须尽快将人带走。
所有被抓的日本人，全被他带走。
至于被打死的那些，和他无关。
石田跟着海军的人离开，注意到是他们，脸色变的极其难看，甚至是恐惧。
他已经知道武藤杀的是谁，许青云够狠，策反武藤，让武藤杀人，他现在有嘴都说不清楚。
海军的人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
唯一的希望，就是国内的父亲，可他现在连消息都传不出去，根本没办法联系到父亲。
“废物。”
得知石田被海军的人带走，上海特高课不敢隐瞒，立刻上报。
土原气的打哆嗦，本以为石田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可以帮他除掉许青云，结果倒好，他自己栽了进去。
此时土原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能猜到，这一切都是许青云干的。
安腾伯爵认定是他杀了自己儿子，海军那边不会饶了石田。
石田完了。
“卡特尔先生，多谢。”
上海站，许青云挂断电话，满脸笑意。
卡特尔把石田交给了日本海军，对他来说是最好结果。
这次石田死定了。
武藤已经来到他这边，被他暂时藏了起来，接下来武藤会前往香港，然后发表声明，证实是石田让他杀的人。
理由很简单，石田看不惯安腾。
海军相不相信不重要，有打击对手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
石田一倒，又被他们抓了这么多人，上海特高课相当于废掉，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别想重建。
至少上海大战的时候，他们无法捣乱。
陆军和海军的扯皮，许青云没有兴趣，不过三天后他便收到了好消息。
石田死了，在海军监狱和别的人打架，被人失手打死。
以后不用再担心石田的威胁。
“张将军，货到了，来提货吧。”
六月底，许青云亲自打电话或者发电报，通知所有代理商提货。
他已经积攒了不少磺胺，先发给他们一批。
大战起来后再发一批。
“好。”
张祌治笑着点头，磺胺确实帮他赚了不少，不过赚的钱他也是想用在士兵身上。
他自己存了一批磺胺，包括学校内，谁有需要，马上给谁。
其他人纷纷派人，来到上海提货。
许富忠总算松了口气，积压的磺胺太多，若不是有商行一直赚钱，他们资金恐怕都会出问题。
现在见到了回头钱，账面上的钱终于多了起来。
七月初，许青云赶到南京，每月他都会来两天，给学生们上课。
不少学生很喜欢听他的课。
七月五号，许青云返回上海。
“站长。”
燕鸣来火车站接人，许青云微微叹了口气：“回去吧。”
再有两天，对中国人来说，苦难的八年就要到来，他能做的都已经提前做了，很可惜靠他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历史。
若是军队能够整编制的穿越过来，不管日本人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是中国的对手。
很可惜，这些他只能想象，并非现实。
上海特高课，土原脸色阴沉。
他已经来了好几天，查明了所有事情。
许青云派人绑架了武藤未婚妻，可惜国内对此没有重视，国内警察将这起案子当做一起普通绑架案处理，没能找到人便作罢。
以后他要加强特工身边人的保护。
不仅家人，未婚妻这类关系很近的人同样要纳入进来，再不能给中国人任何机会。
武藤该死，但石田太让他失望。
如此简单的计谋，竟然真让他上了当，武藤把所有人派出去执行任务，本身就有疑点，石田却那么相信他。
石田死了，铃木也死了。
如今的上海特高课相当于停摆，没有了情报人员，还能叫情报部门吗？
他留在上海，就是重建上海特高课。
上海太重要，许青云又在这边，课长人选让土原很是头疼。
他没办法亲自坐镇，必须选一个真正有能力的课长，否则上海特高课依然斗不过许青云。
“站长，可惜了。”
赵三来向许青云汇报，武藤已经在香港发表声明，是石田指使他杀人。
他明白自己杀了人后肯定会被石田推出去做替死鬼，提前跑了。
这些话有没有人信不重要，海军会用这个理由，来钉死石田的罪行。
据说石田伯爵在国内差点没发疯，天天盯着安腾伯爵，两家人已是势如水火。
“没关系，以后再发展新的眼线。”
许青云摇头，赵三说的是之前发展的另一位眼线，被土原找了出来。
土原不是庸才，他亲自来了上海，那名内奸隐瞒不住。
更何况他们用的是绑架这种方式。
七月八号，一大早各地报社不断加印，报童天刚亮便出门，不断大喊。
“日军炮轰宛平，战端再起。”
“大事件……”
早上，许青云带着人出了上海站，没走多远便听到了报童的声音。
这一战终究还是来了。
“把今天的报纸全买一份回来。”
许青云对赵三吩咐道，在外面转了一圈，看报纸的人不少，今天的报纸卖的很快。
老头子府邸，娘希匹的骂声不断传出。
军事情报处，所有人来去匆匆。
特别是北平站和天津站，都接到了命令，查清楚日军动向，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还没人知道，这是大战的开端。
新加坡，陈先生同样看到了报纸。
他和许青云一样，将街面上的报纸全部买了一份，主要看对于战事的报道。
日本人以士兵丢失为理由，想进城搜索，未得到同意后直接炮轰宛平城。
看完所有新闻，陈先生心里冰凉。
一切都和许青云说的一样，日本人之中有人不满意现状，以下犯上，主动进攻。
他不知道战事进行的如何，只知道现在那边依然在打。
果军守的住吗？
“给青云发个电报，问他这件事的看法。”
陈先生喊来儿子，电报没多久便到了许青云手上。
内容不少，陈先生主动询问，这次纷争能否像之前一样和谈解决，英法美等国是否会介入，给日本人施压。
日本人能不能放弃现在开战？
叹了口气，许青云给陈先生回电。
内容非常简单。
全面开战。
仅有四字，看到许青云回电，陈先生面露痛苦，他对许青云的话已不再怀疑，许青云说了全面开战，那就肯定不是小打小闹。
才半年多啊，许青云之前还说两三年内，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战事一起，百姓生灵涂炭。
九号，日军诡称“失踪日兵业已归队，一场误会希望和平解决”，又让陈先生看到了一点希望，许青云这次肯定猜错了，不会全面开战。
可惜他没能高兴多久，两天后，也就是十一号，战事再起，日军继续炮轰宛平城。
日本国内内阁，更是下达了往中国派遣七个师的命令。
此时全国一片抗议声，不少学生，工人上街游行，强烈抗议日本人的侵略。
十六号，日本再次下令，决定以四十万兵力，全面和中国开战，并且要迅速占领中国。
“父亲，磺胺涨价了。”
陈长存来到办公室，小声说道，陈先生叹了口气，他知道磺胺涨价，如此大战，磺胺这种紧俏药物肯定会涨。
他们陈家会因此赚不少钱。
但他宁愿不涨，也不想国内遭难。
“全面停售，以后生产的磺胺交给许青云处理。”
国内正在大战，陈先生之前积攒的磺胺有了用处，这些药能救下更多士兵的生命。
而且他知道，许青云的磺胺没打算涨价。
依然用原来的价格供应给代理商，不过黑市上的价格上涨了不少。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战事惨烈
南京，张祌治主动给许青云打去电话。
“青云，多谢了。”
张将军又接收了一批磺胺，不仅他，所有代理商都很意外。
本以为战事一起，许青云会趁机涨价，没想到价格没变，给他们的货反而更多。
此时所有人明白，许青云是真正为国，并没有趁机发国难财。
换成别人，根本不会放过这样赚大钱的机会。
有了这些磺胺，战时他们能够保住更多的精锐老兵，这些老兵最为关键，所有将军都明白，新兵和老兵的差距可不是那么一点。
“张将军您客气了，眼下时局军中应该多备些药。”
许青云和张将军简单聊了几句，随即挂断电话。
日本人露出獠牙，上海之战迫在眉睫。
军事情报处最近比平时更忙，他们主要对外，收集更多关于日本人的情报。
许青云找到威廉，不惜代价从大阪手中购买关于日军的情报。
时间慢慢走过，21号，日本再次炮击宛平城，果军奋勇反抗。
接下来几天，日本不断调兵遣将，直逼北平，不少国人明白，日本和中国的全面大战，已不可避免。
新加坡，陈先生每天都在看报纸。
事情果然和许青云说的一样，日本人借助这次机会，想要侵占更多土地。
甚至有人口出狂言，要在三个月内占领中国。
日本人的自大，彻底激怒所有国人。
唯一让陈先生欣慰的是，许青云曾经说过，日本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占领中国，国内虽然军阀派系林立，但真正对外的时候，又会变的很团结。
少数不团结的人，迟早被消灭。
就算做汉奸，他们也没什么战斗力，只要中国人能坚持住，未来胜利一定属于中国。
就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对许青云，陈先生真没什么可说。
一切都和许青云说的相同，甚至国内战争比欧战发生的更早，日本人好赌，他们急性子始终没有变过。
可惜坏消息还是不断传来。
月底，北平、天津相继沦陷。
时间进入八月，张祌治将军再度出山，担任京沪警备司令。
经过多次劝说，开会讨论，老头子终于同意主动在上海开辟新的战场，先将上海的日本人赶走。
十三号，淞沪大战正式爆发。
短短一个多月，对很多国人来说犹如一年。
战事一起，无数人涌向租界，物价飞涨，百姓流离失所。
“站长。”
赵三跟在许青云身边，小声说道，今天许青云要出门看看，他本想反对，可惜许青云坚持没有办法。
战争还没打到他们这边，但街上行人明显减少了许多，不少店铺关着门。
有钱的，先躲入租界，那里相对安全。
没钱的也会往乡下去躲，炮弹不长眼，战争之中一旦被误伤，哭都没地方去哭。
乱世之中，百姓们最畏惧的就是战争。
这是和平年代生活的人所无法想象到的场景。
后世，许青云在网络上看到过混乱的国外，也知道有不少外国人到了中国，会被鞭炮声吓到。
那是他们本能反应。
可能很多国人会把这个当成笑话，但许青云不会，他深知战争带给百姓心灵的创伤有多大。
“回去吧。”
转了一圈，许青云叹了口气，外面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他身在这个时代，必须出来看一看。
“张将军。”
第三天，许青云来到军营，张祌治立刻看向他。
“青云来了。”
许青云亲自护送一批物资来到张将军这里，这批物资不要钱，不仅包括磺胺，还有各种医用品。
他最清楚这场战事有多么惨烈。
“你送来的这批东西太重要了，谢谢你青云。”
看完物资配料表，张祌治严肃说道，里面的东西不少，包括各类亚欧，以及各类器物，上到手术器材，下到纱布，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许青云之前储存下来的医用物资。
交给张祌治，他很放心。
“您无需客气，相对比前线将士，我能做的微不足道。”
上海之战最惨烈的时候还没到来，真到了，他这些物资都不够用，但能救下多少是多少。
不过这一战，会彻底粉碎日本人狂言，想三个月占领中国，完全没有那个可能。
中国人不是不堪一击，上海一战同样给日本人带去了巨大伤亡。
不可否认，现在日本武器先进，士兵作战力远超果军，但日本毕竟是个岛国，人口和资源有限，战争打的是潜力，中国有足够的战略纵深，会让日本人知道，想全面占领中国，没有任何可能。
“若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日本小儿胆敢如此。”
张祌治叹道，在他眼里，许青云确实足够优秀，自身抓了那么多日谍和汉奸，避免了情报外泄，间接保护了不少人民和财产。
“若是国人都如将军您，谁敢，谁又能撼动我中华？”
许青云恭维了一句，张祌治脸色缓和了不少，可惜他没时间和许青云好好聊天，很快又去处理军务。
这次许青云送来了足足十卡车的医疗物资，缓解了张将军的燃眉之急。
上海之战打的有点急，张祌治很清楚，这样大战物资消耗有多严重，事先准备的并不充分，有了这些东西，不说让士兵们无后顾之忧，至少能救回很多的人。
不至于受了伤，本不该死，却因为无法及时治疗而牺牲的悲剧。
“站长，陈先生来电。”
回到上海站不久，赵三便带来了新的电文，战事一起，陈先生给许青云发报次数明显增多。
这次陈先生询问许青云张海之战的结果。
“很难守住？”
陈先生接到许青云回电，神色黯然。
虽说果党已经动员了不少人，全国各地的军官士兵踊跃抗日，老头子也将自己嫡系派了过来，参与作战。
但敌我力量的悬殊，特别是中国海军和空军太弱，根本不是日本人对手。
“可恶。”
想到这里，陈先生愤怒的拍桌子，有许青云给他的预言，他很早之前便在南洋筹募了不少钱，捐给果军，购买足够多的战斗飞机。
结果倒好，这些钱竟然被个女人存起来吃利息。
真正买的飞机少之又少，老头子的所作所为，可以说让他失望透顶。
委员长都这么做，果党其他那些人，更不可想象。
“父亲，您别生气。”
陈长存急忙劝道，电文是他送来的，自然清楚父亲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虽说最初上海空战中，果党空军取得些战果，但随着时间推进，果党飞机不足的劣势越发凸显。
日本人则在不断增兵，陈家不算普通人，不会只看眼前，能够预算到未来果军飞行员的艰难。
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让他们买飞机，提前训练，武装天空。
他们倒好，认为战争打不起来，一直放入银行。
就那么缺钱，想要那点利息吗？
现在再去买飞机都已经晚了，飞机又不是大米，去商店直接买回来就能吃，飞机要先下订单，工厂有足够时间生产才行。
人家工厂不会没有订单就大量制造飞机，太占用资金，一旦飞机卖不出去，最终会血本无归。
现在去买，早已来不及。
“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
陈长存的劝说并没起到作用，陈先生依然带着火气，这可是他们众多海外华人联合募捐，是他们淳淳爱国之心。
就这么被人践踏，简直不可原谅。
陈长存没敢再说话，生怕继续引起父亲的怒火。
“幸好国内还有青云。”
过了会，陈先生总算缓过了点劲，许青云给他的回电中，已经说明，上海大概率守不住。
日本一旦全力开战，实力确实强过果军太多。
但也说了，我们无需气馁，上海虽然守不住，但吸引住了日本人的进攻力量，让他们无法专心从北往南，逐步蚕食，日本人开辟了两条战线，至少能让他们无法将力量集中在一点。
可惜上海一旦失守，南京危矣。
“还是青云看的够远，看的更透。”
陈长存点头，许青云很早之前就说过，一旦开战，果军不是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战略纵深，消耗日本人战斗潜力。
日本人虽强，但他们国力太小。
想要获得足够的资源，特别是石油之类不可必缺的资源，必然会和欧美列强发生冲突。
如果这些国家参战，中国则有了击败日本人的机会。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聪明，那么早便提前布局。”
陈先生叹道，许青云既然早有预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现在来看，上海一旦失守，南京确实难以守住，只怕未来武汉等地都不一定守的住。
多山的川地，确实成为最好的大后方。
许青云提前在重庆布局，将药厂开在了重庆和西安，最初还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如今来看，最高明的反而是许青云。
“不过他在上海，会不会危险？”
陈长存小声说道，之前许青云在上海没什么，但上海一旦失守，许青云就没办法在明面上做事。
日本人一直都想杀他，给了日本人机会，许青云必死。
“以他的聪明，暂时不会有事，但不得不考虑以后，你给他发过电报，劝一下他，如果上海失守，最后退到后方去，他是情报人员，不属于一线。”
“是，我这就去发报。”
陈长存点头，快速离开，没多久，新加坡的电文便到了许青云手中。
从电文中，他能感受到陈家是对自己真正的关心。
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生活，不用这么累，但老天让他来到这个时代，进入军事情报处，他便明白自己有责任在身。
这些年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远远不够。
他暂时无法离开上海。
“多谢长存兄关心……”
许青云亲自书写回电，让赵三给他发了过去。
法租界，公共租界，许富忠正在忙碌。
他正在招募工人，薪酬很低。
对此他不太理解，招募这些工人所做的事，根本不是他们现在需要的东西，一些搬运工还好，可老板让人去扫大街，帮他们所有员工清洗衣物，这算什么？
给员工新福利稍稍还能理解，扫大街不纯粹是帮租界那些高层维持市容？
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富忠已经习惯，哪怕再不理解的事情，也要按照老板的要求去做，事实证明，至今为止老板从没有错过。
他不理解的东西，在许青云这边则很简单。
薪水给的低，是要帮那些真正在租界活不下去的人，现在只是招工，未来还要施粥，帮他们活下去。
租界人很多，许青云是有钱，但也无法养那么多闲人。
薪水低，有钱的人就不愿意来做，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来做。
施粥的时候，不会给他们吃太好的东西，不仅难吃，甚至还要加料，这样那些喜欢占便宜，自己又能活下去的人，就不会来和真正需要活命的人抢粮食。
很多时候，做事无法完全随自己心意，就算背负骂名，许青云也会这么做。
他要帮助真正需要的人。
“我干，我去干。”
招工现场，不少人报名，结果再次让许富忠意外。
很多工作只给吃的，没有工钱，最多加一个住的地方，条件别想有多好，纯粹是遮点风，挡点雨，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愿意干？
这可是一分钱没有的工作。
好在老板开恩，愿意让他们做事，虽然没钱，但有老人孩子的，可以免费提供一份烙饼。
老人孩子必须是无法工作的那种。
相当于一人做活，可以让全家不至于饿死。
没多久，许富忠便招募够了所有人手，还有很多人想要为他们做事，许富忠只能暂时停下，向老板请示。
“人太多了。”
收到许富忠电报，许青云摇头叹气，他也没想到底层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会这么多。
不过他能理解，现在是打仗，不去租界，在外面随时可能有危险。
租界距离他们最近，不少人想着在租界内随便做点什么事，便能养活自己和家人，根本不知道现实的残酷。
“没办法，租界最安全，蝼蚁尚且偷生，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赵三轻声回道，他说的没错，百姓就这么点淳朴愿望，也是人之本能，他们有什么错？
“把这个回过去。”
许青云给许富忠发了回电，让他继续招工，人够了就招人修房子，修路。
引水，烧饭等等，都需要人。
战前他储存了大批粮食，能帮多少帮多少。
这些都是生活在最底线的人，他不帮忙，别人没那么多工作给他们，迟早会饿死人。
“是。”
赵三领命离开，没多久又带了两封电文回来。
全是重庆发来的。
许家铭担心自己儿子，问他什么时候回重庆，上海是战区，许青云又是军人。
第二封则是来自许青石，许家有电台，他们一起发的电报。
许青石说的很简单，和陈先生意思类似，问许青云这场战争什么时间能够结束，中国能不能胜利？
早在前年，许青云就对果党不看好，认定中日必有一战。
那时候许青石根本不相信。
去年许青云开始布局，将他们全部送到重庆，最初许青石还没有那么乐意。
现在战事一起，他马上明白，许青云的担心全被实现，重庆现在很安全，但许青石想的不是自己，他担心的是整个国家。
许青云一一给他们回复。
父亲那边他则是安慰，自己是军人，保家卫国属于他的义务和责任，暂时无法回去尽孝，请二老原谅。
哥哥那边则是解释，中国人只要团结在一起，未来一定能够获胜。
这两封电文，并没有让许家铭和许青石好受太多。
不过他们都能够理解许青云。
特别是许青石，他在重庆同样有重要任务，弟弟杀了那么多日本人，日本人一直想要害他们。
前后已经被他们抓了三批。
许青云不在，他又是大哥，必须留在家里，好好保护这个家，不让日本人得逞，来打击许青云。
时间慢慢走过，上海之战继续。
陈先生的担心渐渐变为事实。
飞机数量不足的劣势，让果军飞行员作战时候无比艰难，不少飞行员以身殉国。
有的飞行员知道自己无法驾驶飞机回去，毅然转向敌人的军舰。
有飞行员不愿自己被俘受辱，开枪自杀。
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
最难得可贵的，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家境殷实，不少人属于官宦子弟。
若不做飞行员，不作战，他们能够享受美好的生活。
但他们没有畏惧，更没有退缩逃跑，哪怕知道可能会牺牲，依然飞上天空，保家卫国。
空军作战勇猛，地面部队也是同样。
日本人确实狂妄，这次让他们见识到了中国人的团结和强大。
他们不断调兵遣将，海军本想自己打下上海，最后终于明白，这属于痴心妄想，不得不向陆军求援。
上海战事，变的更为激烈。
公共租界，威廉拿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美元。
金条太重了，这几次都是美元交易，箱子里面是十万美元，份量很重。
“这是你的。”
威廉微笑对面前的大阪说道，大阪重新提供情报后，让他又赚了不少。
当然，大阪也赚了很多。
“很好。”
大阪没有客气，这是他应得的酬劳，他给中国人提供了日本增兵，以及部分兵力部署情报。
这些都是重要关键情报，值这个价。
“若有情报，我们还要。”
威廉对他说道，大阪回头看了眼，微笑点头。
战争对他们情报贩子来说，属于盛宴，这段时间威廉和大阪都赚了不少，其他情报商人也是同样。
他们在各地发展鼹鼠，情报商人的鼹鼠更难以察觉。
送走大阪，威廉又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被军事情报处所抓，这次战争他能赚的更多，可惜他的鼹鼠都没了，没办法把情报卖给日本人赚钱。
这些业务都已经被其他人所抢走。
八月下旬，战事继续。
全国各地涌现一股抗日浪潮，学生游行，各行各业踊跃捐款捐物，各路地方军不断开拔，到前线支援国战。
这是真正的国战。
各方消息，似乎对日本人非常不利，日本国内更是天天开会，土原这段时间同样很忙，虽然战争在上海，但他的职责是整个中国的情报。
他不能一直留在上海。
迫不得已，他安排了一个老实稳重的课长，先重建上海特高课，就算这次战事无法帮忙，战后他们则可以帮助帝国立功。
土原相信，获胜的一定是他们。
许青云一直关注日租界动向，包括上海特高课。
特高课新任课长的消息没能瞒过他。
不过此时他的主要工作是重建，上海特高课情报，行动两组全部损失，其他组的人虽然还在，但经历了那么多次更换课长事件，现在早已变的圆滑。
还有石田带来的人，石田死后，这些人基本都被土原踢了回去。
石田身边大部分都是他之前老部下，并不属于特高课，石田让土原很是失望，这些人他根本不想用。
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石田伯爵对他很是不满，没少抨击他，这些人无法活着回去。
土原一定会给他们安排送死的工作，当做炮灰来用。
排除异己，在哪里都有。
时间来到九月份，上海战事更加焦灼。
随着日军增援到来，果军这边打的异常艰难，张祌治将军战前就提出，尽快出兵，先将日本人赶下海，不给他们增援的机会。
可惜老头子优柔寡断，拒绝了他的建议。
这件事让张祌治气的不轻，若按照他的计划，不说百分之百成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
人家都亮出了屠刀，你还心存幻想？
张祌治很是失望，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又不得不留在一线指挥作战。
“老板，许青云又送了一批物资过来。”
鲁志恒来到办公室，小声说道，张将军抬起头，轻轻点了下：“他是有心人，可惜我对不住他，没能将日本人赶出去。”
前前后后，许青云已经送了三批物资，每次都不少。
除了药品，包括粮食，木材，煤炭等生活必需品，另外还有肉和蔬菜。
许青云从不以个人名义来送，每次都是军事情报处对军队的支援。
明面上，张将军还要公开向戴雨浓道谢，感谢他们的支援。
这正是许青云的高明之处。
他和军中关系不差，老是以个人名义给军中送东西，容易引来老头子忌讳。
直接用军事情报处名义，半卖半送，哪怕好处名声被处座拿走也无所谓。
关键是抗日。
能帮助到前线战士即可。
“站长，都布置好了。”
上海，燕鸣和赵三一起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早在战前，许青云便在租界内做了布置，战事一起，又让他们到里面租了一些民房。
这些都是他们以后的安全屋。
“提前安排一些人进去，我会帮他们办好正式工作。”
许青云点头，上海坚持不了太久，现在开始他就要为沦陷做准备。
战争初期，租界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英美法的态度会不断转变，未来租界的不确定性也会增加，直至被日本人抢走。
“站长，上海真守不住吗？”
燕鸣忍不住问道，如今聚集在上海的果军数量不少，日本人虽然在增兵，但他们兵员有限。
哪怕他们有舰船利炮，但这些船又无法开到陆地上，真正作战的还是陆军。
数倍敌人力量，哪怕打不赢，至少能像上次大战一样，维持个体面。
这不仅是燕鸣的想法，也是很多中国人的想法。
“未雨绸缪，能守住最好，无法守住，我们要做好潜伏作战准备。”
许青云轻轻摇头，他不会对燕鸣说，上海绝对守不住，没这必要。
提前做好准备，在哪里都说的过去。
“是，站长。”
燕鸣低头领命，站长说的没错，不管上海能不能守住，他们先做好自己工作，避免上海一旦失守，他们面临窘境。
他这个想法属于人之常情，谁不希望己方获胜？
打不退日本人，也不能让他们前进，上次做到了，这次同样有希望，更何况这次全国抗日情绪高涨，各地都在不断增派援军。
老头子更是派出精锐的德械师，来和日本人硬碰硬。
赵三一句话没说，不过他想法和燕鸣正好相反。
赵三最佩服的人就是许青云，在他的眼里，站长从没有错过，既然站长认定上海守不住，那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他不用多想，站长肯定会布置好一些，他只要按照站长想法去做事即可。
赵三想法简单，他能有今天全是因为站长，以后只要跟紧站长，不用多想。
战争持续，进入九月，更为惨烈。
各地增援的部队陆续赶到，可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那么残酷。
很多部队刚到就被轮换上去，经常短短一天，甚至是半天，便损失过半。
牺牲的军官，更是数不胜数。
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带给了他们太多痛苦。
许青云支援张祌治的物资早已用尽，这些物资张将军一点没留，全用在士兵身上，可还是不够。
“不是刚送去磺胺，怎么又没了？”
鲁志恒看着过来的军医临时院长，眉头紧皱，院长满头是汗，不断苦笑：“鲁副官，我保证没人贪污，所有的磺胺都用在了伤员身上，我们伤员实在太多了。”
伤员全是外伤，外伤重点，就容易引发感染。
感染的人多，他们用的药就多。
院长没有说谎，现在黑市上磺胺价格飞涨，堪比黄金，他也害怕有人不用，故意拿出去卖。
每一支磺胺都是他亲自安排，避免这种情况。
“你等着，我去向将军汇报。”
鲁志恒不太相信院长的话，但他没有调查，不会直接认定院长贪污。
“老板，咱们是不是先查查他们磺胺的使用？”
鲁志恒汇报完情况，小声说道，张祌治则轻轻摇头。
这个院长他知道，为人不错，而且医院内确实有太多的伤员，伤员一多，用到磺胺的就很多。
特别是重伤，必须先用药治疗，否则后期感染很可能加重病情，救不回来。
据他所了解，医院内没有那么多伤员因为感染而死，少数也是因为伤势太重，又或者之前使用过磺胺，产生了耐药性，再用的时候药效减轻而牺牲。
这些数据便能看出，院长并没有贪污。
“再给他们五箱。”
“五箱，咱们剩的不多了。”
鲁志恒一愣，如今上海到处都是战场，临时战地医院不止一个。
其他来支援的部队，他们同样需要支援磺胺这种药物。
不能让这些兄弟部队千里迢迢来抗日，最终却因为点小伤而出现遗憾。
“没事，给他们。”
张祌治点头，磺胺是管控药品，这段时间有医院因为贪污，已被他处决了一部分人。
每支磺胺都代表着生命，拿走磺胺，就是拿走这些抗日战士的性命。
对这类人，一经发现，立刻枪毙。
“是。”
鲁志恒没办法，他们手中现在还有一批货，主要是张祌治之前便储存了一批，战后许青云又送来了不少。
即使如此，现在存货也只剩下了几十箱。
以现在战事强度，这几十箱最多能撑两天，马上就要耗尽。
“张将军。”
鲁志恒刚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个人进来，脸上带着激动。
“赵三，你来了，你们站长呢？”
来的人是赵三，许青云有任务出不来，特意派他过来。
“我们站长有任务，他知道最近战事很紧，让我送来了一批东西，这是清单，您接收一下。”
这是许青云送来的第四批物资，非常全面，除了武器，前线缺什么他给送什么。
“三百箱。”
看到清单里的磺胺数量，张祌治猛的一愣，三百箱磺胺可不是小数，换算成美元是一大笔钱。
“这是美国今年过来的最后一批货，刚到上海不久，趁着日本人没注意，我们站长提了出来，如果还有需要，您再开口，我们站长会想办法帮您运过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紧急任务
“青云有心了。”
张祌治感叹道，他这边刚缺磺胺，许青云就如同及时雨，让人给他送来了五百箱。
这些都代表着生命，能抢救更多战士。
“张将军，您先忙，我去和鲁副官交接。”
东西送到，张将军这边的人签字接收即可，他回去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法一直留在这边。
东西无误，很快交接完毕。
虽然多了几百箱，但现在战场形势并不乐观，张将军特意下令，凡是用过两次磺胺的人，不再给使用磺胺。
磺胺有很强的耐药性，用过两次，继续用的话，效果将大打折扣。
能不能救回来，纯粹靠运气。
现在他们没那么多药，只能仅着能救回来的人使用。
即使如此，磺胺每天也在急速消耗。
上海城外，许青云来到一处临时指挥部。
“处座。”
戴雨浓来到了上海，此时显得意气风发。
这段时间他在南京没少运作，终于得到授权，由他来组建上海战时特别行动队。
主要是以青帮弟子，还有民间招募，愿意报国的青壮为主。
哪怕不是正规军，总归也是军力。
一直想要军事情报处握有军权的处座，总算如愿以偿。
“青云来了，快坐。”
看到许青云，处座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虽然战争打的不太顺利，但对他来说最近好消息不少。
许青云以军事情报处名义给军中送的磺胺，不全是白送。
参谋部要给钱。
只是卖给他们的价格并不高，完全按照代理商价格拿货。
这样的价钱很便宜。
许青云说了，这些钱要过来后，给他分三成。
不用本钱，什么也不用做，即落人情还能纯粹赚三成，他当然乐意。
许青云不是送不起，但是没必要给果党那些贪官省钱，帮他们省了钱，一样用不到实处，全是由这些人挥霍。
“处座，恭喜。”
许青云主动祝贺，处座马上大笑，许青云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你对战局有什么看法？”
简单寒暄几句，处座立刻问道，他是来打仗的，时局对果军不利，许青云一直在上海，对这边更为了解，加上许青云聪明，多问问许青云没有坏处。
“太乱了，日本能进攻的地方很多，如今他们增援还没有结束，这场战事我不是那么看好。”
整体实力相差太大，哪怕许青云把日军所有兵力部署全部拿到，果军也很难打赢这一仗。
“时局不好，不过战士们抗日之心皆有，不要那么悲观，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处座摇头道，他倒不是安慰许青云，此时不管是他还是老爷子，都希望自家能赢。
若是输了，一旦丢了上海，对他们影响太大。
抱有幻想的人不少。
许青云轻轻摇头，没再说话，处座这次来是要组建特别行动队，也就是未来的忠义救国军。
不管怎么样，都是抗日的队伍，许青云会给予支持。
连续几天，处座都在招兵买马，杜先生这次支持力度很大，不过青帮中也有不同声音。
有人认为日本人实力更强，果军不是对手，投靠日本人或许以后发展会更好。
这样的人，迟早是汉奸。
“青云，特别行动队马上就要成立，我需要你的支持。”
五天后，处座直接来到许青云这里，丝毫没有客气。
“处座您不用这么说，需要什么您直接说一声就行。”
许青云笑呵呵回道，戴雨浓喜欢听好听的，加上又是抗日，许青云不会扯他后腿。
“很好，我找你借一批人，然后再给我五百箱磺胺。”
处座狮子大张口，张嘴就是五百箱。
磺胺每箱四十盒，每盒五支，一箱就是二百支，他用的了那么多吗？
军中现在有，不需要他去支援。
“处座，人没问题，但磺胺现在真没那么多，我之前已经给张将军送去不少，仓库已经空了。”
合理要求，许青云会答应，不合理的要求不可能答应。
“你现在还有多少？”
处座眉角一跳，战时磺胺最为重要，受伤就可能感染，伤势越重，感染的可能性就越高。
若是做手术，磺胺必不可缺。
而且有时候不能仅用一支，稍微重点的伤都需要两支，三支以上则需要慎用。
磺胺的副作用同样不小，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副作用意外牺牲。
“我这边只剩下不到一百箱，先给您三十箱，不够再给您。”
许青云回道，三十箱，六千支，对特别行动队来说绝对够用，战场上伤兵是最多，但是直接战死的也不少。
许青云要多留点备货，以备不需。
“可以。”
计算了下数量，处座同意了。
按照人均两支来算，三十箱足够三千名伤兵使用，其实有些轻伤不需要磺胺，除非感染。
加上阵亡，这样来算的话，他至少能承受五千的伤亡，不至于缺少药物。
特别行动队计划只有一万人，真有那么多人死伤，相当于被打残了，有三十箱备用已经足够。
“您要谁，我让他们来报道。”
说好了东西，许青云主动问起了人。
“你手下那个日本小队。”
处座立刻回道，他是做情报的，现在和日本人作战，深知打探日本人情况，让日本人出动更好。
许青云手上正好有一个日本人小队，可以做这件事。
许青云眉角一跳，最后点头：“没问题，我让他们过来，不过日本人在抓壮丁，您用他们的时候稍稍注意”
“我明白，放心吧，不会让他们被抓了壮丁。”
处座点头，日本人兵力不足，在日租界抓了不少青壮上战场，最初得知这个消息，他们还嘲笑日本人。
谁能想到现在仗打成了这个样子。
虽说还在僵持，但很明显，他们的损失比日本人更多，这场战争已经有很多人不看好他们。
否则处座也没机会组建特别行动队。
特别行动队主要任务是游击战，侧面协助正面战场的部队，他们训练的时间不会太长，战斗力没办法和正规军相比。
处座对特别行动队非常用心，从总部带来了不少精兵强将，充斥进来做中层军官。
这样他才能牢牢掌握住这支部队。
“医生，医生呢？”
战地医院，不断有人大喊，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忙的脚不沾地，他们甚至无法休息，不得已抽空躺一会，有病人来马上就要起来。
连续作战，他们丝毫不比士兵轻松，身心非常劳累。
“别急，怎么了？”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喊话的是名军官，佩戴中尉军衔，见到护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医生，麻烦您，救救我兄弟。”
军官身上有不少血，不知道是他还是别人的，衣服和脸很脏，因为激动手上力道很大，护士被他抓住，顿时痛的叫出声来。
“哪个是你兄弟？”
护士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在战地医院工作这么多天，她见到了太多生离死别，平时不怕死不怕累的壮汉，因为战友的牺牲嚎啕大哭。
这些人哭的时候像个孩子，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明白，他们这种失去战友生死兄弟的痛苦。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因为许青云的缘故，不少人得到了救治，没有因为缺少救命药而死去，他们都是未来战争的种子，说不定里面能走出几名高级军官。
“这个，就是这个。”
中尉急忙带着护士来到医院外面，伤员太多了，里面人挤人，新来的伤员根本进不去，医院只能在外面搭了个简易棚子，临时安置这些人。
墙边躺着个满身是血的人，头耷拉着，护士低身检查，过了会摇了下头。
“很抱歉，他伤的太重，已经牺牲了。”
“牺牲了？”
中尉顿时呆在了那里，过了会疯狂的摇晃着战友尸体：“醒醒，二驴你给我醒醒，你不能睡。”
护士并没有责怪他，这样的一幕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叹了口气，护士起身，返回医院内，里面还有更多的病人需要她来照顾。
“医生，医生。”
还没进去，护士再次被人拦住，只因为她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这些士兵误认为医生。
“怎么了？”
护士立刻回道，经历多了，她知道不需要解释，不过她注意到眼前战士衣着单薄而又简陋，脚上还穿着草鞋。
这种打扮的人多是川军，从他的口音中也证实了这点。
“医生，快，救救我兄弟。”
战士年纪不大，边哭边说，护士没有任何犹豫，跟着他立刻到了几名伤兵旁边。
一共三名伤兵，还好，都没死，有救。
“带进去，我马上去找医生。”
能救的人，他们一个不会放过，不管是果军精锐，还是地方来的士兵，一视同仁。
这些天她已经见到了太多悲惨，全国各地，之前本来打打杀杀，互相争夺地盘的军阀，在面对这次民族生死存亡危机的时候，爆发了极其强大的凝聚力。
川军，东北军，西北军，湘军，桂军、滇军，粤军等等等等。
义无反顾，所有精锐千里奔袭，赶赴前线支援。
中国人的团结，让日本人明白他们看错了，中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打。
三人都被带了进去，刚闭上眼睛休息不到三十分钟的医生强撑起身体，来给这三名伤兵治疗，做手术。
能被带进里面的，都是重伤。
普通伤势，能支撑的，先在外面支撑一会，若有感染起烧者，只要之前没有用过磺胺，马上就会给他们打上一支。
先一支，若是不够再补。
进到里面的伤员，基本上都是两支磺胺一起使用。
医院的磺胺，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张祌治将军没有任何私藏，手中有药，他不会让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因为缺药而死。
死一个，他这辈子良心都不会过的去。
战场惨烈，许青云很清楚。
此时的许青云在上海站，时间来到了十月初，这场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但越来越难看到胜利的希望。
上海天气变凉，许青云紧急征调一批棉被棉衣，主要是提供给伤员。
他给张将军提了建议，受伤无法继续上战场的将士，撤退的远一点，最好撤到苏州和南京那边。
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参战，但保留好了，他们以后都是抗日勇士。
多一些这样的战士，能够杀死更多鬼子。
“站长，太惨了，一天，就一天，一个师就没了。”
赵三眼睛通红，过来向许青云汇报，随着战事扩大，不少地方失守，许青云已经带领上海站转移进入租界。
之前上海站的老人，全被他安排进了忠义救国军，人数减少了许多。
现在是大战，不是和平时期，他们能得到的情报有限。
“我知道。”
许青云叹口气，武器装备不如人家，日本又派了多艘战舰和实力强大的空军。
很多人被炸的抬不起头。
即使正面，日本人训练出的枪法也给他们带来了极大死伤。
整个上海，可以说每一寸土地都流着这些战士的血。
“怎么会打成这样，这几位可都是名将。”
赵三很不理解，许青云没有说话，战争因素不是一点两点，他们是不错，但背后还有个胡乱指挥的人。
说他无用，许青云懒得评价他。
不过此时国内还需要他，他不能出事。
等日本战败，让他安心的去做运输大队长，不影响新中国成立即可。
许青云在租界，处座一直在筹备他的特别行动队。
除此之外，他还在青浦建立了一个新的培训班，主要是培训各类特工，选拔的都是精英人才。
处座的心很大，或者说，他很有野心。
战事持续，不少国人在租界内，眼睛通红看着对面果军战士和敌人作战，每打死一个日本兵他们都忍不住叫好，牺牲一名战士便眼含泪水。
时间慢慢走过，幸好许青云之前将上海特高课打残，没让他们获得更多情报。
“青云，紧急任务，西苑那边出现了一小股日军，专搞破坏，你去把他们揪出来消灭掉。”
许青云基本几天来一次城外，和处座汇合，这天刚到，处座便直接给了他一个任务。
这个小股日军人数不多，但他们打一枪换个地方，每次等部队围剿的时候，他们又躲了起来，简直像老鼠一样让人讨厌。
军队找不到他，处座得知此事后，立刻将任务接了过来。
他可是知道，许青云有一手看脚印追踪的特殊能力，这伙人能躲过别人追捕，在许青云面前绝对逃不掉。
“处座放心，我马上去。”
许青云一口应了下来，这伙日本人应该属于他们的特战小队。
别看人数不多，破坏却不小。
许青云很快拿到资料，这伙日本人大概有一百左右，他们已经袭击了好几次运输车队，炸毁了十几辆车，打死打伤他们数十人。
另外他们还炸了一些桥梁，公路做破坏。
他们在后方，有他们在，不管任何运输或者公务，都必须多派人，否则很有可能被他们伏击。
“赵三，喊他们集合。”
看完资料，许青云立刻下令，对方一百多人，处座不可能让他单独去执行任务，这次特意给他一个五百人的小队。
差不多一个营。
五百对一百，势必要将这伙日本人彻底消灭。
处座的吩咐是不惜代价。
“是。”
赵三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外出，处座明白这个任务的重要性，给他的不是特别行动队正在训练的人，而是真正士兵。
带队的是个营长。
许青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集合完毕。
“长官好。”
营长来到许青云面前，立正敬礼，许青云给他回了个军礼，看向他身后的五百士兵。
有些人身上还包扎着绷带，很明显，他们上过战场，是从战场上过来的人。
事实上他们是修整，正好有这个任务，便交给了他们。
“我叫许青云，我知道你们都是打日本鬼子的英雄，我也抓过很多日本人，杀的日本人绝不比你们少。”
许青云缓缓说道，这些战场下来的士兵，只服他们长官，自己年轻，许青云明白，若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接下来不好指挥他们。
五百人愣了下，全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许青云。
他们是底层士兵，并不知道许青云的事，也就是营长知道一点，但也不是太清楚。
“赵三，给他们介绍一下。”
许青云没有废话，让赵三来说，比他自己说更好。
“是，站长。”
赵三向前走了一步，指着身后的许青云说道：“这是我们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今年二十二岁。”
许青云的年纪，比不少士兵都要年轻。
所有士兵站直身子，没有说话，许青云暗暗点头，他们纪律性不错。
看来处座用心给他找的人，如果真是一般士兵，许青云宁可自己找几位将军借兵，也不用他们。
敌人可能是日本的特战小队，即使现在日本人没有特战队，这伙人的战斗力也是非常强，带一般的士兵过去不是帮他们立功，而是带他们送死。
这种事许青云肯定不会干。
随着赵三介绍，有些士兵开始露出惊色，很快所有人都无比震惊，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少年上校，竟然杀死了那么多日本人。
而且都是日本间谍。
他们就算是没有文化，也知道特工培养不易，间谍的危害更大。
许青云一个人，杀死的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多。
这么说有点夸张，抓到这些日谍也不是许青云一个人，但他是主导这点没错，而且不仅有日谍，还有那么多汉奸。
“许站长，佩服。”
等赵三说完，营长再次敬礼，他们都和日本人打过仗，不管是谁，什么身份，能杀日本人就是英雄。
他们就是这么简单。
“你们知道这次任务情况，可以告诉你们，我有信心找到那伙日本人，找到他们是我的责任，消灭他们则是你们的任务，有没有信心做到？”
许青云缓缓说道，营长立刻大声应道：“请长官放心，我们有。”
营长是中校，许青云是上校，又是临时委派给他们的指挥官，加上赵三刚才的介绍，他现在对许青云可谓是心服口服。
军人很简单，也很单纯。
他没怀疑赵三说谎，这种事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堂堂上校站长故意欺骗他们，虚报功劳，传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很好，你和我秘书赵三去接收装备，我们马上出发。”
小顾日军战斗力很强，他们装备同样很好，许青云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特意向处座申请了一批好装备。
包括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八挺。
这些机枪足以让他装备四个机枪班。
掷弹筒六具，迫击炮四门，许青云直接整出了一个炮兵连。
手榴弹，地雷等武器全部带上。
许青云不打无把握的仗，火力上必须能够压制住这股日军，彻底将其歼灭。
许青云要的是全歼，意思是一个不留。
“是，长官。”
营长和赵三一起去领装备，等装备到手，他们眼睛都直了。
他们是广西来的桂军，虽说装备不错，但也没这么好。
特务果然是有钱，比他们装备强多了。
“出发。”
三十辆卡车浩浩荡荡离开，每辆车上二十人，加上前排，其余车辆则是带着他们物资和补给。
为了快速歼灭这伙日军，处座给了许青云极大支持，要什么给什么。
这些车辆可是好不容易调来。
“站长，根据最近的情报，他们两天前在这边伏击过我们一个小队伍。”
来到日军最后出现的地方，赵三立刻说道，这伙日本人非常狡猾，只袭击他们能对付的目标。
打完就走，丝毫不停。
许青云来到他们伏击点，仔细观察地面。
这两天没有下雨，地上有不少脚印，赵三跟着许青云一起看，过了会轻轻摇头。
他也会看，但地上脚印太乱，新旧脚印都有，这里是交通要道，这两天还有个人多多的队伍经过，他看不出哪些脚印属于日本人，哪些是他们的人留下。
赵三看不出，许青云则可以。
首先是时间，两天前的脚印属于重点关注。
其次日本人数量，一百多人，他们每次不会全部出动，执行任务的大概六十人，还要有人放哨和随时支援。
找出数量相仿的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身高等因素，日本人个子普遍不高，如果一伙人里面都是个子矮的，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他们。
最后一点，日本人和他们的军靴不同，许青云已经看过日本人军靴，但他们是在后方执行任务，不会穿明显的军靴。
许青云边看边说，顺便教给赵三更高级点的技巧，不过这些需要他长时间观察训练，才能真正掌握。
营长跟在他们身边，听到许青云的话很是震惊，只是看这些普通脚印，就能看出那么多东西？
“是他们。”
不到二十分钟，许青云便找到了这伙日本人的脚印，除了人数、身高等因素外，最重要一点，就是鞋的不同。
他们确实没有穿军靴，穿的是中国百姓常用的布鞋，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不知道从哪里抢了那么多鞋，这些鞋的款式相同。
如果是百姓撤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个款式的鞋。
通过这点，许青云基本可以判断出就是这伙人。
“站长，这次他们跑不掉了。”
赵三笑呵呵说道，他同样会看脚印，知道脚印一旦被盯住意味着什么。
除非老天帮忙，突然下雨，又或者他们用了船离开，否则很容易便能跟踪找出他们藏身之地。
坐车都不行，站长一样能通过车印找到他们。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想完全消除掉痕迹没那么容易。
“走。”
许青云带着人沿着脚印追踪，前面还能开车，后面他们去了小路，许青云干脆带人直接步行。
为了这次任务，许青云带了四部电台，他们带着电台追踪，随时可以联系驻守休息的大部分，只要找到他们，立刻发报让其他人过来汇合。
不过为了安全，许青云带的人不少，近百人，哪怕真遇上也有一战之力。
桂军的战斗力不弱，绝不次于日本人。
目前的脚印，还都是两天前。
这伙日本人不会一直行军，他们肯定会停下，吃东西休息等等。
而且他们之中必然有侦察兵，外出探查情况，否则不会每次那么准，只找他们小股人下手。
“他们在这停了一天。”
来到处山里，许青云找到了他们临时休息之地，通过脚印判断出，他们昨天中午才走。
时间追到了一天，只要查清楚他们这一天的动向，马上就能将其找出来。
“站长，要不要先让他们过来。”
赵三翻看了下地图，这里距离他们下车的地方差不多有二十多里，那边的人可以绕路过来。
“不用，继续找。”
许青云摇头，他们不知道目标具体去了哪，等找到他们再调动不迟。
“是。”
赵三领命，沿着新的脚印，许青云继续向前，下午四点左右，他突然停下。
此时的脚印已经很新鲜，而且前面有个村庄。
许青云拿望远镜看了看，这个村庄没有一点生气，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脚印是去了村庄方向，而且他们进去不到一个小时。
极大可能就在里面。
“通知他们过来。”
只差一个小时的行程，可以将大部队调过来，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许青云让营长安排人，在周围高处寻找隐蔽点进行监视。
如果他们在村子里，不可能全都躲在房子内不出来。
吃东西可以在里面，休息也没问题，但上厕所呢？
都在里面，那里面还能进吗？
此时距离这伙日本人已经很近，许青云没有冒险继续前进，或者绕村检查。
如果他们有暗哨，很有可能发现自己。
许青云可不想被冷枪打死，若真这样，估计土原睡觉都会笑醒。
“是，站长。”
赵三跑去发报，他们带了通信员，那边的电台有一部一直开着，就是为了等他们消息。
野外没电，不过他们有车，带了发电机，电力问题可以解决。
“长官，发现有人活动。”
没多久，营长便亲自过来汇报，他眼中带着震惊，没想到许青云真找到了人。
一路上他都跟在许青云身边，主要是保护。
地上的鞋印有时候他都看不到，结果许青云就通过这些淡淡的印子，找到了人。
此时他已经相信，村庄内隐藏的就是那伙日本兵。
刚才发现是三个男人一起出来上厕所，一个看起来没人的村子，突然一次性走出来三个人，还都是个子矮的男人，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继续盯着，标记清楚哪些房间有人出来过。”
许青云吩咐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此地距离他们驻扎地有三十多里，至少一个小时大部队才能过来。
许青云让赵三去接人，在五里外等候准备。
现在已是傍晚，若是短时间内拿不下这伙日本兵，等天黑后很可能会被他们突围。
许青云要的是全歼，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明天早上再进攻不迟。
正好趁着夜色做出妥善布置，堵死日本人逃走的任何一条路。
“是。”
营长心服口服，难怪许青云能抓那么多日谍，又对这次任务有那么大信心。
人家有这手绝活，谁能逃的掉？
营长是读过书的人，明白这样绝活的重要性，之前看痕迹的时候，许青云只到了赵三，营长和冷文轩，没让其他人跟在身边。
营长和冷文轩其实是保镖。
赵三一开始建议他们自己跟踪，避免暴露站长会看脚印这手绝活，让日本人以后有防备。
思考之后，许青云没有同意。
只是自己去看，会让这些人认为对他们的不信任，不利于团结，任务重要。
比营长知道没什么，只要他严格保密即可，他和桂军的李将军关系不错，哪怕有老头子限制，许青云一样给了李将军不少磺胺。
大战一起，这种限制将会放宽。
以后李将军帮忙吩咐一声，或者将这名营长调到保密部门，又或者许青云直接问李将军要人，将他带入军事情报处，问题便能够解决。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四行仓库
时间慢慢走过，许青云很有耐心。
他和赵三在远处几个路口进行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的足迹，可以确定，村子里就是这小股日本人。
万事具备，只待时间。
第二天天不亮，所有人便起来，检查武器，吃东西。
他们不能生火，避免被村里的日本人发现，包括许青云在内所有人吃的都是干粮。
吃完早餐，由营长布置作战任务。
许青云是特工，不是一线指挥官，论寻找日谍，破案，他肯定比这些士兵强的多，但论行军打仗，他恐怕连个排长都不如。
术业有专攻，他的工作已经完成，打仗就交给专业的人。
营长怎么布置他都没有过问，他们兵力是对方五倍，又是偷袭，武器装备比对手更强，这伙日本人数量少，不是在自己地盘上，他们没办法携带太多重武器。
营长很快布置完成。
首先是炮击，四门迫击炮对村子进行轰炸。
昨天他们发现了四处藏人的房子，这四处是炮击重点。
其次是围攻，上面要的是全歼，没必要给对方故意留个口子，他们痛恨日本人，这次绝不让一名日本人逃出。
兵力强，武器好，对营长来说属于富裕仗，这次就是敞开了打，炮弹子弹不用省，能打多少打多少。
“准备作战。”
天亮之后，营长下达命令，对方同样没有生火，吃的是干粮，不过他们要喝水，有人到村子里的井口打了水。
通过打水，他们又发现了两处藏人的房子。
这六处房子都不太小，容纳的了他们，距离相隔不远，日本人大概率就是藏在这几处房子内。
“长官，可以了。”
做好准备，营长来向许青云汇报，他对许青云很是佩服，说了作战是他们任务，在他布置的时候真的一点没有过问。
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每个人都喜欢被信任，他也不例外。
“我就一个要求，什么都不要省，全歼他们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许青云点头，他带的弹药不少，哪怕打光，只要自己这边没人伤亡就行。
虽然知道很难，或者说不可能，但只要能用武器换生命，无论多少都值得。
“您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自己。”
营长更为感动，许青云不是他们桂军长官，而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别说特务，就算和其他兄弟部队一起作战的时候，能够如此照顾他，为他们着想的长官也不多。
“开炮。”
回到指挥阵地，营长立刻下达作战任务，四门迫击炮同时开炮，远处村子内很快响起爆炸声。
“哪里开炮？”
村子里顿时有人大吼，接应他们的是接下来的迫击炮弹。
首先是一个基数的炮击炮弹，四门全部打光，之前四处，加上后来发现两处目标房屋，全被炸翻。
甚至有人被炸到了空中。
一轮炮击后，日本人便死伤惨重，其余人不敢躲在屋子内，拿着枪出来想要逃出去。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瞬间开枪。
四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都安排在村子不远处，还有六具掷弹筒。
子弹夹杂着炮弹，想要冲出来的日本人不断倒地。
枪声不断，许青云听着枪声没有说话。
他在指挥所，这里搭的帐篷，距离村子有点远，只能用望远镜来看村子里的情况。
即使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楚。
不过他能看到日本人被击退，根本逃不出来。
作战的士兵这会则很兴奋，日本人被他们的炮弹砸的晕头转向，溃不成军，这种情况正面战场上很少，大部分都是他们被对方炮弹炸的抬不起头。
太多兄弟连敌人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对方炮弹炸死。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这样来欺负日本人。
每个人都有一种畅快淋漓的舒爽感。
连长，排长完全按照营长指示，不用省弹药，全力的打，杀光这些日本鬼子。
“继续给我轰。”
营长注意到没人再往村子外冲，再次下达轰炸命令。
许长官说了，炮弹留一点备用就行，其他的全打出去。
带了这么多炮弹，许青云就没打算带回去，除非炮筒支撑不住，否则就不要停。
连续的轰炸，村子里不少房屋被炸塌。
本就是没人的村子，就算有，恐怕也早已被日本人残害，他们为了掩饰自己行踪，不可能留着村子里的人。
“进去，手榴弹开路。”
里面彻底没人出来后，营长果断下达命令，进村作战。
炮击和机枪是打死了对方不少人，但他明白，肯定有日本人活着，等着打他们黑枪。
不给这些人机会。
远远的，他们就用掷弹筒向可能藏人的房屋或者角落投弹，还真被他们炸出来了几个人。
看到被炸出来的残肢，营长脸上满是笑意。
日本人被他们堵在了村子里，这边又是他们地盘，不用担心对方有援军，纯粹是瓮中捉鳖。
这种感觉别提有多舒服。
“继续扔，不要进去。”
营长继续下达命令，只要是角落或者没人的房子，先把手榴弹扔过去，包括一些路口。
反正他们带的手榴弹多。
枪声少了，手榴弹声音多了起来，许青云明白他们正在清理最后的残敌。
枪声少是好事，说明没有用枪，纯粹是炸。
日本指挥部，一名通信兵急忙将最新收到的电文送了过来。
这是一封诀别电文。
被派到中国人后方，执行破坏任务的小队发来的，他们在隐藏的时候被发现，数倍他们的中国人正在进攻，火力非常猛烈。
他们支撑不住，决心全体玉碎。
确实有不少人碎了。
“八嘎。”
指挥官看完后愤怒的拍了下桌子，这个小队共计一百零五人，是他派出去的精英，想在中国人后方进行捣乱，扰乱他们军心。
前面他们确实做的很好，没想到被中国人给找到。
一百多名精兵的损失，让他很是心痛。
可惜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下令陆航尽快想办法过去支援，看看能不能救出几个人。
“长官，已经搜索完毕，没有发现活着的日本人，缴获被炸毁的电台一部，武器……”
“留一个排打扫战场，剩下的人立刻撤退。”
许青云马上回道，有电台，他们就可能发出电报，日本人大部队是没办法过来，但他们还有飞机。
己方人多，对方飞机一旦过来，很可能会有大的损失。
“是。”
营长立刻领命，他和日本人打过仗，看到电台便明白，对方只要发出电报，日本人很可能派飞机来。
最初他还担心许青云太年轻，立下这样大功想要显摆一下，没想到许青云比他想的更果断。
这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所拥有的稳重，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上校站长。
确实是有能力的人。
许青云他们撤退，尽快返回，避免被日本人飞机盯上。
他们的车队太显眼，必须尽快藏到一个让日本人飞机找不到的地方。
打扫战场的人数量少，主要是统计战果，打死了多少名日本兵。
他们人数少，日本人飞机一来，可以分散隐藏在周围的树林和山里。
日本人炸他们不值。
“长官，此战我们损失三人，受伤十一人，打死日本兵一百零五人，无一活口。”
晚上，营长先来向许青云汇报战果。
这一战的结果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正面战场上，哪怕五比一的力量，也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
至于缴获的武器装备，很多已被炸毁，他列了个详单，并没有直接汇报。
“受伤的必须全救回来，我会帮战死的兄弟争取抚恤金，一分都不会少，马上给他们家人，他们都是英雄。”
许青云轻轻点头，重火力压制，又是偷袭，有这样的战果很正常，日本人同样是人，不是铜墙铁壁，炮弹炸在身上一样会死。
“多谢长官。”
营长立刻道谢，这一战已经牺牲太多兄弟，很多人的抚恤金现在根本拿不到。
果党没有那么多钱。
许青云愿意立刻给他们抚恤金，已是他们的造化。
许青云管不了整个果党，但只要跟着他作战牺牲的英雄，不管是谁，他都会负责到底。
“好，太好了。”
营长离开，许青云立刻去向处座汇报，他们已返回特别行动队据点。
看到战果，处座哈哈大笑，这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的任务，带队的又是许青云，这份大功谁也抢不走。
上海之战现在果党很被动，急需胜利来鼓励士气。
哪怕是小规模战斗，如此全歼对手，自身死伤又那么少，不管放在哪都是异常酣畅淋漓的大胜。
“青云，我会帮你请功，你先去休息吧。”
“多谢处座。”
许青云低头退去，处座马上将这份战果发了出去，日本人的尸体他们没敢直接运过来，根据打扫战场的士兵回来汇报，日本人飞机确实过来了，飞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直接飞走。
若是大部队留在那边的话，绝对会被轰炸。
没有尸体，但有缴获他们的武器等等，可惜没有军装，这些人穿的是便装。
日本人属于后方捣乱，不是潜伏，除了没穿军装，其他有特征的东西都有。
比如他们那最难看的尿布。
第二天，这份战果便在果军中大肆宣扬，在后方捣乱的日本小部队已被歼灭，全歼。
这样的大胜，的确鼓舞人心。
李将军很高兴，虽然任务属于军事情报处，但这场大胜是他们桂军打出来的，桂军精锐齐出，在上海战场损失极大。
他们太需要这样的胜利，让所有人明白，日军并非不可战胜。
而且他了解这次任务详情。
许青云不错，没把他的人当炮灰，战场一直叮嘱危险，带了大量重武器，否则哪怕偷袭和人数比对方多，死伤恐怕都不会只有这些。
日军的战斗力确实强，他深有体会。
许青云返回租界。
果党高层已有共识，上海之战恐怕要失败，老头子又把希望寄托在英法美等国的调停上，希望以打促和。
自家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许青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打不过就撤退，保留有生力量。
同时警惕日本从别的地方登陆，对果军形成包抄。
这个建议他已经告诉了诸位将军，包括处座。
可惜他们的劝说没一点用。
许青云不喜欢发火，否则肯定会拍桌子，摔东西。
有这样一个委员长，民族之不幸。
人小言微，许青云只能尽自己力量去帮助国家。
重庆，许青石匆匆回到家中。
许青云大胜日军小股部队的新闻已经传到重庆，看到报纸他第一时间回家。
“父亲，二叔。”
许家两位老爷子正在聊天，说的也是这件事。
特别是许家铭，脸上既有骄傲，又有着浓郁担心。
骄傲是许青云没让他失望，杀死了那么多鬼子，新闻里说的是许青云带领人数相仿的士兵，全歼了这股捣乱的鬼子。
根本没提是五百多人对战一百多人。
果党的新闻报道就是这样，只说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你也看到报纸了？”
许家志首先问道，许青石微微点头：“青云做的不错，没给咱们许家丢脸，不过我担心他的安全。”
上海正在大战，规模是百万级。
自古以来这种大战规律都不多见，如此规模大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们也担心，可惜青云不听，不愿意回来。”
许家铭叹道，大战开始后，许青石便对两位老人说过许青云曾经的担忧和猜测。
他们这才明白，许青云是担心他们安危，提前将他们带到重庆。
“上次青云让我帮忙训练了一批族人，我想派一些给他送去，在这边至少有贴心人可以帮忙。”
许青石回道，这批族人之前便开始了训练，许青云没在上海训练他们，而是让许青石在重庆这边训练。
许青石是警察总局局长，有合适的训练场地和教官。
“可以，多给青云送一些，咱们这边不需要那么多。”
这批族人是按照陈家护卫模式进行的招募和训练，总人数和陈家一样，两百人。
如今已经训练出一百人，给许青云送点完全没问题。
上海太危险，许青云身边没有足够可靠人手，他们始终不放心。
“好，这就去安排。”
陈家给护卫待遇好，许家给护卫的待遇更好。
年轻没有娶媳妇的，许家直接帮他们，从下聘到成家，全部负责，让他们快速有孩子，更加忠心许家。
这点钱许家不缺。
如今许家的财富已经超过陈家，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时间慢慢走过，正面战场，果军依然不是日军对手，大片土地沦陷。
南市还在中国人手里，不过遭遇多次轰炸，已是面目全非。
众多百姓在战争中丧生，到处都是哭声。
租界，许青云坐在办公室内，正在看文件。
他看的是个人档案。
回来之前，他和处座有过一次长谈，处座知道，上海有可能沦陷，特意让他做出准备，一旦上海沦陷，上海站不会撤销，转为地下，继续抗日。
许青云趁机提出，更换一批上海站人员。
之前的人因为情报泄露，被日本人知道长相，无法从事潜伏工作。
上海站他需要更换为没有暴露过的人员。
处座同意了，特意给他一批老人。
潜伏工作不同其他，若是没有足够经验，很可能被敌人发现。
潜伏的时候被发现，倒霉的不仅是自己，还会连累其他的人。
趁此机会，许青云准备招募一批精兵强将，留在上海。
这次的每个人，许青云都会亲自审核，确保以后潜伏工作不出意外。
有特殊癖好者不要，心眼小，平时和同事关系差者不要，许青云是人，不是神，无法照顾到所有人情绪。
万一有人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投靠日本人，会连累更多的人。
除此之外，如何潜伏也很重要。
各组之间互相没有任何横向联系，非上下级者不准联系，避免被日本人盯住一个，一抓他们一窝的惨剧。
总之，能想到的补丁，许青云都会提前打好。
“处座，人员我选好了。”
十月中旬，许青云来到特别行动队这边，战事焦灼，特别行动队来不及训练便被拉入战场，损失不小。
处座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笑容。
“你倒是不客气。”
仔细看许青云选择的名单，处座微微叹了口气，许青云选的都是优秀人才。
“处座，潜伏不是儿戏，若无能力，不如不要，否则害人害己。”
许青云解释了句，处座则是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些人我都同意了，马上把他们调到上海站。”
上海很关键，也很重要，如果真的沦陷，以后这里的情报工作将会更难。
他对许青云有足够信心，但许青云的安全同样重要。
许青云和他的生意，可是给他带来了不少财富，这份财源他可不想丢。
别看平时他对许青云很好，称兄道弟，事实上还是利益为重。
无法带给他足够利益的人，他会毫不保留的抛弃。
“多谢处座。”
许青云主动道谢，首批挑选的是情报人员，数量不多，只有二十人，他们要先进入工作岗位。
加上之前带来的情报四组以武汉站的人，许青云手中有五十多名情报人员。
不过他们不全是在情报一线，像代洁莹，姜呈他们，现在都是组长。
他们做组长更适合，手下若是有异常，他们能够及时察觉。
潜伏的上海站不会保留那么多人，除了情报，行动两个重要小组外，只留下总务，电讯两个小组。
审讯组裁撤，但会保留一部分刑具留着备用。
安保组，训练组都不再需要。
减少人数，避免暴露风险。
情报组所有人员已经确定，接下来是行动组。
行动组依然是一百二十人，之前训练的四十多人会全部留下，他们是秘密训练，即使执行任务也是单独。
而且他们多是上海本地招募，招募之初就对他们下达过保密条例。
他们有更好的身份进行隐藏。
原本上海站行动组，只要暴露过的人全部先去总部，由总部进行安排。
其余人许青云会继续招募，直到满员。
总务组人数减半，需要补充的不多，他们以后主要负责财物，比如各类武器等等，不需要那么多人。
电讯组只留一半的人，即使如此也要换掉一些，许青云只要高手，避免被日本人侦测到他们电台。
日本人知道许氏商行和他的关系，以后他不会主动和商行联系。
不过商行那边会再招募一批护卫，租界没倒之前，他们还算是安全。
许青云做出布置的时候，武藤带着兰子和冈田，一路辗转，终于抵达美国。
在船上他们就听说了中日开战的事。
武藤很是感叹，幸好许青云没有爽约，否则他留在上海，还是死路一条。
石田和铃木都死了，他现在不担心自己安危。
如今他与最爱的兰子在一起，身边还有好兄弟，他和兰子，以及兄弟的家人已经提前抵达美国，加上许青云给他的钱，足够他们在美国好好生活下去。
踏上美国的土地，武藤安心不少。
石田已死，许青云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他很顺利和家人相见。
可惜他不知道，暗中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的家人在这边已经租了房子，不至于去住旅馆。
美国的消费很高，能省则省。
当天晚上，一场大火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包括武藤在内，几家人全部被烧死。
他们刚到美国，以为安全，晚上庆祝喝了不少酒。
不过根据警察现场侦察，他们在失火之前便已经被杀，这是一起谋杀案。
可惜警察没能找到凶手。
一封电报跨过大洋，来到日本。
“马上核实，是不是真的杀了他们，若是，立刻给他们悬赏。”
安腾伯爵看完电文，高兴喊道，石田死后，他便对武藤进行悬赏，势必要将真正杀死儿子的凶手找到。
死活不论。
谁能帮他报仇，他给五万日元赏金。
五万日元不算多，但也不少。
可怜的武藤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两万美元不仅被许青云重新拿走，还搭上了所有人性命。
另外还让许青云能够从安腾手中拿到一笔赏金。
许青云同样收到电文，武藤的一切都是他安排，所有手上沾过中国人鲜血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看完电文许青云便丢在一旁。
杀手是赵三找的，日本人，提前到美国，他们知道一切情况，杀死武藤不难。
让他们去领赏金，安腾伯爵给不给并不重要。
就算不给钱抓人，抓的也是日本人，和他们无关。
上海之战打得更为惨烈。
明眼人都能看出，果军失败是必然的事，可惜老头子还是不愿意撤军，气的张祌治等人不断骂娘。
没有上面命令，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韪随意撤兵，百姓不清楚怎么回事，会将他们认定为逃兵。
更何况若是不管不顾的撤兵，那是对兄弟部队的残害。
所有将军只能先顶着。
十月底，闸北以南守住，老头子终于同意撤退。
但却是撤到西部继续抵抗。
同意撤退，却不同意全部撤退，闸北这边靠近租界，老头子明白，不管留谁坚守，最终都难逃失败命运。
他就是要这么做，让租界的人看到果军抵抗。
或者说增加悲壮，得到外国人同情，帮他调停。
纯粹是拿士兵性命，去博取别人的同情心。
许青云不否认，有些外国人确实不错，战争期间他们有人救下了不少同胞，但指望他们政府因为同情介入，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些国家眼中只有利益，谁管你的死活？
“将军，您看我们留守谁，在哪里守？”
八十八师指挥部，参谋长对孙将军问道，孙将军眉头紧皱，撤不让全撤，还要留人送死，他想骂娘。
“你有什么看法？”
孙将军知道自己参谋长聪明，直接问道。
“这次留守是政治目的，我们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不需要太多人，但人太少也不行，没办法对上面交代，那就留下一个团，既然上面没有限定地点，我建议选个易守难攻，同时适合撤退的地方进行阻击。”
都是他们麾下士兵，他们也不想这些人白白送死。
“有合适地点吗？”孙将军点头。
“有几个，您看看选哪个好。”
参谋长说出几个地方，孙将军立刻看向地图，最终选择了苏州河北岸，四行仓库。
这个仓库够大，建筑牢固，易守难攻。
同时这里距离租界足够近，可以让日本人投鼠忌器，不敢用重武器进行轰炸，否则炮弹极有可能落入一河之隔的公共租界。
撤退命令下达，留守四行仓库的人接到命令，将四行仓库打造成最后阻击之地。
他们清楚留下来的结果，但没人害怕，义无反顾接受命令。
不过最终没有留下一个团，只留下一个营。
四百多壮士，坚守四行仓库。
二十七号，日军猛烈进攻，占领火车站，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果军撤退的所有国人，无不沮丧。
上海沦陷，似乎不可避免。
“兄弟们，放近了再打。”
四行仓库，守军指挥官对身边人吩咐道，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参与的这一战对后世影响有多大。
许青云早已做了伪装，在租界内等待。
随着日本人靠近，四行仓库枪声终于响起，四行仓库保卫战正式打响。
听到枪声，不少租界内百姓探头张望，很多人爬到高处，发现是四行仓库内还有中国守军，正在阻击日本人。
日本人一个照面便被干掉了二十多个。
无数国人拍好叫好，不断给仓库内的中国军人打气。
许青云同样看到这一幕。
这不是电影，也不是电视，而是真实存在发生的事。
他知道四行仓库内情况，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守军不会缺粮，不会缺药，同时他正在和租界高层联系，必要时候，让让他们撤进租界。
为此许青云特意准备了一批人。
这些人不是无恶不作，就是坏到流油，用他们来代替这些将士，把他们替换出去。
许青云不会让这些战士在租界内被扣押那么久，最终被日本人杀害。
赵三，冷文轩都在他的身边。
还有付文征，燕鸣等人，他们在另一个方向，全部激动的看向四行仓库。
他们也是军人，可惜无法参战。
四行仓库内的战士受到鼓舞，作战士气更高，日本人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击，皆被他们打退。
不敢用重炮的情况下，日本人只能用轻武器进攻，留下了不少尸体。
“老板，他们好样的。”
赵三激动说道，他们位置很好，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
即使如此，赵三也不在外面称呼许青云为站长。
“没错，他们都是英雄。”
许青云微笑点头，四行仓库保卫战是这次大战中，果军不多的正面对抗胜利形象，他们不仅真正胜利，还击毙了两百多名日军。
要知道日军可是出动了数倍于他们的敌人。
下午，战事继续。
苏州河南岸的人更多，大家都来亲眼观看北岸最后一支中国守军的战斗，每死一名日本人，他们便叫好，若是看到仓库内战士受伤或者倒下，不少人都会痛哭出声。
到了晚上，战斗暂停。
日本人不是不想夜袭，而是仓库距离租界太近了，他们顾忌英美，此时英美等国不少军舰都在，此时一旦惹怒英美等国，和他们开战，日本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哪怕国内有人叫嚣，给这些西洋人点颜色看看也不行。
晚上，有记者偷偷跑到对岸，还有人冒险将百姓们募捐的粮食，药品等东西送过去，甚至送过去了一面旗。
记者问到指挥官，他们有多少人时，指挥官脱口而出，八百。
事实上他最清楚，他们只有一半的人，四百出头。
多说人数，是为了鼓舞士气，同时警告日本人，他们有很多的人，不要想着强攻过来。
得知只有八百壮士守卫四行仓库，并且会死战不退，不少国人再度落泪。
他们都是勇士，都是英雄。
很多人都很年轻，就是个孩子，但在国家危难时刻，他们挺身而出，是真正的中华儿女。
第三百四十五章 转入潜伏
“他们太伟大了。”
不少人听到回来的人说出里面情况之后，热泪盈眶，仅仅只有八百人，就敢和那么多鬼子作战，坚持守到最后。
他们没有援军，甚至补给也要悄悄运进去。
明知道结局，却义无反顾，他们的确称得上伟大。
知情人更是哭的厉害。
他们按照要求说只有八百人，但实际上有多少人，只有少数人清楚。
里面根本没有那么多人。
第二天一早，民众早早来到苏州河岸，四行仓库那几百勇士，已经牢牢牵住了他们的心。
“只有几百人，怎么可能，他们故弄玄虚。”
日本指挥官接到情报，说四行仓库内只有几百人，对此不屑一顾。
中国人想和他玩虚招，没有那个可能。
几百人想守住一个仓库？
他认为里面至少有一两千人，甚至更多，估算可能是一个旅。
在他的眼里，这些所谓的情报，就是中国人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好迷惑他，如果他减少兵力，隐藏的人很可能会冲出来，到时候会损失更多的帝国士兵。
卑鄙的中国人，就是利用他们不敢使用重炮的劣势，想发挥人数优势，他不会给中国人这个机会。
战斗继续，四行仓库的勇士们一次次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重新站出来。
死一个，后面还有亿万个中国人，日本人别想得逞。
整整一天，日本人没能拿下这个小小的仓库。
激战两日，四行仓库守军已经牵动所有上海中国人的心，不少人不怕危险，来到苏州河畔，只为一堵勇士们如何作战。
果党那边自然听说了这件事。
几百战士便挡住了日本人两天，着实让他们意外。
高层们意识到，这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
第三天，战斗持续。
日本人依然没能突破，被挡在这个小小的仓库之外，仓库内的战士们杀红了眼，他们没人想要活着回去。
只想战斗。
战斗到最后，杀死更多鬼子，为自己战友报仇，为死去的苦难百姓报仇。
租界，苏州河岸早已围满了人，四行仓库需要什么，哪怕是死，也有人愿意往里面送。
租界内涌现出不少帮助作战，英勇牺牲的国民英雄。
别看四行仓库和租界相隔了一条河，但他们的心早已连接在一起。
这一刻，四行仓库的战士们不是在独自作战。
英美等国对四行仓库保卫战同样关注，基于民意，他们要求日本人不再进攻，让这些人退到租界。
日本指挥官没有答应，被一个小小的仓库挡住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脸面早已挂不住。
老头子早就知道了四行仓库的事，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让他们撤退。
利用抵抗，让列强看到他们决心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真让这些人全部战死。
他们每一个人回来，都是很好的宣传工具。
老头子想的更多还是自己。
战斗持续到第四天，日本指挥官已经恼羞成怒，他没想到四天没能拿下这个小小的仓库，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里面绝对不是只有几百人。
日本人已经知道，目前只剩下四行仓库的守军，里面的人属于孤军。
指挥官很是纠结，无法使用重武器，即使打下来，也需要很长时间，更重要的是很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答应英美等国，同意让这些人撤回租界。
但他有个要求，必须解除这些人武装。
这点英美想都没想便同意，租界是他们地盘，相当于他们领土，不可能让其他国家的人带着武器进入。
这便是半殖民地的可悲。
日本人又提出要求，等这些中国人撤回租界后，要交给他们处置。
这点英美马上拒绝，把人交出去，他们脸面何在？
大英帝国不要脸面的吗？
最终日本指挥官退而求其次，不要人，但这些人不能放出去，要一直关押在租界。
公共租界经过商议，最终答应了这个要求。
得到通知的果军大喜，立刻派人冒险进入四行仓库，向这些人下达撤退命令。
“撤退？”
负责留守的最高指挥官，副团长谢晋源惊讶看向来劝说他们的特使。
“没错，你们任务已经完成，先撤入公共租界，等待通知。”
特使微笑回道，这次他们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杨司令对他们很是喜欢。
“我们不退。”
让特使没想到的是，谢晋源竟然拒绝，他瞪大眼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拒绝。
他哪里知道，谢晋源早就立下誓言，殊死报国，誓与四行仓库共存亡。
现在退，相当于将这块中国土地拱手相让，对得起前几日在此地战死的兄弟们，对得起那些负伤看着他的兄弟？
“退回去，我们……”
“不用说了，感谢特使，请回去转告杨司令，我们在，四行仓库在，日本人想拿走四行仓库，没有任何可能。”
谢晋源摇头，阻止特使说下去，特使劝说无奈，只能返回。
听完特使所说，杨司令顿时头疼，这些人可是老头子都关注的士兵，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明着救援肯定不行，会变成让日本人围点打援，他们不是日本人对手。
无奈，他只能找来当初建议的八十八师参谋长，让他去劝说。
接到任务，参谋长来的很快。
四行仓库内现在都是他们八十八师的人，他更不想这些人白白丢在四行仓库。
“我知道你们心情，但这是委员长的命令，你们是军人，服从命令。”
参谋长理解他们此时心情，没和他们废话，直接下达命令。
这些人必须撤出来，他们很多人还是孩子，都是英雄。
师参谋长亲自过来，又是老头子命令，剩余的三百多人没有办法，只能领命服从。
即使撤退，他们也要预防日本人，日本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这些日本人的阴险狡诈，他们早有体会。
谢晋源回头看了眼身边兄弟，所有人面带灰尘，不少人身上带着血。
仓库这里他们没办法清洗，几天下来，每个人的样子都很狼狈。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此时不叫狼狈，而是彪悍，他们是真正的中国军人，是让中国人挺起脊梁骨的军人。
只要中国不缺少他们这样的人，中华就不会灭亡。
“好，我同意。”
最高统帅的命令，谢晋源必须服从，见他答应，参谋长松了口气，马上安排撤退事宜。
在他的心里，这些人只要撤到租界就会安全，日本人现在不敢和英美等国开战。
参谋长离开，谢晋源则看向身边的兄弟。
能带着他们活着回去当然最好，但这场打仗打的太窝囊，那么多人，几倍敌人的兵力，硬是没打过人家，实在是憋屈。
“许，这些钱可不够。”
公共租界，总董事看着面前的许青云，轻轻摇头。
许青云想要还没有撤退回来的那三百多人，这些人他们已经答应过日本人，会进行暂扣。
不过谁会和钱过不去？
如果利益足够，他们愿意放人，更何况许青云不是让他们明着放人，而是安排一批人进来顶替这些人。
日本人真的问，他们还有人给日本人看。
真被日本人发现，他们甩锅就是。
底下的人被人收买，把人偷偷替换，他们这些高傲的西洋老爷也是被蒙骗。
“我明白，加上这些呢？”
许青云掏出几份文件，是他在英国和美国的一些产业，给这些人分红股权。
并且标注，每年不会低于多少，总年会不会低于多少，若是厂子倒闭，许青云同样会继续给他们付钱。
看完文件，总董事立刻坐直身子。
相对比现金，这些股权更吸引他。
股权不是一次性，而是长久，而且每年都有不少收益，比如他，每年就不低于一万英镑，至少二十年。
二十年，那就是二十万英镑，比许青云此时拿出来的现金总和都要多出不少。
而且上面还有规定，这是最低，如果生意扩大，他们不用增资，能够继续领取分红。
“我会和他们商量一下。”
沉默了会，总董事缓缓回道，他是工部局总董事没错，但不是什么事全他说了算，要和其他董事开会商量。
“我等您好消息。”
许青云起身离开，这些股权分出去没什么，又不占大头，而且分出去后，相当于捆绑住这些人。
以后他在公共租界行事会更方便。
这些人哪怕为了自己以后长久利益，也会保护他，不让他真被日本人残害。
利益的结合不说最牢固，但在某些时候，确实比其他关系更强。
他们开会没多久，所有董事一致同意许青云要求。
这次开会只有洋人董事，他们把华人董事开除在外。
他们答应了，但还是提出了条件。
这些人离开后，不能出现在军中，否则日本人再傻都知道人被吊了包。
许青云答应了，能救出他们就行。
况且他们已是英雄，以后的战争更残酷，继续作战，很可能牺牲在战场上。
他们为国拼过命，能出来相当于重新活一次。
许青云可以安顿他们，给他们好的工作，以后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四行仓库的守军终于开始撤退，卑鄙的日本人果然偷袭。
最终付出二十多名死伤代价，剩余的三百多人进入公共租界。
他们受到了最隆重的欢迎。
包括来接他们的英国士兵都在为他们鼓掌，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值得尊敬。
现在他们还不能被掉包，日本人会秘密来查看。
等日本人离开后，晚上将他们接走。
“八百人都没有，只有三百多人？”
日本指挥官收到手下汇报，完全呆住，他没想到，这伙中国人数量真的那么少。
就这么点人，挡住了他好几天？
不可原谅。
“是。”
手下低着头，他们看过，出来的确实只有这么点人，如果他们不计代价强攻，说不定早就将这伙人除掉。
不过那样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日本不是中国，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多兵力可以浪费，现在作战的都是精兵，损失后无法补充。
“我知道了。”
指挥官摆摆手，木已成舟，后悔已晚，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麾下不用再有损伤。
一个小小的四行仓库，确实让他很被动，至少现在彻底占领了这边。
得知四行仓库中国守军成功撤到了公共租界，租界内不少中国百姓更是高兴，他们想给这些人送点吃的，很可惜被拒绝。
这会谁也见不了他们。
两天后，晚上，赵三来到许青云身边：“站长，都接过来了。”
许青云将这些人全部换了出来，用那些之前被抓的人代替，被抓的人全部属于作恶多端，能替英雄去死，算是他们的造化。
就算以后被日本人发现也没什么，那时候他们已经和英美等国开战。
“马上安排人送他们去新加坡。”
许青云点头，这些人不能留在国内，不给果党利用他们做宣传的机会，就果党高层那点尿性，许青云完全能猜出他们会怎么做。
自己人微言轻，阻止不了。
与其如此，直接送走，这么多经过实战的精兵，哪怕当做护卫，他们也是股强力的力量。
他们的家人，许青云会安顿好，有机会的话，让他们和家人团聚。
“是。”
赵三领命，他知道这件事站长没有上报，站长的顾虑他能猜到。
他对果党更为了解，站长是真心想保护这些人，不给其他人机会。
许青云没有去送人，没有必要。
如今上海大战，他们只能乘坐英国轮船离开，许青云在英美关系都不错，租用一艘船完全没有问题，只要钱给到位，甚至可以租用军舰。
这样更加安全。
到了新加坡，陈先生会安顿好他们，不让他们受任何委屈。
在新加坡他们会学习英语，想接家人的也可以接过去，以后会将他们送到美国，至少日本战败之前，他们都是绝对安全。
战事不顺，上海已无法守住，不少将领劝说老头子，立刻撤退，保卫其他地方。
或许是因为公共租界帮忙救人，又让老头子产生了幻想。
以为这些列强能够帮他调停，竟然没有答应现在撤退，还想再等一等。
十一月五号，日本人突然在金山大规模登陆，十万日军从果军背后进入上海，果军将领大惊失色。
老头子此时终于清醒，再不撤退，就可能被日本人包了饺子。
很可惜，他这个撤退命令下的有点晚。
早在四行仓库开战的时候，就应该撤退，或者更早。
如果能提前撤退，大部分力量可以有条不紊的退回到苏州南京一带，预防日本人继续进攻。
可惜没有如果。
日本人登陆后，各部撤退时间已经很紧，日本人又不傻，不会看着他们离开，最终这场撤退变为溃败。
遭此大难，老头子属于第一责任人。
租界内，上海站。
许青云坐在主位，正在开会，参会的人不多，副站长方来宝，情报组长燕鸣，行动组长付文征，总务组长郑继明，电讯组长代洁莹以及秘书赵三。
上海已宣布彻底沦陷，上海站从明面上，正式转为潜伏。
转变倒没什么，许青云提前做了准备，早布置好一切，有风险的人全部换掉，如今上海站都是生面孔，大部分人又在租界内，暂时的安全没有问题。
“站长，情报组所有安全屋已经全部布置好。”
燕鸣首先说道，上海沦陷，能够想象到他们以后工作更难。
难不怕，对燕鸣来说，只要站长在，没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困难。
“行动组同样布置好。”
付文征接着汇报，情报组和行动组的安全员最多，特别是行动组，他们所有人员需要一份工作作为掩护，这些事在之前就已经在做。
总务组和电讯组不需要那么多安全屋，不过同样不能只有一个办公地点。
各组的安全屋只有他们自己知情，组长知道所有，剩下的人只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安全屋，不知道其他。
包括队长。
知道所有安全屋地点的只有许青云。
方来宝负责总务和电讯，他知道这两个组的所有安全屋，赵三是秘书，协助各组，他不知道安全屋具体地点，但他有负责审查安全屋的责任，知道目前有队员生活的地方，不知道备用安全屋所在。
“诸位，形势险峻，对我们不利，接下来每个人都要小心，现在我不要求你们做多少，先保护好自己，适应潜伏生活。”
许青云缓缓说道，明面上转为暗中，有些队员肯定无法完全适应。
要给他们适应的时间。
“是，站长。”
所有人领命，每个人神情严肃，上海彻底失守，没人高兴，所有人心中只有担忧。
上海丢了，苏州，杭州呢？
最重要的是南京，那可是首府，若是南京丢掉，岂不是等于亡国？
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南京守不住，许青云早就知道，他已经做出安排，撤退南京的人。
但是百姓他无法全部撤走，不过他已经尽力，劝说百姓离开南京，哪怕暂时的离开。
他们不了解日本人的凶残。
但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就算撤一部分，留下的也是数十万之多，许青云相信，日本人的血债，后世国人一定有机会讨回来。
重庆，许家人都在一起。
上海沦陷的消息，让他们每个人心情无比沉痛。
特别是后面的溃败，更让他们愤怒。
这些人若是能好好的回到南京，说不定能在南京拦住日本人，现在这个样子，所有人对南京的信心都没那么大。
南京若是丢了，影响实在太大。
新加坡，陈先生泪流满面。
他支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留在书房内伤心，对果党更是失望。
那么多人，为什么仗打成这样？
陈先生在果党中认识不少人，知道这次大战的详细情况。
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子，他是最大罪人。
很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好在许青云没让他失望，将四行仓库内的勇士救了出来，他们马上便会抵达新加坡。
果党的人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洋人没那么好心，已经答应日本人，会看管这些人，如果他们被洋人扣押，未来迟早被日本人残害。
还好有许青云。
许青云把他们送到新加坡，陈先生完全支持，在这里，他会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这些人，让他们吃好穿好，绝不让他们再受任何的苦。
“袁冰同志。”
租界内一处安全屋，于立诚紧紧握着付文征的手。
“火焰同志，好久不见。”
付文征很是激动，火焰是他的上线，来到上海后，他和火焰同志一共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接头，另外一次则是汇报他那段时间的工作。
这是第三次。
“袁冰同志，虽然现在是合作时期，但组织要求你继续潜伏，切不可暴露身份。”
于立诚严肃说道，他们和果党全面合作，不少人从地下转到了明面上，但他们对果党根本没有完全信任，而且果党依然在暗中针对他们。
所有人都明白，果党想要对付他们的心从没有过放弃过，只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又有日本人这个大威胁，迫不得已答应。
“您放心，我一定会隐藏好，不被人发现。”
付文征重重点头，他潜伏的不错，许青云那么聪明的人，至今对他没有任何怀疑，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相信你的能力，如今上海沦陷，你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小心被日本人发现。”
于立诚点头，付文征和他们不一样，付文征是双面特工，既要防着果党，又要小心日本人，他的危险程度比自己等人更高。
这次见面属于例行见面，主要就是叮嘱付文征的安全问题。
“我明白，你们一样，日本人同样会对你们下手。”
付文征重重点头，日本人一直在迫害组织，他们对组织的戒备心同样很大。
在东北的时候就是如此，如今上海落入他们手中，如果被他们发现组织中的人，他们绝不会留情。
“组织早已做好准备，我们不会大意。”
于立诚点头，两人见面时间不长，形势险峻，他们不能长时间在一起。
哪怕是在租界内。
付文征回到上海站，他是组长，平时主要在上海站，有任务的时候再离开。
上海日租界，特高课内。
新任课长龟井秀郎坐在首位，满脸笑容。
上海大战期间，特高课没能帮上太多忙，他一直按照总课长的命令，重建上海特高课。
最后的时候算是取得一些成绩。
主要还是明面上一些情报。
上海特高课属于重建，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重建起来，并且形成战斗力已是不易。
土原之所以选中他，就是因为他稳重踏实，不像之前那几位急功近利，这样的人最合适前期的组建，如果后期他不适合，土原再换人。
特高课情报组，行动组都已经组建完成。
龟井也接到了总课长第一个真正的任务。
立刻寻找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特别是许青云，土原明白，像许青云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撤离，上海站更不可能裁撤。
许青云一定在上海，而且在租界内。
如今上海已是他们的主场，攻守转换，形势对他们更加有利，找到许青云，哪怕是暗杀，不管多少代价都要除掉这个人。
如果许青云离开上海，以后更不好对付。
这个任务，是对龟井的一次考验。
成功了，哪怕没有杀死许青云，能除掉上海站几个重要人物，他的课长位置都将无比牢固。
做不到，土原会物色合适人选来代替他。
“总课长来了任务。”
龟井看了眼周围，缓缓说道，所有人坐直身子。
他们都是特高课的人，从各地调来，结果来到上海这边便开始大战，最初他们还很担心，会不会被拉上战场。
他们是情报人员，不善于正面作战。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让我们在一个月内找到上海站，哪怕是上海站普通队员，都算我们完成任务。”
龟井说完，又看了眼所有人。
总课长对他不错，没有给他们特别难的任务，只是找到上海站，随便一个人都行。
上海站那么多人，他们又有留档照片，就算他们躲在租界，总不能一直憋在房间里不出门吧？
而且他们租界有不少眼线。
中国人并没能把这些眼线全部清除掉。
战前许青云让井口他们杀了一批人，包括日本人眼线，不过他们人数不多，杀死的人有限。
之后还招募了杀手，又杀了一批，重点依然是可能成为汉奸和日本人眼线。
不过特高课后来发展的眼线没有公开身份，不知道他们是谁，许青云不可能滥杀无辜。
尽管杀掉了不少，目前特高课依然有一百多名眼线。
这几个月，龟井又新发展了一批。
现在发展眼线比以前更容易，谁都能看出未来上海之主是谁，愿意投靠他们的人很多。
如今眼线不仅恢复，还比原来数量更多，已有四百多名。
眼线加上他的人，寻找一些隐藏的中国特工，龟井有足够信心完成这次任务。
“课长放心，我们有信心完成任务。”
听清楚任务情况，不少人松了口气，情报组长新井第一个表态。
“课长，行动组完全配合情报组，这次抓一个可不够，我们会找出更多中国特工。”
行动组长黑木紧接着说道，龟井笑的更灿烂，似乎这次任务已经完成。
其他各组组长一起表态，龟井更有信心。
整个特高课上下一心，他相信根本用不了一个月，甚至半个月都不需要，一周之内他就能找到人。
“很好，诸君一起努力，为了帝国。”
龟井喊了个口号，众人一起高呼，最后全部站起来上下扬手。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说不出的难看。
“站长，这是最新调查结果。”
上海站这边，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之前他招募的日本浪人有不少被日本人抓了壮丁，好多已经死了。
这些炮灰赵三并不在意，又在租界内找出几名新的日本人。
他们的任务和之前一样，调查特高课外围。
对上海站来说，最重要的敌人就是特高课。
“做的不错，小心点他们。”
今日不同往日，他们已经在暗，发展这些眼线更要注意，别让他们举报了自己。
“您放心，这次我都是先让他们沾血后再用。”
赵三嘿嘿笑了声，所谓沾血，就是让他们先杀死别的日本人，给他们高额报酬。
之后再让他们成为眼线。
即使如此，赵三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们，根本不和他们见面。
赵三最圆滑，想抓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好，你先出去吧。”
许青云知道赵三性子，他是最小心的一个，也可以说最怕死。
但他做事却是最让人放心。
调查出的东西不多，和上次一样，都是基本资料，而且数量少了许多。
这次主要是调查特高课的情报组和行动组，其他人不查。
龟井来到上海后，并没有撤换其他文职，依然留着他们，在龟井眼里，这些文职不从事一线工作，暴露了也没关系。
又不是他们潜伏。
他这个想法不算有错，之前上海站同样暴露，战前许青云一样没做出更换。
那时候他们是主场，没有必要。
战后这些人不能留在上海，只能送走。
赵三查出来的资料共有十二人，数量确实不多，不过十二人都是情报组和行动组来的新人。
其中情报组五人，行动组七人。
十二人之中，还有两人是队长，赵三已是做的很好。
上海特高课目前情况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首先龟井以前属于文职，不是一线情报人员，土原看重的是他性格稳，先让他来重建上海特高课。
其次，特高课现在各组组长，并不是龟井心腹。
他以前就一个文职，没有培养过心腹，课长不属于专业特工，土原不会允许情报组长，行动组长还是这样。
两个组长全是土原任命，他们之间的配合，远不如之前几任课长的时候。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阪身份
调查特高课情况，是要重新在里面布置眼线。
绑架那种方式已经不可取，不过是人就有弱点，找出他们的弱点，一样有希望将其策反。
龟井不是石田，甚至不是专业特工，对许青云来说，现在是策反最佳时机
大战刚过，日本人需要时间消化，此时属于最混乱的时候，这个时候进行策反，成功可能性更高。
十二个人，只有他们简单资料。
想要查清楚他们详情，需要找人帮忙。
威廉很快接到许青云电报。
“请大阪帮忙调查上海特高课？”
看完许青云电文，威廉嘴角现出丝笑意，许青云是他的客户，客户有需求，就是他赚钱的时候。
对此他不会反对。
这种事不用和大阪见面，直接给大阪发报说明就行。
大阪有电台，并且能接收电文。
很快一封电报发了出去，遥远的日本大阪，一部电台接收到信号，将内容翻译了出来。
“给上海发报，中国人要特高课人员详细资料，让他们去开价。”
一人吩咐道，另一人则立刻发报，将这封电报转移到上海。
包括许青云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大阪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一个由大阪人组成，活跃在日本军政两界中的情报组织。
不仅陆军，海军他们同样能拿到情报。
大半人最会做生意，只要能赚钱，任何生意他们都会去做。
一个完全由大阪人组成的情报网络，他们收集和销售各类情报，卖情报的人可能是你根本想不到的。
就算是提供情报的，也不是他们自己人。
而是他们策反的鼹鼠。
甚至有些情报，泄密的人自己都不知情就被他们套走。
上次陆军情报部的情报便是如此，泄密的人是陆军情报一名将军，事后调查人员根本没有怀疑和查到他的身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情报是由他泄露给别人。
这种情况下能查出内奸才怪。
上海，一人接收到最新任务，看到上面的内容，他露出了笑容。
如果威廉在这，马上便能认出，他就是和自己一直联系的大阪。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卖情报给中国人，除了中国人外，他们的客户还有美国，英国，甚至是俄国人。
所有人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
三天后，大阪便来到威廉这边。
“一百根金条。”
大阪带的资料很厚，放在桌子上对威廉说道，威廉怂了怂肩膀，直接给许青云报价两百根金条。
辆百根金条价格确实不便宜，但威廉说了，这份情报中包括上海特高课所有人。
而且是详细资料。
如果真是这样，两百根金条不算贵。
两百根金条许青云自己就有，但没必要自己去掏这个钱，处座那里很快收到许青云的加密电文。
“告诉许青云，可以。”
看完电文，处座立刻同意，最近这段时间他正在上火，每天都在忙。
上海之战打输了，输的人之中包括他。
特别行动队后来直接被拉上去打仗，结果自然可想，损失惨重。
连他训练出的青浦班和松江班都死伤惨重。
这样的损失，可把他心疼坏了，特别行动队中可是有不少军事情报处的优秀特工，这次同样损失很多。
好在最后时刻他撤出了不少人，如今残余的人正在向后方撤离，他要保证这些人安全撤回来。
许青云想要购买上海特高课所有人员资料，寻找机会在里面策反内应，如果能成功，这些钱花的肯定值，最重要的是大阪这条线不能丢。
这次他能撤回来那么多人，和大阪提供的一个关键情报有关。
钱花了还可以再赚，情报必须拿到手，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有了处座支持，许青云很快准备好钱，从威廉那拿到了这份情报。
情报确实很详细，第一个就是龟井的资料。
龟井原本在国内是文职军人，后来被调入特高课，一直以来都在办公室工作。
他的工作做的很好，从没有出过错。
正因为如此，这次他才被土原选中，来上海重新组建特高课。
龟井四十一岁，在特高课多年，从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
大阪甚至在里面说明，龟井只是过渡，重建之后，若是龟井做不出成绩，土原很快就会换人。
上海那么重要，土原不会让一名非专业人士一直在这。
情报组长新井二十八岁，毕业于日本陆军军官学校，里面甚至有他在学校的成绩以及老师的评价。
如此详细的资料，这份钱花的确实值。
“大阪究竟是什么人？”
许青云自言自语，上次拿到陆军情报部的资料，已让他很是惊讶，这次又将特高课的情报拿的如此详细。
不是在特高课内部，不可能有这样的资料。
难道他真正身份是在上海特高课？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肯定不是在之前情报组和行动组，那两个组的人都换了好几茬，大部分不是被他抓了，就是被他打死。
在其他部门也不对，许青云拿到过这些人资料。
里面没有能获得如此详细情报的人。
如果他属于特高课，一定是在特高课总部，而且级别不低。
但在总部的话，他又怎么会一直留在上海？
许青云没有继续看资料，而是推测着大阪的身份，如果能多了解些大阪，未来可以向他购买更有针对性的情报。
大阪不是一个人呢？
许青云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事在后世他看到过很多，一些组织起一个名字，或者一些人共用一个名字，一起做事。
比如唐人街中的q，还有暗黑者中的达克等等。
如果这样的话，那一切则有了解释，他们不止一个人，分工合作，甚至在很多地方都可能有他们的人，所以才能拿到如此多的详细情报。
许青云只是猜测，没有证实。
没有必要去证实，大阪的实力越强对他越有利，以后可以从大阪的手中购买更多所需要的情报。
不过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想了会，许青云继续翻看资料，足足用了一天时间，才将所有人资料全部详细看完。
看完之后，许青云就一个感觉。
这份情报买的值，相当于把特高课完全剥开，让他们仔细的看。
在人员方面，上海特高课对他们已毫无秘密可言。
“燕鸣，你针对这三人进行详细核实，若是资料为真，找机会策反。”
“赵三，你对这三人下手。”
许青云把赵三和燕鸣都叫了过来，将自己挑选出来最有希望策反的六个名单交给了他们。
两人接过自己要负责的名单，认真翻看。
“站长，哪来如此详细的资料？”
赵三惊讶问道，他打听了好几天，只有名字和年纪，根本没打听出来其他的，没想到站长拿出的资料不仅有他们档案，还有他们性格和习惯。
“不该问的不要问。”
许青云轻轻摇头，燕鸣倒是知道，这份资料是买来的。
“是，站长。”
赵三立刻领命，给他们的三个是重点，许青云将所有人资料都给了他们。
让他们自己看，看完后上交，这份情报很重要，属于机密，不能存放在他们这，等他们记下后，要将原资料送到重庆。
等以后总部搬过去后再送，租界存在期间，资料放在这边还算是安全。
两人共同领命，送走两人，许青云来到窗前，看向窗外。
上海已经沦陷，苏州，杭州以及南京都快了。
接下来八年，是中国最难熬的时间，哪怕八年过去，百姓们还有三年苦难的日子。
好在那三年并不是所有百姓都如此，解放区的百姓先过上了好日子。
至少此时延州的百姓过得就很好。
延州，吉永正在干活。
哪怕以前认识他的人，再次见到他也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的吉永。
吉永修平，原武汉特高课课长。
他接替的月野位置，带过去了一批人，执行潜伏任务。
可惜最终失败，所有潜伏人员全被许青云用排查的方式找到。
之后被土原发配到陕北，来打探组织这边的情报。
他带去的情报组长借机立功，最终成为代课长，土原将美人计计划交给石坂，结果不仅失败，石坂本人还被许青云所抓。
之后才有的石田。
他来到陕北已经一年多，三个月前成功进入延州，由于他在城外生活的时间不短，已经和城外的中国人无异，进入延州后并没有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老巩，忙着呢？”
吉永刚把东西搬好，旁边一人友好和他打着招呼，他在这里的化名叫巩杨。
“是啊，老王你去接孩子？”
吉永咧嘴笑道，他的牙一样发黄，是他刻意抽这边的劣质卷烟染黄，这样才能更像这边的人。
为了这次潜伏任务，吉永确实吃了不少苦。
“没错，你先忙着。”
来人走了过去，吉永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容。
最近他的笑容确实增加了许多。
他已经知道帝国和中国全面开战，并且在上海打了胜仗，占领了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
上海如今属于帝国。
可惜这样的好消息他没办法和人一起庆祝，他必须隐姓埋名，潜伏在这边，为帝国获取关于红党的重要情报。
他在这边的时间已经不短，呆的时间越久，他越是心惊。
难怪帝国将红党视作心腹大患。
他们思想工作做的太好了，若不是吉永知道自己是日本人，而且是日本军官，和他们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甚至连他都可能被动摇。
进城三个月，他已经传出去两次情报。
第一次是他在城内的所见所闻。
延州城不大，红党很苦，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不怕吃苦，愿意帮助百姓。
这边的人生活不说好，至少心情愉悦。
只要有手有脚，绝不会饿死，那些红党甚至自己挨饿，都会让百姓吃上饭。
很多红党，在路上会自发帮助百姓，这边百姓多得到恩惠，外来人在这边根本隐藏不住。
若非他先在城外潜伏生活了那么久，恐怕早已被抓。
最后则是他提出自己担心，红党发展很快，给他们时间，能够发展出很多不怕死的战士，帝国应该早日将其消灭。
另外他还提出了自己最欣慰的一点。
果党对红党防备很严，哪怕公开合作，对他们的戒心依然没有放下，这是帝国可以利用的地方。
第二份，则是关于军中一些思想情况。
红党被改编为第八集团军后，军中多有反对情绪，他们和果党打了那么多年，特别是一些老兵，现在让他们穿果军军服，佩服果党帽徽，很多人都有意见。
如果帝国可以挑拨离间，或许能让他们继续内讧。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上海之战的一些情况，他确实没有想到，原本一片散沙的中国，在上海竟然表现出了那么大的凝聚力。
各路军阀，抛开间隙，前赴后继开赴前线，只为阻挡帝国。
红党这边同样在西北战区阻击帝国，他们的战斗力确实很强，若不是他们武器装备的确不怎么样，帝国很可能遭受更大损失。
不能给红党发展机会，否则他们以后会是帝国大患。
现在他的任务则是绘制地图，想办法把延州城内的情况摸清楚。
然后将地图送过去，特高课那边会给军部，让他们派飞机来轰炸。
这份任务同样不容易，有些地方他不能去。
红党对百姓是好，但不是说就能去一些敏感的地方，他们有着很强的反特务能力，一个不小心他就要暴露。
调查的时候，吉永有点头疼。
这边房子不少，但更多的是窑洞。
窑洞靠山开凿，根本不好轰炸，他们只要躲在里面，别想炸到人，除非那么巧被弹片伤到。
不过这是上面给他的任务，必须完成，哪怕是窑洞，也要提供好地图，好让帝国以后对这里有更精确的轰炸。
吉永目前正在做这个任务。
延州另一边，柯公正在喝茶。
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果军损失惨重，日军正在修整，用不了多久便会向南京推进。
南京估计很难保住。
好在战争期间，他们将不少伤兵提前送到后方，这些伤兵有很多恢复后能够重新回到战场，成为精锐老兵。
“柯公，上海来电。”
秘书小王走了进来，柯公立刻起身，接过电文。
上海方面整理出了个名单，这些人都是组织同志，他们或者身份重要，或者暴露过，趁着合作期间，将他们身份公开，如此果党便不能明面上对他们下手。
以后是否留在上海，要看对他们的工作安排。
“给他们回电，可以。”
柯公仔细看过内容，随即吩咐道，上海沦陷，南京危险，中华大地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所有中国人此时都要团结起来，否则很可能亡国。
时间慢慢走过，很快到了十一月底。
燕鸣和赵三的核实任务都已经完成，大阪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苏州沦陷，日军正在向南京突破，每天南京都有不少人离开。
不过离开的多是达官贵人或者有钱人。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自己离开南京后，该如何生存。
“还是没人要？”
南京，许占杰瞪大眼睛。
“科长，现在人都在急着贱卖资产，咱们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
办公室主任廖公平苦笑道，许占杰让他把黄包车公司整体卖掉，哪有那么容易，人家又不傻，上海那么多人都没能守住，南京守的住吗？
一旦南京失守，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很可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卖不出去就算了，让他们带着所有东西离开，先去武汉。”
许占杰咬了咬牙，黄包车公司是他们情报科产业，效益不错，给他的小金库赚了不少钱。
后来他两次扩张，如今公司已有八百辆黄包车，有些车的贷款他还没还完。
早在上海大战之初，许青云便建议他卖掉黄包车公司，可惜他不舍得，没有卖。
上海之战失败后，许占杰询问许青云，后者再次建议让他把黄包车公司整体搬迁，可惜他又嫌麻烦，想要直接卖掉。
结果到现在都没人要。
时间紧迫，他明白不能继续拖着，既然没人要，那就先搬走。
公司最值钱的就是那些黄包车，让他们集体离开，正好军事情报处也要离开一部分人，车夫和他们共同离开，路上还能对他们进行保护，避免被人抢劫。
“是。”
廖公平松了口气，搬走比卖掉容易的多。
哪怕他已经降下来不少钱，可惜依然无人问津，包括其他黄包车公司，不少都在想着卖掉。
这个时候哪能卖出去。
对南京没有信心的可不止他们，真正有点钱的人，谁没有点关系？
这年头没关系别想做成生意。
廖公平离开后，许占杰揉了揉脑袋，他已经后悔没有听许青云的劝。
后悔没用，眼下重要的是把他们值钱的东西尽快带走。
上海大战，情报科损失不少人，现在还没补充上，处座在上海办的几个培训班同样有损失，想从那边进行补充很难。
杭州虽然还没沦陷，但上海丢了，杭州肯定保不住。
杭州的培训学校同样要搬。
这些不是他的工作，不过想要补充人手需要等一段时间。
老头子在南京做了不少布置，但比起上海来差了不少。
想用这些兵力挡住日本人，几乎没有可能。
日本人的残暴，不少人已有耳闻，这个时候哪敢留下，愿意留下的多是平民，他们无处可去，离开也不知道怎么生存，不如留下来赌一赌运气。
哪怕许青云找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不少日本人屠杀的照片，一样有不少人选择留下。
时间进入十二月，上海这边除了租界，很多地方一片萧条。
战争摧毁了不少建筑，无数百姓无家可归，租界内依然人满为患。
战争期间，许氏商行招募了一千多名劳工，只管饭不给钱，做的多是和商行无关工作，倒是把租界一些市貌维护的干干净净。
有些租界管理者不想过问的地方，都被他们修好。
为此许氏商行还得到了表彰。
虽然只招募了一千多人，但却为大约四千人提供了食物，另外施粥又给差不多两千人提供食物。
单单这些粮食便耗费了许氏商行不少的钱。
许富忠总算明白小少爷的用意，心中十分佩服。
只管饭，不给钱，是让这些最穷的人活下去，其他能活下去的人不至于来和他们抢这份能够活命的工作。
施粥的时候，粥内放入黄莲等发苦的东西，是避免那些喜欢占便宜的人来抢食物。
他们提供的食物确实难吃，不仅发苦，还带着馊味，不过卫生完全没问题。
这样一来，真正来吃的人，全是那些没有任何办法，只想活下去的人。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骂他们，说给人吃的猪狗都不吃。
许富忠没有理会这些人，他明白小少爷良苦用心就行。
上海沦陷，许富忠已经感觉到，他这里被人盯上了。
他的感觉没错，许氏商行属于许青云，这点早就被特高课查到，特高课接到任务后，便对这里进行盯守，看看能不能找到上海站的人。
此时特高课，龟井满脸阴沉的坐在会议室内。
原本以为不用半月就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还是没有一点收获。
上海站的人如同人间蒸发，一个都没能找到。
他们手中有部分照片，拿着照片找人都没能找到。
直到今天他才获得情报，上海站在战时做了调整，更换了一批人，他们有照片的那些全部调走，也就是说，他手上这些线索早已没了作用。
可怜他还傻乎乎想通过照片找到人，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课长，这份情报来的太晚了，若不是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说不定我们已经找到了人。”
行动组长黑木小心说道，这份情报并不是他们获得，而是军部提供给的他们。
军部在前线抓到一名军事情报处特工，根据他的交代，他同事中有上海站调换的人。
他们这才知道，上海站之前做了大规模更换，全部换上了生面孔。
第三百四十七章 美人计
“你去向总课长解释。”
龟井恶狠狠瞪向黑木，他在总部工作多年，非常清楚总课长性子，从不要借口，只要结果。
这种推卸责任的理由，总课长不仅不信，还会对他们进行惩罚。
黑木这么说，纯粹是坑自己。
“课长，我们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接下来必须尽快找出他们的人，哪怕找出一个人的行踪也行。”
情报组长新井小心说道，龟井则缓缓点头：“所有人全部出去，在期限到达之前，必须给我找到他们行踪。”
找到行踪，哪怕抓不到人，他也能给总课长交代。
只要发现目标，抓人只是时间问题。
上海站的人在租界内，抓他们必须秘捕，只要抓到带出来就没任何问题。
他们是不愿意得罪英法等国，但这些西洋人同样不敢得罪他们。
租界所有势力之中，中国可以说是最弱的一个。
这是中国人的劣势，也是自己优势。
会议很快结束，特高课情报组，行动组所有人进入租界，他们刚有动作，便被赵三和燕鸣发现。
两人本就盯着他们，他们手中有特高课详细资料，这些人早就成了透明。
“站长，他们全部出动，看样子是急了。”
两人一起回来汇报，燕鸣笑呵呵说道，最近特高课的行动一直被他们暗中关注，这些人傻子一样找上海站，却不知道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找到人才怪。
“看样子土原给他们下的是限期任务。”
许青云微笑点头，他们知道特高课行踪，很容易便能猜到他们任务，上海沦陷后，特高课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出自己。
很可惜他们办不到。
“站长，我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燕鸣首先汇报，他有三个目标，但不是三个目标一起行动，同时进行是能节省时间，可若是没有成功，对方上报的话，极有可能影响别的人。
策反工作急不得，许青云不是石田，不会那么冒失。
“站长，我也准备好了。”
赵三跟着说道，他们已经摸排了那么多天，随时可以行动。
“那就开始吧，注意安全。”
许青云点头，燕鸣和赵三都没有着急，对所有目标进行多次调查，最终选择最有希望的人进行策反。
“是。”
两人一起领命，租界内，新井正和黑木一起坐着喝茶。
“新井，一点线索没有，纯粹碰运气，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黑木闷闷说道，他性子比较直，行动上确实是个好手，但是不会说话。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新来，若是做不出成绩，课长怎么看我们，总课长又怎么看我们？”
新井摇头，说案喝了口茶，这家茶楼的茶叶不错，入口醇香，以后可以常来。
“那也不能如此盲目，租界那么多人，若是这样找下去，别说一个月，一年也别想找到他们。”
说到这里黑木更是郁闷，上海可是如今远东第一大城市，总人口达到四百万。
租界最为繁华，加上战争影响，能够想象到现在里面有多少人。
几百万人中找上海站那两三百人，人家又小心提防着他们，怎么可能找到？
“先做事吧。”
新井叹了口气，他清楚黑木说的对，毫无线索下，他们只能靠着线人来找线索。
之前还有照片，结果发现方向错了，照片上的人根本没在上海，难怪那么多人都没找出一个。
浪费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等于重新开始，他们时间更紧。
两人是组长，属于指挥官，可以悠闲的喝茶。
其他人则不行，都在发动眼线，又或者自己打听。
他们主要打听战争后期进入租界的人。
上海站之前在南市办公，进入租界的时间应该是在战争后期，上海彻底沦陷之前。
还有那些被替换过来的人，他们最大可能是上海沦陷后过来，时间点非常关键。
这也是特高课目前唯一能针对的地方。
哪怕战争后期，一样有很多人涌入租界，加上租界内本身就有那么多人，调查起来极为麻烦。
租界不是他们地盘，想要获得这些资料，必须发动更多的人去问。
“这是你的。”
武田英司拿出个钱袋递给面前的人，面前的人打开钱袋，仔细检查后，满意点头：“快点看完，我还要带回去。”
“放心，等会就能给你。”
武田英司点头道，他是特高课情报组一队队长，面前是他收买的租界官员。
他手中拿着的则是这一片区最近来到租界，做出登记的人。
靠他们自己寻找太麻烦，也太慢，他便花钱找人买资料，希望从这些资料中找出中国特工。
如果他能找到中国特工，必然立下大功。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背后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燕鸣用望远镜看着武田英司去了车上，在车上拿相机对这些资料进行拍照。
武田想法不错，但注定无功。
这种简单的漏洞他们怎么可能出现，他们所有人的资料都不是战争时期进入的租界，全是之前，时间不等。
站长和租界高层关系那么好，换掉这些资料非常简单。
通过资料找人的补丁，站长早已打上，燕鸣没有任何担心。
武田英司就是燕鸣的目标。
首先他在情报组，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特高课情报，其次他是队长，有一定级别，能获得更多重要情报。
最关键一点，此人极度好色。
好色是他的弱点，最容易被针对。
武田英司用相机将所有资料先拍下来，这样他可以回去洗出照片慢慢看，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没多久他便拍了四卷胶卷，将东西给那人送了回去。
武田上车，还没启动，眼睛突然直了下。
他注意到前面走过来一个女人。
非常漂亮，性感的女人。
他没启动车子，看着女人从他车旁走过，注意到女人背影后，他的眼睛突然瞪大。
这女人屁股好大，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女人走过一个路口转弯后他才恢复过来，恋恋不舍回头后，武田启动车子，准备返回特高课。
他的一举一动，全在燕鸣眼中。
刚才和他擦身而过的是燕鸣高价找来的女人，她就是诱饵，等着让武田上钩。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至少武田对这个女人有很大兴趣。
回到特高课，武田立刻清洗照片。
照片放大，能够看清楚上面的字，这份资料中包含数百名上海大战之后来到租界生活的人。
他没找大战期间进入租界的人，那个时间段太广，人数太多。
只查战后，上海站不是更换了一批人？这些人肯定是战后过来，这样能缩短时间。
战后也不是所有时间都要，只要战后半月之内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到租界的他不查，这样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他相信自己用这种方式，一定能找出隐藏的中国特工。
翻看的时候，他又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鼻子忍不住的发痒。
今天忙完他要去找个地方泄泄火，一定要找个大屁股的女人。
从名单上，他看不出谁是中国特工，主要是看他们履历，从中筛选有嫌疑的人，再对这些人进行调查。
忙了很晚，武田才算将所有资料整理完。
他马上来到新井这边汇报。
现在任务重，每天所有做过的事都要上报，他同时还要负责总结手下汇报情况，然后一起上报给组长。
组长再上报给课长。
龟井虽然不是专业特工，但他在办公室时间长，管理方面做的很不错。
每天让他们上报工作进展，自己可以随时了解情况，还能避免他们有人偷懒。
现在是关键时刻，任何人敢偷懒他都将严惩。
“做的不错，武田是个人才。”
听完新井汇报情报组所有工作，他马上注意到武田所做的事，这种方式可行，说不定真能让他们找到上海站特工的下落。
“武田做的确实不错，我准备让情报组的人都这么去做。”
新井微笑应道，武田这个方式可以在情报组进行推广，接下来能快速查清楚最近进入租界的人，好把中国特工甄别出来。
“可以。”
龟井点头，土原给他的限期已经没有多久，必须尽快找出中国特工。
他明白总课长为什么那么急。
自从许青云出现之后，上海特高课在许青云手上就没占过任何便宜，前后换了好几任课长，不是被总课长处决，就是自裁，没一个活着离开。
石田有着贵族身份，一样被海军的人杀死。
现在上海已经属于帝国，总课长不会允许上海站一直存在，这也是对他最有利的地方，上海属于他的主场，如果他能除掉许青云，别说课长位置，以后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龟井已经四十一岁了，目前是大佐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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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更何况他距离将军只差一步之遥，做好了，以后有很大机会晋升。
这是他最大心愿，只要完成，让他立刻退位都愿意。
晚上，武田从一家男人天堂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一副满足的神情。
注意到他样子，燕鸣笑的更灿烂。
看来白天那个女人成功吸引住了武田，接下来想让武田上钩可以说轻而易举。
他这边进行的时候，赵三做着类似的事。
赵三和燕鸣一样，选择了个好色的目标，好色最容易被针对。
他从风月场所赎回了一个女人，并且对这个女人进行了训练，而且他的进展比燕鸣更快，此时目标已经和他找的女人滚起了床单。
不过他的目标在行动组，也是队长。
在策反目标的重要性上，他不如燕鸣。
赵三不会真和燕鸣去竞争，他明白燕鸣在站长心中地位，任何人无法相比。
第二天一早，武田便外出调查他认为有嫌疑的人。
不直接去接触，从周边调查他们情况，必要的时候近距离进行观察。
刚到租界没多久，他便愣了下。
前面有个女孩正在买东西，正是昨天他见到的那个女孩。
犹豫了下，武田很快下车，走到女孩面前：“你好，我们真有缘，昨天我便见到过你一次，能请你吃个饭吗？”
女孩早就等着他，不过还是装做吃惊的样子：“这才几点？”
“没关系，我可以先请你看个电影，然后再去吃饭。”
遇到美女，武田把自己任务都抛之脑后，注意到他带着女孩离开，燕鸣脸上笑容非常灿烂。
接下来进展顺利，一天时间，武田都和女孩在一起。
到了下午，他不想分开也不行，他要回去汇报工作，不过他已经知道女孩的家，明天可以再来。
“组长，您那边怎么样了？”
晚上，燕鸣回去汇报，正好遇到赵三。
“一切顺利，你呢？”
燕鸣微微点头，赵三这边已经把人迷住，特高课行动组那名组长，晚上又去了女孩那里。
“我这边一样，马上可以进行下一步。”
赵三呵呵笑道，下一步就是让他们争风吃醋，然后死人。
死的是日本人，做出这样的事，以土原的性子绝不会饶过他们，赵三再出面，将其策反。
他不同意都不行。
“那么快，不错。”
燕鸣微笑回道，赵三进展比他快，但他也不慢，这种事他不会着急，最重要的是把人策反过来。
一般的罪证，不能保证他们回去后会不会上报，不过上报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不是课长和组长的心腹，死的又是日本人，而且是有点身份的人。
只要他们答应，让他们提供几次情报，以后便再也无法下船。
方法很简单，但很实用。
别说现在，未来美人计也是策反间谍常用的招数。
只要好色的人，很容易便会上当。
晚上武田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白天女孩的影子。
女孩的名字很好听，英子。
让他想起了家乡的樱花。
今天任务他是欺骗新井，一天和女孩在一起，什么都没做调查，哪有真正的工作成功。
他谎称已经核查了十几个人，但没发现他们是中国特工。
明天他会继续核查，并且购买更多的资料来进行对比，早日找到中国特工。
第二天一早，武田便来到租界。
不是工作，而是去了女孩家里，接上她又游玩了一天。
今天进展不错，他拉了女孩的手。
他没有告诉女孩自己真实身份，此时中国人对他们日本人多是痛恨，他怕说明身份，女孩不再搭理他，就这样又是游玩的一天。
“站长，成了，这是他的效忠书。”
两天后，赵三来向许青云汇报，他那边进展快，事情已经成功。
他策反的人叫长谷川，上海特高课行动组二队队长，被长谷川杀死的是一名日本受伤退役的军人。
这名军人还有个哥哥在宪兵司令部，中佐军衔。
如果被查出，可以说长谷川必死无疑。
“干的不错。”
许青云收起效忠书和照片，长谷川杀了人，被赵三抓住威胁，没有办法之下选择妥协。
赵三当场录音，让他说出特高课内部很多机密。
用人员资料来进行验证，可以知道他是否说谎。
结果还不错，长谷川没敢说谎。
现在他们不仅有长谷川说出情报的录音，还有他骂土原和龟井，以及日本天皇和首相等人的录音。
这招赵三是跟着许青云学的。
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长谷川已经没有了任何后退之路，只能为他们卖命。
“我打算更改下奖励制度，这是我写出的初步方案，你看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许青云拿出一份手写的文件，递给赵三。
上海站转入潜伏之后，原本那套考核奖励制度无法继续使用，想要手下认真卖命，好处绝不能少。
所有的奖励制度要进行更改。
由原来的表现评优，改为其他。
首先就是任务，收集到情报，盯人，策反，暗杀等等，都属于任务，完成一次给一次的奖励。
最低二十大洋起步。
他们在租界内，许青云不会给他们发法币，大洋最合适，就算有人存着给家人，大洋也比法币更实用。
其次则是表现，主要是潜伏时期表现。
比如提前发现危险，又或者找出潜伏的漏洞隐患，这些都会给予奖励。
有重大立功表现，奖励更高。
许青云写出了大概，让赵三去完善，这也是赵三的本职工作。
赵三机灵，许青云相信他能想出更多的鬼点子，将这套制度进行完善。
许青云猜的没错，回去之后，赵三便开始琢磨这套制度。
首先是奖励方式，许青云给的全是金钱，赵三做了点更改，金钱确实吸引人，但不少人想要的是建功立业，他们如今军衔低，若是做出成绩，可以承诺帮他们晋升。
如今他们在敌后，工作更危险。
这种晋升完全能够帮他们做到。
其次则是职务奖励，队长做的不好，队员做的好，那就给队员晋升的机会，撤下来的队长要么回总部，要么变为队员。
既激励了所有队员的积极性，也给那些队长制造了危机感。
这点只是赵三所想，必须上报给站长，若是站长不同意，这点可以取消。
第三百四十八章 留下龟井
两天后，赵三带着自己打磨后的东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站长，我能力有限，只想了这么多。”
赵三小声说道，其实他很用心，他明白自家站长和其他人不同，既然交给了他，就是让他认真修改完善。
若他不认真，仅仅是在站长原有的框架上随便进行点更改，反而会惹站长不高兴。
“你先等会。”
许青云让赵三在一旁休息，自己则认真翻看他修改后的东西。
赵三改的不错，从内容上能看出，他逐条仔细进行了修改，秘书就该如此，帮助长官处理这些琐事。
毕竟许青云给他的只是个框架。
增加军衔奖励这点很好，确实有很多人并不是那么看重金钱，他们想要更好的前程。
除此之外，人心赵三也考虑到了。
比如有人想要建功立业，虽然他们的功劳不能明着奖励，但可以记下来，以后让他们光宗耀祖，让老家的人知道，他们是抗日英雄。
惩罚制度这块，许青云看的最仔细。
他是后世人，最清楚人心多么不测，之前表现极好，结果因为犯了错被罚，心生不满者比比皆是。
更不用说还有大量裁员裁到大动脉的例子。
上海站没什么大动脉，要说有，那也是许青云自己，但若有人故意捣乱，就算不投敌，故意给其他人制造麻烦，到时候同样是极大隐患。
他们是潜伏，不是在自己地盘。
“其他都不错，这点稍稍改一下。”
许青云在职务晋升这块进行了更改，立下大功者，可调往总部或者其他地方升职，若是想留在上海站晋升，功劳则要翻倍。
晋升不仅有队长，甚至包括组长，只要你功劳足够多，比组长做的更好，你就可以做组长。
表现不好的队长和组长，也不会一棒子打死。
比如他们之前立过大功，则可以功过相抵，至于有人功劳到了，没办法晋升这点许青云同样有办法。
队长甚至组长职务，他可以多设置几个。
当初许占杰不就给他单独设立了个情报四组？
上海站现在人少，不代表以后都是这些人，抗日残酷，未来肯定会补充新的人员，这些立功者便可以顺势晋升。
赵三没敢提组长，主要现在组长全是许青云心腹，哪个不是跟了许青云很长时间，像燕鸣这样的根本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与其如此，不如不写。
许青云则将这些东西全部加上。
功过相抵这块，并不是什么过都可以用功劳来抵扣。
重大过失导致其他人受损，严重违反纪律者都不在此列，如此错误，就算真有大功，最好的结果也是发配回总部。
例如站内三大最严格纪律，不得抽大烟，不得赌博，不得去男人天堂。
这些地方确实去不得，他们是潜伏，一旦去了这些地方，非常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进而带给所有人危险。
要是在之前，除了抽大烟，有些事许青云还可以不那么深究。
比如男人天堂，之前虽然有纪律，但执行的没有那么严格。
还有赌博，平时自己人打发时间的时候打打牌没什么，但不准赌钱，现在更为严格。
除了任务要求，任何人不得赌，哪怕是一分钱。
改过之后，许青云交给赵三，让他整理好完整奖惩规范，准备通知到所有人。
“站长，组长也加入考核了吗？”
看完许青云修改后的东西，赵三心里一惊，小心问道。
“这是潜伏，不是儿戏，没有能力者早点让位，省的害人。”
许青云点头道，但是有句话他没说，现在几个组长，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对这些组长的能力他非常清楚。
至少目前没人能威胁到他们。
最差的是郑继明，但郑继明不在一线，现在是总务组长，总务主要是隐藏自身，管好站里的钱袋子，发薪水和奖励，必要的时候采购站内需要的物资。
郑继明完全能够胜任。
总务那边竞争力最弱，真正有竞争力的地方则是情报组和行动组。
燕鸣跟着他早已锻炼出来，情报组不少人甚至是燕鸣带出来的，付文征更不用说，老地下党员，他隐藏的极好，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其他人想做的比他更好，几乎没有可能。
“是。”
赵三领命，站长这是动真格了，把组长都加入考核，确实能够更加激励大家。
要知道的评优奖励，组长级别的向来没有参与。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纯粹奖励，组长参与显得没那么公平，现在不同，奖惩都有，就要把组长带进来，组长犯错，许青云是真会惩罚，绝不姑息。
“站长。”
赵三离开后没多久，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怎么样了？”
注意到他样子，许青云笑着问道，燕鸣嘿嘿一笑，做了个胜利手势：“拿下。”
武田最终被他拿下，他找的那个女人不错，女人虽然不是风月场所的人，却是别人包养的外室。
本身不是什么清白女子。
真正清白的人谁愿意做这样的事。
包养他的人战争期间意外死去，她没了依靠，被燕鸣发现找到后，一口答应。
之后则对她进行了训练，表现不错。
至于她的着装，是站长建议，说这样更容易吸引人，果然如此，武田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不仅任何任务不去做，欺骗特高课，还因为他失手打死了人。
说是失手，其实是上海站的人暗中帮忙。
他杀死的是一名日本士兵，没有赵三找的人身份好，不过同样是日本人，加上他一直都是欺骗上级，人死了后当时就慌了，甚至想要杀女人灭口。
是个狠人。
可惜他没有机会，燕鸣出现，拍下照片，武田终于知道自己中了计。
他没了选择，只能就烦。
问了他一些情报组人员情况，核对无误后，和赵三一样，燕鸣让他写了效忠书，录下了泄密证据，以及辱骂的词，录音一旦被公布，日本那边绝不可能饶了他。
“站长，他们没能找到我们的人，我估计龟井那老小子有点危险。”
汇报完后，燕鸣主动说道，许青云轻轻点头，不过没有说话。
龟井他们现在已有足够了解，一个坐办公室的人，专业方面完全没办法和之前几任课长相比。
“给他们放个外围，先留着龟井。”
燕鸣稍稍一怔，马上点头：“明白。”
龟井是坐办公室的人，专业能力不强，内斗倒是不弱，留着这样的人对他们没有坏处。
如果龟井调走，或者除掉龟井，土原肯定会派个专业的人过来，对他们反而不利。
外围不是他们正式成员，战争前面他们就开始发展外围，现在数量已有不少。
外围和眼线不同，他们每月拿钱，为军事情报处做事，不像眼线，提供有价值情报才会给钱。
通过这点来看的话，外围可以说是他们的人。
负责外围的是方来宝，离开许青云办公室，燕鸣立刻去找了方来宝。
“站长考虑的对，我这边筛选出两个给龟井。”
听完燕鸣的话，方来宝不断点头，燕鸣则笑了笑：“两个更好，您给我人，我来安排。”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两个外围，那就他和赵三一人一个。
正好让他们策反的人拿去立功。
很快方来宝就给了他们两个名单，外围不是随便给他们，平时表现不错，没有做过坏事的，肯定不给。
那种只为赚钱，甚至拿他们当傻子的，放弃两个完全没问题。
上海站挑选外围的时候条件宽松很多，各行各业都有，对他们人品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只要不是日吹，又灵活的人，都有可能被他们发展。
这些外围本就是去做他们不方便的事。
方来宝选出的两人，都是平时表现不怎么样，混吃混喝，从他们这里拿好处的人。
拿了他们好处，那就为他们做出牺牲。
两人有一个是青帮混混，一个则是个二道贩子。
两人原本都在市区内生活，战争期间转移到租界，现在一直在租界内。
二道贩子好吃懒做，平时在家经常打老婆，甚至打父母，是个不孝子，当时吸收的时候他能说会道，上海站对外围的考察没那么严格，因为他认识的人广，能做的事多，便将他吸收了进来。
打老婆，不孝顺，这样的人到哪都不被人喜欢。
这次顺便把他推了出去。
上海特高课，龟井最近有点着急。
距离总课长给出的限期只剩下最后三天时间，他却还没能找出一点线索。
新井和黑木，这几天天天被骂。
“组长，我发现了一个。”
下班后，武田快速来到新井办公室，小声汇报。
新井稍稍一怔，马上起身：“真找到了？”
武田这几天早出晚归，确实努力，虽然他是单独查案，但已经核实了不少人，新井没有对他外出的行踪有所怀疑。
主要是武田提供了详细的工作过程。
他哪里知道，这几天武田都和那个女人混在了一起。
“找到了，有人在上海站见过他，现在还没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武田点头，心里则在想着，投靠中国人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帮他交了差，还额外多得一笔钱钱财。
不管是军事情报处还是特高课，策反人都会给钱。
恩威并施，不给内线一点好处，怎么调动他的工作积极性？
“先去向课长汇报，再来确定他们身份。”
新井问清楚之后，立刻带着武田来到课长办公室，刚到便得知黑木正带着麾下队长长谷川在里面汇报。
新井从秘书那打听到，行动组同样有所收获。
看来他们方法没错，幸好他这边武田足够争气，没让行动组把他们比下去。
若是行动组找到他没找到，能够想象到挨骂的人会只剩下他自己。
行动组先找到没什么，他们没有落下就行。
没多久，黑木便带着长谷川出来，注意到新井和武田，黑木稍稍愣了下，马上露出笑容。
“新井君，你们这是？”
“我们来找课长有点事。”
新井笑呵呵回道，他和黑木关系不说特别好，但也不差，两人之前并不熟悉。
情报组和行动组虽然分工不同，可同样存在竞争。
他没必要向黑木解释太多。
“课长心情不错。”
黑木好心提醒了声，他们刚找到一名和上海站有关的人，龟井悬着的心放松不少。
若是连总课长任务都完不成，他靠什么晋升将军？
“多谢黑木君。”
新井主动道谢，带着武田进入课长办公室。
“课长，我们情报组找到一名和上海站有关的人，暂时还没有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见到龟井，新井立刻说道，龟井正在喝茶，茶杯刚放到口中停在了那：“你们也找到了？”
新井顿时明白，行动组确实找到了人。
“是，课长，武田找到的，我让他给您汇报详细情况。”
新井站在一旁，武田则诉说最近几天跑了很多路，购买了很多最近进入租界内人的资料，最终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他提供的是那名混混。
这个混混进租界的时间短，他没钱，明白在租界内不好生活，和其他人一起先去了城外。
事实上他们有其他打算。
想着若是一直战乱，找个地方做土匪也不错，以后招兵买马，说不定能过上快活日子。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没枪，人数也不多，战争期间到处都是士兵，战后日本人管的很严，没办法来到租界内讨生活。
“混混？他会是上海站的人吗？”
龟井眉头紧皱，上海站可都是精兵良将，怎么会有个混混？
“课长，许青云这人极其狡猾，战前他又培训了不少人，听说就有混混，我查出他曾经去过上海站，怀疑他是上海那个时候发展的人。”
武田早就想好措辞，立刻回道，龟井想了下，随即点头：“尽快核实清楚他的身份，新井，给你们两天时间，能不能做到？”
“能，课长放心，两天内我们一定查实他的身份。”
新井站直应道，两天是有点短，但他可以发动整个情报组来进行核实，这么多人核实一个人的身份，两天时间足够。
“很好，你们去忙吧。”
龟井心情更好，不管此人是不是上海站队员，他和上海站有过接触，就要调查。
如果是，相当于他找到了两个，总课长的任务圆满完成。
“哈依。”
新井带着武田离开，刚出门，立刻吩咐道：“明天一早，全力核实他的身份，整个情报组都会配合你，切记，我们只有两天时间。”
“组长放心，用不了两天，一天，一天我就给您查清楚。”
武田打起了包票，事实上他确实有底气，中国人交给他的，肯定和上海站有关。
身份不用核实，他肯定这次目标没错。
“很好。”
今井满意点头，武田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就该这样。
第二天一早，武田便带人出门，全力调查这名混混的身份。
此时的混混正在街头闲逛。
他们本来十几个人，想在租界内讨生活，只有抢别人地盘，就他们这点人，去抢地盘纯粹是找死。
他们没有那么傻。
老大带着他们，投奔了租界内一伙混混，虽然他们刚来，混的不怎么样，可至少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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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保护费没他们的份，他们现在主要是打手，有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
人家这边的老大不是傻子，这么点人，不可能一来重用他们，否则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弟会怎么看？
他们无所事事，每天就是闲逛。
好在背后有了人，不至于被人欺负。
至于欺负别人，他们还不敢，人家交了保护费，他们随便去欺负人，回头腿给他们打断。
四名专业日本特工，已经盯住了他。
监视了半天，四人忍不住摇头，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人都不像是特工，没有一点特工应该有的样子。
他们都是武田手下，没敢乱说话。
“组长，有人说，柱子喝多之后，曾经说过他在政府办事，他投靠的地方很厉害，谁敢惹他们，他能让谁遭殃。”
武田这边调查的很快，柱子是混混的名字。
“很厉害的政府部门。”
武田眼睛眯了眯，他大概猜到了柱子身份，肯定不是上海站正式队员，但一定和上海站有关。
“继续查。”
武田没有急着上报，让人继续调查，等查清楚后再报不迟。
“是。”
手下领命离开，情报组整组的人都在帮着核查，柱子平时交往的人就那些，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查一遍，有些人该问问，谁敢乱说话，他马上要倒霉。
到了下午，武田便基本查明了情况。
柱子就是混混，但他之前消失过几天，之后回来得意洋洋，说他找到了更厉害的后台。
但别人问他后台是谁，他又没说。
上海站管的严，不会让他们乱说自己身份。
加上他说过政府部门这个线索，武田明白他是外围或者眼线，并不是上海站正式成员。
外围也行，至少课长和组长不知道真相，通过外围一样有机会找到上海站的人。
当然，他最清楚，没有找到上海站人的可能。
“组长，基本查清楚了，柱子应该是在为上海站做事，不是正式队员。”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武田来向新井汇报，新井眉头紧皱，不是上海站的人？
不是的话，功劳大打折扣，但至少是一个有用线索。
“我去向课长汇报。”
这次新井没带着武田，自己一个人去汇报，得知不是上海站队员，但大概率和上海站有关，龟井确实有点失望。
“课长，许青云不是一般人，他对自己人保护的很严，但能找到他们外围的人，我们就有机会找出真正上海站的人，他们必然会联系。”
新井小声回道，龟井看向他，随即问道：“你想怎么做？”
龟井不是专业特工的弊端，这一刻显现了出来，如果是之前几任课长，已经下令抓人。
审问之后，拿到更多线索，又或者让柱子配合他们，引诱上海站的人上钩。
“课长，先抓人，秘捕，咱们抓了人，上海站不会察觉，看看能从他口中问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新井缓缓说道，龟井想了会，最终点头：“可以，秘捕，一定不要走漏风声。”
“您放心，绝对不会。”
抓一个小混混，新井要是做不到，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他们可都是专业特工，更是军人。
他刚走不久，黑木也过来汇报。
他这边同样是一天之内查明了真相。
他们盯的不是小混混，是那个二道贩子，名叫骆福生，他有双份收入，在租界内不说过的多好，至少能吃上饭。
骆福生接触的人多，范围太大。
黑木这边还没有彻底核实清楚他的身份，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他和上海站有关。
“课长，我们打听到，战前骆福生有次惹到了人，人家扬言要好好修理他，后来骆福生不知道找了谁，摆平了这件事。”
“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时出面的是警察，我们找到了当初办案的人，他承认，是军事情报处让他去做的这件事。”
黑木这边调查的同样详细，通过这件事，确定骆福生和上海站有关系。
“那他会不会就属于上海站，是潜伏特工？”
龟井直接问道，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上海站特工，而不是其他。
这也是土原交给他的任务。
“暂时不能确定。”
黑木可不敢认定他就是上海站特工，否则不是的话，他要有大麻烦。
而且从目前情况来看，骆福生是上海站特工的可能性并不大。
“继续核实，明天若是核实不出来，秘捕，把人抓来。”
龟井这次没有询问黑木，直接让他抓人，是不是上海站特工，抓来一审便知。
如果是，他们傍晚抓人，早上还有希望扩大战果。
若是找到许青云，哪怕抓不了活的，能打死那也是大功。
总课长早就做过指示，有除掉许青云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哈依。”
黑木离开，龟井继续喝茶，早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喝茶。
特别是中国的茶叶。
来到上海后，他收到了不少好茶，每一款都非常喜欢，这些茶叶可都是他的宝贝。
在他的办公室内，放置最多的就是茶叶。
晚上，武田先抓人。
抓捕柱子很顺利，找了个人请他喝酒，直接把他带到了租界之外，柱子竟然没有任何怀疑，跟着人就出来了。
虽然柱子有上海站的津贴可以领，但每个月少的可怜，只有三块大洋。
领到手用不了两天便全被他吃光。
平时只能简单吃点，甚至饥一顿饱一顿，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存钱的概念。
请他吃饭的是以前的熟人，在日本人威胁之下，这些人不敢不从。
刚出租界不久，他们还没到饭店，柱子就被武田亲自带人抓走，直接开往了特高课。
在车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没钱，什么人会抓他？
武田等人都是便衣，他现在连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此时他被蒙着头，堵着嘴，想问都没办法问。
到了地方，头套总算被摘下，柱子眯了眯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强行带进了刑讯室。
不过进去之前他注意到有穿军装的人出现。
军装的颜色和样式，很像是日本人。
带进刑讯室，注意到里面那些恐怖的刑具，柱子身子便控制不住的颤动，等他被按在椅子上，能说话后，立刻大喊着饶命。
“爷爷，爷爷们，我什么事都没干啊，为什么抓我。”
柱子一边求饶一边哭，身子更是不断颤抖。
他的样子让新井眉头紧皱，这种表现不可能是上海站的人，若真是，只能说他演技太好了。
“住口。”
武田大喝了一声，柱子立刻闭口不言，不过眼中恐惧更盛。
“你在军事情报处上海站是什么职务？”
不管他是不是上海站的人，武田都先按照中国特工来对待。
“军事情报处上海站？”
柱子愣了下，马上明白，对方真的是日本人，他为军事情报处做事的事情被日本人知道了。
他可是知道这些日本人的残忍，对方是怎么查到他的？
之前军事情报处交代过他们，不准对外泄露身份，否则可能被日本人暗害，当时上海还没沦陷，他就没敢乱说过，现在上海已经成为日本人地盘，他更不敢去说。
“我不是，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柱子急忙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可至少明白，绝不能说出真实身份，否则日本人能把他打死。
“到了这里嘴巴还敢硬，给我用刑。”
武田冷哼了声，人是他抓的，最清楚对方情况，既然是中国人交给的他，怎么办都行，没必要客气。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惨叫声。
“别打了，我说。”
还不到五分钟，柱子便支撑不住，喊着交代。
“让他说。”
武田马上喊停，柱子低着头，慢慢说道：“我确实在为上海站做事。”
新井稍稍一愣，他真和上海站有关？
“之前他们找到我，说可以给我庇护，让我为他们做事，上海站是特务部门，他们权力大着呢，我就答应了，他们让我收集和你们有关的东西……”
柱子招了，招的很彻底，包括谁找的他，让他做过什么，给过他什么好处等等。
所有的一切全部招供。
“继续给我打。”
等他说完，新井突然喊道，柱子一惊，马上大喊：“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打……哎呦。”
惨叫声再次响起，柱子不断求饶，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隐瞒，但新井就是没喊停。
武田明白新井的目的，是担心柱子有所隐瞒，或者没说实话，继续用刑来试探。
新井想用刑就让他用，人已经抓到，这份功劳跑不掉。
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柱子已经胡言乱语，甚至大骂老头子，以及承认自己是上海站特工，但问起他上海站的事，又是满嘴胡言，他连上海站内部结构都不清楚。
“押下去。”
新井终于结束审讯，他已经判断出，柱子的确和上海站有关，是上海站外围。
虽然是外围，总归是上海站的人，他每月都能领到上海站给他的津贴。
根据他交代，像他这样的人不少。
但其他人是谁，在哪，他都不知道，只是见过。
见过也行，有他在，说不定能抓到更多上海站外围，进而抓到真正上海站的人。
“课长，人已经招了，他不是上海站特工，但却在为上海站做事，根据他所交代，负责他们的人是方来宝。”
新井来到龟井这边，小声汇报，龟井放下茶杯，眼中带着喜色：“确定是方来宝？”
他们早就知道上海站结构，方来宝不仅是副站长，还是许青云心腹，从天津跟着许青云到南京的人。
方来宝肯定知道许青云在哪。
若是能抓到方来宝，相当于抓到了许青云。
“是，但他不知道方来宝样子，方来宝倒是对他们讲过话，不过是蒙着脸来的。”
新井点头，审问住这些的时候，他只有一种感觉，难怪上海站的人那么难缠，他们太小心了。
竟然不让人知道他们真实相貌。
“负责人是方来宝就行，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龟井快速问道，新井似乎并不意外，马上说道：“我问出了给他发钱的人，想等他领钱的时候，盯住给他发钱的人，然后一步步盯着，最终找到真正上海站的人，说不定能找出方来宝。”
新井知道课长不是专业特工，如果是会直接布置任务，而不是问他。
柱子不是上海站的人，但有人给他发钱，只要盯住人，找到上海站人的可能性很高。
到时候放长线钓大鱼，就有希望找出方来宝。
其实找出上海站其他重要成员也行，他是看出课长对方来宝兴趣大，故意这么说、
“好，就这么办，做好了我给你请功。”
龟井立刻点头，新井的布置不错，先盯住一个，之后抓出一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有人做手脚
刚说完，龟井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你对他用了刑，不会被中国人发现吧？”
“课长放心，我只对他身体用刑，没动他的手和脸，其他人注意不到，而且他下次领钱的时间是半个月后，这段时间足够他养伤，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就好，你看着安排。”
龟井心情不错，之前他对情报组抓的这个人并没有太大希望，主要还要看行动组那边。
行动组找出的二道贩子更像是情报人员伪装，没想到情报组这边给了他这么大一个好消息。
哪怕是外围，也是有用的外围，如果行动组这边再给他个好消息，这次完全能够向总课长交代。
送走新井，龟井哼起了小曲。
早就该这么干，被之前特高课的情报给耽误，都怪该死的石田。
不对，石田已经死了。
他们之前留下的情报给了他们错误引导，否则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石田没死的话也会喊冤，那些照片是他前任大内得到的，和他无关。
第二天，行动组安排人秘捕。
二道贩子没有任何意外，被日本人抓走。
日本人一举一动，都在上海站眼皮子底下，如今情报组，行动组全有他们眼线，可以说特高课做的任何事，许青云都可以了如指掌。
没有任何意外，二道贩子招了供。
龟井对比了他和柱子的供词，又让两人暗中指认，证明他们当初确实一起被上海站吸收成为了外围。
没有正式队员，只有两个外围有点可惜，但有外围就有希望找出许青云。
龟井没再犹豫，赶在期限最后一天，将最新进展汇报给了土原。
南京，这座千年古都，正在哭泣。
尽管许青云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但他低估了这帮禽兽，南京依然血流成河，无数同胞落难。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各地更是一片声讨声。
已经退到武汉的许占杰，看着最新电文，沉默不语。
许青云之前就说过，日本人毫无人性，任何时候都不要对日本人抱有希望，又被许青云说中，可惜他后悔已经晚了。
撤退之前，他留下了一些特工，用做潜伏。
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能躲过去，好在最后时刻他听了许青云的劝，虽然留了人，尽量不让他们留在城内。
其中一半被他布置在了城外。
现在他不知道南京具体情况，潜伏人员一直没有传回信息，只能等待。
“科长。”
办公室门被敲开，情报科办公室主任廖公平走了进来。
“我们的黄包车全部到了武汉，不过八百辆车，如今能用的只剩下七百零六辆，剩下的多少有点问题，还有三十辆已经无法修复。”
廖公平小声汇报，许占杰早在南京沦陷之前便下令，让黄包车夫带着车一起赶往武汉。
但不是每名车夫都愿意过来，最终只有一半的人愿意和他们一起撤退。
许占杰没办法，人家不想离开，他不能绑着人一起走，最终让他们每人带两辆车，赶往武汉。
他们走的早，一路还算是安全。
不过路上还是出了点事，遇到过好几次土匪，好在许占杰对情报科产业很用心，让他们集体出行，又找了军队帮忙护送，路上只损失了十几辆车子，并没有车被抢走。
但一路颠簸，加上当时人心惶惶，到了武汉，还是损失了不少。
“无法修复的丢掉，能用的，马上找船，送到重庆去。”
许占杰摆摆手，廖公平愣了下，之前科长可不是这么说，而是要把黄包车公司运到武汉继续运营。
好在武汉这边相对安全，不像当初南京撤退的时候，水路被堵，没办法把这么多车通过船运过来，否则不会损失那么多辆黄包车。
“科长，为什么送到重庆？”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许占杰瞪了他一眼，他不会告诉廖公平，是许青云给他的建议。
南京失守，新的首都已经定了下来，就是重庆，虽然老头子不想放弃武汉，但很显然，武汉不一定守得住，未来还是要撤往重庆。
许青云很早便在重庆布局，同样劝他，任何产业不要留在武汉。
这次他决定完全听从许青云的建议。
“是，科长。”
廖公平被吓一跳，急忙应道，不敢再有任何多言。
“去吧，早点办成。”
许占杰摆摆手，武汉鬼知道能守多久，早点将黄包车公司搬过去也好，虽然他最近去不了重庆，但武汉这边不需要那么多人，让廖公平回去看着。
他决定，以后许青云再有建议，一定认真去听。
此时的重庆，房价一天一个样。
重庆还没被定为陪都首府的时候，就有消息灵通的人过来大肆买房，被定下来后，房价更是猛涨。
好地段，好房子，如今都是天价。
甚至有市无价。
许青云之前买下的那些产业，如今全部翻了好几倍，多者甚至十倍。
马祥顺在这边，知道最新房价，当初这些房子就是他来购买，悄悄算了下，马祥顺暗暗摇头。
当初他极不理解的行为，如今有了答案。
真没想到，小少爷竟然如此敏锐，能掐会算，几年前就算到了这一天。
许青石在重庆，早已对家人说过两年前他和许青云的聊天。
当初许青云便担心过南京守不住。
中日必有一战，这点两兄弟都认可，但时间两兄弟意见不一致。
许青石不相信短时间内会开战，许青云则坚持就这几年，并且提前判断出，重庆大概率会定为新的首府。
原因很简单，南京若是守不住，其他靠海的城市更不行，这就去掉了北平等地。
中原不用说，那里本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剩下能选择的已不多，也就重庆，成都和西安，昆明等地。
其中西安的可能性最大。
但西安地势没有重庆好，这边多山，更容易守住，几选一的情况下，许青云最终选择的是重庆，提前在这边布局。
战后，许家两位老爷子曾经发报问过他这个问题，为什么认准重庆。
许青云给他们的解释很简单。
重庆更安全，就算首府不定在这边，家人的安全问题一样有保障，所以就选择了这里。
那是一年多前，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这个解释，许家的人信了。
相对比之下，重庆确实有着诸多优势，并且交通稍稍好一些，至少水运发达，能利用水运去很多地方。
对现在果党政府来说，能选择的更少。
太原失守，西安距离太原太近，相对比之下，只能选择重庆。
除此之外，别的原因也很多。
马祥顺对小少爷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不服不行啊。
单单那些产业就赚了多少钱？
当初他购买的时候可是从银行贷款，投下巨资，否则他们怎么会有许半城的称号。
这些产业，已经带给许家巨大的收获。
而且许家关系够硬，人家想买，必须上门好好商量，许家两位老爷子没有做主，不管谁来，先应付着，给许青云发报，让他做决定，能卖的就卖，不能卖的，别想在他们这强买强卖。
不是没人想过用强，结果很惨，为此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许家最近确实卖出了不少房子。
单单这些房子回笼的钱，就已经收回当初他们购买这些产业一半的资金。
根据马祥顺计算，现在卖出去的还不到原来的一成，可见许青云这次投资有多么成功。
主要是越大的房子越贵，早期来的都是权贵，有钱，不在乎钱，他们更清楚以后还会涨价，越早买越好。
许青云卖房子也不是谁来都会卖。
一般的人，给再多的钱现在也不卖，武汉失守后，重庆房价还会大涨，直到重庆稳定后，还能小涨一波。
不过他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等武汉失守后就尽快卖掉大部分产业。
不会全卖，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重庆房价暴涨，对许青云来说并不重要，磺胺涨的更厉害，战时他若是用磺胺赚钱，能赚取到海量的财富。
但那是国难财，许青云不会要。
那种钱赚了花起来也不安心，而且他的磺胺确实救下了不少老兵，许青云所了解的一些数字，和他后世了解的有所不同。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上海这边，龟井终于收到土原回电。
土原对他的工作给了肯定，让他继续排查，争取找到中国特工。
不过他没有龟井那么乐观，告诫龟井，切不可轻视许青云，任何时候都不得马虎大意，只要发现了上海站特工，尽早抓人，不管是谁。
土原和许青云打交道最多，龟井不是专业特工，想一层层找出许青云，并且抓到或杀死许青云，没有那个可能。
能抓到上海站特工，龟井已是最大成功，他就会将龟井暂时留在上海。
主要还是他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与其派个不是许青云对手的人，还不如留下更稳重的龟井。
“新井，黑木，你们做的不错，总部对你们进行了表扬。”
龟井将两人喊到办公室，笑呵呵说道。
他明白自己情况，业务上的事，主要还是靠这两人，对他们还算不错。
以后若有机会，将他们收为心腹也不错，他想晋升将军，必须做出足够多的成绩才行。
他对晋升很乐观，特高课不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处那位处长才什么军衔？
军事情报处的人想上升很难。
但他们总课长军衔够高，特高课内有不少将军，上海地理位置如此重要，如今帝国占领这里，让上海特高课升级了呢？
那他到时候顺理成章便能晋升，这就是他最大目的。
“多谢课长。”两人一起低头道谢。
“总课长没有同意我们放长线钓大鱼，他说许青云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容易，如果能抓到最好，不能抓到，只要能抓一名上海站特工，就是我们大胜。”
龟井继续说道，他这人比较老实，否则不会被土原选中。
土原说什么，他便会照做。
“课长，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
新井首先说道，黑木没说话，不过也看向龟井。
“总课长的命令最重要，你们好好做事。”
龟井摇头，新井还是有点不甘心，继续说道：“课长，我说如果，如果咱们发现了上海站特工，可不可以短期盯几天，若没收获再抓人，有收获的话，咱们可以扩大战果。”
“先盯几天？”
龟井眉角跳了跳，先盯几天不是不可以，但总课长要求是发现就抓人。
如果这么做，是否违背总课长命令？
“课长，三天，如果发现了人，我们就盯三天，没有其他收获再抓人，三天时间不长，我们盯好了中国人不可能逃掉。”
新井见龟井犹豫，再次劝说，想了会，龟井终于点头：“三天不行，一天，最多二十四小时，如果没有后续收获，马上抓人。”
龟井既想立功，又不敢违背总课长命令。
一天时间在他眼里最合适，发现之后，他在一天之内动手，不算违反总课长命令。
抓人总归要有准备吧，一天之内非常合适。
“课长，一天时间太短了。”
“这是命令。”
龟井脸色一变，新井立刻低头，没敢继续劝。
心里却暗暗发苦，摊上个不懂的课长，以后他们情报工作恐怕更难。
黑木一直没说话，龟井转达完总课长命令，很快将两人打发走。
“武田，总课长很认可你这次的功劳。”
回到办公室，新井把武田喊了过去，人是武田找到的，一切线索也是他发现，现在武田正在交代柱子，准备把他放回去，等待给他发钱的人。
“都是组长栽培。”
武田低头，新井总算露出笑容，慢慢说道：“总课长下令，发现上海站正式特工，不管是谁，立刻抓人，你把人给我盯紧点，如果发现了人……”
新井声音变小，龟井听话，不代表他也会听话。
他给武田的命令是，发现人不要上报，先盯两天，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不管能不能找到，两天后上报。
这样加上课长给的一天，相当于还是三天。
事实上新井最想做的是一直盯着，直到有其他收获，但这次是总课长亲自下的命令，他也不敢做的太过。
但他会用行动和成绩证明，他的建议才是对的。
他是情报组长，特高课没有副课长，龟井不是特工，总课长不可能一直将他留在上海。
如果自己做出更好的成绩，到时候总课长很可能将龟井升职调走，上海特高课课长的位置，有很大希望落在他的头上。
龟井有野心，新井同样有。
他的野心就是取代龟井，成为上海特高课新的课长。
他是中佐军衔，正常来说无法担任上海特高课课长职务，但总课长已经做出表率，前任课长石田就是中佐。
石田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况且立功之后，他完全有资格晋升为大佐，接任课长更是水到渠成。
这些话他对谁也没有说。
他们都是龟井从各地选来的人，不是龟井心腹，龟井自然不允许他们带心腹上任。
龟井避免自己被人架空。
“站长，土原下了命令，让他们找到我们的人就抓，没有同意监视扩大收获。”
武田得到消息，便告知了身后的联络员，他已经完全上了船。
英子被他养在了租界，养女人需要钱，很多的钱，他的薪水不能乱动，英子的存在暂时不能让人知道。
只有多为中国人做事，他才能赚到更多的奖励。
“土原是聪明人，知道龟井不是我们对手。”
许青云笑着回道，他虽然没有和土原直接交过手，但特高课多任课长因他下台或者死亡，早就让土原知道他的实力。
龟井甚至不是专业特工。
这次若是龟井上报，他直接找到了上海站特工，只怕土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找到外围还好，毕竟他们方法有效，找到的又是真实人物，证据链能够对得上。
许青云猜的没错，土原确实有所怀疑，已经让上海特高课将案情详细介绍送往总部，他要亲自查看。
许青云不怕他看，所有外围他们都没有作假身份，真给特高课时间好好去找，他们迟早能找到这些外围。
本就是真的，最不怕查。
“站长，接下来怎么做？”
燕鸣主动汇报，武田是他策反的人，由他这边负责联络。
长谷川那边则是赵三负责。
“什么都不用做，让他们查吧。”
许青云摇头，他的目的是留住龟井，不让特高课给他捣乱，但不可能一直将龟井留在上海。
先留一段时间再说，至少这段时间他们是安全的。
南京刚沦陷不久，就有不少人公开支持日本人，帮着日本人说话。
这些汉奸很活跃，处座已经下令，让他们制裁一批汉奸。
制裁谁，由许青云自己来定。
“是。”
燕鸣领命，许青云马上问起他调查的汉奸情况。
最近活跃的汉奸不少，只找那些最积极，又有影响力的出来，民间也有，不少人主动投日，包括一些日吹。
这些人果然做了汉奸。
好在许青云之前清除了不少，否则现在汉奸数量更多。
“找出十个，主要是年老有一定威望的，让文征配合，先清理掉他们。”
听完燕鸣汇报，许青云立刻下令，先杀十个汉奸，制裁掉他们，让其他汉奸知道胡乱叫的下场。
中国没有灭亡，这些人就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表现。
他们也就这几年能蹦跶，等以后迟早会收拾了他们。
但有些年纪大的汉奸，会逃过制裁。
不过没关系，只要许青云有能力的地方，先清理掉他们，现在就从上海开始。
“是。”
燕鸣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先杀这些年纪大的。
不过站长命令，他向来是服从，不会多问。
燕鸣离开，许青云则起身，看向窗外。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租界内依然有着不少穷人，好在情况比战时好了一些。
日本人占领了上海，不少人留在租界内，没有回去。
许氏商行依然招募着大量工人，不过这些工人会逐步减少，不是许氏商行自己开除他们，而是一些人自己会离开。
最近一直有人骂许氏商行，说他们招的工人，干的活很重，却没收入，只能吃那些猪食。
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没有办法的人，根本不会到许氏商行做工。
甚至报纸上都有骂许氏商行的人。
但也有人为许氏商行说话，聪明人同样很多，有人看出许氏商人是在救人，救下了很多的人。
有人在报纸上反驳，帮着许氏商行说好话，结果被骂是资本家的走狗。
谁不知道许氏商行规模很大，非常有钱。
许青云不在乎别人称赞还是辱骂，他做事向来从心，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问。
他是干什么的？
他可是有名的特务头子，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招，他倒要看看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
“站长，查到了。”
两天后，赵三先过来汇报，策反长谷川之后，许青云就让他去暗查，是谁不断在骂许氏商行。
“讲。”
许青云直接问道，赵三很快把他的调查结果上报。
根据他的调查，一共有十二个人在报纸上骂过，还有两个人在广播中骂过，都是说许氏商行为富不仁，利用战争，用不给钱，只给猪食的方式掳掠百姓劳动力。
他们丝毫不提许氏商行管全家人的食物。
更不说这些人做的工作可有可无，真正为许氏商行做事的，都有钱拿。
“说是十二个，其实就三个，剩下的都是他们换的笔名，这些人全部在为日本的山田商行做事。”
“广播台那边也是同样，是山田商行买通了他们，让他们在广播中诋毁许氏商行。”
赵三很快汇报完毕，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山田商行他知道，原本在日租界，后来生意规模扩大，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都有他们的产业。
山田商行有部分业务和许氏商行重叠，看来是竞争对手在搞鬼。
许氏商行主要做奢侈品和药品生意，山田商行同样有奢侈品业务，但他们完全不是许氏商行对手。
许青云在租界内关系最硬，想从租界高层下手，山田商行讨不到任何便宜，便想起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查查山田商行的详细情况。”
许青云吩咐道，山田商行他知道，但之前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对他们调查有限。
既然知道他们在后面搞鬼，许青云不介意让这个商行在租界内做不了生意。
要论生意手段，经过后世短视频熏陶的他，有的是鬼点子。
现在的人，有点技术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学走，生意上的手段更靠自己脑子和口口相传，许青云领先他们一个世纪的生意观，哪怕用点后世烂大街的套路，也能将这些人打的团团转。
“是，站长。”
赵三明白，山田商行要倒霉了，谁让他们不开眼，竟然敢招惹站长。
站长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日本实力是强，但他们得罪了太多中国人，包括西洋人对他们也不是那么喜欢。
山田商行在租界内产业不少，但站长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山田怎么和站长竞争？
赵三离开，调查山田商行非常容易。
只用了三天，赵三便将山田商行的底子摸的清清楚楚。
山田商行总部在日租界，开办于六年前，正是第一次上海之战结束的时间。
创始人叫山田光熊，年纪不大，今年只有三十八岁，最初山田商行只是售卖一些日本国内货物，主要是卖给在上海的日本人。
当时规模并不大，店面一个，位于日租界内。
两年后，山田商行开始壮大，售卖一些手表，照相机等高端产品，前年的时候他们在公共租界扩张了第一个店铺，生意非常不错。
在许氏商行成立之前，山田光熊又在法租界开了家店，总规模为三家店铺。
之后则开始经营其他一些奢侈品，资产快速积累，并在日本军政中认识了一些朋友。
许氏商行开办之后，对山田商行的生意有过不小冲击，山田光熊不是没想过歪点子，日本人就是这样，正面打不过你，便在暗中动手脚。
自古以来他们的劣性就没有变过。
但他的手段不行，甚至不如别人更过激，最终没能比过许氏商行。
不少业务被冲击，山田商行在租界的两家店还在，但面对许氏商行的手段根本不够看。
许氏商行看似让人介绍顾客，事实上是类似于代理销售的制度。
许青云还没用出更过分的人拉人，多层提成模式，就把这些人打的丢盔弃甲。
每个帮他们拉人的顾客，都相当于他们的销售员。
每个租界内数百个以此来赚钱的人，别的商店怎么和他们竞争？
就算想拉拢这些人也不行。
许青云不仅给高额的介绍费，后来还根据业务量进行返利，其他人给的钱根本吸引不了这些人。
而且许氏商行对他们有过要求，返利每三个月给一次，若是发现做竞争对手的生意，这些返利将会取消。
返利是大头，这些人不会捡芝麻丢西瓜。
被许氏商行挤垮的公司不止一个。
山田商行虽然没有倒闭，但业务受到的冲击很大，从他们的员工人数能够看出来。
原本三个店铺，共有一百八十名员工，如今还是三个店铺，但员工数量只剩下了八十。
少了一半还多。
目前山田商行主要经营来自日本的产品，另外便是一些便宜点的照相机，手表等。
高价的留声机，手表等，已被许氏商行占据了七成的市场。
特别是女人用品，比如丝袜，化妆品，护肤品之类，许氏商行占据九成市场，妥妥的巨无霸。
许青云舍得花钱，把租界各级高官喂的很饱。
巡捕房他们关系好，每个许氏商行店铺旁边都有巡捕的岗亭，更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人员。
包括他们的仓库，有重金聘请的洋人护卫。
山田想动点手脚都没机会。
这次战争则让他看到了希望，租界内他确实奈何不了许氏商行，但此时上海已是帝国地盘，洋人已经不敢轻易得罪帝国。
正巧许氏商行大量招募了廉价工人，成为了他的攻击点。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一些百姓不知情，肯定会骂许氏商行是黑心资本家，借机影响他们口碑。
然后他想办法把许氏商行的那些帮忙介绍的销售员拉过来，说不定以后他能取代许氏商行。
许氏商行赚取的高额利润，哪个商行不眼馋？
“站长，山田极度排外，他的员工百分之七十都是日本人，另外三成则是洋人，没有一个中国人。”
赵三快速汇报，山田不愿意使用中国人，他看不起中国人。
但他的客户中却有不少中国人，可以说一面诋毁中国，一方面又赚着中国人的钱。
“他平时喜欢喝酒，但只喝日本的清酒，去的最多的是日租界一家料理店。”
“另外他好色，但为人吝啬，不愿多给钱。”
“山田商行员工对他并不喜欢，他经常找理由克扣员工工资，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西洋人，对此都有很多不满。”
赵三就快把山田光熊的底裤都给查清楚了，平时他喜欢干什么，什么样的人，全部查的清清楚楚。
“还有，我查到他正在游说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高层，希望限制中国人在租界内的发展，他让日本驻军帮忙给租界施压。”
“对此租界几位董事很是恼火，他不送钱，却指手画脚，对他不满之人很多。”
山田光熊很是吝啬，连女人都不愿意多给钱，甚至克扣员工工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办成事？
这次他找的枪手也是非常廉价，人家只负责写文章，他则帮着发表。
找的不是重要报纸，这样可以省钱。
否则也不会那么快被赵三查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许青云微微点头，山田光熊比他想象中更容易对付，他还想让租界帮他？
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就算他送钱，租界的人也不可能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第三百五十章 吃干抹净
日本这个时候可不会和英美法翻脸，他们没做好万全准备。
而且那个翻垃圾桶的疯子还没上位。
山田光熊根本不清楚，许青云在租界内的能量有多大。
特别是上次，借助救回四行仓库英雄的机会，他和公共租界的人又多了一层关系。
接收他股权的，不是英国贵族就是美国高官，这些人脉关系以后用得上。
否则许青云不会用长期年限来捆绑他们。
“站长，要不要先警告他一下？”
赵三小声问道，许青云则是摇头：“不用，没必要。”
警告什么，山田既然敢伸手，这次必然剁掉他的爪子，让那些想染指许氏商行的人明白，这个商行他们动不得。
对付山田非常容易，一个好色又吝啬的人，打垮他易如反掌。
许青云不仅要他的命，还要他的钱。
山田主动招惹他，不吃干抹净，多对不起对方的盛情。
“好。”
赵三笑呵呵应道，生意上的事，通过生意解决即可，许青云没让赵三介入。
许富忠接到许青云电报。
他这才知道，最近在报纸上给他们捣乱的是山田商行，许青云给他下了几个命令，让他针对山田商行做出一系列布置。
看完电报，许富忠忍不住摇头，按照小少爷这么做，山田这次裤衩子都剩不下来。
不过他对山田可没有任何同情，小少爷交代的事情，他会严格去做。
“史密斯。”
第二天，许富忠便找来一名美国人，此人在国内是个骗子，带着发财梦来到中国，可惜他没有任何本钱，在这边根本完成不了他的心愿。
为了生存，不得已，史密斯继续干起了诈骗的勾当。
前期他洋人身份确实唬人，成功骗了几个人，可惜他不长眼睛，想要骗许氏商行。
许氏商行有钱，若是成功，他便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结果许富忠一个电报，便将他查的底朝天，哪怕他是美国人，许氏商行一样能将他送进监狱。
史密斯苦苦哀求，许富忠请示过后，许青云答应饶了他。
这小子骗术不错，演技很高，装什么像什么，最初许富忠真被他唬住，若不是他们在美国有很多关系，详细调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还真有可能被他得逞。
洋人，又会演戏，许青云觉得他还有用，就让许富忠将他秘密藏了起来，这次便派上了用场。
“许经理您好。”
在许富忠面前，史密斯没有一点洋大人的高傲，许氏商行手中握着他的把柄，随时能将他送入监狱。
哪怕回国也不行。
许富忠警告过他，并且让他和国内联系，甚至帮他发电报。
国内朋友告诉他，确实有警察调查过他，对方背景很深，如果他回去，警察随时会抓他。
这让他彻底死了心。
不听这名中国人的话，就算他能回国，到国内也逃不掉，之后便老老实实按照许富忠要求做事，许富忠没亏待他，让他继续经营那个瞒过了很多人的皮包公司。
主要是维持他老板的人设。
“现在有个任务给你，做好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能有多少好处？”
听到好处，史密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来中国不就是为了赚钱？
虽说现在有公司总经理的名号，但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子，每个月只有许氏商行秘密给他的少量薪水，这点钱距离他的发财梦相隔实在太远。
“看你做的如何，做的好了，好处肯定不少，或许能圆你的梦。”
许富忠笑了笑，山田商行不算小，这次史密斯若能做好，可以多给他点奖励。
“好，您说。”
史密斯立刻点头，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现在必须听中国人的话，况且许富忠从没有骗过他，说到的事都做到了。
若不是许富忠，恐怕他还要继续欺骗，每次骗点钱来维持生活。
许富忠秘密交代，史密斯边听边点头，很快知道对方让他做什么。
这次是让他成为一名炙手可热的大货商。
当然，还是演。
演给别人看，目标就是山田商行。
只要山田光熊中计，这次他必然破产，命可能都给他收了。
“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好。”
听完许富忠计划，他便明白这个山田光熊要倒霉了，许富忠的计划极其高明，只要山田光熊上钩，绝对逃不掉。
“很好，你先去准备吧。”
许富忠微笑点头，史密斯离开后，他立刻给许青云发报，他这边已经做好准备，女人他会安排好，日本人他手中就有。
一群亡命之徒。
很早之前许富忠就按照小少爷要求，招募日本浪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如今他手中养着二十多个日本杀手。
这些人已经杀了数百人。
二十多个是活下来的高手，没能杀死别人，自己死的更多。
上海日本浪人根本杀不完，特别是最近，日本人占领上海后，有更多人从他们国内赶来，许富忠手中那些杀手早就饥渴难耐。
给他们命令，他们马上就会行动。
公共租界，柱子已经返回。
同伴询问他去了哪，怎么几天没见到人，他则哭诉，自己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带出去毒打了一顿，还把他丢到很远的地方。
他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
这是他的谎言，否则无法解释他身上伤痕，这些伤痕别人注意不到，但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同伴肯定会发现。
这样的解释不会引来怀疑。
他们本就是混混，得罪人很正常。
糊弄了同伴，柱子并没有多少高兴，虽然日本人给了他不少钱，足足五十块大洋，还告诉他，只要能找到上海站的人，再给他一百块大洋。
钱是不少，可他害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
日本人他得罪不起，上海站他就得罪的起了？
当初给他们简单培训的时候，教官可是说过，背叛者必死，无论跑到哪，军事情报处都会追查到底，直到将其制裁。
这些特务手黑着呢，本身消息又灵通，他现在只希望完成这次任务后，能到日本人地盘，为日本人做事。
即使如此，他还要多加小心，人家有枪，随时能在暗中崩了他。
连续几天，柱子都有点害怕，他知道日本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不敢有任何异动。
“武田，这样不行，把柱子叫过来。”
监视点，新井眉头紧皱，柱子关乎到他能不能抓到上海站特工，他对此事极为重视。
最近一直亲自负责这个案子。
“哈依。”
武田低头领命，柱子情况确实不对，连他的同伴都看出他异常，好在柱子用害怕对方继续报复做借口暂时掩饰了过去。
但他这个样子一旦被上海站的人看到，肯定知道他有问题。
对此武田倒没有任何担心，上海站人早就知道柱子情况，新井所做的一切注定是无用功。
“长，长官。”
柱子被秘密带到了监视点，见到新井他便直哆嗦。
“站好。”
新井怒视着他，真不知道上海站看中了他什么，竟然要这样的废物。
不过也好，上海站被人吹嘘的太厉害，目前来看他们也不怎么样。
反正这样的人，给他当眼线他都嫌弃。
“是，长官。”
柱子急忙站直身子，可惜他不是军人，没一点站样，新井看的心头直冒火。
“你在怕什么？”
新井喝道，柱子浑身一哆嗦，脸色非常难看：“长官，我能不怕吗，军事情报处的人是特务，知道我出卖了他们，还能饶了我？”
“咔嚓。”
新井突然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直接顶住柱子脑门。
别说柱子，武田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组长这么狠，这要是走了火，组长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柱子很重要，课长不会饶了组长。
“长官，长官，饶命啊。”
柱子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他不是硬汉，之前没被打几下便招供，现在被枪指着脑袋，没吓尿已是最好表现。
“想活命，必须按我说的做，若是引不出上海站的人，不用他们出手，我就会打死你。”
新井恶狠狠说道，柱子连忙点头，不答应，他这会可能就要死。
被枪顶着脑袋，太他么吓人了。
“只要能帮我们抓到人，我答应你，把你送到东北，上海站的人追不到那边，在那边你绝对安全，做好了，我还给你安排个官当当。”
新井之前就在东北，对中国人很了解，柱子听完果然现出喜色：“真的，长官，您给我什么官？”
“最低是个治安会队长，你做帮我们抓到上海站更多的人，到时候我让你做团长。”
大饼最容易画，不过新井也不是完全欺骗他，如果真让他除掉许青云，把整个上海站灭掉，总课长绝对答应给主子团长干。
他能否干好，要看他的本事。
就他这个样子，大概率被架空，又或者被手下害死。
柱子以后什么样他不管，他要的是现在，柱子必须配合，帮他好好抓住许青云。
“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好。”
柱子慌忙点头，新井摆摆手，让武田再去给他交代，之前那个样子绝对不行。
不知道是被吓了一次，还是因为有了活命的退路，柱子回去之后，状态果然有了大改变，和平时基本上差不多。
“组长，还是您厉害。”
下午，武田监视了一会，刻意拍了个马屁。
新井满意笑道：“对付中国人，要用策略。”
“组长，又跟您学了一招。”
武田嘿嘿笑道，新井更为满意，丝毫不知武田心中正在嘲笑他，不管他怎么做，这次都不可能成功。
案子现在是新井负责，做不出成绩，自然有新井背锅，武田没有什么担心。
“哈哈，以后有得是东西让你学。”
新井得意大笑，武田几个马屁把他拍的非常舒服，这次他对上海站是志在必得。
他不是龟井那个胆小鬼，这次一定要抓到很多上海站特工，然后通过他们除掉总课长的心腹大患许青云，如此一来，他肯定能够晋升为上海特高课课长。
注意到他的笑声，武田只是冷笑。
他倒没觊觎组长的位置，他明白自己为中国人做事，很难立功，有个组长在前面为他扛着更好。
公共租界，史密斯最近忙了起来，他在码头接了不少的货。
很快有消息传出，史密斯在美国一家破产的工厂内获得了大量值钱货物，一时间租界内不少人都去找史密斯。
山田光熊自然听说了这件事。
“山田先生，您对史密斯的货没一点兴趣吗？”
此时的山田正抱着个年轻的女子，上下揩油，女人和他一样，都是日本人，是许富忠派来的。
女人不是特工，但可以说是间谍。
商业间谍。
“怎么会没有兴趣，下午我就去看看。”
山田光熊笑呵呵应道，他和这个女人刚勾搭两天，最让他满意的是这个女人不像其他人，总想要他的钱。
看来还是有女人欣赏他的魅力，被他所折服。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
女人抛了个媚眼，山田光熊哈哈大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史密斯最近确实很忙，他的仓库内堆满了货物。
而且都是价格极高的丝袜。
谁也没有想到，史密斯竟然搞到了这么多紧俏货。
如此多的丝袜若是冲击市场，肯定会让丝袜降价，不少人想低价收购，但史密斯要求太高，必须一口吃下，否则不能低价。
做生意的都知道，这么多货源一旦放货，价格必然下降。
他们拿不准以后的价格，很多人都在犹豫，没有出手。
下午，山田光熊来到史密斯这边。
史密斯是骗子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许富忠早就打过补丁。
现在大家所知道的，他是一家小公司的总经理，公司不大，就几个人，勉强混个温饱。
谁能想到，史密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搞到这么多品质上等的丝袜？
也有人怀疑，丝袜本就不愁卖，怎么会有厂子破产？
他们发电报到美国，发现还真有这样的事，并且已经破产有段时间。
谁也不知道史密斯哪来的本金，竟然拿下这么多货，并且运到了中国。
“山田先生，欢迎。”
注意到目标过来，威尼斯露出他标志性笑容，此时威尼斯穿着一身得体高档的黑色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突出一股别样的气质。
第一眼别人就会把他当做成功商人。
一个骗子，外表最重要，若是外表不像，怎么可能让别人上钩？
“史密斯先生，感谢您的盛情。”
山田英语说的不错，他常年和租界内的人打交道，不仅会英语，法语也能进行交流。
单从语言上来说，他算是个人才。
除去日语，他会说汉语，英语，法语以及俄语。
“山田先生客气了，您的来意我已经知道，您很清楚，我的货很紧俏，但任何人想要，必须一口吃下，我不分开卖。”
史密斯开门见山，山田了解这些西洋人性格，知道他们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能不能先看看货？”
山田早已打听过情况，明白确实如此，若是史密斯愿意分开来卖，他的货可能已经被人买走大半。
“没问题。”
史密斯带他们进入仓库，这个仓库不小，没有摆满，不过一面墙边全是精致的箱子。
摆的有三米多高，四五米宽，从仓库这头摆到了那头，足足有十几米之多。
有两个箱子已被打开，旁边还摆放着样品。
山田走过去拿起箱子边上的样品，轻轻抚摸了下。
是上等好货。
跟在他身边的日本女子，看到这些丝袜更是眼睛发直，这样的东西穿在身上，对男人绝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我能不能看看其他的货？”
山田很谨慎，没有只看这些样品，威尼斯怂了怂肩膀：“如果山田先生愿意全要的话，当然可以看。”
“全要不是不行，但这个价格……”
说到这里山田停顿了下，他本是贪婪之人，这种品质的丝袜，不仅中国人喜欢，卖到日本也是一样。
正常价格大概在五块左右大洋一条，但眼前货物量非常多，至少上千箱，这种箱子不小，每条箱子里能装至少好几百条丝袜。
如此大量的货，真出现在市场上，山田估计价格最低能降到三块大洋左右。
也就是一美元多点一条。
当然，这是售价，真正的批发价肯定没有这么高。
“价格就是这样，我这里一共有一千六百箱，每箱五百条，共计九十万，全部拿走，八十万美元。”
史密斯马上摇头，一副精明生意人的样子。
九十万条丝袜，以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至少也需要一年才能全部消化。
中国人口是多，但能买起的人没那么多，若不是有这么大人口基础，恐怕在中国都卖不完。
如果按照正常售价来算的话，这个价格确实不高。
毕竟这些丝袜质量确实好。
“史密斯先生，我承认您这个价格是正常价，但如此多的货，短时间内根本卖不出去，想卖掉，必须降价，我必须要留给自己足够的利润。”
山田没有着急，笑呵呵说道，生意是谈出来的，他对这笔货很有兴趣。
如果能拿下，不仅能赚钱，还能对许氏商行有一定打击。
之前上海是丝袜市场，许氏商行可是占了绝对大头，但他们的货没有眼前的质量好，如果他用这批货低价冲击市场，马上就能抢夺足够多的客户。
客户不仅仅买丝袜，他们还会买其他值钱的东西，带动他整个商行销量。
“我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您应该知道，在任何人地方买不到如此便宜的货。”
史密斯眉头紧皱，不愿意降价。
山田没有着急，八十万美元不是小数，他手中现在也没那么多钱，如果能把价格谈下来，他想办法凑钱，可以吃下这批货。
但是谈不下的话，用这个价格购买，风险太大。
并不是本钱的风险，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很多人做生意用的都不是自己的钱。
包括银行和拆借，俗称杠杆。
任何时候，这样借钱的利息都不低，他担心的是利息成本，毕竟这么多货，没有足够利润，他没办法吃下。
快速降价出货也不行，那只能用一时，无法一直使用。
货物量太多，就算降价也不可能快速全部卖掉，前期回笼些资金，后面必然会出现问题。
至于除了上海之外，其他地方他怎么卖，山田没任何担心。
打仗归打仗，生意是生意，打仗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我知道，但货量太大，需要压很长的时间，史密斯，您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出这批货需要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甚至要一年。”
山田不怕麻烦，慢慢和史密斯讲价还价。
史密斯终于同意降五万，但他要求必须是现金。
史密斯松口，山田便明白，史密斯自己也有资金压力，他更不会松口，今天没能谈下来，他没着急，主动告辞。
“这么便宜，山田先生您为什么不要呢？”
回去的路上，日本女人对山田问道，山田呵呵一笑：“你不懂，不是不要，但不能给他们这么多钱。”
山田的心理底价是六十万，低于六十万估计很难谈成。
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况且他自己也要验证下史密斯货源有没有问题，之前都是听别人所说。
这些都需要时间。
“原来如此，没想到在这里那么便宜，山田先生，您能不能先买几条，我穿给您看？”
女人趴在他的身上，娇滴滴说道，山田心里微微一动，马上点头：“当然可以。”
下次见面，他找史密斯先要几条，要分开来拿，他自己开箱检查。
正好可以提前验验货。
山田离开后，史密斯并没有去见许富忠，但许富忠则乔装之后，偷偷见了他，了解事情进展。
知道山田已经来过，许富忠露出了笑容。
这批货确实存在，也确实是美国那边工厂倒闭，但他们倒闭的原因是生产的货物太多，不仅没卖出去，还遭遇大量退货和官司。
他们生产的丝袜质量太差了，稍稍用力就会扯断。
穿在身上，第二天便会出现断痕，这样的丝袜怎么可能卖的出去。
他们工厂破产后，被许青云在美国的产业所收购。
包括大量劣质丝袜。
这些丝袜几乎没要什么成本，毕竟是没人要的东西，许青云要的是工厂生产能力和资格，改进下，他可以生产更好的丝袜。
至于史密斯展现的那些，则是许氏商行采购的高档丝袜。
是和这批货一起运来，正好放在一起，让史密斯先来演场戏。
整个计划很简单，就是骗山田投入巨额资金，采购一批卖不出去的货，让他破产。
山田的情况赵三早已摸清，想拿出这笔钱，他必须将所有东西全部抵押，还要借上点高利贷才行。
许青云洞悉人心，非常清楚，山田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主要是这批货能带给他的不仅是金钱利益，还能借此机会对抗许氏商行，如此具有诱惑力的饵，山田必咬。
第二天，山田再次来史密斯这。
今天继续谈价，并且成功从史密斯那里拿走了五条丝袜，在他强烈要求下，史密斯同意他随意打开箱子，取走货物。
真假丝袜的比例是一比九，最初许青云就防了随意验货这一手，故意让许富忠安排少数破损的箱子。
人验货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查看不好的地方。
山田同样如此，从破损点的箱子里拿出的，都是真正上等丝袜。
就算他开好箱子问题也不大，此时外面摆放的全是好货，大量劣质丝袜都在里面。
这次亲自验货，让山田放心不少。
特别是晚上，女人穿上丝袜后，更让他陶醉，当天晚上就报销了一条。
对很多百姓来说，这是非常昂贵，无法购买的东西。
但对山田来说，不过是玩物。
许富忠没有再去史密斯那，史密斯能力他知道，当初就差点骗了自己，现在美国那边有人打配合，没人能识破他的骗局。
山田终于收到美国回电。
根据美国那边朋友调查，这个厂子确实倒闭了，原因是老板炒股赔了太多钱，没办法继续经营下去，被史密斯的一个亲戚捡了便宜。
他们低价拿走厂子，包括这些货。
史密斯那个亲戚没兴趣经营工厂，便将工厂变卖套现，但这批货却发给了史密斯，让他在中国卖掉赚钱。
原因很简单，这批货到了中国价值更高。
得知这些，山田彻底放心。
美国那边都是许青云的人，山田想知道什么，就能让他知道什么。
山田的事许青云并没有关注。
许富忠早就锻炼了出来，有能力做好这件事。
上好特高课，一直盯着他们两个外围，从柱子被抓半个月后，新井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人。
“签个字。”
送钱的人来了，等柱子签上字，给了他三块大洋。
柱子识字，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写自己名字，若不识字，当初不会被军事情报处选中，成为外围。
“跟上他，一定要小心。”
目标出现，新井很是激动，马上安排人跟踪监视，武田亲自过去，他不知道来送钱的人是谁，不过这是中国人布局，既然他们让人来送钱，此人大概率不是上海站的人。
他们不会让自己人如此冒险。
很快，武田跟踪目标到了一处楼房，通过打听，了解到他进入了一家财务公司。
“财务公司，干什么的？”
新井惊讶问道，武田小声回道：“组长，我打听过了，主要是算账。”
“算账，还需要公司？”
新井有点不解，他对商业模式了解不多，接受的是军事特工方面训练。
“组长，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武田回道，新井则低头沉思，过了会抬头道：“这里有可能是上海站的一个潜伏据点，就算不是，肯定和上海站有关，盯紧这里，查清楚里面所有人。”
“哈依。”
武田领命，明面上的公司不难查，只用半天，武田便查清楚这家公司详细情况。
公司是美国人开办，主要是帮人做账，上海有股市，需要做账的地方不少，他们很专业。
老板背景很深，据说和他们日本高层关系都不错。
老板肯定不是中国特工，这里不会是上海站据点，但里面的员工呢？
武田继续调查，通过收买公司里的人，终于问出来，之所以他们给柱子送钱，是因为有人在他们这购买了一个理财，每月给柱子三块大洋。
一系列的专业名词，听的新井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他又不能当着手下的面表示不懂，只能边听边点头。
监视了两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新井总算弄明白了这家公司的基本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在这存了笔钱，然后分批交给柱子。
存钱的人肯定是上海站的人。
“课长，事情就是这样，许青云果然够狡猾，不用上海站的人出面，就能给外围送钱，但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新井回特高课汇报，满脸的兴奋。
“什么错误？”龟井马上问道。
“只要找出给谁送了钱，我们就能抓到更多上海站外围。”
新井立刻回道，上海站费尽心思，花了那么多钱养了外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全被他所抓。
这可是件大功，想想都很带劲。
“更多上海站外围？”
龟井瞪大眼睛，还以为新井能给他什么大的惊喜，没想说到最后，竟然还是外围。
他要的不是外围，而是上海站的人，最好是许青云。
不是许青云，方来宝也行啊。
能抓到方来宝，对许青云绝对是重大打击，抓到方来宝，还有希望活捉许青云。
“站长，外围同样是上海站的人，抓到的话，总课长一定会满意。”
新井一怔，马上明白，龟井是看不上这些外围，一直想要正式成员。
“好，马上查清楚有多少上海站外围，盯住他们，上海站不会花钱白养他们，肯定会让他们做事。”
想了会，龟井总算点头，能抓到更多外围也是好事，至少是他们的功劳。
新井说的错，外围怎么了，每月固定拿上海站的钱，他们就是上海站的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快要疯了
“哈依。”
新井低头领命，心中却对龟井更加看不起，眼高手低，许青云名声在外，连总课长拿他都没办法，龟井却一心想要抓到许青云。
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忘记了之前自己同样是信心满满能够抓到许青云。
本以为通过柱子能找到上海站的人，没想到上海站利用别人来给外围发钱，目的没能达到。
不过这才正常，若是如此便容易发现他们，许青云哪会有现在的战绩？
新井并没有任何灰心，反而斗志高昂。
“去吧，尽快找到他们。”
龟井摆摆手，等新井离开后，他继续泡茶，心情不错。
新井说的对，外围是上海站的人，能抓到更多外围，就是对上海站的打击。
之前好多课长，不管是在天津，还是上海和武汉，他们谁也没有抓到过许青云真正部下。
只有他，到了上海没多久便抓到两个。
哪怕是小喽啰，那也是之前所有课长没办法相比的成绩。
这点倒没错，日本人之前策反上海站情报组长万晋文那时候许青云还在武汉，并没来上海。
真正抓到许青云手下的，只有他。
汇报完毕，新井立刻布置任务。
马上查清楚这家公司都给谁送了这样的钱，查出来后，调查这些人，并且盯住他们。
新井坚信，这是上海站漏洞，他要抢在行动组之前把这些人找出来。
行动组那边同样有个外围，好在他这边速度快点，否则被行动组抢先，功劳可能就是他们的了。
负责查案的依然是武田。
找到之前收买的财务公司员工，可无论这次他给多少钱，对方都不愿意出卖公司数据。
之前他们知道柱子，给钱可以说明情况，但这次日本人要的是所有这类数据，如果给了，这些人一旦出事，很容易便能查到他的身上。
暴露的话，他可不是被开除那么简单，美国人肯定会把他送进监狱。
“不说？”
武田回来汇报，新井惊讶问道，对方越不说，他越感觉其中有古怪。
“课长，他会不会是故意帮着隐瞒？”
武田轻声说道，新井想了下，随即摇头：“如果他想隐瞒，上次就不会告诉我们情况，你找别的人试试。”
对方是租界的人，他不能随便乱动，先从别的方面调查。
财务公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对方是不是上海站的人，这点新井倒没有怀疑，如果真是上海站的人，他们询问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对方同样知道自己暴露，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公司内。
当然，事情没有绝对，新井对此人做过调查。
他确实和上海站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哈依。”
武田领命，继续去收买别的人，新井给他的命令是不惜代价，一定要拿到所有名单。
在特高课做调查的时候，山田再次来到史密斯这里。
通过调查，他已经知道最近还有三家商行依然在接触史密斯，其中就包括许氏商行。
看来许氏商行对这批货同样感兴趣。
许氏商行的财力比他强的多，他必须在许氏商行之前拿下这批货。
他花钱找人打听，得到许氏商行开价是六十五万美元，一次打包所有的货，有人开到了六十五万，他想用六十万的价格买走这批货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即使出价再高点，他也不能让这批货被许氏商行拿到。
连续几天谈判，他终于和史密斯达成协议。
六十八万美元，一次性付清，然后这批货将属于他。
“等我筹款。”
签下合同，付了定金，山田面带兴奋，和史密斯握了握手。
签订合同之前，他又验了次货，这次验的很仔细，带了十几名员工，让他们仔细开箱检查抽检。
这么多货，一件件全部看完不现实，抽检最合适。
如此大规模抽检，肯定能发现其中的问题，不过每个人上报都是正常。
许富忠按照命令，已经收买了山田商行大部分人。
花钱能办成的事，那就不叫事。
山田对员工不好，经常克扣薪水，这些人早就不满，有人找到他们，给他们高额报酬，让他们故意蒙骗山田，这些人立刻答应。
里面甚至包括了山田同乡。
他对谁都是这样，怎么让员工对他真正效忠？
许富忠给的钱很多，而且做成之后，还会给他们一笔赏钱，这些钱是他们在山田商行，不吃不喝十年都赚不到的薪水，谁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而且找他们的人同样是日本人，非常凶残。
只给了他们两条路，要么拿钱办事，要么全家死光光。
这些人是真的杀过人，杀过很多人，没人敢用自己全家的性命，来帮一个对他们不好的老板。
山田的结局，已经注定。
检查完之后，重新封箱，山田命人贴上封条，付了定金，这些货已经属于他，等他交了尾款，马上就能把这些货提走。
六十八万美元不是少数。
山田目前手头上的资金，大概有三十万美元左右，他将三个店铺以及自己的房子，商铺还有其他所有产业全部做了抵押，从银行借了三十万美元，又找高利贷借了八万。
山田已经做好了计划，等货拿到手，立刻降价销售。
原本市场价五块大洋的丝袜，他四块就卖，用便宜的价格先回笼资金。
除此外，他还联系了自己的一些外地客户，给他们更低的价格，让他们先来提货，这样他至少可以先回收二十万美元的资金。
八万高利贷可以全部还清，银行那边也不用担心。
之后慢慢卖，如果卖的慢，再次降价，用三块大洋的价格销售，这样的货三块大洋绝对好卖，不少人会疯抢。
哪怕三块大洋，对比他的进价，也能赚一倍多的利润。
最关键一点，人家来了不会只买丝袜，带动他商铺其他货物销售，山田有信心，不用半年就能彻底回本，将所有欠款还掉，之后则是纯赚。
等卖完这批货，他不说彻底打垮许氏商行，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商行成为能和许氏商行分庭抗争的存在。
山田的想象确实很美好。
特高课，武田来到新井办公室。
“组长，查到了，这是我拍下的他们业务名单。”
不是每个人都能拒绝金钱的诱惑，经过几天时间，武田成功找到一个愿意帮他们拿资料的人，今天将这家公司所有客户名单全部拍了回来。
“太好了。”
新井很高兴，接过照片立刻快速翻看，照片不少，大照片十几张，看完之后他抬起了头。
“怎么这么多？”
“我也不清楚，这是他们公司所有同类业务。”
武田摇头，名单确实不少，足足三百多人，里面不仅有中国人，还有英美法，甚至是日本人。
而且日本人的数量不少。
财务公司每个月都会派人上门给他们送钱，就好像邮差。
三百多人看似多，分到每天，实际上只有十来人，一人就能全部送完，不需要太多劳动力。
新井低下头，继续翻看。
根据他们抓到的两个人交代，他们每月薪酬都是三块大洋。
不仅是租界，整个中国大洋都最好使，而且大洋比法币坚挺，这些人只要大洋。
看过之后他再次抬头。
每月发三块的，也有一百多人。
想了下，新井立刻下令：“这一百多人做为重点，先对他们进行调查。”
“哈依。”
武田低头领命，情报组只有四十来人，调查一百多人有点吃力，不过好在没限制他们时间，慢慢查，还是能将这一百多人情况全部查清楚。
武田离开，新井则低头思考，根据柱子交代，当初他们那批人最多五十个，当初新井以为上海站只有这五十名外围。
现在来看，他们外围数量可能更多，至少分了两批。
外围薪资低，每人每月才三块大洋，哪怕一百人，不过区区三百大洋，外围却能为他们做很多的事，包括收集情报。
随便一个人，收集到一个重要情报，价值都比所有人薪资高。
许青云确实聪明，这是个绝对不会亏本的买卖。
新井仿佛发现了许青云大秘密，非常高兴。
对手越强越好，这样抓到对手，他才能有更大的成就感。
公共租界，史密斯仓库。
“合作愉快。”
史密斯清点完山田带来的现金，五十八万美元，一分不少，之前他已经付了十万美元定金。
还是这样的骗术让更爽，一次骗了那么多。
果然骗子想做大，同样需要本钱。
“合作愉快。”
山田同样高兴，他已经检查过封条，没有任何问题，这里的货没有被更换过。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人拆开几个箱子，查看里面东西，确实没问题后才将尾款交给史密斯。
全部货款拿到手，史密斯立刻将货物和仓库一起交给山田。
仓库是租的，租期没剩下多久，完全可以给这个冤大头。
“拿出三箱，先送到店铺内，剩下的全部送回我们仓库。”
货物到手，山田干劲十足，他要大干一场，将自己生意规模再次壮大。
为了这批货，他这次特意雇佣了一批保镖来护送，别看丝袜轻，比大洋值钱的多，可以说这些箱子里面都是钱。
回到日租界，山田带着女儿直接来到料理店，点了一桌美食和清酒，今天他要好好庆祝。
“我去趟厕所。”
一直跟着他的日本女人笑眯眯说道，山田摆摆手，女人慢腾腾离开，不过却离开了饭店，直接上了一辆车。
不仅女人离开，几个店铺的员工，大量离开。
特别是租界内店铺员工，基本全部离开，不仅走了，还带走了店铺内大量货物。
任务完成，他们不会等着被山田清算，其实山田已经没能力清算他们，不过能躲开还是更好。
“怎么还没回来？”
十几分钟后，山田皱了皱眉，女人去方便已经十几分钟，正常来说该回来了。
这个女人不错，很听话，还不要钱，他可以养段时间，玩腻了再扔。
“山田先生，有电话找你。”
二十分钟的时候，山田正想去卫生间看看情况，饭馆老板突然喊了他一声。
“我是山田，你是哪位？”
山田先去接电话，用日语直接说道。
“山田先生，您的店不干了吗？”
打电话的是他的一名债主，高利贷。
人家放了贷给他，最关注他的情况，这些生意是山田还钱的根本，发现异常后立刻打电话询问，问到山田在日本料理店后，直接将电话打到了这边。
“什么叫我不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田很不高兴，虽然是债主，但也不能这么咒他，他正要大展宏图，将自己生意规模扩大上好几倍。
这个时候自然不愿意听到不好听的话。
“你自己去看看吧，货都没了，人也没了。”
对方说完便挂断电话，山田愣了下，什么叫货没了，人也没了？
顾不得多想，更顾不得女人，他急匆匆开车出门，先来到了日租界这边。
还好，日租界的店还开着，估计是打电话的人看错了。
可进到店里，他马上愣了下。
原本店内应该有六名营业员上班，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仅如此，货架上的货几乎全没了。
“老板。”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东西呢？难道全卖了？”
山田惊讶喊道，他本能想法是今天生意突然火爆，货都被买走了，还没来得及上新货，至于其他店员，都给客户送货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好事，说明他的生意即将进入爆发期。
“老板，东西没卖，都被他们拿走了，说抵他们的工钱。”
唯一剩下的店员同样被许富忠收买，但上次没有被带去清点货物。
他是胆小，没敢带东西离开。
但他也没敢对山田说实话。
“我同意的？”
山田心里一惊，马上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他们去了哪？”
“我不知道。”
店员低下头，其实他知道这些人去了租界，找他们的人曾经说过，等他们事成之后会保护好他们，山田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
“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还想不想干了？”
山田气的身体发抖，店员胆小，没敢回话。
换成别的店员，恐怕会来一句不干就不干。
不过敢这么说的员工已经离开，没在店内，他若有这个胆子，不会留下。
山田想到了什么，急忙离开，开车前往租界。
公共租界比日租界还惨，货柜空空，一个人都没了。
法租界也是一样。
山田没敢停留，马上去了仓库，仓库还好，这里有他新雇佣的保镖看守，毕竟货物价值极高，他的店员看守不行，需要有武器的人来帮忙。
看到仓库没事，山田一屁股坐在地上。
虽然店面被搬空，损失会很大，但只要仓库没事，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里面可是价值六十多万美元的货。
有这批货在，他就不会有事。
“老板，您怎么了？”
护卫队长得知老板在，急忙跑来，护卫都是日本退役军人，他们年纪虽大，但战斗力不弱，特别是枪法极好。
一共二十人，为山田看守仓库。
“我没事，打开仓库。”
山田喘了几口气，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员工全都跑了，但本能还是让他察觉到不对。
之前他去验收，可都是这些员工帮忙。
他现在开始担心仓库里的货。
护卫队长老实将门打开，货物都在，和放进来的时候一样，山田稳了稳身子，走进去用刀子挑开一个箱子。
拿起最上面一条丝袜，没问题，是他之前看到的那种。
货没事就好。
继续翻看，刚翻了一会，他脸色猛然一变，下面的丝袜和上面的手感明显不同。
他拿出来仔细一看，差点没有晕倒。
只从外观上，就能看出这条丝袜和最上面的不同，摸起来更没有那种丝滑感。
两者颜色相同，但在质量上有着很大区别。
“没事，没事。”
山田不断安慰自己，质量差一点也没关系，至少也值钱。
好的，贵的丝袜能卖五块大洋，差点的也能卖个一两块。
他的进价本就很低，只要能卖钱就行。
大不了这次不赚那么多钱。
但当他取开丝袜，看到因为稍稍用力，裂开的口子后，整个人完全呆住。
只是稍稍用力，丝袜就烂了？
这还是丝袜吗？
这样的丝袜怎么卖？
护卫队长一直在旁边，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注意到老板手中的丝袜开裂，还有点惋惜。
这可是上等丝袜，他也要想一个，回去让老婆穿上。
他老婆年纪是大了，可如果穿上这样的丝袜，他有信心晚上重新做一个雄壮的男人。
“老板，您怎么了？”
见山田一直发呆，护卫队长好奇问道，他的声音惊醒了山田，山田立刻拔出箱子里所有丝袜，疯狂查看。
坏了，还是坏了。
一个箱子里面，除了最上面一层，竟然全是这种劣质丝袜。
稍稍用力就断裂的丝袜，根本卖不出去。
能买丝袜的全是有钱人，他们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劣质产品，在后世，真正有钱人手中的奢侈品，有些甚至只用一次便不要。
这样的丝袜，若是特别低价大处理，比如一两毛钱，或许能卖掉一些给那些虚荣心强的普通人。
但他们买了后发现坏掉，马上就要退换货。
就算不退给他们，口碑坏了之后，又能卖掉多少？
更何况真按照这个价格去卖，他会亏的裤衩子都不剩。
“快，帮我打开所有箱子。”
山田慌忙大喊，他现在紧要任务是弄清楚有多少这种劣质丝袜。
如果全是，他可以回去上吊了，因为他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所有护卫进来，帮他一起查看，直到晚上才清点出来，大概有一成左右的丝袜是好的。
一成还好，不至于让他血本无归。
但就算把这一成全部卖掉，也不够他还债的。
他可是欠下了三十八万美元的债务，高利贷不好惹，别以为银行就好惹。
还不起钱，随时收了他所有东西。
“史密斯。”
直到这个时候，山田才反应过来，是史密斯坑了他，马上带上护卫，去找史密斯麻烦。
结果天色已晚，他连租界都没进去。
就算能进去也没任何作用，史密斯下午便上了船，返回美国。
此时的他正在一等舱内傻笑。
中国人没有食言，完成这个任务，给了他六万八千美元的酬劳。
所骗金额的十分之一。
一成听起来不多，但所有货源都是许氏商行提供，许氏商行帮他做好了一切，包括山田身边的人。
这些投入并不少，单单给山田商行那些员工就是一大笔钱。
他不过是演了场戏，就拿到了这么多。
有这些钱，他回到美国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时代的六万八千美元，可以说相当于后世的好几百万美元。
瞬间他就变成了后世的百万富翁。
山田一晚上没睡，他想了很多。
首先是那个女人，女人突然消失，也没有回他的家里。
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就是她这段时间一直说史密斯那边的货很好，还特意穿上史密斯的丝袜，让他热血沸腾，激发他必须拿下这批货的决心。
其次是他的员工，肯定被人收买。
还有史密斯，这件事明显是个陷阱，可惜他一时不察，钻了进去。
究竟是谁在害自己？
他是商人，经商过程中得罪过不少人，但真正有实力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的人并不多。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
许氏商行。
一定是许氏商行，他现在就想和许氏商行做竞争，让人在报纸上诋毁对方，许氏商行发现他搞鬼，故意给他做了这个局。
他要向许氏商行讨回这个公道。
第二天天不亮，山田便带人赶往租界，直奔史密斯住处。
他让人强行打开门，可惜里面早已没了人，连史密斯的私人物品也消失不见。
不用说，对方肯定跑了。
“走，去许氏商行。”
山田气的直颤，咬牙切齿的说道，刚出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不少人。
有高利贷的人，还有银行的经理。
这些人消息灵通着呢，昨天的事他们已经知道，山田被人阴了，赔了很多。
他们必须尽快收回自己的钱，挽回损失。
否则可能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你们怎么来了？”
山田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刚出事，债主就出现在他面前，此时债主过来要做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是害怕他还不上钱，来落井下石。
“山田先生，我们发现您的商行运营出现了重大问题，根据协议，我们现在要提前收回贷款，如果您无法偿还，我们将对抵押物进行没收。”
一名英国银行经理首先说道，山田在他们银行贷了好几万英镑，之后全部换成了美元。
主要是史密斯只要美元，不要其他货币。
“山田先生，我们也是一样。”
另一名美国银行经理跟着说道，高利贷的人这会走了过来，他们更不客气，直勾勾的看着山田：“你的事我们知道了，马上还钱。”
高利贷没有抵押物，他们想挽回损失，必须将山田手中的东西全部抢走，否则血本无归。
“可恶，是有人怂恿了我的员工，我已经报警，会有人抓到他们，我还有一仓库的货，你们竟然如此不信任我？”
“一仓库的货，是那批垃圾丝袜吗？”
一名日本放高利贷的人轻蔑说道，山田之前是个成功商人，有不少资产，对有钱人他们自然尊敬。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山田马上要变成穷光蛋，谁还会在乎他？
他们能知道很正常，许氏商行暗中给他们报信。
其实就算许氏商行没有报信，他们自己也能查到，就是时间没那么快。
“你去我仓库了？”
山田心里一惊，虽然那批丝袜有大量无法卖的劣质品，但好的丝袜也有八九万条。
这些丝袜若是能按照五块大洋去卖，他还能回收不少钱，至少可以还清高利贷。
“你的东西我们收了，看看能处理多少钱，若是不够，回来再找你要。”
放高利贷的日本人回道，今天天不亮便抄了山田的仓库，发现除了劣质品外，还有被山田整理出来的上等丝袜。
这些丝袜能值不少钱，不让他收不回借款。
“不行，你们不能处理，交给我去卖，放心，我一定能还你们的钱。”
山田急忙喊道，这些放高利贷的去处理，那批丝袜价值瞬间降一半，甚至更低，他便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交给你？”
高利贷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直接离开。
交给他，可能自己连本钱都拿不回来，山田已经被人设套套住，彻底完了，这个时候谁还会给他机会。
日本高利贷离开，另一家高利贷急忙追了过去。
他们没能抄到仓库，既然山田最后的底子被同行拿去，他们需要找同行商量，要回他们的钱。
山田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高利贷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生意，所有做高利贷的人，背后都有庞大的能量。
汉朝时期，高利贷甚至给朝廷放贷，事后还收回了所有本利。
可见他们的能耐。
“不行。”
山田急忙上车，他要要回这批货，否则这次真的再没有任何翻身可能。
甚至还会欠下一屁股债，被债主逼死。
“山田先生，很抱歉，这辆车您已经抵押，现在不能开走。”
在他上车的时候，银行的人拦住了他，山田再次愣了下，随即脸上现出愤怒：“八嘎，你们该死。”
都是落井下石的人，他现在想杀人。
他身边还跟着十名护卫，包括那名队长。
此时石田已经丧失理智，见银行要收车，马上喊道：“杀了他们。”
护卫们没动，他们又不是傻子。
再说山田只是他们雇主，又不是他们长官，他们属于拿钱保护，不是主动杀人。
况且在租界内杀这些洋人，他们还能活？进租界带不了枪，真动了手，不知道谁杀谁。
还有一点，山田都这个样子了，他们的薪水还能发下来吗？
谁愿意白白干活？
“混蛋，你们没听到吗？”
山田已经快要疯了，他没想到，连自己雇佣的护卫现在都不再听他的话。
护卫队长依然没动，其他护卫自然不动。
银行的人当着山田的面，将他的车开走，山田中了圈套，已经没有翻身可能，银行为了避免自己损失，要先把钱拿过来。
别以为他们会守规矩，等时间到了再来接收抵押品。
当初贷款的时候他们就加了条例，若是发现山田经营不善，或者有还不上钱的危险，他们可以提前要求还款。
就山田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了提前还款的可能，必须先收他的抵押物。
山田的几辆车都被开走，他和护卫彻底沦为两条腿走路。
“去许氏商行。”
山田眼睛通红，没车就坐黄包车，许氏商行总部就在公共租界，正好过去。
带着护卫，乘坐黄包车来到许氏商行门外，他连大门都没进去。
他是带了十名护卫，但许氏商行的护卫更多，全是洋人。
旁边还有巡捕虎视眈眈。
“给我冲进去。”
山田明白，一定是许氏商行给他搞的鬼，他现在必须进去见到人，至于见到人后干什么，他压根没想。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点疯了。
护卫没动，他则被抓了起来，喊着要冲进许氏商行，那还了得。
包括他的护卫，全被带到了巡捕房。
在巡捕房关着的山田还不知道，他所有产业都被抄走，他找两伙高利贷借了钱，日本人高利贷最终答应，多卖的钱，会分给另外一伙一部分。
被日本高利贷提前抢走的那批高档丝袜，最终被许氏商行接收。
但只有八万美元。
八万已经算是高价，毕竟之前山田只用了六万八就买到了这批丝袜。
八万美元，直接被日本那家高利贷公司扣下了七万。
四万本金，三万利息。
若不是另外一伙高利贷实力不弱，他们连这一万美元都不愿意分出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没办法查
山田在巡捕房足足关了三天，才被放出来。
主要是没人拿钱赎他，山田已经一无所有，平时为人又吝啬，根本没有真正朋友，现在出了事，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花钱把他弄出来的是高利贷。
山田一共找了两处高利贷借钱，各借四万美元，日本那伙高利贷连本带利拿走了钱，这伙人只拿到一万美元，本钱还亏着三万，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放过山田。
山田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必须让他出来还债。
至于山田的护卫，已经被他们亲朋好友赎走，这些人了解了情况，山田所有的产业都被银行查抄，连家都没了，根本不可能支付他们薪水。
护卫们只能自认倒霉。
特别是留守仓库的十名护卫，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伙人，足有五六十人，他们带着武器，强行打开仓库，带走了里面所有东西。
看守的护卫全被绑在仓库内，上午被人发现后才被解救。
这次任务不仅没拿到钱，还受了这么大委屈，护卫们恨不得好好揍山田一顿。
“是你们？”
山田落魄的从巡捕房大牢走了出来，注意到来接自己的人，心里顿时一惊。
面前是高利贷的人。
“带走。”
放高利贷的头目看了他一眼，随即眉头紧皱。
此时山田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冻的发抖，而且衣服还有破烂。
进巡捕房的时候，他穿着厚实暖和的皮大衣，结果在里面吃不上饭，饿的实在受不了，只能拿衣服和狱卒换了吃的。
现在山田身上什么都没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
上了车，山田开始有点害怕，三天时间，足以让他想很多事，他已经清醒了过来。
这次确实是个局，可惜他中了计。
说到底，还是坏在他的贪心上面。
若没有那么贪，不针对许氏商行，绝不会有这一难。
高利贷头目没有说话，直接将他拉到一个空旷的厂房内。
“欠我们的钱，连本带利一共六万美元，你怎么还？”
高利贷为什么叫高利贷，就是利息很高，当初约定的是三个月，四万美元到期还六万。
三个月就是百分之五十，按后世年化利率来算，就是百分之两百。
事实上利息并不是这么算，高利贷向来是利滚利，三个月后没能还上，会按照六万来计算，还是按天给你计算，真等一年，百分之一千都不算高。
高利贷自古存在，哪怕以后管理那么严格，一样有人做这门生意，逼死了不少人。
“让我回去，等我把手中那批货卖掉，马上就能还你们。”
山田此时还不知道，他所有东西都没了。
“卖掉？”
高利贷头目笑了，山田被关傻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情况，还是故意给他装傻？
“你的货已经被卖了，还有你的房子，店铺，全都没了，你拿什么去卖？”
高利贷头目的话如同雷击，让山田顿时愣在了那。
货没了？
房子和店也没了？
“给你国内的家人发报，让他们给你送钱。”
高利贷头目之所以赎回山田，是想着从他国内亲人中把这笔钱要过来，山田生意做那么大，不可能全放在中国。
国内肯定有不少财产，还他的钱没问题。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山田曾经有数十万美元的资产，是个富豪。
让老家拿出几万美元，应该不难。
借高利贷的时候，山田要求要美元，这伙人在租界内，他们各国货币都有，要美元他们给美元，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那么倒霉，出手晚了一步，就捞回了一万美元。
这一万还是同行看面子给的，否则一分都收不回来。
能借出这么多钱高利贷的人，实力都不弱，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撕破脸皮，多少会给点面子。
“我国内的家人没有钱。”
山田摇头，高利贷头目眼睛眯了眯，给旁边的小弟使了使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就是打。
这样不愿意还钱的人他们见多了，先打，打了还不还，就砍手，砍脚，真要钱不要命的话，他们会成全对方。
杀人不代表钱不要了，杀了人，他们也会追着欠钱人的家人去要。
可惜山田是日本人，他家人在日本，那边不是他们势力范围。
“我家里真没有什么钱，所有钱都被我带到中国做生意了。”
山田被打的不断求饶，他说的是实话，山田为人吝啬，自私，哪怕是家人，同样没留下多少钱。
不过家里确实还有点产业，只是根本不够还债。
“这次是许氏商行害的我，你们放了我，我可以去找许氏商行去要，或者你们直接去，他们有钱。”
被打的受不了，山田突然喊道，高利贷头目愣了下，随即恼羞成怒：“给我先卸掉他一根手指。”
他是在租界内混生活的，背后有大能量的人。
他很清楚许氏商行的能量。
人家不怕他。
让他去找许氏商行要钱，岂不是在害他？
至于山田自己去要，别说他一点证据没有，哪怕有证据，现在也对许氏商行没一点办法。
说这些纯粹没用。
“我发报。”
被砍掉个手指后，山田终于忍不住，哀嚎着同意发报，让家人寄钱。
高利贷头目摇了下头，不少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若是之前答应，还用吃这样的苦头。
他的钱没收回来，山田暂时不能死，很快山田被送到医院，高利贷这边则帮着山田去发报，通知他家人寄钱。
山田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许富忠都知道。
这次山田彻底完了，至于许氏商行，除去给史密斯的六万八，还有付出了二十万美元的成本。
主要是那批丝袜，以及收买山田商行员工的开支。
去除所有，这次许氏商行净赚四十多万。
山田可不仅欠高利贷钱，银行那边同样没有还清，银行收走他的产业，不可能按照正常价给他进行估算，至少要压低三成。
这次银行更过分，知道山田无法翻身，直接按照一半来计算。
也就是说，除了高利贷，山田同样欠下银行不少钱。
就算他没落在高利贷手里，被银行的人找到，山田同样落不得好。
许富忠把情况汇总，发给了小少爷。
哪怕同在租界，许青云也不会直接和许氏商行联系，许氏商行附近至今都有日本特务隐藏，等着他上门。
看完电文，许青云微微一笑，将电文烧掉。
解决山田很容易，了解他所有情况，便能针对下手。
山田自身弱点那么多，计划成功是必然。
山田现在在高利贷人手中许青云也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山田还不上债，最终命运则会极其凄惨。
聪明人不少，知道山田商行是被许氏商行整垮的。
能想到这些的，自然也明白是山田商行主动招惹的许氏，许氏不过是反击报复。
山田的事许青云没有过多关注，特高课那边正被他们戏耍。
经过好几天时间，武田终于将那一百多个名单核实清楚。
“你是说，里面有不少人绝不是上海站外围？”
听到五天汇报，新井有点发愣，武田对一百多人的情况进行了仔细核实，已经确定至少四十人和上海站无关。
原本新井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上海站外围，即使有不是的人，也是少数。
在他的心里，哪会有那么多人用这种方式来发钱？
“是，组长，他们不可能是。”
武田低头应道，新井想了下，继续问道：“剩下的呢，能不能确定是，或者不是？”
“暂时不能确定。”
武田声音很小，这是实情，他不敢欺骗，也没必要欺骗。
“这么长时间，查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告诉我，没有找出一个上海站外围？”
新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喊道，这里面肯定有上海站外围，甚至让柱子辨认，就可能找出来，但武田却告诉他没有。
武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无能？
“组长，我已经详细核实过，柱子只说有两人像，但不敢确认。”
武田小心回道，中国人果然狡猾，难怪他们会将柱子交给自己，原来通过柱子，连其他外围都找不到。
“哈依。”
武田不敢反驳，只能按新井的要求抓人。
新井对这次任务寄予厚望，没想到查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让他很是不满。
他必须找出更多上海站外围，这样更容易抓到上海站的人。
只要能抓到上海站真正成员，他才有希望抓到许青云，晋升课长。
谁不想做军事主官，指挥别人？
若是成为组长，他自然不用再伺候龟井这个外行。
抓人顺利，这两人一人在租界，一人则是在市区。
被抓之后，两人很是慌张，不断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抓他？
新井亲自审讯，先审第一个，此人在市区内居住。
“为什么每月有人给你发三块钱？”
新井开门见山，直接问，被抓的男子愣了下，马上回道：“那是我的酬劳。”
“做什么事的酬劳？”
“我会修东西，有家工厂雇佣我，有问题的时候过去修，每月给我三块钱。”
这里是刑讯室，被抓来的人很老实，问什么说什么，一点不敢隐瞒。
他做的类似于兼职，不用天天在工厂，有问题的时候再去修，所以薪水不高，不过因为是兼职，不影响他正常工作，每月能多得三块钱他很是乐意。
“给我打。”
问完之后，新井突然下令，男子愣了下，还没问出打他的原因，鞭子便抽了下来。
男子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
新井趁机再问，但他就不说自己是上海站外围，坚持刚才的说法。
男子被打晕了两次，都没有说起上海站。
无奈之下，新井只能主动询问，结果男子立刻承认，他被打怕了，不这么说，这些日本人敢活生生打死他。
但问起他上海站的事，他又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他甚至连上海站在哪都不知道，地址都说错了。
“组长，他不像是装的。”
男子再次被打晕后，武田小声说道，新井脸色阴沉，他自然看出，面前的人更像是被屈打成招。
他要的是上海站外围，不是假的。
外围不需要造假，况且被总课长发现，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审另一个。”
这个人不能再打了，新井立刻提审第二个，此人在租界，被他们秘密抓捕带了回来。
和之前一样，他也是类似兼职，所以给他发钱，无论怎么打，都是求饶或者说别的，丝毫没提起上海站。
等新井问了之后，马上承认自己身份，
也和刚才的人一样，什么都没说对，又一个屈打成招。
“武田，你去查一下，整个上海有多少这种领钱的人。”
新井下达命令，两人不像是演戏，如果是，只能说他们演技太高，能拥有这样演技的，肯定是王牌特工。
他是在抓上海站外围，这些外围不可能做到。
“哈依。”
武田领命离开，这次调查容易些，速度也快，一天后便查的差不多了。
“上万人，怎么那么多？”
得到结果，新井张大嘴巴，整个上海，根据他们初步统计，有上万人如此领钱。
金额不等，少的可能一块钱，多的也有十来块的。
再多则没有了。
“组长，一年多前，许氏商行招募临时工，或者兼职的人，就用了这种方式，找的公司给他们发钱，节省自己精力，后来不少公司和商行都跟着许氏商行去学，为此上海诞生了不少这样的财务公司，专门做他们的生意。”
武田轻声说道，许氏商行就是许青云的，难怪他敢把这两人放出来，他们知道两人暴露后，无法影响到其他人。
一万多人，认真去查的话，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查完。
他们情报组只有四十多人，相当于一个人要查二十多个人。
就算查那些领三块钱的人，工作量一样不小。
之前他查那一百多人，动用整个情报组，还用了那么长时间，根据他的统计，领三块这种最多，足足有四千多人，一年他们也查不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的一年
新井有点发愣，这是一种新型商业模式，许氏商行做的那么大，用这种方式能减少自己麻烦，不少人跟着学。
上海那么大，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
很多事不需要专业雇佣一个人，现在财务公司甚至帮他们找人，兼起做起了劳务公司，其他公司更是乐得轻松。
新井不是商人，他不考虑这种模式带来的方便和利益，而是许青云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一年多前，他就预料到今天，提前做了准备？
如果真是这样，许青云绝对是他所知道的之中，最可怕的一个。
当然，这只是他推测，完全不可能，许青云又不会算命，怎么会想到今天这种情况。
只能说，许青云很有商业头脑，正好利用自己的商业模式，来帮助他们的人进行隐藏。
上海站外围肯定藏在这些人之中，或者这些人之中有上海站外围。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让柱子来辨认，不过拿到四千多人照片也不容易。
还有一点，新井现在无法确定上海站外围全是靠这种模式来发钱，如果是有别的模式，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找出来。
“组长，我们怎么办？”
武田轻声问道，对上海站和许青云他现在很佩服，直接人交给你，你却没有办法去针对他们。
“你先带着柱子核实，尽量把这些人照片拍下来。”
新井轻声说道，案子必须继续查下去，但他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乐观。
本以为抓住了许青云漏洞，可以先将上海站外围一网打尽，结果刚开始这个计划便夭折，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抓住上海站所有外围的信心。
抓不到所有，能多找出几个也行。
“是。”
武田无奈应道，新井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麻烦。
那么多人，就算辨认，总要有照片吧？
他现在只知道大概人数，还不是具体人数，并不清楚这些人都是谁。
想知道他们是谁，需要不断从这些财务公司买情报，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拿到名单，还要想办法去拍照。
而且不能带着柱子四处去辨认，否则柱子极其容易暴露，虽然中国人早已知道柱子情况，但他这么做的话，新井不会同意，更会怀疑他的用心。
能够想象到，接下来有的辛苦，不断奔跑。
让他没时间去看英子。
“你放心，只要我们做好了，以后升职晋升，你都会有机会。”
新井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武田，武田不是他的心腹，不过能力不错，可以当做心腹来培养。
如果他接任课长，情报组这么重要位置肯定给自己人。
在他心里，武田就很不错。
“多谢组长，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
武田低头道谢，心中有点惊讶，新井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上他便明白，新井对课长的位置有了想法，想借助大功来晋升，如果他晋升了，自己确实有希望升职。
可惜这样的大功，新井注定拿不到，他的承诺不过是水中之月。
“去吧。”
新井微笑点头，武田离开后，他想了下，来到课长办公室。
龟井要求有进展必须汇报，哪怕是不好的进展，他同样要上报，龟井非常关心这个案子。
“这么麻烦？”
听完新井汇报，龟井眉头紧皱，之前他和新井一样乐观，此时心情和新井刚才差不多。
要查那么多人，需要投入不少资金和精力。
“课长，您放心，我不怕麻烦，只要能找出上海站的人，或者找出许青云，就是我们的胜利。”
新井信誓旦旦说道，他的态度让龟井心情好了点，新井说的没错，现在上海属于他们主场，许青云不过是藏在暗中，迟早能将他找出来。
“很好，就该这样，除了调查上海站之外，对其他人的调查也不要放松。”
龟井说的是其他中国特工，包括潜伏的红党，另外他们还有寻找其他抗日份子的责任。
特高课可不是只针对上海站。
上海站是他们最重要，最难缠的对手，但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上海站。
“哈依。”
新井点头，看来课长又有了其他任务，或者说是压力。
新井猜的没错，上海抗日情绪很大，特别是租界内，那里他们管不着，活跃着不少抗日份子。
在上海的日本高层对此很不满，已经给特高课下了任务。
武田刚开始调查，新井这边便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一天之内，十名投靠他们的中国人被暗杀，这些人都有个特点，德高望重。
不过他们所谓的德和望，在投靠日本的时候便已经完全丧失，他们是汉奸，人人唾弃，祖宗不认的汉奸。
“新井组长。”
新井匆匆来到警察局，上海的警察局已被他们接手。
警察局负责人面对新井点头哈腰，丝毫不敢有怠慢。
除了新井外，旁边还有个人。
上海宪兵司令部中队长毛利道夫。
上海宪兵司令部级别比特高课高，人数比他们多出不少，司令部有一个大队，中队长属于中层军官。
两人军衔相同，宪兵司令部虽然对特高课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有名义上的监督。
事实上宪兵司令部对特高课的监督很有限，土原和宪兵关系很近，不管上海还是其他地方，宪兵对特高课的事一般不会过问。
这次死的人太多，又都是投降日本的代表，宪兵司令部得到消息，派人过来调查。
“毛利队长，您好。”
新井主动和毛利打招呼，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有人介绍，知道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新井很主动。
“新井组长，您好。”
毛利算是客气，不过还是加了句：“这些人被暗杀，上面很生气。”
上面生气，毛利说的肯定不是宪兵司令，当然，宪兵司令是其中之一，说明上海这边，包括派遣军司令部的高层对此事不满。
“毛利队长，您来的早，您觉得这件事是谁干的？”
新井小心问道，毛利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还能是谁，肯定是中国特工，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军事情报处。”
军事情报处对外，本身就有制裁汉奸和叛徒的职责，而且军事情报处战斗力很强，他们做的可能性最高。
上海特高课这两年折损了好几个课长，都和目前军事情报处上海站站长许青云有关。
宪兵司令部同样知道这些情况。
“毛利队长，这个案子暂时交给我们特高课，如果真是上海站干的，您放心，我们一定抓到凶手。”
新井没有推辞，他同样怀疑是军事情报处所为。
十人是同一时间被行刺，杀手杀伐果断，杀了人后还拍了照片。
他们做事风格确实和军事情报处很像。
如果是军事情报处所为，这个案子就属于他们特高课。
“好，我等你们好消息。”
毛利点头，案子给特高课正合他心意，这样的案子他懒的问。
中国特工没那么好对付，他们藏在租界内，找都不好找，让特高课去头疼，他们落的清闲。
“多谢。”
新井主动道谢，将毛利道夫送走，马上安排人开始调查。
他这边还没查出结果，租界报社便出了号外，说十名罪大恶极汉奸被制裁，动手的正是军事情报处上海站。
负责这次任务的是燕鸣和付文征。
两人完成任务后，马上回去汇报，许青云则给处座发去捷报。
处座正在武汉，知道制裁了十名汉奸非常高兴，立刻让许青云宣传此事，自己则去向老头子邀功。
汉奸危害极大，他们对中国人更为了解。
很多汉奸背叛后，下起手来比日本人还狠，这样的汉奸就该诛杀。
许青云接到命令，直接让人给报社送照片，所以有了这些号外。
号外是报社发布紧急新闻的一种小报。
后世电视剧中没少出现过。
报童拿着报纸，在大街上不断吆喝‘号外，号外’，给人种紧张感。
报纸和后世的网络不同，都是第一天排好版，晚上印刷，早上拿来卖。
新闻具有时效性，特别是突发新闻。
这类新闻想要尽早让民众知道，就只能刊发号外，不过能上号外的都是大事，一般小事没这种资格，也没必要。
上海被日本人占领，很多国人躲入租界，情绪本就悲观。
现在有了好消息，完全可以印发号外，振奋国人信心，让他们知道，哪怕是在上海，一样有人在战斗，这次刺杀的是汉奸，下次说不定就是日本人。
还有一点，这样的号外向来好卖。
报社能赚钱。
新井很快收到消息，让手下买了份报纸。
看完报纸内容，新井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上海站所为，许青云越来越嚣张了，做了事之后竟然敢登报炫耀。
在他的心里，许青云有点膨胀，不过这是好事，许青云做的越多，露出马脚便越多。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抓到许青云。
新井马上忙碌起来，知道是上海站所为，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找出上海站特工。
武田去追查上海站外围，这次动手的肯定不是外围，是他们自己人。
新井亲自带人在案发现场询问目击者，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线索，抓到上海站特工。
目击者不少，十人有六人是当街被杀，三人是在家里被杀死。
还有一人是被骗了出去，刚出门就被打死。
新井就在这个人家里。
其他几处，上海站都是强攻，他们的人蒙着面，带着枪，杀人后立刻离开。
只有这里，上海站的人利用邻居帮忙，骗出人后动的手。
这名邻居见过杀手样子。
根据他描述，当时找他的就一个人，年纪三十多岁摸样，说自己有急事，现在要走，让他帮忙转交一封信给刘老爷。
刘老爷是他们这块大户，来人穿着不俗，又给了他一块大洋所赏钱，他马上答应，帮着把信送了进去。
刘老爷接过信之后便来到门外，结果被人乱枪打死。
整个过程十分简单。
但是新井没有找到刘老爷收到的那封信，倒是房间内有被烧过信纸的痕迹。
可惜邻居没有偷看信的内容，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邻居不识字。
刘老爷一死，现在没人知道信中到底写了什么，让他立刻出门？
但肯定是上海站的把戏，为的就是引出刘老爷。
刘老爷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三儿子是治安会队长，他自己还是会长，家里有十几名治安会队员，都有枪。
他们实力不弱。
杀手只有四人，想必是不愿意进去硬碰硬，这才将人引出来杀死。
现场找到二十多个弹壳，清一色的勃朗宁手枪。
勃朗宁是军事情报处制式武器，四个人一起开枪，打了那么多子弹，刘老爷根本没有任何生还可能。
等家里的人跑出来的时候，上海站的人早已撤退。
计划缜密，动手果断。
这是新井了解完被刺杀十人的详细情况后，做出的评价。
不愧是许青云。
不过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新井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出凶手。
武汉，陈木土正在办公室。
“老板，我把货接来了。”
趁守泉走进办公室，小声说道，陈木土抬起头，脸上现出丝笑容。
“接来了就好，一定保管好，告诉他们，谁敢打这批药的主意，我摘了他脑袋。”
陈守泉去了重庆，接收了一批磺胺。
这批磺胺数量不少。
“老板，我接货的时候遇到了其他人，重庆那边这次放出的货很多。”
陈守泉继续汇报，许青云再次放货，依然是原来的价格，丝毫没有涨价。
这次不同于以往，不少人接到货后，想的不再是怎么卖掉赚钱，而是要留下来规划使用。
当然，肯定要卖一部分。
现在磺胺在黑市的价格极高，卖掉少部分便能收回本钱，不卖没有本钱，下次提货怎么办?
要磺胺的不止是军中，乱世之中，谁不想囤点这点救命药？
说不定哪天用到，就能救下自己。
“很多，有多少？”陈木土立刻问道。
“我去的时候，有十几辆车不停运货。”
“那么多？”
陈木土有点惊讶，磺胺本就不大，一车便有好多，十几辆车，看样子许青云这次放出来不少货。
“是。”陈守泉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陈木土应了声，等陈守泉离开，他则托着下巴，脑中快速思考。
当初他发现报纸上招收磺胺代理，马上派人去调查，最终查出许氏商行属于许青云。
再之后则是主动上门，想做代理商。
此时他们这些代理商已经明白，许青云用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招数。
不过磺胺确实重要，他们有这个需求。
许青云用点计谋算不了什么。
张祌治不知道许青云为什么拒绝汤博恩，但陈木土看了出来，许青云不喜欢汤博恩为人。
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喜欢。
他和其他代理商，基本上都属于那种敢打敢拼的将军。
最多只是派系不同。
那时候陈木土便知道，许青云有他的底线，不在意那么多。
汤博恩深受老头子信任，许青云仅仅上校站长，敢拒绝汤博恩本身就要付出很大的勇气。
况且对许青云来说，代理商越多，他的关系越硬，多几个完全没问题。
之后则是大战前期。
许青云给他们一批货，这批货很重要，后来不少用在了战场上。
不得不说，许青云给的这批货非常及时，毕竟这场大战来的太突然，双方都没有充足准备，若不是这批药，恐怕会有大量伤兵牺牲。
救下了这些老兵，相当于保留了种子。
最难得的是，无论战时还是现在，许青云对他们一直没有提价，倒是国外不少厂家涨了价，即使涨价，也有不少人高价去购买。
许青云没有趁机赚钱，又让陈木土看到他身上的亮点。
该赚的钱赚，不该赚的绝对不要。
国内只有许青云能够生产磺胺，两家药厂，加上新加坡药厂，都和许青云有关。
许青云如果真的涨价，他们捏着鼻子也要认。
不买许青云的，其他人价格更高，数量还没有那么多。
战争期间，许青云自己拿出来不少磺胺，用在了上海。
若不是有许青云支援，上海大战的时候磺胺根本不够。
没想到战后没多久，许青云又给了他们这么多。
陈木土是聪明人，许青云药厂投产没有多少时间，现在能给他们那么多货，肯定是有存货。
他猜的没错，这次许青云把陈先生存在这边的磺胺，全部发了出去。
很多人都在武汉，南京失守，不少人对武汉信心不足，尽管武汉确实守不住，但手头上多一些救命药，这些将军们底气能更足一些。
除此之外，年后那场大战尤为关键。
时间马上进入38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许青云需要提前将这批货给他们发下去。
特别是李将军那边，这次货源最多。
战事一起，老头子就算对李将军有顾忌，这会也要靠着他们来挡住日本人，对许青云的限制确实少了许多。
老头子真要限制，许青云也有办法。
许青云心中装的是国家，不是个人。
美国药厂那边现在想要扯皮，他们没想到，中国发生这么大战争，磺胺价格一下子抬升不少。
他们每年却要给许青云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
而且是最低价。
提价还不能超过太多。
当初签下合同，以为他们大赚，许青云纯粹犯傻，现在才知道，真正亏大发的是他们。
这么多货，他们若不卖给许青云，至少可以多赚一百万美元。
当初卖授权才卖了多少钱？
上百万美元的收益，谁愿意眼睁睁交给别人？
今年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货供完，许青云加急定了一批，这批货至今没有给他。
眼看新的一年即将来临，美国药厂依然用各种理由推脱，不想给他们供货。
甚至有人提出要修改合同。
许青云在美国那边的人已经做好准备，药厂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有多大的压力。
上海，新井最近忙的脚不沾地。
武田也是一样，尽管知道查不出什么，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
“站长，新井查到了燕五。”
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燕五和他同姓，但和他无关，燕五之前是名扒手，被警察抓过。
燕鸣偶然知道这件事，燕姓人不多，燕五的事也不大，便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之后燕五便一直跟着燕鸣，为燕鸣做事。
燕鸣对他不错，相当于收了个家臣，又或者培养死士。
但后来发现，燕五有不少事瞒着他。
比如燕五抽大烟，调戏小姑娘等等。
燕五仗着身后有燕鸣，狐假虎威，还收起了小弟。
无论家臣还是死士，忠心是第一位，燕五背后做了那么多，以为燕鸣不知道，也不想想燕鸣是什么人。
专业特工，情报组长，这些事怎么瞒住他？
燕鸣本想好好警告燕五一顿，看看他还有没有救，结果战争爆发，没时间和机会。
最近有空的时候，燕鸣又调查了燕五一遍。
发现不仅之前的事他继续在做，而且变本加厉，战争期间抢夺别人钱财，甚至杀了人。
杀人偿命。
燕鸣想要自己清理门户，被许青云阻止。
燕五罪该万死，但要让他死的有价值。
这次给刘老爷送信的就是燕五，是许青云故意留给特高课的破绽。
不让他们抓点人怎么能行，废物有废物的价值。
新井查到燕五，得知他和燕鸣的关系，那还不得欣喜若狂？
给他们点希望，绳子在许青云的手里，特高课要去哪，完全由许青云来操控。
“准备下一步计划吧。”
许青云轻轻点头，龟井急着立功，之前给了他两个不合格外围，这次再送他一个燕鸣的身边人，让他继续来寻找自己。
他牵制住特高课经历，对其他人来说则要安全很多。
76号还没成立，现在主要是特高课。
至少短时间内，日本人对他们没什么威胁，至于以后，见招拆招。
新井确实盯住了燕五，针对燕五调查后，果然狂喜。
燕五竟然是燕鸣的人。
燕鸣可是上海站情报组长，更是许青云身边第一心腹，早在许青云刚进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便跟随在身边。
他肯定知道许青云在哪，能抓到燕鸣，就等于抓到许青云。
“课长，这是我们的机会。”
来向龟井汇报的时候，新井也没能压制住他心中那股兴奋。
主要是这份功劳太大，他没想到调查这个案子，会给他那么大惊喜。
真抓到许青云，课长肯定能升职离开，到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非他莫属。
他和龟井有共同利益，相信课长会给自己全力支持。
“没错，确实是个好机会。”
龟井和他一样兴奋，燕五不属于上海站，但有什么关系，他和燕鸣有这个私交就行。
两人都姓燕，一看就知道关系很深。
通过燕五，他们有很大希望抓到燕鸣，可以说燕五比上海站其他人价值更高。
“课长，人我已经盯住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抓到燕鸣，进而抓到许青云。”
新井笑呵呵说道，发现燕五之后，他马上从武田那里调来了一个小队，来监视燕五。
武田不过是追查外围，燕五更重要。
他没急着抓人，抓燕五最大目的是抓燕鸣，若能直接通过监视燕五，找出燕鸣，甚至找出许青云，这次他将立下泼天大功。
美好前程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很好，有任何进展及时汇报。”
龟井不是情报人员出身，幸好当初他选人的时候很认真，新井能力不错，没让他失望。
“哈依。”
新井低头领命，急冲冲跑了出去，这次他要亲自留在监视点，在第一线指挥。
所有参与的人不得单独离开，做任何事都需要两人一组。
彻底避免消息外泄的可能。
这次任务极其关键，连武田他都没说，继续让武田去追查那些没用的外围。
此时他已经看不上那些外围。
计划是许青云布置，燕鸣执行，他的人一盯住燕五便被燕鸣发现，新井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婊子，完全暴露还丝毫不知。
燕五如今已不是当初不入流的小偷，当初有燕鸣撑腰，他收了十几个小弟。
战后又收拢了十几人，手下有差不多三十人的规模，是个小头目。
他主要在法租界活动。
在这边他认了个老大，日子过的不说多好，但吃喝不愁，每天有酒有肉，日子逍遥快活。
用他的话来说，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
“五爷，您来了。”
下午，天没黑，燕五便带着三个心腹，大摇大摆来到处小饭馆。
掌柜的看见他，立刻笑呵呵过来招呼。
“老规矩，上几个菜。”
燕五大大咧咧说道，掌柜的心里发苦，却不敢得罪他，只能按他的要求去备菜。
燕五来吃饭向来不给钱，他们是小店，根本支撑不起，掌柜的又不敢得罪燕五，在这乱世中，草民百姓想要活下去是真不容易。
不仅有菜，还有酒。
四个人吃的满嘴流油，喝的东倒西歪，掌柜的还要笑脸送他们离开，等他们走远才敢暗骂几句。
新井一直在暗中监视，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只远距离监视，没有靠近。
燕五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燕鸣。
根据他的调查，上海大战后，燕五便没有再对人提起燕鸣的事，估计他也知道，军事情报处上海站已是过去，现在是日本人天下。
他老是说燕鸣，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新井自己推断，燕五不会知道燕鸣在哪，若是燕鸣如此傻，随便让人知道自己藏身之地，没资格做上海站情报组长。
但燕鸣肯定会找燕五，让燕五帮忙做事。
盯住燕五，等燕鸣过来，便是他发现燕鸣，又或者抓捕燕鸣的好机会。
新井有耐心，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会等，耐心的等待。
时间来到一月一号，新的一年正式来临。
租界内有少数中国人过着阳历的节日，日占区则更为明显，元旦对日本人来说是个重要的节日。
很多日本人放假休息。
租界内最繁华，这些人纷纷来到租界内采购心仪的货物。
对很多商家来说，今天是满满收获的一天。
燕五同样来到街上，这条街现在属于他，由他来管理。
他和巡捕房的巡捕称兄道弟，身边又有三十来名兄弟撑腰，除了那些大人物，他现在谁也不怕。
远处，新井一直带人盯着他。
新井要求对燕五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要记录下来，包括他去厕所。
任何和燕五接触的人，全部要做调查。
新井是担心燕鸣自己不出面，让别人来通知燕五做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他要做到万无一失，让中国人任何手段在他这里都没用。
为此新井还有点小得意。
还是他聪明，想到了各种可能。
他所不知道的是，远处一栋建筑内，燕鸣正拿着望远镜看向他。
他在监视燕五，燕鸣则在监视他。
燕鸣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是新的一年第一天，阳历。
那么多日本人进入租界，不送给他们点礼物怎么能行？
这不是他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法国人警告过他们，不准在租界内袭击日本人，同样，也不准日本人袭击中国人。
就是不准他们在租界内战斗。
法国人想象很美好，想让他们和平相处，怎么可能？
再说那些法国人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有奶便是娘，只要让他们能有交代，再给足他们好处，你做什么都可以。
典型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组长，田口他们到了。”
很快有人来到燕鸣身边汇报，上海大战的时候，田口等人被处座借口，当做侦察兵。
主要是他们日语说的好。
结果损失惨重，八名日本人，如今只剩下了三个，还好田口没死。
许青云给了他承诺，以后不会让他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最多一些暗杀行动，他的手下也会尽快帮他补充。
田口手下都是投降的日本人，之前的确实都杀了，那就以后再抓。
中国土地上那么多日本人，不怕没得抓。
第三百五十四章 找到同志
“燕组长。”
田口很快被带了过来，他是投降最彻底的日本人，现在完完全全服从许青云命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田口队长来了，坐。”
燕鸣笑呵呵应道，田口目前是上海站日本特务小队队长，没有正式编制，不过干劲十足。
许青云不会给他们编制，这样他们就是明面上军事情报处的人，以后出什么事无法摆脱责任。
没有身份，田口所做的事，许青云完全可以不承认。
“燕组长，有什么任务，您直接吩咐。”
田口坐下后，恭敬说道，如今他已算是完全自由，许青云没再限制他出行。
不过能去的地方不多，也不能公开露面。
日本人发现他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制裁，田口清楚这些，平时不怎么出门。
“是有个任务……”
燕鸣笑呵呵说道，很快将任务说完，燕五太让他失望，肯定不能留。
现在燕五还有用，让他吸引住特高课目光，给特高课希望。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站长的意思是，先进行布置，让特高课认为燕五价值极高，等到年后再动手。
“您放心，我一定做好。”
听燕鸣说完，田口立刻答应，不是让他去日占区收集情报就行。
虽然他是日本人，日语说的很好，但他去日占区比中国特工还要危险。
一旦暴露身份，必死无疑。
“很好，我相信你。”
燕鸣微笑点头，新井正在盯着燕五，殊不知，他的麻烦很快就要到来。
许青云在租界内，身边有不少报纸。
南京失守，对果军士气影响很大，日本人在北方不断进攻，济南，泰安相继失守。
日本人虽然没能做到他们狂言的三个月占领中国，不过各方战事确实比较顺利，一副要完全拿下北方的架势。
山东那边已经成为主战场。
再过几个月，等北方那场大战打完，日本人会明白，依靠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短期之内拿下整个中国。
这场胜利虽然果军损失依然不少，却极大鼓舞了士气。
“站长，电报。”
赵三走了进来，带了封新的电文，威廉发来的。
和对许氏商行一样，不是万不得已，许青云不会轻易去见威廉，时刻注意着安全。
“找人把这份情报带来。”
看完电文，许青云对赵三吩咐道，威廉按照他们要求，找大阪订购了情报。
这次要的是军事情报，主要是北方战场动向。
姓韩的那个混蛋，一心想要保存实力，根本不和日本人硬碰，遇到就躲，山东大部分地区失守，他是主要责任。
好在这混蛋日子不久，他这样的人该死。
之前姓韩的也想做代理商，许青云对他比对汤博恩还绝，压根就没搭理他。
汤博恩那家伙最近老实了一些。
上次救了他侄子，汤博恩能猜到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给处座道谢，压根没有对他做任何表示。
这样厅好，许青云懒得和他扯上关系。
“经理，电报。”
公共租界，许氏商行，许富忠同样接到封电报，看到是密码，他支走秘书，独自翻译。
电报是小少爷发来的，让他催促美国那边药厂，尽快发货。
美国药厂已经违约，若在半月之内不发货，他们将正式起诉药厂，到时候药厂要赔一大笔违约金。
美国药厂不会老实，这点许青云早就预料到。
真逼他动了手，以后找机会把美国药厂反手收购了。
他不是没这个实力。
“给美国发报，让他们警告对方，法院那边做好准备。”
许富忠喊来秘书，美国药厂的行为同样让他气愤，国内正在遭难，赚了他们那么多钱的药厂此时却是落井下石。
这些洋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时间慢慢走过，一月很快过半。
租界内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准备过年，对很多中国人来说，年是最重要的一天，哪怕穷点的家庭，这一天也要准备好最丰盛的食物，和家人一起吃一顿饱餐。
家境殷实者更不用说，各种规矩都要遵守。
如果有在外的人，除非实在没办法，否则过年这天一定回家，和家人团聚。
许青云就属于特类，今年过年他没办法回家。
不仅他，上海站很多人都是如此。
他们要留在上海继续战斗。
遥远的重庆，许家已经搬到了改造好的地方，整条街住的都是许家的人。
许家在最里面，最宽敞的一栋房子属于他们。
“二喜，回来了。”
距离过年还有十天，许家两位老爷子就已经开始布置过年的事，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海丰失守，他们已经无法回家。
若不是许青云提前将他们接了出来，恐怕许家在日本人的屠刀下已经不复存在。
即使如此，老家还是有一些人遇害。
不投靠日本人，他们就会想办法来整你，特别像他们许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若是反对日本人，会给日本人带来不少麻烦。
不投降就是死。
对两位老爷子来说，投降比死更难受，他们真留在老家，能够想象最终许家命运会是什么。
“大老爷，二老爷，我回来了。”
许二喜给两人行了个大礼，他在西安，负责那边药厂运营，也是许青石最信任的人。
“辛苦你了。”
许家铭首先说道，许二喜之前可是警察，有着官家身份，虽然这个身份也是他们许家的人安排。
但在很多人眼里，做警察怎么也比做个药厂经理更好，许二喜若是在重庆这边，现在甚至可能做到分局局长。
最低也能做到副局长。
相当于他为了许家，放弃了自己前程。
“二老爷您言重了，我没什么辛苦。”
许二喜急忙说道，他这次回来，没办法留在家里过年，过几天还要回去。
药厂新年不放假，继续生产，主要是军中对磺胺需求太大，而且民间一样有很大需求，生产的药越多，能救下的人就越多。
新年期间，所有加班工人都是三倍工资，还有额外奖金。
许二喜也是趁着年前有点时间，赶紧回来一趟，汇报最近情况。
“可惜了，你没办法留下来过年，这个给你。”
许家志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红包，这也是许青云的要求，许二喜放弃前程，帮他们看守药厂，在金钱方面不能亏待了他。
红包里面不是钞票，而是银行本票，足足五千美元。
许二喜在药厂没有股份，不像许富忠和马祥顺能有分红，给他的红包便大一些。
“多谢大老爷。”
许二喜没有推辞，接过红包后很快告退，许青石正等着他呢。
许家两位老人在，许二喜回来必须先见他们，然后再去见许青石。
“药厂那边怎么样？”
许青石没在警察局，许二喜过来后，立刻问道。
“一切顺利。”
许二喜说完又来到门口，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后关好门。
“找到了？”
许青石见他样子，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先问了一句。
“是的，找到了。”
许二喜微笑点头，他在西安管理药厂，还有个秘密任务。
那就是想办法找到组织上的同志。
经过他的观察，最终确定，有个姓骆的商人是他们同志，除此之外，还有位明面上的同志来找过他。
如今两党合作，共同抗日，组织用明暗两人的方式，来采购磺胺。
许青云猜的没错，药厂建在西安，组织肯定会派人来，许二喜在那边，无论明面还是暗中，许二喜都会给他们货。
“太好了。”
听完许二喜说完，许青石高兴点头，他们不仅找到了同志，还找到了两个。
这可是许青石一直以来最大愿望，如今终于算是实现。
“大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和组织相认。”
许二喜主动问道，许青石则摇头：“不要着急，咱们还有个师兄没有找到，师父一直没能和组织建立联系，组织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能贸然相认。”
许青石现在不是一般人，做事没那么急躁。
他们在组织内没有任何档案，如今又管理着重要的药厂，许青石还是重庆警察局的总局局长，暗中能做的事更多。
和组织相认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
“好。”
许二喜点头应道，他知道师兄继承了陆汉平的代号，大少爷一直想找到这位师兄，可惜自从上次营救同志之后，这位神秘的师兄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间慢慢走过，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
月底最后一天，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天。
对中国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新年。
哪怕是在战争，很多大城市依然释放着鞭炮，烟花。
特别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肯定要放的更多。
这是他们展现自己的一种方式。
上海街头，早已挂满了红灯笼，商户门前贴着崭新的春联，租界内完全一副喜气洋洋。
与之对比的则是原来的市区，在日本人的管控之下，很多百姓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过年。
“喝，喝。”
燕五还在喝酒，新井已经盯了他一个月，燕五接触的人不少，但没有上海站的人。
燕鸣没有过现身。
他的耐心正在逐渐消失。
最多三个月，如果燕鸣还不出现，他会秘捕燕五，利用燕五引出燕鸣。
这个月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燕五确实不知道燕鸣在哪。
他找了燕五以前认识的人，简单训练后，故意让他去找燕五套话。
两人喝了不少酒后，他告诉燕五，日本人正在通缉燕鸣，若是能找到燕鸣，能得到不少赏钱。
新井敢这么做，是对燕五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他对燕鸣不仅没有任何忠心，背地里还做了不少隐瞒燕鸣的事。
为此他特意加大了燕鸣的赏金。
针对上海站人的通缉一直都有，第一个就是许青云，悬赏极高，一万大洋。
在日本人的悬赏中，这个已经不算是小数。
燕鸣原本是一千，现在被提到了五千大洋。
五千大洋的诱惑，燕五很难抵抗。
事实证明，燕五确实心动，但他不知道燕鸣在哪，并且有顾虑。
燕鸣是特务，如果被他出卖，其他特务很可能会为燕鸣报仇，到时候他有命拿这些钱，却没命去花。
新井对燕五的顾虑没任何兴趣，试探出他确实不知道燕鸣在哪就行。
不知道正常，换成他潜伏，也不会让人知道自己在哪。
试探的过程中，新井还有重大收获，那就是燕五有和燕鸣联系的紧急方式。
新井要的就是这个。
但是紧急方式有风险，最好还是等到燕鸣自己出现，这样不仅能抓到燕鸣，还有希望抓到许青云。
课长已经问了他好几次案子进展，新井明白不能拖太长的时间。
最近这个月，他手头的两个案子进展都不顺利。
他这边燕鸣没有出现，武田也没能再找到上海站外围。
武田一个月不过排查了两百人，四千人，真是一年查不完。
“哥俩好啊……”
燕五正在饭馆喝酒，和手下划着拳，掌柜的满脸苦涩，却不敢去赶他们离开。
就一个月，燕五在他们饭店便欠下了十几块大洋的饭钱。
这样下去，他们小店根本支撑不下去，只能关门。
新井亲自监视，看着燕五有酒有肉的吃着，冷哼了声。
这个燕五人不怎么样，倒是很会享受。
每次他们只能看着对方海吃海喝。
饭馆外面，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在饭馆门口停了下，四处打量了一眼。
“组长，有情况。”
看到此人进入饭馆，来到燕五旁边的桌子那，监视点的人立刻喊道。
燕五经常来这个饭馆吃饭，新井便在附近布置了监视点。
新井立刻来到窗前，接过望远镜。
进去的人穿着风衣，戴着围巾和帽子，遮挡住了脸，新井正好注意到他转头，看向燕五那桌人。
“安排人过去，此人有嫌疑。”
新井立刻下令，刚来的人确实有嫌疑，会是燕鸣吗？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派人跟踪。
田口认出了燕五。
见燕五正在喝酒，他直接起身，来到桌前，在燕五面前放了个信封，转身离去。
出了饭馆的门，他的脚步便加快，并且转到了一旁的胡同内。
还好新井刚才做了安排，两名日本特工立刻跟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课长是内奸？
燕五没有喝多，见到有人丢给自己一个信封，顿时愣了下。
“老大，他这是干什么？”
旁边的小弟惊讶问道，燕五立刻摇头，拿起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猛然一变。
内容很简单，字迹他认得，是燕鸣写给他的。
上面就一句话：日本人盯住了你，速速离开。
日本人怎么会盯住他？
燕五来不及细想，马上起身。
“老大，你要去哪？”
小弟见燕五穿起了衣服，马上问道，此时燕五酒劲已经醒了，他跟过燕鸣，很清楚日本人作风，更何况上海大战刚刚结束几个月，市区内那么多惨状可是他亲眼所见。
落入日本人手里，他明白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走，快走。”
燕五顾不得解释，带上小弟匆匆离去，掌柜的问都不敢问，燕五在这吃饭向来没有付过钱。
远处，燕鸣放下望远镜，眼中有点发冷。
这个小饭馆，燕五就欠下了十八块大洋，其他地方还有，加在一起足足有一百多块大洋。
而且仅仅是这几个月。
燕五该死。
这些钱他会补上，至于燕五，一百多块大洋是他的买命钱，这次必死无疑。
投降日本人他也活不下去。
他对日本人最大价值就是自己，如果日本人从他的身上得不到自己线索，又或者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日本人就不会饶了燕五。
不过是临死之前，让他发挥出最大价值。
“不好。”
注意到燕五突然离开，新井脸色一变，燕五很可能要跑。
刚才路过的人给燕五丢了个信封，看完之后他便离开，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要么他知道自己暴露，要么就是有别的紧急任务。
新井不能冒险，更不能赌。
一旦被燕五逃掉课长不会放过他，他最清楚课长有多么重视这个案子。
“抓人。”
没有犹豫，新井果断下令，如果真有紧急任务，抓到人后问出情况，还有弥补的余地。
被逃掉的话，这个责任太大，他承担不起。
好在他对这个案子最为重视，身边有足够的人手，哪怕是在租界，他的人对付几个小混混没有任何问题。
他在这边有安全屋，可以隐藏自己，同时也能秘密审讯，根据审讯结果，再做决定。
田口进入小胡同的转弯处后，速度陡然加快。
他对这一块地方很熟悉，明白此时有特高课的特工跟着他。
少数人跟踪他不怕。
田口本就是行动组副组长，对自己身手有着绝对自信。
否则当初他不会敢只身一人，潜入武汉特高课想要行刺许青云。
数量不多的特工，他能甩掉。
后面跟踪的人没敢太近，转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田口，两人反应很快，一人进来慢慢跟着，另一人在急忙一路小跑，从另一边追过去查看情况。
他们在这一块监视了差不多一个月，对这边的路况同样熟悉。
不过他们慢了一步。
无论是跟踪过来，还是绕路跑来的人，都失去了目标，他们跟丢了人。
另一边新井还算顺利，燕五这个白痴，跑的时候不知道去人多的地方，反而钻小胡同，被新井带人堵个正着，连带着燕五三名小弟，一起被带了安全屋。
安全屋内，新井眼中带着愤怒，他手上正拿着燕五刚才收到的信。
他们暴露了，有人通知燕五让他逃跑。
对新井来说，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暴露的？
肯定不是燕五出的问题，如果是他，不会是别人来通知，他自己就跑了。
特高课内除了课长，只有参与行动的人知道这次任务。
他一直和这些人在一起，从没有让他们单独离开过，中国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泄密时间不会很长，就这两天，甚至就这一天。
所以中国人冒险过来通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派去跟踪刚才那人的队员，很可能会没有收获。
人家知道他们在，通知后就会立刻撤离。
“呜呜呜。”
注意着新井阴霾眼神，燕五心跳加快，嘴里不停的呜呜叫。
才接到通知，他这边就被抓，谁抓的他他很清楚，最终他还是落入了日本特务手里。
“我让你说话，但不准大声，否则后果你清楚。”
新井拿出一把尖刀，顶在燕五脖子上，恶狠狠的警告，此时燕五被五花大绑，嘴堵着，刀子一顶，连头都不敢动，额头直冒汗。
新井让人摘下燕五嘴上的东西，燕五猛吞了口口水。
“大，大人，我不大声，求求你放了我，我能帮你们抓到燕鸣。”
没等新井主动询问，燕五便自己投降，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跟着燕鸣，迟早会成为汉奸。
“你怎么帮我们抓人？”
新井没一点的高兴，反而是后悔，早点抓人好了，至少还能用他们的紧急联络方式吸引出燕鸣。
现在中国人知道燕五暴露，怎么可能还会露面？
相当于他丧失了抓到燕鸣的机会。
想到这点他心便隐隐作痛，多好的机会啊，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最终却是失败。
他现在只想杀人，可惜不知道要杀谁。
“我，我能发出信号找他。”
燕五愣了下，急忙回道，新井则轻轻摇头：“这个方法已经没用，若你没有别的办法，我现在就把你杀掉。”
方法确实失去作用，若不是他对燕五没有彻底放弃，真的会杀人。
“我有，我一定有。”
听到新井的话，燕五吓的快要尿出来，无论有没有，他这会只会说有，绝不敢说没有。
“你有什么办法？”
刚问完，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之前他派出去跟踪神秘人的手下，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新井的表情更加狰狞
果然跟丢了人。
燕五这会则没说话，他说有，只是怕死，事实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到燕鸣。
上次任务之后，他和燕鸣便再没有接触过。
他的作用就是吸引日本人，制裁成功后，知道他被日本人盯着，燕鸣怎么可能会再和他见面。
“说，你有什么办法。”
新井回过了头，语气冰冷，燕五不是上海站的人，他是见过上海站队员，但对他来说这点价值不够。
此时燕五最大价值已经丧失，新井是真起了杀心。
至少燕五是杀死刘老爷的凶手之一，可以拿他对上次案子有一点交代。
如果他没有办法引出燕鸣，这将是他唯一价值。
“我，我……”
燕五冷汗直流，身子更是不断颤动，过了会终于想了起来，急忙说道：“我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可以去他老家抓人，迫使他出来？”
“燕鸣老家？”
新井稍好一怔，随即怒目瞪向燕五：“这点我们早就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土原早就仔细调查过许青云，包括许青云身边的人。
燕鸣老家就在天津附近，但在沦陷之前，他的家人就被接走，根本没在那边。
想用老家亲人威胁的方式根本行不通。
不仅燕鸣，方来宝，付文征，赵三等所有上海站高层，老家的人都已经被撤离。
包括普通队员，只要是日占区的，都要撤出来，没有在日占区，以后会沦陷的地方，许青云也会将他们接走，好让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任何时代，家人都可能会成为软肋。
许青云可是用这招对付过日本人，怎么可能不防？
“我，我，求求你们饶了我，我一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燕五说不出什么，急的哭了出来，他怕死，特别的怕，现在只想活命。
“你和燕鸣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对你说过什么。”
燕五的话提醒了新井，他还有点作用，就是从他和燕鸣接触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说过什么？”
燕五愣了下，开始快速回想，可是因为恐惧，脑中一片空白，越是想，越是迷糊，差点没有晕倒。
“给他点水喝。”
新井吩咐手下，燕五这个样子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他知道燕五被吓坏了，现在需要让他平息心情。
手下倒了碗凉水，这里是安全屋，他们没有烧水，想喝热水没有可能。
顾不得冰凉，燕五大口的喝着，没一会便把一碗的水全部喝光。
新井则拿出根烟递给燕五。
烟有很好的凝神作用。
抽完烟，燕五似乎恢复了一些，慢慢说道：“我们说过很多，当初他救了我……”
燕五把和燕鸣认识，并且帮过他的事全说了出来。
连新井都要承认，燕鸣对燕五是真不错，哪怕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仅仅因为同姓，连同乡都不是，对燕五便多有照顾。
燕五却暗中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燕鸣的事，这些事一旦暴露，甚至对燕鸣会产生很大影响。
十足人渣。
“对了，上次我们一起喝酒，他很高兴。”
“高兴，为什么高兴？”
听到燕五说起最近的事，新井立刻来了兴趣，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不清楚，他说以后工作会很顺，还说你们对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燕五摇头，燕鸣确实这么说过，当时便已经准备放弃燕五，故意在他面前演戏。
就是等着他把这件事告诉新井。
“我们对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新井眉头紧皱，这是个重要线索，燕鸣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什么依仗？
新井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特高课有内奸，他们能随时掌握特高课的情况，所以没有任何担心。
但他们都是新来的，不可能是内奸。
不过想起石田做课长时候的遭遇，新井推翻了这个想法，特高课确实有内奸，石田就是被内奸害死的。
事后总课长更是亲自抓出一名内奸。
特别是害死石田的武藤，肯定被中国人收买，利用他们和海军的矛盾，活生生逼死了石田这个贵族之后。
否则以石田身份，如果他在陆军手里，根本不可能死。
刚才他便怀疑有内奸，这次的事又是内奸泄密？
这名内奸是谁？
“他是这么说的。”燕五急忙点头。
“还说了什么？”新井看向他。
“我想想，对了，他还说过，特高课就是傻子，甚至可以让特高课帮他们做事。”
燕鸣确实和燕五说了不少，不过都是隐晦的话，明着的话肯定不能说。
说的话，新井马上就会怀疑燕鸣用心。
越是这种隐晦，就像聊天时候得意的吹牛，反而更让新井相信。
“狂妄。”
新井冷哼了声，中国人太狂妄了，特别是这个燕鸣，他以为他是谁？
想让特高课为他们做事，没有那个可能。
除非……
想到这里，新井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若是特高课高层有内奸呢？
真这样的话，燕鸣还真不是吹牛，能左右特高课的高层，岂不是让特高课帮着中国人做事？
但是高层就那么几个。
他肯定不是，黑木？
新井再次摇头，黑木是行动组长，确实知道特高课很多机密，但说让特高课为中国人做事，黑木做不到。
他了解黑木，就是个直性子，打打杀杀可以，费脑子的事他不行。
电讯组，后勤组？
也不可能，他们最多收集情报，或者间接影响课长，想让特高课帮到中国人，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课长？
新井顿时吓了一跳，如果课长被策反，那么燕鸣所说的话，完全都是真实，他所做的一切，中国人都会知道。
但可能吗？
课长有着更好的前程，他知道课长现在想要晋升将军，离开上海。
虽然不可能，但这份怀疑，却已经出现在新井的脑中。
还有这次泄密，他自认管的很严，身边只有十个人，加上他不过十一个。
这十人他还经常打乱分组，不管是购买食物，还是去厕所，每次必须两人一起，不准有任何异动。
手下更是一个月没有离开过。
只有他偶尔回特高课汇报，甚至洗澡都是一起。
原本新井怀疑泄密的人在他们之中，本想审问完燕五后，再来好好调查他们，但如果他们之中没人泄密，是上面的人呢？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课长。
连他最信任的手下武田，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课长是内奸？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戏开始
此时新井脑袋有点迷糊，如果真是他猜测的结果，实在太可怕了。
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么想，因为如果课长不是内奸，他却怀疑到课长身上，一旦被课长知道，他将会很惨。
但他的脑海中，却忍不住一直往这方面去想。
整个特高课，知道他们任务的只有十二个人。
他和剩下十人天天在一起，对他们核实不难，一旦没能核实出来，课长嫌疑则会增大。
还有个疑点，如果课长是内奸，为什么中国人现在才通知燕五？
这点很快被新井找到了解释，正因为课长可能是内奸，他们才不会那么着急通知，燕五最大作用就是引出燕鸣，中国人知道的话，根本不会上当。
隔那么长时间，是对内奸保护。
否则刚盯住便出事，所有知情者都将有极大的嫌疑。
好在他这段时间控制的严，没让手下们有任何单独离开的机会。
“先押下去，明天一早带回去。”
想用燕五引出燕鸣已经不可能，但燕五现在不能死，他今天透露出的信息很重要。
新井必须查明原因。
特高课不是课长说了算，上面还有总课长。
如果龟井真的被中国人策反，背叛帝国，总课长绝不会饶了他。
新井必须查明这件事，而且必须小心。
“站长，燕五被抓了。”
上海站，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他们虽然在暗中，但各种工作并没有停，只不过换了个工作方式。
“好戏要开始了。”
许青云微笑点头，计划是他所布置，土原选择龟井来重建上海特高课，确实选对了人。
龟井没有拉帮结派，更没有带自己一个心腹。
然后也不让手下带心腹上任。
看似内部团结，事实上有很大隐患，他们彼此之间没有绝对信任。
这便是许青云能利用的地方。
新井是情报人员，他本就多疑，加上之前的布置，很容易让他怀疑到龟井身上。
龟井可不是他的伯乐，纯粹是上司。
一旦对上级产生怀疑，按照新井的性子，不可能将这份怀疑完全隐藏，肯定会做出调查。
当年那位姓马的已经给许青云做过演示，怀疑到上级会是什么结果。
新井和其他人关系没那么好，真出了事，没人保他。
特别是新井新收的心腹，背后再捅他一刀的情况下，新井必然完蛋。
燕五价值便在这，许青云目标不是龟井。
龟井留在上海对他没任何坏处，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好好留住龟井。
反而是新井有点碍事，毕竟是专业情报人员，对他们有点威胁。
“站长，新井有这么大胆子吗？”
燕鸣笑呵呵问道，调查直属上级，这不是小事，若是新井没这个胆子，他们的布置岂不是起不到作用？
“放心，他肯定有。”
许青云笑着摇头，千万不要小看有野心的人。
武田汇报过，新井想做课长，既然他有这个想法，又产生了怀疑，必然会去做。
许青云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大餐，就等着他来品尝。
早上，新井带着人秘密返回特高课。
昨晚他没怎么睡，一直在想。
全是关于课长的事。
首先课长有没有叛变的可能，如果他真的叛变，什么时间，被中国人用什么方式策反？
龟井年纪大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那么贪财，也没有那么好色，更不沾大烟。
他的家人全在国内，像他这个级别的情报人员，家里有人秘密关注，避免有人用他的家人做文章。
这可是总课长前段时间特意做出的布置。
也就是说，中国人没有办法通过家人来控制龟井。
单单从这些情况来看，龟井确实不可能为中国人做事。
但许青云不是一般对手。
能干掉他们那么多任课长，让总课长束手无策，绝不是无能之辈，说不定他真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手段，成功将龟井策反。
原因很简单，龟井不是专业情报人员，很容易中了许青云的计，被许青云拿到他的把柄。
龟井喜欢当官，他想升职。
到了凌晨，新井终于想到了龟井身上弱点，如果许青云愿意帮他晋升，说不定真能拉拢他。
龟井晋升需要的东西不多，一是功绩，二是钱。
这两样许青云都能给他，许青云有钱，许氏商行的赚钱能力所有人都清楚。
特别是这次，在总课长限期之前，他们突然找到了两个上海站外围，帮龟井解除了下台危机。
如果这两人是中国人故意抛出来的呢？
这个想法顿时新井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是外围，上海站完全有理由抛弃他们，帮龟井立功。
事实上这次抓到人，受益最大的就是龟井。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抓到两人后，再找其他人没有任何线索，无论他们还是行动组，付出了很大精力，武田至今还带人在外面不断核实。
结果毫无收获，正常情况下，抓到上海站漏洞，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连一个外围都找不到。
根据柱子交代，他们当时足足有五十人。
如果上海站不止这一批外围，人数会更多，这么多人没找出一个，本身就存在问题。
至于燕五，那是上海站行动之后，他独自找出的漏洞，许青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能想到，被他找出线索纯属正常。
他又想起龟井收到这个线索时候的反应。
最初并不是惊喜，后来激动的样子更像是表演。
如果真是这样，燕五属于意外，龟井明白通过燕五找不出燕鸣，但又要时刻了解自己工作进展，所以时不时将他叫回去汇报。
这样中国人便能掌控全局。
说不定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中国人看的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新井是个合格的情报组长，除了最开始的原因猜错，后面猜对了很多。
回到特高课，新井再次提审燕五。
这次将他打的鬼哭狼嚎，燕五交代出了一切，包括之前所说的话，完全没错。
他不是故意编造的谎言。
“课长，我们暴露了，有人通知燕五，让他撤离，通知的人跑的快，没能抓到，不过燕五没能跑掉。”
拿着口供，新井来向课长汇报，同时仔细观察课长表情。
许青云对人心的把握确实恐怖，一点没有猜错，只要产生怀疑，只要有野心，就必然会去做些事。
“有人通知？”
龟井丝毫不知手下怀疑自己是内奸，皱眉问道。
“是，这是给他的信，根据燕五交代，是燕鸣的笔迹。”
新井将燕五口供以及收到的信递给龟井，依然在观察着龟井表现。
龟井眉头紧皱，但没有任何惊讶，很像是提前知道结果的样子。
口供甚至没看完，龟井便猛拍了桌子：“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泄密？”
贼喊捉贼？
新井心里顿时升起一个词，不过龟井是课长，是上级，没有十足的证据，他绝不能说是龟井泄密，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课长，我会认真仔细审查手下，查清楚原因。”
新井低头应道，龟井现在满是火气，虽然上次危机用两个上海站外围解除，但过去了这么久，他这边一点进展没有的话，一样无法向总课长交代。
特别是帝国在战场上节节胜利，明明知道对手就在上海，却无法将其找出来，龟井便很郁闷。
他不是情报人员出身，对这些口供根本没兴趣。
他想要的是好消息，现在新井却给了他一个极其不好的结果。
“查，必须查清楚，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查明此事。”
龟井再次发火，新井有点没有猜错，龟井确实想要晋升，本来燕五是他最好机会，现在突然没了，没气的当场揍人已是他有涵养的表现。
“哈依。”
新井领命离开，出了办公室，他又回头看了眼。
今天龟井的表现，根本不像是毫不知情，特别是让他限期查出内奸。
内奸有那么好查吗？
如果泄密的是龟井，他根本查不出来，到时候龟井就有理由对他下手。
恐怕这才是龟井的目的。
中国人就算要帮龟井晋升，也不可能用燕鸣这样重要人物，这次是因为自己查到了他们身上，引来了龟井不满。
新井没有发现，从最初的一丝怀疑，到现在他几乎认定，龟井就是内奸。
“武田，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回到办公室，新井立刻喊来武田，武田则低着头：“请组长责罚，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
他明白自己查不出来，不如主动请罪，反正新井不可能真惩罚他。
隔壁行动组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人家没罚自己人，新井罚了，别人怎么看？
“没关系，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他们很狡猾，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柱子的？”
新井把武田叫来，主要是询问当初发现柱子的详细过程。
他看过卷宗，但还想亲自问一遍。
武田心里咯噔了下，人根本不是他查到的，而是中国人给的他，好在前两天中国人给他传了信，说如果新井问到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去说。
他当时还疑惑，中国人怎么会知道新井会问他这些？
没想今天新井真的问了。
“组长……”
武田没有犹豫，按照中国人的交代，详细描述自己找到人的过程。
他是从档案中发现了这个人。
时间符合，但一开始并没有过多关注，对方是小混混的身份。
但他在单位的时候，偶然一次听到北田秘书说起，中国特务会不会伪装成各种身份，比如厨子，混混等？
北田是龟井秘书，也是特高课内，龟井最信任的人。
秘书虽然不是龟井之前心腹，但却是他的学生，同样不是专业特工，做文职工作的军人。
听到这里，新井眼睛眯了眯。
来上海这么久，北田又曾经是龟井学生，龟井完全有时间和办法，将他收为心腹。
是他让北田故意在武田面前这么说，引起武田的注意？
这样武田就能找到人。
对武田他确实没有任何怀疑，武田这段时间工作努力，最关键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田秘书特意对你说的吗？”
新井再次问道，武田摇头：“不是，我正好路过。”
“路过，他当时是对谁说的这些话？”
“当时他正陪着课长走路，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点。”
“陪着课长？”
新井眼睛再次眯了眯，北田为什么对课长说这些话，说了，课长为什么不亲自提醒他们？
他丝毫没想到武田是在说谎，而且这件事不止武田一人，行动组同样有人抓到了外围。
他可以从行动组那边做出验证。
“今天我问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新井交代道，武田急忙答应，武田虽然不是他心腹，但也不是课长的人。
而且他准备拿武田当做心腹来培养。
如果课长真背叛帝国，那他肯定完蛋，发现课长秘密的自己，必然晋升课长。
这份功劳绝对不次于抓到上海站重要成员。
严格意义上来说，课长真背叛的话，他就是上海站的人，抓到他就是大功。
新田没有着急，他需要想办法从行动组那边进行确认。
行动组抓到上海站外围的是一名队长，名叫桥本，他知道的情况更少。
新井和桥本不熟，但情报组有桥本老乡，可以派去套话。
没多久，桥本老乡就被武田喊到办公室，给了他一笔经费，让他晚上请桥本喝酒。
一定问清楚桥本是怎么找到的人。
武田没说原因，调查课长的事绝不能泄露，真被课长发现，他也有理由。
燕五没了价值，他必须找出更多的上海站外围。
询问行动组找到人的方式，可以帮助他进行调查，尽早抓到更多上海站的人。
第二天一早，派出的手下便回来汇报。
“桥本是无意间听见北田说的？”
新井瞪大眼睛，心里却有着激动，果然，又是用这种方式，故意通知给桥本。
他们之前确实没想过那么多，可一旦有人点醒，很容易就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最终查到上海站外围身上。
这就是课长的目的，课长不是专业特工，自己不能明着指点，便故意让秘书提醒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人。
武田和桥本不过是被课长选中的幸运儿，换成别人，一样能抓到这两名外围。
新井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武田和桥本那么努力，出动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能找出一名上海站外围？
如果真是被他们自己找出的人，这会至少也能抓到几个。
原因很简单，抓两个人已经足够，除非把所有外围抓到，否则再抓几个的话，给龟井带来不了多大好处。
总课长要的是上海站的人，不是这些外围。
新井甚至怀疑，许青云有可能放弃几个不重要的人，甚至让龟井抓到许青云点线索，来保住龟井位置。
支走手下，新井坐在办公桌前，轻轻转动着笔。
他不能将此事上报，没有一点证据，总课长不会相信他，目前只有推理，这些不过是猜测。
不过课长真为中国人做事的话，他可以试探。
用假情报来欺骗课长。
事情必须做的隐秘些，而且需要帮手。
“武田，晚上有时间吗？”
新井打出去电话，武田没在特高课，正在柱子那边的监视点，那个监视点已经废掉，没一点作用。
与其让武田在那边浪费时间，不如回来帮自己。
只要能拿到龟井的证据，马上他就会成为课长，武田自然而然能够晋升为情报组长。
就算不能直接上任组长，也可以让他先做副组长。
以后迟早帮他上位。
新井相信，自己这个承诺能够打动武田，他肯定会答应。
本来他就对武田没有怀疑，得知桥本也是同样方式被启发后，他更加坚信自己猜测。
“组长，您有吩咐，我必须有时间。”
武田很会说话，让新井非常满意，晚上让武田回来，一起去日本料理馆喝酒。
日租界有家日本料理非常正宗，能吃到家乡味道，就是价格有点高。
不过他是收心腹，投点资属于正常。
“组长，这里东西很贵，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来到饭店，武田惊讶问道，他是真不知道原因，许青云没告诉他那么多。
说的越多，反而可能是破绽，让他自己体会就行。
“没关系，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这里很合适。”
新井不仅特意带武田来这个最贵的饭馆，又单独要了个包间。
“你大尉军衔有点时间了，想不想晋升少佐？”
菜刚上来，新井突然说道，武田猛的一愣，晋升他当然愿意，他的级别越多，能给中国人提供的情报便更多。
中国人对他很大方，这几次给了他不少钱。
他想要更多的钱。
况且晋升，本身军饷就会增加，还可以有更多额外收入。
“组长，您说吧，让我做什么，属下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武田站起身，对着新井深深鞠躬，新井露出满意笑容，武田果然是聪明人。
“你很优秀，我非常欣赏你，咱们特高课现在什么情况你清楚，如果你愿意真正跟随我，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做上课长，一定让你来做情报组长。”
新井没再客气，直接招揽，他想调查课长，必须有帮手。
武田是最合适人选。
“组长，感谢您的栽培，属下愿意跟随您，永远效忠您一人。”
武田再次鞠躬，新井笑的更灿烂，武田是聪明人，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不知道，武田早就接到命令，新井若是想收他做心腹，答应下来。
武田此时只有震撼，中国人不仅知道新井问他什么，甚至新井想做什么，都能提前知道？
这些中国人太可怕，可怜的新井，还想和他们作对，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他没被中国人策反，跟着新井，未来也落不得好。
“有件事我告诉你。”
新井说完起身，不仅在门口查看有没有人，还特意检查了房间内的一切。
确定没有窃听器，他才来到武田身边，小声说道：“我们特高课有中国人内奸。”
他的话让武田心脏猛然加速，什么意思？
怀疑他了吗，今天故意试探。
不对，不会是试探，新井若是试探他，刚才不会主动招揽，肯定是有其他怀疑的人。
“组长，不会吧，那么快中国人就在我们之中策反了人？”
武田小心问道，稍稍有点紧张，新井却没有多想，内奸这种事向来容易惹来是非，武田猛然听他这么说，紧张属于正常。
“没错，此人地位很高，燕五就是他泄露出去的情报。”
“燕五，燕五是谁？”
武田是真迷糊，新井则把自己查到燕五的事说了出来，燕五虽然被抓，但已经没有了价值。
原本有机会将上海站一网打尽，最低也能抓到燕鸣的重要人物，就这么直接变为了废物。
“这件事保密程度那么高，怎么会泄密？”
武田惊讶问道，他是真的很吃惊，自己不知道的事，竟然被中国人知道了？
难道他们真在特高课策反了重要内奸，这种事知道的不会多。
“知情者只有我和咱们情报组的人，其他人我都盯着呢，没人单独外出过，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人。”
新井缓缓说道，眼中闪过道狠光。
武田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骇然，不可思议的看向新井。
“组长，您怀疑课长？”
保密程度再高，课长肯定知道，难怪刚才新井说，怀疑策反了他们高层。
新田胆子真不小，竟然敢怀疑课长？
“不止是他，还有北田，所以我要先确定一件事，北田是否知道燕五。”
新井轻轻点头，龟井的嫌疑最大，但北田一样有。
之前就是北田提醒的他们，抓到了上海站外围。
但他每次汇报，北田并不在办公室，所以他无法确定，龟井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北田。
如果说了，北田同样有嫌疑。
不管是北田还是龟井，只要有一人被中国人策反，课长的位置都将属于他。
龟井先不提，他是的话必然完蛋。
但身边秘书是内奸，龟井同样难辞其咎，以总课长的性子，必然会将他撤职查办。
所以看似两人，事实上属于同一事，他只要找出内奸，便能达到自己目的。
“组长，您让我怎么做。”
武田小心问道，此时他终于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让他配合新井。
他毫不怀疑，新井所做的一切，都是中国人在引导。
如果龟井真被策反，中国人绝不会让自己这么做，只会保护龟井，很显然，新井中了中国人计谋，想要拿下龟井，自己做课长。
还有那个燕五，恐怕也是中国人故意放出来的，就像柱子。
他的作用是迷惑新井，让新井怀疑到课长。
武田现在心里有着浓郁的恐惧，不是对新田，而是对中国人。
手段如此高明，将人耍的团团转，对方毫不知情。
他以后绝对不能做出让中国人不满意的地方，否则无论跑去哪，恐怕他都逃不掉，注定丧命。
许青云并不清楚，他的布局，让武田彻底死心塌地，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
“你按我说的去做……”
新井小声吩咐，课长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明面上他必须去查内奸。
真到了时间，他会说出自己怀疑的对象。
哪怕对方不是内奸，也让龟井去审。
即使屈打成招，那也是龟井做出来的，他需要时间，拿到龟井投靠中国人的铁证。
这是战争，属于他的战争，他要掌握主动权，不让龟井得逞。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听完新井安排，武田不断点头，新井的布置其实很简单，先让武田试探北田，看他是否知道燕五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接下来连他一起调查。
如果不知，那内奸只可能是龟井。
第二天一早，武田便来到特高课，点了几个人，准备出去办案。
不过他今天出来的时间晚一点。
他知道北田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去帮龟井打水，龟井喜欢喝茶，热水必不可少，而且必须温度适中。
北田每天需要帮龟井打四次水，满足龟井的爱好。
“北田秘书，早上好。”
出门的时候，武田‘正巧’遇到对方，礼貌的打着招呼。
“武田队长，早上好。”
北田没有多想，礼貌回应，所有一切都被新井看在眼里。
一个人突然跑到武田身边，快速说道：“队长，组长让你立刻押着燕五去公共租界，让他到街上寻找燕鸣。”
这是新井想出的测试手段。
先看看北田什么反应。
如果北田是内奸，他肯定知道燕五存在，燕五见过燕鸣，知道燕鸣在公共租界，其他一概不知。
虽然到租界内找人属于大海捞针，但说不定真被燕五找到了呢？
“好，我马上去。”
武田清楚所有计划，立刻配合，礼貌和北田告辞。
新井在望远镜内，一直关注着北田。
离开的时候，北田突然回身看了眼，新井注意到他的表情，带着惊讶，看来他知道燕五这个事。
随后北田带着水壶来到龟井办公室，为龟井泡茶。
此时的龟井还没到特高课，不过马上就要到了，北田会提前帮他泡好，等龟井到的时候，正好喝温度合适的茶。
进入办公室后，他便脱离了新井的视野。
新井并没有在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不适合观察，这里是他找到最合适的观察点。
目的达成，新井整理下衣服，来到特高课。
“课长，我已经将他们单独看管，让他们互相揭发，这是昨天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我看了下，发现两人有嫌疑。”
新井正常汇报，北田没在办公室，龟井不是石田，有人来汇报的时候，他不允许北田留在办公室内。
“有嫌疑就好好审，不用交给我看了。”
龟井摆了摆手，燕五价值丧失，为此他正在心烦，根本不想管这些琐事。
况且真出了内奸，他同样有责任。
毕竟这些人都是他亲自选拔，带到了上海，被人策反他却毫不知情，造成这么大损失，总课长不会满意。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拿出一份真正大功。
只有这样，他才有晋升的可能。
“哈依。”
新井低头领命，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鼻子再次哼了下。
看都不看，很显然龟井知道，这些人之中没有内奸，没必要看。
他该怎么才能拿到证据？
还有，北田知道燕五，目前他还无法确定是北田还是龟井被策反。
不过他更倾向于龟井，北田的价值没有那么高，中国人无法利用北田左右他们特高课，甚至让他们帮着中国人做事。
只有龟井能做到。
至于北田，甚至可能不知道龟井的情况，这种事龟井不会对外人去说。
北田是课长秘书，课长让他做什么事，他只能照做，甚至龟井有可能是故意引导。
北田是秘书，但汉语并没那么好，他不在一线，汉语差点没关系，课长之前就让他多练习汉语，如果课长故意让他练习，用汉语说话，完全能达到提醒目的。
不得不说，新井想象力很丰富。
什么事都能想出貌似合理的解释。
故意栽赃的时候，许青云便想到了这点，只要新井起了疑心，就不可能直接找北田询问。
不问的话，他就不会知道北田根本没说过这些话。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到时候没人相信他的话，他必死无疑。
弄死新井，扶持武田上位。
龟井不是专业特工，很容易糊弄。
如此一来，特高课真将掌握在他们手里。
这便是许青云全部计划，目前来看，许青云的计划很顺利。
“站长，武田传来消息，新井正式拉拢了他，并且怀疑龟井或者北田是我们的人。”
燕鸣进入办公室，笑呵呵说道，许青云不禁莞尔。
特高课又被忽悠了一个，这次可不是将他忽悠瘸，能直接将他的命忽悠走。
“田口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青云问道，燕鸣立刻回道：“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被新井注意到。”
“很好，按照计划行事。”
许青云微笑点头，田口这边准备的时间足够长，早就做好了各种反应准备，新井既然钻进了这个套，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生如剧本
“是。”
燕鸣领命离开，一个月前田口就为此事做了准备，这次任务田口会冒点险，但危险在可控范围之内。
公共租界，武田正带着燕五在路边盯人，他清楚这样不可能找到人，纯粹是做样子给课长看。
新井比他更明白，依然让他这么做，主要是帮他打掩护。
特高课，新井正对怀疑目标进行询问。
两人疑点相同，就是出门的时候，有人和他们说过话。
路上遇到人说话正常，比如小贩，经常询问路人会不会买东西，新井已经核实过，那些确实是真正的小贩。
这两人疑点也不大，是被人问路，此时已经找不到问路的人。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上海是大都市，每天进出的人很多，流动人口多，不认识路的人也多。
别说刚来上海的人，哪怕生活过一段时间，到别的区域同样可能不认识路。
找人问路纯属正常。
别说现在，后世没有导航的时候，哪怕一些小点的城市，很多人在路上经常被人问路，年纪大点的人可以说都经历过。
“组长，他真的只是问路，我就说不知道，什么都没说。”
一名被审讯的队员急了，燕五出了事，被人提醒想要逃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有人泄密。
此时组长问他这么细，很显然怀疑到他的身上。
此时他心中全是后悔，更对那名路人更是有着极度怨念，找谁问路不行，非要找自己？
现在还是在办公室内问话，若是组长没有打消怀疑，恐怕接下来就要去刑讯室了。
上海特高课历来有屈打成招的习俗。
之前好几任课长这么干过，他可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
“当时你们有两个人一起出去，为什么他偏偏找你问路？”
新井表情没任何变化，他心里明白，眼前的人确实是被冤枉，路上被人问路太正常了。
但他必须这么做，先稳住龟井。
就算被冤枉，也是被龟井所害，不是因为自己。
等自己拿到龟井证据，扳倒龟井后，再来帮他伸冤。
这名队员不是他的心腹，只要对他有利益，哪怕明知道对方冤枉，他一样会这么做。
新井对中国古文化有一定研究，非常欣赏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组长，人家找人问路，不都是随便去找，怎么还会选择那么多？”
队员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他倒霉，距离问路的人更近，结果被人家上来搭讪。
但他明白自己有机密任务，直接说句不知道便匆匆离开，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去。
“你先下去吧。”
新井摆摆手，队员稍稍松口气，刚起身，新井下一句话让他心情瞬间跌落到冰窟。
“给你半天时间，想好了找我，否则明天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谈话。”
什么意思？他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想？
明天不是在这里，还能在哪？
很显然，如果他今天不承认，明天就会对他用刑，意思是明天在刑讯室内见面。
“组长，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对任何人泄密。”
队员急忙解释，新井则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带他离开。
被带回单独的宿舍，队员忍不住掉下眼泪，对未来有着恐惧和迷茫。
身在情报部门，又是情报人员，他很清楚自己被怀疑后的下场。
他是军校毕业，一心为帝国奋斗，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下场。
除了两名有嫌疑的人，新井把所有人问了一遍，其他人还好一些，主要是问这两人表现。
所有人明白，他们已被怀疑，下场可能无比凄惨。
找不出真正内奸，这两人很可能被当做内奸处置。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专利。
“课长，已经全部问了一遍，他们没有招供，我准备明天对他们进行正式审讯。”
下午快下班的时间，新井来到龟井办公室，小声汇报。
“可以，尽快找出泄密的人。”
龟井摆摆手，新井做事让他很不满意，这么好的线索，竟然出了问题。
若不是新井是他亲自选拔，他们来上海特高课时间又不长，真想把这个情报组长给换了。
龟井是官迷，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帮不到自己的人，会毫不留情丢弃。
“哈依。”
新井低头应道，离开办公室后，他很快出去，在外面换了身衣服，悄悄来到特高课附近。
他要亲自监视龟井，看看能不能拿到龟井罪证。
明天就算屈打成招，他也会给龟井交代，让龟井对他的限期失去作用。
龟井准点下班，新井悄悄跟在他的车后，直到龟井返回家中。
龟井大佐军衔，又是上海特高课课长，他的住处环境不错，房子很大。
新井耐心在外面盯着，当天没有任何异常。
“站长，新井上钩了，已经开始跟踪监视龟井。”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兴奋汇报。
还是站长看人更准，他说新井肯定会做出什么，果不其然。
跟踪监视上级，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忌。
轻则被穿小鞋，重则撤职甚至丧命。
“让田口行动的时候小心点，行动组配合，有事接应他，不需要强行营救，能救就救，救不了立刻撤退。”
许青云轻声吩咐道，新井已经上钩，距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是。”
燕鸣领命离开，站长对田口还不错，至少没有彻底放弃。
不过田口在站长心里，很显然远远比不过他们的人。
这点很正常，只有他们身边的人是战友，是兄弟，真正自己人，投降来的人，无论多有能力，都是外人。
其实不仅他们如此，日本人对那些汉奸也是一样。
这些汉奸就没有真正被日本人信任过，却还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宁可背叛祖宗，也要当日本人的走狗。
特高课，新井大早上就将昨天喊冤的队员提了过来。
昨天这名队员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向他主动坦白。
龟井给他限期的时间快到了，他需要先拿出一个给龟井交代。
“课长，您不要一起审？”
新井没有立刻审问，直接来到龟井办公室，小声问道。
“也行，人提过来了吗？”
想了下，龟井点头，有内奸不是小事，他亲自参与审讯更好。
但他的表现，在新井心里默认为想要彻底钉死队员内奸身份，好摆脱他的嫌疑。
有泄密，肯定有内奸。
找不出内奸，龟井也无法向总课长交代。
“已经提过来了。”
新井低头应道，龟井直接起身，离开之前还喝了口温茶，并且吩咐本田保持好水温，等他回来继续品茶。
“课长，组长，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两人刚到刑讯室，那名被绑好的队员便带着眼泪大喊，昨天晚上他一晚没睡，主要是委屈，睡不着。
辛辛苦苦在外执行任务，一心想要抓到中国特工，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
结果呢？
竟然落个这样下场，早知道是这样结果，他根本不会来上海，遭受这样的冤屈。
“你说你被冤枉，可有证据？”
龟井坐下后，直接问道，他的出现似乎给了队员一丝希望，急忙点头：“有，课长，我被陌生人问路是半月前的事，若是我出卖了情报，燕五应该早就跑了才对。”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只是监视，为保护内奸，故意过了段时间再通知呢？”
说话的时候，新井还特意留意了一旁龟井表情，果然，龟井眼皮子动了下，看来这点说到了他的心上。
“你们组长说的没错，这不算证据。”
龟井缓缓说道，新井心里则一副果然如此的想法。
“课长，我真不是内奸，路人问路，我事先根本不知情，况且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认定是我出卖了大家？”
队员委屈的想要杀人，可惜他动不了，只能不断拼命解释，希望课长和组长相信他。
他真是冤枉的。
“用刑吧。”
龟井单单说道，新井没有犹豫，马上安排人动刑，随着惨叫声响起，龟井则皱起眉头。
他自认是优雅之人，喜欢品茶，次爱好则是书法，只不过日本字称不上书法，所以他一直都是书写中文。
中文写出来才叫好看。
日本文字更像是字母，奇奇怪怪。
只有日文中的汉字，写出来才是真正好看。
“你先审着，有结果告诉我。”
龟井起身，他不想看到眼前残忍一幕，认为是对他眼睛的亵渎，即使如此，回去他也要好好写上几张字，平息下自己心情。
“哈依。”
新井起身领命，注视着龟井离开，刚开始审就走，龟井是知道最终结果，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此时他更加坚信自己猜测，龟井是他们特高课内最大内奸。
有龟井在，他们特高课别想做成任何事，总课长一世英名，没想到选择了龟井这样的败类。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想揭露龟井真实面目，必须要有足够证据。
没有证据，他说出去没人会信。
仅凭猜测和推断，绝不可能让总课长相信，必须要有实证。
新井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实证。
刑讯室内，新井没再留手，这名队员终于承受不住酷刑招供，承认他被中国人策反。
他一招供，新井便亲自去见龟井，说招了，请他一起参与审讯。
龟井没有多想，直接来到刑讯室。
“你是怎么被中国人策反的？”
龟井直接问道，被打的队员已经奄奄一息，心中全是憋屈和愤怒。
他现在宁可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内奸。
但在这里，想死谈何容易，若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说，接下来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想少受点苦。
这种刑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两个月前，我有次去租界做事，被他们找到。”
“你为什么为他们做事？”龟井继续询问。
队员不想继续受苦，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在赌场借了很多高利贷，还不起债，赌场的人要砍掉他的手，是中国人出面救了他。
此人平时确实有点好赌，他实在是没有别的理由。
“回来后你为什么不主动坦白？”
龟井凝眉问道，很明显，这是中国人故意做的局，就算欠下赌债又能如何，只要他回来，大不了以后不去租界，租界的人还敢到日本地盘上来抓人？
“当时我说出了不少情报，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回来后就不敢再去坦白。”
正常情况下，他能回来，肯定能分清轻重，但他根本没做，只能按照自己所想，尽量去完善这个谎言。
“你知道的情报不多，当时若能回来主动交代，怎么会有今天？”
龟井显得很是痛心，新井则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课长演技不错。
这名队员所说的，明显有漏洞。
他平时的确喜欢赌点钱，但没听说过他进赌场，多是和同事之间玩玩。
而且玩的不大，龟井却没在意这点，直接认定他就是在赌场被策反。
龟井这是急于将他定为内奸啊。
此人不是他心腹，新井自然不会帮着他。
队员交代完毕，签字画押，脸上更是一股悲愤。
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叛徒，接下来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恨，恨中国人，但更恨的是新井和龟井。
两个无能的家伙，根本不会分辨是非。
他不是内奸，却被当做内奸对待，就算死了，他也要到历任天皇那去告状，控诉对他的不公。
“课长，真没想到，中国人无孔不入。”
来到龟井办公室，新井首先说道，龟井则不自然点头：“你说的没错，顺便查一下，咱们的人谁还有这种陋习，别再成为中国人针对目标。”
“哈依。”
新井低头领命，眼中则不自然闪过道精光。
陋习？
平时赌点小钱算什么陋习，龟井是故意拿此人向上交代，他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别想了，新井相信，一定能拿到龟井证据，进而将他拉下马。
到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将属于他。
另一人龟井没说，新井简单审讯了一会，便先将他押了下去。
最关键的还是龟井，他会依然盯着龟井，直到找到证据。
武田一直带着燕五在公共租界，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没有找到燕鸣。
大海捞针能找到人纯粹靠碰运气，现在人家知道他们情况，更不可能出来，这种运气都不可能有。
就好像猜拳，赢了能够有大奖。
哪怕给你一千万，你都不可能赢。
原因很简单，猜拳的时候你先出，人家再出，怎么可能会赢？
日租界，特高课附近，田口做好伪装，已经来到了这边。
虽然他在特高课工作过，不过上海这边没人见过他，做好伪装，被人认出的可能性很低。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
下午下班，龟井准时回家，没有特殊情况，他从不在特高课加班。
这点和石田不同，石田是工作狂，经常在特高课逗留很久才回去。
有时候甚至睡在办公室内。
新井和往常一样，小心在后面尾随。
田口已经做好准备，注意到龟井的车过来，立刻骑着自行车来到车前。
司机急忙刹车。
“是龟井课长的车吗？”
田口笑哈哈过去打招呼，他的日语很标准，本来就是日本人，口音绝对没任何问题。
“你是谁？”
司机很警惕，他是司机，也算是保镖，手已经握在腰间。
坐在副驾驶的北田有着同样动作。
若不是对方说日语，恐怕他已经拔枪。
“没什么，这是有人帮我给龟井课长带来的礼物，您收一下就行。”
田口过去递过个包裹，很快骑车离开，包裹不重，司机看了眼身后的龟井。
“给我。”
北田接过包裹，仔细检查了下，包裹不像是炸弹，若是炸弹不会那么轻。
上面还沾着封信，北田小心取下，确定没有危险，念给龟井听。
“龟井，我的朋友，好久不见，正好有朋友来中国，我请他给你送了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最后的署名是大泽。
“大泽啊，我们先回去。”
龟井听北田念完上面的信，龟井则露出笑容，大泽是他国内一名好友，两人关系不错。
大泽不在军中，就是个普通人，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大泽以前便给他寄过礼物，此时龟井并没有多想。
所有一切，都被新井注意到。
他拿出相机，小心拍照，可惜他只有一个人，现在无法跟踪刚才拦车的男子，不过他总觉得男子身上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到家中，龟井接过信，信上确实是日语，但却不是手写，而是打字机打出的文字。
注意到这点，龟井笑的更灿烂。
大泽做的是文职工作，可能是刚有打字机，便给自己打了封信，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打字机早已出现，欧洲已经普及，多为手动打字机，此时的日本国内也已经有了这种东西。
北田很谨慎，他小心取开盒子。
里面是来自日本的一种茶叶，龟井当初在国内的时候，最喜欢喝的品种。
“大泽还记得我的爱好，有心了。”
注意到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龟井再没有任何怀疑，带着茶叶来到书房，提笔给大泽写了封回信。
许青云从大阪那买来了特高课内所有人资料，第一个就是龟井。
这份资料再次起到了作用，成功迷惑住龟井。
写信去日本，等信再回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许青云完成布局。
新井观察了一会，立刻回到家中，他家里有清洗照片的工具。
将照片洗出来后，越看这个人越熟悉。
他马上拿出自己其他照片，一一比对。
很快，他看到了一张照片，注意到照片上的人，新井身子猛的一震。
是他，通知燕五离开的人。
虽然不是同一身衣服，但通过发型，身材，以及身体特征，能够判断出，两者属于同一人。
他可是中国人。
为什么来给龟井送东西，还如此正大光明的送？
新井有点兴奋，他的猜测可能有所错误，龟井不仅自己背叛，拉着身边的人一起。
至于中国人为什么送东西，肯定是有紧急的事。
否则他们通过死信箱或者别的方式就能传递情报。
照片是份非常重要的证据，新井没敢放在家里，将底片和照片都带了出去，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重新回来，新井更为兴奋。
他终于抓到了龟井的把柄。
此人身份很关键，接下来他会想办法找到此人，只要抓到他，龟井将无所现行。
而且此人一定属于上海站，甚至有着重要身份。
“组长。”
第二天，新井来到公共租界，武田还带着燕五在这边找人。
他和新井心知肚明，不可能找出燕鸣，虽然两人有着相同的认识，但原因却有着极大不同。
“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身边有其他人，新井装模作样问道，武田立刻摇头：“没有。”
“算了，先回去吧，这种方式找人太难，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回去的时候，新井特意让武田和他同一辆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武田，这两张照片你收好，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想办法找出这个人，他是我们致胜的关键。”
车上，新井没有任何顾虑，马上拿出贴身藏着的照片，交给了武田。
“他是谁？”
武田并没有见过田口，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还不清楚，你的任务就是找出他，就算找不出来，务必查清楚他真实身份。”
新井摇头，武田没再废话，接过照片：“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他的身份，找出他来。”
“你做事我放心，做好这件事，我保证，情报组长非你莫属。”
新井微笑点头，能找到人，他和武田都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龟井这个家伙，不让他们带心腹，就是想要限制他们力量。
不让带就可以了吗？
他同样可以招揽新的心腹，等他做课长后，武田将成为他身边第一人，然后再招揽几个心腹，到时候上海特高课将完全被他掌控。
未来很美好，新井很满意。
“谢谢课长。”
武田嘿嘿一笑，新井愣了下，马上想起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如今他已经拿到龟井投敌一份证据，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正式成为课长。
“你啊，哈哈。”
新井忍不住哈哈大笑，听着他的笑声，武田心中满是鄙夷。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怜的家伙。
中国人的目标不会是龟井，相对比来说，新井威胁更大，也更容易对付。
只要他做出正确选择，新井完蛋后，情报组长依然能够落在他的身上。
新井心情很不错，燕五找人任务结束，武田则继续去寻找上海站的其他人。
找人是假，武田现在主要任务是找出照片上的人是谁。
不管用什么方式，花多少钱，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为此新井特意先帮武田申请了一千大洋的行动资金，在租界内办案子，大洋是最好的硬通货。
武田带人来到公共租界，很快离开。
他离开有充足理由，明面上是调查中国特工，暗中则是查照片上的人，此人中国人肯定知道身份，回头会给他安排好。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英子快活快活。
上海站，燕鸣再次来汇报。
武田很老实，所有一切全部交代，他不说还有桥本，现在他们有两个内线，行动组一个，情报组一个。
特高课所有一切瞒不过他们。
“站长，武田已经开始调查了，您这招真厉害。”
对自家站长，燕鸣由衷敬佩，所有一切都如同站长亲自布置，敌人像傻子一样，按照站长提供的剧本一步步往下走。
“给武田回复，让他等两天再去汇报，消息来源让他自己事先打好补丁。”
许青云微笑点头，武田怎么说也是专业情报人员，编造个能说过去的谎言不难。
三天后，武田来到新井办公室。
“组长，照片上的人查到了。”
“真的，他是谁？”
新井立刻起身，来到门口看了眼，把门关好后小声询问。
办公室他之前便做过检查，知道龟井不可靠后，他检查的很仔细，避免办公室被人监听。
他所做的事，绝不能让龟井知道。
“是田口。”
“田口是谁？”
新井有点惊讶，他们对上海站有过调查，现在除了后期许青云调来的人之外，前面上海站的人名大部分都知道。
日本情报部门不是废物。
“原来武汉特高课行动组副组长，执行刺杀许青云任务失败，后来在武汉杀了不少日本人。”
武田快速回道，他一说，新井便知道田口身份。
许青云抓了不少他们的特工，田口是让总课长最痛恨的一个，不仅背叛帝国，还一直帮着中国人针对他们。
上面早就对田口下了通缉令。
“是他，太好了。”
新井高兴说道，田口在哪他不知道，不过他肯定是许青云的人，谁不知道田口被许青云抓了之后投降？
“你怎么查到的他？”
新井随口问道，武田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刻说道：“您交代我任务后，我不敢怠慢，在上海青帮中找了个消息灵通的混混，外号包打听，把照片给了他，让他找人。”
“后来他说，照片上的人贴的假胡子，去掉胡子后，他从别的渠道打听到了身份。”
“假胡子？”
新井怔了怔，马上打开抽屉，抽出一张照片。
这是他们监视燕五时候所拍的那张，新井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的胡子确实不怎么自然。
“你做的非常好，那个叫包打听的，能不能帮我们找到人？”
新井抬起头，高兴问道，田口不重要，但他现在是许青云的人，只要让总课长知道，龟井和田口接触过，就必死无疑。
武田早就准备好说辞，立刻回道：“我问过他，他说找人很贵，我没那么多钱。”
“他要多少？”
“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数量确实不少，换成黄金也有七八十两。
不过这笔钱必须花，只要他能成为特高课课长，再多一倍都值。
“确实很贵。”
新井点头，怔怔坐在那里。
他怀疑龟井是内奸，不可能去向龟井汇报，就算龟井同意批给他资金，中国人马上就会知道田口暴露，肯定会将田口藏起来。
到时候别说三千大洋，三万大洋也别想把人找出来。
但他又不能不找，田口是扳倒龟井的关键。
“我会想办法筹钱，你要他们保证，必须帮我们把人找到。”
“您放心，他们能量很大，租界内就没他们找不到的人。”
武田立刻打起包票，新井想了下，随即点头。
这些混混能量确实不小，租界内消息灵通，他们做不到的事，这些混混做起来却很简单。
三千大洋不是小数，虽然他这些年攒了点薪水，但还要差上一半。
这些钱他只能去借。
他是中佐情报组长，级别不低，借这点钱没多大问题，但他不能在特高课内部借，避免被龟井发现异常。
这些钱只能出去借。
汇报完毕，武田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新井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很快就要属于他了。
当天晚上，新井便把武田喊到家中，给了他一个箱子。
“这里面是十根金条和一千多块大洋，你告诉他们，要尽快找到人，最多不能超过一周，还有，不要把钱一次性给他们，大洋给他们做定金，金条等他们找到人后再给。”
新井小声叮嘱，武田则是不断答应。
带着钱出门，武田差点没笑出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新井，知道让他先付定金，却一次把所有钱都给了他？
看来新井对他真的信任，把他当做了心腹。
很可惜，他是内奸，为上海站做事，无论新井对他有多好，都不可能一心。
提着沉沉的箱子，武田心里还有点惋惜。
可惜这么多钱，没办法全属于自己。
他必须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去做，一旦不照做，到时候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饶不了他。
许青云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根本生不起任何背叛之心。
这个人太可怕了。
事实上武田至今都没有见过许青云，上海站他只见过燕鸣，另外便是他的联络员，至今他都不知道许青云长什么样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忠心帝国
带着钱，武田回到家中。
他住的是普通公寓，没多久武田房间内的灯便熄灭。
此时的武田正隐藏在窗户边，拿着望远镜仔细查看周围，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监视点，每一处地方，他都观察的极为仔细。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确定没有人后，换了身衣服，武田带着箱子悄悄出门。
一路仔细观察，武田很快到龟井住处。
事关他的小命，他必须小心，如果被新井发现他的背叛，新井必然会抢先下手杀他。
“咚咚。”
再次观察后，武田迅速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佣人的声音：“谁啊？”
“我是特高课情报组武田，我找课长有重要事情汇报。”
武田小声说道，没一会他便被领了进去，龟井在客厅内接待的他，脸上带着不高兴。
刚睡下，手下便来打扰，换成谁也不高兴。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白天不汇报？”
龟井首先问道，武田坐直身子：“课长，白天我没办法汇报，有人正盯着您。”
“盯着我？”
龟井一愣，马上问道：“谁盯着我？”
“我们组长，新井，他怀疑您被中国人策反，为中国人做事。”
“纳尼？”
龟井猛的一惊，新井怀疑他被中国人策反，并且监视了他？
怎么可能，龟井第一时间怀疑武田别有用心。
“是真的，他已经在秘密监视您，并且让我调查您的一些情况，但我不相信您会被中国人策反，思来想去，决定向您说明情况。”
武田拿出照片，以及手中的箱子，把新井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照片，龟井脸色极为难看，两张照片，有一张是监视燕五时候所拍，但有一张确实是他的车。
新井真在监视他。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看完箱子里的钱，以及照片，龟井主动问道，他不是专业特工，但不是傻子。
能成为大佐，并且做上上海特高课课长，他不是无能之辈，至少政治敏感度上要比石田强的多。
“课长，我不相信您会为中国人做事，您到上海之后勤勤恳恳，一切都是为了帝国，而新井只是自己想上位，便污蔑您，我无法接受。”
这些说辞很容易，不用许青云教，武田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果然，听到他的话龟井脸色缓和了不少，虽然他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没有必要绝不加班，但他自己不认为这是偷懒，相反，能准点上下班，认真做事，就是勤恳表现。
“课长，这是他给我的钱，明天让我用这些钱去找田口，我先来向您汇报，就是想让您小心。”
“只凭一张照片，我不相信您和中国人有关系，如果您真被中国人策反，他们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和您接触，他们会更好的保护您。”
“我现在怀疑是中国人故意为之，就是让新井对您下手，一旦我们找到田口，不需要抓到他，确定他的身份，新井便可以对您下手，利用这张照片来污蔑您。”
武田慢慢说道，龟井则不自然点头。
“你有心了，很高兴你没有被新井迷惑，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龟井直勾勾的看着武田，对武田的话他没有完全相信，这种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别人说什么，自己就相信。
他需要核实。
至于主动询问，是对武田的试探。
“课长，我相信您不会被新井这样的小人陷害，真有怀疑，他完全可以上报总部，而不是自己秘密调查，您是总课长委派而来，您是他的直属上司，他这样做是以下犯上，我不会跟着他一起这么做。”
武田答非所问，但他的话却被龟井听到了心坎上。
没错，真有怀疑，大大方方说出来，或者上报总部，他可以接受总部调查，但新井这样偷偷调查，甚至监视他，属于大忌。
虽说日本人有以下犯上的传统，但那都是大事，是表达自己意愿。
新井完全是为了自己私心这么做，况且任何人都不可能愿意手下对自己的监视。
“你还没说，我们该怎么办？”龟井继续看向武田。
武田坐直了点身子：“课长，我认为，田口是关键，应该继续调查，我相信您和中国人没有任何关系，田口是中国人特意过来陷害您的方式，其次，您应该主动上报总部，把这件事说出来，清者自清。”
龟井当然不是内奸，他才是，所以说这些话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而不是选择新井？”
龟井没那么容易被忽悠，继续问道，武田早有准备，立刻回道：“课长，说句您不喜欢听的话，我是相信总课长，总课长一直是我的偶像，您绝不是轻易背叛帝国的人，否则总课长不会把最重要的上海交给您，而且完全让您来重建。”
武田故意抬出土原，特高课内大部分人对土原都有着敬佩。
龟井也不例外，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武田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
“你想得到什么？”龟井突然问道。
“回课长，我只想帝国昌盛，将那些顽抗的中国特工彻底清理掉，让帝国能够安安稳稳统治上海，甚至整个中国，我什么都不要，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愿意为帝国奉献一切。”
这次是许青云给他的交代，如果龟井问出这类的问题，不要向龟井表达忠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效忠，相反，他说是效忠帝国，龟井会更相信。
日本被武士道荼毒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这个理由可以让龟井相信，而且会对武田更为满意。
果然，龟井笑的更灿烂，武田说的好，回想这段时间，武田一直带人在租界内辛辛苦苦查案，拍下了数百张照片，核实了那么多人，虽然没能找到人，但他确实努力做事，非常的累。
武田说的话，和他做的事能够对得上，龟井并没有怀疑。
龟井若是知道，武田每天晚上都会找女人私会，恐怕就不会这么想。
“你做的很好，钱你拿走，先去调查田口情况，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对武田没有为自己争取好处，龟井非常满意，如果武田真想要什么，比如升职，或者金钱，他则会怀疑武田的目的。
这么好的机会，武田没要，反而让他更相信武田忠心。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又是他主动询问，如果武田真开口要，他肯定会答应。
但以后肯定会提防武田，因为武田直接要好处，和新井没两样，都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哈依。”
武田起身，带着箱子直接离开，回去的时候同样非常小心。
他刚走，龟井的眼神便变为毒辣。
龟井虽然不是专业情报人员，但他是军人，在军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新井竟然针对他，绝不可原谅。
第二天上午，龟井和往常一样上班，但却安排了人，秘密观察他的四周。
龟井是课长，怎么会不明白心腹的重要性？
他有心腹，只是没在高位，当初课长让他认真重建上海特高课，第一原则是保证战斗力，各组组长他没用自己的人。
但各组下面，都有他的人。
有的是他学生，有的则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这些关系很多人都不知道。
其中就有专业特工。
“铃铃铃。”
到办公室不久，龟井桌子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龟井先生，您要的茶叶到了。”
打来电话的是名男子，听声音年纪不小，他没说什么茶叶，只说到了。
这是他给心腹的暗号。
他离开家的时候，心腹则在暗中进行观察，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监视他。
如果没有，没有这个电话，但是有的话，这个电话就会打来。
打来电话的内容有两类，第一个是茶叶到了，说明暗中监视他的人就是新井。
若是说抱歉，今天无法送茶叶，则是其他人。
挂了电话，龟井脸色更为阴沉，新井该死，暗中监视他，想置他于死地。
不可原谅。
幸好武田没有被他魅惑，相信自己和总课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谢谢，等会我派人去取。”
龟井说完挂断电话，电话他已经检查过，没有被监听，不过为了保密，他还是跟着演戏。
此时的新井在办公室内，等待着武田带来的好消息，憧憬自己成为课长后的美好场景。
他相信以自己能力，又是主场，必然能够将军事情报处上海站打的落花流水。
一大早武田便去了公共租界，武田借钱给他的三千大洋，他绝不会全部给出去。
包打听那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
况且是中国人帮他做出的安排，他一点担心都没有。
下午下班之前，新井提前离开。
龟井已经安排人盯着他，等到晚上，手下心腹马上向他汇报。
下午新井出门后，很快在特高课附近一个地方隐藏，并且做了伪装。
他的车开过去后，新井立刻在后面跟上，新井骑的是自行车，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等他到家后，新井还特意等了会才离开。
新井监视自己，已经确认无疑，武田没有骗他，新井确实在偷偷调查他。
“新井，该死。”
龟井眼中闪过道寒光，他自认对新井很不错，将新井调来后，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哪怕新井失误，没能做好，他依然选择相信，并且让新井一直查案。
结果却辜负了他一片好心。
新井有反噬之心，这种人绝不可能留着，否则以后倒霉的会是自己。
必须除掉新井。
不过新井是情报组长，只靠他现在监视自己，龟井还做不到将其处死，最多免职，调回总部。
新井想害他，直接将其遣返回总部，岂不是放虎归山？
以后他在总部一旦起势，势必要为难自己。
面对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不可能直接放过。
“课长，新井胆子太大了，幸好武田没有轻信他。”
心腹知道所有情况，这名心腹就在情报组，并且没人知道他和龟井的关系。
搞情报，龟井确实不如这些专业人士。
但搞办公室政治，十个新井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和石田属于正好相反的两种类型。
“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会让武田做副组长，你来做队长。”
龟井轻轻点头，对武田他同样没有绝对信任，好在之前武田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情报组非常重要，必须要有能力，并且可靠的人来掌握。
他的心腹级别太低，现在不适合提拔。
先把武田提起来，心腹还可以盯着武田，龟井依然可以掌控情报组。
上海特高课属于重建，建立之后，情报组和行动组龟井都没有设立副组长。
一是给下面的人点念想，副组长以后肯定会有，所以他们做的越好，晋升可能就越大。
这是直接出现的坑，做好了就能进去，不需要等。
其次，重建的上海特高课，需要两个最重要的小组，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这边手下。
总课长最讨厌内斗，一旦内斗，将会极大影响他们战斗力。
龟井投其所好，既不安排心腹，也不任命副组长，可以更快整合，让土原很是满意。
他在总部多年，非常了解土原性子。
“谢谢课长。”
心腹低头道谢，很快离开，他过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确定新井想害自己，龟井不会再客气，目前不是动新井的时候，他需要引诱新井上钩，做出足够让他丧命的错误。
这种诱饵很容易便能布置。
新井现在怀疑自己，正在调查，只要给他点怀疑的东西，新井必然行动。
有武田配合，让新井上钩没任何问题。
新井的性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武田依然在公共租界调查，新井得到汇报，包打听收了订金，正在帮他们寻找田口的下落。
说起来，田口和新井的老家相距不远，是相邻的两个地方。
只是他们从没有见过。
但两人的履历上却有重合，都在一所高中读过书，那所高中是他们附近最好的一所。
不过田口比新井大好几岁，两人并没有同时在那所学校读过书。
第三百五十九章 想要录音
之前拿到特高课详细资料的时候，许青云便注意到这点，新井以为田口是他针对龟井的突破口，从没想过，将会是成为送他进入地狱的死神。
新井在东北工作过，手上有中国人鲜血，在中国土地上死了，相信那些前辈和先烈们也饶不了他。
“课长，包打听有消息了。”
两天后，武田先来向龟井秘密汇报，新井那边还没去。
“找到田口了？”
龟井立刻问道，田口冒充过来送茶叶，之前他已经写信给大泽，在武田汇报后，他立刻给国内发了电报。
信件太慢，远不如电报快。
大泽根本没有给他送任何东西，这肯定是中国人阴谋，故意让新井怀疑到自己身上。
中国人怎么知道他和大泽的关系，龟井同样奇怪，甚至震惊。
之前他听总课长说过，中国人在情报方面进步很大，让所有特高课的人不要懈怠，必须谨慎。
很多人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这些中国特工就如同稚童，和他们完全没办法相比。
现在来看，总课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来上海才多久，中国人甚至查到了他国内的关系。
他们进步确实很快。
“没有，但他们有了线索，田口目前隐藏在西洋人那边，而且是有地位的西洋人，他们没敢贸然行动。”
“有地位的西洋人，是谁？”
龟井马上问道，武田则摇头：“包打听没说，只说对方有能量，田口在他那里，我们没办法抓人。”
龟井起身，来回走动。
田口能抓到当然最好，总课长最恨叛徒，更不用说田口曾经暗杀了不少日本人。
抓到他，新井对自己的污蔑将毫无作用，还能让总课长看到他的成绩。
“他收了钱，就这么办事吗？”
龟井不满问道，好在这笔钱不是特高课出的，而是新井自己。
新井拿出那么多钱，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点还是让他很满意。
“他说，除了抓人，别的事都能想办法帮我们做。”
武田立刻回道，龟井重新来到沙发那，拿起杯茶慢慢品着。
很明显，包打听害怕得罪保护田口的人，对生活在租界内的中国人来说，洋人是他们绝对不能去得罪的人。
否则他们在租界内寸步难行。
“除了抓人，他什么都能办到？”
喝了会茶，龟井主动问道，武田急忙点头：“差不多吧，包打听说一般的事可以，甚至能见到田口。”
“他能见到人？”
龟井很是惊讶，这个包打听能量不小，上海站藏着的人，他也能见到。
“如果他能见到人，我们是否可以秘捕？”
“课长，如果要抓人，他肯定不会同意。”
武田苦笑道，人家明说不会帮他们抓人，没想到课长还这么问。
课长和新井属于半斤对八两，他们谁也不是中国人对手。
“那能不能让田口说出我们想要的话？”
龟井脑中灵光一闪，武田则怔了怔，中国人就是这么交代的他，先来汇报，想办法引出让田口录音的方式，没想他还没说，课长主动提了出来。
“应该可以吧，我可以问问他。”
武田没有一口答应，直接答应属于犯傻，容易被龟井怀疑。
至少目前龟井对他很信任，包括新井，两人都没有想到，他才是那名内奸。
能把课长和情报组长耍的团团转，武田心里还有点小成就感。
“好，问清楚，马上向我汇报。”
龟井立刻点头，如果能让田口说出对他们有利的话，比直接抓人效果更好。
但只有这些还不够，他需要想办法，找到一个钉死新井的罪证。
很可惜他联系不到上海站的人，若是能联系上，他不介意请上海站帮他个小忙。
对他来说，利益最重，和敌人合作算什么？
这种事他们日本人又不是没有干过。
“哈依。”
武田领命，悄悄离开，回到家里他笑出了声，两个井像傻子一样被他戏耍，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站长，武田已经成功了。”
上海站，燕鸣来到许青云面前，笑呵呵说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关注武田，这次事成之后，武田必然晋升。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做情报组长。
若是成为情报组长，上海特高课对他们来说，将毫无秘密可言。
“内斗的特高课就是我们机会，先不用管他，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查的差不多了，一共有十六人非常活跃，都在伪政府内担任重要职务。”
燕鸣立刻回道，这段时间上海站可不是什么都没干，日本人让汉奸重新组建了一个政府，将上海改名为大道市。
很可惜，这个名字不仅没有得到中国人认可，很多洋人都不满意。
连他们日本人内部都觉得这个名字难听，远不如上海。
但是伪政府成立，让一些被任命的官员很是兴奋，争着向新主子表忠心，这些人中，大部分以前都没什么名气。
有名气的根本不愿意来这样的政府做事。
就是市长苏文锡，之前不过是家公司的顾问，要名望没名望，要关系没关系。
他能做市长，纯粹是因为投靠的早一点。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个市长干不长。
包括日本人，对他也比较失望，正在物色更适合的人选。
但那些被苏文锡选中的人不知道啊，能做官让他们很高兴，哪怕没什么实权。
现在苏文锡每天带着这些走狗，到处欢迎日本人，天天鞠躬弯腰，面对自己国人的时候又趾高气昂，彷佛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
丝毫不知道，他们在背后骂的有多惨。
“一个不留，全部干掉。”
许青云摆摆手，一句话便宣告了这十六人的命运。
你们不是很活跃吗，既然活跃，就要付出代价，他们每天那么高调，帮着日本人说话，那就让别人看看，这些汉奸走狗最终的下场。
这次不是总部命令，属于上海站自己行为。
对许青云来说，只要有喜欢蹦跶的汉奸，那就来请他们吃花生米，让他们自己到地下被祖宗们鞭打。
“是。”
燕鸣领命，这可是十六个人啊，一次性制裁，对汉奸的警示将会极大。
这次任务那么多人，靠情报组不够，必须联合行动组一起。
燕鸣直接去找了付文征。
“燕组长，您来安排，行动组全力配合，这次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得知任务详情，付文征很是兴奋，这些汉奸人人得而诛之，特别是他们有不少都是主动投靠日本人，就想做官。
做官后保护百姓也行啊，但他们没有，相反，有了日本人支持后，变本加厉的来盘剥百姓。
此时在日占区的百姓生活极苦。
“多谢付组长配合。”
燕鸣笑着道谢，有行动组帮忙，好好计划，干掉这些不入流的汉奸没什么难度。
汉奸身份一般，但事成之后功劳不小。
谁让这些汉奸都带着这局，那局局长的名头。
制裁成功后，他们报功的时候完全可以点明对方身份，伪政府的汉奸，某某局长，于某年某月某日，被上海站成功制裁。
这样的功劳报上去，肯定比制裁一般汉奸功劳要大。
三天后，武田才回到特高课汇报。
在这之前，他已经去向新井汇报最新工作进展，得知抓不到人，新井同样很是遗憾，在武田引导下，很快想到了录音的方式。
“组长，包打听说，田口这人很爱钱，给他钱，能让他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武田先是秘密见了龟井，随后来到新井办公室。
“田口会承认？”
新井满是疑惑，直接问道，田口已被中国人策反，如果承认的话，相当于背叛中国人，到时候真没有了他立足之地。
“不是承认，他们可以送钱见人，到时候可以套话，只要套出来，我们就能指向课长。”
武田解释道，新井敲了敲桌子，过了会缓缓点头：“你等着，我去向课长汇报，申请录音机。”
录音的方式可行，让中国人去找田口套话，只要说出和特高课有关，比如特高课有他们人这样的话，到时候确实可以引向龟井。
燕五的供词，田口的录音，外加照片，这就是一整套的证据链。
可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若是能让他找到上海站的人，拿到龟井投靠中国人的铁证，才能彻底让龟井没有任何翻身可能。
这会新井和龟井一样，想着能联系到上海站的人多好。
不为抓人，只为利益。
“课长，武田那有新进展。”
新井很快来到龟井办公室，小声汇报。
“什么进展？”
龟井眼睛眯了眯，武田做什么他一清二楚，现在想听听新井究竟想怎么骗自己。
“他找到了一伙消息灵通中国人的聚集之地，想在那里设置个监听点，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聊天中听到关于上海站的线索。”
“就算没有上海站情报，也能帮我们更加了解中国人，以及租界内情况。”
新井早已想好说辞，找田口的事他肯定不能提，否则龟井马上便会警惕。
好在龟井不是情报人员，对他又相当信任，骗过他不难。
“你的想法很好，可以这么做。”
龟井点头，新井立刻低头：“多谢课长。”
等他离开，龟井眼神更冷，新井想用窃听器录下田口对自己不利的话，还在这欺骗自己。
新井该死，现在他很期待，等新井听到录音内容，会不会惊掉下巴。
武田来向他汇报的最详细，包括要怎么对新井去说。
武田真正要录下来的，是田口和新井勾结，故意陷害他的证词。
只要录下来，他就能对新井下手。
他是上司，有证据，随时可以先停了新井的职务，将其关押。
到时候新井可以让他随意拿捏。
关于上海站那边，龟井已经给武田下达任务，不惜代价，收买中国人，想办法拿到一份上海站和新井勾结的证据。
哪怕是伪证，只要是从中国人手里出来就行。
这件事他不会亲自去做，让武田去，真出了事，他不会承认，到时候全是武田的锅。
龟井对自己计划非常满意。
武田很快拿到窃听录音机，在公共租界交给包打听。
“设备给你了，必须给我需要的东西，还有，设备很贵，别出问题，否则你赔不起，若是坏了，你跑到哪我们也能找到你。”
武田带人来到公共租界，将所有设备一起给了包打听。
“放心，绝对不会坏，这东西怎么用的？”
包打听嘿嘿笑道，他确实不会使用。
武田特意找了个地方，教给他使用，窃听器必须要用电，他们没办法接触田口，必须由包打听来办。
单单教他布置窃听器，就用了一天时间。
窃听器用起来很容易，打开开关，直接便能录音，但安装麻烦，需要很多电路，同时还要及时更换录音带。
录音带可不便宜，比胶卷更贵。
第二天，武田刚出门，便听到远处有枪声。
武田立刻蹲下头，他在车内，蹲下去安全性更高。
哪里打枪他不知道，不过距离肯定远一点，连续的枪声响过，甚至有手榴弹。
与此同时，上海很多地方都响起了枪声。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枪声停止，武田马上下令，车上有四人，都是他的手下。
开车的队员立刻启动车子，向枪声响起的地方驶去。
“撤。”
另一边，执行完任务的上海站行动组队员，拍下制裁人物照片后迅速撤离。
上海站，许青云一直在等消息。
燕鸣和付文征一起走了进来。
“站长，计划顺利，有两个点撤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日本人，掩护的人成功引走他们，还杀了好几个日本兵。”
燕鸣首先汇报，行动之前他们做足了万全准备，包括目标行踪，身边有多少人，巡逻的士兵以及警察等等。
每个点他们都有人进行接应，主要是帮着吸引火力。
接应的人带着不少手榴弹，甚至提前布置诡雷，目前同样成功撤回，这次制裁行动，大获全胜。
“做的不错，马上去写报告，所有立功的人都写上，我帮你们一起报功。”
许青云点头，任务成功他没意外，这次制裁的目标不入流，他们身边根本没有多少护卫力量。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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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武田是内奸
武汉，军事情报处临时总部。
齐秘书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处座，上海来电，捷报。”
“给我。”
听到捷报，处座立刻接过电文，仔细翻看。
“好，太好了，青云做的不错，让他们把详细资料送来，我会帮他们全部上报。”
电文内容不多，简单介绍上海站制裁了十六人，只包含他们名字和职务，顺便请功。
上海站做的好，处座不吝奖励。
“是。”
齐秘书微笑领命，处座则继续忙碌，最近他事情很多，战时组建的特别行动队被打残了，但根基还在，他不想放弃这份军权，老头子准备让他重新组建，主要是在敌后打游击战，不算正规部队。
打游击也行，处座想要的是军权，不管是什么人，是军队就行。
除此之外，老头子给他透露了消息，军事情报处可以升级，以后将成为局级部门，这是他目前最关注的事情。
处级实在太小，升级之后，军事情报处可以晋升一大批人。
很多人军衔到了上校，但因为他们单位级别低，一直不好晋升，等升级后，这些人都可以给他们升上去，包括他自己。
许青云这边已经做出安排，让人到武汉送详细报告。
内容太多，不适合发报，安排人送过去最妥当。
上海特高课，龟井正在骂人。
十六个新政府重要官员被刺杀，连他在特高课都听到了枪声，之后更是接连不断的电话指责，甚至总课长都发来了电报，斥责他工作没能做好。
这次暗杀干净利落，明显是军事情报处所为。
特高课是情报部门，做的就是预防这类事情，结果倒好，一点风声没有收到，等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杀完了人。
这十六人一死，可把那些新政府的官员吓坏了，不少人现在都躲着，不敢出来。
特别是那个市长，直接躲到了日本人军中。
龟井挨了骂，便把所有组长喊到会议室，大骂他们。
“新井，特别是你，身为情报组长，一点情报得不到，要你有什么用，换头猪来做情报组长都比你强。”
龟井骂的很难听，没给新井留一点面子。
“课长，是我的错。”
新井低着头，没敢反驳，心中却升起了火气，有个和中国人勾结的课长，就算他拼了老命，也不可能出任何成绩。
等武田把证据拿到，他马上上报总部，再来报今日之辱。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龟井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新井，又接着骂了十几分钟，新井头都不敢抬。
“给你五天时间，必须给我找到上海站特工。”
龟井骂舒服了，又给新井定下限期，直接撤掉新井职务，属于便宜他，龟井压根没提。
他想要的是新井的命。
“哈依。”
新井总算解脱，回到办公室，新井气的想砸东西，龟井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在武田已经去了公共租界，就等着他的好消息。
龟井给他五天时间，他压根没在意，只要拿到证据，龟井必然下台，这五天他根本不会去找人。
公共租界，武田正抱着英子快活，窃听器交给包打听后，他根本没问。
中国人会给他做好的录音。
“站长，都准备好了。”
上海站，燕鸣过来汇报，公共租界的包打听不是他们的人，但却是杜先生的人。
杜先生虽然离开，但威严仍在，上海站找到他，加上有杜先生吩咐，包打听立刻答应配合。
“让田口行动吧。”
许青云轻轻点头，新井和龟井都是蠢货，但想糊弄过土原没那么容易。
好在这次不是针对龟井，新井是情报组长，级别低一些。
现在有龟井配合，事情更容易，落实好证据，拿下新井没任何问题，倒是包打听成为了隐患，如果土原亲自来上海，必然会秘捕，从包打听口中问出真相。
包打听是关键。
这个隐患解除并不难，包打听是杜先生的人，无法灭口，那就给他足够的钱，先去香港。
到了香港，先隐藏一段时间。
但这并不是最优方案，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土原彻底相信新井背叛。
田口是行动主力，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人物，为此提前一个月便让他做足了准备。
“是。”
燕鸣领命离开，武田很快接到通知，马上去见新井。
“组长，包打听和田口联系上了，但是套话失败，正在用别的条件劝说田口。”
“条件，什么条件？”新井正为今天挨骂的事恼火，马上问道。
“田口很聪明，知道包打听找他是有别的原因，可以帮助我们拿到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武田轻声说道，新井则眉头紧皱：“给了包打听那么多钱，这点小事都没能做到？”
新井已经没钱，这次想套话的钱，有部分还是他借来的。
“田口说了，如果我们真有诚意，可以见面详谈。”
武田继续说道，新井一怔，立刻看向他：“他愿意见面？”
田口现在为中国人做事，暗中联系他们的话，相当于背叛，田口有这个胆子背叛中国人？
就算他接任课长，田口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他也没办法帮着保命，总课长那边对田口下的可是必杀令。
就是说田口即使反正，也很难活命。
不过若是能抓到许青云，让田口立下大功，说不定总课长可以让他将功补过。
许青云的威胁太大。
这会新井想的是，田口想要见面，是不是想要重回特高课？
“可以做到，不过要秘密见面，而且在租界内，包打听说，只要我们愿意见面，他的事就算办成了，不会退钱。”
武田点头，新井给他的钱有一半都在他这，落入口袋的钱，谁愿意掏出来？
更何况新井必然完蛋，这次中国人针对的就是他。
“让我想想。”
新井轻轻摇头，如果田口真愿意回来，可以先稳住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是田口愿意配合，抓到许青云，让他拿下这份泼天大功，他可以在总课长面前帮忙求情。
田口毕竟是日本人，虽然为了活命投靠中国人，但他相信田口能看清现实，中国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等中国全部完蛋，田口必死。
“田口不会再耍什么花招吧？”
过了会，新井主动问道，武田心里一喜，明白他是心动了。
若能直接见到田口，让他配合，这次更能拿到龟井的铁证，让龟井毫无翻身可能。
“组长，我认为不会，包打听说了，田口其实过的并不好，中国人没有完全相信他，总让他做危险的事，田口现在就想要钱。”
“要钱？”
新井眼睛眯了眯，他明白田口想做什么了。
田口不是想回来，而是想拿钱跑路，摆脱中国人的控制，他很清楚自己是日本人，中国人不可能对他完全信任，说不定哪天执行危险任务就会被杀。
田口最大目的是活命，他需要足够的钱，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生活。
日本，中国都不行。
甚至香港和东南亚一些地方也不行，他需要去一个中立国。
想去别的国家，路费就不是个小数，更何况到那边后他还需要生活，必须攒足资本，才有可能出逃。
“你安排下，我和他见面，不过地点要由我们来定。”
想了很多，新井最终下定决心，可以和田口见面，富贵险中求，这次他针对的是龟井，若是冒险能拿到足够的好处，值得一试。
最关键是没能从田口那套到话，他缺失了一个最重要的证据，这个证据只能见面去拿。
“好，我明天就去找包打听。”
武田心里一松，新井上了钩，这次必然完蛋。
武田离开，新井没有睡觉的心思，心底慢慢筹划和田口的见面。
地点他选，是因为他要录音。
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今他唯一信任的就是武田，武田已经和他绑在一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武田和他一起做的这些事，被龟井知道，肯定饶不了他。
很可惜，武田转头就去向龟井汇报，并且不断完善他们的陷害计划。
“组长，田口答应了，不过他要三千美元，让您去见面的时候带着。”
晚上，武田过来汇报，听到他的话田口愣了下，三千美元，田口还真敢开口？
之前不过三千大洋，他就要去借钱，三千美元，近万块大洋，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太多了。”
新井轻轻摇头，这笔钱就算去借，他都没地方找。
“组长，我知道租界内有人卖假钱，很便宜，我们要是拿假钱骗他呢？”
武田慢慢说道，新井马上抬头：“假钱？和真的像吗？”
“很像，但没办法去银行用，专业的人能看出来，田口又没怎么用过美元，他要美元估计是想去美国生活，我们给他假的，骗过他就行。”
田口很重要，但他的死活新井并不在乎。
真能欺骗成功，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田口愿意去哪去哪。
假钱好啊，武田说的没错，要是日元或者大洋，他们能分辨真假，但是美元连他们都没用过，田口更不用说了。
“就这么办，你马上去买够三千美元的假钱。”
“是，组长。”
武田笑呵呵领命，假钱不过是借口，不给他钱，新井怎么去见田口？
况且这是一整套计划，一环扣一环。
新井已经深陷其中，每一步都是被中国人牵着鼻子走。
第二天中午，武田便跑了回来。
“组长，假钱问到了，三千美元，要六百美元的真钱。”
“那么贵？”
新井怔了怔，本以为假钱很便宜，可没想到买三千美元的价钱，竟然要付出六百美元。
接近两千块大洋。
别说两千块大洋，两百块他都拿不出来。
“他们说这是最好的假钱，一般用过的人都看不出来，能当真钱用，所以贵，还有一种便宜点的，只要三百，但是美国人能看出那是假的，在美国人那边用不了。”
武田早就想好说辞，新井眉头紧皱，假钱的价格出乎了他的意料。
“还有没有更便宜的？”
“没了，就这两种。”
武田摇头，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不过他们说了，要是我们钱不够，可以打借条，先给我们钱，但必须要有人担保。”
“可以赊欠?”
新井精神头提起了一些，他知道租界内有各种人，要说有人能做出假钱，他并不意外。
而且这些人能量很大，他们愿意放贷。
“是，利息高点，一个月后需要给他们四百美元。”
武田点头，新井想了下，立刻做出决定：“可以，他们要什么样的担保人，我能不能担保？”
“您的身份肯定够了，我去问问他们。”
眼下时间紧迫，新井需要尽快和田口见面，想让田口说出他想要的东西，必须先准备这笔钱。
这次武田回来的更快，那边知道新井身份后同意了，但有个要求，如果是新井要，不需要人担保，但要新井自己带着借条去交易。
“今天我们就去。”
新井没有多少时间，龟井这次给了他限期，必须在限期之前，拿到龟井铁证。
等总课长彻查龟井后，这个限期自然没有了用处。
新井带着武田离开，理由是去租界追查中国特工的线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龟井的眼中。
龟井知道他要做什么，对此只是冷笑。
武田已经向他做了详细汇报，新井为置自己于死地，真是不遗余力，新井没钱，他有，三千美元他能拿的出来，别说三千，一万他都有。
龟井家里本来就比新井强的多，否则龟井不会以文职身份晋升那么快。
龟井拿出的不是假钱，而是真钱，两份，彻底坐实新井罪名。
这次所谓的见面计划就是武田和龟井一起商量出来的。
当然，包打听那边确实能做到，武田对龟井说了同样的理由，田口要钱。
龟井愿意出这笔钱，暗中拍下新井和田口见面的照片。
再加上录音，两份证据合二为一，便成为新井的丧命钟，而且是无法翻身的那种。
龟井看新井出门，只当做是看戏。
“你就是特高课的新井？”
租界内，一处人少的地方，几个人正不断打量着新井。
“是我，你们放心，一个月内，肯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这些人相当于借给他钱，高利贷本来就黑，一个月只要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息，算是正常价。
不用一个月他就能拿下龟井，做上课长，到时候几百美元，肯定能够拿出来。
他有这个信心。
“验证他身份。”
对面的人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让人来检查新井的证件。
仔细对比，确认新井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后，对面的人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些人是武田找来的，和龟井没有任何关系。
“借条。”
对面的人伸出手，新井马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条，对面人接过借条，新井则接过信封，打开来检查。
里面全是美元，做工精良。
面值不大，所以数量那么多，新井没用过美元，但他见过，这美元几乎和真的一样，没想到现在造假的人那么厉害，难怪他们卖的这么贵。
没有使用过的人，肯定辨认不出，他相信这些美元绝对能骗过田口。
此时他压根没想到，这些钱是真的。
另一边，龟井秘书北田啪啪拍照。
新井接了钱，被拍下照片，加上录音，哪怕土原亲自过来，也不可能再相信他
“我们走。”
对面的人核对借条后，很快离开，照片被北田拍下，拿着相机，北田很是满意。
他知道新井给出的是借条，但照片上可没有纸条的内容。
除了借条，也有可能是情报。
总课长没那么容易被骗，好在总课长疑心非常重，只要新井身上有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总课长便不可能相信他。
拿到钱，新井不愿意再等。
给包打听的窃听器已经被武田拿了回来，窃听器不便宜，只是借用，不可能给他们。
新井让武田布置好安全屋和窃听器，他则等着录音。
在武田布置的时候，新井又拿出几张美元翻看。
太像了，真没想到，现在人的造假技术竟然这么高。
他看不出问题，相信田口更看不出来。
“组长，都布置好了。”
安全屋是新井自己准备，位于公共租界，为了这次窃听，新井又在旁边租下了一间，专门放置窃听器。
“这次你做的不错，放心，等我们拿到龟井证据，我立刻帮你提升军衔，成为情报组长。”
新井给武田许诺，这次的事武田出力最多，如今武田是他心腹，对心腹自然要有更好的态度。
武田以后不仅是情报组长，更是上海特高课的二号人物。
“多谢组长。”
武田嘿嘿笑了声，新井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竟然给他画大饼，可惜这些大饼对他没用。
他早就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布置好了一切。
在新井租下房子的另一边，北田已经做好了准备，田口那边更是提前让包打听安排好，为此北田还特意见了一次包打听。
新井没有猜错，北田确实被龟井收为了心腹。
第二天一早，田口来到安全屋附近，他一个人。
新井正在外面视野开阔的地方观察，很快发现了他。
田口正在偷偷检查四周，很明显是不相信他。
不过他对田口也没有任何信任，否则不会先在暗中观察。
确定田口只有一个人，新井来到安全屋这边。
田口已经到了，正准备离开。
“田口君。”
新井拦住了他，他有田口照片，哪怕田口换了身衣服，一样能被认出来。
“认错人了。”
田口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就要走。
“没错，我是新井。”
新井笑了，田口还挺谨慎，不过越是这样他越安心，田口顾虑越多，越没问题。
可惜他不知道，这些场景都被拍了下来。
“我不认识什么新井。”
田口继续演戏，这是中国人教给他的，目的是让新井彻底相信，他纯粹是为了钱过来。
“看看这个。”
新井打开风衣，让他看装在内兜里的大信封，里面是一张张美元。
注意到美元，田口立刻看向四周：“进去说。”
果然是为了钱而来，可惜他不知道这些钱是假的，马上他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出了事。”进入房间，田口立刻说道。
“我在外面检查下安全，放心，没任何问题。”
新井笑道，另一边武田守着窃听器，将他们的声音全部录了下来。
“新井，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田口突然问道，新井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你若是回去，帮我去给父亲的坟上点供，我对不起他，让他失望了”
“可以。”
新井马上想起，田口老家距离自己家确实不远，他有田口详细资料。
“你们什么时候策反的龟井？”
新井主动问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北田在另一边果断按下窃听器暂停，这些话不能录进去，而且要录音带必须是原版，这是武田的提醒。
证据要递交给总课长，绝不能被总课长发现异常。
武田则是得到许青云的提醒。
许青云从没有看轻过土原，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没有一个简单。
处理过的录音带更能达到他们目的，但也有可能被土原检查出来。
该录的时候录，不该录的时候不录。
实在不行，再进行剪辑。
不过剪辑过的话，便等于留下一个破绽。
“他刚来不久，中国人便策反了他。”
田口轻声回道，新井心跳加快，龟井果然被中国人策反，背叛了帝国。
“钱给我，你想要的东西，明天我会准备好给你。”
目的达成，田口没再多说话，拿了钱就要走，新井刚想拦他，田口突然掏出手枪。
田口对着新井，慢慢退着走出去。
这一幕他已经演练很多遍，非常熟悉，一遍过。
出门后，他立刻叫了辆黄包车，龟井的人马上跟上。
这么好的机会，龟井不可能放过，若能跟踪田口找出中国特工，将是一份大功。
至于田口，直接杀了灭口就行。
另一边，留在房间内的新井眼睛眯了眯，田口果然什么都知道，还说要给自己东西。
新井明白，田口肯定是要给他龟井投奔中国人的证据，若有更详细的证据当然更好，不过刚才的录音已经足够。
想清楚后，新井立刻来到隔壁，停下录音，倒带播放。
他和田口的对话出现在里面，田口承认他们策反龟井。
可惜新井不知道，这里有两部窃听器，都属于他们特高课。
就算土原检查原带，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拿到录音带，新井异常兴奋，现在证据已经足够对龟井下手，不过田口刚刚说了，会给他更多证据。
新井有耐心，等明天拿到实证，一起上报。
到时候让龟井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狡辩。
“课长，拿到证据了。”
北田和武田一起来向龟井汇报，新井把录音带带回了家，这份录音带不能给他，他们做手脚的那份拿出来就行。
偷录音带很顺利，新井不敢把录音带拿回特高课，直接藏在了家里。
武田来过他家很多次，知道新井没有密码箱，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
找到录音带，顺便把钱给他放了进去。
这些钱是他被收买的重要证据。
对龟井来说，看似他付出了六千美元，事实上没有掏出一分钱。
新井的三千他们马上就会查抄出来，以后迟早能回到他的手里。
田口已经安排人盯住，杀死田口，他手中的三千美元同样能拿回来。
这笔买卖不亏。
“课长，新井很傻，我拍下了有用的照片。”
北田笑呵呵说道，新井竟然想要陷害课长，他根本不是课长的对手。
现在录音带，照片全有，看新井怎么办。
看完照片，听到录音带中的内容，龟井眼中立刻爆出道寒光。
武田办事不错，事情成了，比他想象中做的更好。
“立刻抓捕新井，押入刑讯室，你们带人查抄他的家。”
新井不是内奸，龟井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做戏要做全，公开查抄出来的东西，总课长都不会说什么。
“你们干什么？”
新井正在办公室，突然进来了几名行动组队员，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些队员控制住，直接带走。
“谁让你们抓的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新井不断大喊，行动队员没有理他，将他强行带入刑讯室。
进到刑讯室，注意到古井已经坐在那，新井马上愣了下。
龟井收到风声，知道自己查他，所以抢先下手？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自己是想要了他的命，龟井被中国人策反，知道暴露后的结果，不可能坐着等死”
“课长，您这是干什么？”
新井想了很多，嘴里则是直接问道。
“干什么？”
龟井冷哼了声：“新井，你是我亲自选拔出来的精英，为什么要投靠中国人，他们能给你什么？”
新井怔了怔，没想到龟井污蔑他背叛帝国。
“我没有，课长，您不要冤枉我。”
新井大喊，满脸悲愤，他明白龟井是公报私仇，故意针对自己。
他有点后悔没有立刻向总部发报，给了龟井机会。
好在他是情报组长，哪怕他有问题，龟井也没有处置他的权力，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龟井想对自己屈打成招。
刑罚的痛苦他非常清楚，新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冤枉你？”
龟井冷哼道，他今天就让新井死心。
“抬进来。”
龟井喊了声，外面的人抬了个录音播放器到里面，机器很大，摆在了桌子上。
龟井将录音带亲自放进去，按下播放按钮。
里面立刻传来田口的声音，听到熟悉的声音，新井完全傻在了那，有田口声音，还有他的声音。
但对话却莫名少了一段。
内容不多，播放的很快，放完后龟井停下录音机，瞪向新井：“这是你的声音吧？”
新井没说话，他还有点发愣。
明明是自己录下田口的证据，为什么录音带会出现在龟井手里，而且没有了自己说过的话？
和龟井相关的东西，全消失了？
龟井是怎么拿到的录音带？
这是今天才录下的东西，知情人只有他和武田。
是武田，武田出卖了他。
新井马上明白，手脚冰凉，他没想到自己新收的心腹，最信任的人，竟然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原本是他针对龟井的证据，现在却成了他的问题。
“课长，这是武田给你的？”
新井颤巍巍问道，龟井则猛拍了下桌子：“谁给我的并不重要，录音机里另一个人是谁，你们交易了什么？”
“课长，武田是内奸，他被中国人策反，故意陷害我，您不要相信他。”
“住口，我现在要你解释录音。”
龟井再次拍了下桌子，他当然知道是陷害，这可是他参与的陷害，说什么武田被中国人策反，龟井并没有相信。
这次的事，中国人根本没有参与。
“课长，您真的不要相信他。”
新井几乎是哀嚎，心中全是愤怒，被最信任的人出卖，这种感觉能够吐血。
“来人，用刑。”
龟井不再听他的解释，新井很快发出惨叫。
“课长，东西带回来了，您看。”
秘书北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搜查了新井的家，搜出了不少东西。
包括三千美元，以及新井之前偷拍下的照片。
照片龟井看到过，再次看到，心中只有恼火。
幸好武田没有被新井蒙骗，聪明选择了自己，否则这次真可能被新井害死。
对想害自己的手下，他不会有任何手软。
“新井，你是特高课的老人，不清楚叛徒什么下场吗，为什么这么做？”
打了一会，等新井昏迷一次后，龟井让人浇醒他，淡淡问道。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冤枉？”
龟井拿出照片，指着桌子上的钱，怒声问道：“这些你怎么解释？”
第三百六十一章 生性多疑
照片中，正好他递给别人借条，以及他检查钱的时候笑呵呵的样子，不过他以为是假钱，给出的更是借条，根本不是情报。
他现在明白，武田背叛了他，对方能拍到这些他一点不意外。
“课长，我是被冤枉的。”
新井低着头，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龟井笑了，让人继续用刑。
此时龟井心情很不错，他知道真相，清楚新井被冤枉的有多可怜。
新井晕倒了三次，咬死不开口。
他很清楚，自己被设局陷害，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承认，否则必死。
不过如今情况对他很不利。
龟井拿到了太多证据，而他什么都没有，完全无法和龟井做斗争。
至于田口那边，新井已经彻底放弃，田口一直是武田在联系，现在武田背叛了他，明天田口不会给他任何东西。
就算给，他也没办法拿到。
“课长，不能再用刑了。”
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除了电椅，各种刑罚全部试了一遍，新井竟然完全承受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新井骨头这么硬。
事实上新井已经到崩溃边缘，但他不想含冤而死，只要他不承认，龟井绝不敢杀他。
如今他唯一希望便是总课长。
总课长是他所佩服的人，他相信总课长会查明真相，为自己伸冤。
这是他唯一希望，新井咬着牙硬撑。
“先押下去。”
龟井冷哼道，新井是否交代已经不重要，他手头有足够的证据。
就算是总课长亲自过来他也不怕。
但他不能直接打死新井，前车之鉴，绝不能让总课长怀疑他栽赃陷害后，故意将人打死。
“给总部发报，新井被田口策反，以至于之前几次行动毫无功绩。”
回到办公室，龟井立刻下令，这件事必须上报总部，新井想的没错，他是情报组长，龟井没有直接处决他的权力。
必须等上头命令。
“新井被田口策反？”
特高课总部，土原接到电报，显得很是诧异。
时间已经来到三月，帝国正在积极北进，他现在也是非常忙，目前来看，帝国在山东一带的进展非常顺利。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占领整个山东。
山东之后则是河南，南京那边正在向江西，安徽和湖北推进，等帝国北路大军和东路汇合，便可以先占据半壁江山。
到时候武汉就是帝国嘴中的肉，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便能吞进去。
目前日本人之中有这种想法的不少，很多人乐观认定，就算三个月占领不了中国，也用不了太长时间，最多三年，他们便可以将这片广袤的土地纳入帝国统治。
不过上海之战，中国军人表现出的战斗意志，确实让不少日本高层心惊。
好在果军训练不足，个人战斗力不强，武器装备又远远低于帝国，否则这一战能不能打赢真是未知数。
“这是详细报告。”
秘书将电文双手呈上，电文内容有点多，从新井被中国人策反，到他想要陷害龟井，好在武田没有被新井蒙骗，最终帮着龟井查明一切。
证据确凿。
土原最关心的就是这点，若没有十足证据，绝不能相信，帝国一名情报组长被中国人策反。
对证据这块土原看的很仔细。
龟井上报，他们拍到了新井拿中国人的好处，之后在新井家中搜出了这笔钱，足足三千美元。
除此之外，他们还拍到了新井和特高课叛徒田口见面的照片，并且利用武田的帮助，录下了他们对话。
武田是新井新收心腹，新井对他非常信任。
照片，录音，金钱全有，但新井明白自己下场，死不招供。
目前已被关押，等待总部下达对他的处理命令。
“准备下，我们去趟上海。”
仔细看完电文，土原对秘书吩咐道，情报组长被策反不是小事，又是上海这个最重要的地方。
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处理。
“哈依。”
秘书领命，他看过电文，知道这件事严重性，总课长要去上海他一点也不意外。
这种事总课长肯定会亲自处理。
又是上海，真是多事之地，这两年上海栽了几个课长和情报组长？
简直就是不祥之地。
土原和他想的不一样，许青云有多难缠，土原早有体会，要说特高课内有人被许青云策反，他并不意外。
但是龟井有能力查出内奸？
这次案子关键在情报组的武田，是他帮着龟井，最终拿到了新井的证据。
电文只有证据介绍，他需要亲自到上海查验证据。
如果新井真被策反，武田能及时发现他，也是个人才。
两天后，上海机场。
龟井带着人一直等待，终于看到飞机降落。
“总课长。”
看到土原下飞机，龟井立刻带人迎了上去。
“回去说。”
土原没和他废话，甚至没和他同一辆车，直接让跟着来接机的武田上了他的车。
武田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对武田来说，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土原。
“你很紧张？”
土原注意到他表情，马上问道，武田稍稍愣了下，马上点头：“回总课长，是有点紧张。”
“为什么？”
“总课长您是我的偶像，以前只有远处看到过您，没想今天能和您乘坐同一辆车
知道总课长要来之后，武田就告诉了中国人，中国人特意对他有交代。
见到土原一定要自然，土原此人是心理高手。
若是无法表现出自然，问到什么就尽可能去吹捧土原。
所有人都喜欢奉承，这是人之常情。
那些说自己不听谗言者，全是谎言，不管是谁，谁都想得到别人肯定和赞许，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青史留名？
人生在世，一为名，二为利，三为欲，各种欲望，真正的圣人极少。
土原肯定不是圣人。
“我知道你，当初你毕业时候表现不错，是优等，龟井将你带到上海，没有选错人。”
土原微微一笑，这话果然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谁不希望手下对自己存在最大的敬畏？
“总课长您记得我？”
武田稍稍一怔，惊喜说道，这倒不是表演，土原和他级别相差太多，他们这些特工没几个不佩服土原的。
“当然。”
土原肯定记不住他这个小人物，但来之前会做调查，知道武田毕业的时候自己去过，又知道他成绩，说两句收买人心的话轻而易举。
“总课长您能记得属下，那是属下荣幸，以后属下定当遵从总课长您的教导，为帝国尽忠。”
武田急忙低头，做出一番表率，心中却是诧异，没想到中国人教的法子这么好使。
很明显，土原对他印象并不差。
“很好，说说这次的事。”
土原微笑点头，武田猜测没错，土原对他印象确实不错，但案子必须过问，把武田单独叫出来，是因为这个案子中，武田属于最重要的因素。
“哈依，属下……”
武田从新井收买他开始，详细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最初他就没有相信新井的话，认为总课长选的人，怎么可能被中国人策反？
最后才明白，是新井被中国人策反，想要扶持他上位，新井联合中国人想要陷害龟井。
但他在特高课内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来配合。
武田当时表现不错，被新井选中，一起来针对龟井。
整个过程讲完，他们已经到了上海特高课。
武田所讲的都是事实，也没什么漏洞，隐瞒的是他们联合陷害新井一事。
但证据都是真的。
来到特高课，土原并没有单独询问龟井，先要了所有证据。
照片，录音。
土原拿着照片，听着录音，录音带他已经放了十遍，这张照片也被他看了半个小时。
渐渐土原眼睛有点发冷。
照片是偷拍没错，不过新井脸上明显带着笑意，他有什么事要偷偷去见一个叛徒？
最关键的是，这个叛徒和他老家很近。
两人甚至读过一所学校，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
录音中，田口说自己回不去了，让新井帮忙上坟，这是正常的话。
但听到土原的耳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新井都答应帮田口做这种私事，要说两人没有关系，他肯定不信。
许青云对他的判断没错，天性多疑。
搞情报的，有几个不多疑？
土原确实对新井有了怀疑，目前来看，证据很完整，很像新井真被中国人策反，想要窜龟井的位置。
换成之前的课长，情报组长不会这么做。
之前几任课长手下的情报组长，全是他们自己心腹。
新井不是，和课长关系没那么近。
有动机，有过程。
但土原的怀疑向来不是只有一个，他会反推，新井下台，对谁最有利？
不是龟井，情报组长背叛，对他没任何好处。
很明显是武田，不过武田级别太低，直接提拔为情报组长很难，或者说不可能，动机没有那么的充分。
可不充分，那也是动机，毕竟武田算是搭上了龟井这层关系。
“把新井提过来。”
考虑很久，土原决定亲自审讯，龟井刑讯了新井，但没将其打死，经过两天的治疗，哪怕不能动刑，至少能够问话。
土原带着自己人，坐在刑讯室内。
新井被人搀扶来到这边，带他来的人没说是谁审他，看到刑讯室，新井打了个哆嗦。
上次他虽然扛过了刑罚，但这种痛苦他一点不愿意再尝试。
这两天他完全生活在痛苦之中，晚上从没有睡好。
躺下来就是全身针扎般疼痛，根本睡不着。
龟井只帮他治伤，可没给他止痛片。
“进去。”
押他过来的人见他没动，立刻喊道，新井眼中现出恐惧，猛摇头。
“别，我招，我全招，不要再打了。”
之前受刑的时候，新井没有崩溃，但是再次来到刑讯室门口，这两天痛苦折磨，加上之前被刑讯的恐惧，让他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坍塌。
他以为是龟井要继续折磨他，这两天他根本没有恢复，刑罚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最重要的是，那种痛苦已成他的梦魇，不愿意再来承受。
“招？”
带他来的人很是惊讶，但他们不是主审官，一人立刻跑了进去。
“招了？”
土原很是惊讶，还没审，新井便要招供，他真被中国人策反？
之前死撑不招，是知道招了必死，现在体会到了生不如死，所以招供？
“带他进来。”
土原下令，招也要在这里招，他要问出去，武田若是没问题，是个可以栽培的对象，新井真背叛，足以证明武田对帝国的忠心。
至少没被新井蛊惑。
“课长，别打了，我说，我收了中国人的钱。”
新井被强行带进刑讯室，他全身颤抖，刚进来便开始喊，等被按下坐好，这才注意到坐在审讯桌前的人。
土原正一脸阴霾的看着他。
“总，总课长。”
新井惊呆了，这两天没休息好，浑浑噩噩，时刻承受着刑罚后遗症带来的痛苦，被带来的时候，压根没去想是总课长来审他。
总课长已经到了上海，那么快？
“说清楚吧。”
土原轻轻点头，新井浑身再一哆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总课长，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内奸。”
新井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土原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刚才还要招供，现在却说被冤枉？
他什么意思，想蒙骗自己？
“我以为是龟井要对我用刑，我是真怕了，不想再承受那些痛苦，不得已承认。”
新井继续解释，土原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害怕承受痛苦，就愿意招供？
他害怕龟井队他用刑，见到自己却不怕了？
什么意思，认为自己好说话，能够被他欺骗？
本来土原对新井就有点怀疑，本着把所有事情问清楚的原则，亲自提审新井，至少龟井没有将新井打死，留下了活口，足以证明龟井不怕他来问。
加上之前的证据，土原内心本就倾向于龟井。
这里面原因不止一点，首先龟井证据确实足够，他已经让人验证过录音带，是原带，没有经过剪辑。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成功迷惑
剪辑的录音带骗不了他，经过技术鉴定，这些录音带属于他们特高课，没有剪开过。
如此可以证明这份录音证据来路真实，特别是照片，新井的笑容发自内心，并非伪装，照片也没有任何作假，是龟井秘书北田所拍。
否则他不会在刑讯室内来询问。
本就对新井没那么相信，现在新井先是要招供，见到他之后又翻供，直接让土原起了火气。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被中国人策反？”
“没有，课长，我没有，被中国人策反的是龟井，上次我们找到了燕五，他是燕鸣的人，我亲自带人盯了一个月，田口却在我快要收网的时候去提醒他离开，当时知情者除了我们，只有龟井。”
新井快速解释，土原立刻问道：“你带的人呢？”
“他们和我吃住在一起，两人一组，从没有人单独离开过。”
“之前你们不是审问出一个？”
“那是屈打成招，龟井巴不得有人替他承担责任，我没办法，只能审讯，先稳住龟井，课长，我拍到过田口给龟井送了东西，照片虽然他们被他们从我家拿走，但我在外面还存了一张，您可以派人去取。”
从最初新井便留了一手，证据并没有全放一起。
可惜录音带被搜走。
主要是当天太急，他先放在了家里，来不及拷贝就被抓。
其次，他马上要对龟井下手，对这些东西的保管没再那么慎重。
“藏在了哪？”
土原直接问道，新井快速说出个地方。
新井伤势重，不适合刑罚，土原没有继续问他，回到他的临时办公室，让人去秘密地点取回照片。
照片上确实是有人拦住了龟井的车，递过去了个盒子，土原马上把龟井喊了过去。
“总课长，我不知道当时拦车的人是田口，田口拦车说是我国内朋友大泽送我的礼物，是一份茶叶，当时司机和秘书都在，您可以问他们。”
龟井丝毫不怕，武田汇报后，他就把这些东西留好做了备份，不怕询问。
“这些我会问，新井说你把他家里这张照片给毁了，为什么毁掉？”
“总课长，这是他对我栽赃陷害，而且照片我并没有销毁，一直在档案室内放着呢。”
龟井早就做了准备。
土原命人去档案室，果真找到了照片。
之前龟井没有上交，就是等新井自己说出来，好证实他更坦荡，不上交是因为这是陷害，不是真实，放着就是不怕被人知道。
“田口那边呢？”
“盯着呢，但他住在公共租界教育处长的家里，我们不方便直接抓人。”
之前包打听就说过，田口住在一个西洋大人物的家里，这个人身份确实很高，是个处长。
此人是英国人，他们现在还没有和英国交恶的想法，无法强行抓人，只能秘捕。
“田口很关键，想办法引他出来，抓活的。”
土原微微点头，田口是叛徒，既然发现了他，尽早制裁掉。
这次的案子和田口有很深的关系，若是能抓到他，可以查明所有一切。
“您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就抓人。”
龟井立刻应道，抓田口不可能，杀了他还差不多，这次他是栽赃陷害，田口那还有他的三千美元。
想办法制造个意外，让田口再没有开口的机会，顺便拿回他的钱。
就算拿不回，也不可能真活着将他带回来给自己添堵。
“让武田过来。”
土原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又把武田喊了过去。
田口知道一切，武田办了所有事。
再次问了一遍，武田说的和之前一致，土原没听出异常。
“去找出那个包打听，还有卖假钱的人。”
土原做事认真，所有问题都会核实清楚，情报组长级别是不高，但却是上海特高课的二号人物。
情报工作绝不能有任何疏忽。
他必须弄清楚真相，不至于被蒙骗。
目前来看，新井和龟井，肯定有一人说谎，他们都互相指责对方是内奸，土原不会随意相信任何一个。
哪怕龟井有不少证据。
他要自己核实清楚所有证据，再来分析究竟谁在说谎。
土原相信，不管是谁都骗不了自己。
“哈依。”
手下领命离开，土原并没有留在特高课，既然来到上海，肯定要拜访他一些老朋友。
顺便想办法策反一些德高望重的中国人。
这些人有影响力，他们若是愿意归顺，有利于帝国统治。
“站长，有人在调查包打听。”
上海站，燕鸣来到办公室，卖假钱的人已经离开，土原不可能找到。
事实上他们就是上海站的人。
但是包打听不能走，包打听现在跑的话，以土原的性子，反而会怀疑到武田的身上。
“盯紧点，千万不要让包打听出事。”
包打听不是他们的人，也无法将其更换成他们的人，许青云要做的是保护好他，让日本人抓人的时候失手，这样包打听便有了离开的借口。
“总课长，包打听出生在上海，一直在上海生活，平时消息灵通，为人灵活，赚的就是信息费。”
调查包打听很容易，没多久土原带来的人便回来汇报。
“他和上海站有没有关系？”土原点头。
“应该没有，但他老大的老大是杜先生，您也知道杜先生态度。”
手下摇头，土原知道杜先生，本想将他拉拢到自己阵营，没想到这家伙拒绝，现在还躲了起来。
好在上海有另一个青帮大佬投靠了他们。
青帮的人，他们同样会利用，只是现在青帮很乱，那个人没能完全掌控青帮，否则只靠青帮弟子，就能让上海站的人很难躲藏。
“卖假钱的呢？”
“总课长，是有卖假钱的人，不过半年之前就被租界抓了几个，有几个跑了，他们做的钱很假，只能骗骗普通平头百姓，根据我们调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卖假钱的人活动。”
手下低头回道，土原突然抬起头。
这个信息他不清楚，如果上海没有销售假钱这种职业人，那么新井肯定是在说谎。
“去查清楚，和新井交易的人是什么人，必要的时候，让那些投靠我们的中国人来认，务必查明他们身份。”
土原立刻下令，包打听身份没问题，但有可能被中国人利用，但是这伙卖假钱的人肯定有问题。
可惜这会他还是无法确定，龟井和新井究竟谁在说谎。
“哈依。”
手下领命离开，土原没有着急，这次来上海他会逗留一段时间，暂时不会离开。
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查清楚这个案子。
还有许青云和上海站，若是有机会，他会想办法亲自将这个最难缠的对手清除掉。
许青云带给帝国那么大损失，既然别人没有办法，他将亲手将这个祸害除掉。
这几天武田没有外出，燕鸣更没有和他联系。
他正被土原盯着，包括英子那边也不让武田过去。
好在之前燕鸣对武田有过交代，任何时候去见英子都要做伪装，不能被人认出来。
而且英子的住处经常更换，他们认识后已经换了三次。
避免邻居们经常看到武田，被日本人所发现。
不过该打的补丁，许青云已经做好，接下来就看武田自己能不能撑住。
武田这几天同样很忙，土原过来没有影响他们正常工作，目前他们继续调查上海站外围，想办法找到上海站的人。
土原自己则和租界内一些重要人物进行谈判，希望租界能给他们支持。
若是得到租界支持，无论上海站还是其他特工，他相信全部能清除掉。
“总课长，包打听那边一切正常，不过他深居简出，身边一直都有人，想要秘捕没那么容易，我们已经找到一个和包打听认识，想利用生意的方式将他引出来。”
两天后，土原带来的直属手下前来汇报，包打听就在租界，找他不难。
“可以，就这么办，那几个卖假钱的人呢？”
土原问道，他没对新井用刑，这几天新井又恢复了一些，土原再次提审了他。
不过新井依然喊冤，审讯没有得到结果。
“还没找到。”
手下低下头，有照片，找人应该不难，但他们发动了很多人，倒是找出两个相像的人，根据调查，一个压根就不在上海，另一个和此事毫无关系。
经过确认，上海相像的那个人只是和照片某人长的像，并非同一人。
“抓紧时间，务必查明他们身份。”
土原没有催促，卖假钱和包打听都是关键，抓到他们，案子便可以明了。
是谁说谎，到时候一目了然。
“哈依。”
手下领命离开，土原从总部带来了几十人，查案子足够。
如若不够，可以调动上海特高课行动组的人，他们人数最多，这次主要是龟井和情报组，不过能不用上海特高课的人，土原会尽量不用。
“站长，包打听那有动静了，有人约他到租界外交易。”
包打听吃信息饭，别人想在他这买消息，需要给他钱，交易地点从不固定。
“提醒他一声，不要去租界外。”
许青云点头，看来土原想要行动，包打听不能出去，许青云在外面的控制力远不如租界内。
外面如今全是日本人地盘，租界事实上已经成为孤岛。
好在还有这个孤岛，否则他们工作将会更难。
“是。”
燕鸣领命，包打听为人聪明，给他提了醒后，不会随便外出。
特高课想要抓他，只能在租界内动手。
包打听朋友不少，否则拿不到那么多消息，日本人失败一次，他便有了离开上海的理由。
没有了包打听，等他们确定卖假钱人的身份，新井便再无翻身可能，许青云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估计土原都已经打听清楚。
“我不去租界外，想买东西先交定金，然后我告诉你们交易地点。”
包打听得到上海站提醒，马上回绝了来找他的朋友，他已经明白，日本人要抓他，只需要再演最后一场戏，他便可以离开上海，前往香港。
这出戏他必须演，不演的话，上海站不会把尾款给他。
这笔钱关系着他在香港的生活。
山东，各路部队都已经做出准备，陇海铁路线变得异常忙碌。
上海之战果军损失不小，但依然保留着很多武装力量，有能力和日本人一战，日本人想要灭亡中国没那么容易。
对军人来说，寸土必争，不能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
可惜姓韩的表现让人失望。
其他部队还好，开赴前线斗志高昂，上海和南京的失利，让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再遇到日本人，定要报之前的仇。
“组长，包打听不同意离开租界。”
日本人得到消息，很快回来上报，土原带来了一名组长，目前由他负责调查。
“告诉他，在租界内交易也行，我们选地点。”
组长想了下，随口说道，能抓到人，他们有办法送出租界。
“不行，他说了，地点要他选，让我们先交定金，再通知我们在哪交易。”
手下摇头，包打听有点难缠，不过自从他们占领上海后，包打听确实没有离开过租界。
这点他们已经查到，包打听目前反应属于正常。
“我去向总课长汇报。”
地点由包打听选，他们布置的时间就会少，这件事需要上报，由总课长定夺。
“按他要求的做，只要他出现，马上抓人。”
土原轻声说道，包打听不过一个人，抓他不难，若不是这次包打听是案子的关键，他没想过抓人。
不过抓到后，若是包打听愿意配合，可以留着他的命。
像他这样关系广，消息灵通的人，正是特高课急需的人才。
“哈依。”
手下低头应道，包打听那很快收到定金，一天后，他打电话通知对方，约定了交易地点。
一天后，那名组长再次来到土原住处。
“总课长，抓捕失败了。”
组长低着头，虽然地点是包打听所选，但他准备了二十人，都是精英特工，哪怕没有提前布置，抓包打听也是轻而易举。
他没想到这次任务竟然会失败。
抓捕失败，包打听被吓到，下次想要抓他则没那么容易。
这么简单任务没能完成，相当于大错。
“怎么会失败，说清楚。”
土原眉头紧皱，包打听是油滑点，但他相信自己手下，全是精英，哪怕包打听带二十人过去，也不是手下对手。
包打听不是青帮老大，平时出门根本没那么多人。
“这小子太狡猾，他提前找了巡捕在附近，我们刚动手，巡捕就冲了过来。”
他这么一说，土原顿时明白，包打听留了后手，如果是那些混混，手下杀就杀了，但巡捕代表租界，有武器。
哪怕战斗力很差，他们也不能在租界直接和巡捕开战。
“咱们的人什么情况？”
土原直接问道，组长小声说道：“我们没和巡捕开战，没机会强行带走包打听，便直接跑了回来。”
他们甚至没有开枪，巡捕人数最初不多，但是哨子一响，很多巡捕四面八方跑来，想抓走包打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当时他只能放弃，否则自己的人可能被巡捕所抓，不仅要付赎金，也会丢他们特高课的脸。
最关键的是，身份可能会泄露，这样包打听更会小心。
“人没事就好，找机会再抓人。”
土原轻轻摇头，包打听认识的人多，其中就有巡捕。
这些混混都和巡捕有关系，不和巡捕打好交道，他们在租界内生存不下去。
这次是他们低估了包打听。
包打听只带了两个人过来交易，若没有巡捕出现，抓他轻而易举。
“哈依。”
见总课长没有责怪，组长很是感动，立刻说道：“请总课长放心，我一定会抓到他。”
没能抓到包打听，对土原来说不是好消息，好在他没等多久，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给新井钱的人，被他们查到了。
“总课长，他本名孙思原，去年杭州警察学校毕业后被分到杭州站，军事情报处特工，根据我们的调查，许青云在上海整顿的时候，将他调入了上海，目前在上海站情报组工作。”
“果然是上海站的人。”
土原眼睛眯了眯，查到了人就好，这两天包打听已经没有了任何消息，短时间不可能再抓到他。
上海站的人为什么冒充卖假钱的人？
还是他们用这种方式，向新井购买情报？
土原拿来照片，他们交易的地点是在和胡同深处，这张照片是远距离拍摄，好在特高课有目前全世界最好的相机，否则拍不到他们。
“马上查下这个胡同内所有住户。”
土原命令道，许青云很谨慎，上海站的人同样如此，如果新井真的背叛，他们不会在胡同内交易。
死信箱，又或者安全屋，都比这里强。
但是假钱交易一般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土原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新井和他们纯粹的金钱交易。
卖出去情报，中国人给他钱。
这样便能解释，为什么上海站的人会在胡同深处给他钱。
另外还有一点，土原来到上海便查到，新井之前借过钱，但他解释是找包打听买消息的钱，正是用这笔钱，让他见到了田口。
包打听有这样的能量，直接说服田口？
土原没怎么相信，接下来看他的调查，验证猜测是否为真。
调查一个胡同的住户不难，很快他便收到消息。
胡同深处第一家，之前被人租走，一直没人居住，不过在新井交易当天发现，邻居反映那个房子有了动静，好像有人在里面，还不止一个。
特高课的人翻墙进去检查，最后发现后院有面墙被做过手脚，看着和正常一样，但只要在里面轻轻一撞，便能撞开一个过人的缺口。
很显然，这就是上海站的安全屋。
许青云果然够狡诈，交易的时候事先做出了安排，就算新井是带人来抓他们，也可以退到这个住处，通过后面的墙进行转移。
“去刑讯室，提审新井。”
土原起身，尽管还没抓到包打听，但目前所查出到的种种线索，全都指向了新井。
新井在说谎。
这几天新井恢复的差不多了，本就是皮外伤，恢复的快，目前他能自由行动，但是有些伤口用劲大的话，还是会痛。
自小到大，他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他的心里对龟井恨之入骨，不过最恨的还是武田，若没有武田背叛，他不至于如此。
好在总课长来了，他相信总课长一定能查明真相，还他公道，到时候他要狠狠折磨这两个人，让他们体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
“新井，出来。”
新井被提了出来，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到了刑讯室门口又愣了下。
好在有过两次总课长询问经历，他知道总课长不会对他用刑，犹豫了下，跟着走了进去。
想不进去也不行，后面有人推着他。
“新井，你说之前借钱，是找包打听购买情报，但根据我的调查，包打听平时卖的东西多是几十大洋，贵点的也就几百，过千大洋的很少，为什么你会给他三千大洋，让他帮你获得情报？”
新井刚坐好，土原便直接问道，新井怔在了那，包打听卖出东西的价格，他真不清楚。
“总课长，之前我太相信武田，让他帮我找的包打听，他说包打听就是这么收费。”
新井急忙解释，土原直勾勾的看着他。
武田早有过交代，他确实和包打听接触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田口，抓到这个人。
包打听报的价格，根本不是三千大洋。
这些钱他直接给了中国人一半，剩下一半则在他的手里。
至于新井交代出的三千大洋，武田用天皇名义发誓，自己根本没有见到。
新井是单独把钱给的武田，除了龟井没人知道，这些钱还被他贪了一大半，武田怎么说实话。
“你事先就没做过任何调查？”
土原再次问道，新井急急回道：“总课长，情报组没有我的心腹，这种事我没敢乱查，是我太相信武田，才被欺骗。”
“根据我的调查，包打听没有收到你这笔钱。”
土原突然说道，调查包打听有多少钱不难，像包打听这样的混混，平时很难攒下钱。
他生意不错，是能赚钱，但同样需要打点。
特高课总部的人，收买了包打听的熟人，知道他最近生活情况。
包打听好色，真有那么多钱，肯定会天天在红院内呆着，但他这段时间并没有。
不排除有人提醒他，但可能性不高。
土原猜的没错，这次武田贪了一半，那一半在上海站手里，不过上海站答应给给他奖励，一共是三千大洋。
这就是包打听等的尾款。
其实这笔尾款许青云也不会一次性给他，会转给香港的杜先生，由杜先生慢慢发给他。
包打听若是拿着太多钱，花光了很有可能再跑回上海。
这样武田有暴露风险。
由杜先生慢慢发给他，至少在香港沦陷之前，包打听不会缺钱。
香港沦陷的时候，许青云会根据情况再做安排。
武田这颗棋子还在，就将包打听转移到重庆，若是不在了，生死命运则要看包打听自己。
那时候就算他被日本人抓到，也不会影响到许青云和上海站。
“没有。”
新井呆在了那，随后愤怒喊道：“是武田骗我，他把这笔钱吞了，他是内奸。”
“够了。”
土原突然拍了下桌子，之前新井说龟井是内奸，现在又说武田是内奸，接下来是不是会说每个涉案的人都是内奸？
“你借的钱利息不低，拿什么还？而在你借钱之后，为什么你的家人收到了一笔钱，正好是价值三千大洋的日元？”
“我查过黑市，有人说你去兑换过日元，用大洋和金条兑换，这些你怎么解释？”
土原调查的很多，也很详细，包括国内。
新井家里日子过的一般，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国内，就在前不久，家里人突然收到一大笔钱，并且有新井给家里的传话。
这些钱让他们放好，不要轻易拿出来用，还说以后可以给家里更多的钱。
至于兑换市场，那是许青云故意做局。
找个和新井长相接近的人不难，让代洁莹帮着化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新井家里那笔钱，自然也是许青云给的。
土原不好糊弄，不付出点代价，没办法让他相信。
不过能成功骗过土原，留住武田这个内线，花再多的钱都值。
只要土原确定武田没事，接下来，武田迟早能接任上海特高课情报组长的位置。
“我没有，总课长，我没给家里送过钱，没去过兑换市场，他们是在骗你。”
新井彻底急了，本以为总课长能帮他伸冤，结果却是依然怀疑他，甚至说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
“新井，曾经你很优秀，我对你们这些人抱了很大希望，但是。”
说到这里，土原轻轻摇了下头，缓缓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目前所查到的所有线索，全部指向新井。
新井的家里出了点事，让的老婆出了意外，受伤不能动。
这是真事，但却是许青云故意为之。
让日本浪人制造一场意外不难，从最初许青云目标就是新井，在他身上做出的布置最多。
家里人给新井写了信，新井便寄过去了价值三千大洋的日元。
那个时候他就决定背叛帝国，用中国人给他的钱来给家里应急。
所以他借钱没有任何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还上。
不过他清楚，自己为中国人提供情报，很有可能暴露，所以便想将龟井拉下水，自己做上课长。
中国人肯定会帮他。
所有便有了田口去给龟井送东西，特意被拍到的照片。
土原做了详细调查，田口送过去的确实是茶叶，当时龟井就给好友大泽写了信，后来更是发了电报。
这些土原都验证过。
但是新井和中国人并没有谈拢。
他不是被策反，纯粹是为了钱，中国人对他防备心很大，只用钱购买情报，没有为他做太多事。
许青云是土原见过最聪明的中国人。
只靠录音和照片，便想坐实课长背叛，没有任何可能，他不会相信。
土原猜测，许青云没有同意新井的计划，新井却一意孤行，拉着武田想做出对龟井不利的证据。
他若是听许青云的建议，不会是这个结果。
还有武田，他做的不错，没有被新井蛊惑。
若是许青云直接答应，让田口配合录音，那他就不是让自己最重视的敌人，或者说，许青云都没资格做他对手，之前更不可能抓到他们那么多人。
土原自认这就是真相。
是他自己查出来，并且结合对许青云能力和性格的推断。
不得不说，许青云布置的所有一切，成功迷惑住了土原。
比如胡同内的安全屋，那是真的，许青云知道土原会查的很细，故意留给他这个线索。
“总课长，我真是被冤枉的。”
新井哭了出来，很明显，被他寄予厚望的总课长没能查出真相，反而认定他就是内奸。
他不是，他真的不是。
“用刑。”
土原没有废话，新井害怕刑罚，之前已经想要交代，看到他之后反悔。
土原相信，用不了多久，新井便会招供。
果然，刑罚没进行多久，新井便承认自己被中国人策反。
他说中国人知道他缺钱，就用钱来诱惑他，他没能抵挡住。
因为说不出接头方式，中国人的情况，新井被迫说是卖了情报，承认了那些美元就是中国人给他的酬劳。
三千美元是巨款，足够他还债，还能给再给家里人送去点。
他污蔑龟井，是想着龟井不是专业特工，只要倒台，他又立下大功，很容易便能上位。
成为课长，他才会更安全。
交代这块的时候，土原特意询问，是不是中国人反对了他的计划。
新井心已经彻底死了，为了不再受苦，承认中国人反对。
若是他说不反对，接下来他没办法解释。
“押下去。”
土原脸色铁青，许青云真是无孔不入，他现在怀疑，新井家人国内的意外就是许青云做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军统成立
作为给特高课带来严重损失的许青云，土原对其进行过详细深入的调查。
许青云年纪轻轻，但能力不俗，很多隐藏手段在他那里根本没用，只要有一丁点线索，许青云便能发现异常。
这是个天才，谍报天才。
可惜这样的天才不属于帝国。
新井自以为聪明，估计许青云能够猜到新井即将完蛋。
不过许青云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之前是绑架国内家人，事后土原打上了补丁，只要是特高课内部人员，不管什么身份，他们的家人都要按期报备。
重要成员旁边还有警察上门检查。
比如情报组的队员，他们的家，每周警察至少上门三次，探查所有人请客。
包括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不仅如此，国内特高课情报人员还专门有人检查这些人家人情况。
各地都有，特别是东京，有两名队员专门做这件事，骑着车每天上门拜访。
但他们主要是查看这些人有没有失踪，或者被人利用。
对其他的关注并不多。
结果又被许青云钻了空子，这个年轻人确实厉害，此时土原完全相信，新井就是被许青云利用，从他手中购买情报。
许青云不缺钱。
从内心来讲，土原认为许青云这次做的不错，情报组长非常关键，哪怕是花钱买情报，只要收买成功，上海特高课对军事情报处将毫无秘密可言。
他用的方法很聪明，利用新井在意金钱和家人的弱点，进行针对。
若不是新井一意孤行，很有可能不会暴露。
新井太急了，就算没有武田，他这种陷害也不可能成功，自己不会上当。
土原突然心情很不错，至少这次没让许青云得逞。
不过其他人的教育不能少，许青云无孔不入，新井就是教训，所有人一定要谨记，如果中了许青云的计，最终结果必死无疑。
比如之前的武藤，哪怕逃到了美国，也被安腾伯爵的悬赏杀死。
土原相信，只要他们自己注意，许青云便无机可乘，以后迟早抓到许青云。
“总课长。”
龟井来到土原住处，低着头。
“你这次做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土原已经查清楚，龟井没错，能及时发现新井，并且拿到新井那么多证据，已属不易。
毕竟龟井之前不是专业特工。
“是总课长火眼金睛，新井还想蒙骗您，没有那个可能。”
龟井立刻奉承了句，土原脸上露出笑容。
龟井说的没错，新井太幼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在是犯傻。
就他做的那些，只要自己来，就能给他查的清清楚楚。
主要证据虽然是龟井找到，但很多佐证却是土原自己验证，这样的结果他更相信。
“那个武田不错，你准备怎么安排他？”
土原主动问道，武田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正是他的举报，让新井没能得逞，这次的事武田有功，大功。
“总课长，武田晋升大尉已多年，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他提升为少佐，担任情报组副组长。”
龟井帮着武田表功，这次武田确实有功，从最初便站在他这一边，有功就要赏。
土原想了下，随即点头：“可以，情报组长呢？”
“组长您来安排就行。”
龟井没有合适人选，索性不定，就算土原真安排人过来做组长，有武田在，情报组也是相当于掌握在他的手中。
对此他没有任何担心。
“我先想想，你回去吧。”
土原摆摆手，龟井态度不错，不过情报组长非常重要，必须要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武田是不错，可惜级别太低，需要观察。
龟井想提拔武田做副组长，正合他的心意，这样有时间考验武田，看他有没有资格继续上升。
土原同样明白，人才是锻炼出来的，需要时间和经历。
他暂时不会派来新的组长，就看武田自己争不争气。
在这一点上，土原和龟井想到了一起。
上海特高课，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情报组长新井突然被抓，但没人知道原因。
接着总课长来了，聪明人便知道，新井肯定犯了不小的事。
今天课长终于公布，情报组长新井向中国特工出售特高课重要情报，总课长亲自来调查，新井还想蒙混过关，最终被总课长识破。
新井将会被处死，情报组一队队长武田晋升为副组长。
组长暂时不设，武田以副组长身份主持情报组工作。
众人这才明白，新井竟然背叛了帝国。
至于武田晋升他们倒没想那么多，三个队长都有机会，武田这段时间和课长走的近一些，他上位属于正常。
案子详情没有公布，但情报组的人都知道，并且严禁泄密。
让情报组的人知情，是避免他们再被上海站针对。
“站长，成了，土原已经上当。”
得到消息，燕鸣第一时间回来汇报，都说土原是情报天才，日本人之中的佼佼者，在他看来不过如此。
这次同样被站长戏耍。
还是他们站长更厉害。
“不要轻敌，武田暂时安全，以后可以给他送点功劳。”
许青云叮嘱道，燕鸣则现出惊愕：“给他送功？”
给武田送功，不就等于把自己人交给他？
站长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情报工作不是必须抓人，很多地方都可以立功，以后我告诉你。”
注意到他表情，许青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说他们的人，哪怕党务调查处的人，许青云也不会给，只要是抗日，不管之前做什么，是不是敌对关系，许青云都会保护。
他不是光头，不会只想清除异己。
时间慢慢走过，山东大战最终爆发，日军大举北下，王将军负责镇守藤县，和日军先交上了火。
上海，报纸，广播都在说这场大战。
包括日本人的报纸，他们说藤县只有几千人，帝国用不了一天，便能攻破。
结果到第二天，藤县依然存在。
许青云面前摆着很多报纸，包括英文和日文报纸都有。
这段时间他学了不少日语，能够交流，也能看懂日文。
看完报纸，许青云起身，从窗户外看向西北方。
千里之外，那里正在激战。
王将军带领的是乙等师，无论编制还是武器装备都无法和老头子的嫡系相比。
但他们是真正的中国军人，宁死不退。
他们是川军的骄傲。
正看着，许青云突然低下头，外面街道走过来一群学生。
北方大战，牵动了无数国人的心，不仅上海，全国各地都在踊跃捐款捐物，包括海外华人。
陈先生此时在新加坡，同样关注着国内战事。
他已经知道，许青云将存留下来的磺胺按照原价给了军中，这批磺胺救下了很多老兵的生命。
对此他很欣慰，他没看错人，许青云果然和他一样，心中装着国家。
要知道现在全世界磺胺都在涨价，就算他们涨价，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
但许青云没有这么做。
国内大战，陈先生帮不了太多的忙，只能想办法帮忙筹钱，只是果党的作风确实让他有点失望。
哪怕他们把筹到的钱买成东西送回去，那些贪官也会重新卖掉，把钱装入自己口袋。
国家已经到生死存亡的危险时刻，这些人竟然还只想着自己私利。
每次想到这点，陈先生心脏都隐隐作痛。
自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华已经承受了上百年折磨，难道就真没有人能救中国吗？
许青云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他，有。
红党是中国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有过后世经历的他最清楚这些。
上海，龟井带着武田等人来到机场送人。
土原任务完成，返回总部。
这次上海特高课没给他出乱子，还算不错。
“站长，土原走了。”
上海站，燕鸣过来汇报，这次站长亲自出手，稳固了武田的地位。
以后就算有人怀疑到武田，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奈何不了他，现在武田可是经过土原亲自认证过的人。
时间慢慢走过，藤县最终失守，王将军以身殉国。
他们成功挡住了日本人四天，为其他战区争取到了足够时间。
“很好，给武田送点奖励。”
许青云点头，特高课最终没能抓到田口，土原没有责怪龟井。
田口躲在洋人那边，他们没办法直接上门，派人二十四小时也很难盯住人，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田口出门，武田从青帮混混那打听到，田口已经离开。
他们甚至不知道田口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离开。
教育处长家里每天都有车进出，田口直接躲进车里出来，他们根本看不到。
这些车他们也不可能每辆都去跟踪。
一旦被发现，他们马上就会被抓，还要多花一笔赎金把人赎出来。
“是。”
燕鸣领命，武田做的很好，能成功骗过土原，他的功劳最大。
毕竟他在特高课，时刻要面对土原，稍有一点不慎，就能被土原发现异常。
当然，站长的种种布置最为关键。
没有这些布置，根本不可能瞒过土原这个老狐狸。
月底，果党在武汉开会，确定军事情报处升级，更名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果党这个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正式出现。
最高兴的就是处座，虽然他只是副局长，并非局长，不过整个军统完全由他掌控，局长纯粹挂个名。
加上要收编的特别行动队，戴老板现在干劲十足。
升级之后，戴老板马上做出一系列调整。
情报科等科室，升级为处，许占杰如愿以偿成为处长，不过他不允许手下称呼自己为处座。
这是戴老板的专有称呼。
除了总部外，分站只有上海做出调整。
上海站升级为上海区，许青云担任区长，方来宝为副区长。
在各分站中，许青云做的最好。
在武汉的时候，武汉站是全国第一，如今在上海，上海也成为全国第一。
上海最重要，上海站升级为区属于必然。
命令下达，整个上海区的人都很高兴。
区的级别相当于总部的处，等于说他们站长正式升级为处长。
虽然军衔没变，但级别实实在在提高了不少。
“区长，恭喜啊。”
燕鸣，赵三等人都来向许青云道贺，上海站升格，如今成为实实在在的第一分站。
他们站长最年轻，却将其他各站压了一头，想想都很爽。
“现在我宣布任命。”
许青云微笑点头，升级为区后，获得好处的不仅是他。
所有组长全部晋升。
情报组升格为情报科，燕鸣担任科长。
行动科由付文征做科长，其他各组同样，组长原地晋升为科长。
上海区升级后，原有的人数太少，戴老板给许青云发来了电报，让他重新选人。
新的上海区，至少要有五百人。
包括苏州站，杭州站等，纳入上海区一起管理。
南京站暂时没定。
接到命令，杭州站苗风最为郁闷。
许青云刚到总部的时候，他是副科长，许青云不过是组长，现在倒好，直接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好在他对许青云很服气，认可许青云的能力。
杭州沦陷后，杭州站同样转为地下。
苗风能力虽然一般，但为人谨慎，又特意向许青云请教过，目前杭州站虽然没有什么拿出手的成绩，但至少人员都很安全，不像有些沦陷区的分站，已经有不少人被日本特务所抓。
许青云宣布完任命，很快散会。
他开会最为简短，向来不喜欢说废话。
“赵三，准备下，过两天我们回武汉。”
回武汉，是回总部述职，这次上海升级为区，戴老板对他不错，更要回去一趟。
除此之外便是挑人，一下子增加三百人，这些人许青云要亲自选拔，沦陷区不同于自己地盘，在这边工作必须要小心，稍有疏忽，害人害己。
好在现在特高课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威胁。
“是，区长。”
赵三领命，上海站升级为区后，他现在是区长秘书，级别跟着提升。
不过军衔暂时没升，上次赵三立功后，许青云便帮他晋升为少校，晋升时间太短，目前不好再升。
但是燕鸣等人，军衔很快就能晋升。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返回总部
武汉，这是许青云离开后首次回来。
进入武汉之后，许青云便感受到一股压抑感，和他之前在武汉的时候完全不同。
转眼许青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的时间，加入军事情报处差不多也有三年，在武汉便工作了一年多，这里算是时间最长的一处地方。
军统临时总部，许青云的车直接开了进来。
只要是潜伏人员，所有人都是接上人后直接开车进入总部，避免在门口被有心人看到。
许青云如今是上海区区长，最是重要。
“青云来了。”
办公室门口，齐秘书已经等着，看到许青云笑眯眯问道。
他知道戴老板对许青云态度不一般，可以说包括他和许占杰在内，单个来论的话，所有人都没有许青云重要。
不是因为西安他们一起共患难，而是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利益联盟向来最为牢固。
好在许青云一直在外，对他威胁不大，如今许青云已是上海区区长，所有分站第一个升格为区的区长。
只要他一直在外，自己依然是戴老板身边最信任的人。
“齐秘书您好，戴老板有空吗？”
“有，正等着你呢。”
“谢谢齐秘书，在上海的时候我偶然掏到了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已经让人送您家里了。”
许青云笑呵呵点头，齐秘书眼睛则是一亮。
他喜欢古董，尤其是字画，不少人知道这点，这些年没少收这样的礼物。
但所有人之中，许青云给的价值最高。
谁让他们都没有许青云有钱。
许青云所谓的不值钱小玩意，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那我就先谢过了。”
齐秘书眯着眼睛，笑呵呵将许青云带进办公室，随即离开，帮他们关好门。
送到家里的东西确实很吸引他，但此时不是回去的时候，等下班之后再回去看不迟。
“卑职许青云，见过戴老板。”
来到办公桌前，许青云笔直敬礼，戴老板立刻起身，拉着许青云在沙发那坐下。
许青云不是一般手下，不仅是军事情报处最能打的一个，如今更是区长，还是他的钱袋子。
随着他们走私生意越来越大，戴老板可从中拿了不少分红。
“青云，你在上海做的很好，我问你，你对现在战事怎么看？”
处座没和许青云废话，直接问道，大战之初的时候，果党高层还很是乐观，特别是全国团结一心抗日，但没想到上海之战打成那个鸟样。
如今精锐尽失，首府被日本人占领，果党内的投降派又开始出现增长苗头。
甚至有人提出，和日本人进行谈判，尽量保住现有地盘，不能继续再被日本人占领。
只能说，这些人一厢情愿，你和强盗讲道理，希望他少抢你点，怎么可能？
面对强盗，必须奋力反击，否则不仅所有家产被抢光，人也会被他们杀掉。
“老板，如今敌强我弱，正面交锋我们确实不是对方对手，不过山东那边现在打的很好，对这一战我有信心，即使不能阻拦日本人，至少也会让日本人损失惨重。”
“对我们有利的条件有三：一，我们地广人多，人口是战争的关键因素，日本人口有限，想大规模征兵很难，他们现在有士兵战斗力优势，但只要我们打掉他们更多老兵，未来继续作战，我们的士兵将不次于他们。”
“二，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党果选择重庆做临时首府非常正确，敌人打不到那边去，特别是他们他们强大的重装部队，有利的地形可以帮我们将他阻止。”
“三，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天下团结，一致抗日，只要团结起来的华夏民族，任何人都无法战胜。”
许青云连续说了三点有利之处，这些情况不仅戴老板知道，很多果党高层也清楚。
“那么对我们不利的呢？”
戴老板不是一般人，不会只听好听的，若是这样，没必要问许青云。
“不利之处也很多，首先是武器装备，我们失去制空权，制海权，空战和海战相当不利。”
许青云慢慢说道，果党还有些飞机，但显然无法和日本人相比。
空战比的不仅仅是飞机，还有飞行员，飞行员的培养没那么容易。
现在战事不顺，想培养足够的飞行员很难。
“你说的没错，我们如何克服这些不利条件？”戴老板点头。
“老板，海权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海军建立非一朝一夕，但我们广袤的陆地，可以让日本海军只能在沿海地区交换。”
“内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主要是空军，我们可以请国际上帮忙，就算他们不愿意直接出手，也可以招募他们退役的飞行员，购买或者租用飞机，用高额的奖励请他们来帮我们作战。”
雇佣兵模式早就存在，戴老板听了之后微微点头，这确实是个方法。
花钱办事。
不过真能打掉日本人一些飞机还是值得的。
虽然重庆多山，能够挡住日本人的重装部队，水路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进行突破，但没有了制空权，空中防御将会变的很弱。
地面打击空中，成效向来不好。
好在重庆多山，如今已经未雨绸缪，开始挖掘大量防空洞，日本人飞机一来，所有人进入防空洞，日本人最多炸一些建筑物。
如此可以避免伤亡。
“其他呢？”戴老板再问。
“日本人数少，这是他们劣势，我们只要稳扎稳打，挡住日本人，比如打游击战，消磨掉他们现有老兵，未来继续作战，咱们的战斗力肯定能提升。”
“其次则是国际方面，日本是侵略，同情我们的人不少，欧美列强在中国有不小的利益，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被日本人抢走，列强和日本人的矛盾也可以利用。”
戴老板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西方列强不是傻子，日本海军很强，他们绝不会主动招惹日本，和日本开战。”
想让列强帮着中国人，和日本开战，属于痴心妄想。
果党高层很多清楚这点，只有傻子才会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日本主动招惹他们呢？”
许青云突然说道，戴老板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日本人不傻，他们不会这么做。”
“老板，他们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日本人野心很大，他们可不满足只侵略我们，特别日本是个岛国，缺乏各种资源，比如石油，他们对石油的需求量那么大，以后肯定会想办法自己拥有这些资源。”
“日本人现在不动，是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不是欧美列强对手，如果有人帮他们牵制住欧美呢？”
许青云反问了句，戴老板再次一怔，马上问道：“你说的是德国？”
“没错，就是德国。”
戴老板是情报部门头头，军统可不仅针对日本，各国的情报都会收集。
只是其他方面的情报稍微弱一些。
他清楚欧洲现在情况，小胡子上台后，德国民众很团结，并且对现状极其不满，英法等国都想着压制住德国，但谁都不愿意倾力而出。
欧洲各国的矛盾自古便存在。
他们可是打了上千年。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德国人也不会轻易开启战争。”
战争不是儿戏，戴老板尽管了解欧洲情况，这会也不敢说德国一定会开战。
况且就算德国开战，日本会不会主动招惹英美等国也是未知数。
这些西方列强一样可恶，日本人侵略他们，结果他们大肆出售日本人各类资源，相当于日本人的帮手。
不过他们同样卖给中国，现在中国根本不敢得罪他们。
他们就是想发战争财。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其他。
“戴老板，欧洲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就算现在不动手，未来也是迟早的事。”
许青云笑了笑，他是后世人，清楚一切历史进展，当代能看清楚的不是太多，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德国上次大战失败后，被限制很大，就算有所突破，他们敢不敢再继续发动大战还是个未知数。
“我知道了，上海那边现在怎么样？”
戴老板转移话题，之所以问许青云这些，是他早就知道许青云对局势判断很准。
重庆药厂开业的时候，他可是来过，和陈先生有过长谈。
陈先生告诉过他，许青云不看好现在局势，认为很快中日便有全面战争，重庆是非常合适的后方之地，所以将药厂选择建在那里。
包括许青云的家人，也早早到了重庆。
当时戴老板不以为然，那会别说是他，果党有几个人能猜到，日本人会那么快就和他们开战？
所有人都认为，日本人需要消化东北，至少也要十年以上才能再起战事。
结果仅仅一年，战争便全面爆发。
事实证明确实被许青云猜中。
“上海那边目前还好，不过租界内的人越来越倾向日本人，我们工作没那么容易。”
西洋列强都是势利眼，如今上海被日本人占领，中国势弱，这些人不敢轻易得罪日本人，被日本人慢慢突破。
今天放弃一点原则，明天放弃一点，用不了多久，租界便会名存实亡。
如今租界内日本人犯事，西洋人根本不敢做出多大惩罚，否则之前特高课也不会一次次用钱赎人。
但换成中国人，下场恐怕要比日本人惨的多。
这就是现实。
“我明白，辛苦你们了。”
戴老板叹了口气，上海如今属于敌占区，若不是有租界存在，工作可能更难。
许青云能带着上海区一直潜伏，没有任何人员损失，还制裁了不少汉奸已是不易。
更何况许青云还在上海特高课安插了两名重要内应。
一名如今高调，已是情报组副组长。
另一名相对低调点，正好可以进行互补。
“为老板效忠，为党果尽力，是卑职等人份内之事。”
许青云低头道，戴老板笑的很灿烂，最后问起生意上的事。
这才是重点。
许青云这次回来，还有述职任务，不过述职很快，上海区最近所做的事，戴老板非常清楚，没什么问题。
“你去挑人吧，这次优先给你们。”
戴老板起身，许青云要挑的人不少，上海区需要补充三百人。
其中情报人员八十人，届时情报科将有一百二十人，分成三个组。
每组四十人。
行动科补充一百五十人，这些人是在军中选拔，都是行动好手，不过他们需要先进行培训，才能前往上海。
剩下七十人是其他各部门的补充。
上海区领导苏州站和杭州站，那两个分站也会安排点人过去。
“多谢老板。”
许青云起身敬礼，他和戴老板聊的时间不短，接近一个小时。
平时戴老板很少和人聊这么长时间，他现在很忙。
培训班在湖南，是新开办的培训机构，许青云选了人之后，这些人不会直接前往上海，需要完成培训再过去。
不过被许青云选中后，他们的去处已经固定。
“老师，恭喜您。”
来到许占杰办公室，许青云立刻祝贺，军事情报处升级，处座变局长，许占杰直接晋升为了处长。
如今已经叫情报处。
“哈哈，你不也一样，上海区区长，不错。”
许占杰大笑，学生争气，他脸上也有光，他年纪是大了，可谁敢轻视他，或者小看他？
他们师徒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全是最重要的人，除非谁的脑袋抽了风，否则根本不敢得罪他们。
“都是老师栽培。”
许青云一个马屁送上，许占杰更加高兴，没到下班时间，便拉着他一起回家，晚上他们师徒要好好喝点。
许占杰这边要来，除此之外，许青云还有几个人要去看看。
比如何荣堂。
他现在已经被正式晋升为武汉站站长，不再是副站长主持工作，武汉面临大战，最近何荣堂一直都很忙。
他们已经抓到一些渗透过来的日本特务。
数量不多，就三个，但通过他们，又抓到了十几个被日本人策反的汉奸。
有些人就在军中，能抓到他们就是大功。
现在是战时，和平时还不一样，这些汉奸若是在关键时刻捣乱，将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第三百六十五章 许小二
“许区长。”
武汉站，得知许青云过来，何荣堂立刻亲自出来迎接。
他能做这个站长，完全是托许青云的福，当初情报组四个组长，如今只剩下侯以功还在，军统升级之后，目前是科长。
北平沦陷后，向杰生被派往北平，担任北平站副站长。
“何站长，冒昧打扰了。”
许青云笑呵呵说道，何荣堂急忙低了低头：“看您说的，您可是我老长官，您回武汉站就像回家一样，请。”
武汉站是在许青云手中扬名，目前武汉站战斗力不弱，何荣堂工作要比其他人轻松。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何荣堂主持武汉站工作后，最初并没什么成绩。
但他能维护好武汉站，让武汉站保持原样便是有功，戴老板当时没对何荣堂有过任何指责。
谁都清楚，武汉日本特工被许青云抓了个遍，连课长都被抓了，汉奸更是一扫而空，何荣堂抓不到人属于正常。
保持武汉站战斗力，便是何荣堂最大功绩。
有这些人在，只要有日谍过来，被他们发现线索，抓到不难。
武汉站不少人都跟着许青云锻炼了出来。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何荣堂聪明，又不是无能之辈，抓到三名日谍，清除十几名汉奸便是证明。
这些全是日本人最新策反，而且时间不长。
那么短时间又被他们策反了十几个人，基本都处于重要位置，可见日本人是真的无孔不入。
“许区长，请坐。”
带许青云来到会客室，这里还是许青云当初的样子。
不过这里也不是许青云布置，是前任站长佘文毅所设。
何荣堂和许青云只是保持了原样。
许青云开门见山：“何站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想向您借几个人。”
“借人？”
何荣堂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许青云的意思，上海区刚刚升级，需要增补人手。
许青云去上海站的时候带的人不多，现在想从武汉站抽调。
“您要借多少人？”
想了下，何荣堂小声问道，许青云是他老长官，曾经情报科副科长，他也是因为许青云来的武汉站。
这里的人又是许青云一手提携，现在许青云有戴老板支持，找他要人他不能不给。
但谁也不愿意将自己得力手下分出去，他要看看许青云究竟要多少人，真要多了，哪怕许青云是他老上级，他也不能给。
这不是关系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
人都给了许青云，武汉站怎么办？
“不多，二十个。”
“二十个还不多。”
何荣堂猛的一怔，惊叫出声，整个武汉站才多少人？
上海站升级为区，他们可没有，依然保持原有编制，上海区如今是潜伏，若是都要情报人员，相当于带走了他们情报组一半的人。
“何站长，您别激动，这次我要的不是情报人员。”
许青云知道他担心什么，马上说道，何荣堂再次愣了下，不要情报人员？
对任何分站来说，情报人员都是他们的宝贝疙瘩。
“您都需要什么人？”
何荣堂小心问道，就算不要一线情报人员，他也要问清楚。
“总务，电讯，审讯组都要点人。”
许青云把他想要的人员说了出来，二十人在武汉站表现都不错，他们身上都有个特征，比较灵敏。
潜伏不同于别的工作，保护自身是第一要素。
上海区扩编后，各部门都需要可靠人手补充，许青云从没有忽视这些非战斗部门。
他们若是出事，一样会连累一线战斗人员。
“何站长，我和戴老板说过，调走这些人后，你可以在总部随意挑选，也可以调你的旧部过来。”
许青云主动说道，武汉站的人调往上海，他这边的人便需要补充。
“许区长，您这是割我的肉啊。”
何荣堂无奈苦笑，许青云说的二十人表现都很优秀，有些现在已经是组长或者副组长。
把他们要走，自己这边工作肯定会有影响。
不过许青云说了，戴老板同意他在总部挑人，相当于告诉他，这是戴老板同意了的事，他无法阻拦。
能在总部挑选也好，特别是能调动他之前心腹。
这些人级别如今都不低，可以填补组长和副组长的空缺。
其他人他也可以挑一些能力强的人过来。
如此来算，他并不亏。
但场面话必须说，避免以后许青云继续在他这挖人。
许青云之所以调动武汉站的人，主要还是对他们熟悉，他们到了上海后，能更容易融入到上海区。
调人事宜很快完成。
接到调令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是因为能继续跟在老站长身边，对武汉站很多人来说，许青云是他们最认可，也是最信服的站长。
担心的则是上海是敌占区，在那里工作更加危险。
不过他们都是军人，不应该怕危险。
老站长都不怕，他们只要认真服从老站长命令，相信以老站长的能力能够很好的保护他们。
武汉站事情做成，许青云马上出发，赶往临澧。
“许区长，欢迎您大驾光临。”
临澧，特训班余副主任亲自来到城外接人，这位可是位资历很老的人，许青云很快下车。
“余副主任您客气了。”
许青云礼貌回道，特训班刚开办不久，他这次是选人，并且提供训练计划，让这边帮他进行训练。
这批人至少要半年之后，才能前往上海。
但在之前要他们做好准备，明白自己未来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许区长，您请。”
余副主任客气将许青云带入培训学校，上海大战期间，戴老板在上海办过两个班，但因为战争都没能办成。
事后打算在长沙继续开办这类培训班，主要是培养大批合格特工，为战争收集情报。
但考虑到长沙不太安全，今年年初将学校改在这边。
学校已经正式开学，目前有一千一百多名学员。
上海区要补充三百人，这里至少要挑一百多，其他的人会在各分站，或者军中进行选拔。
军中所选的主要是行动人员。
选出的人同样要送到这边来进行培训，敌后潜伏和正面打仗不同，若是毫无经验，直接带他们过去，只会是害人害己。
“余副主任，您先请。”
许青云同样做了个请势，别看这位年纪大，又一直在培训学校，但他影响力不小。
他可是戴老板都有点忌惮的人。
余副主任没有过多推辞，拉着许青云一起上车，刚上车便说道：“许区长，您现在可是我们这很多学生的偶像，您的不少案例，都被我们编入了教材。”
他这话倒不是纯粹抬捧，许青云办过很多经典案例，确实被编入教材。
不过都做了改变，不能被日本人发现后，找出许青云漏洞。
同时提升学员的情报能力。
整个军统，若论特工能力，许青云绝对排在前列。
“您过奖了，说实话，您最让人敬佩，没有您帮忙培养那么多人才，我们也不可能在前线取得那么多成绩。”
花花轿子人人抬，许青云很合适的回了一句。
他的话让余副主任很是受用，微笑点头：“戴老板发来过电报，等回去我就把里面优秀学员介绍给你。”
上海最重要，优秀人才由许青云先挑。
许青云有足够能力，这些优秀学员在许青云手下更容易锻炼出来。
以后调到其他地方，还能增强其他地方战斗力。
这便是戴老板的打算。
余副主任只负责培训，学院去哪他不过问，不过能去好的地方，以后有更多更好发展，他同样高兴。
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学生，明面上肯定要对他尊重。
等他们都成长为独挡一面，相当于余副主任自己也有一股庞大的学生力量支援。
“多谢余副主任。”
许青云主动道谢，培训班直接借用学校开办，学生很多，车队直接开进学校内，很多人都往他们这看了看。
许青云过来行踪属于保密，他们并不知道来的是谁。
但看到又是轿车，又是卡车，车上还有荷枪实弹的人，便明白肯定来了大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戴老板来了？
这架势还真有点像。
“许区长，这是您要的所有学员资料，这些是我单独整理出来的优秀学员。”
余副主任给许青云带来了大量资料，这些可都是绝密。
若不是许青云在军统地位高，和戴老板关系近，根本不可能让他看这些东西。
“谢谢余副主任，我慢慢看。”
许青云这次来不止一天，他要在这边进行考察，至少要好几天时间。
这些资料，他可以全部看完。
一是挑选优秀苗子，二也能多注意点，以后给组织提供情报。
他们之中有可能会被派往组织执行潜伏任务，哪怕现在没有，未来也有这个可能。
该记下的，许青云都会全部记下。
记下这些，不一定能立刻发现他们，他们执行潜伏任务，绝不可能使用真实身份。
但知道他们特点，至少可以做出预防。
“好，我不打扰了。”
余副主任起身，主动离开，这是间临时办公室，现在给许青云使用。
虽说是临时的，但布置很豪华。
果党在享受方面，从不委屈自己。
资料很详细，许青云看的很认真，事实上这些人都是爱国青年，他们为了报国，加入培训班，想学成之后保卫国家。
不否认里面有些人纯粹是为了前程，想借助这样的机会改变命运。
但在这个时候加入培训班的学生，必须给他们足够的敬重。
余副主任整理出的优秀学员名单，足足有一百多人，差不多占了十分之一。
其中女性二十多人，男性八十出头。
培训班有不少女学生，他们的培训更为残酷和严格，特别是有姿色的那些，戴老板同样热衷使用美人计。
对他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余副主任确实用心了，他提供的这些学员，确实都不错。
不是有一技之长，就是为人灵活，特别是有几个记忆力非常好。
做特工，记忆力是个很重要的条件。
但对潜伏来说，最重要的是敏锐，能及时发现危险，避免损失。
培训班开班一个多月，学生的表现，老师基本上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真正的天才不可能埋没。
但也有些璞玉，可能现在没办法及时发现。
比如某个坐了几级的留级生。
“小二，知道来的是谁了吗？”
下午放学，学生们回到宿舍，一个宿舍内的人全部看向他们的室友。
许小二轻轻摇头：“没有，这次教官的嘴都很严，谁也没说，但肯定不是戴老板。”
“为什么不能是戴老板？”
有人奇怪问道，许小二翻了个白眼：“如果戴老板来，用得着这么保密吗，肯定要我们所有人列队迎接。”
众人恍然，许小二说的没错，戴老板可是他们名义上的班主任。
他来这边，学校肯定要事先做好准备，而不是如此隐秘。
很多事情，说开了非常简单，但若是说不开，不少人都会深迷其中，无法猜到真相。
就如同一些小魔术，看了解密，原来如此简单。
可是没看的话，有些人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变的。
聪明人不止许小二一个，猜到不是戴老板的人很多。
“小二，不是戴老板，那会是谁，这么大架势？”
“小二，难道来的不是我们军统的人，只是长官？”
两人同时问道，许小二想了下，缓缓说道：“应该是我们军统大人物，不过现在刚开学不久，这个时候为什么过来？”
许小二有点想不明白。
他们都是学生，以后肯定要被分配，许小二早就知道，他们快毕业的时候，会有一些实力强大的站长提前来选人。
但那是以后，不是现在。
“难道是提前选人？”
许小二眼睛突然一亮，如果是提前选拔，那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会现在过来？
但谁会提前这么早过来？
马上他想到了一个人，上海区区长，许青云。
许青云是他们军统传奇人物，抓到日谍汉奸无数，破案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号称他们军统首席王牌特工，任何人无法相比的那种。
如果是他，真有这个可能。
第三百六十六章 武汉特训
上海站升级为上海区，并且要扩编，这是军统大事。
包括他们这些学员，同样收到过消息，知道这件事。
上海区主要工作地点是在租界没错，但他们的职责是收集日本人情报，制裁日本人和汉奸，必然要去日本人地盘上执行任务。
敌后工作和在自己地盘不同，许青云绝对有可能提前过来，把人先筛选好，然后进行针对性训练。
许小二越想这种事越有可能，他看了眼宿舍内的同学，什么话都没说。
如果真是许青云过来，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临澧，最好的方式就是管住自己嘴巴，千万别乱说话。
乱说话，很有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
不得不说，许小二确实聪明。
五天后，许青云来到余副主任这边。
“余副主任，这一百人，麻烦您按照这份计划进行特训。”
五天时间，许青云已经选出了适合在上海区工作的一百人，他的缺口是三百人没错，但不能全部都从培训班选拔。
有些确实没必要。
不过被他选出的人，都适合潜伏工作。
除了看他们资料之外，许青云还暗中对他们进行了测试，符合标准者给选了出来。
里面就包括许小二。
“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他们训练出来。”
余副主任笑呵呵回道，许青云来的时间不短，让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工作态度。
别看许青云没有露面，但晚上十二点之前都没睡过。
不仅要分析这边学员情况，对他们考验，还要利用电台管理上海区的所有事物。
上海那边现在并不太平。
新井倒台后，龟井想要证明自己，发动特高课和投降他们的汉奸，在租界内大肆寻找中国特工线索。
只要是中国特工，不管是谁，举报者便有二百大洋奖励。
二百大洋，对很多百姓来说是笔巨款。
部分百姓没能抵挡住诱惑，真告诉了他们一些事。
就在前几天，特高课行动组抓到了两名由党务调查处改名为中统的特工。
虽说是中统，不是军统，但也给了龟井极大信心。
能抓到人就好。
这次行动不属于情报组，行动组桥本得到消息太晚，已经无法通知。
中统那些废物，竟然被邻居看出了异常。
好在两人是潜伏的行动人员，龟井立功心切，盯了几天没发现有动静立刻抓人。
他现在需要功劳向总课长证明自己。
有了收获，龟井信心大增。
不管是红党，还是中统又或者军统，只要能提供线索者，找到一名中国特工，一律奖励二百大洋，是大洋，不是法币。
包括巡捕能给他们提供消息，一样给钱。
若是军统上海区特工，还会额外再给二百，也就是说，提供一个军统特工，就能得到四百大洋赏金。
若是军统重要人物，比如组长级别的，再加二百。
科长直接给加到一千。
至于许青云，特高课早就开出了上万大洋的赏金，对土原来说，别说一万大洋，就算是十万，能解决掉许青云也是值得。
许青云在临澧，特意给上海区回了密电，让所有人小心，绝不能被人看出异常。
他们的配枪更不准拿出来让人看到，否则就是严重违纪。
中统这次两人暴露被抓，就是有次他们喝多了酒在酒馆和人起了冲突，竟然拿枪出来威胁别人。
他们伪装身份就是普通职员。
身上怎么会带枪？
被人举报后，很快被特高课查明了他们真实身份。
这是个教训，许青云不仅下达命令，还让方来宝和燕鸣对内部进行暗查，若是发现隐患，及早纠正。
犯下原则性纪律者，一律送回总部。
留着他们，除了害人做不了别的。
布置好名单，许青云并没有去见这些人，直接离开。
余副主任亲自将他送到城外。
离开又是大动静，瞒不过正在学习和训练的学生。
许小二在操场上，看的清清楚楚。
看来许青云已经选好了人，不知道都是选的谁。
反正不管选谁，都不可能有自己。
他可是个留级生。
像他这样无法毕业的人，表现自然不好，上海区现在是第一分站，绝不可能要他。
“许小二。”
余副主任回来后，直接将许小二叫到了办公室。
一百名学员中，只有一个特殊。
那就是许小二。
其他人都要等以后再去上海，许小二则被许青云单独选出，不过他也不是立刻就到上海，而是先去武汉进行一个月紧急特训，再让他前往上海。
“余主任，为什么是我？”
听到自己要被送到武汉特训，许小二愣住了，许青云刚走，他就要去特训？
“这是命令，你马上出发，前往武汉，总部的人会接你。”
余副主任瞪了他一眼，许小二立刻低下头。
“我告诉你，这是你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准备下，明天出发。”
余副主任语气缓和了不少，对许青云为什么会选中他，余副主任也不理解。
他给出的优秀学员名单中，根本没有许小二。
许小二在他们这的成绩是倒数。
许青云给他的理由是，许小二虽然成绩不好，但学习时间够长，很多东西都已经懂了。
他那边现在需要许小二这样的人。
至于要在武汉接受什么特训，连余副主任都不知道。
在情报部门，不该打听的事，绝对不能去问。
“是。”
许小二无奈，这次去武汉特训只有他一个。
他现在希望真是特训，别被许青云选中，那样的话便要去上海潜伏。
他最想要的是留在总部坐办公室，或者去个安全的分站。
敌占区潜伏实在是太危险。
两天后，许青云回到武汉。
和戴老板以及许占杰等人告别后，许青云便上了前往上海的船。
不过他留下了一个人。
赵三。
赵三这次不会和他一起回去，暂时留在武汉，等着许小二过来，接下来将由他对许小二进行秘密特训。
许小二未来的任务只有一个，潜入敌人情报部门。
他是许青云最看好的一个。
赵三跟着许青云时间不短，能力早就锻炼了出来，训练一个许小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训练完成后，赵三会带着许小二一起返回上海。
武汉火车站，赵三早早在门口等着。
他认得许小二，但许小二不认得他，之前许小二训练的时候，许青云看他的次数最多。
虽然赵三没有在许小二身上发现什么亮点，但能被区长看重，许小二一定有他的不同之处。
正好这次特训，他能够好好观察对方。
提着行李箱的许小二，下了火车有点茫然。
他已经抵达武汉。
这次训练是上面的命令，他必须过来。
如果限期之内没到，那他就是逃兵。
按照军统的家规，逃兵一律要处死，还会连累家人。
许小二压根就没想过要跑，他没有跑的必要。
“许小二。”
刚出来，赵三便走过去搂住了他，许小二猛的一惊，挣开赵三，狐疑的打量着他。
赵三亮了亮手中的报纸，许小二仔细看了眼，申报，时间是一个月的这个日子。
“跟我走。”
赵三摆摆手，许小二跟着赵三上了车，来之前余副主任对他说过，接他的人会拿着一份一个月前今天日期的申报，见到报纸就要完全服从这个人的命令。
不管他是谁。
“我们去哪？”
见赵三开车出了城，许小二忍不住问道，不是让他回武汉特训，为什么没去总部，而是出城？
“到地方就知道了。”
赵三轻轻摇头，针对许小二的特训要在城外进行，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地方。
来到个小镇子上，赵三直接带他去了一处民房。
“你去做饭，厨房有米和菜。”
赵三懒洋洋躺在客厅躺椅上，对许小二轻声说道，许小二再次一愣，让他做饭？
还有这样的特训。
想到命令，许小二没敢询问，老老实实去做饭，但在厨房内，他马上发现了异常。
米和菜确实有，数量很多，这个房子不大，能住的人不多。
目前来看，就神秘人和他两个。
难道以后都要在这里特训？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特训，还有这个接自己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许小二老老实实做饭，脑中则在快速思考，这究竟是哪门子特训？
“会几个地方方言？”
吃饭的时候，赵三直接问道，许小二再次一愣，急忙回道：“只有我老家一个。”
“那不行，这段时间我会教你几个。”
赵三很聪明，特别是地方口音，学的很快，他不仅会教许小二自己会的方言，还会教他学会地方方言的方法技巧。
“睡觉吧，明天早起。”
吃完饭，赵三摆摆手，让许小二去休息，许小二满脑袋都是浆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特训。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便起床，主动去厨房做饭。
对方是他教官，不可能做饭，别等教官主动安排，自己先做了总没坏处。
“不错，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赵三起床，注意到许小二已经在厨房，满意点头，这里是他特意选出的地方，方便接下来的特训。
这次特训和其他不同，甚至他也无法理解。
但只要是区长交代下来的任务，赵三都会认真完成。
吃完早餐，赵三抹了抹嘴巴，从房间内拿出个盒子。
“这里有一百大洋，给你三天时间，将这一百大洋赚到一百五十块。”
赵三打开盒子，许小二呆呆的看着他。
“记住，这是命令，完成了有奖励，完不成会被惩罚，还有，你只有上午时间可用，下午有别的训练。”
只能上午，等于说三天时间实际上是一天半。
一天半的时间，要赚五成的利润回来？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高利贷也没这么快吧。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许小二没有立刻答应，小心问道。
“可以。”
赵三大方答应，许小二想了下，首先问道：“请问您是？”
“上海区，赵三。”
赵三的身份没必要隐瞒，许小二以后有用，况且现在就他们两个，赵三又是他的教官。
许小二眼睛紧了下，果然是上海区的人，竟然是赵三。
虽然上海区属于潜伏，很多队员属于秘密存在，但不包括之前早就出名的那些，特别是重要人物，几乎是公开。
比如区长许青云，副区长方来宝，情报组长燕鸣等等。
这里面也包括赵三。
赵三算是一个传奇，原本是武汉站行动组不入流的队员，被许青云赏识后，连连晋升，如今已是上海区区长秘书。
军衔更是晋升到了少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晋升中校。
他这个职务，中校才合适。
区长不过上校，中校的含金量已经很高。
“是许区长选中了我？”
许小二问出第二个问题，赵三再次点头：“没错。”
许小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怕什么来什么，他真被许青云提前选中，并且直接带走。
他真不明白，许青云那么厉害的人，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他不说一无是处，至少在培训班一千多名学员之中，丝毫不起眼。
“为什么让我去赚钱？这和特训有什么关系？”
许小二继续问道，赵三看向他，淡淡回道：“这是对你的考验，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你不会被退回培训班，会让你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这是许青云对他的交代，不能让许小二偷奸耍滑，必须严厉警告。
“是，您放心，我绝不会失败。”
许小二被吓了一跳，最危险的任务？
他可没什么行动能力，执行这样的任务，岂不是等于送死？
“快去吧，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还有，别想着耍任何花招，有人在暗中盯着你。”
赵三摆摆手，许小二拿起箱子，刚想出去，突然回头：“长官，赚钱的时候，我是不是什么方法都能用？”
“不违反纪律，皆可。”
赵三点头，不违反纪律，是不违反他们军统的纪律，杀人放火，坑害百姓肯定不行。
至于是不是完全遵从果党的规矩，则不在此列。
第三百六十七章 赚钱是能力
“卑职明白，我马上去。”
时间有限，许小二不敢耽搁，带着钱匆匆离去。
武汉乃九省通衢之地，赵三选的这个地方，本就是交通要道，来往的生意人非常多，甚至镇子上就能做成不少生意。
看着他离开，赵三则给自己做了伪装，随后到另外一个视野好的地方，默默观察许小二表现。
许青云离开之前有过吩咐，让他记录好许小二每天所做的事。
能被区长如此重视，留下自己亲自特训，赵三明白，许小二这是入了区长法眼，未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许小二。
不得不说，许小二很有生意头脑。
他带着钱出门，没有急着去贩卖东西，而是观察这个镇子的需求，三天之内将资产增加百分之五十没那么容易，况且只有每天上午时间可用。
若是没用对方法，别说赚钱，赔钱都有可能。
中午，赵三回到住处。
许小二很快回来，依然抱着箱子，不过箱子里的钱少了一点。
“长官，我回来了，我去做饭。”
许小二很自觉，主动去做午餐，他的手上还提着串肉，肥嘟嘟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不同于后世，后世孩子喜欢吃瘦肉，不喜欢吃肥的。
而在这个时代，肥肉才是最好的美味，很多年常年见不到油水，能多吃点油乎乎的肉，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古人云，宁吃肥中瘦，不吃瘦中肥便是这个道理。
“不错，今天饭菜很可口。”
午饭赵三吃了不少，许小二手艺虽说比不过大厨，但做的不差，非常可口。
“谢长官夸奖，我去刷碗。”
许小二咧嘴笑了笑，赵三脸上笑意更浓，区长没有看错人，这个许小二身上有他欣赏的一股机灵劲。
而且会说话。
下午许小二不能外出，赵三开始对他正式的特训。
首先是伪装，其次是看细节，然后还有脚印等等，整个计划要在一个月内完成。
至于那些基础的东西，许小二在学校内早就学过，不需要赵三再来教他。
教这些的过程中，赵三会掺和各种方言，并且教会许小二说方言的技巧。
这类训练，许小二更迷糊。
伪装还好，他们是情报人员，在学校内就学过伪装，比如衣服特制，可以两面来穿，关键时刻只要换一下便能换个样子。
但赵三教给他的伪装，远超学校学到的那些。
细节能理解，看脚印也行，但他没想到，脚印中能看出那么多门道？
每个形状，鞋印的深浅，甚至是条纹，竟然代表着那么多意义。
“长官，脚印真能看出那么多东西？”
听赵三简单说完，许小二忍不住问道，在他的心里，脚印确实重要，比如相同脚印能分辨出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从没想过，脚印还能看出时间，走路的速度，甚至是性别。
“这算什么，有人能通过脚印看出他有没有受过一些伤，能看出他的年龄，身高，体重，甚至是一些特殊习惯。”
赵三笑呵呵说道，最初他也不信，但了解之后信了。
他们区长就是这么厉害，赵三现在连许青云三成功力都没达到。
三成听起来不多，但那是和许青云相比，对比其他人，赵三已经堪称当代第一。
教许小二绰绰有余。
“年龄，身高，体重？”
许小二完全呆住，怎么可能，这是脚印啊，又不是档案，更不是照片。
就通过一个脚印，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先学着吧。”
赵三没说太多，一天教学结束，许小二主动去做饭，晚上早早睡觉。
上海，许青云下了船。
武汉站借来的二十人，会分批赶来，这么多人一起到上海太显眼，分散之后会安全很多。
到上海后，会对他们先进行甄别。
主要看时间。
他们出发前往上海的时间是严格固定，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有限定时间，这个时间内没能赶到，必须进行详细询问。
其次是身上有没有伤，包括内伤等等。
他们来的路上要经过敌占区，就算是水路，也会被日本人经常检查，洋人的船好一些，但任何有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许青云都会在意。
安全问题最为重要，容不得一点马虎。
这些人以后要在区部工作，虽然不是和许青云一起，但如果被日本人渗入，对上海区来说也将是巨大灾难。
龟井那个老小子，现在正磨刀霍霍的对着他们。
“区长。”
回到区部，方来宝立刻来到他办公室，许青云不在期间，上海区工作由方来宝负责。
方来宝心细，有他坐镇，许青云很是放心。
“核查的怎么样了？”
许青云直接问道，在临澧的时候他给上海发过电报，让他们认真核实潜伏人员。
上海区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一起。
特别是情报组和行动组，他们都是分散潜伏。
横线没有任何联系，上面只有上线知道他们的情况，这些上线也是和上面单线联系。
除此之外，还有日常验证他们是否安全的防护措施。
知道防护措施的人极少，目前只有方来宝和燕鸣，包括赵三都不知道。
方来宝是负责人，燕鸣是执行者。
“已经核查了一半，查出一些小问题。”
方来宝轻声说道，人无完人，许青云在上海站做了不少调整，很多都是后来调入上海站的人。
但不管从哪里调来，他们之前都是军事情报处行动队员。
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果党的毛病。
好在许青云对他们都进行过特训，改变了不少，潜伏的时候他们都能严格按照规定做事，就是一些人的小毛病没能成功改变。
“都是哪些小问题？”
许青云问道，方来宝既然说了是小问题，那就不是违反规定的事情。
这点还好，潜伏期间任何人敢违反纪律，许青云绝对重罚。
不罚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
“行动科三组有队员，喜欢睡懒觉……”
方来宝把查出的问题说了一遍，确实都不是什么大毛病，比如睡懒觉的队员，平时就起床很晚，但没有迟到。
他现在潜伏的工作不用早起，几乎天天睡到八点多，然后不吃早饭，匆匆离开。
另外便是有人喜欢多看女人，男人吗，好色是本性，看到美女多看几眼纯属正常，这名队员也没做的太过，就是看到女人经常转不了眼睛。
其他还有一些小问题，若不是许青云要求严格，这些在其他站连个屁都不是。
“那个喜欢和人拌嘴的调走。”
听完方来宝汇报，许青云立刻回道，前期检查中，燕鸣发现有一名队员性子比较强势，喜欢和人拌嘴。
这名队员是名女性，在总务科工作。
虽说不在一线，但现在人心难测，喜欢和人拌嘴就容易招惹敌视，别说有矛盾，没矛盾的时候，有些人还会对你进行陷害，有矛盾更容易被举报。
这是一个隐患。
“是。”
方来宝领命，其实查出这些的时候，他就明白，以区长眼里进不得沙子的性格，这次肯定要有一批人调离。
最终调走了三个。
都不是大问题，他们会直接调回总部，至于总部以后怎么安排他们，许青云不会过问。
不过走之前，他们的薪水，奖金一点都不会少。
另外还会额外给他们点钱。
他们没有犯错，但潜伏远比之前工作更加严格，做的不好，就要被清退。
正好有一批人补充进来，许青云手头上人手足够，不用有这方面担心。
武汉，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许小二带着箱子回到住处，里面是一百六十多块大洋。
三天时间，而且只能用上午，许小二不仅完成任务，还超额完成了十几块。
“做的不错，钱不用给我，这是你的本钱，给你七天时间，翻倍。”
赵三这几天都在暗中观察他，知道他是怎么做的，确实没有任何违规，能在这么短时间，赚到这么多钱，许小二有点东西。
赚钱也是能力，而且是很有用的能力。
对不少人来说，若是自己能赚那么多钱，还上什么班？
“是，长官。”
许小二没有询问，三天时间赚六十多块大洋真没那么容易，不过对这个要求，他早有预感。
还好这次时间更长，七天，而且仅仅是翻倍。
有了第一次成功，许小二有信心做到。
任何事，向来是从零到一最难，后面相应会容易很多。
下午上完课，赵三直接离开，留许小二一人在小镇上。
回到武汉站，赵三借用电台发报。
他本就是武汉站出身，这边还有不少熟人，借个电台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返回总部。
当初赵三在武汉站负责考核，秉公执法让他留下了不错的人缘。
上海，许青云收到赵三汇报。
电文开头，赵三对许小二进行了夸奖，这小子有点圆滑，但能力确实有，而且学东西非常快，是个好苗子。
赵三奉承的话，比如区长慧眼识才等等，全被许青云自动过滤。
三天时间，还是在小镇上，一百块大洋本金，想赚五十块大洋没那么容易。
许小二最初就知道很难，想利用买卖的方式没有任何可能。
若给他时间，进点东西来卖，想赚够五十块大洋没那么难，可惜他时间太短。
这点难不住他。
第一天许小二就开始撒钱，打听镇子上详细情况，特别是现在住在镇子内的客商。
镇子不大，打听这些事用不了多少钱。
要是在武汉，他的钱可能打听消息都不够。
想要这些东西，现在的人基本都是找掮客，后世则有各类服务公司，称之为信息服务费。
通过打听，许小二得知目前镇子上有二十多个客商，其中一半多都是南北走货的人，他们不会在武汉逗留太久。
这里面有十五个是来采购。
他们要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得知他们想要的东西，许小二第二天马上上门，告诉他们，自己有他们想要的货，并且比其他人价格更低。
在商言商，有货，价格更低，顿时引起了这些客商的注意，纷纷问他要货。
许小二记录下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收任何定金，表示明天就给他们发货，货到付款，钱货两清。
和这些人分开，许小二找赵三借车，立刻回了城。
许小二不是武汉人，但在武汉这些事难不住他，找个消息灵通的人，马上找到了这些货商。
他把所有客商要的货汇总，找的是要货量最多的一个。
通过他的嘴巴，成功把价格谈下来一些。
最终许小二成功谈妥三家，交给他们一点定金，让他们明天上午把货送到小镇上。
等到第三天，他一边收货一边发货，净赚近百大洋。
时间有限，许小二没有把所有东西给他们要齐，只要了数量最多的几类，即使如此，他也圆满完成任务。
去除打听消息花出去的钱，最后赚了六十四块大洋。
许青云了解后，微笑点头。
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这类事情在后世烂大街，网络透明的情况下，想吃这样的信息差很难。
但现在是三十年代。
相隔接近一百年。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轻易不会对别人说太多，最重要的就是价格。
许小二能问出价格，其实就是能耐。
他相当于二道贩子，大规模吃货，小规模出货，这类人自古都有。
小镇上没有这类人，让他找到了机会。
不过能在这么短时间，打听出需要的东西，还把事情做成，许小二非一般人能比。
好苗子就要好好培养，特别是许青云了解他的为人。
赚钱也是一种能力，在很多地方都有用。
只要你能赚钱，或者说能帮着别人赚钱，能带给别人好处，那你就是爷。
许小二由赵三负责训练，许青云很放心，没有再过问。
上海这边又出了点事。
龟井抓到两名中统特工后，信心大增，认为他的方法有效，发动更多人寻找中国特工线索。
武田那里收到了举报，又盯住了两个。
这两人不属于上海站，但很可能是特工，根据武田传回的情报，许青云判断他们不是红党，剩下的选择不多，最大可能又是中统。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块璞玉
这帮白痴，上海沦陷才多久，接连暴露？
身份没能确定，许青云没有上报，不过安排人注意了下，如果真是中统特工，就算救不了人，也要提前知情，不能让日本人得到更多收获。
“先不用管他们，等武田查明身份再说。”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他刚回上海不久，这边有很多工作需要他来处理。
法租界一处不起眼路边，两人正在吃饭。
“这家馄饨味道确实不错。”
一人小声说道，中统的人员布置和军统类似，军统将上海站升级为区后，中统马上做出调整，上海站同样升级为区，并且进行扩编。
他们的人到位比军统人更早。
新增加的人手，已经到了一半。
两人刚到上海不久，属于行动科队员，他们刚找了一份工作，现在是下班回去的路上。
两人的住处简单，没有开火，平时都要在外面吃饭。
之前两人不在上海，刚来到对这个大都市一切都很新奇，特别是这边小馄饨，吃起来味道很棒，几乎每天都会吃上一顿。
“好吃多吃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配给我们任务。”
另一人小声说道，他们坐的位置偏，旁边没人，不用担心说的话被别人听到。
“要我说，没任务才好呢。”
另一人吃掉个馄饨，又喝了口汤，摇头说道。
“也是，没任务最好。”
同伴愣了下，马上点头，他们是行动人员，有任务意味着危险，一次两次没事，谁能保证次次没事？
这里是上海，如今已不是他们地盘，一旦被日本人抓到，他们对自己下场很清楚。
武田在车内，远远的看着他们。
龟井的举报方式确实不错，又发现了两个，虽然他们新来，但在登记过程中露出异常。
不管在哪个租界生活，新来的人都要做登记。
没有登记，他们无法工作，一旦被查出来，不仅他们要被抓，使用他们的人也要被重罚。
这给帝国寻找中国特工提供了机会。
两人一起去做的登记，他们登记的老家是河北，已被日本人占领。
自称是农民，逃难到的上海。
但他们举止和说话，都不像农民，巡捕眼睛多贼，真是土里找食的人，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两人穿的不怎么样，说话却很得体。
甚至会写字。
巡捕明白他们说谎，但没揭穿他们，转手把信息告诉了日本人，收到消息的是武田，马上过来进行调查监视。
调查之后，两人嫌疑更大，他们说的河北老家，根本没有这两个人。
既然是日占区，特高课想要核实不难。
他们的身份只有几种，一是土匪强盗，进城内想捞一笔，另外就是犯事的人，不敢让别人知道他们真实身份。
最后则是中国特工。
真正农民不会如此掩饰，普通百姓也不会，完全没有必要。
吃完饭，两人离开。
他们伪装的是农民，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太好，目前两人找的活是苦力，这工作他们一天都不想干。
太累了。
不干又不行，上面给他们的任务是潜伏，等候命令。
好在住的地方有电，上海就是这点好，发达，哪怕普通住处都通了电，不至于晚上摸黑点油灯。
油灯太暗，还有股难闻的煤油味。
“老赵，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回到住处，一人立刻躺在床上，干了一天的苦活，他现在动都不想动。
其实他们的工作，偶尔吃馄饨还能解释，但每天都吃，就有点异常了。
他们的薪水不高，每天都吃根本剩下不了几个钱，再说他们干活之后很累，每天几乎都要吃三四碗，这样的量他们薪水根本支撑不住。
这些疑点都在证实，他们身份有问题。
有问题，武田必须查，之前是小问题，现在疑点越来越多，今天武田便在他们住处安装了窃听器。
此时两人丝毫不知，自己所说的话全被监听。
“忍着吧，实在不行，咱们打个报告，换份工作。”
这份工作太累，老赵也不想继续干下去，不远处，武田正戴着耳机听他们说话。
打报告，看来这次真盯对了人。
不过绝不是军统的人，他已经汇报过，真是军统的人，不会继续留在这边，早就想办法撤离了。
那时候特高课没有查明他们具体身份，真跑了，最多挨骂，不至于受大处分。
“也是，明天我就去找队长。”
另一人点头，武田眼睛眯了眯，有队长，那是土匪的可能性不大，土匪不会这么干。
真是中国特工，不是红党就是中统。
武田猜测，中统的可能性更大，真是红党，这种苦对他们来说完全能够承受，绝不会叫惨。
武田对红党又不是没有了解，这些人很可怕，很多人根本不怕死，他们能吃的苦连自己都很佩服。
武汉城外，许小二每天上午出门赚钱，中午回来做饭，下午跟着赵三学习各种技能。
赵三对这个学生越来越满意。
许小二很聪明，一教就会，为人又灵活，就是胆子有点小，许小二自己说，他枪法很烂，每次枪法考试就没及格过。
许小二还以为教官会批评他，没想到赵三压根没在意，甚至表扬了他。
枪法烂那就不用枪，他们不是行动人员，不用枪怎么了？
打打杀杀那是莽夫。
再说了，他当初在行动组的时候也不会用枪。
脑袋灵活最为重要，能获得的战功比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更多。
许小二哪里知道，他至少敢开枪，面前这位，曾经枪都不敢用。
比他更不如。
赵三从没想过去教他枪法。
许小二教他还差不多。
“这个鞋印你怎么看？”
下午，赵三模拟出了一个女人的鞋印，不得不说，赵三确实脑子灵活，许青云只教他辨认鞋印，赵三无师自通，自己学会了伪装鞋印。
不过他伪装出的鞋印，只能蒙骗别的人，骗不过许青云。
许青云一眼便能识破，但能骗过普通人已是厉害，真有需要的时候，这种假的鞋印能够很好的骗过敌人。
特别是他不需要事先准备好鞋，只用几个简单的道具便能做到这一点。
不说青出于蓝而高于蓝，至少赵三懂得创新。
许小二低下头，仔细看向鞋印。
鞋印很自然，不仅房间里有，院子内也有，而且明显是同一个人。
“长官，今天有女人来过？”
许小二看出这是女人鞋印，这点不难，赵三教了他好几天，要是连这点看不出来，许小二以后出门不准说是他的学生。
“还有呢？”
“她来的时间不长，最多两个小时，她好像没有坐下，只是说了话就离开了。”
鞋印只有客厅内有，卧室没有，客厅有张方桌，方桌前有鞋印，和其他位置差不多。
如果坐下的话，不会只留这一个印子，而且鞋印会有变化。
“接着说。”
赵三笑意更浓，许小二才学了几天？
能看出这些，已属不易。
“她应该和您说了一些话便离开，我猜是邻居，来找您借什么东西。”
许小二抬起头，赵三更为满意，这就是他今天考核的目的，许小二的回答可以说已是满分。
刚学几天，许小二只有上午出门的时候能通过外面的鞋印进行判断，没有其他实践，现在不仅回答出了是女人，还按照他布置的想法，说出了是邻居过来。
非常的好。
“不错，还有吗？”
赵三随意问道，满打满算，许小二只学了六天，当初自己学六天的时候，也只能看出这么多吧。
看鞋印主要是看细节，大量细节，没有足够时间，学不了太高深。
赵三也很好奇，自家区长是怎么学了那么多，竟然能看出很多细微的不同。
“长官，我再看看。”
许小二走出客厅，来到外面，院子里，甚至门口的鞋印全都看了一遍。
既然长官这么问了，肯定还有他没看出的东西。
许小二绞尽脑汁，回忆赵三教他的所有东西，其实这几天赵三说了不少，有些东西需要反复提醒，特别是细微之处。
蹲在门口，许小二看着进入院子内的鞋印，越看越迷糊。
“长官，有点不对。”
过了会，许小二抬起头，赵三看向他，马上问道：“有什么不对？”
“您看这个鞋印，按照您所说，走路和抬腿落脚力度不同，她是从外面进来，咱们有门槛，她迈过门槛后，理应力道增大，鞋印会微微前倾，前段着力点重，脚跟轻点，您看这个，着力点并没有变化，不应该啊。”
许小二边说边摇头，赵三脸色已经拉了下来。
许小二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鞋印的基本常识，着力点不同，造成印迹便会有所变化。
同样是他教过的东西。
但这些鞋印是作假出来的，并不是真实，赵三做这个鞋印的时候，疏忽了着力点，造成了和平时走路一样。
他们有门槛，这里的鞋印确实不应该这样。
许小二没看出是假鞋印正常，他现在学的有限。
没想到这点细微差距，竟然被许小二看了出来，区长没有选错人，这是个极其心细的人才。
他们上海区就需要这样的人。
“你认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三缓缓问道，许小二仔细看向地面，不断摇头。
太不正常了，如果是进来的时候打了踉跄，着力点会更深，鞋印甚至是不规整状态。
什么情况，能让人着力点有变化后，还和之前一样？
除非此人个子极高，正常迈过门槛，和走路一样。
但那样的话，身高至少要一米九以上，他们镇子上没有这样的人，特别是女人。
还有一点，个子真有那么高，她的鞋不会这么小，会像个男人的鞋印，也就是说，这点根本不成立。
根本没有能解释的地方。
想了一会，许小二眼睛猛然一紧，再次看向地面上的鞋印，并且仔细查看每一个。
“长官，这些鞋印不是真的吧，今天没人来过，是您故意用鞋印出来的？”
虽然鞋印很真实，但有一处异常，就能推翻一切。
“哈哈。”
赵三笑了，笑的很开心，许小二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没想到因为自己一点疏忽，竟然被许小二发现，这些鞋印是假的。
不错，真的不错。
除了区长和燕鸣，许小二绝对是唯一能看出来的人。
太优秀了，绝对的人才。
“你说的没错，这些鞋印的确是我做出来的，但不是用鞋，怎么做出来，以后我会教你。”
鞋印这块，赵三会毫不保留全部教给许小二。
许小二是块璞玉，他现在就是雕琢这块璞玉的雕工，他要让这块璞玉，绽放最灿烂的光芒。
“不是用鞋？”
哪怕许小二看出了这是假鞋印，此时同样震惊，这纹理，这印迹，分明就是有人走路留下，长官却说不是用鞋？
到底用什么方式，做出如此逼真的鞋印？
许小二很聪明，他没有继续问，长官说了，这些以后会教给他，迟早他能够知道。
上海，武田已经弄清楚两人真实身份，跟踪他们后，发现了他们队长。
两人和他猜测的一样，是中统特工，中统上海区升级，他们刚调来不久。
连续监听了几天，武田汇报之后，没有急着收网。
通过监听，武田发现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区部所在，甚至无法和组长联系。
上海区如今升级，组长只相当于以前的队长。
龟井同意了武田计划，继续监视，不用着急。
两名小喽啰，还是中统的小喽啰，龟井已经不是那么在意。
若是能通过他们，找出上面的组长，甚至是科长，那才是真正大功。
若是找到上海区，将是泼天大功。
中统怎么了？
那可是中国老牌情报机构，比军统成立时间更早，端掉他们区部，抓到他们所有人，意义重大。
这份大功，哪怕无法立刻晋升将军，也能排除掉他晋升的所有障碍。
武田之前便投靠了他，对武田能力龟井很是认可，主要武田忠心于他，他可以将武田收为心腹，以后给他更大权力。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客商不对
做了这么长时间课长，龟井已经明白，没有心腹确实不行。
特别是情报部门，情报组长必须和自己一心，否则很难成事。
武田现在是他培养的心腹，就是级别有点低，不过这次是个好机会，不说捣毁中统区部，只要能多抓中统一些特工，特别是抓到高级别中国特工，龟井便可以帮他晋升军衔，从而好让武田正式接任情报组长。
龟井不急，武田更不会着急，带人在外面继续监视。
两人找了队长，可惜队长没有同意他们换工作，工作都是提前给他们安排好，这些工作以后对他们任务能起到帮助。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怎么也想不通，一份苦力工作能起什么帮助？
就算有不满，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武汉，许小二带着更多的钱回来。
给他的七天时间已到，这次比上次成绩更好。
有了上次经验，许小二摸清了这个小镇的情况，这次时间充裕，他甚至去了周边小镇，收拢了更多商业线索。
单单打听这些情况，许小二就花出去近百多块大洋。
不过这些钱花的值，七天时间到了后，他带回了四百多块大洋，再次超额完成任务。
不仅如此，甚至有些客商想要长期和他做生意。
许小二答应了，但他明白，以后武汉这边肯定没有办法，如果有缘分，到上海可以继续做。
他以后的路，肯定是在上海。
“非常好，半个月内，把这些钱变为一千大洋。”
果然，赵三再次给他下达了任务，依然是赚钱，四百多块变为一千。
翻倍还要多。
“是，长官。”
许小二没有任何意见，翻倍对他来说只是辛苦些，找更多的客商，并非不能做到。
钱生钱最难的在前面，只要找对了方法，又有本金，赚钱不难。
这次给他十五天，时间足够，他有绝对的信心，时间到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此时他最感兴趣的不是生意，而是赵三教他的那些东西。
他从没有想过，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技巧，这些东西对他们情报工作都能起到作用。
此时赵三已经开始教他，如何辨别特意掩饰的足迹。
所谓特意掩饰，就是故意穿不合脚的鞋，比如本来脚小，故意穿大号的鞋，来掩饰自身。
这样的脚印，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在他们面前属于班门弄斧。
包括许青云，赵三，燕鸣都能看出来。
许小二将是第四个。
这些东西许小二学的极快，包括伪装。
跟着赵三学了伪装后，许小二才知道，以前所谓的伪装和过家家差不多，什么带上墨镜围巾，什么口罩，什么衣服反穿，什么故意垫高鞋。
那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特别是墨镜围巾，再配个风衣，纯粹是故意暴露自己，墨镜可以用，但要看在什么场合。
墨镜，风衣，围巾。
装扮起来除了风骚引来关注，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是潜伏，这些都是大忌，就算要伪装，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人家一个盘问，马上暴露。
赵三的伪装是跟着代洁莹学的，他学的最好。
当着许小二的面，他给自己做了伪装，马上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样子的男人。
不靠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赵三对代洁莹教给他的伪装方式，又进行了改良。
比如额头皱纹，只要仔细看，很容易便能发现不自然，赵三故意在额头上加了其他东西，比如碎发，或者汗珠造成的灰垢，再配合一身破烂的衣服，整个一辛苦劳累的老农。
不用手去摸他的额头，而且还要洗干净，根本看不出异常。
另外便是口音，赵三不仅会口音，还会点口技，模仿什么像什么。
他所展现的一切，让许小二叹为观止。
原本许小二是被动接受命令，必须参加特训，如今许小二已经开始主动学习更多，这些别看不登大雅之堂，却都是极为有用的技能。
学会后，以后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许小二和赵三一样，怕死。
既然怕死，就要多几个保命的技能。
武汉，军事情报处总部。
齐秘书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低头说道：“老板，上海来电。”
“给我。”
上海的电文向来排在前列，每次有新电报，齐秘书都会第一时间送到戴老板这。
“中统又暴露了？”
看完电文，戴老板眉头紧皱，这些不省心的家伙，整天暴露。
许青云来电说中统毕竟是抗日队伍，就算有矛盾，能救则救，还能在老头子那留下好印象，顺便告徐老鬼的状。
想了下，戴老板轻轻摇头：“给许青云回电，先观察他们的发展，如果只有一两个，不必理会。”
几个最底层的行动队员暴露，对徐老鬼打击有限，就算要上报，也要有重要人物出现。
这样才能给徐老鬼最大打击。
戴老板可不在乎是不是抗日，他只在意自己的利益，以及能否给竞争对手最大打击。
“是。”
齐秘书低头领命，戴老板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许青云还是太年轻，那腔热血没丢。
中统是他们敌人，比日本人更可恶的敌人。
能打击中统，或者让中统损失，戴老板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止？
真阻止的话，那也是需要带给自己足够的利益。
就目前这三瓜俩枣，很明显没让戴老板满意。
许青云很快收到总部回电。
戴老板的反应，他同样能猜到，但这件事不能不报。
戴老板果然想更好的来打击中统。
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本身他就是这样的人，真为了民族大义，让他们去救人没有任何可能。
戴老板可以这么做，但许青云不行。
至于中统的废物，既然暴露，那他们自己就要承担后果，不过这个结果必须在许青云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危害。
“给武田发报，想办法提前收网，这些人只要投降，武田要对他们有绝对掌控权。”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燕鸣愣了愣，最终还是点头。
在燕鸣的印象里，区长可不是这样的人，任何一个抗日力量，他都会极力保护。
比如之前死守四行仓库的那些战士。
他们的替身，至今还在租界内被扣押着，若不是区长花大价钱提前将他们转移到了新加坡，恐怕他们最终命运好不到哪去。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来到窗前。
目前他离不开戴老板支持，不能直接做出违抗戴老板命令的事。
但是直接让特高课抓人，或者让他们抓更多的人，绝不是许青云的意愿。
不管什么人，哪怕是废物，也有他们的利用价值。
他最清楚日本人以后会做什么，不管在哪，他们都会利用中国人来针对中国人。
比如所谓的保安团，以及未来的伪政府。
日本人重视情报，不管陆军，海军，甚至他们外交部等等，都设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地方上也是一样，上海这么大，未来肯定会有由中国人组成的情报机构。
别说上海，其他一些地方，也会成立类似侦缉队的存在。
主要收集各类情报。
这些大大小小的情报部门，确实会给中国人带来一定威胁，当然，也有一些不入流者，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反而会成为助力。
上海不在此列。
武田现在已经得到龟井信任，日本人不会完全相信中国人。
他们迟早会成立中国人组成的情报部门，许青云现在确实废物利用，让这两名倒霉蛋先入局。
他们如今被日本人严密看守，除非武田放水，否则没有可能逃掉。
知道他们是中统特工，哪怕是底层的人，龟井也增添了人手。
他们是不重要，但后面的大鱼重要。
如今监视他们的人足有二十来个，前后门，包括他们工作的地方，路上等等，全部做了预防。
这种情况下想无声息的让他们逃掉，确实没有可能。
许青云看了眼日历，时间已到四月中。
山东那场大战已经到了尾声，赵三对许小二的训练也进行了一半，接下来看看许小二能不能给他个惊喜。
武汉，许小二最近过得很充实。
这次特训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有任何枯燥，反而很有趣。
而且没有他最害怕的体能训练。
体能训练方面他确实一般，留级可不仅仅是他枪法的问题，很多地方考核都没有过关。
否则他早就毕业了。
不过这次他肯定能够毕业，从他离开培训班的时候事实上已算是毕业，到时间余副主任会帮他把所有手续办好，但不是现在。
目前他的档案依然在培训班，并且属于机密。
培训班所有学生档案，保密程度都很高。
“饭做好了，吃饭吧。”
许小二端着饭菜来到客厅，赵三这段时间更是清闲。
每天除了教学，就是等吃等喝，许小二厨艺不错，这小子有当炊事兵的天赋。
之前他还偷偷去看许小二怎么做生意，现在已经不出门了。
自从在武汉站跟了区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清闲的日子。
“好。”
赵三翻身下床，来到桌前，许小二炒了四个小菜，有鱼有肉。
许小二能赚钱，他们根本不缺钱，加上许小二的厨艺，每顿饭他们吃的都很好。
许小二还打开了瓶酒，给赵三倒了一杯。
许青云没有对他们限酒，少喝点没问题，赵三的任务就是将许小二训练出来，能堪大用，中间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是违反纪律，许青云不会管。
“今天我发现一个客商有点不对。”
许小二同样给自己倒了酒，敬了赵三一杯后随口说道。
“哪里不对？”
赵三喝完酒，顺便问道。
“他来自北方，想采购木材，但武汉不产那么多好的木材，想要这些东西，去东北不是更好？”
许小二随意说道，他每天有半天时间要做生意，现在对往来的客商极为熟悉。
他们想要什么货，又或者出什么货，许小二了如指掌。
武汉不是不产木材，而是没有太多的好的木材，九省通衢之地，哪怕有山，好的东西也早就被砍掉了。
“木材？”
赵三眼睛眯了眯，许小二说的没错，如果是想要好木头，东北和云贵一带最为合适，他来自北方，买东北的木材最为方便。
东北被日本人占领没错，但生意并没有停。
不少这边的商人去东北采购货物，又或者东北那边的商人把东西卖到这边来。
别说东北，上海也是如此。
只要不是日本人限制的东西，都可以自由买卖。
限制的东西没办法，但难不住有心人，越限制利润越高，这里面则是走私。
许青云早就开了走私公司，只是现在日本人这边没那么方便，多是利用别的渠道。
“他现在住哪？”
赵三再次问道，许小二把地方给他说了遍。
赵三本就在武汉，对这边很熟悉，听完后没有说话，此人是不是有问题，他亲自打探下就能知道。
真有问题他也不怕，这里距离城内并不算远。
随时可以请求城内支援。
真有问题，赵三绝不会轻举妄动，靠他们俩去抓人，那是国际玩笑。
俩人没一个行动高手，纯粹是去送菜。
第二天上午，赵三便做了伪装出门，很快来到许小二说的木材商所住的大车店。
镇子上没有太好的旅店，大车店最为常见。
来往的行商，多是住这种大车店。
大车店的通铺非常便宜，哪怕是普通百姓也住的起，就是环境差点，那股臭脚丫子味，一般人承受不住。
这名木材商住在大车店，但没住通铺，他住的是单间。
单间价格高点，不过环境要比通铺强太多。
赵三没有去见人，只转了一圈，和一些老乡聊了会。
他能伪装，会武汉话，和这边沟通没有任何问题，根本没人怀疑他的身份，真以为就是这边村里的人，赵三甚至能说出村子的情况，以及村里的人。
“下午你自己复习下课程，我回城一趟。”
午饭后，赵三突然说道，许小二说的这个异常，在他打探之后，问题更大。
此人有重大嫌疑，极有可能是日谍。
如果是日谍，他和许小二不可能对付，必须让总部的人过来支援。
第三百七十章 亲自操办
“长官，是不是那个木材商真有问题？”
许小二立刻问道，赵三回头看向他，轻轻点头：“是有点问题，你不用管这些，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一切有我。”
“是，长官。”
许小二应道，他不知道赵三真正实力，若是知道的话，会明白这句‘一切有我’，纯粹是谎言。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赵三绝没有保护他的能力。
换成他保护赵三还差不多。
“处长，我在城外发现了一个嫌疑人。”
赵三直接返回总部，找到情报处长许占杰。
他不需要去武汉站寻求帮助，回总部就行，谁不知道他们区长和许处长的关系？
“什么嫌疑人？”
许占杰立刻问道，赵三突然要见他，许占杰很是惊讶，特训的事属于秘密，除了戴老板，许青云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许占杰。
他还以为赵三早就和许青云一起返回了上海。
“城外可能有日谍。”
赵三主动说道，日本人对武汉虎视眈眈，山东那边战斗刚结束，但不影响日本人提前打听消息。
真正中国人不会跑到武汉来做这样的生意。
红党都不可能，他们有更多可以掩饰身份的办法。
“日谍？确定吗？”
许占杰立刻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抓到过日谍，武汉这边早就被许青云清扫个干净，之后何荣堂又抓了几个。
何荣堂也是他的老部下，他不好和武汉站去抢。
“暂时还没有，我想请您去查查，如果是，我们尽早抓到他。”
赵三摇头，虽然他怀疑对方是日本人，但没有十足证据之前，不会一口咬死他就是日谍。
事先说大话不是许青云的风格，他们这些人跟着许青云那么久，早就被影响。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许占杰一口答应，赵三这小子虽然不是许青云最早收的心腹，不过在武汉表现不错，之后又被许青云带到上海。
更是让他一直做秘书这个重要职位。
足以证明，赵三是许青云的绝对心腹。
对学生的心腹，他百分之百会信任，更何况关乎日谍，容不得半点马虎。
现在日本人和他们全面开战，武汉已是日本人最大目标，要说日谍提前过来收集情报，许占杰一点都不奇怪。
没有日谍在武汉，反而属于不正常。
“谢谢处长。”
“这有啥好谢的，这个案子由你主导，早点确定嫌疑人身份，真是日谍，直接抓。”
许占杰摇头道，人是赵三发现的，他不至于和学生手下抢这份功劳。
情报处只要参与，本身就有功。
“处长，我还有别的任务，这个案子就不参与了。”
赵三笑呵呵摇头，如果他来办案，接下来势必影响对许小二的训练。
对他来说，区长安排的事最为重要，况且许小二确实不错，他不想分心，要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把许小二培养出来。
再说，情报是他们提供，就算全交给情报处，线索来源，首报之功依然属于他们。
“别的任务？”
许占杰马上想起，赵三是自己单独留在武汉，看来他有秘密任务。
“区长让我特训一个人，是个人才。”
赵三没有隐瞒，许占杰不是其他人，和区长关系非常近，但也只说了这些，详细的不会说。
“特训？”
许占杰更为惊讶，许青云竟然留下赵三，在武汉对一个人特训？
看来许青云很重视这个人。
“行，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过去详细调查。”
许占杰没有细问，该说的，许青云会对他说，既然赵三没提，许青云离开之前也没说，肯定有他们不说的道理。
对许青云做事他极度放心，不会多问。
“谢谢处长。”
赵三很快离开，返回总部就是汇报此事，他不会在这边耽搁太长时间。
回去之后，他还有时间对许小二进行今天的训练。
大不了讲延长点时间。
宫城秀夫正在镇子上的茶馆，听着周围人聊天。
他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特工，如今帝国进展顺利，虽说在山东遭遇比较大的阻碍，可最终还是完成了战略目的。
接下来帝国将自西向东，自北向南，一起夹击武汉。
宫城秀夫相信，武汉很快就会落入帝国手中。
不仅武汉，以后整个中国都将属于帝国。
拥有这么大片土地后，帝国才能真正成为世界强国，第一强国。
对此宫城深信不疑。
他这次是奉命前来武汉潜伏，除了他之外，还有四名手下，他们五人将组成一个情报小组。
主要任务是收集武汉中国人的军事情报，以及策反果军军官，让他们提供情报，战时反叛，为帝国争取最小代价拿下武汉。
宫城秀夫并没有带着他们直接进城。
而是将他们分散安排在武汉城外的镇子上。
这些镇子其实很发达，他们先在这里落脚，然后以行商的身份进入武汉城，这样的伪装更方便他们行事。
如今果党重要人物和部门都在武汉，这边的检查非常严格。
在镇子上生活一段时间则不同，不仅可以更了解武汉的情况，也能完善他们的身份，特别是和镇子上一些商人熟悉后，一起进城，伪装性更强。
宫城对自己的布置非常满意，中国人绝对想不到这些。
他现在是大尉军衔，这次任务完成，必然能够晋升少佐，他在陆军情报部，情报工作容易出成绩，相应晋升也会容易些。
等晋升到中佐之后，他便会想办法进入军中。
中佐军衔，足以做联队参谋长，参谋长作为调班，以后就是联队长，旅团参谋长，旅团长。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宫城也是一样。
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
连续两天，宫城都在刻意和周围商人认识交好，已经成功取得几名商人的好感和信任。
经常请人家吃饭，又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人家能对他不好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用说还给了自己好处的人。
这些天的接触，让宫城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不过是个小错误，无伤大雅。
他选择商人没错，但是选错了商品。
想要木材，来武汉确实不是最好选择，不过这个问题能够解决，武汉是商业中心，这里什么货都有。
各地的好木材这里同样有，就是价格稍微高一点。
宫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所以说是小错误，甚至算不得错误。
“科长，查清楚了，他叫宫武，热河人，五天前到的这边，一直留在这个小镇内没有离开，每天都在和其他行商聊天，打听情况。”
“他说是做木材生意，但对木材关注并不多，反而对武汉城内的情况很有兴趣，科长，此人有重大嫌疑。”
许占杰派来的是侯乙功，当年情报科四个组长，三个都已经离开，只有侯乙功留下。
目前侯乙功是科长，但谁都明白，他这个科长只相当于之前的组长。
情报处还没扩编，以后扩编后才算真正的科长。
军统刚刚升级，各处都缺人手，想要补充，必须等这批学员毕业之后，哪怕最优先补充的上海，现在也没办法将人补齐。
“不正经的生意人。”
侯乙功冷哼了声，眼睛眯了眯，许占杰并没有告诉他消息来源，是帮赵三保密。
他不知道赵三就在镇子上。
不过调查这样的人对侯乙功来说没什么难度，他是老牌组长，又曾经配合许青云办过不少案子。
低级错误肯定不会犯。
“科长，接下来怎么办？”手下主动问道。
“先把人盯住，若有异动，立刻抓人。”
想了下，侯乙功吩咐道，眼前的人确实有很大嫌疑，但还没完全证实他的身份。
热河那边如今是日占区，想要调查不容易。
不容易，不是不能查。
他会先核实对方身份，一旦核实对方身份造假，马上抓人。
处长给了他命令，这次不需要盯太久。
许小二依然每天上午去做生意，短短半个多月，他已经有了熟客，并且和城内多家商行进行合作。
最初他只是赚差价，现在则进行了升级。
他了解镇子上所有客商需求，又知道武汉城内情况，有人要粮食，有人要布匹，还有人想要各种原料。
卖布匹的，有可能需要一些粮食。
卖粮食的，可能需要别的东西。
许小二通过自己分析，给他们以物换物，又赚了一笔差价。
不需要半个月，许小二就能赚够这一千大洋。
汇报给赵三后，赵三只让他继续，赚钱任务是最后一次，赚的越多，以后对他特训的评分便越高。
赚钱是对许小二的考核，不过这种考核对许小二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最初许青云便明白这点。
纯粹让他先进行锻炼，方便以后的任务。
真正特训的，是赵三会的那些东西，许小二若能全部学成，对他以后将有巨大帮助。
上海，许青云正在忙碌。
武田那边接到命令，已经开始行动。
根据他们的监视，两人去见了一次上线队长后，一直在发着牢骚。
甚至说出不干离开的话，但两人又没这个胆子。
不干直接跑掉，下场可不是逃兵那么简单，他们是情报人员，属于背叛。
中统对叛徒向来没有手软过。
他们的家人又在国统区，根本没勇气这么做，况且他们没钱，跑能跑哪去？
真跑出去，属于害人害己。
不过两人确实心生退意，对党务调查处有着诸多不满，他们也想留在武汉或者别的国统区，那样的话有着特务名头，可以到处吃香喝辣，别人不敢得罪他们。
如今在租界，像个孙子，谁都能欺负他们，还不敢还手。
之前已经有人被抓，就是因为和人发生口角拿出了枪，最终被抓。
被抓的人叛变后，他们的家人被徐老鬼秘密处决。
说是秘密，其实都知道，就是震慑他们，不让他们在敌后敢有任何异动。
两人没有跑，但他们的话，成为武田手里的工具，连续几次对龟井汇报，没有发现他们队长和上面人接触后，龟井终于同意，收网抓人。
几个小喽啰，又是刚来，中统的人就算再白痴，也不会真正信任他们。
恐怕就算真和他们接触，也会进行甄别。
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
三名中统特工，数量是少了点，但他们是真正的中国特工，抓到就是功，大功。
武田终于接到命令，抓人。
抓捕非常顺利，两人在吃饭的时候直接被按倒，他们的队长也在出门的时候被活捉。
连抓三人，武田高高兴兴带着他们返回特高课。
有这份大功在，更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内奸。
三人被带进特高课大牢，特别是那两个一起的，吓的站不住身子。
没打几鞭子，两人便招供，承认自己身份，说出了所知道一切。
很可惜，他们知道的不多，甚至没有多少有用线索。
唯一有用的，就是知道这次中统上海区增加了不少人，很多像他们这样先蛰伏，等待任务命令。
这倒是一个方向，可以继续追查。
特别是龟井，非常认可。
查不到军统，我还查不到中统吗？
特高课内部知道军统的人最难缠，但别人不知道啊，说出去就是大功，是他们上海特高课的成绩。
“区长，三人都招了。”
得到消息，燕鸣回来汇报，许青云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招了就是叛变，对此他没有任何意外，就两人之前表现，被抓之后肯定扛不住。
“按照计划进行吧。”
过了会，许青云轻声说道，燕鸣点头离开，他最清楚所有计划。
事实上日本人已经在筹办一个由中国人组成的专业情报部门，不是龟井所想，而是土原下达的命令。
土原很有眼光，明白怎么利用中国人最合适。
龟井接到任务，对此事非常重视，亲自操办。
他找人策反了一些中国人中有威望的人，但还没决定好，由谁来领导这个中国的情报部门。
他所找的人威望够了，可惜不是专业人士。
事实上龟井对此并没有在意，领导不需要一定专业，能够管理好，做出成绩就行。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与众不同
龟井自己不是专业情报人员，对这个机构是否由特工掌控并不是那么在意。
但也不是随便挑个人就行。
情报部门有很大权力，必须要选出一个有能力掌控，并且做出成绩的人。
就算比不过他，至少不能差的太多。
龟井没有着急，主要原因还是他手头上投降的中国特工没有那么多。
掌管者不是专业特工，下面的人必须是，否则要他们有什么用？
天天鱼肉百姓吗？
这些中国人什么德性，龟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投降帝国后，对曾经的同胞比帝国的人还要残忍。
好在总课长没给他限定时间，不用着急。
更何况这些中国特工刚刚投降，目前得不到信任，先让他们表现表现再说。
被抓的中国特工分配很简单，行动组抓的两人，目前归行动组。
武田抓的三个，暂时跟着他们情报组。
不管行动组还是情报组，都看不上这几个中统特工，目前全部关押，没人理会他们。
“科长，证实了，他的身份是假的。”
监视了几天，目标并没有其他行动，侯以功这边请热河那边帮忙调查的人传回了消息。
“准备行动，秘捕。”
侯乙功果断下令，既然身份为假，肯定有问题，抓了再说。
此人在城外徘徊，不会是早就潜伏在这边的人，暂时不会策反什么人，至于他有没有上线或者下线，抓了再说。
留着他，随时可能给党果带来危险。
“是。”
手下领命，在调查的时候，侯乙功便做足了准备。
他提前找好了一个和宫武认识的行商，查清楚他的底细后，留着备用。
等抓人的时候，让这名行商配合，更容易秘捕。
通过监视，侯乙功没有发现镇子上和宫武接触的其他嫌疑人，但不能保证没有日谍暗中观察。
好在这个镇子不大，全部监视起来不费什么事。
抓人之后，行动并不会完全结束，他会安排人继续盯着，若有人来打听，或者检查宫武的情况，立刻抓人。
不管来的人是谁，肯定有问题，抓了不会有错。
这是预防日本人布置观察员，又或者安全员。
侯乙功经验丰富，不需要许占杰特意提醒，能够想到这些布置，当初特高课在南京，可是布置了不少观察员。
当时他们便是通过观察员，找到了更多日本特工。
行商被人带到了侯乙功面前。
一顿警告，行商被吓的差点跪下，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明白，被特务盯上是什么结果。
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全家完蛋。
好在侯乙功没有为难他，让他配合，做好了，什么事没有，若是坏了军统的大事，倒霉的不仅是行商一个人。
如此压力之下，行商哪敢拒绝。
行商主动找上宫武，说他认识一个城内的木材商，问他需不需要。
这种时候，宫武哪会拒绝。
说出需要后，行商便告诉宫武，他正好有事要进城，两人可以一起去，他不要木材，但他要的另外货物和这个木材商认识。
熟人更好谈。
行商告诉宫武这个消息，就是想请宫武身后的木材商帮他谈价。
哪怕谈下来一点，也能省下不少的钱。
宫武来到中国时间已久，单从口音上绝对分辨不出他是日本人，十分了解中国人的性子。
行商的话，没有引来他的怀疑，答应一同前往。
在他们出去的路上，宫武直接被抓。
抓他更简单，行动人员在一辆马车内，马车比汽车更不起眼，从马车内跳出，比汽车更方便。
马车经过宫武身边的时候，车内突然跳下来人，联合伪装成车夫的队员，一同将宫武按住。
赵三并不清楚这些，一直在家里训练许小二。
一天后，刚吃完晚饭，许小二突然说道：“长官，那个人是不是被抓了？”
“被抓？”
赵三有点惊讶，他知道许小二说的是谁，不过这几天他没出门，不清楚情报处行动情况。
“为什么这么说？”
赵三直接问道，许小二边吃饭边说：“前几天镇子来了陌生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个木材商，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我能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
“今天只留下了几个，少了一半，木材商也不见了，听说和别人一起进了城，但和他一起进城的人昨天回来便离开了镇子，所以我猜，他被引出镇子，已经被抓走了。”
许小二眼睛很贼，又在镇子上生活了一段时间。
天天出门和这些行商打交道，包括宫武，都有过接触。
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侯乙功做了调查，他不是嫌疑人，加上之前便来到镇子，一直很活跃，很自然被纳入调查。
不过后来查明他的身份为真，侯以功便没有在意他。
本身许小二就不是嫌疑人，他和宫武全是正常接触。
“你小子眼睛够贼啊。”
赵三笑了，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心细，不错，是个好苗子。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们区长。
仅仅看资料，以及观察这些学生几天的表现，就发现许小二与众不同。
真不知道区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是特工，自然要多注意周围。”
许小二咧嘴笑了笑，此时他还不是那个为组织做事的王牌特工，笑容中带着点憨厚。
“你说的没错，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你发现的异常我上报给了总部，是他们派人来查的，放心吧，如果对方真是日谍，这份功劳有你一份，而且是大功。”
还没加入上海区，甚至可以说还没毕业，许小二就立下大功，对他以后发展将有极大帮助。
别的不说，只要确定对方是日谍，单单这一份功劳，就能让他晋升军衔。
甚至直接成为少尉军官。
军统培训班的级别没有黄埔军校那么高，但也不差，如今军统升级，出来的学员都是戴老板嫡系。
能帮他们争取的好处，戴老板向来不小气。
许小二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谢谢长官。”
许小二很高兴，他发现的人既然被抓，大概率是日谍。
总部那帮人可不是废物，抓到过很多日谍，还有赵三，许青云名声在外，他的秘书能差吗？
想到自己立了功，特别是抓到了日本人，许小二便很开心。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细心带来的收获。”
赵三笑呵呵说道，和许小二接触时间越长，他对这个年轻人便越欣赏。
现在他愿意毫不保留，将自己会的东西全部教给许小二。
最初接受任务的时候，他还认为一个月时间太长，对方若是能学会，用不了一个月，若是学不会，三个月也没用。
现在随着时间推进，他反而感觉时间太短。
军事情报处总部，侯乙功对宫武进行了刑讯。
只用了一个小时，宫武便交代出一切。
刑罚太痛苦，战胜了他心中的武士道。
得知他还有四名下线，侯乙功喜出望外，一名日谍虽然是功劳，但他们以前抓过太多，算不了什么。
一次抓到完整小组，足足五名日谍，那自然不一样。
哪怕以前在南京时期，也就许青云一次抓整个小组的次数多一些，其他人都没有几次。
一次破获完整小组，意义完全不同。
“处长，还有四个，都在城外，他们只有宫城这一个上线，我们可以全抓了。”
审讯结束，侯乙功立刻来向许占杰汇报，案子是他侦办没错，但却是处长给他的线索。
他不过是执行者，必须上报。
“好，全抓。”
许占杰也很意外，本以为就一个，想着抓了人，利用他吸引出来上线，没想到运气那么好，抓到了个组长。
赵三这是给他送了份大礼啊。
如果利用宫城，再引出他的上线，并且将其抓到，这份功劳将会更大。
“是。”
侯乙功快速离开，许占杰砸吧了下嘴，有点遗憾。
宫城秀夫没有电台。
虽说他是组长，但此时还没到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目前要做的是成功在城内潜伏，后续会有人给他派送电台。
这会他们没什么情报上报，确实不需要电台。
若能收获电台和密码本，这次功劳将会更大。
哪怕现在他们对日谍密码本没那么大需求，但能得到最新密码本，便能找出日本人现在设置密码本的规律。
许占杰还知道，戴老板专门成立了个机构，针对日谍密码进行破译。
目前已有部分成果。
具体怎么样他不清楚，这块不是他负责，不能问，也不能去说。
能知道这些，还是戴老板无意间说出，意思是进展不错。
侯乙功回来的很快，有宫城的交代，抓到这些人不难。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防备便被带走。
经过审讯，确定他们都没说谎，也没隐瞒，侯乙功将镇子上所有人撤离。
他们没有安全员或者观察员，没必要再去盯空气。
这个案子牵扯到赵三，许占杰让侯以功写结案报告，自己则向戴老板单独汇报。
赵三，以及他特训的那名学生，一起帮他们请功。
到现在许占杰都不知道赵三训练的是谁。
“我知道了，你们做的不错。”
戴老板微笑点头，日本人对武汉不会放弃，派来间谍属于正常。
刚来还没做出任何事，甚至没能进入城内潜伏便被他们抓到，着实解气。
许青云好样的，留下个人特训，没想到有这样的收获。
许占杰不知道的事，戴老板清楚。
这件事许青云早就上报。
对许青云没有告诉许占杰，却没有隐瞒他这点，戴老板更为满意。
说明在许青云的心里，他最为重要。
如果这对师徒真事事通气，戴老板的防备心恐怕马上就会提起来，两人都会受到打压。
一个最强的区长，一个情报处长，联合起来真有架空他的可能。
“给他们记功，让许青云找理由给他们进行奖励。”
许占杰离开后，戴老板对齐秘书吩咐道，他不仅知道赵三在武汉城外，还知道他特训的是名叫许小二的培训班学生。
据说这个许小二因为成绩差，一直没能毕业。
戴老板很是好奇，许青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许小二确实没让许青云失望，还没毕业，去上海参与工作，便立下大功。
能发现不对，并且找到日谍，就是能力。
培训班干什么吃的，这样的人竟然没让毕业？
第二天，余副主任将许小二的档案资料秘密发到总部，这是戴老板的要求。
他对这个许小二有了一定好奇。
看完资料，戴老板沉默不语。
资料很详细，描述了他之前的情况，枪法不及格，体能不及格，油嘴滑舌，偷懒耍诈被处分了好几次。
人还很色，经常找女同学搭讪。
所有成绩中，只有逻辑课勉强及格。
这样的成绩，确实无法毕业。
不过余副主任给了他一个评价，书法不错，字写的很好看，但这点无法给他加分。
对此戴老板很理解。
字写的再好看有什么用，他们是特工，不是书法家，真需要应对日本那边喜欢书法的人，这点倒是能起到作用，但人家喜欢的是真正大家。
许小二仅仅是写的好看点，比一般人强，比起书法大家来差了很远。
更何况他那么年轻，日本人根本不会在意他。
看完资料，戴老板让齐秘书将其放入绝密档案之中。
绝密档案，没有戴老板允许，任何人无法翻看。
上海区所有成员都在此列，培训班的档案级别，只是机密，距离绝密还差一点。
许小二被许青云选中，以后肯定要去上海区。
而且他是唯一区别对待的人，只有他被提前选走，其他人还不清楚自己已经分配到上海区，继续在培训班学习。
想到许小二的名字，戴老板心里微微一动，两人一个姓，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回忆下档案，戴老板自己摇头。
两人的老家相距很远，不可能是同族，仅仅是同姓。
许占杰也是一样，他和许青云没有任何关系，和许小二更是搭不着边。
看来许青云是真正看中了他的能力，才将他提前带入上海区。
第三百七十二章 没看错人
许青云不错，自身能力突出，没想到挖掘人才方面还是个好手。
许小二这样的废物，竟然能被许青云看出亮点，事实证明许青云看的准，看的对，单单他能发现隐藏日谍，便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戴老板很清楚，日谍没被抓之前，能看出他们异常的人极少。
他们和中国人长的很像，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整个中国有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们是假冒？
被抓后，他们很多行为确实经不起推敲，关键是你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将他找出来。
这便是能力的体现。
戴老板心情不错，手下人才越多越好。
军统刚刚升级不久，如今抓到一个完整的日谍小组，足以让他对老头子交代。
特别是这个小组刚到武汉，并且隐藏在城外，能被他们找出更为不易。
中统同样接到对付日本人，收集日本人情报，以及抓捕日本间谍的命令。
看看他们，现在有什么成绩？
戴老板会让老头子明白，对付日本人，还得是他们军统。
人是赵三和许小二提供线索，情报处负责行动。
不过许小二身份属于绝密，结案的时候，许占杰没提许小二，事实上他不清楚许小二身份，想提都没办法提。
所有报功人员，戴老板一律批准。
至于许小二这次的功劳，许青云以后会给他补上。
戴老板知道许青云准备让许小二做什么。
做好了，许小二将会成为他们手中又一个王牌特工，而且是非常厉害的王牌特工。
城外小镇，赵三依然进行着特训。
人被抓到，并且抓了完整小组的捷报他并不清楚，知道的话会更高兴。
许小二进步非常快，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不仅如此，他还能举一反三，哪怕没教的东西，同样能够领会并且说出来。
如此优秀的一名学员，怎么会落到无法毕业这种程度？
其实赵三明白，许小二之所以留级，和他行动能力有着极大关系。
枪法不准，执行力差，甚至体能考核都无法通过，不被留级才怪。
军统培训学校，现在还是没能完善，存在一定误区。
他们是情报人员，行动能力并非第一位，可惜果党上下，包括戴老板在内，对行动能力看的都很重。
一名特工，既要有敏锐的嗅觉，还要有超出普通人的行动力。
许小二就吃亏在行动能力上。
还是他们区长最厉害，根本不管你身手如何，只看你的专业能力。
他曾经问过区长，为什么他枪都不敢开，还那么重用他？
许青云对他说的是，开枪并不重要，情报人员真到开枪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紧急的时刻。
至于行动，专业的行动队员会来做这些工作。
真正的情报人员，要的是能收集情报，并且看破敌人伪装，识破敌人阴谋的能力。
没有行动能力，在这些方面合格，便是优秀特工。
区长不仅挖掘了他，让他找到自己定位，发挥特长，又发现了一块璞玉。
因为类似的经历，赵三对许小二越来越喜欢，最后更是毫不保留，倾囊相授。
只要他会的，都愿意教给许小二。
可惜时间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赚钱的任务许小二早已完成。
最初给了他一百块大洋，到一个月后，这一百块已经变成了一千五百多块。
还没算他们平时的开销，加上的话更多。
这个月里面，他们几乎顿顿有肉，隔两天还有酒喝，除了没有去饭馆吃饭，他们在家的生活非常好，地主老财都没他们吃的好。
这些全是许小二赚回来的。
“钱换成金条，我们准备离开。”
特训时间结束，赵三要带着许小二前往上海，时间还是有点紧，他很想继续特训一个月。
很可惜这是区长命令，时间一到，他必须离开。
“是。”
许小二什么都没问，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服从赵三命令。
对赵三他极为佩服，从没有想过，这些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有那么多的学问。
他非常喜欢赵三教给他的东西。
在他的心里，赵三就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能有这样的师父，是他的幸运。
两人不仅是名义，也是事实上的师徒。
甚至比许青云和许占杰那种名义师徒感情更深。
许青云和许占杰，更像是利益结合，许占杰根本没能教给许青云什么东西，从情报方面来说，许占杰不如他这个徒弟，怎么去教？
不过许占杰确实帮了许青云不少的忙，有许占杰罩着，许青云很多事更为方便。
许小二换了四根大黄鱼，四根小黄鱼，还剩下点大洋和法币。
这些大洋足够他们路上使用。
“走吧。”
收拾好行李，赵三带着许小二出门，他们直接去了码头，船票赵三已经提前买好，登船便可以离开。
两人定的是双人间，环境不错。
看着窗外，赵三微微叹了口气，武汉可是他生活最久的地方，他的命运也是在武汉被彻底改变。
如今日本人对武汉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武汉能不能坚持住，或者说能坚持多久。
武汉若是丢了，长沙，乃至长江上游的宜昌等地又能守住吗？
重庆还在上游，目前是安全，未来呢？
不仅赵三，此时所有国人都有着股迷茫，和日本人作战，他们损失太大了，完全是拿人命去拼。
可即使这样的拼法，依然丢失大量地盘。
亡国的危机，始终盘绕在每个中国人的心头。
许小二倒没想那么多，出发之前他买了一些水果和零食，并且告诉镇子上的人他要去外地发展。
具体去哪他没说。
别看只有一个月，不少客商很舍不得他离开，许小二确实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问题，让他们用更低的价格，拿到更多的货源。
比他们自己去找强的多。
两天后，上海法租界。
来到上海后，赵三并没有带着许小二去上海区，他在这个安全屋内等待。
这同样是区长的要求。
整个上海区，除了赵三，不能让其他人见到许小二，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许小二身份。
“这些是你本钱，拿去做生意，赚的越多越好。”
赵三把之前许小二换回来的黄金给了他，这同样是许青云交给他的任务。
“做生意？”
许小二愣了下，本以为到了上海，马上就要进入上海区工作，没想到还是让他做生意。
师父想要干什么？
赚钱吗？
“没错。”赵三点头。
“做哪类生意？”
许小二小心问道，他对果党内部情况十分了解，整个果党不贪钱的人没有几个。
他真以为，师父看中他赚钱能力，想让他帮着赚钱。
“随便，按照你的特长来。”
赵三笑呵呵摇头，许小二很优秀，他现在有点不舍得，不想将许小二送到日本人那。
作为许小二的教官，他是唯一知道许青云计划的人。
以后许小二也将会成为他的单独下线，绝密的那种。
“好。”
许小二很聪明，什么都没问，上海和武汉城外小镇不同，这里非常繁华。
武汉城外小镇能做的事，在这边不行。
他敢去做，马上就会被人打断腿，上海任何行业都有组织，包括掮客。
对外来抢生意的人，他们从不客气。
连续两天，许小二都在外面奔波，寻找合适的机会，赵三则回到了上海区，留下许小二一个人在租界生活。
“区长，真不行吗？”
赵三在许青云办公室，尽管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许小二非常优秀，留在上海区一样能做很多事。
“我知道你很看好他，和他有了感情，但要相信我，他的能力用在敌人那边更为合适。”
许青云叹道，果然，优秀的人只要遇到真正伯乐，就能发光。
赵三对许小二的评价已经不是优，而是最高。
他甚至称许小二是个天才，留在上海站，以后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我知道了，您什么时候去见他？”
赵三低下头，他明白区长性格，劝不了，继续劝，对他和许小二都没有任何好处。
“过几天吧，等他生意有点起色。”
许青云轻轻摇头，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许小二必须靠自己在上海先立足。
好在龟井那边进展不快，暂时不用着急。
潜伏在敌人心脏部位，身份尤其关键，许小二的身份不能让人怀疑，否则他不是去做事，而是送死。
其次在敌人那边，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
好在许小二不缺这些，他有能力做好这些事。
“是。”
赵三无奈离开，其实他明白，许小二目前能力，去敌人那边作用更大。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学生受苦。
过去的话，一顿苦头肯定少不了，哪怕他们有武田这个内应，该有的流程一个都不会少。
许小二在上海的生意终于开始。
他没做信息生意，在这边行不通，他和许青云一样，先用钱打通关系，然后做起了走私生意。
一些小物品的走私。
这类东西最赚钱。
生意刚开始，目前还没形成规模，他走私的主要是粮食，火柴之类东西，日本人在租界之外控制的很严，这类生活用品非常好卖。
只要能卖出去，利润至少翻倍。
赵三时不时来看他，不过许小二从没问过，什么时候带他去上海区，这点最让赵三满意。
“小二，等会有人过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晚上一起吃过饭，赵三突然说道，许小二顿时抬头，小心问道：“是区长吗？”
他知道自己关系已经到了上海区，也仅知道这一点，其他一无所知。
赵三轻轻点头，此时没必要继续瞒着他。
许青云终于要来看许小二，同时意味着许小二真正任务，将要正式展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学生说，索性不提。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许小二点头道，之前他怀疑赵三是想让他帮忙赚钱，毕竟他有赚钱的能力。
但这些天，赵三从没有问过生意上的任何事，让他明白，赵三的目的不在这。
他又没被带去上海区，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他。
师父一直没下任务，那么能下这个任务的只有一个人，他们上海区区长，传奇特工许青云。
他多次听过许青云的事，只是还从没有见过。
“那就好。”
赵三叹了口气，不到十分钟，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赵三立刻起身去开门，许青云谁也没带，孤身一人前来，不过周围做出了布置。
现在是晚上，日本人在这边势力弱，做不了什么。
真有事，他的力量绝对碾压日本人，保护自己完全没问题。
可惜也只能保护，指望这些关系，让西方列强和日本人翻脸没有任何可能。
利益结合体，本身考虑的就是利益。
侵犯他们利益的事，这些洋鬼子绝对不会去做。
许小二已经起身，准备敬礼。
他只是个学员，没有军衔，毕业后最多不过是少尉，许青云早已名声在外，是他们军统大人物，更是上校。
“卑职许小二……”
注意到赵三跟在个年轻人后面走进来，许小二立刻敬礼。
话还没说完，许青云便把他手拉了下来。
“特殊时期，特殊地点，不用这些繁琐的东西。”
许青云直接坐下，许小二还站在那里，没敢坐。
不过他已经看清楚许青云样子，果然和传闻中那般年轻，据说区长从警校毕业只有三年，真没想到短短三年就做出如此多的成绩。
绝对是传奇。
“赵三把你的情况都说了，你做的很不错，我没看错人。”
许青云笑呵呵看向他，许小二低下头：“多谢区长夸奖。”
“不用客气，坐下说吧。”
许青云摆摆手，许小二老实坐下，身子坐的笔直，一半屁股在外面。
“你是否知道，接下来让你做什么？”
许青云突然问道，这是考验，不过他相信，这种考验难不住许小二。
“您有非常重要的任务给我，这个任务和赚钱有关。”
许小二老实说道，许青云满意点头，不愧是许小二，被他猜中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小二被抓
“你说的没错，是和赚钱有关，但不全对。”
许青云笑着摇头，许小二能猜到这些已经不错，但还不够。
“接着说，具体让你做什么？”
许小二的心则咯噔了下，看着许青云，小声问道：“区长，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日本人那边潜伏吧?”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赵三教了他那么多东西，包括在什么场合，怎么注意安全等等。
之前他便有所怀疑，是让他执行潜伏任务。
但不是上海区这种敌后潜伏，而是去敌人之中卧底。
这是他最怕的事情，之前问都没敢问过。
“哈哈，很好，你做的不错，我相信你能圆满完成任务。”
许青云笑的很开心，为了配合许小二潜伏，许青云早已做出布置。
许小二至今不知道，他在培训班的公开表现并不是被调去特训，而是潜逃。
许小二的身份不能作假，假身份非常容易被识破。
包括许小二的家人，已经被军统秘密带走，对外宣称是因为许小二叛变而抓，事实上却是保护了起来。
他们如今在药厂工作，非常安全。
许小二不会用假身份到日本人那边，他用的是真实身份。
他是留级生，在培训班毫不起眼，有余副主任配合，制造出他逃出去的假象不难。
况且许青云提前做出了布置，许小二的理由更充分。
这些情况许小二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慢慢告诉他，并且交代清楚，他到日本人那边后要做什么。
特高课有武田配合，他们能随时获知许小二的情况。
“区长，能不能换别人来执行这个任务？”
许小二问的很小心，他是真不想去日本人那潜伏。
危险不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不行，这是命令。”
许青云摇头，幸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许小二必须去，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
许小二无奈应道，命令他不能违抗，现在身处敌后，抗命的话，区长随时可以毙了他。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没想着去死。
“有些情况可以告诉你了……”
许青云把培训班的事说了出来，许小二瞪大眼睛，从他被选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军统叛徒？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
看来区长最初便是要让他去日本人那里潜伏，所以让赵三对他进行特训，他很郁闷，培训班一千多人，区长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这个留级生？
他究竟哪里表现好了？
他是猜到去学校的人是许青云，但对谁都没有提过，许青云是怎么看出来他的？
多想无益，这个任务他只能接受。
不接受的话，家人都会倒霉。
这次他猜错了，他真实在不愿意执行，最多自己受处罚，许青云绝不会连累他家人。
“接下来继续做你的生意，等你生意到一定规模后，我会让日本人知道你的情况，被抓到特高课后，你要……”
许青云对许小二进行交代，这些很重要，他必须说清楚。
并且打消日本人怀疑，认定他是从学校自己跑出来。
至于理由，许青云已经为他准备好，学校那边早就放出了风声，特高课想核实并不难。
“区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许小二心里发苦，看来这顿苦头少不了，鬼知道日本人会怎么对他。
落入日本人手里，能好才怪。
“赵三会继续和你联系，以后他就是你的上线，不过以后要秘密联系。”
许青云起身，来到上海后，赵三便是用伪装的样子，不会被人看出来。
这处安全屋也不能继续使用。
至于许小二，赵三早就给他做了掩饰，他是乘坐另外一艘船来的上海，所有记录都有，哪怕日本人找到船上的乘客，也能证实许小二是在那条船上。
有个和许小二非常像的人，帮他做了掩护。
在中国找相像的人并不难，更何况还有伪装的办法。
“是，我明白。”
许小二点头，区长亲自来布置任务，他没有拒绝的可能。
想要好好活下去，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
打日本人许小二没有任何意见，他也是热血男儿，年纪并不大。
如果能对抗日做出大贡献，他愿意去做。
许青云离开，接下来的后续，将由赵三安排。
现在还不是将他送进特高课的时候，至少让他的生意有所起色。
许小二能赚钱，对他是一种保护。
至于武田，不会知道许小二真实身份，许青云会告诉他，军统出了个叛徒，废物利用，送给他做功劳。
除了他和赵三，余副主任，戴老板和齐秘书之外，在其他人眼里，许小二就是货真价实的叛徒。
这样才能做到对他最好保护。
时间慢慢走过，来到了四月下旬。
上海天气回暖了不少，很多百姓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不管上海环境如何，百姓们需要生存，他们改变不了自己被剥削的事实。
现在不过换个人来剥削他们。
不过日占区很多百姓已经不敢乱说话，甚至租界内也没人敢乱说话。
日本人为了减少抗日言论，刺杀了好几个抗日积极分子。
为此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都提出了抗议。
可惜只是抗议，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
这个结果在许青云意料之内，英美法等列强，绝不可能为中国来和日本开战，不少人还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纯粹犯傻。
许小二的生意越来越好。
他很小心，安全上暂时没问题。
通过走私，他已经将资产翻倍，如今差不多有价值三千大洋的产业。
上海特高课内，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名中国特工。
不是他们所抓，而是将各地抓到投降的中国特工全部集中在上海，土原对上海最为重视，其他地方可以先放放，上海这边由中国人组成的情报部门，必须先成立。
中国人最了解他们自己，这些中国人查案，要比他们更有用。
时机差不多了，许青云这边给武田送去了信号。
“军统逃跑的学生？”
武田收到消息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变为高兴，虽说是逃跑的学生，不是真正军统特工，但只要和军统有关，就是大功。
上海特高课至今没有抓到过一名真正的军统特工。
之前不过抓了几个外围，一点作用都没有。
中国人够意思，叛徒没有自己处置，交给了他，这个叛徒虽然只是学生，但他知道很多军统培训的秘密。
还有这批学生他都见过。
他的作用可比那些外围强多了。
许青云给了他线索，但他不能直接上报，必须有个过程。
这个线索需要他自己找出来，不然没办法解释来源。
武田没有着急，他现在是情报组副组长，但整个情报组他说了算。
知道是谁，甚至知道在哪，想查出这个人轻而易举。
“区长，武田已经开始行动了，许小二被抓后，日本人不会打死他吧？”
赵三来向许青云汇报，他同样知道武田的存在。
不过许小二只有他知情，就算是许青云最信任的燕鸣都不知道，对保密工作，许青云从没有马虎过。
“放心吧，绝不可能。”
许小二是个很有价值的人，单单他认识培训学校那么多人，日本人就不可能杀他。
许小二自身能说会道，到了日本人那，他有办法保护自己。
但是一顿刑罚肯定少不了。
“那就好。”
赵三稍稍松了口气，他没收过学生，许小二是他的开门大弟子。
也是他非常在意的人。
关心则乱，其实以赵三的聪明，明白许小二只会有苦头，绝没有性命之忧，他只是纯粹的担心。
“你这个状态不行，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对他有绝对信心，若是做不到，我让燕鸣去做他的联络员。”
“区长，我对他有绝对信心，不用换。”
赵三吓了一跳，急忙保证，他确实在意许小二安危，有点患得患失。
“去做事吧。”
许青云摆摆手，上海区有很多工作，他最近非常忙。
特高课刺杀了几个爱国文人，这件事上海区不能毫无反应，他敢刺杀，许青云就敢报复。
这次不是报复汉奸，而是活跃的日本人。
军官报复起来难度高一些，但那些普通人则没有问题。
有些日本人很活跃，这次许青云的目标就是他们。
不管什么身份，活跃者就要死。
燕鸣正在对他们进行调查，刺杀日本人和制裁汉奸不同，计划要更缜密，保证他们的人没有损失。
不少人喊着一换一，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只能说想法太天真。
战争从来不是看谁的人多，人数只是一种优势，并不是绝对。
人数有用的话，上海之战最终的结果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许青云从不会让自己手下去和日本人一换一，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更不会用手下的生命，来为自己书写功劳。
他不是戴老板。
和戴老板有着本质不同。
燕鸣早出晚归，武田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他故意调查一些不法商人，发现了许小二。
许小二有反跟踪能力，他派去的人没能跟住。
这个发现足够让他重视许小二，通过对许小二身份调查，武田很快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些不难查。
特别是培训班那边还闹出过动静。
“课长，许小二虽然是军统叛徒，但有一定价值，我们抓到他，不仅是对军统的羞辱，也能知道军统更多情况。”
武田来到龟井这边，做详细汇报。
“你说的没错，抓人。”
龟井点头，虽然只是一个叛徒，甚至是个学生中的叛徒，但和军统有关，龟井便会重视。
可惜不是上海区的叛徒，他现在最想知道军统上海区的情况。
“是。”
武田领命，此时许小二还不知道，他已经暴露。
反跟踪动作是他日常行为，不过就算知道暴露，他也不能离开，许青云出现后他便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被日本人抓走。
以后要在日本人那边生活。
抓捕很顺利，许小二本身做的是走私生意，有时候需要他冒险来到日本人地盘。
他已经被盯住，离开租界之后，很快被特高课特工按住。
哪怕知道自己的任务，许小二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抖。
他是真的害怕，不是表演。
许小二本身不是一个特别勇敢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培训班一直垫底。
他身上有很多缺点，但有一点，他不会叛国。
他是中国人，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许青云了解这些，所以才对他会如此放心。
“吊起来。”
刑讯室内，武田对手下吩咐道，龟井同样来到刑讯室，他要亲自审讯。
毕竟是和军统有关的人。
总课长给他下过命令，不说抓到许青云，但一定要抓到军统的人，了解清楚上海区的情况。
所有中国特工之中，军统特工价值最高。
其次是红党，最后才是中统。
不仅他们，各地都抓到过一些中统特工，他们的表现确实很差，很快就成为日本特工公认的最差，最低级别的中统特工。
“大爷，各位大爷，我什么都没做，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许小二开始求饶，声音发颤，他这个样子让龟井心安稳了一些，明白此人不是个硬骨头。
马上就能问出他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几顿鞭子之后，许小二便‘招’了。
承认他曾经是军统的人，因为知道学校要安排他做敢死队员，他不想死，就跑了出来。
余副主任确实做过这样的安排。
要在培训学校内训练一批敢死队员，数量不多，就三十个。
主要是平时表现不好的人。
这是许青云的建议，没想到戴老板知道后大力支持，让余副主任真这么去办。
特别是许小二离开后，还让余副主任加强对差生的管控，不允许他们随意离开学校。
这些更方便帮许小二掩饰身份。
其余的差生，只能说他们倒霉，许青云没想过害他们，纯粹低估了戴老板的心狠手辣。
有这个压力在，以后学生不敢偷懒。
只要能训练出足够优秀的特工，戴老板不会介意放弃一些人，更何况他对这些差的学生确实不怎么感冒。
第三百七十四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说的都是真的？”
刑讯室内，龟井主动问道，许小二被打的皮开肉绽，他是真疼。
幸好赵三不在，否则肯定会心疼的落泪。
赵三真把许小二当做徒弟对待。
儒家思想虽然落寞，但这个时代依然影响很大，国人讲究天地君亲师，不同的是君没了。
亲和师还都在。
徒弟仅次于儿子，师父仅次于父母。
赵三没有成家，没有孩子，对许小二的感情可想而知。
“都是真的，太君，别打了，我承认我参加过军统培训班，但我没为他们做任何事。”
许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非常可怜，他确实有演戏的天赋。
“先押下去。”
龟井没说什么，武田更是什么话都没说，刚才许小二已经把军统培训学校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这些都是真实的事。
事实上这些隐瞒不了太久，不算什么机密，特高课之前在别的地方抓到过军统特工，了解一些他们杭州警察学校的情况。
临澧班和杭州这边差不多，变化不大，但许小二认识所有现有培训班学员，这是他的价值。
“课长，这个人交给我吧。”
来到龟井办公室，武田主动说道，龟井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用那么麻烦，这些中国人马上要集中在一起，开办一个由他们组成的情报部门，到时候统一由你来监管。”
按照土原的意思，中国人的情报部门让他们自己治理。
但监管肯定是日本人。
他们必须保证完全掌控这个部门，让里面的中国人为他们做事，寻找并且抓到更多的中国特工。
狗只听话不行，要能看家。
若是家都看不住，这样的狗不如不要。
“是，谢谢课长，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们。”
武田立刻低头，让他做监管，相当于增强他的实力，特高课内他有情报组，外面还有二十多名中国人为他做事，他将彻底成为上海特高课的二号人物。
“核实下许小二说的情况，如果没有问题，我有事让他去做。”
龟井微微点头，武田没有多问，不过龟井想的是什么，他心里门清。
别说龟井，他对许小二也有想法，主要是许小二今天交代，他跑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百来块大洋。
这些钱还是偷来的。
逃到武汉后，他没敢进城，仅靠这点钱，便在城外小镇上赚了一千多大洋。
这可是翻了十几倍。
来到上海没多久，这些钱再次翻倍，听起来是没有之前十几倍挣的多，但要知道，钱越多，挣钱的倍数便越少。
一直十几倍的赚，谁也做不到。
许小二在上海做的并不差，原本只有一千五百大洋左右，如今靠着走私，已经拥有差不多四千大洋的财富。
这是个人才，生意上的精明人。
若不是中国人查到了他，给许小二时间，说不定他能赚到上万，甚至是十万，或者更多大洋。
真有那么多钱，许小二完全可以给自己经营一份保护伞。
如此的话，抓他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说许小二倒霉，被许青云查了出来。
许青云确实厉害，偷跑来的人都能被他找到，幸好许小二不是上海区的叛徒，许青云对他兴趣不大，送给自己立功。
许小二有这个能力，武田绝不会杀他，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送财童子。
武田投降后，不再信奉武士道那些傻东西，他现在只想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利益。
“赵三，许小二已经成功打入，他吃了不少苦，这些给他记上，以后好好给他补偿。”
得到武田汇报，许青云立刻叫来赵三，告诉他最新情况。
他知道赵三这几天一直挂念着这个弟子。
“区长，他没事吧？”
赵三小心问道，他最大的担心是日本人将小二折磨的太狠，比如给他用电椅。
“没事，都是皮肉伤。”
许青云轻轻摇头，许小二招供的早，确实没对他用重刑。
不过皮肉之苦跑不掉，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恢复。
“那就好。”
赵三微微松了口气，他现在很想去看看小二，可惜他知道这不可能。
别说现在，以后能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多。
他是小二上线没错，但两人不会轻易见面，有事情会用死信箱联络，紧急联系方式不会轻易使用。
“对他要有信心。”
许青云深深看了赵三一眼，话没多说，赵三只是现在担心许小二，等那边一切稳定后，赵三自然不会再有那么多担心。
武田派人去武汉核查许小二的交代。
城外的核查很容易，那边有不少人见过小二，至于赵三，根本不出门，每次出门也都会很小心，不让别人知道。
赵三自己在家的时候，哪怕有人敲门，他也不会应声。
他们住在镇子边缘，别人不会知道赵三的存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许小二做掩护。
甚至赵三开的车，都是存放在另外一处房子旁边，那里也被赵三租了下来，至于他们住的地方，赵三直接以许小二的名义租下。
纯粹询问的话，问不出异常。
临澧那边的核实更容易，许多汉奸都和果党那边的人有联系。
找人打听下，就能打听出来。
军统的事确实保密，但要看谁，真正有能量的人想知道这些事情不难。
“课长，许小二没有说谎，核实无误。”
弄清楚情况后，武田立刻来向龟井汇报，龟井则是轻轻点头：“无误就好，他就是个逃兵，被中国人发现也活不了，投靠帝国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您说的是，课长，许小二很会做生意，要不要让他帮我们做点事？”
武田笑呵呵问道，龟井想让许小二帮他赚钱，这点武田早就看了出来。
他不反对，龟井吃肉，总要给他点汤喝。
龟井是有钱，但越有钱的人，对金钱便越渴望。
况且龟井想要上升，各方面都需要打点，别以为国内那帮老家伙一心为国，为官清廉。
这些人贪着呢，不把他们喂饱，很难上升。
特别是国内有那么多贵族把持，不是贵族出身的人想要晋升将军更不容易。
“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龟井笑呵呵点头，武田不错，看到了许小二的亮点，没错，许小二很有生意头脑，以后可以帮他们赚钱。
“可以让他去做，但必须要控制好他，中国人讲究有家才行，他的家人已被果党残害，告诉他这件事，并且帮他找个女人。”
龟井缓缓说道，果党杀了许小二家人，对他们特别有利。
不过想要彻底控制住许小二，只靠这些不行，必须让他有所牵挂。
“哈依。”
武田低头领命，龟井这个老狐狸，果然够奸诈，这是要让许小二留下孩子，如此一来，以后许小二便逃不过他们手掌心。
不过许小二确实值得他们这么做。
若是一般的中国特工，他们不会如此上心，许小二能帮他们赚钱，这点非常重要。
对他不能像对其他中国特工那样。
事实上许小二算不得特工，只是个不能毕业的留级生，没有任何经验。
这也是他和龟井相信许小二身份的一个原因。
就算军统想要派人打入他们内部，肯定要找个有能力的人，一个在培训班垫底，留级的蠢材，谁会用他？
许青云那么聪明的人，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可惜许青云不知道许小二的生意头脑。
想到这里，武田稍稍愣了下。
他明白为什么许青云会毫不犹豫把许小二丢给了他。
论赚钱，谁能比过许青云？
十个许小二拍马也追不上许青云，许小二纯粹小打小闹，许青云做的可都是大生意。
这样挺好，中国人送给了他们一个大礼，以后他能捞到更多的钱。
“许小二。”
武田来到牢房，许小二是单间，他身上的伤已被处理过，看起来很惨，事实上并不严重。
这种皮肉伤养个几天便能恢复。
“武田太君。”
许小二挣扎起身，他身上是真的痛，还好他撑过了刑罚。
“你的事我们已经核实过，你没说谎，现在我问你，是否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武田一脸笑容，日本人的虚伪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没有把许小二当成人看，但有需要许小二的地方，同样表现的很是客气。
“愿意，我愿意。”
许小二连连点头，这是他的任务，吃这次苦的目的，就是打入日本人中间，哪里会拒绝。
“很好，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
武田表扬了他一句，让人将他提出牢房，在特高课内给他安排了个单间居住。
以后他和龟井要靠着许小二赚钱，待遇肯定会提升。
另外给他安排了专门的医生和保镖。
保镖就是守卫，现在还没到对许小二绝对信任的时候。
许小二住进了单间，环境瞬间变好，平时还有人照顾。
武田和龟井都没有着急，必须让许小二彻底归顺，他们以后才能放心大胆的赚钱。
特高课的所有情况，许青云了如指掌。
许小二已被特殊对待，他的舞台即将展开。
“区长，我们选出了五个目的，您看一下。”
燕鸣来到办公室，主要汇报他们这段时间对日本人的调查。
这五人有两人是文职军人，级别最高的是少佐，剩余则是三名活跃的日本商人。
他们都将上上海区的制裁名单。
“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许青云仔细看了一遍，随即点头，燕鸣他们调查的没有问题，非常详细。
五个日本人的性格，出行习惯，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全部都有。
一次暗杀五人，难的是同时进行。
一个个杀的话，刚杀掉一个，剩下的就会变为警惕，增加任务难度。
统一行动，同一时间将他们全部杀死。
许青云对自己人有这个信心。
无论情报科还是行动科，上海区现有队员都是精英，他们有非常好的掩饰身份，日本人通过档案资料查不出来的那种。
至于民间的举报，许青云早已打了补丁。
“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出问题。”
燕鸣回道，他做事细心认真，许青云对他确实放心，付文征也不是鲁莽之人，两人合作，除非是意外，否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燕鸣之前调查的极其详细，这些人身边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动手，动手地点周围的警察，巡逻情况全部摸的清清楚楚。
行动之前，他们还会做一次确定，若发现有变化，比如突然多了巡逻士兵或者警察，便会放弃任务。
安全第一，任务次之。
许青云绝不让自己人去冒险。
“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这次任务成功后，龟井的压力会增大不少。
之前他们制裁的还是汉奸，这些汉奸死就死了，日本人不会觉得有什么痛。
这次杀的是日本人，他们上面肯定会发火。
龟井在压力之下，必然会将中国人组成的情报部门先成立起来，帮助他抵消压力。
行动计划是在后天，有四人后天都会出门，另外一人则要引他出来。
许小二住进单间后，伙食跟着改变。
为帮助他恢复伤势，武田特意命人给他准备了营养餐，什么鸡汤之类的全有。
他的伙食比特高课内的特工还要好。
两天后，各地再次出现枪声。
得知有人遭遇刺杀，龟井立刻坐不住，带着武田等人亲自外出。
上次军统对汉奸的制裁，让他被总课长一顿臭骂，可惜他至今没能找到军统上海区的人。
好在这次抓了一个留级生，哪怕没有正式毕业，至少是军统的人。
否则他真没办法向土原交代。
“我们的人？”
刚到现场，龟井便收到个不好的消息，被刺杀的不是汉奸，是真真正正的日本人。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刺杀不止一处，好几个地方都有。
若是被杀的全是日本人，他的压力将会更大。
“马上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干的。”
龟井对武田吼道，知道被杀人身份后他便明白，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被杀的日本人身份是不高，但最近很活跃，帮着帝国拉拢了不少中国人民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 白家女儿
他们对帝国有功，现在被杀，相当于有人在打帝国的脸。
他是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最终巴掌肯定会落在他的脸上。
“哈依。”
武田领命，心中却在冷笑，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军统所为，根本没必要查。
但龟井必须对上面做出交代，不管结果如何，龟井肯定挨骂。
“快去。”
龟井怒斥道，武田离开后，龟井越想火气越大，这些中国人就不能消停会，杀汉奸就算了，现在直接杀到日本人身上？
他够猜到，总课长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么生气。
“该死的许青云。”
想到这里，龟井忍不住骂人，许青云发了什么疯，竟然敢刺杀他们日本人？
现在他还不知道军统针对几个人下手，只希望数量不是太多。
消息很快传来，共有五人遭遇刺杀，全部丧命。
他们都是最近非常活跃的日本人，至少带领数百名‘心向阳光’的中国人为帝国做事。
他们的死不仅是帝国巨大损失，还会打击其他人的积极性。
至少他们不敢做的太过，避免被中国人盯上。
“课长，他们很专业，根据现场弹头和目击者所描述，军统的可能性最大。”
武田回到特高课，来向龟井汇报。
“可能？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确定。”
龟井吼道，总课长已经知道这件事，对他工作很是不满，命令他必须破获此案，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军统上海区的人，做不到就滚蛋。
总课长很少发这样的火。
龟井现在压力极大。
“哈依，属下马上去确定。”
武田低下头，他明白现在不是和龟井争执的时候，否则龟井怒火全部会撒在他的身上。
“滚。”
龟井没心情骂武田，他还需要武田继续做事，好在他们刚刚抓了许小二，这件事还没有上报。
龟井现在想的是，能不能利用许小二做点文章。
“区长，任务圆满完成。”
燕鸣回来汇报，五个目标全部击杀，他们自身没有任何伤亡。
计划做的缜密，所有可能都考虑到了，包括意外，这次没有出现意外，完成任务属于正常。
出动的都是行动高手，枪法非常好，又是几个人一起行动，目标没有逃过去的可能。
“干的不错，去写报告吧，我帮你们请功。”
杀死了几个活跃的日本人，虽然不是带兵的军官，但宣传出去一样能鼓舞人心。
他们的行动让其他中国人明白，哪怕是在沦陷区，国人的反抗从没有停止过。
汉奸嚣张，那就让汉奸下地狱。
日本人蹦的欢，一样送他们进入地下，让先烈们去惩罚折磨他。
总之，只要有日本人的地方，反抗就不会停下。
“是。”
燕鸣领命离开，再次立功，这次又有一批人能够晋升。
军统升级后，军衔提升力度提升很多。
加上现在是战时，军衔提升本就容易些，趁着这样的机会，先把上海区人的级别提上来。
这样即使他们以后暴露或者出现其他意外，调回总部后，也能有更好的安排。
连续几天，武田不断奔波，可惜还是没有好的结果。
龟井则不断在汉奸家庭中进行筛选，最终选出了一个大家闺秀。
白老板，从事粮食生意。
生意规模不是太大，家里有个女儿，今年已经十八岁，长的很漂亮，暂时还没有婆家。
白家姑娘读过书，所以成家比较晚，和许小二属于良配。
“龟井太君。”
白家，白老板恭敬的站着，龟井则大大咧咧坐在主位喝茶。
龟井突然到访，把白老板吓了一跳。
现在上海除了租界，其他地方都被日本人占领，日本人就是他们的统治者。
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反抗，他虽然答应帮助日本人宣传和做事，但内心并不想这么做，原因只是为了活着。
这也是很多普通百姓的悲哀。
“白老板……”
“您不用客气，您叫我小白就行。”
白老板和龟井年纪差不多，却让对方称呼他为小白，姿态放的很低。
“那不行，你是良民。”
龟井微笑摇头，白老板心里更加担心，龟井是大佐，日本人中的高官。
又是特高课课长，位高权重，这样的人为什么来到他的家里？
白老板不是傻子，明白对方肯定有所图，但他的生意规模不大，是个小粮商，依附着大粮商生活，平时很老实，根本没做过任何过的事。
“谢谢龟井太君。”
白老板忐忑说道，龟井看向他，突然说道：“听说你有个女儿，还在读书？”
白老板瞬间呆立在那，女儿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平时最为疼爱，目前正在师范大学读书，他有预感龟井来不是好事，可没想到竟然是盯住了他的女儿。
“太，太君，小女尚小，还没有毕业，求您饶过她吧。”
白掌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女儿若是被这个老色皮盯住，他们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起来，我想告诉你，我帮你女儿找了个良配。”
龟井脸色拉了下来，哪里不明白，白老板是以为他想要白家小姐，他根本没有这方面心思。
他贪财没错，但对色真没那么看重。
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要什么有什么，现在只想上升，成为将军。
许小二是能帮助他的人，对许小二他很重视，亲自来为许小二选媳妇。
“良配？”
白老板没起，但再次愣了下，不是龟井想要他的女儿，但还是要把他女儿带走。
“没错，他同样是个中国人，年纪不大，二十一岁，能力很强，你家姑娘跟了他，绝对能享福。”
龟井微笑点头，许小二必须控制住，只要他有了牵挂，以后就只能乖乖为自己做事。
“太君，小女还没有成家的想法，您能不能换个人。”
白老板依然求饶，龟井脸色拉了下来。
他亲自过来，没想到白老板如此不识抬举。
“来人。”
龟井起身，外面特高课的人立刻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白老板。
白老板脸色都白了，身子更是在发抖。
“准备好嫁妆，我会按照你们中国人习惯，选个吉日，让他们成亲。”
龟井根本不是来商量，而是通知，白老板若是识趣还好，不识趣便强行安排。
反正他们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龟井走了，白老板则瘫软在地上，日本人不讲理，这是要强娶他的女儿。
他现在连女婿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白老板满心悲愤，却无可奈何，龟井是离开了，但留下了八个人进行看守，白家敢逃跑，马上就要被抓。
“爹。”
侧房内，走出两个女人，一大一小，小的女孩很年轻，非常漂亮，脸色同样苍白。
她是白老板唯一的孩子，白老板成家晚，老婆生女儿的时候难产，虽然有惊无险，但没有了生育能力。
白老板对老婆女儿都很好，没有纳妾，守着他们过日子，没想到今天天降横祸。
“小煦，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看到女儿，白老板忍不住哭了起来，女儿被日本人看重，这次跑都跑不掉。
“爹，我不嫁，死也不嫁。”
白煦眼睛通红，咬着牙说道，她读过书，明事理，日本人就是强盗，她绝对不会向强盗妥协。
“小煦，别说傻话，你刚才也听到了，不是让你嫁给日本人，而是中国人。”
白老板吓了一跳，他就这一个孩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嫁过去，至少人还在。
他了解自己女儿，必须好好劝住她。
“小煦，听你爹的，咱们是嫁给中国人，而且年纪不大，和你很般配。”
白老板老婆在旁边跟着一起劝，刚说完便抱头痛哭，她一哭，白煦再也忍不住，白老板同样泪如雨下，三个人一起哭。
此时的许小二还不知道，特高课已经帮他找好了媳妇。
“许小二。”
回到特高课，龟井特意来到许小二软禁的地方，和之前一样，他坐着，许小二站着。
许小二如今能自由活动，他的伤本就不重，就是动作大一些拉扯到伤口还会痛。
“课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照做。”
许小二快速表态，龟井满意而笑：“确实有件事让你去做，而且是好事，你要成亲了。”
“成亲？”
许小二呆在了那里，执行任务之前，赵三给他说了很多，他知道哪些地方该注意，但却没说过，他要在日本人这里成亲。
难道要让他娶个日本媳妇，不，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课长，我还年轻，我想为帝国做事，现在不需要成家，您放心，果党害了我的家人，他们和我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报仇。”
许小二急忙喊道，龟井哈哈大笑，再次摇头：“人已经帮你选好了，我会为你准备房子，过几天便迎娶你的新娘。”
龟井同样是来通知，这些事他会安排好，无论白家还是许小二，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喜欢这种完全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谢谢课长。”
许小二无奈，如今他在日本人这边，日本人安排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拦。
甚至这件事没有办法上报。
“区长，这是武田最新报告。”
两天后，燕鸣送来特高课情报，武田找他们肯定找不到，但武田很卖力。
除了这件事之外，武田还上报了一件事。
龟井要帮许小二成家，已经选好了人，等许小二安稳后，会把他安排在由中国人的情报部门，不过许小二主要任务，是帮龟井赚钱。
龟井看中了他的赚钱能力。
看到这些，许青云同样愣了下，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事情又很正常，龟井想要彻底掌控许小二，肯定会做些牵制，只是没想到会做的这么狠。
“赵三，你去查一下白家的情况。”
喊来赵三，许青云没有告诉他实情，赵三只要去查，肯定会知道，日本人强行让白家女儿嫁人。
以赵三的聪明，能猜到白家女儿要嫁给谁。
“是，区长。”
赵三对这个任务不是那么理解，不过只要是任务，认真执行就行。
调查白家不难，哪怕他们在日本人地盘。
调查结果赵三很快拿到手，注意到日本人逼迫白家嫁女，还是龟井亲自出面，赵三顿时愣在了那。
龟井要把白煦嫁给许小二？
难怪区长让他来调查白家，许小二很重要，日本人想了出恶心的招，许小二根本扛不住，他们必须帮许小二查清楚白家的情况。
白老板好查，没什么大问题，答应为日本人做事属于无奈之举。
不答应就要完蛋。
重点是白煦，她是在上海读的书，查她不难。
赵三立刻展开对白煦的调查，还没有查明结果，龟井已经派人给白家送去了聘礼，直接宣布后天为黄道吉日，直接成婚。
“我不嫁，你们杀了我吧。”
武田负责送礼，这种小事龟井不会再亲自出面，白煦本在房间内躲着，看到日本人过来，直接冲了出来。
“小煦，别乱说。”
白老板吓了一跳，急忙让老婆去安抚女儿，自己则向武田求饶：“太君，小女被宠坏了，您别在意。”
“我没有在意，不嫁也行，中国女人很好找，但你们全家的脑袋可都保不住了。”
武田嘿嘿笑道，这个白煦长的还挺漂亮，可惜是龟井选的人，他就算有色心，现在也没这个色胆。
此时的他绝不能得罪龟井，更何况他也需要许小二帮他赚钱。
武田说的汉语，他汉语不错。
白煦如同五雷轰顶，她可以自己死，保全清白，但如果她不嫁，日本人就要杀了父母？
这种事日本人绝对干的出来。
她不能让自己的自私，害了父母。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他们，从没有因为她是女儿忽视她，甚至有人说让他们领养个男孩，父母都没有同意，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我嫁。”
咬着牙，流着眼泪，白煦颤声说道，武田轻轻摇头，他们安排的事，中国人怎么可能拒绝？
这件事他也不用担心许青云责怪，本就是龟井的命令。
更何况他们没有杀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成亲
在许小二成亲之前，赵三终于查明了白煦的所有情况。
白煦读的师范，在学校内是个好学生，没什么不良习惯，简单来说，就是个乖宝宝。
她的学校不在租界，是所普通的师范，日本人占领后，要求学校增加日语，和对日本有利的课程。
师生意见很大，暂时还没有开课。
白煦还没能回学校重新读书，便被日本人盯住。
武田送上聘礼便离开，聘礼很丰盛，用的是许小二自己的钱。
他可是被抄走了四千块大洋，成亲绰绰有余。
了解清楚后，赵三放下不少的心，至少白家没什么问题，日本人想要控制许小二，好在没有特别重视他，若是给他安排个日本媳妇，赵三估计像吃苍蝇那么难受。
可惜徒弟成亲，他无法参加。
更没有办法告诉许小二这些情况。
不管白煦和许小二心中有多不愿，成亲的日子还是来了，武田带着许小二，骑着马，穿着红色衣服，来到白家门口。
不少邻居对白煦都很是同情。
长那么好看，像个瓷娃娃，可惜被日本人糟蹋。
好在听说她嫁的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但就算是中国人，那也是汉奸，白煦以后能好的了？
一些嫉妒的人，更是幸灾乐祸。
许小二面无表情，白煦哭哭啼啼上了花轿，她认命了，不认不行，否则就会害死全家。
她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个躯体。
武田在，帮着一起迎亲，这次成亲，龟井会作为南方长辈代表。
伪装后的赵三，在远处悄悄看着。
许小二遭受了很多委屈，以后要给他足够的补偿，只是赵三自己也不知道，许小二能不能真的做好，在敌人身边一直潜伏。
他们也是潜伏，可相对来说比许小二要安全很多。
至少他们在租界内，日本人只要发现不了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哪怕发现，区长的能量也能和日本人进行周旋。
许小二却不行，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迎亲队伍去了个宅子，这里是龟井买下，特意给许小二准备的新房。
用的还是许小二的钱。
战后日本人霸占了不少上海这边的产业，买套房子用不了多少钱。
用许小二的钱，来为许小二办事，他还得感激自己，龟井对自己的做法非常满意。
白老板和老婆同样在，他们总算是见到了这个强迫给他们的女婿。
单从长相来看并不差，而且是中国人，他们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汉奸名头是不好听，不过他们也是汉奸，只是被迫而已。
只要女婿能对女儿好就行。
许小二更惨，身边没一个自己人，龟井来做他的长辈，可把他恶心坏了。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能够完成任务，牺牲自己也无所谓。
仪式很快结束，武田亲自带着许小二来到新房。
“课长说了，三个月内，必须要有孩子，加油吧。”
武田嘿嘿的笑着，样子无比猥琐，外面的人则在喝酒，全是他们特高课的人。
武田趁这个机会，犒劳他们特高课情报组的人，好好吃一顿大餐。
作为今天的两位主角，却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许小二还被灌了不少酒，浑浑噩噩进了新房。
白煦则是身体颤动，小手捏的很紧，她不能反抗，甚至自杀都不行，否则恼羞成怒的日本人，肯定会害了她的父母。
但事情真来临的时候，她又带着无比的恐惧。
糊里糊涂成了亲，许小二叹了口气，走到白煦身边，小心揭开盖头。
看到白煦的脸，许小二顿时愣了下，心脏更是不断加速。
太漂亮了，太美了，完全符合他心中老婆的样子，他没想到，日本人真给他找了这么个漂亮媳妇。
可以说，见到白煦的一瞬间，他的不愿已经消失大半。
白煦没敢睁眼，身子依然在抖。
看了会，许小二总算反应过来，白煦在害怕。
“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房间内有吃的，许小二去给白煦拿，此时白煦终于睁开眼，看到了许小二。
这个日本人强塞给他的夫君。
白煦同样愣了下，虽说日本人说过，她的夫君不难看，而且很年轻，有能力，但她根本不相信。
她以为是个又丑又老的老男人，每次想到以后自己要陪着这样的老男人，她的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下来，没想到日本人这次真没说谎。
这个男人，比她的同学更好看，更帅气。
“吃点吧。”
许小二不知道她的想法，带着食物来到她的面前。
“我不饿。”
白煦低下头，可惜肚子不配合她，似乎感受到她说谎，立刻抗议了声。
听到自己肚子叫，白煦头更低，脸也变的通红。
“没事，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
许小二笑道，拿着东西喂白煦，白煦终于张口，命运的齿轮如同马车，将两人狠狠的撞在一起。
两人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此时却显得非常甜蜜。
吃饱喝足，许小二吹灭蜡烛，关掉灯。
床很快响了起来，在外面偷听的武田露出淫秽的笑容，随后悄悄离开，去找他的女人泻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便起床。
白煦比他醒的更早，这会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
日本人的命令，许小二不敢违背，更何况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情况，必须按照日本人要求去做。
昨天白煦虽然有点紧张，但没怎么反抗。
两人顺理成章成为夫妻。
“许小二，让你老婆出来一趟。”
特高课的人很快到来，白煦穿好衣服，有点害怕的站在许小二身边。
“放心，课长安排人给她检查一下。”
龟井这个老狐狸，害怕许小二不认真听话，竟然早上安排了人，还好两人已经完成最重要一步，不怕检查。
检查结果让龟井很满意。
许小二有了牵挂，已经被他掌控，等以后有了孩子，更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可惜武田那个废物，至今没有找到上海区的动向。
上海区的许青云，确实难对付。
难怪总课长对许青云那么重视，之前又有那么多课长栽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此人确实狡猾。
白煦被检查后，很快回到许小二身边。
许小二则带着他，带着礼物返回白家。
“岳父，岳母。”
许小二对白老板两口子行了大礼，他没想到任务刚开始，便糊里糊涂的成了亲，现在成为有媳妇的人。
不管什么原因，媳妇是真实的，而且对这个媳妇他很满意。
许小二不懂什么是一见钟情，但他对白煦非常满意，很喜欢这个老婆。
“好，好，起来吧。”
白老板急忙说道，他老婆则拉着白煦到了房间里面，两个女人眼睛都通红，没一会便再次流泪。
好在说了一会，白老板老婆发现女儿对女婿没那么反感。
他们命苦，无法掌控自己命运，好在女婿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老头子，至少看起来一表人才。
相貌在任何时代都很重要。
才子配家人，这个才子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就算是美女被救，要以身相许，那也要看对方是谁，若是五大三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人，报答的话就会变为，以后做牛做马。
有了好的开始就行，虽然还不知道女婿的情况，可女儿只要喜欢就好。
现在是乱世，能活下去就不容易。
白老板也没敢和许小二说太多，不过已经了解到许小二的部分情况。
许小二读过书，识字。
又是个好消息，至少不是文盲，配的上女儿。
就是许小二的父母已经在果党那边被害，特高课龟井看上了许小二，所以帮他找了个媳妇，想彻底拴住他，最终选到了他们白家头上。
从这点来看他们属于倒霉，但能被龟井看中，至少安全上没什么问题。
如今他们在日本人地盘上生活，未来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其他都是虚的，能够好好活下去才行。
午饭后，许小二带着白煦返回自己住处。
这个新家，他和白煦都是直到成亲才来，根本不熟悉。
“你在家等我。”
许小二收拾了下自己，对白煦轻声说道，龟井为他做了那么多，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这本身就是他的任务，这会必须主动去向龟井道谢。
“嗯。”
白煦低头应了声，这几天对她来说如同做梦，被逼着，糊里糊涂成了亲，结果发现夫君没那么讨厌。
就是对许小二她还没有任何了解。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新时代女性，父母开朗，可以自由恋爱，没想到还是走了老路，和以前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成亲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要看命。
白小二主动来见，龟井非常高兴，在办公室接待了许小二。
“白桑，新婚的感觉怎么样？”
龟井笑呵呵问道，许小二立刻站起来，对龟井深深弯腰鞠躬。
“多谢课长，以后小二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是来表态的，必须说好听的话，龟井听到后哈哈大笑，做那么多，不就是要让许小二效忠？
目前来看不错，许小二对自己这个媳妇很满意。
也是，白家女儿确实漂亮，换成谁都会高兴。
“很好，你虽然不是真正特工，但接受过特工培训，对军统有很深了解，我这边正好有一些人，你先加入其中，为帝国认真做事，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由中国人组成的情报部门要成立了，龟井对这个部门并不是那么重视，最终让一名投靠过来有影响力的汉奸来做大队长。
加上许小二，这个部门一共二十三人，组成一个小队。
名字为特高课侦缉大队。
主要寻找中国特工线索，属于特高课的辅助。
许小二可以担任小队长。
他没有特工经验没关系，反正都是投降过来的人，许小二聪明，会做生意就够了。
给他个职务，是方便他操作，对龟井来说，许小二最重要的不是找人，而是做生意。
况且生意人消息灵通，许小二要是做生意过程中，发现了军统线索呢？
一切皆有可能。
特高课旁边，一处小院子内，武田正站在那里。
前面站着二十多个人，武田旁边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是龟井找来的大队长。
男子主动站在武田身后，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他是花钱当的这个官。
不管侦缉队干什么，总归属于日本人，有了这个名头，一般人不敢惹他。
他想的确实很好，可惜根本不清楚情报部门的残酷。
其他部门安心做事，只要不出纰漏就行，但在情报部门，没有成绩就是无能。
以龟井的性子，会毫不犹豫将他踢出来背锅。
“你们都是聪明人，做出了正确选择……”
武田缓缓说道，今天是侦缉队正式成立的日子，站着的人都听的很仔细，包括许小二。
武田很快发言完毕，身为一个中国人的卧底，来告诉中国人以后多去抓中国特工，这种感觉确实有趣。
至于龟井，武田从不认为他是许青云对手。
连总课长这么聪明的人都被许青云耍的团团转，认定新井就是内奸，谁还会是许青云的对手？
在他的心里，没有。
只要许青云没事，他自己小心，他相信以后自己是安全的，中国人不会害他，还会保护他，获得更多情报，然后给他更多的钱。
他只需要努力攒钱就行，有了钱，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曹向文，以后侦缉队就交给你了，你来说几句吧。”
武田轻轻撇了一眼旁边的男子，曹向文顿时弯腰，等武田允许后，这才说道：“我们身受帝国皇恩……”
一顿马屁话，连武田都听不下去，不得不打断他：“这些先不用说了，说以后工作安排。”
不阻止的话，不知道曹向文这些彩虹屁要说到什么时间，他可不想一直陪在这边站着，早点结束，他今天还要去继续快活。
许小二一直在偷偷观察每一个人。
他和这些人不同，他是奉命潜伏，不是真心为日本人做事。
必须要对自己目前环境有足够了解才行。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定能实现
“是，是。”
曹向文连连点头，他不是专业特工，能说出什么工作安排？
说了一阵马屁废话，武田实在听不下去，直接将他拉到一旁。
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让曹向文威信全无。
谁都能看出来，曹向文是日本人傀儡，没有多大权力，他们这个部门真正做主的还是日本人。
“我现在只给你们一个任务，查中国特工的线索，不管是军统，中统还是红党，任何人找到线索，重赏。”
武田的话简单明了，不问方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武田没给他们限期，主要是先看看他们表现。
别以为没限期就能偷懒，敢偷懒，他就敢杀人，就看谁那么不开眼，撞到枪口上，成为敬猴的那只鸡。
杀这些投降的中国特工，武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中国人更不会怪他。
当然，许小二例外。
他的主要任务不是查案，而是赚钱。
“许小二，你跟我过来。”
安排完工作，武田将许小二单独带走，其余人则返回自己办公室。
他们的办公室安排在了特高课的角落内，原本存放杂物的地方，腾出两间算他们的大办公室，另外还有一间小办公室为曹向文单独所有。
二十多个人，三个小队，就挤在这两间大办公室内。
有些人甚至连办公桌都没有，必须和别人挤在一起。
面对这样的环境，不少人很是失望，别看日本人把他们组织了起来，但骨子里压根没有看的起他们。
“那个许小二怎么回事？”
有人突然问道，他们之前在各处被抓，大部分是中统的人，哪怕少数军统的人，同样不认识许小二。
许小二是学员，根本没有毕业。
“谁知道呢，被日本人喊过去挨骂吧。”
“嘘，小声点，他是我们队长。”
一人提醒道，许小二确实是队长，不过连大队长都不被重视，更何况小队长？
“队长又能如何，咱们现在都是一样。”
有人嗤之以鼻，投降后，他们都是汉奸，不管愿不愿意承认。
“武田太君。”
办公室内，许小二站在办公桌前，有点忐忑的看着武田。
这是他的正常反应。
两人都不清楚，对面是自己人。
“课长和我对你如何？”武田缓缓说道。
“您和课长对我恩重如山。”
许小二立刻应道，武田笑了，拿出一个箱子，这里面是从许小二那里查抄出来的钱财。
原本大概有四千大洋，如今只剩下了两千多。
剩下的钱都已经帮许小二花掉。
“这是给你的本钱，继续去做生意，一年之内，必须将这些资产翻十倍，你能做到吗？”
两千多变两万多，十倍的增幅确实不容易。
不过给了一年时间，许小二有这个信心。
“能，您放心，一年后只多不少。”
许小二立刻应道，武田满意点头，让许小二带着钱离开。
出门的时候，许小二又愣了下。
武田说的话怎么和当初师父那么像，难道当初师父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日本人会让他做什么？
当初赵三同样给他限期，让他赚钱。
现在日本人也是一样，不同的是日本人给他的要求更高，但时间更长。
师父说过，他的训练都是按照区长要求来做。
岂不是说，最初区长就已经猜到，他来到日本人这边会做什么？
真是这样的话，区长太可怕了，日本人简直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就他们这样怎么可能是区长的对手？
许小二先把钱送回家，之后回到办公室。
他有自己走私的路子，之前属于小打小闹，现在有了日本人支持，做起来只会更方便，他有绝对信心完成日本人给他的任务。
不过他心里明白，自己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收集情报。
日本人这边的情报。
此时他还没有和赵三联系过，师父对他有过交代，在没有取得日本人绝对信任之前，暂时不用联系。
除非有紧急重要的情报，可以使用紧急方式，又或者死信箱。
其他时间暂时不用，这是对他的保护。
“区长，武田已经安排小二做生意了。”
赵三来到办公室，上海区知道武田的人极少，赵三是其中之一。
“第一步算是成功，接下来如何，都要看他自己了。”
许青云叹了口气，在敌人身边潜伏向来最难，特别是他们中国人，很难让日本人真正信任。
单从这点来说，许小二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我相信他能做好。”
赵三点头应道，许青云露出笑容，缓缓点头：“我也相信。”
他确实相信，许小二有着很强的能力，只是别人没有发现罢了。
利益结合的联盟最为重要，一旦许小二帮龟井赚到足够多的钱，哪怕有人怀疑许小二，也会被龟井清理掉。
对龟井，许青云做过详细调查。
他可不是被武士道精神蒙骗，一心为他们天皇做事的蠢蛋。
龟井是利己主义者，给他足够多的好处，他什么都敢干。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打开一份文件。
上次报功已经批了下来，不少人晋升军衔，包括赵三。
从武汉站要的人，已经陆续赶到上海，燕鸣正对他们进行甄别，甄别过之后，便安排他们开始工作。
他们的工作在暗中，明面上都有一份工作作为掩护。
不过他们不能在许氏商行，或者和许氏商行有关的地方工作。
重庆，许家铭正在药厂。
如今药厂全力生产，即使如此，生产处的磺胺也不够实用，如今依然是主要提供给军中。
许青云之前找的十位代理商，事实上已经成为他们的十名客户。
除了他们，其他人想要磺胺，只能在他们手中去买。
相当于许青云给他们的好处。
十人对许青云的药厂非常重视，除了新加坡外，重庆和西安这边都安排了重兵保护。
特别是重庆，十人各派了一个连过来，加在一起就是一千多人。
哪怕他们互不统属，但只要有任何人敢威胁到药厂，他们立刻便会出手。
互不统属是有指挥不便的缺点，同时他们对药厂也没有直接威胁，任何一伙人对药厂若有想法，其他的人都会联合起来针对。
这种情况下，药厂不说稳如泰山，至少安全无忧。
“许小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曹向文来到大办公室，注意到许小二已经回来，马上喊道。
“是。”
许小二起身，他现在是二队队长，不过办公室还有几名三队的队员。
“许小二，刚刚武田太君找你什么事？”
来到他单独的办公室，曹向文笑眯眯问道，曹向文的父亲原本是个名流，有不小声望。
日本人刚来的时候，曹家便投降日本人做了汉奸，是最早的一批汉奸。
曹向文父亲比较低调，没有被制裁，但对日本人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他被选入侦缉队，暂时担任大队长。
“一点生意上的小事。”
“生意？”
曹向文有点惊讶，没想到武田找许小二是生意上的事。
曹向文眼珠子一转，笑呵呵说道：“既然是武田太君的安排，你认真去做，别让武田太君失望。”
“您放心，我一定照做。”
许小二心里恶心，表面上却要答应，曹向文没问太多，直接让许小二离开。
等许小二出去后，他则起身。
为了自己这个职务，曹家可是拿出不少钱，说简单点就是买了这个官。
既然是花钱买的，肯定要想办法捞回来。
情报部门想捞钱不难，找准目标，说他们是抗日份子，到时候他们就要乖乖掏钱。
或者打击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讨好他的主子，也就是武田和龟井。
看来以后要再给他们送点钱，好稳固自己的位置。
二十多人虽然不多，可总归是股力量，这二十多人都是特工，能帮他做很多的事情。
至于权力，只要讨好日本人，让他们高兴，还怕没权？
“我回来了。”
下午下班，许小二正常回家，他对这个家确实有一定感情。
“回来了，吃饭吧。”
白煦已经盘起了头发，在家里做好了饭菜，许小二边吃边说：“我今天问了下，你们学校快开学了，你准备怎么办？”
白煦的学业还没结束，许小二已经了解了她不少情况，日本人虽然用心可恶，但确实给他找了个良家姑娘。
白老板也是被逼无奈，在日本人统治下，不听从日本人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想上学。”
白煦小声回道，可怜巴巴的看着许小二，她确实想回去读书，又害怕许小二不同意。
虽然她是新时代女性，但依然改变不了现状。
嫁夫从夫，如果许小二不想让她回学校，她确实回不去。
“好，开学后我送你回去。”
白煦没想到的是，许小二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许小二也在读书，只是他读的是特工培训班。
他同样没有毕业，便被带了出来。
不过他是留级生，比其他人好一些，该学的东西都已经学全。
加上赵三对他的特训，如今许小二能力不次于其他特工。
除了枪法。
这个没办法，赵三教不了他。
“真的，谢谢你。”
白煦愣了下，马上高兴喊道，没想到许小二这么开明，同意她继续读书。
只要能重新回到学校，她便开心。
那里有她最好的同学。
许小二同样露出笑容，白煦做的饭菜味道很可口，他吃了很多。
晚上两人做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这是龟井给他的任务，必须去完成，否则龟井那个老狐狸会怀疑他的用心。
对老婆孩子许小二倒没那么担心。
他们不是日本人，只是以后自己必须要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可能会害死他们。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来到特高课，在自己办公桌前把任务安排给队员后，他独自离开。
他最主要任务不是寻找中国特工，而是生意。
如今他在日本人这边，生意比之前更容易，找到之前的顾客和批发商后，许小二增大了货量，甚至直接用特高课的车来运货。
有武田打过招呼，他的车畅行无阻。
时间慢慢走过，进入到五月份后，上海天气回暖，更多勤劳的人做着各种工作，来勉强维持他们的生活。
很多人一天要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否则无法养家。
各类苛捐杂税，是他们身上沉重的负担。
百姓们日子过的不顺，自然会有人反抗。
浙省一片山区，一伙人正在连夜赶路。
“指导员，您说的那些真的能实现吗？”
一名小战士走在指导员身边，他们是红党一支游击队，一个连的规模。
人数少，便于他们隐藏。
他们的任务是去上海周边打游击战，主要打击鬼子后勤，帮助更多百姓活下去。
“当然，一定能实现。”
指导员笑了笑，这名小战士只有十六岁，家人全被日本人害死，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而且他非常好学，已经跟着学习认识了上百个字。
哪怕无法正常读书，至少一些关键的字能够认识，并且能够书写。
红党队伍的指导员，向来有教导战士识字的任务，所有战士都非常努力，他们渴望识字，渴望成为文化人。
有了文化，他们的战斗力将会更强。
“我相信您，我们一定能打败所有帝国主义，建立真正属于老百姓的快乐家园。”
小战士笑了笑，指导员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他一起赶路。
战事残酷，环境艰难。
不过他相信，只要中国人团结，他们想要的生活一定会到来。
对此他坚信不疑。
上海师范学院，学校终于复课开学，不过加了日本人要求的课程。
不加不行，原来的校长就因为特别反对，最终被日本人残忍杀害，新的校长是个汉奸，对此很是积极。
杀死校长的是汉奸，已被上海区制裁。
因为上海区的及时出手，其他不少学校免遭毒手，一般人不敢轻易出手，生怕自己被上海区盯上，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汉奸们已经总结出经验，谁活跃，谁做的坏事多，军统的人马上就会盯上你。
他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被他们盯上的人基本都要完蛋。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举报进步
复学第一天，学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学生。
他们穿着精神的学生装，其中男生数量不少。
虽说这个时代有解放女性的口号，不过非一般家庭，不会真让女孩子读那么长时间书，更多的女孩根本没有读书机会，从小在家帮忙干活，或者带孩子。
所以现在和后世不同，后世师范学生女孩居多，此时却是男孩多。
一辆小汽车停在学校大门附近。
白煦已经换上了她的学生装束，看起来是那么的青春靓丽。
“小二，我去学校了。”
白煦对许小二说道，许小二则靠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去吧，放学我来接你。”
“好。”
白煦笑的和甜，虽说这门婚事是日本人逼迫，可没想到日本人真给她找了个好夫君。
至少许小二平时的表现非常好，让她很满意。
许小二温柔体贴，每次下班回来都会给她带点小零食，她也不知道，许小二是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
每次带回来的都是小惊喜。
还有一点，许小二从不在外面吃饭，除非是迫不得已的应酬，否则必然回家。
他从不去那些烟花之地，相对比其他男人来说，单单这一点就已经好了许多。
现在更是支持她读书，不仅是口头上，开学之前，许小二帮她准备了很多东西，亲自送她来学校，而且许小二说了，以后每天都接送，直到她毕业。
这让她更是感动。
白煦下车，背着包走向学校大门。
“白煦，你们家买车了？”
一名女学生眼尖，注意到她，立刻喊了声。
“没有，我，我嫁人了，我男人送的我。”
说完白煦低下头，事实上她刚才想说的是坐朋友车来的，但想到许小二对她那么好，最终选择说了实话。
“你嫁人了，怎么可能。”
女学生捂住嘴巴，白煦可是他们校花，学校内最漂亮女孩。
暗恋白煦的小男生不知道有多少，有几个胆大的，甚至给她写过情书。
在她的印象里，白煦一直都是性子很高傲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嫁人？
“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去学校吧。”
白煦拉了她一把，快速朝学校内走去。
学校原本有一千多名学生，复学之后，真正来学校的只有不到八百。
其他学生为什么不来，暂时没人知道。
但聪明人明白，这些学生有不少可能永远来不了了，战争的残酷远超所有人想象。
其余的人，大概率是躲避战争，已经离开了上海。
在这个时代，一旦分开，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许小二目视老婆进入学校，脸上带着笑容离开。
“许老板，您的货到了。”
来到外面的库房，有人已经等着许小二，看到他立刻走过来主动弯身打交道。
“我去看一下。”
许小二轻轻点头，背靠特高课后，他的生意做起来更容易，短短几天，便已经恢复原来所有买卖，并且有所扩大。
“您放心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来的人急忙保证，许小二检查的很仔细，这批货确实没什么问题。
“行，我马上给你结尾款。”
许小二做生意讲诚信，从不拖欠，所以拉拢了不少老客户。
“胡老板，货到了，您看我什么时候给您送去？”
结清尾款，许小二立刻拿起电话，许小二做生意不仅诚信，而且还给送货，甚至不少人的货都是他安排车拉过来。
他有特高课的车，更容易做到这些。
安全问题他负责，别人自然愿意。
“许老板，麻烦您了，现在送来了，您这批货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对面同样客气，许小二挂断电话，立刻亲自安排人，一起将货物全部送了过去。
就这一批货，他便赚了好几百大洋。
小二做生意确实容易。
连续几天，许小二都接送白煦，同时知道了学校更多的事。
学校内如今管理非常严格，严禁学生游行抗议，一旦有人这么做，轻则被抓，重则开除，甚至抄家。
因此有近百名学生主动退学，没有再来上课。
他们认为在这里上课就属于亡国奴，这样学习还有什么用？
宁可不读书，也不想去听日本人的话。
学校内每个班都空出了一半位置。
“你不要管别人，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参与，放心，在学校里没人能欺负你。”
吃饭的时候，许小二主动说道，他是真有底气说这些，如今他在特高课，大小是个小队长。
关键是龟井和武田对他不同，听到生意做的好，龟井和武田都很高兴，经常夸他。
有这两位在他背后，如今上海能让他害怕的人真不是太多。
“好。”
白煦轻轻点头，原本她在学校内是个活跃的学生，这次回来，她改变了很多。
默默学习，不去做别的事，也不参与其他人的议论。
有人甚至说她变了个样。
她也不想这样，但她实在没办法去参与这些，虽然许小二对她很好，但许小二是汉奸这点却无法改变。
有时候白煦也在想，如果许小二不是汉奸，那真是个完美夫君。
很可惜，不是汉奸，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她现在已经知道，日本人看中了小二的能力，想让小二帮他们做生意赚钱，所以才让他安家，让他彻底安心。
或者说，自己就是日本人手中的人质。
第二天，许小二依然将白煦送到学校，目送她进入学校，许小二才离开。
远处，赵三微微一笑，快速离开。
他确实关心这个学生，忍耐了很久，今天终于跑出来看看，只是远处看一眼，他不会和许小二去接触，更不会近距离接触白煦。
“那个就是白煦嫁的男人，穿的人模狗样，肯定是汉奸。”
学校里面，同样有三个人正看着这边，三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酸涩。
白煦长的漂亮，三个人都很喜欢白煦。
可惜三个人胆子很小，从没有过表白，不过表白也没用，白煦之前根本看不上他们。
谁能想到，这朵最漂亮的鲜花突然被猪啃了，不管许小二是什么样子，他们心里都不服气。
或者说是嫉妒。
“没错，一定是汉奸，白煦瞎了眼，竟然嫁给了汉奸。”
另一人愤愤说道，哪怕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统治，汉奸依然不受待见。
三人只敢小声议论，看着白煦进入学校，只是心中燃起的熊熊妒火。
上海区，许青云正在开会。
日本人正在调兵遣将，徽省一带已被他们占领多座城市。
果党集中力量保护武汉，不过双方之间的力量还是悬殊很大。
国人多是悲观，不少人认为武汉最终守不住。
武汉位于国内中心位置，是铁路和水路的交通枢纽，这里一旦沦陷，对整个中国的影响极其巨大。
许青云接到命令，要打探更多军情，协助前线作战。
军统不仅是反谍和制裁，包括情报收集，或者说，这才是他们最主要工作。
“区长，日本人前线指挥部如今在南京，为什么让我们收集他们情报？”
燕鸣首先问道，日本派遣军司令部确实在上海布置过，但现在多在南京，上海这边留下的是警卫部队。
想在这边收集他们前线军情，确实没那么容易。
“我现在布置工作，不是要借口。”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燕鸣成长很快，但身上还是有点果党军官固有的毛病。
遇到事情，特别是本不属于自己的任务，心里多少会有点意见。
不过平心而论，燕鸣这么说没有问题，让他们收集上海情报，燕鸣不会有二话，可收集前线情报，属于强人所难。
前线在徽省，指挥部在南京，和他们相距太远。
“区长，您说吧，让我们做什么。”
方来宝主动说道，他现在是副区长，在上海区属于二把手。
不过许青云能力强，方来宝主要是帮着管理内务，外面的事基本上都是许青云在做。
“针对日本人军官进行调查，不管级别，找出几个消息灵通的人。”
想得到日本人军情，必须在日本人内部下手，他接到的命令不仅是调查情报，还让他在日本人之中策反一些有用的内应。
戴老板对许青云能力非常认可，相信许青云能够做到。
武田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
众人领命，调查工作，一般都是情报科为主，行动科辅助，总务和电讯做好后勤工作。
查出军情，对整个战事有利，这件事许青云会认真去做，不会马虎。
散会后，许青云又把燕鸣和付文征单独叫过去叮嘱了一遍。
这件事必须上心。
时间慢慢走过，许小二和白煦成亲已有半个多月。
小两口日子过的很好，不过有一点，在家的时候许小二从不谈论自己工作，白煦很聪明没问过，只给他讲一些学校的趣事。
日本人强压，学生们也有办法应对。
就算学日语，他们也没打算真正去为日本人做事，而是通过学的日语，看看能不能找一些日本人方面不如意的地方。
其次便是学生之间的活动。
不过相对比停课之前，他们如今活动减少了许多。
“今天学校让我们举报进步学生，不止我们学校，其他学校有都可以举报。”
晚饭的时候，白煦突然说道，许小二心里则微微一动。
学生一腔热血，反抗日本人的很多，有些学生在学校互相交流，主要讨论的是反对日本人。
可惜他们是文弱书生，面对日本人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日本人真这么做，说不定以后会有学生被他们残害？
“有人举报吗？”
许小二随口问道，白煦轻轻摇头：“没人那么傻，真举报了，以后在学校内就没人搭理他了。”
“那就行，这些事你都不要参与。”
许小二应道，白煦在学校内很安静，不用他交代，这些事自然不会参加，更不可能举报。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白煦发现，许小二并不是自己想做汉奸。
原本许小二是特工学校的学生。
可惜成绩垫底，被学校选出参加敢死队，许小二不想白白送死，从学校内跑了出来。
辗转武汉和上海，结果在这边被特高课发现，抓了起来。
接着就是特高课想拉拢许小二，让他帮忙赚钱，然后才有了自己和许小二成家，她是很冤，但许小二不是主动投靠日本人，并且没有做过残害任何国人的事，这点多少让白煦有点安慰。
第二天，许小二正常将白煦送到学校。
“白煦，跟我们去一趟教导处。”
刚进教室，还没开始上课，两名男老师便走了过来，两人神情有点复杂。
学校内没有日本人，但有汉奸。
除了校长之外，就教导主任最为积极，这次所谓的检举，就是他们两个合伙搞出来的。
昨天还没什么，结果今天一早，教导主任就让他们来叫白煦，说要问白煦一点事。
白煦是他们校花，教导主任又是个色鬼，他这会找白煦想干什么？
“叫我？”
白煦有点发懵，不明白教导处的人为什么会找他。
“是，跟我们来吧。”
两人不敢得罪教导主任，只能按照要求，带着白煦前往教导处。
白煦是学生，无法拒绝，跟着出去。
已经进入教室的学生则议论纷纷，不明白教导处找白煦做什么，对他们来说，现在这个教导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刚复学的时候，就有两名学生被教导处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高主任，您找我。”
来到办公室，白煦对教导主任礼貌打着招呼。
“小白啊，先坐吧。”
高主任四十多岁，笑眯眯看向白煦，并向两名老师摆了摆手。
两名老师没有办法，只能来到门口等待。
“你和戴从雪关系是不是很好？”
两名老师刚出去，高主任便变了脸色，严肃问道。
“从雪？我们关系是很好，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戴从雪是白煦之前同班同学，最好的闺蜜，戴从雪不是上海本地人，曾经假期还去她家里住过。
战争开始后，她十分担心戴从雪的情况，找不少人问过，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不明白高主任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了她。
第三百七十九章 色胆包天
“真没有见过吗？”
高主任突然笑了，眼中带着点淫秽，他之前并不在这个学校，是和校长一起被日本人安排进来，开学之后，他便发现了白煦。
白煦长的漂亮，他则是好色。
见到白煦，他就像看到腥的猫一样，心里早就痒痒的不得了。
今天终于给了他机会。
“高主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我真没有见过她，最近也在打听她的情况。”
白煦继续摇头，高主任站起身，来到白煦身边。
白煦显得很不自在，缩着脑袋。
“小白啊，有些事说清楚就行，为什么要说谎呢？”
高主任笑呵呵说道，说完走到白煦正面，色眯眯的看着她：“戴从雪是红党，日本人发现了他的身份，现在有人举报你，前几天还和戴从雪在一起，你不承认，让我很难做啊。”
“什么？”
白煦猛的一怔，从雪是红党？
她们以前经常在一起，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但高主任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人举报她，和戴从雪在一起，这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事。
“高主任，这是污蔑，我不知道从雪是红党，没有见过她，更不用说在一起。”
白煦显得有点激动，换成谁被冤枉，情绪都会激动。
“够了。”
高主任突然拍了下桌子，呵斥道。
“白煦，我给了你机会，只要你说出戴从雪找你做什么，或者帮着日本人抓到她，算你立功。”
“高主任，我真没有见过她，我帮不了你们。”
白煦继续摇头，高主任则恶狠狠的瞪着她：“白煦，在这里说实话，你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到了日本人那，你这娇滴滴的小女子，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不说日本人还好，一说日本人，白煦反而没那么担心。
许小二正在为日本人做事，龟井更是日本人那边的大官。
“高主任，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白煦就向外走去，有人诬陷她，此时白煦心里很是委屈，根本不想在这里和高主任继续说废话。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高主任突然大喊，说完伸手就去抓白煦。
白煦确实是被诬陷，不过戴从雪确实是红党，被日本人查出了身份。
高主任之前只是其他学校一个不入流的老师，老师队伍中确实有不少热血青年，但也存在高主任这样的败类。
投靠日本人，为日本人做事后，高主任水涨船高，最后被调到这所学校担任教导主任。
校长第一，他第二。
两人都是日本人走狗。
高主任好色，好几次见到白煦，心里一团火热，他和校长搞出了一出举报之后，马上指使一名投靠他的学生，让他举报诬陷白煦。
他是教导主任，对白煦有一定了解。
白家很普通，白煦父亲就是个小生意人，和日本人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知道白煦已经嫁了人。
这是真有同学向他举报，所以他更生气，认为属于自己的菜，被别人抢走了。
借助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拿下白煦，让白煦以后成为他的人。
他不过是个教导主任，根本不是特工，能知道的东西有限，不清楚白煦嫁给了谁，更不知道许小二的真正身份。
“高主任，你要干什么？”
被高主任拉住，白煦急忙大喊，高主任拉着白煦胳膊，恶狠狠说道：“你是通红嫌疑人，还想跑，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然后交给日本人，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要完蛋。”
原本他以为，被这么一吓，白煦就会乖乖就范，没想到白煦根本不怕，甚至要离开。
到了嘴边的肉，高主任怎么可能放弃？
“你胡说，你是诬陷，放开我。”
白煦同样大喊，两名老师离开办公室，但没有走远，听到里面的喊声，马上跑了进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
看到他们两个，高主任猛的一愣，随即吼道。
“高主任，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滚出去。”
一名男老师还没说完，高主任便打断他的话，两名男老师缩了缩脖子，有点担心的看向白煦。
“麻烦你们去给我男人打个电话，他在特高课……”
白煦挣脱不了，再次大喊，听到他的话，办公室三个人都愣了下。
特别是高主任，白煦的男人在特高课？
难道她嫁给了日本人？
想到这里，高主任打了个哆嗦，他借着日本人的狗皮来欺负自己同胞，但面对自己主子，不敢有一点造次。
白煦感觉到力道减轻，马上挣开他的胳膊，向外面跑去。
三人都没动，眼睁睁看着白煦离开。
白煦没回教室，直接跑出学校去找许小二，到了学校外面，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往下流。
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们出去。”
高主任没追，主要是白煦的话吓住了他，他急匆匆找到举报的那名学生，就是他告诉自己，白煦嫁了人。
“是汉奸，不是日本人？”
问清楚后，高主任猛松口气，白煦不是嫁给日本人就好，否则他这次麻烦大了。
汉奸怎么了，他也是汉奸。
还有一点，他知道日本人的一些情况，特高课内没有中国人，全是日本人。
白煦竟然敢骗他，他一定要抓到白煦，让他好看。
高主任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少，特高课全是日本人没错，但他们刚成立了由中国特工组成的侦缉大队，直接挂靠在他们特高课之下。
这里面都是中国人。
白煦知道特高课在哪，一路跑了过去。
“嫂子，您怎么了？”
特高课门口，许小二手下急匆匆跑出来，白煦无法直接进去。
“小二呢，他在哪？”
见到许小二手下，白煦哭的更厉害，许小二手下见过白煦。
“我们队长出去了，您先跟我进去，我马上联系队长。”
许小二手下急忙说道，许小二是他们侦缉大队特别的存在，别的队长和队员都在忙着寻找中国特工线索，只有他们队长例外。
不少人已经知道，队长正在帮着日本人做生意。
队长更被日本人重视。
侦缉大队成立以来，许小二对他们不差，隔三差五给他们带好吃的，特别是谁家有困难，许小二一直在帮他们。
如今不说所有手下，至少大部分人对许小二都很敬重。
“嫂子，出什么事了，谁欺负您了？”
办公室内，众人让白煦坐好，有人去给许小二打电话，有人倒水，还有人关切询问。
白煦稍稍迟疑了下，不过还是说道：“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诬陷我，说我和红党接触，要抓我给日本人。”
“什么？”
几人都愣了下，竟然有人诬陷他们嫂子？
这还了得。
“嫂子，您别急，说清楚。”
有个聪明的人急忙问道，白煦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确实是冤枉的，不怕说。
“嫂子，您真没见过那个同学？”
“没有，我嫁给小二之后，他每天接送我，除了学校，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白煦摇头，队员们立刻放心，有人愤愤喊道：“反了他了，嫂子您别怕，我们队长马上回来，等会我们去帮您讨回公道。”
许小二回来的很快，他正在外面处理生意。
别看时间短，他已经将之前二千多大洋，变成了四千。
龟井对他的生意进度非常满意。
许小二赚的钱，其中六成要给龟井，三成是武田的，他只能得到一成。
就这一成，他也没有全装自己腰包，时不时给手下兄弟点好处。
不到一个月，许小二已经是侦缉大队最受人喜欢的队长，别说侦缉大队，特高课内有一些队员，对许小二印象同样不错。
“白煦，怎么回事？”
许小二回来的很快，他有车，所在的地方距离特高课不是太远。
进到办公室，他便来到白煦身边问道。
白煦把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许小二立刻明白，这是有人针对他老婆。
白煦天天和他在一起，谁也没有见过。
“你别急，等我一下。”
许小二匆匆离开，侦缉大队没有实权，除了查人，其他想做任何事，必须向日本人禀告。
“太君，有人冤枉我老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来到武田办公室，许小二立刻变成一副苦主的样子，显得很是冤屈。
“冤枉你老婆？”
武田很是惊讶，许小二很会说话，把白煦的话重复了一遍，仅仅添点油加了点醋。
他是男人，既然知道老婆被冤枉，哪会猜不到那些人目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点发恨。
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还活着干什么？
这次他一定帮白煦讨回公道。
“八嘎，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许小二说完，武田愤怒骂道，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龟井和他并没有对许小二完全放心，至少在他们没有孩子之前，不会放任不管，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他们。
白煦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她前几天见了红党，简直是胡说八道。
这件事他都不用去核实。
“谢谢太君。”
许小二低头道谢，武田不仅带了许小二的人，还喊上了他的手下。
有人看白煦漂亮，起了龌龊心思，该死。
白煦确实漂亮，连他都有点心动，但心动归心动，他没有任何想法，白煦可是龟井亲自选出来，给许小二做老婆的。
许小二以后是他们的钱袋子，刚开始便表现不俗，能够想象到，许小二以后可以帮他们赚更多的钱。
针对许小二，就是针对他们。
一个投靠他们的狗腿子，竟然觊觎许小二老婆，绝对是不知死活，这件事他们必须给许小二出头。
武田没有上报，这种小事他自己就能做主。
一队日本特工，加上许小二和他手下，浩浩荡荡离开特高课。
学校内，高主任已经知道白煦跑出了学校，正在懊悔。
怎那么容易就被白煦给骗了？
白煦不会跑掉吧？
这么水灵灵的姑娘真跑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只是教导主任，不是日本人，更没有什么手下，只能派那名学生去白煦家里看看情况，自己在学校等着。
特高课的人来的很快，从白煦离开，到他们进入学校，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
日本人下车后便拿出了枪，许小二手下没掏枪，但一群人恶狠狠的样子，吓住不少学生。
幸好这会是上课时间，外面人不多。
白煦带着他们直接来到高主任办公室，武田在最前面，上前一脚便踹开办公室的门。
武田是情报组长，平时不穿军装，今天出门，特意换上了军装，就是来给白煦撑腰。
“太，太君。”
见到进来个日本军官，高主任立刻起身，惊讶问道。
进来的人不少，两名日本情报组特工，上去就把高主任按倒，手法熟练。
“白煦，是他吗？”
武田主动问道，这会高主任才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白煦。
高主任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可能，白煦真的认识日本人。
还是个日本军官。
他是汉奸，对日本军装很了解，眼前的人可是少佐军衔，日本军官中级别不算低。
“是他。”
白煦立刻点头，武田一挥手：“带走。”
“误会，误会啊，太君……”
高主任刚想解释，就被堵住了嘴，武田来的快，走的也快，直接将高主任带走，所有人离开了学校。
不过动静这么大，已经被不少人发现，特别是一些老师。
之前叫白煦的两名老师也在其中，他们很是惊愕？
白煦可是说过，他男人在特高课，难道这是真的？
武田的手下之前可是喊过特高课办案这类的话。
特高课是日本情报部门，特务没有一个好东西，知道特高课的人并不少。
车队返回特高课，见到特高课大门，高主任更是吓傻了。
白煦真和特高课有关？
那个该死的学生，这次可把他害死了。
刑讯室，还没怎么用刑，高主任便交代了一切，他的确见色起意，利用学生来陷害白煦。
在日本人面前，他根本不敢说谎，何况是在刑讯室内。
“太君，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白煦和你们的关系，要是知道的话，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
高主任一边哭一边喊，他是真的后悔了。
第三百八十章 成功两个
“不知道就可以这么做？”
武田笑了，但他不得不承认，高主任说的对，这些汉奸对待他们同胞，可比自己这些日本人更狠。
“太君，我知道错了，您放心，以后在学校里面我一定好好照顾白煦，绝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高主任快速回道，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否则他绝对不敢对白煦做什么。
他哪里能想到，白煦的事竟然让特高课情报组组长亲自出马，将他抓到了特高课。
对他来说，武田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可以赔钱，我有钱，两百大洋够不够？”
高主任突然想到什么，快速说道，他手中确实有点小钱，但是不多，两百大洋已是大部分，毕竟他只是个普通汉奸，当上这个教导主任没有多少时间。
他还没到能捞钱的时候。
“你那点钱，留着买棺材吧。”
两百大洋是不少，但还不至于被武田重视，许小二以后能带给他们一百个两百大洋。
况且他欺负的是白煦，龟井亲自选出来的人。
无论哪点，这次都不可能放过他。
武田的话，让高主任瞪大眼睛，没一会身子便开始发抖。
很明显，日本人是没打算放过他，要直接将他处死。
“太君，我真知道错了，能不能让我见白煦，我向她道歉，我给她磕头。”
高主任不想死，他怕死，此时若不是被绑着，早已下跪求饶。
审讯的时候白煦不在，此时许小二正在安慰她，今天白煦被吓的不轻。
高主任刚才说什么在学校里照顾白煦，根本没任何作用，今天这阵仗出来后，以后学校内谁还敢欺负白煦？
不要命了吗？
“没必要，押下去。”
武田没兴趣继续审这个小人物，高主任在学校里很厉害，一般老师都不敢得罪他，高主任背后也有日本人。
但只是普通的日本人，完全比不过武田。
那个日本人不可能因为高主任，来和特高课作对。
“太君，太君……”
高主任急了，连连大喊，直接被押送他的特高课队员打中肚子，弯着腰吐苦水，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二。”
武田来到办公室，许小二立刻起身。
“事情我们已经查明，你老婆确实被冤枉，你们放心，特高课会为你们做主。”
武田笑眯眯说道，白煦的事就是高主任搞的鬼，还有那个投靠高主任的学生，一样会被抓。
这就是个闹剧，小闹剧。
“多谢武田太君。”
许小二低头道谢，武田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
下午，许小二开车把白煦送回学校。
刚进入教室，白煦就察觉到异常，很多同学都在偷偷看她，她看别人的时候，所有人立刻躲避眼神。
不仅如此，下课后，没人来找她说话，更没人搭理她。
她好像被孤立了一般。
下午放学，不像平时，要好的同学和她一起出校门，原本关系好的几个，现在都急忙跑出去，生怕和她遇到。
白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告诉她。
闷闷不乐的她，和许小二一起回了家。
“别在意，今天发生的事他们暂时无法接受，现在有点怕你。”
听白煦一说，许小二顿时明白学校内什么情况，轻声安慰。
他猜的确实没错，此时的同学对白煦有畏惧。
对这些学生来说，教导主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谁也没想到，因为得罪白煦，直接被日本人抓走。
要知道教导主任也是投靠了日本人。
很明显，他的背景完全无法和白煦相比。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在学校内传开，毕竟教导主任大白天在学校内抓走，是学校内的第一大事。
和这件事相关的事情传的很快。
白煦之前说过，让老师帮她去特高课找她男人。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白煦嫁了人，男人就在特高课，但他们不知道是谁。
之前知道白煦成亲的人确实不多，白煦那几个同学不是大嘴巴，不像有些人，给他宣传的人尽皆知，不过此时所有人都知道，白煦已经名花有主。
甚至有人说，她男人就是特高课大特务，是日本人。
谣言向来传的最快，很多人不明真相，学生们对日本人又都厌恶，排挤和疏远白煦属于正常。
连续两天，学校内都没有人和白煦说话。
就算白煦主动找别人，对方也都是含含糊糊，很快离开，这让她更郁闷。
这次的事她是受害者，特高课已经查明，高主任贪图她的美色，故意陷害她。
可现在所有人却都和她这个受害者距离远远的，她实在无法理解。
还好她身边有许小二，每天许小二都会开导她，让她心情好受了许多。
“区长，我们查出了六个人，他们级别都不高，但人都很灵活，有机会收集情报。”
上海区，燕鸣来汇报，打听能接触到情报，并且活跃的日本军官不难，愿意花钱的情况下，两天他们便打听到了六个。
“一个个来，不答应的，想办法除掉。”
许青云立刻下令，这些人级别不高，无法帮助他们收集到所有想要的情报。
想要更多情报，必须多发展一些鼹鼠。
对其他人的调查可以继续，这六个人可以先下手，能策反最好，无法策反，那就让他消失。
避免他上报，影响自己这边计划进展。
让人消失的方法很多，各种意外都可能发生，这些日本人又不是什么好人，杀就杀了。
多杀一个，相当于多为一个国人报仇。
“是。”
燕鸣领命，如今他们就这一个主要任务，人手足够。
到年底，等培训班学员毕业过来，加上训练的行动人员，以后他们的人手会更多。
时间慢慢走过，白煦渐渐习惯了学校内没人搭理的日子。
没人理她，她就自己学习。
她嫁了人，有了自己家庭，这些同学真不愿意和她接触，她还有许小二。
至少生活上没什么影响。
“向部长，您找我？”
公共租界，戴从雪来到个安全屋，进去后低声说道。
此时的戴从雪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的农村女人，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坐下说。”
向部长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他明面工作是家饭店的账房先生，事实上是上海组织负责保卫工作的部长。
“让你来，是想向你了解点事，关于你之前同学白煦的。”
向部长给戴从雪倒上茶，轻声问道。
戴从雪确实是红党，她的身份在战后公开过，所以被日本人知道。
戴从雪从小聪明，高中的时候就接触了自己同志，大学期间表现积极，不过那时候都是隐藏身份，果红合作后，为了她的安全，曾经公开过一次身份。
她从没有离开过上海，如今依然在为组织工作。
“白煦，她是个好姑娘，她怎么了？”
戴从雪微微一怔，没想到向部长找自己，竟然是为了白煦。
白煦是独生女，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个单纯女孩。
“她没事，不过她已经成了亲。”
向部长摇头道，师范学校发生那么大的事，很多外人都已经知道，组织在学校内有自己同志，知道的更早。
而且他们比别人更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成亲，怎么可能？”
戴从雪惊讶问道，她对白煦非常了解，白煦是单纯，但她又不傻，而且白煦最向往自由的恋爱，父母溺爱，让她有这方面的条件。
现在白煦年纪不大，按照白煦所说，她要等到毕业后，再去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怎么还没毕业就结了婚。
“她没有办法，日本人逼迫的她。”
“什么？”
戴从雪惊叫出声，日本人竟然逼迫白煦成亲，是哪个卑鄙好色的日本人这么做？
可惜白煦了这朵鲜花，竟然被糟蹋了。
“你先别急，日本人让她嫁给了一个中国人，据我们所知，白煦虽然是被逼迫，但她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相反，日子过的很好。”
向部长见戴从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两天他们对白煦进行了详细调查，主要是许小二。
许小二的情况他们已经了解，不过都是表面那些。
调查后他们发现，许小二非常聪明，虽然出自军统，但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他也不是主动投降日本人，是被日本人查出了他的身份，抓到特高课。
许小二是被逼无奈，才为特高课做事。
特高课的龟井对他非常重视，白煦就是龟井选中，安排给许小二的媳妇，两人成亲后，许小二对白煦非常疼爱，甚至同意让白煦继续去读书。
单单这点，许小二就比很多人要强。
向部长解释的很详细，把他们调查出的结果全部说了出来。
“那就好，白煦是有福气的姑娘，虽然是被逼迫，但确实找了个好男人。”
听完向部长解释，戴从雪舒了口气，她和白煦是好姐妹，白煦能过的幸福，她也高兴。
汉奸不算什么，现在汉奸那么多？
只要不为难自己同胞就没事，至少许小二没做过这样的事，倒是那个高主任，想打白煦的主意，死的活该。
高主任死了，在大牢里就死了。
死于意外。
是不是真意外，武田最清楚。
“我想问你，白煦这个人怎么样？”
向部长挑明来意，日本人想要吞并中国，对组织向来想要赶尽杀绝。
组织上现在拿不到日本人那边重要情报，十分被动。
全国各地已有不少损失，上海同样有，只是少一些。
这点要感谢军统，军统上海区区长许青云是个能人，牵制住特高课不少精力，否则可能损失会更大。
“白煦是个好姑娘，我曾经想过去发展她，但她对家人感情很深，她的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姑娘，我就没敢去做。”
戴从雪明白向部长意思，实话实说。
简单来讲，白煦更看重家人感情，否则这次日本人威胁不了她，以戴从雪对白煦的了解，如果不是为了家人，恐怕她会自杀，也不会嫁人。
戴从雪对白煦确实了解，猜到了真相。
“我明白了，其他的呢？”
向部长继续问道，戴从雪说了一些白煦其他情况，聪明好学，为人善良。
若不是有在意家人这点，身上几乎没有弱点。
但同样，没有家人对她的照顾和保护，她也成长不到今天，她的生活环境要比其他同龄人好上太多。
“行，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关于白煦的事你要保密。”
聊了二十分钟，向部长起身，戴从雪轻轻点头：“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保密。”
戴从雪年纪不大，已是老同志，三年前便加入组织。
她很清楚敌后工作的残酷，有些话必须锁死在肚子里，对任何外人都不能提起。
否则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别人。
戴从雪匆匆离去，向部长则将问出的东西进行总结，准备第二天上报给组织。
他清楚怎么回事。
组织没有日本人那边情报来源，白煦的出现给了他们希望。
但白煦宁可被迫嫁人，都不愿意家人遭受伤害，她会加入组织吗？
至于许小二，他们暂时还没去想。
白煦是第一步，如果没有希望，或者危险，组织不会这么去做，不过还有一点，发展白煦，必须是她自愿。
组织从不强迫任何人。
目前来看，想发展白煦没那么容易，就算让戴从雪出面成功可能性也不高。
这些全是他的总结，一起上报。
上海区，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区长，成功两个了。”
燕鸣是来汇报好消息，他们已经成功策反了两个日本军官。
策反的方式很简单，直接给钱。
不是所有日本人都被武士道荼毒，一样有聪明人，能赚钱，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人为财死适用于全世界。
“干的不错。”
许青云微笑点头，燕鸣先找的两个，都是家里做生意的人。
其中一个人老家还是大阪。
这些人的思想没那么愚蠢，铁了心为他们天皇卖命，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能多为自己打算，他们愿意出卖情报。
第三百八十一章 放弃发展
这次策反的人和武田不一样。
不是胁迫，纯粹利诱，他们没写效忠书，就是交易，许青云对他们的控制力很弱，显然这不是许青云最终目的。
不过既然上了他的船，想下船便没那么容易。
慢慢来，许青云不是急性子。
燕鸣离开，除了正在策反的人之外，他们又查出了几个。
许青云则慢慢翻看两人提供的情报。
第一次他们提供的情报不是太多，主要是他们自己军队的情况，许青云现在想要的是前线日军部署情报，这些作用并不大。
不大，但不是没用。
特别行动队被戴老板整编后，上月已经重新组建，如今名字为忠义救国军。
上海城外便有忠义救国军的活动。
这些部队对忠义救国军有不小的威胁，了解他们的动态，能够帮助忠义救国军避免一些危险。
目前上海城外有三股忠义救国军活动，共计三千多人，人数不多，直接硬拼，日本人很容易将他们全部吃掉。
但打游击的话，能让日本人非常头疼。
他们已经给日军的一些运输部队带来的损失，取得一定战果。
许青云对忠义救国军没有直接指挥权。
不过忠义救国军要配合上海区，许青云的级别比他们高。
别说有一定控制权，哪怕没有，只要是抗日的队伍，许青云都会去保护。
现在是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
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国家生死存亡时刻，大是大非，许青云能把握住。
法租界一个地方，上海组织的杨书记和于立诚部长正在秘密见面。
“这是戴从雪同志汇报的情况，你先看看。”
杨书记对于部长说道，戴从雪是真实名字，已被日本人和果党知道，她现在用的是化名。
她的化名杨书记不会去说，这是他们用无数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在敌后，只要是不相干的人，没有必要，绝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同志情况。
哪怕于部长负责组织工作，不该让他知道的也不会说。
“向部长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发展白煦？”
于部长很快看完，抬头问道。
杨书记拿过来纸条，这是向部长通过死信箱给他传递的情报，取到后他就叫来了于部长。
发展白煦，通过白煦打听许小二那边情况，甚至尝试能不能发展许小二，是于部长之前的计划。
杨书记对这个计划并没有完全赞同，但也没反对。
主要他们确实需要日本人那边情报，白煦确实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白煦重视家人，发展她的话，她会因为这些顾虑而拒绝，更何况她清楚许小二的情况，发展起来更难。”
杨书记点头道，重视家人没什么，这是国人常情。
孝顺是必须的，不孝的人，你还指望他有情有义，忠于组织？
没有那个可能。
“我明白了，我会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放弃发展白煦。”
于部长轻声回道，既然有难度，目标不好发展，又可能暴露自身同志，这样的险就不能冒。
其实他这话纯粹是安慰。
白煦情况算是最好了，她是被日本人逼迫，才和许小二成的亲。
许小二则是军统叛徒。
其他的人比许小二更差，都是被抓之后投降，不说全是贪生怕死，至少无法让人完全相信。
于部长不会轻易在他们身上尝试。
“也好，火焰同志那边最近怎么样？”
火焰是付文征代号，于部长是他上线，两人一直单线联系。
“火焰同志很好，他没有任何问题，军统上海区一直在针对日本人，许青云很厉害，对日本人针对性布置极强，具体过程他不知道，但一定能得到日本方面的情报。”
于部长立刻回道，他前两天刚收到付文征一次情报。
没有特别的事，付文征不会传递情报，他传递情报的时间不固定，于部长从没有主动给付文征下过任务，每次都是被动接收信息。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去保护付文征。
于立诚很清楚，许青云不是一般特工，他真的很厉害，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知道，上海特高课几乎完全被军统上海区所压制。
只要付文征不主动收集情报，他的安全性才会有保证。
否则一旦有异常，就有可能被许青云发现异常。
于部长从没有轻视过许青云，对付文征的安全更为重视，从最初开始，他就没给付文征下过任何任务。
主要是没有必要。
无论是上海站时期，还是现在的上海区，都没有主动针对过他们。
这种情况下，付文征安全当然要放在首位。
“那就好。”
杨书记轻轻点头，付文征是行动组长，有些事他需要帮忙，但不会所有事都交给他。
这次策反，情报组为主，行动组辅助。
所以付文征知道上海区正在针对日本人进行布置，不过具体过程，结果如何并不知道。
两人简单聊了会，于立诚很快离开。
敌后环境残酷，避免被日本人发现，他们不能长时间接触。
每次接头都是小心再小心。
一个不注意，便有可能带来极其惨痛的结果。
白煦每天继续到学校，依然没人搭理她，仿佛她是个局外人。
就是老师平时也不敢问她。
上次阵势确实吓到了所有人，特别是高主任的死，更让人震惊。
谁也没想到，白煦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没人搭理自己，让白煦很郁闷，她不傻，很聪明，知道同学害怕自己，而且一定说了她很多流言蜚语。
“小二，我不想上学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白煦突然说道，许小二抬起头，惊讶看向他。
马上他便明白，白煦是因为学校内环境，不想留在那个压抑的地方。
上次的事出了之后，许小二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非常聪明，知道如何收买人。
在学校内收买了一名老师，还有一名男学生，让他们帮着自己盯着学校内的情况。
避免再有人针对白煦。
学校内的情况，他比白煦知道的还要多。
“没事，不想上咱们就休息一阵子，或者我帮你转学。”
许小二小声安慰，白煦则是轻轻摇头：“转学，我能转到哪？”
先不说师范学校不多，这些学校也是互通消息的，她的事其他学校肯定已经知道，转过去也没用。
“哪里都行，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许小二轻声回道，他在学校也被排挤过，清楚这种感受。
只是他和白煦情况不一样，他被排挤，是因为成绩太差，别人看不起他。
跑步倒数第一，射击倒数第一，打斗他不是任何人对手。
就连一些简单的攀爬，他还是倒数第一。
一个最弱的人，不管在哪个环境下，都不会被人看得起。
“好。”
白煦显得很乖，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但许小二说了有办法，她相信许小二。
成亲没多久，许小二已经成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并且让白煦信任。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就来到另外一所大学。
这所大学开学时间比师范大学更早，同样是文科类学校，不过学生数量没有师范类大学多。
其实师范类学校，在中国一直都是热门专业。
特别是现在，全国文盲那么多，老师非常重要，他们不仅薪水高，待遇好，也是此时知识分子的一个大群体。
到了后世八九年代的时候，师范依然是热门学科。
经济发展之后，师范的热度渐渐下滑，但依然是很多学生选择就业的一个方向。
可以说，各地都有他们的师范学校。
“你是吴校长？”
许小二带人来到校长办公室，大大咧咧坐下。
他带了两名手下，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校长。
侦缉大队在特高课地位很低，但在外没人敢随便招惹，打狗还要看主人，特高课是特务机构，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一般人都不愿意和特务打交道。
特务的禁忌太多，一个不小心，搞个刺探情报的罪名，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许队长您好，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吴校长也是汉奸，日本人重视教育，能开学的学校，都被他们换了校长。
他们要从学生开始，对中国人进行洗脑。
“没什么事，有个学生要转到你们学校，不过这件事你需要给我保密。”
许小二笑呵呵说道，吴校长愣了下，只是转学？
这种小事，需要许小二亲自带人上门吗？
对吴校长来说，许小二这个侦缉大队的小队长，已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办妥，并且保密。”
“那就好。”
许小二起身，打量了眼周围，随即说道：“您这办公家具有点旧了，回头我会安排人给你送点新的过来，记住，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
吴校长再次一怔，随即现出惊喜：“您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许小二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他在侦缉大队属于另类，不需要办案。
但不代表他没有实权。
三个小队长，他是权力最大的一个，就是大队长曹向文也无法命令许小二做事。
他强迫吴校长保密，又给了对方一个甜枣。
他的枣可没那么好拿，若是得了好处不认真去做，许小二绝对会把他关进特高课大牢。
“白煦，我给你办好了，你转学去南洋公学院。”
回到家中，许小二告诉了白煦这个好消息。
“南洋公学院？”
白煦稍稍一愣，她是学生，对上海的学校了解很多，南洋公学院现在学生不多，但地方很大。
南洋公学院之前是交通大学，上海大战之后，转到租界继续办学。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去了租界，部分学生留了下来，日本人重新安排了校长，然后又招收了一批新生，继续以南洋公学院的名义办学。
“那里人是少点，但他们有文科，能让你毕业，你放心，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
其实许小二最想让白煦去租界内上学，不过日本人不可能同意。
他只能在日本人地盘，为白煦找个合适的学校。
“我知道。”白煦低下头。
“到新学校，你改个名字，叫白雪，这样就没人知道你之前的事。”
许小二确实给白煦改了名，若以原来的名字过去，很快就能被那边的人猜到她是谁。
许小二没想那么多，只想让白煦好好享受完她的大学生活，然后毕业。
“好。”
白煦再次点头，她明白改名是为自己好，她对南洋公学院不熟悉，那边的人又不认识她，等她改名之后，那边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师范大学的白煦就是她。
“我明天直接送你去新学校，这边学校我先给你请假，不让人知道你转学的事。”
白煦再次一愣，这段时间公共生活他便发现，许小二的心非常细。
没想到这些都给她考虑到了。
她的转学手续办的越晚，新学校的人越不会知情。
况且她改了名字去上学，新学员的转学手续不办都行，她相信许小二一定会给她办妥一切，让她顺利毕业。
一夜无话，不过两人睡的很晚。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便起床出门买了早餐。
白煦会做饭，不过许小二心疼她，早上从不让她做饭，就是晚饭，白煦只做了几次，之后都是许小二亲自下厨。
中午不管许小二有多忙，都会回来，带着白煦出去吃饭。
可以说，白煦现在的生活比之前还要好，完全不用自己动手。
就连洗衣服，许小二也找了人帮他们洗。
白煦能做的就是扫扫地，收拾收拾家务，用白煦回娘家时候和母亲聊天所形容，她现在过的简直是少奶奶的生活。
女儿幸福，白老板两口子很是欣慰。
不管当初多么不愿，至少日本人这次做了件好事，给白煦找了个如意郎君。
“你过去后直接找吴校长，他会给你安排好。”
第二天一早，许小二将白煦送到学校附近，以后他都不会直接送到门口，避免被人看到。
白煦想要单纯的大学生活，许小二会尽力满足她的愿望。
“白煦？”
白煦刚进去，一个扫地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惊讶看向她，白煦似乎有所感应，刚转头，女人又低下了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收集情报
白煦似乎有所感应，看了女人一眼，随即进入教学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戴从雪才抬起头。
战后戴从雪经历了很多，她在红党游击队帮过忙，每天风吹日晒，让她的样子有了极大改变。
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否则现在绝对认不出她。
白煦恰恰就是对她非常熟悉的那个人。
两人在一起学习生活了一年多时间，彼此之间非常了解。
不夸张的说，对方身上哪里有颗痣，两人互相都很清楚。
她们在一起洗过澡，互相搓背。
她不知道白煦为什么突然来这所学校，此时她也只能期望，白煦来学校内是找人，或者有其他事。
这样她还能继续潜伏在这里。
“欢迎白雪同学，您的事许长官已经安排过了，我带您去教室。”
吴校长亲自接待白煦，许小二已经给他的办公室更换了整套家具。
这些家具并不便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不用说他不敢得罪许小二。
不过办这样的事，他很舒心。
什么都不给他，他也要照做，人家还给了他一套很不错的家具，现在他在办公室工作都顺心了很多。
看看人家许长官，多会做事。
“校长，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白煦吓了一跳，急忙摇头，吴校长刚想说话，旁边的教导主任主动说道：“校长，我送白雪同学去教室吧。”
吴校长猛然想起，之前许小二可是交代过，不仅要保密，还要让白雪在学校内低调点。
他直接送人，确实有点高调。
“也好，麻烦刘主任了。”
吴校长点头，白煦也松了口气，她知道所有事情都是许小二安排，但她真不想再被关注。
师范学校那种压抑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刘主任很聪明，他没有直接把白煦送进教室，而是交给了她的班主任。
由班主任带着白煦前往教室。
现在差不多是上课时间，正好可以安排转学的新学生。
白煦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得知白煦是转学生很惊讶，这个时代转学可不多，更不用说大学。
“你从南京那边转来的？”
去教室的路上，班主任忍不住问道，为了避免白煦再被打扰，许小二给他制作的记录是南京转学生。
跟着家人一起到了上海。
“是的，梁老师。”
白煦班主任姓梁，四十多岁，看起来很和蔼。
“咱们这边的学生很好，我相信你能很快融入班级。”
梁老师笑了笑，在日本人统治下，学生们都很低调，能够开学已是不易，好在这些学生心里清楚，就算日本人强行加入对他们有利的课程，学生们也不会相信。
“谢谢梁老师。”
白煦刚说完，便到了他们教室，教室内的学生正在聊天，看到老师和白煦顿时停下。
教室内瞬间安静。
“同学们，这是南京那边转学过来的白雪同学，我们欢迎新同学。”
梁老师主动说道，教室内短暂安静，很快响起了热烈掌声，特别是那些小男生，十分高兴。
白煦长的漂亮，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同学。
“白雪同学，你坐第三排那个空位。”
梁老师指了个不错的位置，主要是现在学生变少，学校内已经合班，不过班内还是没办法坐满。
“谢谢梁老师。”
白煦再次道谢，走到座位前坐下，梁老师则开始讲课。
两个学的专业有所不同，白煦又是半途而来，这堂课听着很吃力，不过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戴从雪一直关注着学校里面情况，她在学校后勤工作，主要是打扫卫生。
她很勤快，在学校口碑不错。
她没有发现白煦离开，这让她有所担忧。
上海区，燕鸣再次过来汇报。
之前六个目标，已经拿下四个，有一个没有同意，被他们干掉。
不同意就是死。
不会给他上报的机会，这样之前策反的人便会有危险，日本人很可能会进行排查。
虽然特高课有他们的人，但宪兵司令部还没有。
万一不是特高课的人去调查，是宪兵司令部，很有可能暴露这些已被策反的人。
至于最后一个，是燕鸣主动放弃。
此人虽然很活跃，能知道不少情报，但接触之前燕鸣查到，他有个哥哥是日军高官。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为了金钱出卖自己国家。
而且杀了他，很可能引来他哥哥的追查。
风险太大，不如直接放弃。
前期六个算是结束，这段时间付文征带着行动组，又帮他找了六个新目标。
接下来他会对这六个目标进行调查。
四人出卖了不少日军情报，只要是军中情报，不管哪里的，许青云都要。
给一份情报，燕鸣便会根据情报给他们钱。
价值高的给的多，价值低的给的少。
只要有价值，就有钱。
单单这四个人，燕鸣就给出了上千块大洋。
不过这些钱花的值。
许青云正在看一份情报，关于日本第六师团。
第六师团是日本王牌师团之一，战斗力非常强，他们是制造南京惨案的刽子手之一。
燕鸣策反的人级别不高，不可能知道师团调动的情报，但他有第六师团的朋友，给他写了信，问他什么时候去徽省或者武汉。
燕鸣告诉过他们，任何友军情报都要，那名鼹鼠本着不浪费原则，用这份不起眼的小事换了十块大洋。
他非常满意。
许青云考虑的是，第六师团的这个人，为什么邀请他去武汉？
徽省还好，此时第六师团驻扎地就在徽省北边，但是他们距离武汉很远。
此人是个大尉参谋，级别不算高，但有机会接触秘密情报。
看来第六师团，要参与对武汉的进攻。
这是一份重要情报，虽然还不知道第六师团的具体计划，但仅仅这一点，十块大洋花的就是超值。
接下来，许青云会针对第六师团，进行详细调查。
除了第六师团之外，还有江西一些地方的情报，不过最多的还是上海和南京。
他们在上海购买的情报，这边至少占了一半多。
如今日本人在上海的部署，许青云不说全部知道，通过分析至少了解了一小半。
包括部分海军情报。
这些陆军的人，对出卖海军情况最为积极。
目前这些情报还是太少，不过许青云相信，随着他收买的人越来越多，以后肯定能得到更多有用情报。
除了他们之外，许青云还有一个关键情报来源。
大阪，前几次良好的合作基础，大阪最近提供的情报越来越重要。
同样，许青云给出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些钱不需要他自己掏腰包，军统总部会给他报销。
这次许青云同样找大阪购买了情报，不过那边还给他回复。
估计这次的要求，对大阪来说有点难度。
西安，许二喜在药厂的办公室。
战事吃紧，他们生产的磺胺供不应求，他们家小少爷确实厉害，不仅在情报方面打的日本人节节败退，做生意也是那么厉害。
当初投那么多钱，很多人不理解。
药厂投产才多久？这些钱就已经全部赚了回来。
若不是小少爷控制价格，他们能赚的更多。
“经理，陈木土将军的人来了。”
秘书从外面推门进来，许二喜离开了警察局，但待遇不差。
药厂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多事，他不可能亲力亲为，他有自己的秘书。
而且秘书不止一个。
他的秘书处一共有五个人，分类帮他做各种事，只有真正重要的人过来，许二喜才会接待。
“快请。”
陈木土是小少爷合作伙伴，他们关系不错。
他又是老头子非常信任的人，手握重兵，有这样的伙伴，对他们许家来说相当于多了一层保护。
“许经理，您好。”
许二喜刚出来，便看到迎面走来的陈守泉。
陈守泉作为陈木土副官，可以说是陈木土最信任的人，他在一定场合能代表陈木土。
“陈副官，欢迎。”
许二喜不是军人，现在也不是警察，热情的上前握手，将陈守泉带进办公室。
陈守泉是来提货的，重庆，西安药厂，他们都提。
许青云对陈木土很够意思，给他的货向来最多。
如今各地都在打仗，能救命的药非常重要，不管有多少他们都要。
陈守泉很快离开，非常满意。
许青云对他们确实够意思，哪怕货源紧张，其他人都在催货，这次依然给了他们不少。
他回去能够向将军交代。
许二喜送陈守泉到门外，回来的时候看了眼门卫。
药厂非常重要，西安和重庆一样，代理商各布置了一个连的士兵在这边保护。
但药厂内部全是许家自己找的人。
西安药厂有自己的保卫处，共有三百人。
三百人都有武器，包括机枪，步枪，手榴弹，甚至还有迫击炮。
一般的人想打药厂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别说一般的土匪，就是大点的土匪，恐怕也打不进药厂内部。
许二喜看的是值守的哨兵。
重庆哨兵用的都是许家族人，忠诚可靠，许家跑出来的人没那么多，西安无法全部使用，保卫处有一半的人都是许二喜从外面招来的。
其中不少是熟人介绍。
此时值班的哨兵，便是红党同志介绍来的，那名暗中隐藏的同志。
他还不知道许二喜看透了他的身份。
他介绍的人，许二喜立刻接纳。
许二喜自己暗中调查，最终确认，他也是自己的同志。
有同志在身边，哪怕他不知情，这种感觉许二喜也很喜欢，可惜大少爷身边没有自己人。
老头子他们还没有搬到重庆，不过很多人已经撤到重庆，重庆的房价又涨了一波。
用小少爷的话上来说，就是他们靠这些房子都赚麻了。
许家现在具体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绝对是国内顶尖富豪，没多少人能和他们相比。
有这么多将军，还有和陈家的合作，目前许家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许二喜知道的还是太少，许青云在美国的布局更厉害，别看他没去，现在已经收买了不少高官，真有什么事，美国那边会帮他撑腰。
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或者说，许青云没有必要去展现这些。
对自己同志，许二喜会暗中保护，如今他已经知道三位自己同志，他和大少爷随时可以和组织恢复联系。
这也是他们最近最开心，也是最高兴的事。
“从雪，你怎么来了？”
上海，下班后，戴从雪去见了自己上线。
他在学校里有任务，不是收集情报，而是观察那些学生，有哪些适合发展。
红党必须吸收年轻人加入，最好是有文化的年轻人。
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地方一些同志也在做这份工作。
已经有不少年轻俊才赶往延州，帮助老家建设。
“老柳，我遇到麻烦了。”
戴从雪面带愁色，他和上线老柳都属于杨书记直接负责的人。
之前向部长能见戴从雪，是因为他们之前就认识，否则不会让他们联系。
“什么麻烦？”
老柳神色顿时严肃。
“我一个同学，就是之前组织问过的白煦，她转学到我们学校了。”
戴从雪回道，一天时间她都在观察，很快从别人的议论声中得知，白煦改名为白雪，转到他们学校去上学。
为什么改名和转学，戴从雪能猜到。
白煦嫁了人，她男人帮他出气，整死了原来学校的教导主任。
这种情况下，原来的同学很难继续用原来的心态和她接触。
戴从雪确实聪明，哪怕她没有重回学校，也能猜到真相。
所以白煦才会改名，转到他们这边来。
这样别人不知道白煦真实身份，就能真正将他当做同学来对待。
可这样一来，她可是有大麻烦。
她知道教导主任就是利用自己来陷害白煦，白煦和她又那么熟，今天她刻意躲着，没让白煦见到自己，但她不能天天一直躲。
“如果她认出你，会举报你吗？”
老柳同样明白事情严重性，发展人不是他们工作，他们只观察，发展有专门的同志进行。
老柳也在学校内潜伏，是另外一所学校。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认出身份
“我不能确定。”
想了会，戴从雪摇头道，按照她对白煦的了解，应该不会举报她。
白煦很讨厌日本人。
但现在白煦成了家，她男人是汉奸，而且在情报部门工作，戴从雪对白煦没有那么大信心。
再好的同学关系，毕竟是外人。
许小二才是白煦一生依靠。
“你先别急，找个理由先请几天假，我向上级请示后再做决定。”
老柳轻声说道，戴从雪的问题确实有点麻烦，她继续留在学校内部，很有可能暴露。
这个时候先让她离开危险的地方。
“好，明天我就去请假。”
戴从雪应道，潜伏工作不是儿戏，找个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这所学校只有她一人属于组织，一旦撤离，相当于放弃对学校学生的观察。
戴从雪并不想离开，但她明白，绝不能忽视安全。
她不会犯傻。
“注意安全。”
老柳叮嘱道，这是他们每次都会说的话题，从来没人会觉得啰嗦。
若是不小心，付出的代价将是极其悲惨。
戴从雪是女孩，她若暴露，承受的苦难会更多。
“老柳，您也一样，我先走了。”
戴从雪起身，和老柳告别后匆匆离开。
“今天在新学校感觉如何？”
许小二和白煦正在吃饭，笑呵呵问道，白煦显得很高兴：“还不错，同学们对我很好，他们不知道我之前学校的事，真以为我是从南京转来的学生。”
南京距离不算太远，但在这个时代，没人会特意跑去南京核实白煦的情况。
“那就行，以后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有我。”
听到许小二的话，白煦立刻点头，她心里很温暖，没有嫁错人，许小二对她确实够好。
她已经知足。
第二天许小二早早起床，白煦还在睡觉，他轻轻吻了老婆额头，快速起床去买早餐。
吃完早餐，他还要去送白煦上学。
“小二，你先回去吧？”
送到学校附近一个小路口，白煦下车，对着驾驶位上的许小二摆了摆手。
“好，你注意安全，放学我再来接你。”
许小二送出个飞吻，看着白煦走进学校才离开。
他会疼人，天生的，白煦被他照顾的很好，虽说是逼迫成亲，但两人很是恩爱，丝毫不次于那些自由恋爱的人。
“区长，您的电报。”
赵三从外面进来，这是封密电，少数他无法翻译的密电。
电报是威廉发来的，大阪的存在是机密，赵三之前没有接触过，许青云没让他翻译威廉电文。
“先放这吧。”
许青云轻轻点头，赵三看了下许青云的茶杯，给杯子内续上水后，轻轻离开。
忙完手上的事，许青云自己翻译电文。
威廉发来了电报，应该是大阪那边有消息了，情报不会在电文中出现，威廉给他们的情报，向来是放入死信箱，由燕鸣带人去取。
内容不多，许青云很快翻译出来。
确实是大阪有了消息，之前大阪一直没回话，就是在收集许青云所要的情报，威廉在电文中告诉他，大阪已经完成任务，但这次的开价非常高。
三百根大黄鱼。
许青云知道，威廉有加价的习惯，不过现在大阪只和他联系，不愿意直接来见自己，这笔交易必须通过威廉来进行。
钱可以给，只要情报准确就行。
大阪信誉不错，做了那么多次生意，他的情报不仅准，而且非常详细。
“燕鸣，你去联系威廉，把钱给他，拿回情报。”
许青云喊来燕鸣，让他去和威廉交易，燕鸣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带来了详细情报。
看完情报，许青云眉头紧皱。
第六师团果然被调来攻打武汉，除了第六师团，还有和第六师团关系很近的一零六师团。
除此外还有日本派遣军多个部队参战。
武汉不好守。
除了武汉之外，日本还要对安庆下手，执行任务的是波田支队。
日本的支队是临时名字，听起来不怎么大，事实上规模超过旅团。
波田支队下辖两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外加汽车队，运输队，工兵队，卫生队等等，总人数达到一万四千人。
波田支队原本驻守台湾，上海大战的时候被调入中国。
他们负责进攻的话，安庆不好守。
看完情报，许青云叹了口气，大阪做的很好，提供的情报很详细，可惜就算有情报，果军也打不赢这场战争。
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把情报给总部发过去吧。”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有情报比没有强，虽然打不赢，但能消灭更多日本人也行。
日本国小，他们无法承受大的损耗。
“是，区长。”
燕鸣领命离开，这份情报很快到了武汉。
“这么详细？”
戴老板看完电文，很是惊讶，看到是从大阪那买来的后，戴老板又点了下头。
大阪确实有这个能耐。
“备车，我要去见老头子。”
这份情报很重要，特别是安庆，那边要注意，如果安庆失守，武汉将更难守住。
安庆可以说是武汉的门户。
最近武汉并不太平，何荣堂带着人又抓到几名日谍，还有被他们策反的汉奸。
何荣堂能力不错，但武汉城内肯定还有日本人。
戴老板也没办法，哪怕把许青云调来，也无法保证能清理掉所有日谍。
毕竟现在武汉有太多外来人。
不过真正有钱有权的人，早就转移到了重庆，高层们很清楚，武汉没那么容易守，沦陷是迟早的事。
越早转移到重庆越好。
如果安庆真的被日本人占领，只怕各个部门也要往重庆转移。
戴老板早已做了准备，提前派人到重庆安排他们的新总部。
戴老板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费心，许青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地方，许青云在重庆有很多房子。
而且这些房子是两年多前购买。
那个时候，许青云便未雨绸缪，在重庆做了很多布置，现在来看，整个军统，就许青云的眼光超强。
这些房子，可是帮许青云赚了不少。
见老头子很顺利，戴老板被老头子表扬，这次情报很关键，也很重要。
就算是购买，能买到也是大功。
“给上海区发报，他们干的不错，让青云再接再厉。”
回到军统总部，戴老板立刻下令，战事一起，军事情报处升级为军统局，不管是地位还是权力，戴老板都增加了不少。
加上刚改编过的忠义救国军，戴老板现在正是春风得意。
“是。”
齐秘书笑着点头，许青云多次立功，这次的功劳对许青云根本算不了什么。
学校内，戴从雪来到后勤办公室。
“刘主任，我家里有点事，需要回去几天，大概十天左右。”
戴从雪用家里有事作为理由，先请十天假期，这个借口很好，确定不回来，她还可以说家里的事走不开人了，直接辞职。
“这么久？”
刘主任眉角跳了跳，戴从雪做事勤快，虽然只是个清洁工，但保证了学校的干净。
她一走，这些活肯定要安排给其他人来做。
不管安排给谁，肯定都不乐意。
“刘主任，实在不好意思，父亲突然生病，我必须回去看看。”
她不是上海人，来回都需要时间，十天时间并不算长。
“好吧，家里事处理好，尽快回来。”
刘主任最终点头，人家父亲生病，回去看看属于人之常情，不能阻拦。
他多辛苦下，把工作安排好就行。
“谢谢刘主任。”
戴从雪弯腰道谢，这种小事不需要上报给校长，刘主任便能做主。
请了假，离开学校后她暂时便可以安全。
“从雪？”
刚走出办公室不久，戴从雪身子猛然一僵，她特意选在上课的时间过来请假，就是要避开白煦。
可她偏偏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戴从雪没有回头，装作没有听见，直接离开。
“从雪，是我，白煦。”
白煦急忙追了过去，现在确实在上课，但她今天很不舒服，一直恶心想吐，特意跑出来吐了下。
她没在教室附近，怕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恶心到同学，特意到偏远点的地方来。
戴从雪走的更快，后面更是小跑，直接离开学校。
白煦没能追上，看着戴从雪的背影消失。
她没想到戴从雪样子变化那么大，刚才若不是多看了几眼，白煦都不敢认她。
戴从雪为什么不和她相认，又跑的那么快？
白煦不傻，她很聪明，马上找到了原因。
戴从雪是红党，暴露过的红党。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白煦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后勤处办公室，戴从雪为什么从这里面出来？
她来做什么？
白煦没有去问，虽然她不是特工，不知道随便乱问可能会给戴从雪带来危险，但她是中国人。
回到教室，白煦听课的时候有点走神。
她想的是许小二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许小二对她那么好，而许小二又在特高课做事。
马上她便摇了下头。
她不喜欢日本人，不是真正汉奸，包括许小二也是，许小二是因为被军统培训过，所以被特高课的人抓走，但他真正任务是帮助龟井和武田赚钱。
情报不是他主要工作。
白煦天天和许小二在一起，两人聊过很多，这么多天下来，她对许小二有一定了解。
许小二并不是心甘情愿为日本人做事，他是个善良的人，曾经说过，中国人若是不内斗，没有之前的军阀混战，日本人根本不敢打过来。
许小二并不是为虎作伥的汉奸，哪怕做生意有特高课撑腰，他也从没有欺负过人。
向来都是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
“老柳，我暴露了。”
戴从雪离开学校，很快给上线老柳发出信号，中午的时候两人便见了面？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老柳心里一惊，快速问道，戴从雪把今天请假，然后被白煦认出的事说了出来。
“她确定是你了吗？”
老柳马上问道，戴从雪刚才说了，白煦叫她，她并没有答应。
“肯定认出来了，她还追了我一会。”
戴从雪苦笑道，就像她当初一眼认出了白煦一样，白煦同样确定了是她。
“我马上给你安排新的地方住，原来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吧？”
老柳快速说道，好在认出戴从雪的是白煦，不是日本人。
否则戴从雪可能已经被抓。
“没有，我平时很小心，家里从不放不该有的东西。”
戴从雪摇头回道，住处确实不能再回去，甚至可能那里已经被发现，并且被监视。
她要回去相当于自投罗网。
尽管她对白煦有一定信心，但这种事绝不能去冒险，完全不值。
“那就好，这件事我会上报，你先隐藏几天。”
老柳松了口气，这是紧急情况，他必须尽快向杨书记汇报。
下午，老柳便见到了杨书记。
“从雪同志被白煦认出来了？”
杨书记很是惊讶，白煦突然转学，和戴从雪在同一所学校，老柳还没来得及汇报。
若不是戴从雪暴露，他也要汇报，只是没那么紧急。
“没错，从雪同志已经按照要求请假，没想到那么巧，正好遇到。”
老柳无奈说道，只差一点，戴从雪便能安全离开，哪想最后时刻出了意外。
不过他不能怪戴从雪，戴从雪考虑很周到，特意选上课时间过去，和白煦相遇完全就是巧合。
“从雪同志现在安全吗？”
“我将她安顿在租界的一个安全屋，目前没有危险。”
“那就好，让她先休息几天，这件事我会去处理。”
杨书记点头道，老柳又汇报了其他一些工作，之后快速离开。
杨书记则若有所思。
原本杨部长有想要发展白煦的想法，询问过戴从雪意见后，暂时放弃。
现在戴从雪暴露，其实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看看白煦的反应。
他们只要在暗中观察，有没有人盯守戴从雪住处，便能知道白煦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如果有，说明白煦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没有的话，杨书记也不会贸然去发展，因为没有人监视，有各种不同的情况，他需要分析调查，弄清楚事实真相后再做决定。
第三百八十四章 是个天才
戴从雪住处现在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必须派有经验，身手好的人过去调查。
人不能太多，一个就够，事先准备好退路，若是被发现，能够及时安全的撤离，戴从雪住的是日本人地盘，不是租界，派的人多反而会误事。
许小二家中，吃完饭，白煦主动去洗碗。
不用自己做饭，不用洗衣，甚至清理卫生也都是许小二去做，白煦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就像被养着的废物。
她现在是学生，确实帮不上家里任何忙。
可以说，她在这个家所做的事，比她自己家里还要少，连她自己都有种少奶奶般的感觉。
“白煦，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等两人躺在床上，许小二主动问道，白煦心里一慌，马上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白煦不善于说谎，她说的是实话，今天确实很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许小二立刻侧过来身子，满是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恶心，老是吐。”
白煦轻轻摇头，许小二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现出喜色。
“起床，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完许小二便去拿衣服，白煦再次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以前有过，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好在许小二知道自己老婆什么样，嫁给自己的时候确实是黄花大姑娘，否则容易引起误解。
白煦确实有点单纯，但她不傻，之前是没想那么多，许小二提醒后，她马上想起母亲曾经对自己的交代。
不过当初对她说的时候，她有点害羞，没有听的太仔细。
“走，我们去医院。”
等白煦穿好衣服，许小二立刻带她去了一所医院，晚上有医生值班，不过是个西医。
医生听明他们来意，建议他们先找个中医。
这个时代可没有b超，西医的检测能力有限，不如用中医的方式来进行检查。
“好，谢谢医生，我们马上去找中医。”
医院有中医，但这会没上班，许小二不想等，带着白煦直接去了一位中医诊所，把准备睡觉的老医生叫了起来。
许小二没有让他白忙活，直接拿出五块大洋给他。
看在钱的份上，老中医并没有生气，认真帮白煦把脉。
整个过程，白煦都低着头，脸色发红。
心脏更是噗通噗通直跳。
“先生，太太没什么事，有可能太早还不能发现，建议你们再观察时间，过段时间再来。”
老中医把好脉，看向许小二，白煦则是抬起头。
她听出医生话里的意思，暂时没有发现。
“好，多谢大夫。”
许小二立刻道谢，医生的话确实让他有点失望，但不会在医生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要孩子是日本人给他们的任务，但真有了，许小二绝对开心。
以后他会更加小心，更加认真，不让日本人发现他的异常。
或者找个机会，提前将他们母子送走，只有自己的话，他无所畏惧。
“小二，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白煦低着头，小声说道，许小二顿时一愣，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你没听医生说吗，现在太早，再等几天，再说了，就算没有，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的责任。”
许小二很会说话，没一会便把白煦逗笑，两人高高兴兴回到家里。
又是很晚才睡，两人都是一身大汗，不得已洗了澡再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许小二早早起床。
经过昨天的折腾，他没再问白煦有什么心事，连白煦自己都忘记了戴从雪的事。
来到学校之后，她才想起来，昨天在这里见到了戴从雪。
犹豫了会，白煦什么都没问，直接进教室上课。
连续两天，戴从雪的家，以及她经常去的地方，甚至学校这边都有人在做调查。
“杨书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调查的人是组织行动队的人，对组织非常忠诚，不过他也不知道戴从雪真实身份。
只知道要调查这几个地方。
他是能查出戴从雪身份，不过没有组织允许，他不会这么做。
“辛苦你了，再观察几天，然后撤离。”
杨书记微笑点头，前几天是最危险的时候，白煦如果上报，或者告诉许小二，戴从雪离开的当天，她的家便会被搜查。
但是没有。
周围更没有人监视，一切和平时一样，非常平静。
连学校那边也都属于正常，没有任何特务部门的人上过门，还有后勤处的刘主任，正常上下班，没有被叫走过。
这一切都说明，白煦并没有把戴从雪的事告诉别人。
又或者，她对许小二说了，但许小二没有上报。
后者的可能性低一些，毕竟许小二是军统培训班的学生，按照果党的性子，他们的特务不会被灌输组织的好。
抹黑倒还差不多。
白煦没有上报，不代表戴从雪绝对安全，杨书记有多年潜伏经验，当年的血案他就在上海，那时候还只是组织的一名普通队员，侥幸逃过一劫。
他很清楚，潜伏工作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戴从雪暂时不会回去，他考虑的则是白煦，杨部长希望发展一名和日本特务有密切关系的组织队员，杨书记是支持的。
如今上海被日本人强占，他们需要时刻了解敌人动态。
没有比在敌人心脏中安插自己人最好的办法了。
他的想法很正常，许青云早已经去做了，而且做的不错，非常成功。
许青云这边，燕鸣工作进展非常不错。
策反了四名鼹鼠后，接连又成功策反两人。
这些人在不同的地方，哪怕他们只能提供这一块的情报，汇总之后，许青云也能从中发现端倪。
建立自己的鼹鼠情报网络，是许青云目前最关键的行动。
“区长，二号传来个消息。”
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直接汇报，几名鼹鼠都是他在负责，他一个人无法照顾那么多，不过情报组有人，不少都是他们情报四组时期的老队员，这些人如今都是精英。
让他们来负责和鼹鼠的联络，燕鸣不至于四处奔波。
“什么消息？”
许青云抬起头，燕鸣马上回道：“他想预支点钱，最近他那边出现了个好位置空缺，他想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位置？”
“军事科科长。”
燕鸣把鼹鼠传来的消息详细汇报，鼹鼠在警备司令部下属的一个联队工作，目前是大尉军衔，职务一般。
军事科属于参谋部，在任何军事部门都是极其重要的科室。
“他有多大把握？”
许青云再次问道，燕鸣马上明白，区长是同意了，否则不会这么说。
“他说有五成。”
“五成太低了。”
许青云摇头，联队军事科科长一般都是少佐军衔，二号鼹鼠只是大尉，军衔上低一点。
换成别的职务，破格任命不至于招来是非，但军事科科长这个位置，很容易遭受针对。
“区长，这确实是次机会，他如果进了军事科，不仅能知道自己联队情报，还可以得到很多其他军事部门情报。”
燕鸣小声说道，许青云轻轻点头，他明白燕鸣所说的这些。
“他要多少钱？”
“十根大黄鱼。”
十根大黄鱼，一百两黄金，确实不少，但他们从大阪手里买情报，就花出去三百根。
相对比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许青云从不心疼钱，能用钱买到情报，相当于用钱救人，生命无价。
他要的是必须成功。
况且这些钱是借的，以后用他提供的情报来偿还，许青云不会每次都给他扣完，扣一半就行，未来一段时间相当于半价就能买到重要情报。
这笔钱投出去不算亏
“十根大黄鱼不一定能成功，你告诉他，可以多找一些人帮忙，最重要的是找对人，给他二十根大黄鱼，务必做成这件事。”
想了会，许青云直接下令，燕鸣愣了下，十根已是不少，没想到区长那么大方，直接给了二十根。
不过想想，这确实是区长做事风格。
早在武汉站的时候，区长便不在意金钱，原本能落入他自己口袋的钱，全部拿出来补贴兄弟们。
上海区依然如此，哪怕是鼹鼠，只要他有作用，区长绝对不会吝啬。
“是，我马上过去通知他。”
燕鸣领命离开，多给了钱，能帮助二号鼹鼠增加更多把握，燕鸣没有担心对方拿了钱，偷偷跑掉。
他跑不掉，况且这点钱不足以让他放弃自己前程。
燕鸣离开后，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二号鼹鼠的军衔必须帮他提上去，只靠二号鼹鼠自身能耐不够。
看来需要他的帮助。
日本人同样很贪，别以为他们多干净，他们军内贪腐比起果党来说半斤对八两。
大尉晋升少佐，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需要花点钱。
这些钱先花出去，办成之后，让二号鼹鼠自己来还。
新加坡，陈长存收到许青云电报。
翻译出内容，他立刻来到父亲这边。
陈先生最近一直关注国内情况，一切都和许青云说的一样，果党虽然打不过日本人，但至少能阻挡一下。
日本人想要全面占领中国没有那么容易。
陈先生相信，勤劳的中国人一定能够胜利，但这场胜利什么时候能到，他却不清楚。
别说他，很多人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陈先生曾经问过许青云这个问题，许青云的回答模棱两可。
先消耗日本人，等国际战事起来。
德国现在确实发展很快，他们和日本人关系又近，但能不能打起来，什么时候打起来，根本没人知道。
就算打起来，如果日本人不和英美等国开战，难道英美就会主动帮着中国打日本？
这显然没有任何可能。
可以说，陈先生现在每天都比较悲观。
“父亲，青云来电报了，请我们帮忙做件事。”
陈长存看着父亲，小声说道，陈先生立刻抬起头，直接问道：“让我们做什么？”
“请我们日本那边的朋友，帮忙运作一个人的军衔，但必须保密。”
陈先生是许青云绝对信任的人，这件事可以请陈先生帮忙
不管是陈先生还是陈长存，绝不会对外泄露。
“就这些？”
陈先生诧异问道，陈长存则点头：“是的，不过青云说了，务必摘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在运作。”
“我明白了，你给青云回电，我们会照做。”
陈先生点点头，帮人运作不是难事，难点在于保密。
陈先生能够做到，他认识的人脉非常多，撇清他们的关系完全没问题。
许青云要帮的这个人，肯定和他有关系，说不定就是在为许青云做事。
看来许青云在日本人之中发展了自己人。
这是好事，他清楚需要保密的重要性，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接到陈长存的回电，许青云直接烧掉电文。
钱他会给陈先生，这件事他也不会自己出钱，军统报销。
三天后，许小二带着白煦再次来到老中医诊所。
结果让他们很失望，白煦就是身体不舒服，并不是他们期望的那个结果。
这件事连龟井都惊动了，特意询问。
得知不是，龟井还显得有点失望。
“课长，这是本月的成果，您先收着，若有需要我再找您。”
许小二正在龟井办公室，上交这个月赚取的利润。
有特高课帮忙，他现在赚的不少，两千多块大洋的本钱，仅仅交给龟井的就有一千五百块大洋。
武田那边还有七百五十块。
相当于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翻倍。
每月上交一次，是龟井的要求，许小二必须照做。
“非常好，你可以加大规模，尽快把生意做起来。”
龟井终于露出笑容，他没看错人，许小二确实厉害，一个月便翻一倍多，一年翻十倍完全没问题。
现在许小二是本金少，刚开始做，若是有两万的本金呢？
岂不是说，一年能赚二十多万？
本金二十万的话，那一年就是两百多万。
龟井明白自己这么想不对，但他相信，许小二适应之后，以后绝对能赚更多的钱。
他就是个天才，经商天才。
第三百八十五章 本职工作
“您放心，我一定努力把生意做大做强。”
许小二立刻回道，龟井更为满意，抓到许小二，相当于他手里多了一条财路，还是一条稳定的财路。
根本不用担心去查，他没有贪污，没有从特高课里捞一分钱。
就连许小二做生意的本钱，也是抄的许小二自己的钱，这种无本买卖让他非常舒服。
“你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处？”
龟井主动问道，许小二是他们的钱袋子，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不管生活还是工作，龟井会给他最大支持。
“我没什么问题，就是手下进展太慢了，我感觉辜负了您的信任。”
许小二再次低头，他的话让龟井哈哈大笑。
“没关系，中国特工很狡猾，特高课自身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线索，你有这个心就好。”
看看许小二多会说话，让他自己提难处，结果却来认错。
难怪他做生意如鱼得水，这么会说话的人，又聪明，怎么可能做不好生意？
“谢谢课长，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工作，绝不会因为生意耽误正常工作。”
“错。”
龟井神色突然严肃，直直的看着许小二：“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生意，明白吗？”
生意才是主流，至于查案，特高课和侦缉大队那么多专业特工，不需要许小二这个军统的留级生。
他也没想过在案子上，许小二能帮他什么。
立功有自己，许小二赚好钱就行。
龟井在总部多年，对那里的人和情况非常熟悉，他们总课长是厉害，可同样贪财。
送多点钱，送够钱，哪怕他不立功，上海特高课课长位置也能保住。
所以许小二的本职工作，就是生意。
至于侦缉大队，不过是方便他工作安排的职务而已。
包括侦缉大队的大队长，龟井可从没有这么上心。
“我明白了，幸亏课长您提醒了我，否则我可能会犯错。”
许小二轻声回道，他的话逗的龟井再次哈哈大笑，直接起身，来到许小二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你很优秀，放心吧，做好了，以后我给你升职，让你发财，绝对让你的日子过的比其他中国人更好。”
这是许诺，也是拉拢。
许小二真帮他赚很多钱的话，他不吝奖励。
就算是拉磨的驴，你也得让他吃饱，才能好好干活，龟井明白，对许小二，必须安抚为主。
至于警告和威胁。
现在许小二做的那么好，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更不会去做。
“谢谢课长。”
许小二再次道谢，汇报完毕离开办公室，到了外面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和这些日本人打交道，说着违心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不过这是他的工作，真正的工作。
目前来看，特高课和侦缉大队并没有任何有用线索，对上海区更是无从可查，区长和师父的厉害，岂是这些小日本能比的？
在这方面，许小二有自己骄傲。
白煦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学什么专业并不重要，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遗憾，只要顺利从大学毕业就行。
自从那天见到戴从雪后，白煦在学校里留意了很久，再也没有见过戴从雪的身影。
她不知道戴从雪上次来学校做什么，不过戴从雪变化那么大，一定经历了什么。
她很聪明，什么都没去问。
戴从雪是红党，上次那个教导主任便说了，就因为她和戴从雪关系好，便想诬陷她。
幸好有许小二，没让那个教导主任得逞。
但也让她明白，现在戴从雪很危险，如果日本人发现了她的行踪，一定会到处找他。
白煦对红党没有那么了解，但她至少明白，红党和果党一样，都是抗日的队伍。
对沦陷区的百姓来说，目前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将日本人赶出中国。
最好将这些侵略者全部消灭，他们实在太可恶，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
戴从雪请的十天假，时间很快过去。
杨书记派人查了很多地方，最后确认，戴从雪没有暴露，白煦帮她保守了秘密。
这点很少，至少证明，白煦心地善良，不会帮助日本人为虎作伥。
“队长。”
许小二从仓库回来，手下立刻上前打招呼。
许小二为人仗义，经常给他们开小灶，谁家有困难，许小二都会帮忙。
“小袁，你去一趟法租界，问问凯瑟公司，他们那批货什么时候能到？”
许小二直接下令，原本他就有龟井和武田的支持，大队长曹向文根本无法命令他做任何事。
曹向文曾经尝试过，能不能控制住许小二，结果被武田一顿警告。
事后他彻底放弃许小二这个小队，带着其他两个小队寻找中国特工，争取立功。
“是，我马上去。”
小袁二十多岁，出自中统，被抓之后投降日本人，现在被安排在许小二手下。
能分到许小二的小队，所有队员都认为是他们的福气，看看他们小队，再看看另外两个累死累活，还不断挨骂的小队？
他们小队吃的好，活不累。
另外两个小队，起早贪黑，不仅挨骂，有的人甚至挨打。
特高课的人从不问他们，包括他们外出等等，不像其他小队必须报备，连车辆他们都能随意使用。
他们很清楚，这些特殊待遇，全是因为他们队长。
甚至不少人说，曹向文这个草包，没一点用，侦缉大队大队长的职务，迟早会落在他们队长身上。
“小范，你去公共租界……”
“小……”
许小二连续下令，给他们的任务都是生意上的事，龟井之前暗示过，他步子迈的有点小，可以加大生意规模，既然有龟井支持，他没有任何担心，把生意做起来再说。
哪怕本钱不够，也能去找龟井去要。
走私生意，最重要的是关系，有龟井这层关系，他做起来很顺利，根本没人查他。
下达任务后，许小二留在办公室喝茶，打量了眼四周，眉角突然跳了下。
办公室全是旧的桌椅，椅子有时候咯吱响，包括桌子，都要垫上脚，否则也是不稳。
办公室的家具，需要更换。
日本人不会那么好心，帮他们更换，对日本人来说他们就是炮灰，危险的时候肯定让他们先上。
许小二要自己掏腰包，更换办公环境。
许小二很聪明，龟井给他的分红很少，只有一成，但生意是他在做，帐也是他，从中抠出一点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可以保证，龟井看不出异常。
哪怕派专业人来查，也查不出问题。
许小二很小心，抠出来的东西，明面上都有账目。
哪怕他们对每笔账目进行详查，也看不出异常，许小二有自己的方法，让人查不出这些账的问题。
龟井对他的评价确实没错，许小二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小胡，留着看家，我去李老板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小二起身，家具不需要自己去买，他的货物很紧俏，不少人都想要，拿到手他们就是赚钱。
暗示一下，这些人便会把他需要的东西直接送上门。
这方面的门道，许小二现在倍清。
“好嘞队长，您放心，我看好家。”
小胡立刻喊道，他们不需要出去查案，现在外面很热，办公室内则有队长买来的风扇。
留在办公室吹风扇多舒服？
喝点小茶，看看报纸，中午去食堂吃点饭，这日子比以前清闲的多。
许小二开着车，来到李老板这。
几句暗示，李老板便明白许小二要什么，笑呵呵回道：“您放心，东西很快给您送过去。”
许小二能量大，和日本人关系密切，是他绝不能得罪的人。
再说这点家具算什么，只要他能从许小二手中拿到那些货，家具的钱很容易便能赚回来。
又不是名贵家具，只是些普通桌椅，办公所用。
“多谢李老板，过两天你要的货就会到，到时候我安排人给你送货。”
“谢谢，谢谢许老板。”
李老板听懂了许小二话中的意思，什么时候把家具送过去，他便什么时候提货。
许小二在外不喜欢别人叫他队长，那是日本人封的官，他不喜欢。
在外别人对他的称呼，统一为许老板。
这个称呼听着更舒服。
“好了，我先回去了。”
许小二离开，他并没有直接返回特高课，特意跑去个戏馆听了会戏。
从北特高课放出来之后，许小二就营造出喜欢听戏的爱好。
他有个死信箱在戏馆这边。
不用投放情报，但必须经常来，否则真有需要的时候，特意前来显得太显眼。
而且他知道，最初几次日本人肯定会盯着他，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日本人便会放下这些戒心。
这些都是赵三教他的一些小技巧，非常实用。
听完戏，许小二开车返回，派出去的队员都已经回来，圆满完成任务。
上海区，许青云正在翻看情报。
日本人果然对安庆下了手，安庆守军并没有和日军硬碰硬，他们确实不是日军对手。
但就这样白白将一座重要城市，还是武汉门户拱手相送，不少百姓无法接受。
报纸上骂安庆守军的很多。
包括老头子也很生气，想要严惩安庆指挥官。
可惜在很多人劝说下，最终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安庆失守，对武汉震动最大，日本海军将长江最大障碍清除，海军军舰随时可以通过长江，支援陆军对武汉的作战。
对此许青云没做任何评价。
人微言轻，不管守军将领理由多么充分，什么保存战斗力，一起守卫武汉等等。
但他们放弃了安庆是事实。
至于武汉，许青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根本守不住。
武汉的沦陷，已经进入倒计时。
重庆，许占杰正在许家。
陪着他的是许家两位老爷子，许占杰是许青云师父，这层关系很近，两家人又都姓许，可以说是一家人。
“许处长，非常感谢您对小儿的照顾，小儿在您教导下，没有丢咱们许家的脸。”
许家铭首先说道，他是许青云父亲，属于今天做主的人。
“家铭兄，你我无需这么客气，叫我占杰就行。”
许占杰哈哈一笑，虽然许青云是他弟子，但他和许家打的交道并不多，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许青云这个徒弟太优秀了，他非常喜欢。
他这次来重庆，是来检查新总部布置情况，许青云只给他们提供了地方，所有的家具，清理等等，都需要军统自己来。
就算是戴老板，也不可能要求许青云什么都给他们办好。
对许青云提供的地方，许占杰很满意。
位置非常好，面积很大，足够他们使用。
这块地方不是白送，军统要给钱，或者说，果党要给钱。
但这笔钱许青云只要一半。
剩下的一半去哪了？所有人心知肚明。
许青云会做事，包括戴老板在内很多人都很高兴。
“那我就托大了，占杰老弟。”
许家铭也没客气，关系不一样，太客气反而不好。
天地君亲师，他们和许青云的关系是后两位，至于前三位，基本都是象征。
真正重要反而在最后。
“家铭兄，我会在重庆一段时间，以后可能还会来打扰。”
许占杰同样没客气，学生非常优秀，除了给军统提供了办公地点外，还给他，以及戴老板，齐秘书等人提供了住处。
这些全是白送。
如今重庆房子一天一个价，而且涨到了天价，单单这些房产价值便很高。
许青云送给他们的肯定不差，差点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去住。
“占杰老弟，你这么说我就高兴了，以后必须常来。”
许家志主动说道，许占杰是军统情报处长，位高权重，又和他们许家关系这么近，许占杰相当于他们后台之一。
如今重庆过来的大人物越来越多，而许家反而是更加安全。
来的越多，越没人敢动许家。
许家在重庆不说是最厉害的家族，此时也能排在前列，哪怕果党鼎鼎有名的四大家族，在重庆也不可能对许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如今许家情况，老头子想动他们都要好好考虑一下，更不用说其他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扩大规模
“放心，我肯定会常来。”
许占杰笑道，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如今更是他最强助力，加上许家能量不小，有钱，特别是在重庆号称许半城，他哪有不来的理由？
三个人聊的很开心，中午更是在一起好好喝了几杯。
许家两个老爷子酒量一般，不过许占杰比他们更差。
酒没喝多少，话却是聊的很开心。
酒足饭饱，许占杰满意而归。
“处长，没想到许区长家这么大。”
廖公平坐在副驾驶，回头对车后面闭着眼睛的许占杰说道。
刚来到许家的时候，他还认为这里很一般，许区长明明有钱，为什么让家人住这么普通的地方。
和许家人聊天之后他才知道，整条街都是人家的。
许家只住了最好的一间，剩下的都分给了许家族人。
好在他之前没说出心里想法，否则他肯定会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
“这才哪和哪，青云的财力，你根本想象不到。”
许占杰冷哼了声，廖公平一直都在情报处，之前情报科的时候是办公室主任，现在升级为处，同样是办公室主任。
他算是许占杰的心腹。
“那是，还是您厉害，教出个好学生。”
廖公平笑呵呵送货上个马屁，许占杰果然高兴，当初一趟天津之行，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意外收获。
许青云这个学生确实优秀。
其实许占杰对许青云也没有全面了解，只知道药厂和重庆有很多房产的事。
许青云具体有多少钱，重庆又有多少房子，他并不清楚。
这些他不会去查，也没必要。
作为学生，许青云很合格，逢年过节从没有忘记过他这个老师，送的礼向来最厚。
过了会，许占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重庆目前比较安全，就是人口增加了很多，不少空地现在都在盖房子，南京大部分人都已经搬到了重庆。
武汉那边，现在留着的不过是部分官员，他们的家人，以及一些低级别职员，现在都来到了重庆。
他们需要自己找地方，建立新的办公场地。
许占杰根本不用操这个心。
就连采购，许家都会帮着他做好，绝对会给他们送上最好的家具，以及最好的装修师傅。
许家来重庆早，对这边更加了解，同时又有着极强的人脉，这些事可以说轻轻松松。
特别是许青云堂兄，如今是重庆警察总局局长。
这才几年？
许占杰还记得，三年前，许青云还是找他帮忙，才给许青石在南京安排了个分局副局长职务。
三年多点的时间，许青石就已经成为总局局长。
这晋升速度，丝毫不比许青云差。
不得不说，许青云确实有眼光，很多事看的非常透彻，早早布局，如今有了巨大收获。
别看许家人丁不旺，但人家都很优秀，好好开枝散叶，未来许家一定会成为国内有名望族。
许占杰有这个信心。
想着许家，他又想起自己的子侄辈，数量确实比许家多，但没一个争气，除了吃喝玩乐，剩下什么都不会。
他们和许青云两兄弟对比，差的不是一点。
“局长。”
重庆警察局，秘书走进许青石办公室。
“军统情报处廖主任来了，想见您。”
廖公平确实来了，中午许占杰喝了点酒，他送许占杰回家休息，自己则来到总局。
军统的事一堆，很多事都是他在处理。
“快请。”
许青石稍稍一怔，马上回道，别看廖公平只是情报处办公室主任，级别比他低，但他是军统的人，无论去哪都没人敢招惹。
军事情报处时期，便展现出了他们的强势，现在晋升为军统，权力更大。
论级别来说，他完全可以和许占杰同级，但真论权力，许占杰只要抓到一点把柄，便能收拾了他，他却拿许占杰没有任何办法。
“许局长，冒昧打扰，还请您海涵。”
许青石亲自去迎接，看到许青云，廖公平眼睛一亮，主动快步走来。
“廖主任您客气了，请。”
许青石做了个请势，廖公平却把身子微微后撤：“您先请。”
在许青石面前，他可不敢托大，若是换成别的部门，哪怕是南京的时候，他去警察总局，局长也得好好伺候着他。
可许青石不是别人，他和许青云如同亲兄弟。
廖公平最清楚许青云在军统的地位。
不仅仅是许占杰，许占杰是位高权重，但真在军统比起来，他可能不如自己学生。
许青云各方面关系太强了，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完全盖过了自己老师。
“您客气了，我们一起进。”
许青石怔了怔，随即拉着廖公平的手，一起进入办公室。
秘书去泡茶，许青云则主动问道：“廖主任，青云出自你们情报处，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
“您言重了，许区长是我们情报处的骄傲。”
廖公平急忙回道，甚至有点惶恐，他明白自己和许青云根本没办法比，别说现在，以前许青云就是情报科副科长，他的领导。
要是被许青云误会，他仗着军统身份欺负许青石，马上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次来，纯粹是一些小事……”
廖公平主动表明来意，首先是军统总部所在，警察局要在那边新设立个分局，这些事其实不是许青石做主，必须厅里同意。
警察厅也来了，不过厅长和副厅长还没到。
其次是他们黄包车公司，许占杰这次早早将黄包车公司转移到重庆，不像南京的时候那么紧张，他们的黄包车公司在这边已经开了起来。
不过重庆和南京，以及武汉不同。
这边多山地，车夫拉起来更费劲，价格更高。
许占杰并不满足黄包车公司现有规模，想要扩充，重庆不是南京，即使在南京，他当初也没有信守诺言，一样做了扩张。
只是扩张不多而已。
现在到了重庆，这边陡然进来那么多人，正是扩张的好时期。
许占杰也没多想，把黄包车公司规模先扩充到一千五百辆。
至于钱，许青云早就给他开了个好头，不需要自己投入本金，贷款就行。
黄包车公司不归警察局管，但必须先打招呼，廖公平不会因为他们关系近，直接放弃这个流程。
万一被许青云认为，他是不把许青云放在眼里可就麻烦了。
作为办公室主任，廖公平一直很灵活，知道哪些事情必须去做。
“您说的这些都是小事，我马上帮您安排。”
听完廖公平所说，许青石笑呵呵回道，事情确实不大，开设分局其实厅里早有这种想法，原本重庆只有三个分局，不过那会重庆还不是首都，如今涌进来这么多人，增加分局属于必然。
厅长已经让他招募新的警察，另外武汉那边也会带来过一些。
增加分局，便能安排更多的人，特别是局长和副局长。
这可是厅里高层捞钱的好机会。
“好，多谢许局长。”
廖公平起身告辞，许家会帮他们找人，但所有东西需要他来接收，包括工人该怎么做，都是他的活。
除了戴老板办公室，其他办公室怎么装修，怎么分配家具，都是他的工作。
只有戴老板办公室早有安排，到时候齐秘书会亲自过来操办。
武汉难守，已是所有人共识。
现在不过等待武汉能守多久，果党如今正在收缩兵力，并且各处征兵，利用中国庞大战略纵深阻止日本人。
能阻止多久，或者能不能挡住，除了许青云，所有国人都不清楚。
甚至不少人内心迷茫。
这种情况下，自然滋生出不少投降派，特别是日本人会做样子，给一部分投降了的人部分权力，让他们日子过的很好。
包括果党中的一些重要官员。
上海，特高课。
“队长，您回来了。”
许小二提着包从外面进来，他的衣服和办公室内的其他人有点格格不入。
队员们穿的都是特高课下发的普通衬衣和裤子，全是黑色，只有许小二穿着白色衬衣，打着领带，若不是天热，他还会穿着西装。
这身行头可不便宜。
他主要工作是生意，衣服是门脸，必须穿的好一些，侦缉大队中就他一个人特殊。
“队里有什么事吗？”
放下包，许小二随口问道，小范很机灵，去给许小二倒了茶，小声说道。
“南京，苏州，杭州等地又抓了一些中统特工，也不是全抓，有些是投降，课长要来了十二个人，咱们队可以分四个。”
侦缉大队只有二十多人，数量实在太少。
龟井得知其他地方有中国特工被抓后，立刻打申请，问他们要了一批。
上海最为重要，这些中国特工在别人手里作用不大，不如交给他们特高课。
至于特高课自己抓的人，那更简单，龟井一个电话就能要来。
“加人了，好事啊。”
许小二笑呵呵应道，原本他只有七八名手下，加上四个，至少有了十几个，有小队长的样子。
不过他们小队主要工作不是查案，查案纯粹是辅助。
“没错，是好事，曹大队长已经去火车站接人了，就看谁福气好，能分到咱们小队。”
小范低头回道，他们小队可是公认最好的小队。
不是他们自夸，而是另外两个小队的共识，另外两个小队天天在外奔跑，累死累活，有时候甚至吃不饱，哪像他们，经常留在办公室内，闲的发慌。
许小二对手下好，不像另外两个队长，和曹大队长走在一起，天天想着怎么捞钱。
侦缉大队就没有不羡慕他们的。
小范很清楚，能有这样的待遇，全是因为他们队长，不仅他，整个小队的人，对他们队长都是佩服加尊敬，许小二让他们向东，他们绝不会向西。
让他们站着，绝不会坐下。
“看曹大队长怎么安排吧。”
许小二摆摆手，他毕竟是小队长，没有安排人的权力。
不过小范的话让他明白，好几个地方又有中统的人被抓。
如今他们侦缉大队就是中统的人居多，怎么还有被抓的人？
中统到底在干什么？
这些人被抓之后投降，肯定会帮着日本人祸害自己同胞，侦缉大队提升实力这件事也需要上报，别真让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许小二很清楚，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人。
特别是那么多中统出来的特工，他们本身就有人认识中统上海区的人，别让他们在上海再抓人，到时候指不定侦缉大队会扩大到什么程度。
火车站，曹向文低着头，一脸谄媚的站在武田身后。
说是他接人，事实上是武田带着他过来。
侦缉大队就是特高课控制的狗，特高课会随时看着他们，避免这条狗伤了主人。
除了许小二。
许小二能帮他们赚钱，和这些只会吃干饭的狗不一样。
“武田组长。”
火车很快到站，下来两名日本人，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名中国人，身上衣服有点破，还有人身上带伤。
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有四个。
“原田队长，感谢你们将人给我们送来。”
武田笑呵呵举手，对面的队长是大尉军衔，级别没他高，他等对方主动敬礼后才回的礼。
“您客气了，人交给您，我们马上回去。”
原田摇头道，他就是负责过来送人，这些中国人都被他们打怕了，废物一般。
两人足以将他们押送过来。
“不用那么着急，上海那么繁华，你们不想看看吗？”
武田哈哈一笑，两人不属于特高课，他们是宪兵队的人。
这次有不少中统特工都是被宪兵队所抓。
原田则露出犹豫，上面其实没给他们限定日期。
“走吧，我会帮你们安排个合适的人，带着你们好好玩玩。”
见他样子，武田笑着将他们拉走，原田没有反对，他来过上海，但那会是作战，在上海没怎么逗留便走了。
连租界都没进去过。
早就听说，上海租界是东方最繁华的地方，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正好可以去看看。
“武田组长，您等我，我马上过去。”
许小二正在办公室做账，电话突然响起，武田打来的，听到武田叫自己，电话没挂他便站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招待周到
许小二去的是会议室，他到的时候，曹向文正弯着腰对武田说话。
会议室内还站着十二个衣衫褴褛的人，大部分身上带着明显伤痕，这些就是小范说的那些人，这么快到了。
“小二，你来的正好，课长帮我们要一批人，我和曹大队长说过了，由你先挑。”
见到许小二，武田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主动起身对许小二招了招手。
站着的十二人则好奇的打量许小二。
刚才曹向文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知道，曹向文是侦缉大队大队长，以后他们要分在侦缉大队，曹向文是他们头头。
不少人还在想着，怎么讨好这个新领导，好让自己日子以后过的舒坦些。
送钱没有任何可能，他们现在都是穷光蛋，谁的身上都没钱。
想要钱，必须自己去捞。
捞钱的门道他们熟，但现在是在日本人手下做事，怎么捞，哪些能捞他们还不清楚，至少要熟悉一段时间后才能下手。
现在的讨好，只能是拍马屁。
不少人正想着该怎么表现，没想又来了个更年轻的队长，看武田的态度，明显对这位许小二队长和曹向文大队长不同。
曹队长来到之后，武田就没起身过，更没有露出什么笑容。
为什么武田对许小二态度不一样？
“多谢武田大人，曹大队长在，让他先挑吧。”
许下二低了低头，武田却是摆了摆手：“你先挑，挑完还有别的任务给你。”
两名押送中国特工的人还在等着，武田没时间，也不想亲自去带他们玩，和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找他的女人。
那么润的女人很难得，他非常喜欢。
“是。”
武田这么说了，许小二没有再推辞，马上来到十二人面前，问他们都擅长什么。
十二人有点茫然，不过武田在，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许小二问题。
问完后，许小二选出了四个，等会通知小范过来领他们。
“曹队长，你慢慢和他们聊着。”
见许小二选完人，武田起身，带着小二离开会议室，曹向文看向许小二有羡慕，也有嫉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这个官事实行是花钱买的，而他本身对特务工作并不了解，需要依仗手下才能立功。
结果三个队长，出了许小二这个他问不能问，管不能管，还要当大爷伺候着的手下，这感觉别提多难受。
可真让他和许小二对着干，他又没那个胆子。
许小二在武田和龟井面前可比他更受宠，若是许小二告他一句状，只怕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明白自己权力全是日本人给的，绝不能做让日本人任何不高兴的事情。
他需要等，等许小二失宠那一天，到时候就是他整治许小二的机会。
“原田队长，这位是许小二，他对上海非常了解，可以带你们好好玩玩。”
武田带许小二来到原田他们这边，简单安排几句，随即离开。
确实简单，让许小二带他们玩好，不过来的路上他已经暗示过，玩好就行，不需要花太多钱。
这两名日本人不是长官，礼仪接待，没必要刻意讨好。
“两位太君抽烟吗，我这里有上等的雪茄。”
武田一走，许小二立刻说道，两个日本人眼睛顿时一亮，雪茄在现代并不便宜，他们平时很难抽到。
“你有？”
原田用汉语问道，他的汉语不算太标准，不过能让人听懂。
“当然，帝国是我们中国最好的朋友，你们是最尊贵的客人，我肯定拿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二位。”
许小二笑呵呵回道，心里却是无比恶心。
“太好了，可以。”
原田两人很高兴，许小二让他们稍等，自己则去车上取雪茄。
拿出雪茄的时候，他偷偷在雪茄里面加了点料，很恶心的东西。
主要抹在了吸嘴那边，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两支雪茄价格确实不低，想到让日本人吃了恶心的东西，许小二觉得这两支雪茄还是很值。
“两位太君，我给你们点上。”
许小二帮他们烤好，这样更看不出异常，看他们兴奋的用嘴吸住雪茄，许小二心中便暗暗发笑。
“不错，不错，劲够大。”
原田先抽了一口，不断夸赞，雪茄味冲，旁边的荒木抽了一口后，不断咳嗽。
可他不舍面前的雪茄，忍着咳嗽，又抽了一大口。
“慢慢来，抽雪茄不要着急，这东西抽起来，赛过神仙，但需要慢慢品尝。”
许小二笑眯眯说道，两人不断点头，按照许小二所说，躺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慢慢抽着。
许小二给他们加的料，基本上都进了他们嘴中。
“这雪茄，不错。”
美美抽完雪茄，原田伸出大拇指称赞，他和荒木是一点没有浪费，抽的最后只剩下一点。
房间内全是他们抽出的雪茄味道。
“原田太君，您喜欢就好，走，我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许小二的任务是接待他们两人，不需要太好的地方，带着两人，许小二直奔租界，找了个小馆子吃饭。
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许小二这次没给他们加料，他要一起陪着吃，加料岂不是自己也要吃？
吃饱喝足，许小二带他们去上海最繁华的地方转圈。
两人像乡巴佬似的四处张望，繁华，确实繁华。
“这么好的地方，什么时候能被帝国占领？”
荒木突然说了句，原田笑呵呵回道：“放心，很快，帝国战无不胜。”
两人说的是日语，不过许小二能够听懂，他和赵三一样，语言天赋不错。
被特高课抓了那么久，他一直都在学习日语，之前培训班的时候也学过了一些，有底子，学的更快。
这两个日本鬼子，还想要租界？
要更好，这样他们就会和英美法等国打起来，中国的压力不至于那么大。
真希望看到他们狗咬狗。
许小二是向导，他会说话，哄的两人很高兴，带着他们四处乱逛，偶尔买点小零食，和他们聊着天，让许小二知道了不少关于日本人的事。
虽然都是些琐事，但许小二敏锐从中发现有用的情报。
原田和荒木都在南京宪兵队，这次被抓的中统特工，先在南京汇合，之后送到的上海。
宪兵队主要针对军法军纪，简单来说，他们管的是军人。
既然管军人，他们对军中的事情知道的就多。
许小二会说话，带他们看了好多美景，买了很多美食，去了一些他们从没有玩过的地方。
两人很快将许小二视为最好的中国人，当做朋友。
投桃报李，他们便说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趣事。
日本军中没有他们宣传的那么好，事实上有不少人反战，甚至里面还有红党的存在。
日本人不全是傻子。
虽然这类人数不多，但只要发现，宪兵队便会将其处理掉。
轻则关押审判，重则直接枪毙。
日本对军中思想管的一直都很严。
最近他们就查到军中有不好的思想，似乎有人故意宣传反战思想，等他们从上海回去，马上便要投入这方面的调查。
这是个重要情报，许小二暗暗记在心里。
“许桑，感谢你一天的招待，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了，有机会去南京，我们好好招待你。”
晚上，许小二难得没有回家，不过他给白煦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天有事。
并且安排人给家里送了饭菜。
天大地大，都没有老婆吃饭的事大，必须保证老婆能吃上饭，而且吃好。
“原田太君，您客气了，可惜你们明天就回去，上海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没带你们去呢。”
许小二笑呵呵说道，这里是招待所，许小二晚饭后将他们送了过来。
“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
荒木主动说道，今天玩的确实很开心，许小二不错，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一定要来。”
许小二送两人回房间，又给他们留下了水果，零食和香烟，安排好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后，这才回家。
“白煦，我回来了。”
许小二到家，换上鞋，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对房间里喊了声。
剩的饭菜不少，白煦没有吃完，估计是想留点给他。
“你喝酒了？”
白煦很快走出来，许小二没有回来，她没有睡觉。
“喝了一点，不多，今天南京那边押送人过来，武田让我陪南京来的人转一转。”
对白煦许小二没说太多，白煦是学生，没必要让她知道那么多，而且知道多了不是好事，万一漏嘴说出去，对白煦，对他，都很很大的麻烦。
“没喝多吧？”
白煦关心问道，许小二笑了笑：“没有，放心吧。”
关于南京日本宪兵队的情报，他已经投了出去，这份情报没有那么紧急，估计师父第二天才会来取。
赵三确实第二天取的情报，很快送到许青云手里。
“反战的日本兵？”
许青云看完情报，若有所思，日本军中其实一直都有反战情绪，但是因为他们发动战争的操作，故意让日本军人对中国军人产生仇恨，现在反战情绪不算多。
此时是战争初期，后期日本军中反战热潮才算真的起来。
但不是说现在不能做点什么。
只是依照果党的性子，有反战的人，他们只会利用，想办法在日本军中制造混乱，而不是发展。
这件事需要提供给红党的同志。
不过上海他还没能和组织内的人建立联系。
“这件事不要再让他问了。”
许青云轻声说道，南京的事和许小二关系不大，偶然机会知道就行，不需要跟进。
“是，我们要不要上报？”
赵三问道，许青云抬头看向他：“你去报吧。”
“我？”
赵三愣了下，马上明白了区长的意思。
小二汇报的只是南京日本宪兵队对军中进行调查，查的谁，在哪个部队，什么职务，目前什么情况，全部没有。
这种情况，怎么上报？
“对不起区长，我知道了。”
赵三主动道歉，他明白了区长意思，这件事无法上报，上报后万一总部让他们详查，等于给自己和小二添麻烦。
况且那两人今天一早便已经离开上海，就算是小二也没办法继续追查。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来到窗前，看向外面。
安庆失守后，日本人一直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武汉。
武汉之战肯定是场恶仗。
只要打仗，苦的就是百姓，如今武汉不少有钱人家都已经开始撤离，能去重庆的去重庆，去不了重庆的，也要去别的地方躲避战乱。
真正在这个时代，才能体会到战乱带来的伤害。
后世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国家把百姓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残酷。
真正战乱的地方，他们的生活是过惯和平生活的国人所无法想象。
所以才出现把额温枪当做手枪，不断求饶的场景。
对中国人来说，这种事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象不到。
现在也是一样，国人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武汉百姓并没有全部撤离，许青云在武汉工作过一年，对那边情况很是了解。
大部分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根本没地方跑。
没钱，没粮食，去哪？
路上恐怕就会饿死。
在后世，可能会有人说，不能在野外钓点鱼，或者打点野味来吃吗？
在这个时代，城市附近山林全是光秃秃的，至于少数野兔之类，也早已被饥饿的人给盯住。
普通人想找到食物，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至于鱼，更不用想，真有鱼吃，不会饿死那么多人。
面对战乱，他们毫无办法，与其出去饿死，不如留下赌命。
反正无论去哪，他们的生活都是那么苦。
“区长，这是最近所有汇总的情报。”
下午，燕鸣来到办公室，带来了上海区最近收集的所有情报。
大大小小的都有。
这些情报会先到燕鸣，付文征以及赵三手上。
非重要，或者没什么价值的情报，不会到许青云面前。
这次是许青云主动要求，将最近收集的所有情报带来，他亲自过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
请一天假
感谢老盟主艺新秋月再次2000起点币打赏。
今天状态不好，请一天假，请朋友们见谅。
《谍海青云》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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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药铺暴露
“先放这吧。”
许青云点头，东西不少，赵三还是整理过，否则会更多。
赵三离开后，许青云先看付文征整理的情报，付文征是红党，但许青云不能直接和他联系，否则相当于自己暴露。
利用付文征筛选的情报，看看能不能找出疑点。
行动科人数最多，情报科的人还没有补充到位，但行动科的人已经到了一些。
行动科对专业要求本身就没有那么高，不像情报科，必须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否则上海区绝对不要。
付文征筛选的情报占了一半。
人多，汇总的情报便多一些。
若非行动科主要工作不是收集情报，他们能占的份额更多。
许青云主要看被付文征筛选掉的那些。
确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多是一些小事，没什么价值。
比如哪个日本兵和汉奸起了冲突，将汉奸暴揍一顿，主人打狗这种小事，根本不会报到许青云面前。
还有就是某个维持会长，又做了什么巴结日本鬼子的事。
这些都是情报，在上海区收集范围之内，但不是所有事情都由许青云来处理。
若是每件事都让他来，估计累死他也做不到。
事情很多，许青云看的很仔细，每一份情报都仔细看了一遍。
付文征负责筛选，汇总重要情报，但这些上报的情报必须留档。
看了会，许青云抬起头。
这些汇总的情报太多，留档是个隐患，若是被日本人发现，能通过情报进行反推，找出他们隐藏的特工。
留档没必要，这次看完便可以销毁。
情报多，许青云足足看了两天，最后两份情报被他记下。
这两份情报都是付文征没有上报，有疑点的地方。
第一份情报，是关于法租界一名巡捕，行动科的队员查到，这名法租界巡捕非常反感日本人，曾经偷偷帮助过中国人。
确实是小事，像这样的巡捕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有很多，不能证明他有别的身份。
不过队员查出，他可能放过红党，这件事付文征没有上报。
放过红党，也不代表他就是红党。
付文征不报能够理解，虽说现在两党合作，但所有人心里明白，果党对红党真正态度是什么。
不上报能理解，减少麻烦。
况且这不算什么大事，完全在不上报的范围之内。
第二份情报则是在公共租界。
行动科队员没有情报科的人专业，他们大多在租界内收集情报，日本人占领的地盘更加危险，收集情报的工作则由情报科来完成。
此人是一名药店老板，行动科有队员查出，他进购的药品很多，卖出去的却没那么多。
许青云带兵严厉，经常给他们进行一些培训。
特别是细节方面，更为仔细，细节决定成败，任何小事都不要疏忽，在武汉的时候，办了那么多案子，跟随许青云的队员都成长了不少。
汇报这份情报的，便是武汉时期的一名老队员。
药品账目不对，听起来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但仔细想的话，这些药去了哪，给了谁，用在了哪些人的身上？
这些全是问题。
现在需要大量药物的只有三类人，一是城外土匪，全面开战之后，部分土匪投降，但不少土匪主动和日本人作战，甚至有些土匪全部战死。
真正土匪讲究忠义，自己家怎么打都行，投降日本人做汉奸，他们无法接受。
不论立场，只要是抗日，都是勇士。
这个时候就需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第二类，果党游击队的人，目前上海周边只有果党的忠义救国军。
忠义救国军属于军统，许青云是军统高官，就算他对忠义救国军没有指挥权，那边有什么事也会通知他，不过药铺是小事，他们不通知也属于正常。
第三，则是红党游击队。
红党游击队在城外数量更多，并且有百姓支持，隐藏的更隐蔽。
这个药铺，会是同志们的据点吗？
可能是，付文征便是察觉到不对，怕同志暴露，将这份情报隐瞒了下来，但他只能隐瞒不报，无法毁掉情报。
所有情报必须汇总，就算没用，也是队员们的工作成绩，各种奖励都要看他们表现。
队员发现自己上报的情报没了，一旦指出来，对付文征来说后果更严重，很容易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药铺，是红党据点吗？
许青云知道付文征身份，他能想到的地方，付文征肯定同样能想到。
同志之间，不属于一条线不能互相联系，但付文征可以自己暗查。
查出药铺老板的真实身份。
同样，许青云也要自己暗查。
“赵三，所偶留档，全部销毁。”
一天后，许青云将所有情报全部看了一遍，命令赵三将这些东西全部烧毁。
工作成绩已经被他们记录，该发的奖励都发了，留着这些东西是祸害，早点清理掉好。
“是。”
赵三领命，将东西带出去，亲自用火盆将它们全烧了，既然区长已经看过了，这些东西留着确实没什么价值。
付文征同样知道了这个结果，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是行动课长，上海区的绝对高层，除了许青云，方来宝，燕鸣，赵三外，接下来就是他了。
按照排位，他比电讯课长代洁莹还要高。
他知道区部所在，但没有命令不能随便来区部，避免区部暴露。
其实目前许青云的区部安全性上问题不大，他们在租界内，日本人只能秘捕或者暗杀。
巡捕房距离他们区部不远。
许氏商行还暗中养了一批人，就在附近，一旦出现任何动静，他们随时可以支援。
付文征得知情报全部被销毁，已经是一天之后。
区长查看所有过去上报的情报，付文征确实有点担心，他跟随许青云多年，非常清楚许青云有多可怕。
任何一点异常，一旦被许青云发现，便能抽丝剥茧，直到查明一切。
当初手下上报药铺的时候，付文征确实和许青云想的一样，怀疑那里是同志的据点。
不过他没有自己暗查，直接询问了上线。
于部长告诉他，这个人不要再查，尽量帮忙掩饰过去，付文征便明白，药铺掌柜确实是自己人。
得知许青云查看所有队员上报情报后，付文征心里确实有点担心。
好在许青云让人把所有情报全部烧毁，没有针对药铺进行核实调查。
目前来看，更像许青云亲自翻阅一遍最近工作成果，然后将这些情报毁掉，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付文征确实这么想，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袁冰同志。”
法租界一个人少的地方，付文征见到了他的上线于部长。
“火焰同志，咱们药铺那位同志转移了吗？”
付文征立刻问道，时间有限，他们接头不会太久，必须简单明了说明情况。
“袁冰同志，药铺和你不是一条线上的人，那边你不用管。”
于部长轻轻摇头，药铺老板确实是他们自己人，为城外游击队提供了很多药物，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游击队同志过的很苦，不少人受伤或者生病，药物更加重要。
这个药铺的点不能撤，哪怕知道这个隐患也不行。
不过杨书记他们已经打了补丁，给药铺寻找了一个大客户，来帮助药铺掩饰大量药物的去向。
杨书记和于部长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在庆幸，幸好是军统的人发现了药铺异常，又是付文征处理这件事，若是被日本人发现，他们可能要有巨大损失。
“我明白，但是我担心许青云有所怀疑，如果他怀疑做出布置，肯定不会让我知道。”
付文征就是对许青云了解太多，深知他的能力，所以才请求这次见面。
“如果许青云怀疑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
于部长神色变为严肃，药铺重要，付文征同样重要，可以的话，他们不愿意让任何同志受伤害，大家一起来帮助百姓，建设国家。
这才是所有红党同志的共同意愿。
建设一个人人平等，幸福美满的世界。
“我没事，就算被许青云发现，他大概率只是撤了我。”
付文征摇头道，事实上他是故意安慰于部长，他在军统，非常清楚军统对叛徒如何处置。
一旦发现他是卧底，必死无疑。
他故意这么说，是害怕于部长担心他的安危，让他撤离。
他在军统好不容易做上行动科科长，以后能够发挥更多，更重要的作用，绝不能因为可能，甚至还没有出现的危险，放弃这个身份。
“你一定要小心。”
于部长眉头紧皱，过了会轻声说道：“药铺暂时不能撤，但我会安排人盯住药铺，避免出现意外，这件事你不用问，组织会处理好。”
“那就好，我先走了。”
付文征稍稍松了口气，组织重视就好，他心里明白，如果组织发现军统的人暗查药铺，那么他将处于绝对危险之中。
运气好了还能撤离，运气不好直接被许青云所抓。
“杨书记，袁冰同志刚和我紧急见了面。”
付文征汇报的情况很重要，于部长在路上转了好几圈，又在一个地方逗留，暗中观察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来向杨书记做汇报。
“紧急见面，出了什么事？”杨书记立刻问。
“军统上海区区长许青云，翻看了过去所有队员上报的情报，他担心许青云会发现他没有上报的药铺情报。”
于部长轻声回道，付文征的担心有一定道理，许青云名声在外，确实有可能发现异常。
既然有这个可能，必须做出预防。
“药铺当初是我们大意了，不过他们现在去查，能查到原因。”
杨书记微微点头，药铺采购的药品多，但零售却没有那么多，不符合正常生意情况。
现在他们找了一个心向红党的商人，对外会宣称这些药是他采购，所以药铺看起来进药多，出药少，主要是被大客户买走了。
这名商人对外并没有公开过自己同情红党，他本身也不是红党，不容易被查出。
“话是这么说，但袁冰同志还是有一定风险。”
于部长叹了口气，剩下的话他没说，和付文征想的一样，仅仅靠猜测，可能性不大的风险，不可能让付文征撤离。
事实上每一名潜伏的红党同志，都是带着危险工作，他，包括杨书记，都处于危险之中。
他们身份一旦被发现，迎接他们的将是极其悲惨的命运。
“我明白，你准备怎么做？”
杨书记对于部长非常了解，这种事于部长既然知道了，肯定会想出应对方案。
“我准备请两名机灵和身手好的同志帮忙，先盯住药铺，药铺那边我也会盯着，真被发现的话，就让他们一起撤离。”
药铺被发现，相当于付文征暴露，撤的绝不仅仅是药铺。
甚至付文征要在药铺之前撤离，否则他极有可能被军统的人所抓。
付文征撤离的同时，药铺掌柜也要撤退。
一次撤出两名重要同志，对上海的组织来说，绝对是巨大损失。
但没发现，真暴露的话，必须这么做。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袁冰同志那边，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付文征原本属于武汉组织，调到上海后归他们领导，他们不能让付文征出事，否则没办法向武汉组织的同志交代。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部长重重点头，药铺是关键，军统没有核实清楚身份之前，只会暗查。
军中是在暗中没错，但他们提前得知也能有所准备和发现。
比如有没有人去问药铺，或者周围适合监视的地点有没有陌生人突然过去。
如果出现这些情况，证明他们最大的担心还是发生了。
当然，最好是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这样药铺和付文征都不需要撤离，对组织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都是付文征自己多想，许青云并没有注意到药铺这点小异常。
于部长汇报完情况便离开，回去的时候依然小心，杨书记身份太重要，绝不能给杨书记带来任何危险。
第三百八十九章 嘴巴抹了蜜
付文征确实对许青云有一定了解，可惜他不知道一个先天因素。
许青云内心是红的，并且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一直暗中保护着他。
估计就算有人告诉付文征，他也不会相信这点。
许青云身上没有红党半点影子。
除了对百姓好一些，但果党沽名钓誉者不在少数，有几个是真心为百姓着想？
当初在武汉，许青云一样收缴了百姓很多大洋，这些钱全被他们私下瓜分。
许青云不主动捞钱，已是果党中清流。
付文征跟着许青云多年，又是行动科长，他知道许青云有钱，不在意这点小钱。
有钱的资本家，年纪轻轻，已是上校军衔，更是军统上海区区长，位高权重。
付文征内心从没有想过许青云会是他们的人。
不过他的猜测确实没错，许青云对药铺产生了怀疑。
但他猜错了结果。
许青云不会安排人来做核实调查，他只会亲自来。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来到药铺。
他做了伪装。
代洁莹会易容，他同样跟着代洁莹学了一些，虽然做不到完全变个人，但变点形象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他。
除非付文征一直在这边盯着，否则没人能识破他的身份。
许青云直接进入药铺，他来买药。
药铺地面是青砖，留下不少人脚印，许青云看了眼这些脚印，买药的时候，又特意留意了药铺外面的情况。
“大夫，必须要喝七天吗？”
买好药，许青云主动问道，他以母亲生病为借口来买药，老人常见的毛病。
这类人在药铺很多，别说现代，后世也有很多人懒得去诊所或者医院，直接到药铺询问买药。
“最少七天，喝完你再来，说下令堂的情况，最好这两天你带他来一趟，我帮她诊诊脉。”
药铺掌柜是个热心肠，同时是药铺的坐馆大夫。
“谢谢，等她好点我就带她过来。”
许青云今天穿的是极其普通的衣服，脸和手特意化了黑状，看起来三十多岁样子，经常干活的苦力。
他这个样子，哪怕燕鸣看到，不仔细多看几眼的话，一样认不出来。
“多少钱？”
许青云拿出钱袋子，破旧的钱袋子，里面都是零钱，看似不少，其实没多少钱。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比一般人强的多，就这点表演，完全和真实的苦力相同。
“您给六角就行了。”
掌柜的心里叹了声气，事实上这些药价值八角多，不过眼前是个孝子，看样子就知道日子过的不好，他不想多收钱。
六角钱能保本，赚的少点或者不赚都没关系。
他是组织成员，哪怕是潜伏，对穷人还是有着本能的同情之心。
“谢谢大夫。”
六角钱，就用去了钱袋子大半，许青云小心带着药包回去，里面是七副药，平均一副药不到一角钱。
这个价格算是比较实惠，正常来说一副药差不多要一角多，也就是俗称的一毛多。
许青年提起药包，弯腰抱拳感谢，随后离开药铺。
一进一出，他已经看到了地上不少脚印。
出来的时候，许青云再次看了眼四周，随即捂着药包离开。
杨书记安排的人已经在药铺附近，不过他们重点观察适合监视的地方，还有就是有没有嫌疑人。
正常进出药铺的人他们不过问。
药铺生意不错，每天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把所有顾客全部盯住。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检查的人已经到了。
来到一处安全屋，许青云自己倒了杯水。
药铺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还有这些药，离开之后，他就到另外一个药铺问了价，知道老板少收了他钱。
这样性格的人，确实很可能是组织上的同志。
许青云是暗查，不会询问，更没有找其他人打听情况。
下午，许青云换了身衣服，开着车，再次来到药铺。
这次他没进去，而是进入旁边商铺买东西。
他一进去，就被暗中观察的同志发现。
不过看他只是买了点东西便离开，同志便转移目光，继续寻找其他人，看看是否可疑。
目前来看，还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他们已经知道，药铺这边是自己同志，药铺有暴露的可能，他们必须严格，认真，仔细的观察，如果确定药铺有危险，要及时撤离自己的同志。
两人明白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观察的时候一直非常仔细和小心，不敢有一丝大意。
特高课，许小二忙完一天的事，开车回家。
“小二，后天我们就要放假了。”
吃饭的时候，白煦主动说道，学校有暑假，已经到了放假时间。
“放假好啊，你想去哪，我陪你去玩。”
许小二笑呵呵说道，白煦则轻轻摇头：“我哪也不去，我的意思是，放假以后我有时间，我可以伺候你，不用你每天来做饭，也不用找人洗衣服，这些事我都能做。”
“我知道你能做，而且你做的更好。”
许小二哈哈一笑，刚说完，脸色却是一变：“但我不希望你做这些，我要你把手养的白白胖胖，就算到老了也是那么好看。”
“这才是你真正任务，我要以后永远拉着你粉嫩的小手。”
说着，许小二真的握住白煦的手，白煦害羞低下了头，心头却是无比甜蜜。
“小二，你真这么想吗？”
“当然，我要骗你，天打雷劈……”
许小二话没说完，白煦便举起手，堵住了他的嘴：“别这么说，我相信你。”
白煦本想主动做家务，承担起做妻子的责任，结果被许小二几句话便打败，论说话，十个她也不是许小二对手。
许小二那张嘴如同抹了蜜，能甜死人。
“好，我不说。”
许小二将白煦拉入怀中，两人一起抱着，都有种幸福感。
另一边，戴从雪已经找到了新工作。
学校这边工作她已经放弃，辞掉了，没办法，这是组织纪律，她必须遵守。
不过她从老柳那里得知，她的住处以及学校，没有任何特务去过。
他们有同志专门检查过，可以确定这点。
这个结果让戴从雪很是汗颜，白煦根本没有出卖她，哪怕认出了她，最终并没有举报她。
可惜她无法改变结果，那个学校肯定无法再回去。
但是白煦态度让她看到了希望，还是她了解的那个白煦，心思单纯，充满正义，她没有对外说出自己的事。
甚至有可能，她都没有告诉许小二。
这个结果，让戴从雪心里再次生出一股希望，发展白煦的希望。
要不要发展她说了不算，要看上面的意思。
总归有了希望。
白煦放暑假了，她本想在家好好呆着，多做些家务，减轻许小二负担，结果放假第一天，许小二就开车带他去了租界。
在租界买了上百大洋的各种化妆品。
生意中有许小二的分红，这点钱他完全拿的出来，况且他还有侦缉队的薪水，他是队长，每月足足有二十多块大洋。
这点钱完全拿的出来。
“小二，买太多了，我不需要这些。”
回到车上，白煦小声说道，嘴上说着不要，事实上她心里非常甜蜜。
哪个女人能顶住自家男人真心对自己好？
“这才多少，走。”
许小二哈哈一笑，刚才买的是各种化妆品，这会则去了绸缎铺。
“王老板呢？”
进入店铺，小二立刻问道，这家店老板他认识，手艺非常好。
“许老板来了，您进里屋稍等，我去喊老板。”
店里的伙计看到许小二，立刻跑了过来，弯腰行礼，把许小二和白煦带进里面。
泡好茶，他又跑了出去。
“白煦，这家掌柜的手艺最好，等会我们做几身上等的衣服。”
许小二向白煦介绍道，白煦微微一愣，几身？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这里面都是好料子，上等绸缎，单单这些丝绸就价值不菲。
做一身衣服，少说也得几十块大洋。
许小二还要给她做几身？这得多少钱啊？
“小二，我不需要那么多，要不咱们走吧。”
白煦刚想起身，外面进来了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穿着传统长衫，看到许小二立刻抱拳弯腰：“许老板，您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等着接您。”
“王老板客气了，我是临时过来，这是我太太白煦，你帮她做几身合身的衣服。”
许小二轻笑道，掌柜的立刻看向白煦：“原来是许太太，失敬失敬。”
白煦本想离开，看到掌柜的已经拿出尺子，只能作罢。
“许太太，您身材真好，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您的身上肯定都非常好看。”
王老板帮白煦量好尺寸，笑呵呵说道，白煦再次低下头，脸色微红。
许小二则起身，接下来是他的任务。
“用最好的料子，先做两身旗袍，最新款式，不能一样，颜色不要一样。”
“另外再做一身白西装，用在正式场合。”
“还有两套日常衣服，料子要好，但看起来低调点，和学生校服一样。”
果然和许小二说的一样，直接要了好几套衣服，单单两身旗袍便价值不菲。
这个时代流行旗袍，不管男女，都将旗袍视为最好看的衣服，许小二自然不例外。
自家老婆自己疼，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小二，太多了。”
白煦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了拉许小二衣袖。
“不多，这是今年的，明年做更多。”
许小二微微一笑，拉着白煦的手来到王老板面前：“用最快的速度做，做好给我送过去就行。”
“许老板放心，接下来我放下其他的活，先做许太太的，做好一件我就送一件。”
王老板快速回道，许小二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这是衣服钱，多退少补。”
许小二直接给了王老板一根金条，这些衣服最少需要两三百大洋。
“使不得，使不得，用不了这么多，回头我留个本钱就行，许老板，钱您先拿走，衣服我好好做，您放心，绝对让您满意。”
王老板被吓了一跳，这么多钱已经超过五套衣服价值，他不敢收。
况且他是许小二的客户。
他想要的绸缎等原料，必须通过许小二才能拿到价格低点的货。
“让你拿着就拿着，多了再退给我就是，记住一点，衣服必须做好。”
许小二瞪了他一眼，带着老婆出来买东西，怎么可能不给钱？
况且他平时从没有不给钱的习惯，做生意童叟无欺，从不拖欠。
“是，是，谢谢许老板。”
王老板没办法，接下金条，送走许小二两口子后，他马上收拾东西，准备给白煦做衣服。
许老板的事最重要。
他现在只在许老板这拿货，一旦得罪许小二不给他供货，去别的地方拿货价格只会更高。
而且货源不多，日本人在这些东西上管控向来很严。
“小二，咱们花太多钱了。”
出来后，白煦再次说道，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在一天之内花出去几百大洋。
就算她爹也是生意人，也从没这么奢侈过。
他爹的生意，一年不过赚个三四百大洋，还没今天花出去的多。
“没事，能花就能赚，走，我带你去看电影。”
许小二今天没做别的事，就是陪老婆，买好东西，直接去电影院。
电影在这个时代可是新颖的东西，一般人根本看不了，甚至国内不少人都不知道还有电影这东西。
今天电影院正好放了部外国爱情电影。
两人都是文化人，能够看懂一些，电影院内，白煦轻轻依偎在白小二的身上，显得是那么幸福。
电影这东西，确实很容易让年轻人增温。
后世电影发展，到了新世纪更为迅速。
各类影片层出不穷，包括科幻，动漫，都达到了世界顶尖水平。
虽然暂时没有进入世界前十票房的电影，但所有人都相信，未来必然出现。
特别是小哪吒，一部动漫九天登顶国内票房之巅，很多人对这部电影以及续集都抱有极大的期待。
后世的中国，百花绽放，科技领先全世界，民族复兴指日可待。
第三百九十章 最有权势
法租界，许青云再次来到药铺附近。
这次他是纯粹路过，不过眼睛余光一直在打量着周围。
他来了三次，对这边观察了三次。
很快，两个人再次进入他的目光，许青云记忆力极好，这两人之前不是在这个地方，也没在一起，但三次过来都有他们，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许青云正常离开，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变成了一个黄包车夫。
车上还拉着个人。
从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许青云特意留意，牢牢记下了他们样子和脚印特征。
这两人有问题。
许青云不是莽汉，对任何问题都不会单方面凭主观去下定论。
首先这两人不属于军统，若是军统的人，不可能瞒过他。
戴老板不会偷偷派人在上海查任何案子，真这么做，相当于对他的不信任，那是故意要逼许青云离开。
其次也不是中统。
他特意路过，查看了两人的情况。
两人站的很直，通过脚印能判断出下盘很稳，是练家子，功夫如何许青云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太差。
其次他们衣服非常普通，虽然戴着帽子，但能看到他们帽檐下露出的白发。
通过脚印许青云就能判断出他们的年龄，更不用说许青云见到了人。
两人绝没超过三十，但真实样子看起来却有四十岁。
这是常年劳作，或者常年劳累带来的影响。
中统那帮少爷兵，没有家庭太差的人，就算普通家庭，至少能吃上饭，也不会干那么多累活，苦活。
通过样子就能知道，绝不是中统的人。
同样，利用样子进行排除，他们也不会是日本特工，更不是侦缉大队的人。
许小二在侦缉大队，他有侦缉大队的详细资料。
除去这些，还能是谁？
第一次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后来特意分开。
看样子就是在盯药铺。
如果这样，更不可能是日本宪兵司令部的人，宪兵司令部只会抓人，绝不会这么盯着。
况且抓中国特工是特高课的职责。
“还你的车，谢了，体验了下，确实累。”
转了一圈，许青云和车上的人互换衣服，将车还给他，车上的人唯唯诺诺，目送许青云离开。
直到许青云彻底走远，他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神经病，还有想拉车玩的人，也好，既赚了钱，也享受了次坐车，这车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坐。”
许青云给了他一块大洋，就是想试试拉车什么感觉。
不仅如此，还特意和他换了衣服。
车夫以为他是开玩笑，本想拒绝，没想看到许青云身上有刀。
害怕之下，他只能答应。
还好，任何意外没有发生，这个人真是只想体验拉车的感觉，拉完就走，他赚了一块大洋，还坐了趟车。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药铺掌柜肯定是组织成员，还有那两个在外面的人。
他们也是自己同志。
其实许青云早已是党员，但他无法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包括自己同志。
否则同志们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入的党，入党介绍人又是谁，他怎么回答？
后世的许青云已是工作二十年的专家，早在大学的时候他便入党。
实话实说的话，他告诉别人，自己九九年入的党？
人家会以为上个世纪。
那时候国内组织还没成立，难不成属于俄红？
还有党龄怎么算，真实是负数，后世入党的事，许青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将成为他最大的秘密、
但这辈子，他肯定还要重新加入一次。
有过后世生活的他最清楚，只有红党才能救中国，才能真正让中国恢复历史地位，万国来朝。
许青云相信，后世的人这一天不会等太久。
现在许青云大概率可以确定，他们都是自己要找的人，自己的同志。
最后再做一次验证即可。
注意到了脚印，找到了人，许青云想再找到他们没那么难，关键是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找，无法让上海区的人帮忙。
至于许氏商行，里面族人忠心是够，但他们不是专业特工，哪怕训练过也容易出错。
同样用不了他们。
许青云没有着急，他只是需要重新和组织建立联系，以后真有什么紧急情况，不用付文征转述，节省时间。
“杨书记，我们已经观察了几天，药铺没有任何异常。”
安全屋内，锄奸组组长老顾回来汇报，这次任务重，他亲自带人在药铺附近观察。
“那就好。”
杨书记缓缓点头，他相信老顾的能力，既然说没有异常，证明没人关注药铺，付文征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也是，许青云再厉害，他也是个人，不是神仙。
那么多汇总的情报，又都不起眼，怎么会就关注这个药铺？
“我们要不要再观察几天？”
老顾主动问道，杨书记想了下，随即点头：“再观察两天，没情况便撤退。”
“好。”
老顾匆匆离去，两天后没有异常，就证明他们同志没有暴露。
虽然他们知道了这个点，但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他对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有着绝对信心。
老顾返回药铺附近，许青云立刻发现了他。
许青云今天又换了个样子，药铺是个点没错，但他不能通过药铺来传递情报，不然很容易被付文征猜到。
最好的办法是再找出自己的同志。
老顾年纪大点，两人之中，他更像领导，许青云在远处盯着他的身影。
这个位置距离药铺更远，老顾重点盯的是药铺，不会注意那么远的地方。
至于他们为什么盯住，许青云猜到了原因。
付文征跟了他好几年，对他能力非常清楚，任何细微不同，都可能被他发现。
盯住药铺，是看看他有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及时来做出调整。
看来这个点比较重要，所以他们没舍得放弃。
既然重要，许青云更不会选择这个点。
南京的时候，他只传递了一次情报，那名同志便进行了转移，如果他通过药铺传递情报，极有可能迫使这个药铺关门。
以后非重要情报，许青云不会去打扰他们。
傍晚，老顾和队员先后离开。
许青云跟的是老顾。
不需要一直在身后跟踪，只要观察他的脚印即可，跟踪这块，许青云绝对是宗师级，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老顾很小心，哪怕执行任务，也会习惯性做反跟踪动作。
确定没人，他回到了家中。
老顾的房子很小，平时他的主要工作是修鞋，平时自己支个摊。
在租界，哪怕是修鞋也有自己地盘，药铺那块不属于他，贸然过去很可能要挨打。
这几天他没出摊，等明天执行完最后一天任务，便可以接着出摊。
各行各业都是如此，特别是政府管不到的地方。
政府不管，便有人帮着他们管，从中谋取利益。
注意到老顾进入的房子，许青云脸上露出笑容，马上离开。
和组织重新联系的渠道，总算有了。
“白煦，我回来了。”
许小二将包放在沙发上，对着房间内喊道，白煦立刻走了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
许小二拿出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件旗袍，王老板加班赶点，已经做出了一件。
白煦眼睛一亮，马上走过去将旗袍接在手里。
“确实是好料子，真漂亮。”
白煦抚摸着旗袍赞叹道，许小二呵呵一笑：“赶紧去换上，我看看。”
“好。”
白煦带着旗袍走进房间，没一会便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许小二眼睛顿时一亮。
王老板说的没错，白煦身材极好，就是个走动的衣架，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好看。
“太漂亮了，老婆，我们进屋。”
许小二突然抱住白煦，白煦被抱起，显得有点慌乱：“现在是白天……”
话没说完，许小二便用脚把卧室门关上，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里省略一万字。
时间慢慢走过，安庆失守后，武汉岌岌可危。
老百姓没有选择的余地，依然在为填饱肚子努力，只为了活着。
上海的天气越发炎热，整个侦缉大队最轻松的属于许小二小队，他们不用出门，还能在办公室内吹着风扇。
“课长，最近一直在扩大生意规模，分红暂时先不给您送了，预计下个月，咱们每月利润能够增长到四千大洋以上。”
许小二在龟井办公室，天热不影响他的生意，而且他的生意越来越好。
最近一直扩张，龟井和武田的分红都没给他们。
“没关系，好好干。”
龟井闻言大悦，每月四千，他独得六成，相当于每月便有两千多大洋。
一年就是三万。
况且只是现在，给许小二时间，他还能扩大生意规模，现在许小二什么都没干，就是在做生意，按照许小二所说，以后每月赚上万大洋都有可能。
一个月一万，他分六千，一年多少了？
干什么有这么赚钱？
包括土原那边，他也能多送点钱，哪怕自己没成绩，送的多了，总课长绝对不会撤他。
总课长同样贪财，需要很多的钱。
“谢谢课长。”
许小二弯腰离开，最近生意确实不错，除了生意，他还提供了几次关键的情报。
龟井和武田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中统特工又被他们抓了几个，除此外，军中被他们找出两名鼹鼠，还破获了一起内部间谍案，抓了三个为海军服务的陆军军官。
这三人比中国特工还要惨。
中国特工被抓，只要投降还能活下去，他们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不仅要死，还要受尽折磨后才会死去。
日本海陆两军的矛盾一直在增加。
有这些成绩，加上龟井已经给土原送去了不少钱，他课长的位置目前还算牢固。
时间来到九月份，上海的天气终于带着点凉风。
上海区这几个月又有两次行动，杀死汉奸二十人，上海的汉奸只要敢冒头，许青云对他们绝不会客气。
上海区行动后，龟井压力再次变大。
武田等人都被他骂了一顿。
现在确实赚钱，但面对上海区他毫无成绩，龟井再次被土原骂了一顿。
还好只是挨骂，证明他这段时间送的钱很值。
“课长，上海区的人是真难缠，我建议还是让侦缉大队去查他们，这些中国人更了解他们。”
武田小声说道，龟井沉默不语，武田说的对，侦缉大队一直在扩充，前段时间刚刚搬家。
他们人数增多，如今已有六十多人，不适合继续留在特高课内。
侦缉大队新的办公地点在许小二家附近，地方就是他找的，方便自己。
每天他回家的时间，又能节省十几分钟。
“好，给侦缉大队下令，让他们务必找到上海区的线索。”
过了会，龟井终于点头，他说的是线索，没让侦缉大队去抓人。
只要能查到线索就算他们立功。
“哈依。”
武田领命离开，侦缉大队说是六十多人，其实真正工作的就四十多个。
许小二的小队只照顾生意，从不查案。
这是他和龟井的默许，许小二做生意确实厉害，生意规模不断扩大，武田自己也能分到不少。
加上中国人给他的奖励，现在武田日子过的非常滋润。
有了许小二给的分红，他这些钱便有了正当来源，多花一些也没关系。
有钱后，武田又养了两个外室，其中一个是日本人。
他好色这点算是被所有人知道了。
不过最初的那个一直隐藏很深，没让其他人知道。
“队长，他们又出去查案了，据说这次是课长亲自下令，限他们一个月内找出上海区线索。”
侦缉大队，小范来到许小二办公室，幸灾乐祸的说道。
搬了新家后，许小二终于有了自己单独办公室，而且他的办公室最大，装饰最豪华。
大队长的办公室都比不过这里。
许小二有钱，目前侦缉大队的薪水都是他来发，除了小队长，许小二还兼任着总务的职务，加上龟井和武田对他的信任，侦缉大队任何人都命令不了他。
所有人都明白，许小二才是他们侦缉大队最有权势的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 野心很大
“让他们去找，你们该干嘛干嘛。”
许小二笑呵呵摇头，抓起桌子上半只鸡，随手递给了小范。
他的办公桌上不仅有烧鸡，还有酒和花生米。
上班时间敢喝酒，侦缉大队他是独一份。
“谢谢队长。”
小范接过半只鸡，高高兴兴离开，许小二站起身，来到窗前。
二队和三队的人，正在外出。
任务是龟井下达，给曹向文十个胆子也不敢拒绝，这次是限期任务，估计曹向文该急了。
就曹向文那个蠢货，绝没有任何找到上海区的可能。
许小二嘴角微微上扬，等着看他们好戏。
许小二没有猜错，接到任务后曹向文确实很急，侦缉大队成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他们下达限期任务。
武田说的很重，要是完不成，侦缉大队大队长随时换人。
虽说这个大队长同样是日本人养的狗，但他这条狗比其他狗身份高，在中国人面前完全可以耀武扬威，曹向文还真不舍得丢掉大队长的位置。
既然不舍得，他只能拼命去干。
可惜他支摆不动许小二，要是能让许小二帮忙，或许真有找到上海区的可能。
原因很简单，许小二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撒出去大把的钱，总有人会向他们汇报上海区的情报。
他的想法不错，很可惜对许青云没多大作用。
死的只剩下骨头的前几任上海特高课课长，曾经就有人开出天价悬赏，来要许青云的命。
结果却是他先死了，许青云完全没事。
“大队长，您找我。”
李志群来到曹向文办公室，小声说道，他是自己主动投降的中统特工，后来被分配到上海侦缉大队。
“坐下说。”
曹向文起身，亲自带着李志群坐在沙发那。
他的办公室是比不过许小二，但也不差，李志群稍稍有点拘束，他刚来侦缉大队不久，不过他和别人不同，其他人都是被抓后投降，他则是主动投靠日本人。
本想着到日本人这边能被重视，可惜还是将他分配到侦缉大队，做个普通队员。
“课长的命令你已经知道了吧。”
曹向文主动问道，李志群立刻点头：“知道，限期一个月，让我们找到军统上海区的线索。”
“没错。”
曹向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军统的人最狡猾，哪怕是特高课也没找到他们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我们这几十人，又没有经费，怎么去找？”
李志群没说话，他刚来，级别太低，不适合讨论这件事。
“你的档案我看过，非常优秀，许小二那我们指望不上，这次寻找上海区线索，还得你出面。”
“你放心，只要能找出上海区的线索，完成这次任务，我立刻提你做队长。”
曹向文给李志群画出大饼，他不是专业特工，但他会观察人。
李志群的表现确实比别人好一些，而且他发现李志群非常聪明，这次龟井下的可是限期任务，一旦完不成，龟井随时会撤了他。
哪怕不提许小二上位，也会换个人过来。
为了自保，他必须找可靠的帮手来帮自己，李志群就这样入了他的眼。
“大队长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去做。”
“好，去吧，我会让他们配合你，除了一小队，你想干什么都行。”
一小队属于许小二，别说李志群，就是曹向文也支摆不动。
他敢对许小二下令，武田马上会过来扇他耳光。
现在谁不知道，许小二正在帮课长和武田赚钱，是他们的钱袋子，曹向文不会去自找没趣。
“是，我明白，我马上去。”
李志群起身，其他队员都已经离开，但他能找到，有曹向文的支持，这些人会服从他的命令。
李志群刚来的时候，确实有点失落，总感觉自己命运不济，在哪里都不被重视。
现在终于遇到了好的领导，一个欣赏他的大队长。
他不会让曹向文失望。
“区长，侦缉大队得到命令，一个月内全力寻找我们的线索。”
燕鸣过来汇报，他这份情报来自武田，许小二的情报只有赵三能够收到。
“让他们找。”
许青云笑了笑，龟井压力增大，特高课找不到，想着让那些投降特工来做。
这次龟井注定失望。
“是。”
燕鸣也笑了，上海区的人潜伏的非常隐蔽，他们想找到线索，根本没那么容易。
李志群离开侦缉大队，直接来到警察局。
侦缉大队在特高课面前没一点地位，对哪个日本人都要点头哈腰，不断巴结。
但出了特高课，在外面，特别是这些中国人的部门，都要巴结他们。
不管是果党还是日本人这边，特务都是坏人的代名词。
这些特务手黑着呢，一旦被他们盯上，将永无宁日，最后甚至可能被他们害死。
没人敢轻易得罪特务。
李志群来的是日占区的警察局，没去租界。
他相信军统肯定有人隐藏在日占区，不可能全都藏在租界。
李志群分析了之前军统的行动。
不管是制裁汉奸还是刺杀日本人，他们行动果断凌厉，时机把握的非常准，说明他们事先对目标进行过踩点调查。
这样的话，他们大概率会有人潜伏在日占区这边。
这次任务是找到线索，不是一定抓到人。
李志群只要找出军统上海区的线索，或者找出针对方向和目标，任务便算完成。
他确实聪明。
李志群要查的，是这些目标附近的人，特别是单身，没有老婆的人，属于他重点调查对象。
他之前在中统，对军统有一定了解。
军统的人在敌后，不会拖家带口，军统也不允许。
或许有人为了潜伏伪装成夫妻，带着老婆，但不会是所有。
首个排查条件，便是单身，哪怕几个男的住在一起也算。
其次，是根据目标情况，来选择片区。
日占区地盘不小，上海又是最大城市，有很多流动人口，要是全面查的话，他就算把侦缉大队的人全带上，一个月内也查不完。
必须进行甄别选择。
上海区潜伏人员调查的时候不可能开着车，那样太显眼，大概率步行或者骑车。
目标那么多，他们肯定就近调查。
上海区调查的人，不会只有一个，数量一定不少。
他不需要全部找出来，能找出一个，甚至有线索，对他来说便是胜利。
李志群没有带人，自己在警察局翻看档案。
单身男子，指定片区，另外便是他们到上海的时间。
绝不会太久，以前上海区的老人因为情报泄露，全部调离，这些人来上海的时间最多一年多。
李志群很仔细，他没有只排查上海战后来的人，而是按照许青云来上海的时间进行调查。
别看他来上海时间不长，但很清楚，许青云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好几任上海特高课课长的死都是因为许青云。
自从许青云到南京后，上海特高课历任课长无一人善终。
许青云的赫赫威名是打出来，他甚至怀疑，许青云早就做出布置，只查上海站之战后的档案，根本找不出上海区的人。
必须从他刚到上海时候便开始查。
每份档案，李志群看的都很仔细，日本人占领上海后，对所有人进行过重新登记。
他们登记的很详细。
籍贯，什么时间来的上海，在上海做什么，有哪些亲戚，档案中都有。
还有他们的履历。
资料不少，李志群看了足足一天，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他没有着急，更没有气馁，晚上甚至带一部分档案回家去看，这次他一定会帮曹向文完成任务。
不仅仅是因为曹向文赏识他。
他做好了，一旦被提升为队长，将会成为未来大队长的得力人选。
曹向文不是专业特工，这是他最大短板。
李志群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可能因为曹向文几句话便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他想要的是曹向文这个职务。
他很清楚，日本人口少，在中国不可能什么事都由日本人来做。
侦缉大队以后还会扩充，甚至可能比的过特高课的人数。
如果他先占住位置，以后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说到底，是他野心作祟。
时间慢慢走过，许小二虽然每天忙着生意，不过对侦缉大队的情况一直都有关注。
这次毕竟是调查军统上海区，虽然他看不起这些人，可是万一真被他们找到线索了呢？
他必须及时提醒师父和区长，避免出现损失。
“区长，小二传来情报，曹向文非常重视这次任务，特意安排了一个新过去的队员负责调查。”
赵三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曹向文让李志群负责查案的事在侦缉队隐瞒不住。
更何况李志群第二天便带着人手去帮忙，公开的行动，许小二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甚至是他们进展。
侦缉大队的钱袋子在他手里，这些人出门不可能用自己的钱，只要来报销，他就能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新的队员？”
“没错，好像叫什么李志群。”
赵三点头，许青云眼睛则眯了眯，李志群，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和历史上有点不一样，会是他吗？
“有这个人资料吗？”
“有，但只有简单的资料，小二说他会查清楚。”
赵三点头，想了下，许青云摇头：“没必要，有现在的资料就行，你通知付文征下午来一趟。”
不管是不是那个大汉奸，除掉就是。
制裁汉奸本就是上海区任务，之前一直没对侦缉大队下手，是因为侦缉大队人数不多，也没做多少过火的事。
但他们毕竟是情报部门，对军统，中统，乃至组织都有一定威胁。
借这个机会，干掉一批他们的人。
至于龟井会不会难受，许青云根本不会多想，他不会因为要留着龟井，特意放过这些人。
龟井没了，还有武田。
武田没了，还有行动组的桥本。
就算桥本没了，还有许小二，许青云后手足够。
许小二才是真正王牌，只要他能赚钱，哪怕土原亲自来担任上海特高课课长，都会留着他。
这是人的本性。
“是。”
赵三离开，付文征是上海区重要成员，他知道区部所在，但没收到召唤，或者紧急情况，他不能主动来区部。
“区长，您找我。”
付文征来的很快，下午早早到了区部。
“这是侦缉大队部分人情况，选出十个来制裁掉，情报科会配合你们。”
选出十个，不是只针对李志群一个，是为了保护许小二。
里面甚至会包括许小二的人。
至于许小二则没必要，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侦缉大队很近，平时又只做生意，什么案子都不问。
更没有欺压过百姓。
上海区没有制裁他的理由。
许小二做的是走私生意，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帮助中国人，更没必要制裁他。
“是。”
付文征领命，原来是制裁汉奸，这任务他喜欢。
特别是那些作恶多端的汉奸。
侦缉大队成立时间是不长，但指望这些原本就祸害百姓的特务好好做人，没有任何可能。
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些恶行。
选出最重要的十个来杀掉。
“此人是重点，必须杀掉他。”
许青云拿出李志群的资料，付文征稍稍一怔，马上点头：“区长放心，您让他什么时候死，他绝对不能多活一分钟。”
“很好，我相信你们，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付文征带着资料很快离开，这个任务不是单独属于行动科，不过只要是制裁任务，行动科都是主力。
这次更是把任务给了他们，情报科协助。
付文征离开，他们多次执行制裁任务，轻车熟路。
就算熟悉，付文征也不会有任何大意，他马上去找燕鸣，一起商量这次该如何行动。
制裁只是任务内容，他们必须保证每一个自己队员安全回来。
这点最难，也最重要。
区长从不会让他们用自己的命去换敌人的命，安全永远在区长心里是第一位。
此时许小二还不知道，因为他的汇报，给侦缉大队带来了危机。
不过这些人确实很坏，真杀一批没有坏处，日本人并没有重视他们，一直把他们当狗对待，也就对他态度稍好一些。
第三百九十二章 刺杀
付文征和燕鸣一起做调查。
侦缉大队的人很嚣张，查他们非常容易，倒是被区长特意叮嘱的李志群，看起来低调一些。
“他们在警察局查档案？”
燕鸣很快弄清楚这些人在做什么，眉头紧皱，上海区潜伏人员的档案没有问题，想通过查档案找出人没那么容易。
但有一点李志群确实猜对了，日占区内有上海区潜伏人员。
情报科便有几人在这里。
“没错，暂时不清楚他们查到了什么，那个李志群很神秘，只带着侦缉大队的人，没让警察参与。”
手下点头，想了下，燕鸣随即回道：“不管他们查没查到，弄清楚他们出行规律，付科长那边随时可以行动。”
这次任务是制裁，既然他们每天都来警察局，正好在他们路上动手。
警察局内部肯定不行。
哪怕有他们眼线，警察局那么多人，而且有枪，在警察局里面动手相当于给自己增加难度。
摸清楚出行规律，路上最为合适。
“是。”
手下领命离开，燕鸣则去找付文征，一起商量行动方案。
这次任务属于行动科，情报科配合，燕鸣不会越俎代庖，任务方面他会多听付文征的建议。
连续几天，李志群都在查档案。
他有预感，军统的人就在这些平民之中，只要心细，慢慢找，一定能将他们找出来。
他不仅要线索，还要抓到人。
立下这样大功，让日本人看到他的能力。
这样以后才能顺利踢走曹向文，自己来做这个大队长。
“是他们，准备行动。”
两天后，李志群带人从侦缉大队出发，继续前往警察局查找线索。
他被曹向文重视，能够用车，这辆小汽车上有五人，他坐在了后排。
五个人全是付文征目标。
“动手。”
注意到车靠近，付文征果断下令，同时拿起手中的枪。
这次他亲自带队行动，目标就是李志群五人，他必须保证能干掉李志群，这可是区长给他下的死命令。
一辆黄包车突然出现，车夫扔掉车子快速离开。
过来的小汽车紧急刹车，可惜最终还是撞在了黄包车上。
车上的几人全都被晃了下。
“走，别停，冲过去。”
李志群心里一惊，立刻喊道，这辆黄包车出现的太诡异，让他察觉到不对。
司机愣了下，马上踩下油门，向前开去。
“砰砰砰。”
枪声响起，李志群瞬间蹲下身子，果然是冲他们来的，难道自己已经查到了上海区的人，让军统的人被迫对他下手？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但一定有人给军统的人通风报信，大概率是警察局内部，如果这次自己能逃出去，一定要将警察局的这个人揪出来。
付文征带了十个人一起行动，全是高手。
他们枪法都是极好。
有长枪和短枪，几轮枪击后，小汽车的司机便被打死，车子失控撞向里边。
李志群抬起头才发现，两边的人都已经死了，包括前排，整个车上只有他一个活人。
“手榴弹。”
付文征可不管车上是否有活人，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撤离，没时间检查和补枪，干脆直接往车里扔手榴弹。
几枚手榴弹全扔到了里面。
李志群正用同伴的尸体压着自己，他明白主动跑出去相当于靶子，马上就被打成筛子，现在唯一希望便是日本巡逻士兵听到枪声赶来，那样他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没想到军统这么狠，直接炸车。
“轰。”
几枚手榴弹一起爆炸，车子都弹飞了起来，付文征看到车子被炸，马上带人撤离。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干净利落，完全是军统的行事风格。
“什么，我们的人被袭击了？”
“同时好几处地方？”
曹向文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急忙带人跑了出去。
他最先去的是李志群被袭击的地方。
李志群想通过警察局档案找出隐藏的军统特工，目前进展不错，已经极大缩小范围，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出事。
“四死一伤，伤的送去医院了？”
曹向文很快抵达现场，现场四具尸体已被盖上白布，他急忙掀开去看。
都是和李志群一起查案的人，好在没有李志群。
李志群在车内被炸，最后关键时刻还是用同伴尸体阻挡，侥幸逃过一死。
“去医院，快。”
曹向文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到医院后他便得到了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李志群确实没死，但和死也差不了多少，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重度昏迷。
身上更是有多处重伤。
能救回来的可能性最多只有百分之十。
“该死，军统，一定是军统的人。”
曹向文气的大骂，该死的军统，终于对他们下了手，甚至有可能是李志群查到了什么，又或者方法正确，引来了军统的报复。
李志群的死活他不管，关键是李志群还没把成果给他。
这要是死了，他拿什么去给龟井交代？
“队长，咱们的人被军统袭击了，据说打了咱们十个人，死了九个，还有一个重伤在医院抢救。”
许小二办公室，小范过来汇报，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没听说，知道情况后小范马上来见许小二。
他脸上还带着恐惧。
虽说他们不查案，可总归是侦缉大队的人，这次是报复别人，下次军统会不会针对他们？
被军统盯住，几乎可以宣告死亡。
看看这十人的结果就知道了，九死一重伤，能不能抢救回来都是未知数。
“谁命那么大，没死？”
许小二故作惊讶问道，小范立刻回道：“好像是那个叫李志群的新人，被堵在车里，被手榴弹炸，据说很惨，但确实还没死，不知道能撑几天。”
“都是自家兄弟，你去买点东西，咱们去医院看一下吧。”
许小二轻轻摇头，他没想到军统会突然动手，更不知道这是许青云下的命令，不过这么大的事他必须上报情报，要让区里知道还有一个人活着。
到了医院，许小二很快将心放了下来。
李志群确实命大，最终被医生抢救过来，但医生说他脑部受创很重，很可能无法醒来。
俗称植物人。
一个醒不了的人，对军统将不会再有威胁。
况且就算他醒了，也是个残废，下次再杀他则会更容易。
上海区，付文征低着头，站在许青云面前。
“区长，是我没能做好，漏掉了一个。”
付文征很是郁闷，他们都把车炸成那个样子了，没想到李志群竟然没死。
虽然受伤严重，医生说基本会成为植物人，但没死就是没死，这是区长特意交代的人，偏偏就他没被杀死。
单从这点来说，他这次任务相当于失败。
“这小子命确实大，不过你们做的很好。”
许青云轻轻摇头，付文征立刻回道：“区长，我会找机会摸进医院，彻底解决了他。”
“现在不行。”许青云再次摇头，刚行刺过，日本人会看的很严，特别是医院内。
现在去行动，风险太大。
虽说李志群没死，但许小二亲自去看过，汇报了他的惨状，人不仅残疾，醒不来的可能性更是高达九成。
甚至醒来都有可能变成傻子。
这种伤和死几乎没什么区别。
先留着他，以后看情况再说，真醒了，人又没事，以后再来针对。
反正这样的祸害，许青云绝不会一直留着他。
“是。”
付文征低头领命，区长没有责怪，但他自己心里不舒服。
特别是杀李志群还是他亲自带队动的手，竟然让对方活了下来，这将是付文征自己的耻辱。
付文征离开后，许青云则起身看向窗外。
李志群暂时不会有威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这个李志群确实聪明，通过汇报，许青云已经猜到他在做什么。
李志群是没查出他们的人，但真给他时间，详细排查的话，有可能找出上海区人的线索。
这个漏洞需要补上。
想了会，许青云将燕鸣叫入办公室，日占区隐藏的情报科队员，全部撤离。
他们已经策反了不少日本人，如今上海区掌控着十几人，帮他们升职，又帮他们调动更好的职务。
这些人足以代替那些队员，帮他们收集有用的情报。
他们先撤到租界，不给日本人任何机会。
许青云的布置没错，曹向文虽然不是专业特工，但他知道不耻下问。
了解了李志群查案方向后，他亲自带人在警察局不断翻阅档案资料，用李志群的方法继续排查。
时间慢慢走过，限期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曹向文终于发现了有嫌疑的人。
可惜此人早已离开，去了哪没人知道。
“武田组长，他一定是军统的人，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让他给跑了。”
曹向文来向武田汇报，李志群被袭击已经过去半个月，一直躺在医院内，至今没醒。
李志群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更没多少钱。
以后很可能被侦缉大队和日本人放弃。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一旦被放弃，三天都活不下去，马上就要完蛋。
“你确定他是军统的人？”
“一定是，我查过他的详细情况，他是战后来的上海，档案却造了假。”
曹向文马上回道，不是也得是，否则他没办法给龟井交代。
虽然没能抓到人，但找到了，等于查到了上海区的线索，完成了这次的限期任务。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武田摆摆手，曹向文深深弯腰，小心退到门外。
这件事需要向龟井汇报，同时还要告诉中国人。
如果真是军统的人，这是一份价值不错的情报，他又能得到不少金钱奖励。
“区长，好险。”
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曹向文找到的这个，的确是他们的人。
而且就属于情报科。
幸好许青云提前打了补丁，既然有暴露的风险，就提前将他们撤回来。
否则这次必然会有损失。
“他们出了个聪明人，还好被我们干掉了。”
许青云轻轻点头，李志群的情况他很清楚，此时李志群的医疗费都是许小二来交，只要许小二断了他的钱，李志群必死。
这个隐患暂时排除。
不管李志群是不是许青云所知道的那个人，敌人之中只要有聪明的存在，一定要尽快干掉。
特别是他们还没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容易。
时间慢慢走过，来到了十月份，天气再次变冷。
果军战场上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薛将军在万家岭打了一场大胜仗。
日本的一零六师团，基本上被他打残。
成建制的打掉一个日本师团，对果军的士气鼓舞很大，对日本人更是沉痛的打击，他们兵员数量本就不多，拼消耗的话，完全不是中国人对手。
别说一换一，一个日本兵换五个中国兵，他们也吃不消，最终失败的一定是他们。
“给所有人多发五块大洋，让他们自己吃顿好的。”
消息传到许青云这里，让他很高兴，直接给上海区的人多发钱。
上海区人多，每人多发五块，差不多就是几千块大洋。
“是。”
赵三笑呵呵领命，最近上海区又增添了不少人。
培训学校针对行动科的培训已经结束，这些人陆陆续续赶到上海。
以后的行动科，将有三百人，名副其实第一大科。
情报科的人数也会增加，最终会有一百人左右。
这些人许青云已经提前选好，正在进行最后的训练，他们的训练都是针对性，适合留在上海潜伏。
可惜他们不知道，有个学员已经提前来到上海，并且做的非常好。
许小二升官了，副大队长。
原因是他的生意规模再次扩大，比预期早几个月，便达到每月过万大洋的收益，这是纯赚的钱。
龟井一高兴，直接给他安排了副大队长职务。
其实这次升官对许小二来说意义不大，侦缉大队本就没人管的了他，不过升官之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命令另外两个队长。
他们不敢不听。
不需要搬日本人，许小二就能收拾了他们，许小二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而且许小二的生意还没到极限，依然在扩张，只是他做事小心，扩张没那么快，避免得罪人出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弄掉一个
“许大队长。”
许小二来到李志群家里，李志群老婆立刻走了过来，眼圈还有点发红。
李志群老婆本是大家闺秀，可惜跟着李志群一起做了汉奸，不过她对李志群是真的好，不离不弃。
李志群一直没醒，目前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医生给的诊断是，一辈子无法醒来，除非是出现奇迹。
正因为这句话，李志群老婆一直等待，等待奇迹的发生。
“李兄怎么样了？”
许小二不是一个人前来，带了好几个手下，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和白煦那么恩爱，不想被白煦误会。
毕竟李志群老婆很漂亮。
甚至每次来，他都会提前和白煦说一声，并且只会在白天过来，至今也只有三次而已。
他是来给李志群送钱的。
哪怕是在家里，李志群所有开销也都是侦缉大队负责，毕竟他是因为公事受伤，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日本人不在意李志群，只为收买人心，这个钱就不能省。
看人不行了，直接断了钱，让人等死，以后谁还会用心做事？
论虚伪这块，日本人青出于蓝胜于蓝。
“还是老样子，我每天都在喊他，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让他醒来。”
说到这点，李志群老婆眼圈再次发红，她现在一点不希望李志群有什么出息，不去做任何事，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
不管是为中统还是为日本人做事，总归是做特务。
特务本身就有很大风险，这次李志群就遭了殃，被军统的人暗杀，生不如死。
“李兄受苦了。”
许小二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暗暗发笑，他在侦缉大队消息最为灵通，已经知道，曹向文用李志群的旧方法，真找到了上海区的人。
幸好区长提前做出应对，没让曹向文得逞。
不过这也证明，李志群是个人才，若是他亲自调查，肯定会比曹向文查的更快，区长没有对他进行暗杀的话，说不定现在他们的人已经被抓。
李志群该死，现在就是他的报应。
许小二是不知道未来李志群有可能做的那些坏事，知道的话不会说该死，而是千刀万剐。
“这是这半个月的钱，嫂子先拿着。”
许小二掏出一些钱，都是日元，日本人给的钱，在这里不可能给大洋。
武田没说放弃李志群之前，许小二会一直给着他们钱，顺便过来查看李志群情况。
这个祸害真遇到奇迹，醒来的话，到时候再除掉他。
对李志群的威胁，许小二现在没那么在意。
医生说了，醒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这是对李志群老婆说的，对他的时候，这个数字变成了百分之零点一。
千分之一的可能。
确实需要奇迹。
即使醒来，大概率也会变成傻瓜，这样的人就该早点放弃，否则不仅病人自己难受，家属也跟着遭殃，纯粹是祸害。
李志群的威胁，现在确实等于没有。
“谢谢，谢谢许大队长，您是个大好人。”
李志群老婆接过钱，感激说道，许小二微笑摇头，若是她知道李志群之所以这样，和自己上报情报有关，不知道还会不会说他的好。
估计想要和他拼命。
“别这么说，李兄是我们楷模，您照顾好他，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许小二起身，李志群没醒，他睡的时间越长，醒的可能性就越低。
而且李志群这个样子，对他来说还有意外收获。
现在侦缉大队的人做事都不敢太用心，直接被刺杀了还好，变成李志群这种鬼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的可怕。
不仅侦缉大队，不少汉奸也被李志群的样子所震慑，最近老实了不少。
这算是意外收获。
“区长，小二说，李志群基本醒不来了，醒了也是废人。”
赵三来向许青云汇报，许青云最初对李志群没那么在意，不过知道曹向文真找到他们的人后，越发感觉，这就是他知道的那个人。
提前解决掉他，确实省去不少麻烦。
真正了解中国人，又有能力的汉奸，威胁程度绝对大于日本人。
“很好，先不用管他了，武汉那边很危险，我看wh市守不住了，你提前做些准备。”
许青云点头，李志群哪怕成长起来，也不会是他对手，现在还没起来就废了，许青云更不会在意他。
武汉守不住，这是所有人共识。
就老头子还抱有唤醒，留在武汉希望鼓舞士气。
他一点都不清楚，此时的他已经不是纯粹的委员长，更是一种精神。
他绝不能出事。
想到这点许青云就有点悲哀，他这样的人都能成为精神领袖，果党拿什么拯救中国，改变中国？
更不用提中华之崛起。
只有红党能改变这一切。
哪怕一路磕磕绊绊，有过弯路，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六代机，核动力航母，更多更先进设备，全球唯一全工业，全球制造业一半，这些奇迹，让腐朽的果党过来，连个零头都做不到。
不是没有对比。
一个靠着机遇快速发展，机遇一停几十年不变，一个则是日新月异，两者放在一起，对比更加鲜明。
可惜对组织来说，还有十年多的路要走。
对中国百姓来说，还要过十多年被压迫的日子。
不少人甚至熬不到真正当家的那一天。
“区长放心，我马上做出安排。”
武汉不属于上海区管，但许青云要提前做出布置，在武汉留下一些暗子。
这些暗子不做任何情报工作，先进行发展。
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不管是帮助武汉站，还是直接帮助总部，能够起到大作用。
这个任务交给了赵三，他有能力，也有办法做到。
赵三原本就是武汉人，对那边熟悉，他们不用军统的人，只用以前认识，心中真正有国家，愿意为国家奉献的人。
不用收集情报，就不需要他们是专业特工。
各行各业让他们发展起来即可。
这是许青云的一个备用计划。
即使以后不用他们，先提前布置好，花不了多少钱，万一有用，很可能就是大用。
这种事绝不算无用功，类似的布置，对许青云来说还有很多。
新加坡，陈家。
陈长存最近忙的脚不沾地。
日本和中国全面开打之后，磺胺价格便一路飞涨，但陈先生一直坚持，将七成的产量按照原价提供给国内。
这点他和许青云一样，宁可放弃自己利润，也要帮助国家。
那些士兵都是最可爱的人，他们是战士，是勇士。
他们在保家卫国。
能多生存一个是一个，许青云不会什么钱都赚，陈先生也是如此。
不过陈先生的压力比许青云大的多。
主要还是新加坡这个药厂。
磺胺价格高，利润大，很多人便想要更多的货源，陈先生却一直握着一放，等于挡了不少人财路。
就在三个月前，陈先生发现有人拿到了很多磺胺，价格比他那三成的出厂价还要低。
许青云没有对民间供货，目前一直提供给军队。
陈先生这边则不一样，他有三成卖给了别人。
这些后来卖出去的药，价格自然会上涨。
亚洲就他们有生产能力，欧洲和美国的货源价格更高，不可能是他们放出的货。
这些货来自哪里，一目了然。
陈先生给许青云发过去电报，许青云则转告十位将军，马上查明，是谁将救命药倒卖给了别人。
不是说许青云对他们十个人特别放心。
当初选择的时候，许青云就已经尽量选择了心中有国的人。
如果真是他们所为，许青云马上会断掉他们货源。
他是真敢这么做。
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快十位将军各有回复。
有三人坚持自己的人不会做这种事，七人则说会详细调查。
根据陈先生提供的情况，货源数量不少，许青云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一个月后，十个供货商变为了九个。
许青云真将一个人踢了出去，结果惹的此人大怒，声明要给许青云点颜色看看，甚至把状告到了老头子那。
老头子正和美国人谈判，美国人一句话，老头子便将那人警告了一顿。
两个月后，被撤职。
“爹，青云真厉害，说把他弄下去，就把他弄下去了。”
陈长存来到陈先生办公室，兴奋说道。
“意料之中的结果。”
陈先生微笑回道，这种大量出货，要么是几个将军的手下瞒着他们，一起出货，还出给了一个人。
要么就是有多货源的人，直接把货卖了出去。
这些都是特价供给他们，主要用在军中的救命药。
说难听点，这就是发国难财。
严重的话，这是卖国。
传出去没人能看的起这样的人，毕竟那人拿到的货，可都是果党给钱，不是让他转卖谋取暴利的。
自以为有点权力，便可以为所欲为。
陈木土，张祌治等人，都公开表达对此人的不满和看不起。
“青云太厉害了。”
陈长存依然很兴奋，这可是位大人物，没想到真被许青云拿了下来。
“他是犯了众怒，加上他平时为人也不怎么样，下台正常，可惜无法将他法办。”
陈先生叹了口气，果党就是这样，贪腐成风，人情大于律法，有关系有能量的人，就算犯下天大的事，只要不触及原则，保命没有任何问题。
“能下台就是胜利啊，爹，青云只是个上校，和他相差太大。”
陈长存没有陈先生想的那么多，对他来说，许青云把一个比自己级别高那么多，无论关系还是影响力都远超自己的人拉下马，自身还没任何事，简直不要太厉害。
绝对是他的偶像。
有一点陈先生说的没错，他做的那些事确实犯了众怒，他有货源，别人没有，没有的人对他幸灾乐祸。
许青云又对其他人承诺，以后增加产量，多给他们供货。
同时会选择一名新的代理商补进来，现在谁不想要磺胺，哪怕不用磺胺赚钱，也能留下更多精锐老兵，增强自己实力。
许青云这招借力打力，用的确实好。
还有一点，这次老头子知道了许青云更多的力量。
他是真没想到，许青云在美国还有产业，并且是很多，很大的产业，美国那边很多人都在为许青云说话。
军队，政府，甚至是外交。
许青云那么年轻，什么时候在美国有了这么大影响力？
原本许青云在老头子眼里，是个有胆识，聪明，有能力的特工，现在则不一样，许青云在他眼里成为和戴老板相同厉害的人物。
甚至在某些方面，许青云比戴老板更厉害。
毕竟戴老板可没有许青云在美国那么大影响力。
这次仅仅是美国，许青云在欧洲同样有布局，他们还没出面呢。
“你说的没错，青云做的那么好，我们不能太差，咱们磺胺所有赚的钱，全部拿出来捐了，我会再游说一些其他的华人，共同支持祖国。”
陈先生是华人，海外华人。
他的心中一直都有祖国。
哪怕这个果党让他很是失望，但他依然爱着这个国家，爱着这个民族。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
“是，爹。”
陈长存没有任何意见，不仅没有，他还会捐出自己所有工资和分红。
他在药厂工作，又是总经理，工资很高，还有一笔额外分红。
和整个利润相比是不多，但比普通人收入强的多。
这些钱捐出来，足够买一些枪弹或者粮食，多杀一些日本人。
日本人可恶。
陈长存离开后，陈先生则来到窗前，看向西方。
他记得许青云说过，欧洲必然开战。
又被许青云说中了，德国发展极快，英法等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现在有不少人戏称，欧洲又变为了火药桶。
欧洲之战，必然会再次爆发。
一个控制不住的德国非常可怕，欧洲一旦大战，日本不会独善其身，大概率会和德国结盟。
这是世人猜测，但陈先生相信，日德必然会在一起。
因为这是许青云的预判。
之后便是日本疯狂，和英美主动开战，日本敌人变多后，中国才有获胜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土匪抢货
陈先生看着窗外，再次叹气。
自己国家，自己民族的命运却要把期望寄托给他国，这种感觉别提有多憋屈。
国力不强，弱国没有话语权，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好在国内还有许青云这样的人，为国家，为民族一直奋斗。
还有无数抵抗侵略，敢打敢杀，为国奉献的军人。
他们是所有国人的希望。
不想当亡国奴，他们就只能拼命。
好在中国人有着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只要国人团结，一致对外，陈先生相信，能够等到胜利的那一天。
许青云说过，未来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他相信许青云，更相信中国。
上海，赵三已经离开，许小二这边没有重要情报不会上报。
真有重要情报的时候，许青云会安排人去取情报。
相当于许青云亲自负责许小二的联络。
武汉之战打的很焦灼，日军不断调兵遣将，围堵武汉，特别是老头子一直在城内，让日本人更加疯狂。
空中，水中，不断进行轰炸。
陆地上更是强力推进，武汉守军作战很苦，剩余不多的果党空军，在和日军作战之后，损失惨重，如今已经彻底丧失制空权。
面对敌人的狂轰乱炸，只能躲避。
血肉之躯终究抵挡不住钢铁炮弹，武汉城内不断有人劝说老头子，谁也没想到，这次老头子竟然不听劝，让自己一直处于这个险地。
惹得不少人暗中大骂。
老头子不走，不少人也没办法离开，只能心惊胆颤继续留在城内，陪着老头子一起发疯。
“赵哥，您怎么回来了？”
武汉城内，两个人见到赵三，非常惊喜。
“我回来看看，你们最近怎么样？”
事实上赵三是特意来找他们，两人都是混混，但盗亦有道，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给祖宗丢脸的人。
别说他们，就算是土匪，这次也有不少和日本人对着干，甚至全军覆没，都不投降的好汉。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日本人就快打过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就是，赵哥，您神通广大，现在是军统大人物，能不能带带我们？”
两人看向赵三，赵三则露出笑容：“我这次来，就是有事找你们……”
赵三给两人军统外线的身份，他们没有军统编制，但却是在为军统做事，赵三会给他们点钱，让他们在以后的武汉发展。
不要觉得投降日本人丢脸，只要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就行。
以后赵三会帮他们洗清汉奸身份。
暂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要和一些有能量的人建立好关系，以后有需要他们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他们。
两人不断点头，赵三给了他们各二十大洋后离开。
赵三要找的不止两人，而是五十个。
各行各业都有，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浪费，必须在日本人打进来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时间慢慢走过，上海又变成了老样子。
倒是许小二，生意规模再次扩大，正式成立了公司，他是公司总经理。
公司内新置办了两辆小轿车，还有十辆卡车。
可惜是日本人生产的卡车，载货能力有限。
他现在为日本人做事，采购的时候，必须购买日本人的东西，况且他做的是走私生意，不去打点，哪怕有龟井做后台也不行。
这年头日本人捞钱的手段，一点不次于中国人。
“大队长，您来了。”
许小二来到公司，这里是个独院，前面是办公室，后面还有一排仓库。
原本这里是个厂房，日本人来了后将这里霸占，武田通过协调，以极低的价格将这里买下来，成为许小二公司所在。
当然，再低的价格也是许小二出钱，武田不会自己帮他垫付。
“咱们的货到了吗？”
“还没有。”
许小二眉头一挑，这批货昨天就该到了，是从江西那边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路上就算有耽误，也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到。
“你马上带人出去查一下，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乱世之中，各种可能都会发生，许小二担心这批货出了问题。
这批货数量不少，真出了事，对公司也有一定影响。
“是，我马上去。”
手下知道这些货物的重要性，可以说这些都是日本人的货，他们只不过是办事的人。
真出了事，他们队长也没办法向日本人交差。
许小二没出门，留在公司等消息，第二天中午，出去的几个手下才回来。
“我们去问了下，这批货过南京还正常，他们走的陆路，但在苏州那边没了踪影，我派了两个人去苏州打听了，很可能是遇到了意外。”
担心什么来什么，这批货果然出了事。
“马上去查清楚，是谁动了我们的货。”
许小二眼睛眯了眯，他的货也有人敢动，不管是谁，这次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是。”
来汇报是小范，马上离开。
整个侦缉大队，就他们一小队不务正业，天天做生意。
但是日子过的舒坦啊，他们都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许小二是个好长官，对他们非常好，侦缉大队谁不知道，现在油水最足的就是他们一小队？
其他两个队根本没办法和他们相比。
“课长，燕霞山这伙土匪太可恶了，他们劫了我们的货，这批货价值三万多大洋。”
燕霞山的土匪早已归顺日本人，原本三百多人，现在驻扎在燕霞镇这边，没在山上。
燕霞镇就十几个日本兵，他们只要伺候好这些大爷，其他的人全归他们管。
在燕霞镇耀武扬威习惯了，这次听说是中国人公司的货，直接开出一万大洋的过路费。
负责押送的人自然不会同意，之后就被他们劫了下来。
这批货的价值极高，而且都是好东西，老大非常高兴，这几天一直在海吃海喝。
“我知道了。”
龟井脸色阴沉，没想到归顺了帝国的土匪竟然还敢作恶。
他们该死，这批货真正主人是他。
三万多大洋，他们也敢动？
这次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龟井是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年纪又大，他有很多同学现在都处于高位。
许小二离开后，他马上给南京，苏州那边打电话。
这批货不仅要回来，带头的土匪脑袋他一起要了，事成之后，他会给对方一万日元作为酬谢。
拿出点钱，也要让人知道，动他货的后果。
这个口子必须堵住，否则以后谁都敢在他们头上咬一口。
当然，这笔钱不是他出，由许小二给。
不过生意上的大头属于他，相当于这次他要拿出六千日元，对他来说这不算是小数。
当然，相对比这次货款来说，一万日元又不算什么。
燕霞镇，土匪头子黄麻子正在饭馆喝酒。
这次劫了那么多货，不少都是紧俏品，他现在手头上有钱，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至于货主，让他自认倒霉。
他曾经主动要钱，是对方没有答应，坏了规矩，就别怪他无情。
除了日本人，不管是谁，在他地头上经过，就必须给他买路钱。
这是他的规矩。
可惜他却没多想，能有这么多货物的商人，背后会没有日本人撑腰吗？
他还不知道，这次行为他自己敲响了丧钟。
燕霞镇外，一队士兵正在行军。
全是日本人，总人数是一个中队。
对付三百多名土匪，别说中队，一个小队都能击败他们。
不过这次是联队长命令，杀鸡用一次牛刀。
主要联队长想给龟井示好，他们军衔相同，都是大佐，但龟井在特高课，又在国内军部有人，这次做好了，以后真有需要龟井的地方，他正好开口。
龟井只要土匪头子的脑袋，但是货物必须带回去，他便派出一个大队来执行任务。
任何阻拦者，格杀勿论。
如果货物被人买走，不管是谁，上门去要，不给就杀。
日本人除外，真有日本人，他们也可以协商。
“扎营，明天一早进镇子。”
距离燕霞镇还有十几里的时候，中队长果断停止进军。
现在是晚上，虽说他们人多，不怕夜战，但晚上最容易发生混乱，这次大队长给的命令不是屠村。
毕竟镇子上还有他们帝国的士兵。
不要误伤到他们。
打投降的中国土匪，那是教训狗，杀了帝国军人，搞不好他都要上军事法庭，最低也要遭受处分。
“哈依。”
手下领命，这么多人就在镇子外不远处扎营，第二天一早，全部起来吃早饭。
“老大，镇子里来了不少日本兵。”
这个大队进入镇子后，黄麻子的手下急忙过来汇报，日本人是他们的爹，来了这么多日本兵，他必须告诉老大。
万一老大没出现，让日本人生气，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日本兵，有多少？”
黄麻子立刻推开身边女子，边穿衣服边问。
“一两百人，带了好多枪，还有炮。”
“那么多人，快，带我去看看。”
镇子有日本人，只有一个支队，平时根本不管他们做什么。
这么多，明显是个日本人中队？
黄麻子不是什么都不懂，对日本人的军制有一定了解。
他们这边早已被日本人占领，也没有了土匪等隐患，果军和红党的游击队这边也没有，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中队？
最大可能是路过。
黄麻子根本没去想，这些人是来对付他的，日本人想要他的命，那比踢球还要容易。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去想。
“太君，太君，欢迎你们到燕霞镇。”
穿好衣服，黄麻子一路小跑，很快到了镇子中央，之前在这边的十几名日本兵已经到了，他们正在一旁。
这些日本兵正好是一个小支队，燕霞镇是交通要道，所以留着他们守卫这里。
“你就是黄麻子？”
中队长之前和镇子上的日本兵交流过，知道黄麻子样子，刚才又有人特意提醒了他。
“是小人，太君，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小人。”
黄麻子点头哈腰，中队长突然扬起手：“拿下。”
几名日本兵，上前控制住黄麻子，包括他带来的手下，全部被抓。
“把黄麻子所有手下都抓起来。”
控制住了匪首，中队长没有任何担心，再次下令，黄麻子此时都懵了，不明白好端端的日本人为什么突然对他下手。
“太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黄麻子急忙大喊，中队长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他是在执行命令，没必要和黄麻子废话。
“砰砰。”
没多久镇子内响起枪声，日本人抓人的时候，有不愿意束手就擒的黄麻子手下，他们不开枪还好，一开枪，立刻惹了马蜂窝。
日本人对他们可不会客气。
狗敢咬人？
下场就是被杀了吃肉。
中队长直接下令，杀死一切反抗者，最终打死二十多人，剩下的全部活捉。
直到此时，黄麻子还不清楚日本人为什么对他下手。
被问话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真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上次抢的那批货烫手，人家的报复来了。
“太君，我知道错了，我全赔给他们，太君，求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黄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在燕霞镇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不少人也向他求过饶，可他从没有放过一个。
汉奸祸害自己人，比日本人更有过之。
“押下去。”
中队长根本不搭理他，按照上面联队长的要求，清点货物，卖出去的直接打上门，将货物抢来。
所有土匪都被抄家，人被抓走。
怎么处置他们，看上面的命令。
这批货很快被许小二派来的人接手，货物不可能完全对得上，还有一点损失。
但是损失不大。
倒是执行任务的中队长，这次赚了不少，他上门要货，敢拒绝的，直接抄家。
还有从土匪身上搜出来的钱财，都被他没收。
联队长，大队长那边送点，给手下分点，剩下的都是他的。
这次任务不错，这样的任务以后多多益善，单单中队长这次就捞了两千多大洋，发了一笔横财。
黄麻子直接被押送到上海。
龟井没有亲自处置他的兴趣，让人给许小二送去，由许小二亲自处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没办法给你
黄麻子被送到了侦缉大队。
日本人没有对他刑讯，但一路上也没照顾过他，吃的是狗吃不吃的硬邦邦窝窝头，黄麻子根本吃不下这样的东西。
可以说他是又饿又累，又渴又困。
一路求爷爷告奶奶，求了很多人，给出很多承诺，可惜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结果，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
什么回去之后给几百几千大洋，简直就是做梦。
他的钱和东西都被日本人抄走，什么都没了，拿什么给钱？
是侦缉大队的人将他押回，更清楚他最终的结果。
这个时候对他好，拿不到一点好处不说，要是被许大队长记恨，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了头。
这种傻事没人去干。
“大队长，人带回来了。”
小范回来向许小二汇报，许小二拿起茶杯，起身离开。
刑讯室内，黄麻子被吊在那里。
他的嘴被堵着，眼中却满是惊恐，他已经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他哪里会想到，中国商人背后竟然是日本的上海特高课，这可是特务部门。
日本人没来的时候，黄麻子便知道特务的可怕，这次他可真是踢到了铁板上，此时黄麻子心中只有后悔，若是重新给他机会，他绝对不会抢这批货。
抢东西的时候，当时确实有人告诉过他，这批货实际上属于侦缉大队，许大队长的货。
黄麻子能知道特务就不错了，哪知道侦缉大队是什么，还以为和他的保安团类似，既然不是一个地头上的，他凭什么怕？
反正他又不去上海。
“让他说话。”
许小二坐在审讯桌后，拿起手上的茶缸，打开茶盖，轻轻吹了下，慢慢抿了口茶。
“大爷，爷爷，我知道错了，东西我全给你们，你们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能说话后，黄麻子立刻求饶，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最重要的是活命。
这点他早就知道，当初正是因为如此，他投降了日本人，捞了个保安团长的职务。
“你能给我什么？”
许小二笑了，如果黄麻子在上海，对他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但他在苏州，对自己毫无用处。
至于他那些手下，纯粹乌合之众，在上海收些地痞都比这些人强。
留着他们纯粹是浪费粮食。
“我守着燕霞镇，那是交通要道，每年能捞好几万大洋，到时候这些钱我都给您。”
见有活命的机会，黄麻子立刻回道，燕霞镇是交通要道没错，他守在那确实有油水，每年真有几万。
但他有几百张嘴要管饭，还要孝敬好日本人，还要想办法买武器装备，每年能落在自己手上的并不多。
这些纯粹是空话，他怕说少了对方不放过他，只能往多了去说。
“我不缺钱，我这么大生意，每月都有几十万大洋进账，在意你那点小钱？”
许小二笑了，他知道黄麻子是在吹牛，吹牛谁不会？
目前他确实进账不少，过好点也就两三万，差点一万多，距离几十万差的有点远。
黄麻子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对方生意这么大。
不过想到对方背后是日本人，这次又是日本军人直接出动抓的他，黄麻子信了。
“爷，我可以给您当狗，您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只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
没办法，黄麻子继续求饶，许小二看向身边的人，对他们点了下头。
“给我打。”
敢抢他们的货，这个口子绝不能开，黄麻子死定了，许小二过来，不过是戏弄他。
看着黄麻子受刑，许小二眼睛有点发冷，他是故意这么做。
他知道刑罚的痛苦，一旦他的身份暴露，这等痛苦就会落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必须时刻告诉自己，敌后工作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
绝不能被日本人抓到把柄。
真若是暴露的话，那就先死。
他提前准备好了毒药，只要暴露，他会毫不犹豫吃下去，还有白煦，到时候他们一起，也不能让白煦落入日本人手里。
被日本人所抓，生不如死，白煦是女人，漂亮的女人，到时候会更惨。
许小二从头看到尾，黄麻子不断求饶，最后实在撑不住，又开始大骂。
骂人他是想求死。
连黄麻子这种软骨头都能最后如此，足见刑罚的可怕。
上海区，燕鸣匆匆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区长，武汉丢了。”
燕鸣声音低沉，武汉很重要，不仅是水路，交通枢纽，有着重要战略意义，更是中国的心脏部位。
武汉一丢，可以说果党丢了半壁江山。
“委座呢？”许青云轻声问道。
“委座最后离开了，据说走的时候，飞机突然出问题，又冒险回来加油，还有吉人天相，最后成功离开。”
老头子一意孤行，一直不离开武汉，让不少人跟着捏了把汗。
还好最后没出意外，他若死了，果军内部肯定混乱，各路军阀谁也不服谁。
有他在，至少名义上还是一个政府，共同对抗外敌。
“我知道了。”
许青云轻轻点头，武汉失守在他意料之中，赵三这小子也该完成任务回来了。
对赵三安全他没那么担心，这家伙像泥鳅一样圆滑，日本人抓不到他。
许青云猜的没错，此时赵三已经离开武汉，来到长沙，长沙这边也要布局，但没武汉那么多。
他不是长沙人，对这边没那么熟悉。
之后他会从长沙前往培训班，考核之前选中的那些队员，合适的会带到上海，安排他们新的工作。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日本人不会特意关注他。
武汉失守，举国悲痛。
武汉临时政府的所有人，全部都搬到了重庆，重庆的房价再次攀爬新高。
许家一直在处理他们的房产，许半城这个名号已经彻底没了。
这次的买卖，让许青云赚的盆满钵满，真正赚了多少钱，只有实际操控的许家铭知道。
连去采购的马祥顺都不清楚最后卖了多少钱。
反正所有房子，最低升值都有十几倍。
高点的几十倍，甚至还有几个升至百倍的商铺。
马祥顺原本对重庆的投资很不理解，现在则是心服口服，他们小少爷所做的事，就没有错过一件。
重庆警察局，许青石正在翻看文件。
果党已经撤到重庆，不过他这个局长位置稳如泰山，他是许青云堂兄，军统自然鼎力支持。
现在的军统早已不是之前的军事情报处。
权力和地位都比以前高出太多。
老头子为了掌权，很多地方布置了军统的人，就是为了帮他监视这些带兵的将军。
名义上是避免有人投敌，事实上是监督他们，以免有人反对老头子的自己。
西安的事，老头子绝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戴老板如今正春风得意，四处想证明自己，哪个不开眼的针对许青石，相当于针对军统。
特别是许青云在军中关系那么硬，前段时间又展现出了他的强势，现在不是傻子，都不会去动许青石。
许青石这个总局局长，在老百姓眼里是天，但在真正高层那边，不过是个有点级别的保安队长。
他们对这个位置没那么大兴趣。
“局长，王老板来了，想见您。”
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王老婆是重庆最近崛起的一位大老板，据说背后有人。
他从事的生意很乱很杂，包括烟土，赌场等等都有。
果党禁烟，但不可能禁完，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民间抽大烟的人不少。
就算是许青石，也没办法把重庆所有烟馆关闭，这些烟馆同样关乎到很多警察的收入，许青石强行下令，大伙不会真的照做，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反对他。
真惹了众怒，哪怕有军统在，许青石这个局长也做不下去。
很简单，整个警局没有服从他命令的人，到时候他就是光杆司令，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又来了，不见。”
许青石皱了皱眉，王老板的货在码头出了意外，大批烟土暴露，现场有不少人看到。
这些烟土都被许青石带回了警局封存。
事情闹的很大，这批烟土许青石准备找时间全部销毁，不让它们去害人。
许青石明白，他不可能毁掉所有烟土，不过见到的绝不可能放过。
“他让我帮您带来了这个。”
秘书小心掏出个东西，是一张花旗银行的不记名存单，拿着这张存单，可以在几个花旗银行网点进行取款。
“两万美元，真大方。”
看到上面数额，许青石冷笑了一声，两万美元，相当于差不多五万大洋，换成法币的话更多。
王老板确实大方，主要是这批货价值几十万大洋，他必须拿回来。
烟土不属于王老板，若是被后面的人怪罪，他的日子算是到了头。
这笔钱相当于他的买命钱。
“给了你多少好处？”
许青石看向秘书，秘书吓了一跳，急忙回道：“回局长，他要给我，我没敢要，主要是他找了我老家一个伯父，伯父小时候对我有恩，这个面子我实在没办法不给。”
秘书小时候家里穷，伯父和他没出五服，见他小时候聪明，没少帮助过他。
事实上现在很多地主乡绅都会这么做，包括他们许家。
许家族人或者佃户，有聪明好学，又能学出成绩者，许家向来不吝啬，一直支持。
许二喜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自小家苦，没有许家帮助，不可能有今天。
“我知道了，你让他过来吧。”
许青石脸色缓和了不少，秘书若是收钱，他算是干到了头，以后肯定会被许青石换掉。
碍于族情，无法拒绝，这个理由许青石理解，并且能接受。
“谢谢，谢谢局长。”
秘书急忙道谢，出去领了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进来。
“许局长，求您高抬贵手，饶小老儿一命。”
王老板进来后，马上抱拳作揖，话未说完便跪在了地上。
“起来，王老板无需如此。”
许青石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王局长则继续抱拳，几乎快要哭的样子：“许局长，我知道这次事闹的很大，报社那边我已经有了安排，会登报说明这是个误会，所有目击者我也会安排妥当，只求您把这批货还给我，小老儿以后定会答谢您的救命之恩。”
已经给了两万美元，还说以后答谢，看来姓王的压力不小。
码头人多，王老板的货是因为两伙苦力起了纷争，打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货散在了码头。
全是烟土，被码头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围观的人很多，还有报社的人，第二天便见了报。
东西被警察局收走，事情闹那么大，之前便有几个人过来说情，许青石始终没有同意把货给他们。
这点他也不可能同意。
“王老板布置的挺好，但很可惜，这件事中统和军统都已经知道，我没办法给你，想要货，你要先去走通他们的关系，特别是军统。”
许青石摇头说道，中统和军统不仅知道，还知道他这里存了多少货。
那么多烟土，许青石明白背后有大能量的人，想销毁这批烟土没那么容易。
他上头的大人物太多，随便来一个他都吃不消。
不过他知道弟弟许青云也不喜欢烟土，他们许家的生意中就没这个，而且任何人不得吸食大烟。
许家族人或者员工，有吸大烟者，立刻开除。
许青云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暗中传出去消息，最好让中统的徐老鬼知道详细数量。
然后等中统的人询问。
不管是谁，只要和中统有关，马上汇报给军统戴老板。
戴老板和徐老鬼势如水火，只要是徐老鬼想要的东西，戴老板必然捣乱。
同样，戴老板想要的东西，徐老鬼也会捣乱。
利用他们的矛盾，来毁掉这批烟土。
方法麻烦些，不过这两个特务部门只要斗起来，其他人便不会插手，相当于减少了很多麻烦。
对许青石来说还有一点，能加大中统和军统的矛盾。
简直是一举两得。
对弟弟能给他这样的建议，许青石很高兴，说明弟弟眼里看重的是大是大非，并不纯粹给他们的戴老板效忠。
第三百九十六章 新的队员
许青云羽翼已成，没必要处处去巴结戴老板。
戴老板不敢，也不能对许青云轻易下手。
前段时间下台的那位将军，现在还在家里养鱼，复出遥遥无期。
“许局长，您什么意思，我的货关军统和中统什么事？”
王老板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两个特务部门，沾上任何一个都很麻烦，他们抓人不需要证据，杀人不眨眼。
“看在小六子的份上我告诉你，他们都看上你的货了，明白了吗？”
许青石淡淡说道，王老板瞬间呆在了那里，那是他的货，有人想抢他的货？
这批货要是被抢的话，他可以直接去跳江，避免受苦。
“不可以，他们不可以这么做。”
王老板很激动，许青石轻轻摇头：“小六子，送客。”
小六子是他的秘书，若非有他，许青石根本不会见王老板，王老板在别人面前可以耀武扬威，可说到底他就是为别人做事的掌柜。
上面的人根本不会正着看他一眼。
王老板被送了出来，他的银行本票没拿。
这笔钱是他自己出的，想早点带走货，否则大老板饶不了他，为了凑这笔钱，他已经变卖家产，若是拿不回货，必死无疑。
本来许青石不愿意见他，他还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
至于要回那笔钱，他没这个胆子。
人家并非不同意给他货，主要是别的人盯着，只要他搞定，这批货就会还给他。
要回钱的话，这批货再也没有拿回去的可能。
让他背后的大人物出来，或许有可能要走货，可同样，大人物真出面的话，他便没了任何价值，必死无疑。
“局长，他走了。”
送走王老板，小六子过来汇报，许青石没在意王老板，一个贩卖大烟的黑心商人，他的任何下场都是活该。
死有余辜。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参与了。”
许青石摆摆手，小六子立刻弯腰鞠躬：“谢谢局长，您放心，这种事我以后不会再问。”
这次他是没办法，家族长辈亲自找他，实在无法拒绝。
他已经按照要求做了事，甚至让局长不喜，要知道做秘书一旦被领导讨厌，这个职务很快就会消失。
他很清楚，自己在许青石身边不会太久。
相当于他用自己前程，去汇报族中的长辈。
代价不小。
即使族中长辈再找他，以后也有了回绝的理由，这么大代价帮的忙，恩情他已经报了。
况且他也没有能力继续帮忙。
小六子以为许青石会把他换掉，事实上没有。
小六子是许青石亲自挑选出的秘书，他年轻，学历高，人也机灵。
最关键的一点，小六子身上没有其他警察那么多恶习，从没有吃拿卡要，甚至被许青石发现，他对穷人百姓很同情。
许青石见他不止一次施舍过乞丐。
虽然钱不多，但像他这么做的警察不多。
他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对象，是个好苗子。
许青石没有着急，他还没和组织正式建立联系，不会贸然去发展别人，等他和组织正式联络后再发展不迟。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晚。
出来的王老板，先是去了军统，大门都没进去。
中统也是一样，他没有见徐老鬼的资格。
哪怕徐老鬼现在不如戴老板，但也是老牌特务头子，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能见的对象。
王老板背后的人过来还差不多。
回家的时候，王老板满脸落魄。
这个社会太黑暗，人吃人，码头的苦力把他害惨了，现在有饿狼盯住了他的货，他自己已经确定保不住。
送钱也不行，人家胃口更大，一点小钱满足不了他们。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钱再去送，况且真摆平中统和军统，警察局不送钱，他同样拿不走货，王老板估计，想要要回这批货，至少再拿出二十万大洋。
相当于货物价值的一大半。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老板，情况就是这样，警察局那边我已经说通了，许青石同意给我们货，但必须中统和军统同意，否则他没办法放货。”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去见了自己背后的人，原南京国防厅一位局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背后老板轻声回道，王老板则是身体一颤，马上说道：“老板，只要您能和中统还有军统打个招呼，我马上就能把货提出来。”
“我让你回去，没听到吗？”
背后老板突然瞪了他一眼，王老板面带苦涩，低头称是。
这位背后老板是将军曾经有很大实权，但从南京来到重庆后，他的地位不如从前。
从之前热门的局换到了另外的局。
虽说还有一定权力，可比起辉煌时差了不少。
单论级别，他不次于徐老鬼和戴老板，论资历，他比徐老鬼和戴老板都要强，可人家现在正红，特别是戴老板，他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军统。
平时相安无事还好，他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拿捏的软脚虾，但现在肉在案板上，他让人家放弃，人家就会同意吗？
不可能。
这次损失确实很大，王老板办事不行，他必须换个人。
至于这批货，警察局不敢私吞，他需要想办法慢慢要回来。
上海，许青云正在忙。
这次忙的是自己的事，许氏商行最近生意不错，特别是许小二，这家伙竟然用了两层关系，和自己的商行建立了合作。
许氏商行内有不少被日本人管控的商品，许小二能够运出去。
同时也能给许氏商行带来一些日本人不允许卖的货物。
这些东西都是暴利，而且有不少都是果党需要的东西，许青云同样有走私公司，规模比许小二大的多，一直在给戴老板供货。
主要是走海路，由陈先生帮忙一起运输。
不过这条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堵死，日本人在海上管控很严，等他们和英美彻底撕破脸后，许青云必须开发新的途径。
许小二这边属于多了一个选择，而且是可靠的选择。
许小二做的不错，给了许青云一份意外之喜。
现在不用着急，许小二规模还没起来。
想让许小二做大，龟井这个后台不够。
现在的规模没问题，可等扩大之后，必然会有人盯上。
许青云有合适人选，以许小二的能力，搭上更强后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还没到时候，先让许小二扩大他的生意规模。
时间慢慢走过，许青云正在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声音，许青云便知道是谁来了。
“进来。”
许青云微笑抬头，进来的果然是赵三，这小子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区长，我可想死您了。”
赵三来到办公桌前，立刻敬了礼，可惜他的样子没那么好看，加上平时吊儿郎当，敬礼给种白鬼子的感觉。
“回来就好，坐下说。”
许青云起身，赵三是他秘书，不需要那么客气，让他自己倒茶。
“区长，武汉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长沙也安排了几个，另外就是临澧那边，余副主任做的不错，给我们培养出了合格的人才。”
赵三没有废话，一句话就把这次所有工作进行了简单汇报。
“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带了二十人回来，剩下的分批过来。”
赵三立刻应道，许青云之前本就是优中选优，这些人全部合格并不意外。
他们补充进来后，上海区才算完成整个建制。
“先安排他们点简单的工作，身份问题一定要注意。”
许青云点头，这些人的身份在之前便给他们做了安排，暂时不会惹人起疑，不过许青云考虑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目前他们对日本谍报工作还算顺利，特高课暂时找不到他们。
但这种情况不会一直维持。
李志群虽然被他干成了植物人，但76号迟早会出现，会有大量中国特工加入其中，这些人不可小视。
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自己人。
现在租界是安全，但随着时间发展，租界内的洋人会慢慢改变态度，特别是欧战爆发后，他们不愿意对日本过于强硬，到时候他们的处境会更难。
这些许青云都已经提前做了布置。
最难的时间，是租界消失之后，到时候整个上海都是日本人天下，他们的潜伏更不能有任何大意。
稍有疏忽，损失的不是一个人，很可能是一串。
“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赵三不知道未来环境，现在还比较乐观，不过许青云已经开始给他们打预防针，经常和他们说一些国际形势。
这些他对陈先生说过，不怕被人知道。
让他们做好没有租界隐藏的准备。
“好，你刚回来，先去休息。”
“区长，我不累，小二最近怎么样？”
这次赵三出去时间不短，心里最牵挂的不是上海区，也不是许青云，而是许小二。
他了解自家区长，上海没人能威胁到区长。
许小二不同，他就在日本人那边，一旦出事，将是灭顶之灾。
他们被抓，还有投降活命的可能，许小二被发现，绝不可能幸免。
“他没事，非常好，你教出了个好徒弟。”
许青云笑了，看来赵三对许小二是真的用了感情。
“区长，我是跟您学的，我把他教的好，那也是您的功劳。”
赵三彻底放心，嘿嘿笑道，论拍马屁，他比燕鸣等人强的多，整个上海区无人能比。
而且他拍的让人舒服，喜欢听他这么说。
“行了，别贫嘴了，去休息吧。”
许青云将赵三赶走，自己则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人员不齐，上海区战斗力增加，接下来需要更多的成绩来向戴老板交代。
事实上戴老板没有给过他多少任务，许青云要帮着戴老板赚钱，对戴老板来说这点最为重要。
许青云不是为戴老板做事，他是为了国家。
很多事他必须主动去做。
“区长。”
燕鸣很快来到办公室，现在不是过去，不方便召开人数太多的会议，许青云不会那么傻把人经常汇总在一起。
人数最多的一次开会，不过五个人。
“咱们培训班的学生毕业了，马上会全部到上海，你多了解下他们的情况，特别是他们擅长的方面，给他们布置一些针对汉奸的工作。”
日本人那边只有许小二一个卧底不够，需要更多的人。
这些新的学员比较合适。
许小二是交代过他们的名字等信息，但在上海，他们没人傻乎乎的用真实身份。
许青云要做的是避免他们和许小二见面。
这点回头交代下燕鸣就行。
燕鸣是不知道许小二属于卧底，可许小二见过这些人，安排的时候就不可能让他们有交集。
真见面的话，许小二不会举报他们。
但他们和燕鸣也会对许小二身份产生怀疑。
所以还是需要避开这点。
“是，我这就去。”
燕鸣领命，这次培训班出来的人都在情报科，燕鸣可以知道他们所有人情况。
对这些人，燕鸣不会全部相信，更不会给他们太复杂的任务。
在学校内成绩再好，刚毕业也是菜鸟。
必须让他们经过锻炼，成长之后，才会给他们更重要的任务。
比如最初先让他们去一些汉奸产业工作，既不惹人注意，又能进行锻炼。
慢慢再让他们靠近汉奸。
若有表现突出者，未来让他们打入日本人身边同样可行。
这是长期计划，也是燕鸣以后工作重点。
“刘明，王五。”
燕鸣很快接见了两人，这两人都是和赵三一起来到上海的第一批队员。
两人一起起身敬礼：“科长。”
燕鸣眉头一皱，他们在学校内有敬礼的习惯，这点燕鸣知道，他当年也接受过培训。
但这里是上海，不是重庆，这里是敌占区，任何细节都必须注意。
“你们在学校的时候，没人教你们注意事项吗？”
燕鸣冷冷问了下，两人愣了下，马上明白，科长对他们刚才的敬礼有意见。
“有，我们想着这里只有咱们自己人，您又是长官……”
“住口。”
燕鸣低声喝道：“这里是潜伏区，不是只有咱们自己人，你周围的邻居，还有过路的人都是可能发现你们身份，并且将你们举报的敌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考验
“在敌后，不能因为身边没有特务便放松警惕，我问你们，学校老师怎么教的你们，潜伏最重要的是什么？”
燕鸣直接问道，两人低着头，小声说道：“老师说过，潜伏工作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其次是收集情报，及时发现危险。”
“这是理论，理论诶错，潜伏工作最重要的是安全，但你们却只学了个皮毛，没学会精髓。”
“不，说你们学了皮毛都是夸奖你们，我来告诉你们几个真实案例……”
敌后不是儿戏，关乎生命，出了纰漏不仅害己，还会连累战友。
在敌后工作，时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南京的时候，有人不小心露出了枪，被一个小偷看到……”
燕鸣先说的是潜伏日谍，在武汉被小偷当做红党举报，最后查出他是日谍，最后直接被抓。
“上海，有个中统特工……”
除了日谍，他还举了被抓中统特工的例子，全是因为各种不小心，本不该犯的错误，最终被抓。
上海这名特工，仅是吹牛，说他有能耐，原来做过什么事。
这件事只有特务能做到。
他还不是当众去说，只是吃饭的时候和身边的人聊起，结果被旁边的人听到，察觉到异常，举报到特高课。
特高课有悬赏，发现中国特工便给奖励。
就这样中统一次被抓三人，已经全部投降，做了汉奸。
上次被他们制裁死了一个。
“记住，到了上海，所说的任何话，都要符合自己身份，和真正工作有关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
“就算有人打你们，也要老实承受，不要反击，一旦反击露出身手，很容易就被调查。”
“平时不能喝酒，真要喝酒，也绝不能喝多，多了，随便一个失误，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燕鸣瞪着他们，语气极为严厉，在自己地盘上，工作认真，不犯原则性错误就行。
人无完人吗。
但在敌后，哪怕是租界，任何时候都要特别小心，绝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这就是现在的原则。
两人愣在了那里，学校里学的东西，确实只是理论，他们是做过潜伏演习。
但只是演习，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同学之间互相寻找对方破绽。
那种演习不确定性太多，现实和理论相差很大。
“我所交代你们的每一件事，都要注意，切记，这不是要求，更不是学习，这是你们的命，你们不重视，就相当于在悬崖上走钢丝，随时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燕鸣警告着他们，话必须说重，演习失误可以总结经验，敌后一旦失误，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被抓不管是投降还是被杀，最终都好不到哪去，投降会连累家人，被杀更不用说，小命都给丢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听。”
两人急忙点头，燕鸣又瞪了他们一眼：“认真听没用，必须认真做。”
“是，我们认真去做。”
两人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称呼竟然被科长训了一顿，冤吗，确实有点，但必须改正他们在学校时候的习惯。
真实的潜伏工作，比他们想的更残酷。
“今天你们休息，出去转转，多听，别问，明天我给你们安排新的工作。”
该说的已经说了，希望这次谈话能让他们警惕，以后工作的时候多注意，真出了问题，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
“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燕鸣还要去别的地方，这次足足有八十人要过来，每个他都要亲自安排。
不过八十人不会全由他来联络，否则会累死他，不用做别的事了，以后燕鸣会安排专门的潜伏小组，由组长负责他们的联络和情报收集。
他只要居中指挥即可。
组长也不会和他们经常见面，死信箱进行联络，紧急情况才能见面。
每个组长负责四名潜伏特工，一共有二十个潜伏小组。
日本的潜伏小组，通常就是一名组长带着四名下属，多了也就五个。
这是不错的潜伏方式。
就算有人出事，只要能及时发现，可以将损失控制在他们那个潜伏小组之内。
组长由之前上海区的老特工担任，为了更好让这八十名新人进入状态，组长全是由之前跟随过许青云的人来担任。
早的是南京情报四组时期，晚点的也是在武汉跟许青云一起办过很多案子的人。
他们又在上海潜伏近一年，经验丰富。
由他们带领新特工，可以更好更快进入工作状态。
接下来这段时间有燕鸣忙的。
第二天一早，刘明和王五便出门接头，去见他们的组长。
指定时间，指定地点。
说完接头暗号，小组组长汤和同将他们带去一个安全屋。
“以后你们住在这里，我的代号是鲤鱼，刘明你的代号是鹌鹑，王五的代号是西瓜。”
三个人，不同种类的代号，是避免代号被发现后，可能被对方猜出他们是一个小组。
代号越乱越好，越简单，越不容易猜测。
“是。”
两人一起回道，汤和同让他们想办法去和远大赌场的刀疤脸搭上关系。
刀疤脸是外号，因为脸上有刀疤而得名。
此人很凶，打架敢下死手，也敢拼命，被赌场经理赏识，目前是赌场安保队的副队长。
刀疤脸很讲义气，善于打打杀杀，但不是特别聪明。
两人要制造一起偶遇，而且是他们能帮到刀疤脸的偶遇，汤和同已经为他们布局，提前让刀疤脸和仇家加大矛盾。
仇家那边有他的眼线，到时候会说出刀疤脸单独行踪。
以仇家的性子，肯定会去截杀。
刘明和王五需要做的是‘偶然’救下刀疤脸，他们两个身份是来上海找事情做的人，虽然不是混混，但至少有胆量。
最后被刀疤脸带入赌场。
他们的身份燕鸣已经为他们办好，刘明之前是书生，识字，懂算数，做过账房。
王五则是军人。
军阀队伍的人，那个队伍之前被打败，取消了编号，王五冒充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对外宣称则是失踪。
还有他们那个队伍，后来作战几乎全军覆没，没有认识的人。
这样就算被怀疑，也不好查出他是假冒。
不过假冒就是假冒，平时他们两个必须小心再小心，绝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旦被怀疑，马上就要撤离，被怀疑后，距离暴露也就不远了。
军人不怕，国内混战多年，被打散的，又或者逃兵很多。
王五现在的身份，老家和他很近，问起老家情况，也能说的清清楚楚。
“记住该怎么做了吗？”
计划是汤和同制定，他会亲自指挥执行，对刘明和王五来说，最难的不是救人。
而是在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从持刀身手下把人救走，还不能暴露自己真实身手。
这点确实困难。
可越是这样，刀疤脸就会越相信他们，以两人的能力，以后能很快起来，真正收集到有用情报。
重庆，王老板正在家里床上躺着，可惜他怎么都睡不着。
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想把那批货拿回来，可别人知道他想找中统徐老鬼，以及军统戴老板要东西，原来的朋友都不躲他远远的。
之前给许青石送的钱，他借了不少钱，现在别人找他要钱。
他想去许青石那要回来，真不行他带着家人跑路，哪怕去日本人那做汉奸也行。
帮着幕后老板做了那么多年勾当，他明白自己一旦没用，肯定会被谋害。
他不想等死。
可惜他连许青石的面都没见到。
之前帮他的小六子，已经和家里人说过，没办法再帮他任何忙。
“什么味道？”
王老板鼻子抽动了下，他闻到了浓浓的糊味。
等他下床离开卧室，发现外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普通的火势绝对不会那么快，很明显，是有人放火，要杀他全家。
“姓刘的，你太歹毒了，你不得好死。”
王老板悲愤大喊，放火的人他知道是谁，就是他的老板。
这是放弃了他，要除掉他。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回卧室，老婆已经醒来，正惊慌的看着他。
“赶紧走，就拿钱，其他不要拿。”
看到老婆已经醒来，王老板又朝外面跑去，他的孩子在别的房间。
全家人都醒了，衣服只能拿着，没时间去穿。
客厅内火势已经起来，他们披着被子，忍着浓烟，冲到门前。
可无论他们怎么拉，门都是打不开。
“走窗户。”
王老板明白姓刘的是要置他于死地，在外面顶住了门，急忙带着老婆孩子往回跑。
希望通过卧室的窗户爬出去。
“噗通。”
他的老婆突然摔倒，不断咳嗽哀嚎。
吸进去太多的烟，他的老婆已经支撑不住。
没等王老板扶起他的老婆，两个孩子相继倒地，他是最后一个，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他只想杀死姓刘的。
不过别以为他死了，姓刘的就能好过。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属于什么性质，早就布置了后手。
第二天，小六子来到许青石办公室。
“局长，王老板死了，据说是家里失火，全家人都被烧死了。”
王老板的事是他帮的忙，这么大事，他必须来向许青石汇报。
“失火，哼。”
许青石抬起头，王老板想要他的货，确实很急，但还没到要死的地步。
况且失火那么诡异，全家一起死。
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王老板背后的人是谁他知道，他按照许青云教他的方法做了后，就没再管，就算刘局长亲自过来要货，他同样不会给。
不用拒绝，只要中统和军统同意，马上给他。
中统和军统正在互相争，他们就算毁掉这批货，也不可能让对方拿走，这才是许青云真正的目的。
这批烟土，必须销毁。
小六子没有说话，他只是来汇报。
“这件事不用管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许青石淡淡说道，王老板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的老板杀人灭口，和自己无关。
刘局长级别太高，他就算想办案也不可能办下这个案子。
什么都不用管就行。
“是，局长。”
小六子离开，想了下，许青石放弃给许青云发电报的想法，这件事不大，没必要去告诉弟弟。
他在上海本就很忙，不值得为这点事分心。
上海，早上。
刀疤脸起床，带上人，开上赌场的车出门。
他有个兄弟的老娘生病了，昨天晚上才知道，晚上他在赌场，没办法出去。
今天一早就去看看。
这个兄弟死了，因为救他死的，就剩下一个身体不灵活的老娘。
两年来，刀疤脸一直暗中照顾着他的老娘，单从这点来看他确实不错，是个讲义气的人。
但刀疤脸不敢让人知道，他仇家不少，生怕给老人带来危险。
特别是现在。
上海滩本就混乱，原来三大亨独占鳌头，现在则是张万霖一家独大。
但张万霖投靠日本人，被很多人看不起，他还没能力以及实力统一上海滩黑道。
别说外面，青帮内部不服他的人都有不少。
张万霖的手下同样内讧。
刀疤脸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几十个，甚至还有两处枪伤，平时更加小心。
他这次出门，是汤和同做的安排。
那个老娘身体本就不好，他让线人设计，夸大一下，让刀疤脸知情，事后刀疤脸必然会过去。
他们便可以提前在刀疤脸的必经之路上做出布置。
刘明，王五已经做好准备。
刀疤脸出行时间他们控制不了，但汤和同可以暗中监视，发现刀疤脸出门，便能计算出他遇袭的时间。
接下来就要看刘明和王五的表现，能不能成功完成这次任务。
这也是对他们第一次考验。
任务完不成，做不好，接下来要么被打回总部，要么不再潜伏，执行别的任务。
不管哪一样，他们的仕途也就到了头，以后没有晋升的可能和机会。
军统不要废物，许青云更不会要。
“做好准备。”
刘明看了眼怀表，一个旧的怀表，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他做过账房，有表正常。
“放心吧，交给我。”
王五则是点头，他伪装身份是军人，稍好一些，主要是他肩膀上有枪的痕迹。
他枪法好，之前在培训班被当做神枪手训练过。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成功打入
枪法好对目前营救任务没有帮助，王五现在的假身份，又是到上海讨生活的人，他的身上不能出现枪。
两人赤手空拳且敌众我寡，营救刀疤脸最重要的还是汤和同详细的布置。
两人坐在路边摊上吃着早餐，前方不足百米便能看到刀疤脸仇家的布置，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横停在路边等候。
等刀疤脸的到了之后，这两辆车会开到路中间能将刀疤脸的车截停。
这是刀疤脸仇家的计划。
“两辆车上现在有八个人，车下肯定有埋伏。”刘明低声道。
“你说的对，那边两个，那边还有两个，目前我发现的就这些。”
王五小声说道，他们可是特工，眼睛很尖，伏击刀疤脸的只是混混，和周围的人并不相同，站在那里吊儿郎当，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十二个人，有点麻烦，一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明不是今天主力，他主要负责跟着逃跑，暗中进行掩护。
他的掩护绝不能被刀疤脸发现。
“放心吧，你也一样。”
王五严肃点头，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
做好了可以成功潜伏，做不好，他们的特务生涯不说结束，也不可能有太好的未来。
两人能被选中，成绩本就不差。
他们不想被人看不起，况且这次是组长给他们做了详细安排，妥善布置的行动，若是失败的话，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耻辱。
对他们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刀疤脸的车越来越近，他带的人不多，只有两个。
一个在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位上。
他不是张万霖，没有那么大排场，每次出门好几辆车，后排更有两名手下在自己身边。
“老大，来了。”
仇家这边，一人正盯着远处，注意到刀疤脸的车，马上跑到一辆车面前，对着里面的人喊道。
“准备好家伙，这次我一定要报仇。”
刀疤脸仇家恶狠狠喊道，他亲自开车，发动车子，准备截停。
此时刀疤脸的车还不知道危险靠近。
“来了，注意安全。”
看着刀疤脸车从身边经过，刘明再次提醒，王五他们已经做足准备，前面的路窄，又是截停，刀疤脸不会往前跑。
他一会要从自己这边逃跑，前提是他必须逃出来。
他们不知道，汤和同做了布置，进行了预防，眼线会迫使刀疤脸向这边跑。
眼线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么做能有钱拿。
事后汤和同会放弃这个眼线，避免两人暴露。
这样的眼线很容易发展，给钱就帮你做事，本身就是作恶多端的混混，杀一个绝不会心疼。
他们的特工最重要。
“滋。”
刀疤脸仇家快速启动车辆，横着停在路中间，开车的司机瞬间踩死刹车。
“老大，情况不对。”
刀疤脸向前方看去，黑色汽车挡在路中央，连忙喊道：“倒车，快倒车。”
仇家想报仇，后方车辆已完成包围，刚倒没几步，司机无奈再次踩刹车。
刀疤脸一脸狰狞：“倒，继续倒，给他撞开。”
仇家选的这个地方非常好，正是变窄的路口，前面的车若是撞不开，很容易两辆车都停在路口走不了。
现在对他来说最大希望就是后退，从后面撞出去逃跑。
巨大的撞车声响起，仇家领头的人见刀疤脸要逃，马上带人下车。
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只要车子停下，不用担心刀疤脸能从前方逃掉。
他们手上拿的是刀，不过他身上带了枪。
黑帮打打杀杀正常，多是用刀具，用了枪，必然会惊动巡捕，要花更多的钱打点。
能不用枪最好，但即使多花钱，他也要将刀疤脸的命留下。
“砰。”
刀疤脸的车和后车狠狠撞在一起，司机油门踩到底，金属碰撞产生的撕裂声非常刺耳。
远处的刘明和王五已经看到了，他们抓紧吃着面前的食物。
刀疤脸还没逃出来，此时他们不能靠近。
营救需要讲究策略，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谁会傻乎乎上前？
这里是上海，现在是乱世，眼前的人明显是混混，可不是爆发正义感的时刻。
他们必须等刀疤脸自己出来。
如果刀疤脸出不来，直接被杀死，不算他们任务失败，那是汤和同的责任。
刀疤脸的车，真的将后车顶开了一些。
许青云以前就针对各种情况做过试验，倒挡的力度并不弱，若是汽车直接对着停，又踩油门的话，倒车很难顶出去。
但横着停则是可以的。
刀疤脸的仇家哪里懂这些，以为横着停面积更大，更容易拦截。
“快。”
顶开车，刀疤脸很激动，司机依然踩死油门。
不过这会他的仇家已经跑了过来，那么近距离，开车倒顶真不如人奔跑的速度快。
“该死。”
仇家见对方要跑，顾不得其他，掏出枪便对着司机开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刀疤脸司机都快到了车前，这么近距离，连续开枪，司机瞬间被击中，双眼发直。
没一会他身子便软了下来，脚还死死的顶着油门。
路上的行人听到枪声四散而逃，刘明和王五同样起身。
司机被射杀，刀疤脸心中惊慌，猛推车门，此时已有仇家的人拿着刀在车旁，刀疤脸明白自己处境，没有任何犹豫，硬顶着挥舞来的刀，强行撞开面前的人。
“啊……”
刀疤脸跳下了车，副驾驶坐着的小弟没那么好运气，刚跑出来就拌了一脚，摔倒在地。
几个人上前一顿刀砍，顿时发出凄惨的嚎叫。
不过他成功吸引了很多人，给刀疤脸的逃跑制造出了机会。
刀疤脸跑出来后，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路上不断跑之字形。
对方有枪，直着跑属于找死。
“砰砰”
又是几枪，好在没有被打中，飞速狂奔的刀疤脸追上了逃跑的人群尾流。
他需要借助这些人逃出去，至于会不会有人被他害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刘明和王五故意跑的慢一点。
他们在人群中，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跑，根本不会有人留意他们。
“追上他，别让他给我跑了。”
刀疤脸仇家急的跺脚，没想到万无一失的刺杀，竟然被最重要的刀疤脸给跑了。
急的他连开好几枪，刀疤脸运气不错，没有击中他。
刀疤脸终于追入人群之中。
“滚开。”
他疯狂吼着，让前面的人给他让路，不让的人直接被他拉倒在地上，为了活命，刀疤脸完全是在拼命。
刘明一直关注着身后。
刀疤脸终于到了他们身边，刘明故意往刀疤脸这边移动了下身子，刀疤脸和之前一样，任何拦着自己的人都要拉走。
他拉住了刘明。
不过刘明摔倒之前也拉住了他，两人一同倒地。
这是他们的计划。
见刀疤脸摔倒，追的最紧的几个人喜出望外，急忙加速向前。
“滚开啊。”
刀疤脸急的打搅，他和刘明一起想要起身，但他们缠在了一起，刚起半身又一起摔倒。
就这点功夫，两个最近的追兵已经靠前。
“啊……”
王五突然大吼一声，捡起路边被撞倒的木椅，横着朝追兵丢去，伸手就去拉地上的刘明。
刘明和刀疤脸在一起，刘明起身，刀疤脸也起来，刚想跑，突然被一股力道撞了下。
他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和刘明缠在了一起。
刘明穿的是长衫，刚才那么乱，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追兵已经到了。
“快跑。”
王五喊了声，拉着刘明就跑，刀疤脸被迫跟着他们一起跑，边跑边解身上的衣服。
仅仅这个混乱，其他的人都已经躲远他们，只有三人一起朝远处跑去，后面则是追兵。
衣服终于解开，没了其他人，刀疤脸也只能跟在两人的身后不断奔跑。
到一个小路口，王五突然刘明转身，刀疤脸没有任何犹豫，跟着他们朝小路跑去。
这条小路不长，传过去是另外一条道。
他们刚冲出来，便看到一群游行抗日的人走了过来，刀疤脸顿时大喜，有这么多人，足以帮他阻挡后面的追兵。
刘明和王五同样朝着人群那跑去。
他们很快钻过人群，并且让游行的人出现混乱。
全国抗日高涨，这里是租界，有游行根本不奇怪。
“该死，给我追。”
刀疤脸仇家带人追了过来，可惜被混乱的队伍挡住，他们只能慢慢往后挤。
这会功夫，刀疤脸三人终于跑了出去。
汤和同就在路边楼上，见两人和刀疤脸一起突破了包围，彻底放下心。
游行队伍不是偶然出现，这支队伍本来今天就要游行，他故意安排人在路上挡了一会，好让他们在这个时间内走过这里。
拦住队伍非常简单，安排几个人去犒劳他们，分发食物和水，或者其他东西。
这样便能控制住游行队伍的速度。
许青云重视细节，他的人学的很好，同样重视细节。
汤和同默默离开。
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今天不是让刘明和王五打入刀疤脸身边的时间，否则太刻意，太明显。
赌场也不是两人最终目标，他们要通过赌场，进入张万霖视线。
张万霖同样不是他们真正要接近的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果党这边重要汉奸身边。
在没有任何身份的情况下，只能使用这种笨办法，而且这样升起来，会非常自然，不会引来怀疑。
缺点是速度太慢。
乱世之中，机会很多，许青云不会让他们浪费太多时间，以后会给他们寻找机会，迅速上升。
至于特高课和侦缉大队，现在有他的人，暂时不需要安排其他的人进去。
这两个部门无论做什么，许青云都一清二楚。
或者说，有些事他比龟井以及曹向文知道的更早。
武田是龟井的人，曹向文想做任何事，都绕不开许小二，通过他们两个，许青云便将这两个部门彻底控制在手中。
那里暂时不需要安排，就算安排，也不能安排这些培训班来的人。
必须选其他的人。
“你，你是什么人？”
三人终于跑了出去，一口气几乎跑了五里路，跑不动才停下，王五气喘吁吁的问道。
至于刘明，这会瘫坐在那，浑身都是汗。
跑这点距离，对两人来说没什么问题，再跑一倍也能坚持下来。
但刘明表演的是书生，为了更逼真，里面特意穿了保暖的衣服，这会别提多难受了。
他这个样子可不是装的。
“我？”
刀疤脸愣了下，才想起来，一直和他跑着的人并不是他手下。
慌乱之中，他忘记了这点，不管怎么说身边有人，又不是敌人，总会多点安全感。
况且两人确实帮了他。
“你们是什么人？”
刀疤脸反问道，刘明现在说不出话，王五则摇摇头：“我们是谁和你无关，我们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了，你赶紧走吧，别被他们追过来。”
“好。”
刀疤脸立刻点头，他现在确实要回去，还要查清楚是谁想要他的命。
他今天可是死了两个手下，还有一辆车，这个亏他绝不会自己咽下去。
必须报仇。
“两位，我在……”
“什么都不用说，我们不想知道你在哪，赶紧走。”
王五立刻打断他的话，完全一副不愿意和刀疤脸打交道的样子。
刀疤脸明白，他这样的人并不受善良百姓待见，人家害怕和他有了关系，惹祸上身，不愿意知道属于正常。
“今天先谢了，后会有期。”
刀疤脸没坚持，抱了抱拳，快速离开，他现在就一个人，并不安全。
王五则扶着刘明，走相反方向。
刀疤脸回头看了眼，暗暗摇头，幸好今天遇到了这两个人，虽然一个像是书生，但另外一个身手却是不错。
面对那么多人，他还能打翻两个，带着他们一起跑出来，属实难得。
可惜他们以后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刀疤脸没有多想，绕着小路走了一圈，连黄包车都没敢叫，最后来到一个手下家里。
“召集人，让他们马上过来。”
身边有了人，刀疤脸心里安稳许多，他没有直接回赌场，害怕那些人会在去赌场的必经之路堵他，先把自己人集合在一起，才能增加安全保障。
第三百九十九章
在刀疤脸集合自己人的时候，燕鸣收到汤和同的汇报。
刘明两人任务成功，汤和同马上安排自己另外两名下线，他们的任务是打入一个日本商人身边，要被这名日本商人信任。
相对比来说，他们比刘明和王五任务简单一些。
除了汤和同，其他各组组长，陆续汇报情况。
二十个潜伏小组，大部分都完成了任务，不过最后还是有人失败。
好在数量不多。
最终失败的是十个人，八十人成功了七十个，这个比例不算低。
失败的十个，会全部送回总部。
“区长，七十人成功，他们确实很优秀。”
燕鸣来向许青云汇报，最初他可是想着，能成功一半便是及格。
也就是有四十人成功就行。
这也是最低数字，绝不能低于这个数。
如果低了，说明他这个情报科长不合格，更是许青云的耻辱。
这次大规模潜伏任务，小组组长全是许青云带出来的人，所有计划也都他们设计和执行，失败的话，不会全是新队员的责任。
他们身上肯定也会有。
相当于许青云没能把人带回来。
现在成功七十人，这个数字不说满分，至少在九十以上。
“做的不错。”
许青云表扬道，这次不是一个人，那么多人一起，有这样的成绩确实很好了。
至于八十人同时打入各处，会不会引来日本人关注，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
八十人算什么？
上海可是有四百万人。
更何况他们接近的都不是重要人物，每组都在迂回，制造出更适合他们的身份。
这种迂回也是让他们成长和锻炼，以后到最终目标身边的时候，不至于犯错。
比如刘明和王五，他们只要取得刀疤脸的信任，真犯了错，以刀疤脸的性子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特别是身份暴露这种大错，真犯了就撤回，不会让他们以后去送死。
“谢谢区长。”
得到表扬，燕鸣满意离开，这帮小子做的确实不错，没有给他丢脸。
“高老三，我要他的命。”
另一边，刀疤脸终于查出是谁对他动的手。
高老三是另一个老大的手下，那位老大和他老板一样，都在为张万霖做事。
靠上面肯定不行，要靠他们自己。
青帮内是不允许同门相残，但底下人龌龊事多了去，他们是混混，有矛盾自然用自己方式来解决。
这次他绝不会饶了高老三。
知道是谁对自己下手，刀疤脸安稳了很多，他的老大会帮他出头，但只能责怪对方。
他和高老三没有直接恩怨，不过他早就听说，高老三一直要对付他。
原因是高老三的弟弟被他砍死了。
他弟弟在赌场出老千，现场被抓，第一次只是砍了他手指，饶了他一命。
没想到这小子怀恨在心，竟然教别人来赌场出千。
被他们发现后，怎么可能饶了他。
刀疤脸亲自带人找到这小子，将他砍了个稀巴烂，丢进黄浦江喂鱼。
他和高老三的梁子也就此而结。
对混混来说，谁没几个对手？
汤和同一直关注着刀疤脸，这两天他正忙着报仇，不是刘明和王五靠近他的时机。
正好让他们先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受点挫折，这样接近刀疤脸更加自然。
至于高老三，是个混蛋，欺行霸市，调戏良家，无恶不作，手上无辜百姓性命。
以后可以让王五将他干掉，来取得刀疤脸的信任。
算是废物利用。
重庆，王老板的死没有引来任何关注，倒是许青石那边，开始有了压力。
徐老鬼不想等了，强行问他要那批烟土。
数十万大洋的烟土，白得，以徐老鬼的贪心，怎么可能放过。
许青石按照许青云的吩咐，马上告诉许占杰，让许占杰帮他转给戴老板。
“老板，徐老鬼太可恶，警察局可不是他的地盘，他手伸那么长，想干嘛？”
许占杰回来告状，戴老板面色阴沉。
这批烟土价值几十大洋，若是拿到手，又能武装不少忠义救国军。
现在他的摊子越来越大，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他对军权有一种执着的渴望，他很清楚，纯粹的锦衣卫以后不会有好下场，一旦失去老头子信任，或者被别人挑拨离间，他马上要完蛋。
可他手上要有军权则不同。
没看那几位军阀，老头子向来不敢随意去动，明明是对手，就因为有军权在手，老头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中统现在盯着，就算他们和警察局关系更近，也没办法把那批货拿过来。
拿容易，许青石肯定会给，但徐老鬼必然会对许青石下手。
许青石是许青云堂兄，他必须考虑许青石的安全。
从明面上来说，警察局缴获的烟土被他带走，无论官司打到哪，他都不占理。
“老板，我们要不要制造点意外，然后拿回这批烟土？”
许占杰开始出主意，戴老板立刻摇头：“徐老鬼不是傻子，这种把戏瞒不过他。”
“算了，让许青石销毁这批烟土，毁了我也不会给徐老鬼。”
戴老板终于下定决心，他拿不到的东西，别人谁也别想要。
徐老鬼手下不全是废物，冒险掉包，最终可能会害了许青石。
若警察局长是别人，他不会这么在意。
可许青石让他不敢这么做。
许青云那边的公司，可是给他赚了很多钱，他的大部分财力都来自许青云那边。
绝不能让许青云对他有想法。
几十万大洋而已，他又不是没有，先毁了再说。
徐老鬼的性子他最清楚，看上的东西，向来认为属于自己，等许青石毁掉这些东西，徐老鬼会气的吐血。
他就要看徐老鬼生气的样子。
“是。”
许占杰砸吧了下嘴巴，最后退出办公室。
销毁确实有点可惜，但和他无关，反正也没他的份，毁就毁了。
不让许青石出事就行，他现在和许家关系可是极近，许家是他强力的帮手。
“销毁？许处长，真的吗？”
许青石接到许占杰电话，很是惊讶，一切都被弟弟说中，果然，戴老板看自己拿不到，就要毁掉这批货。
这也是他们的目的。
一切都和许青云说的一样，戴老板只要顾虑他被中统报复，就不会强行拿着这批烟土。
至于销毁，肯定会得罪徐老鬼，但徐老鬼没理由对许青石下手。
况且许家也不是软柿子，他们和陈家的关系极好。
考虑到陈先生影响力，徐老鬼不会做的太过。
销毁本就是警察局应该做的事，老头子可是下过禁烟的命令，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已。
能赚钱的事，任何命令也拦不住这些贪官。
“对，是真的，你早点落实，以免夜长梦多。”
许占杰吩咐道，这批烟土对许青石来说是烫手山芋，早点销毁对他没有坏处。
“是，谢谢许处长。”
许青石很快挂断电话，这批烟土他早就想毁了，以免留着害人。
烟土的销毁和其他东西不同。
其他的一烧就是，但烟土若是烧掉，除非到没人的地方，否则会害不少人。
而且烧掉的残留物，那些烟民肯定会想办法去挖，还能得到点大烟。
许青石不用自己想办法，有前辈早就给他做了示范。
下午，许青石便开始公开销毁这批烟土。
先将烟土用水泡软，水中撒盐，然后再用生石灰将其毁掉。
这样的烟土将再无任何作用。
“造孽啊，这么好的烟土，怎么就毁了呢？”
销毁烟土的现场，许青石亲自坐镇，一个枯瘦老头不断跺脚，他是个烟鬼，抽了十多年大烟。
实际上他才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七十的老头，可见大烟有多害人。
“就是，毁了太可惜了。”
又一个烟鬼，不过更多的人支持销毁烟土，这东西太害人了，一旦染上烟瘾，戒都戒不掉。
“老谭，你还抽，再抽就把自己抽死了。”
“就是，老婆孩子都没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周围有认识他们的人，纷纷指责，总体来说，大部分人支持销毁烟土。
许青石这次所做的事，算是顺应民心。
这么多烟土，一天都销不完，足足三天，才把所有烟土全部毁掉。
第一天销毁的时候，徐老鬼便知道，派人来质问许青石。
被许占杰给挡了下来。
销毁烟土的时候，许占杰亲自过来，给许青石保驾护航。
许青石同样是他晚辈。
据说徐老鬼气的骂了好久，他生气，戴老板就高兴。
除了徐老鬼之外，更气的是那位刘局长。
不过直到是军统戴老板下令销毁后，他便没了动作。
他得罪不起姓戴的。
钱没了可以再挣，真把姓戴的得罪狠了，人家能要了他的命。
虽说他级别不低，但军统这些年办了很多高级别的人，比他高的大有人在。
他在老头子面前又不得宠，不敢得罪军统。
上海，刘明和王五一直在找工作，进展很不顺利。
今天他们终于到了远大赌场这边，他们是掐着点来的，知道刀疤脸什么时候出门。
“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远大赌场旁边商行，刘明和王五被人连推带打的赶了出来。
他们是来找工作，汤和同提前对这家商行进行了调查。
他们确实招人，但老板是个势利眼，而且不喜欢用湖南人，恰好刘明就是湖南人，一口的湖南方言。
不知道老板以前经历了什么，听到他的湖南话就发了火，让伙计将他们赶了出去。
“不要就不要，你们怎么打人呢。”
王五护住刘明，扶着刘明向外走去，几天过去，两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这几天他们日子过的确实苦。
整天在外奔跑找活干，吃不好睡不好，王五都瘦了一圈了。
他明白这是任务，还好今天这种日子便到了头，以后不用再去挨饿，至少能吃上饱饭。
刀疤脸这会正好出门。
他得到了关于高老三的线索，带人准备去报复。
刚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一切都是汤和同提前布置，暗中的他看到刀疤脸朝两人走去，脸上现出笑意。
“是你们？”
刀疤脸很是惊讶，没想到又遇到了他们，说起来这两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被人打了？
“是你？”
两人看到了刀疤脸，心里都是一松，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他们现在是‘偶遇’。
“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刀疤脸眉头皱了皱，吩咐小弟去店里询问，两人前几天刚救过他，现在在自家门口被欺负？
远大赌场旁边的店铺他都认识，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你是大人物啊。”
见刀疤脸带了不少人，王五傻乎乎笑着，刀疤脸想了下，没急着去报仇，将他们带到一旁的饭馆，给他们点了两碗面。
一人一碗，两人没再客气，吃的狼吞虎咽。
他们是真饿，不是装的。
特别是王五，一会便吃完，还砸吧了下嘴，很领先没吃饱。
“再来两碗。”
刀疤脸见状，让老板继续下面，此时他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两人是来上海讨生活，最近一直没找到活干。
刘明会算账，王五不会，但他以前当过兵，身手不错。
难怪那天他能打跑高老三的人。
王五一口气吃了六碗面，刘明也吃了三碗。
另外还干掉了两盘小菜。
刀疤脸这人确实讲义气，没遇到他们就算了，遇到了好好报答。
“你们别找活了，跟着我干吧，我不保证你们发财，但我能保证你们能吃饱，而且能吃香喝辣。”
等两人吃完，刀疤脸主动说道。
他没什么文化，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手下小弟不用说，识字的都没几个，更不用说算账。
他需要刘明这样的读书人。
王五更不用说了，完全是个合格的打手。
吃人家嘴软，两人没有拒绝，但一起低下了头。
刀疤脸知道他们顾虑什么，立刻说道：“现在这世道，活下去才行，死了什么都没了，上海找活没那么容易，你们先跟着我，实在想走，以后我不拦着你们。”
他确实看上了两人，主动招揽，并且给出他们随时可以离开的承诺。
第四百章 除了意外
王五看向刘明，很明显，两人以刘明为主，听到刀疤脸的承诺，刘明终于点头：“你说得对，这世道身不由己，只要你愿意随时放我们走，我们两个以后跟你做事。”
听到刘明答应，刀疤脸心中欣喜，成功招揽了两个人才。
两人都对自己大有用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能招到手下是大喜之事，刀疤脸当即带着两人回赌场认识自家小弟，路上两人与刀疤脸聊的投机，便说到那日遇袭。
刀疤脸介绍了高老三的情况，也向两人表示已经得到了他的线索，知道他藏在哪。
“你们先在赌场休息，我解决了那个混蛋就回来。”
刀疤脸对两人说道，王五则摇头：“那天我们两兄弟平白无故就被追杀，当初我们不认识，现在我们既然跟了你，自然要一起去。”
“好，那今日我们一起去报仇。”
刀疤脸很高兴，两人愿意跟着当然最好，刘明身手不行，但王五身手不错。
王五是军队出身，刀疤脸特意给了他把枪。
“能不用枪就不要用，不过关键时刻，不用顾虑那么多。”
刀疤脸吩咐道，王五立刻点头，他明白租界的情况。
不动枪一切都好，一旦动枪，巡捕房就要给洋人交代，到时候他们都会有麻烦。
这些洋人对自己安全看的很重，他们来中国是发财，不是送命。
安排好后，刀疤脸重新带上小弟，立刻出发。
高老三的地盘不在法租界，公共租界由多国共同管理，环境更为复杂也更注重商业经济。
高老三的高利贷生意在公共租界做的很大，手下比刀疤脸数量多，正面对战影响太大，胜算不大，这次行动是他得到消息，知道高老三落了单，特意去报仇。
刀疤脸和手下分批通过了租界关卡，五人为一组共有六组，人手太多易被发现，太少则有危险。
三十人是合适人数，刀疤脸将刘明和王五两人带在身边，随行的还有两名心腹。
根据提前得到的消息，高老三下午会去茶馆捏脚，他喜欢捏脚。
除此外，高老三抽大烟，他有烟瘾，茶馆内抽着烟，喝着茶，再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帮他捏脚，非常舒服。
他说过，这样的日子神仙来了，他都不换。
捏脚的时候，高老三带的人不会太多，一般也就十几个，是很好的偷袭机会。
刀疤脸的计划，是到了之后，先安排人控制住周围守卫，刀疤脸亲自带着身手较好的手下，进去干掉高老三。
五人坐在车上，刀疤脸则坐在后排，刘明和王五在他身边，对此次计划他非常有信心，已经在心中决定成功以后要大摆酒席，也算欢迎刘明和王五的加入。
刀疤脸很有信心，刘明和王五互相看了眼，从对方眼中察觉到异常。
刚刚通过租界关卡时刘明便察觉到，有人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很像是在认人，他们表情不对。
两人可是特工，现在又是执行潜伏任务，身边一切异常都会被他们注意到。
高老三若是买通关卡人手现在估计已经收到他们来到的消息了。
高老三不是傻子，他刚刺杀刀疤脸失败，必然会防备刀疤脸的报复。
两人不在一个租界，关卡处是最合适发展眼线的地方。
关卡处的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只要给足他们钱，有的是人愿意帮忙做事。
王五更为警惕，一路不停观察，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很快他们到了目的地，刘明和王五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个茶楼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好，主要是服务老顾客。
旁边有一些商铺，特别是旁边的饭店，正常来说，现在正好中午，是饭店上人的时候，但楼上的房间却很安静。
一些窗户只打开一条缝，若是有人通过窗缝观察，很容易便能发现他们。
“老大，有点不对，先别下车。”
王五突然说道，把情况告诉了告诉刀疤脸，他曾经做过侦察兵，对战场危险有一股本能。
“怎么回事？”
刀疤脸立刻问道，王五神色严肃，虽说是潜伏任务，但他们必须时刻警惕，保护自身安全。
他们的任务刚刚开始，要是陪着刀疤脸一起死了，那才叫冤枉。
“我再看看。”
王五没有详细解释，在赌场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以前在部队里做过侦察兵。
哪怕是军阀的部队，能做侦察兵的也都是战斗力最强的那批人。
他有办法解释自己的发现。
除了饭馆，茶馆也不对。
茶馆内一楼大厅人不多，有两人坐在角落里，一直看着外面。
他们是最早到的人，这两人刚才就盯了他们的车。
“看那两个人……”
王五立刻把自己发现全部讲了出来，刀疤脸神色很快凝重，王五说的有道理，仔细看了会，他也感觉这里有点不对。
“别下车，先等着。”
高老三的人并没有在茶馆门口，这点属于异常，刀疤脸打听过，高老三出门的时候，茶馆门口一般会安排自己的人。
然后是楼道口，接着是他捏脚的房间。
他的人这样布置，真有异常，可以提前发现，做出反应。
现在门口却没他的人，甚至楼梯口也没有。
这些人去哪了？
“难道我身边有奸细？”
刀疤脸面色阴沉，如果真是高老三做出的布置，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来了。
是谁出卖了他？
“不一定，您这次出门之前没告诉他们原因，后来我们一起出来，一路上都在一起，他们没时间通知。”
王五摇头，出门之前，刀疤脸确实没说什么事。
不过对他们两个说了，主要他们两个刚刚加入。
事先知情的只有刀疤脸心腹，就算有人被高老三收买，也没时间发出通知，其他人都是整批进来。
联想到关卡那的异常，王五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进入公共租界的时候，就被人发现，告诉了高老三。
官桥的人通知起来简单，一个电话就行。
“老大，他们来了。”
这次出来，刀疤脸只开了一辆车，就是他这辆。
赌场的车也不多，上次被他毁了一辆，还被老板骂了顿，好在后来找了回来，修修还能用，现在还在修理厂。
不过修理费可不便宜。
车本来就是奢侈品，上次撞那么狠，又被子弹击中，维修费用都要上千大洋。
好在老板知道原因，没让刀疤脸来出这个钱，否则他要大出血。
说到底，刀疤脸只是个打手，高级打手。
“你们几个，小心点，到饭店二楼看看去，看房间里的人是谁，在干嘛。”
手下到了，刀疤脸立刻安排人去探查，刚刚到了三伙人，他现在只差十个，相信他们马上就到。
如果没有问题，按计划行事，杀死高老三。
若真有问题，马上撤退。
刀疤脸不是傻子，明知道对方有准备，是陷阱，还要跳进来送死。
“是，老大。”
刀疤脸派出去五个人，真有情况，他们也能应对。
“砰砰。”
饭馆二楼突然传来叫骂和打斗声，很快一个人被直接从二楼掉了下来。
“老大，快跑，有埋伏。”
被丢下来的人摔的很惨，不忘对刀疤脸大喊。
五人到饭店二楼后，随便选了个靠路的房间，便看到两个人正拿着刀对着他们。
五人刚想跑，饭馆旁边房间的人冲了出来，同样拿着刀。
他们人数更多。
这架势就算傻子也知道出了事。
五人有三人朝其他地方跑去，两人被逼到了房间内，一人想跳窗逃跑，结果被踹出饭店。
“走。”
刀疤脸没有任何犹豫，被王五说中了，这里真有埋伏。
该死的高老三，竟然能想到收买租界关卡的人，等他一来就报信，若不是他恰好收了刘明和王五，这次肯定要中计。
如果能逃出去，刘明和王五相当于又救了他一命。
刘明和王五同样被吓一跳，今天的事不在他们计划之内。
甚至汤和同自己都没想到。
等汇报到燕鸣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们两个没事吧？”
因为是紧急情况，汤和同紧急约见科长，亲自汇报这件事。
“他们没事，跑出来了，刀疤脸带的人死了三个，重伤三个，还有五个被活捉，损失惨重。”
去了三十人，死伤六个，被俘五个，损失比例超过了三分之一。
可以说是溃败。
“没事就好，吸取这次教训，的确是我们大意了。”
燕鸣叹了口气，幸好刘明和王五是军统培训班培养出的精英。
若是没有发现异常，今天真可能是凶多吉少。
他们是特工，有自己的骄傲，但也不能小看其他的人，说到底他们也是肉体凡胎，现在又是潜伏，别说混混，就算是乞丐，人多了一样能打死他们。
“是。”
汤和同低着头，继续说道：“科长，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您惩罚我吧。”
他是组长，一切都是他的布置，结果出了意外。
幸好人没事，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
“你有责任，但我也有，怎么处置我们，我会汇报给区长，你回去等候命令。”
燕鸣没有直接处分汤和同，他一样有责任，所有计划都是经过他的审核，甚至帮助完善。
现在出意外，证明他之前做的工作不够，没有提前预想到这些意外情况。
有错误就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明天他会亲自去向区长请罪。
“是。”
汤和同匆匆离开，明天他还要去给刘明和王五安排新的任务，并且向他们道歉，是自己失误，让他们遭遇这次危险。
此时的两人，正在饭店。
损失不小，刀疤脸很难过，但他又做出点表率，在饭店请今天所有跟出去的兄弟吃饭。
死了的，他会照顾家人。
伤了的，他会养着这些人，只有被抓的那几个，他会请人出面斡旋，花钱把他们赎回来。
高老三亲弟弟是被他杀的，和他有仇，但和这几个人没什么仇怨。
都是青帮弟子，跟着张万霖混日子的人，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王五，今天多亏了你，我敬你一杯。”
刀疤脸情绪很差，可还是坚强挤着笑脸，主动给王五敬酒。
今天的事更加证明，王五是个人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人才。
“老大，您客气了，既然我跟了您，肯定会为您着想。”
王五急忙举杯，今天确实很险，他和刘明都有些后怕。
事后得知，高老三接到消息后，马上调动手下，现场就有五十多人等着他们。
后续还有一百多人望现场赶，只要他们被缠住，恐怕三十人会全军覆没。
他和刘明自然不可能幸免。
人家可不管你是谁。
报出真实身份更不行，就算不杀他们，也会拿他们到日本人那换钱，张万霖是汉奸，早就投靠了日本人。
“好，你们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可惜我可能要完了，以后无法照顾你们。”
刀疤脸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晚上他没喝太多，今天这么大损失，明天怎么向老板交代？
他现在根本没有喝太多酒的心思。
“老大，你是担心老板那里吗？”
刘明主动问道，刀疤脸点头，他的老板可不是善茬。
他们赌场人是不少，足足两百多，但他能控制就这几十人，这次损失那么大，以老板的性子，肯定会新账旧账一起和他算。
“老大，我有一计，可以不让老板怪您，而且还能提升您的实力。”
刘明快速说道，刀疤脸愣了下，急忙问道：“你快说。”
刘明的计谋并不复杂，被培训出来的特工，各种心眼都要有，还要对普通人，各种情况有了解。
他们事先做了一些准备，对高老三有一定了解。
不过汤和同确实轻敌了，他调查高老三，是想让王五拿高老三的人头，得到刀疤脸的信任。
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出了意外，但之前的调查确实有用。
高老三这个人有点自大，并且好面。
上次没能杀死刀疤脸，就让他认为很丢人，这次取得胜利，他肯定会庆祝。
高老三酒量一般，又喜欢喝。
今天晚上必然喝醉。
第四百零一章 干掉高老三
高老三有个习惯，喜欢睡懒觉。
平时起的就晚，喝酒之后起的更晚，不到晌午，绝不会起床。
王五的计划很简单，在高老三睡觉这段时间，摸到他的家里，将其干掉。
高老三虽然在道上小有名气，但他不是真正大佬，住在公馆内，身边有众多保镖。
晚上他的身边没有多少人。
上午会多一些，但他那些手下和他一样，起床早的人很少，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租界关卡七点便会开放，他们只要快速找到高老三，这个点最容易将其击杀。
还有一点，高老三昨天刚打了胜仗，刀疤脸吃了大亏，这个点的防御最弱。
不是王五轻敌，而是这些混混多是如此，他们的警惕性远不如特工。
“你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就动手，他会不会有防备？”
刀疤脸听懂了王五的计划，但今天刚打过，这会不应该是最紧张的时候？
“您放心，他现在估计正在开庆功宴，他们的人都会喝多。”
王五笑着说道，刀疤脸犹豫了下，最后点头：“你说的没错，可以拼一拼，如何能不被他发现？”
今天就是被高老三提前得到消息，最终功亏一篑，导致他的人损失惨重。
他现在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损失。
“您不要去，把人交给我，我把他的脑袋给您带回来。”
王五说道，高老三就算做出布置，也只是把刀疤脸的照片拿出来。
况且刀疤脸的特征那么明显，脸上那么深刀疤，看到他的人都会注意到。
他如果去，很可能会再次被提醒。
就算高老三没起，被人叫起来的话也会警惕。
“好，我相信你。”
过了会，刀疤脸重重点头，这次若不是有王五及时提醒，他恐怕已经完了。
算上这次，王五救了他两次，还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
“出发之前，您不要对他们说，明天早上紧急集合，我带着他们立刻去公共租界，这次不仅拿下高老三的人头，我把他的财路都给您拿来。”
王五小声说道，高老三主要放高利贷，他手上有不少借条。
这些借条落在他们手上，一样能收贷。
到时候刀疤脸不仅挽回所有损失，还能赚上不少。
“好，成功的话，拿来的钱，我分你一半。”
刀疤脸高兴回道，王五没有反对，等拿回来再说，这是他的临时计划，不过组长说过，就是让他帮着刀疤脸干掉高老三，好让他在刀疤脸面前站稳脚。
之后才能一步步爬。
就算刀疤脸自己，最后也会成为他的垫脚石。
第二天一早，王五便起床，这次行动刘明不会参加，他对外的形象是账房书生，打打杀杀不是他的强项。
当初这么设定，也是因为两人的形象。
王五个子高，强壮，刘明矮一点，看起来就像书生。
不过真打起来，刘明真不次于王五。
两人在一起，事实上刘明地位更高一点，平时王五需要服从他的命令。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听王五的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不听，我摘了他的脑袋，明白了吗？”
集合之后，刀疤脸立刻开始吩咐，他怕王五刚来，不能服众，特意说的很重。
“明白，老大。”
十二人一起喊道，王五没带太多人，人多显眼，少点反而更好，这次是去杀人，杀一个防备不重的人，杀完立刻回来。
“王五兄弟，一切交给你了。”
最后刀疤脸来到王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亲自去，心里不太安稳，但他去又怕被高老三知情。
谁让他的特征那么明显。
“老大放心，等我好消息。”
王五带着人快速出发，他的身上有两把短枪，刀疤脸给他的。
防止出现意外，有枪自保能力更多一些，王五当过兵，枪在他手上作用更大。
王五带人离开，这次没有分开，十二人排队进入公共租界。
“我们过去。”
高老三的住处，刀疤脸早就问出来了，不是他不愿意去家里报仇，原因有两个。
第一，高老三的家人在家，他们俩是有仇，可至少还秉承着祸不及妻儿这点。
这次行动，刀疤脸就不让王五对高老三妻儿下手。
在王五的眼里，这是迂腐。
他接受的是军统培训，根本没有祸不及妻儿的概念，凡是有威胁的人，都要除掉。
就算现在不杀，以后他也不会留着。
其次，他们不在一个租界，除非先潜入公共租界，晚上再行动，刀疤脸担心行动出意外，到时候他躲都没地方躲。
那边可不是他的地盘。
说到底，刀疤脸只是个打手，不算什么人物。
他想的没那么多，那么远。
高老三的家是独门独院，两层小楼。
住的还算不错。
他家里跟着四名手下，除此外这边住的人都不差，巡捕房在这边有哨所，里面好几个巡捕。
这些巡捕和高老三关系很好，有事随时可以帮他。
王五来到附近，他亲自去高老三家附近转了一下。
摸清楚环境，很快回来。
“咱们要避开巡捕，我会安排人引开巡捕，等会到地方，立刻破门，里面任何反抗者，格杀勿论。”
王五开始下令，这些人对他还不熟悉，但在今天看到了他的心狠手辣。
是个人物，这样的人混的话，很容易起来。
王五安排人，故意找上巡捕，说远一点地方有事，拿出钱，请他们去帮忙。
五个巡捕，被他引出去了四个。
只剩下一个，他根本不担心，若不是不能杀巡捕，他什么都不怕。
现在他是潜伏，不是真正刺杀任务。
如果杀了巡捕，洋人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刀疤脸也顶不住，万一张万霖发了话，刀疤脸只能把他交出去。
不杀，可以先控制住。
反正只要给足钱，这些巡捕也不会太过分。
“我们过去。”
王五身先士卒，他直接去了巡捕的哨所，掏出钱向巡捕问话，趁着巡捕不备，直接控制住了他。
“兄弟，对不住了，这些是赔礼，您喝个茶，我办完事就走。”
王五掏出一些大洋，这些都是刀疤脸给他的经费，直接塞进巡捕口袋里。
看着王五离开，巡捕总算不再挣扎，恐惧的心减轻了不少。
人家不是冲着他来的，虽然绑了他，但给了钱。
看样子今天里面要有人倒霉了。
“速战速决。”
来到高老三家门口，王五喊了声，从后背抽出个大砍刀，其他人纷纷将武器拿出来，几乎都是砍刀。
有人还在后面接了个手柄，一寸长一寸强，这样砍的时候力度更大，而且空间更大。
缺点是不利于狭小的空间。
“砰。”
王五一脚撞开门，直接朝里面跑去。
高老三还没起床，倒是他的手下有人迷迷糊糊起来。
王五没有猜错，昨天高老三确实举办了庆功宴。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不喊还好，一喊马上有人跑了过去，很快传来惨叫。
高老三老婆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王五已经第一个冲进他们房子内，正在找他们卧室。
卧室在二楼，见一楼没有，王五立刻上楼，正好看到出来的高老三老婆。
“啊。”
看到有人提刀冲了进来，高老三老婆顿时尖叫，吓的蹲在了地上。
刀疤脸说过不杀高老三老婆，王五看了她一眼，直接冲进她走出来的房间。
高老三还在睡觉，这么大声音都没醒。
王五走上前，砍刀直接对准脖子，手起刀落。
这一刀没能砍下高老三的头，但也砍掉了一半。
高老三终于睁开眼睛，可惜一句话说不出来，床上全是迸溅出的血。
王五没有浪费时间，马上翻找，最终在床下发下了一个夹层，找到了个盒子。
里面不仅有金条，还有一大摞欠条，这是他的目标。
拿好东西，王五立刻离开。
至于杀了高老三，被他所抓的那五人会不会被害，不在王五考虑范围，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撤。”
带着箱子，王五来到院子里喊道，他带来的人此时已经将高老三家里残余的手下给解决掉。
之前他们被追着打，这次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感觉确实爽。
王五成功撤离，很快返回远大赌场，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摆在刀疤脸面前。
不是他不愿意私藏，而是现在任务重要，况且刀疤脸也是他的目标，这些钱以后迟早会回到他的手里。
“王五，好样的。”
刀疤脸只看了一眼，便高兴拉起王五，对着所有人说道：“以后王五就是我生死兄弟，你们对他要和对我一样。”
“谢谢老大。”
王五主动道谢，这种话他不会相信。
不过杀死高老三，他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则是第二步。
捧刀疤脸上位。
对上海的青帮来说，江湖就是打打杀杀，王五融入的很快，这点他做的很不错。
“我说到做到，借条我会把钱收回来，这些你先拿着。”
刀疤脸把带来的金条都给了王五，他之前说过，拿回的东西一人一半。
王五愣了下，随即摇头：“老大，咱们单独说。”
他没想到刀疤脸真会给他，不过这钱他不会要，也不能要。
但是像刀疤脸这样讲义气的人已经不多，真正讲义气的，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只能说相对比其他人来说，刀疤脸已经好很多。
或许和他级别低有关。
“老大，老板那您要送点，现在咱们离不开他的支持，这次的事更需要他在上面顶着。”
进了房间，王五小声说道，刀疤脸肩膀没那么宽，高老三也不是普通人物，杀了他，那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边能和张万霖说上话的，只有他们老板。
“你说的没错，真没想到你也这么聪明，好，给老板送去后，剩下的咱们再分。”
想了下，刀疤脸随即点头，老板那必须说清楚，况且干掉高老三，老板同样高兴。
这是给他长脸的事。
上海区，燕鸣站在许青云面前，低着头。
王五今天杀死高老三的事汤和同还没有上报，他这次是来请罪。
“我知道了，把所有补丁打上，给他们更多权限，这次刘明和王五做的不错，给他们奖励。”
许青云没有过多责怪燕鸣，这次属于意外，这种意外事先很难避开。
发现了之后，打上补丁就好。
事实上燕鸣他们已经做的不错，人无完人，许青云不会对他们要求太苛刻。
“谢谢区长。”
燕鸣离开，情绪并没有那么高，好在这次没有损失，否则他甘愿受罚。
时间慢慢走过，天气越来越冷，一年最冷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
许小二生意越做越好，如今又扩大了不少。
他在侦缉大队不管事，但任何事都避不开他，包括曹向文，很多事必须来和他打招呼。
打招呼是好听的说法，严格说他更像是来汇报。
包括曹向文拉拢的队长，现在明着暗着也都在投靠许小二。
许小二是财神爷，又深得日本人信任。
他们不傻，很清楚在侦缉大队没人能撼动许小二地位。
若是许小二自己愿意，他很容易便能挤走曹向文，自己做上大队长。
侦缉大队再次扩编，如今已经有一百多人。
按照特高课要求，侦缉大队进行改编。
名字改为侦缉处，下设情报科，行动科，总务科，电讯科，审讯科等等。
处长曹向文，副处长许小二。
同时许小二兼任总务科科长。
情报科科长是曹向文的人，但行动科，电讯科，还有审讯科，都是许小二之前的手下
行动科科长就是以前的小范。
看似曹向文把持最重要的情报科，事实上是龟井不想让许小二分心，要他安心做生意，给自己赚钱。
否则曹向文早就滚蛋了。
“处长。”
小范来到许小二办公室，一脸喜气。
侦缉大队改编，他获益最大，行动科人手最多，差不多占了处里的一半。
之前他从没想到，自己能管这么多人。
比许小二之前单独一个小队人数还要多。
“杨老板那边怎么说？”
许小二直接问道，杨老板是许小二新找的一个合作伙伴，杨老板手中有个真丝厂，效益不错。
第四百零二章 抢运输队
“杨老板说很乐意跟咱们合作，他的意思是这批货就可以交给我们，过几天就能到咱们手里，不过杨老板要求要现场钱货两清。”
小范向许小二汇报跟杨老板交涉的结果。
这项任务是小范还在许小二手下做事时派给他的，现在小范升职行动科科长，但还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许小二做事。
他很清楚自己受益升职全是依仗许小二的关系。
“两清没问题，做的好，辛苦了。”
徐小二站起身拍了拍小范的肩膀将他打发走，靠在窗旁。
徐小二很重视这次和真丝厂合作，真丝是由桑蚕丝经过复杂工艺加工而成，更加奢侈，利润也会更高。
如今日本人禁运，但中国有钱人不愿意降低生活质量，不愁销量，若是顺利，以后将会赚取更多的钱。
具体的事项和时间以后再和杨老板商议，许小二处理完手里剩余的工作，开车回家。
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白煦，许小二脸色一变。
“不是说好了不用你亲自做饭的吗，厨师呢，怎么没有干活？”
许小二轻轻走到白煦身后紧紧搂住，按下了她正在忙碌的小手。
“没有啦，是我跟厨师说好了让我做饭的，我的男人忙了一天，我亲自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怎么啦。”
白煦带着甜蜜笑容，小声说道。
“那可不行，你做的饭这么好吃，我要是彻底迷恋上了，天天都在家里等饭吃，不去工作了怎么办？”
白煦转过头，两人对视，白煦眨了眨说道：“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许小二连连摇头不同意，白煦轻轻抽出手来说道：“好啦好啦，也就偶尔做一两次，老公先去休息，等我做好了就叫你。”
“不好，我帮你一起做。”
两人一阵温馨弥漫，直到茶余饭饱。
许小二想起真丝厂的事，对白煦说道：“气温降的厉害，这几天正要真丝厂杨老板合作，过几天会到手一批上好的真丝，到时我让人挑出最好的给你做件厚一些的衣服。”
白煦只感幸福，以前在家都很少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到了许小二身边什么都不缺。
许小二看到白煦可爱的样子，口舌干燥，一把将白煦拉起。
白煦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进了房间。
一夜燃尽.
法租界，远大赌场。
刀疤脸意气风发，按照王五给他的建议，他去见了老板，这次收获不少落入老板的腰包。
有老板帮他撑腰，他不用担心张万霖那边会怪罪。
那些高利贷的借条，他已经安排人去收钱。
有人说不是找他借的钱，换来的是一顿打，找谁借的不重要，借条是他写的就得认。
他们是什么人？
好听点叫青帮弟子，难听点就是地皮流氓。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敢不认，直接宰了扔黄浦江，刀疤脸不是没杀过人。
杀的不止一个。
反正借条是他抢来的，没有投入任何本钱，敢不还钱，来个杀鸡儆猴，看看其他人还敢不敢拒绝。
这些借条，若是落在普通人手里，可能很难收回这些钱。
但在流氓手里，他们有的是办法要回来。
即使太平盛世，法律严格，一样有人敢铤而走险，利益之下，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五哥。”
赌场内，见到王五的人都主动打着招呼，别看王五加入的晚，但他一战成名，不仅亲手杀了高老三，得到刀疤脸的赏识，连老板都亲自见了他。
刘明去了账房，赌场需要不止一个账房，刀疤脸赶走个不顺眼的，正好将刘明提了过来。
以后账房内也有了他的人。
王五微笑回应，他刚来，需要尽快站稳脚跟，组长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最多三个月，他就要在这里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到那时候，就是刀疤脸的末日。
刀疤脸此时正春风得意，丝毫不知，他带过来的人是招魂幡，所有一切，都是针对他的布置。
“大哥。”
来到办公室，王五和刀疤脸打着招呼，看到王五，他更高兴。
王五不仅有武，还有谋，以后绝对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
“来了，快坐，我给你泡茶。”
刀疤脸哈哈一笑，王五则主动拿起水壶，没让刀疤脸动。
“大哥，我自己来就行。”
“今天开始，麻子他们几个跟你，放心，我交代好了，他们以后会听你的话。”
王五泡好茶，刀疤脸主动说道，麻子他们几个都是刀疤脸手下。
人多的地方，就会产生群体，需要层层管理。
军统很明显，各级有各级职责。
最底层的是队员，他们上面是队长，队长之上是组长，组长之上有科长。
再往上则是处长，局长。
混混没那么多名头，也就是小头目之类，叫声大哥就行。
刀疤脸给了王五十二个人。
不算少了。
按照军统的规模，刀疤脸只是个组长，还是不大的组长，王五现在相当于队长。
队长和组长之间还没有副组长。
“多谢大哥栽培。”
王五立刻道谢，刀疤脸更高兴，摇着头说道：“没事，这里不是你原来在的那些兵痞，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只讲究义气，有难一起当，有福一起享。”
王五之前所在的是军阀部队，军纪涣散。
这样的部队，在百姓眼中几乎没有区别，通常被人称之为兵痞。
他们一样抢夺百姓东西，祸害良家妇女，甚至杀人。
他们做的坏事，一点不次于土匪，甚至更多。
有些土匪盗亦有道，是为了活路落草，他们对周围的百姓还是不错，此时的武汉城外，就有一伙土匪正趴在草丛中。
“军师，来了。”
一名小土匪来到牛远祥身边，小声说道。
“兄弟们，都准备好，等他们踩了雷再打，抢了他们，咱们提前过年。”
牛远祥轻声喊道，他在小黄山已有两年时间，武汉沦陷后，他便接到组织命令，带领小黄山的人打游击，不让武汉城内的日本人好过。
牛远祥如今已是小黄山军师，小黄山内被他发展了好几名同志。
这伙土匪虽然还没有加入组织，但和组织的关系很近，也多次得到过组织的帮助。
他们全部成为组织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好，我们听军师的。”
众人笑道，牛远祥如今已经成为小黄山实际上的二当家，所有人对他都很信服和尊重。
他红党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
大伙知道他是红党，但并不反感，而且因为牛远祥的关系，红党多次帮助过他们，甚至有一次救了他们全体。
牛远祥这次要袭击的，是日本一个运输队。
据说运输队中携带了大量食物，是送给武汉驻军过年用的。
既然是过年，肯定很丰盛。
运输队规模不小，一个中队的日本兵护送。
不过小黄山也是今非昔比，牛远祥到了小黄山后，不仅生活上关心帮助他们，还请了专业的军官来对他进行训练。
更是帮他们买枪买炮。
如今小黄山兵强马壮，人就有八百多，长枪短枪六百多，还有各种土炮，甚至还有缴获的两门迫击炮，六挺重机枪。
子弹也有不少。
小黄山这次全体出动，完全有信心打下这伙一百多人的鬼子。
“准备战斗。”
注意到日本运输队的车已经靠近，牛远祥打出手势，运输队几十辆车，走的不快。
只要堵住前面和最后，这支运输队就是瓮中之鳖。
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车队中的两辆坦克，以及车顶的一些机枪，牛远祥安排了枪法好的专门对付机枪，至于两辆坦克，他有办法。
这里地势非常好，他们居高临下，是最佳伏击地点。
武汉城的鬼子最近过的很舒适，打下武汉后，基本没遇到什么反抗，零散的游击对他们伤害不大。
这次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疼。
牛远祥安排人制造了投石机，他们扔的不是石头，而是炸弹。
他们手中有不少炸药，足以将两辆坦克炸的失去战斗力。
这样他们冲锋的时候，便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小黄山一样是抗日队伍，是中国人。
牛远祥不愿意损失一个同伴。
“轰。”
最前面的车已经压到地雷，剧烈的响声让后面的日本兵瞬间警惕。
与此同时，牛远祥他们的枪声响起。
四台投石机同时扔出炸弹包，日本运输队想退，但最后的车已被炸毁，就算没被炸，他们也跑不了，牛远祥准备了后招。
这次就是要全歼这股骨子。
枪声不断，足足两个小时战斗才结束，牛远祥带人到车队中，打开了几个箱子。
“发财了啊。”
有人大笑，车上确实有很多好东西，成车的牛肉罐头，打开香味扑鼻。
还有粮食，酒以及各种腌肉。
盐之类的调料也必不可少，还有糖。
除此外，还有两车军火，可惜有一车被日本人炸了。
哪怕炸了，坏了的东西牛远祥也会带走，看看能不能修好那些炸坏的枪，一点也不会浪费。
对牛远祥来说，最大的宝贝是车上的两部电台。
电台竟然没有被毁掉，简直是意外之喜。
电台有多重要，牛远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直想要部电台，好和家里人联系，但组织哪有多余的电台给他。
就算有，也是紧着部队或者重要的地方。
这次电台是他缴获，不仅能留下一部，还能上交一部。
他们没开汽车，主要是没那么多会开车的人。
除了牛远祥，他们土匪窝就没几个人会开车。
现在可不是后世自动挡的车，单单油离配合都要熟练很久，否则走走停停，还不如马车。
搬走所有东西，连尸体上的军服都没给他们留。
牛远祥快速带人撤退。
“八嘎。”
武汉城内，指挥官小田收到运输队被袭击的消息，气的直拍桌子。
这批物资对小黄山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生气是因为帝国运输队被袭击，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想要运输东西代价更大。
或者会有更多的物资被抢。
“马上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一定要剿灭他们。”
小田快速下令，一百多名帝国勇士就这么死了，他要为这些勇士报仇。
上海，燕鸣来到许青云办公室。
“区长，这是最近收集的情报。”
燕鸣一直负责收买日本人中的鼹鼠，如果有想要晋升的，许青云会帮他。
如今上海区手中已有二十多个这样的日本人，遍布这个部门。
加上已经成功潜伏，未来有机会打入他们之中的七十名专业特工，相当于以后许青云手中至少会有上百名专门的情报员。
这可不是随便派出来的那种，而是在敌人之中，有合适身份，甚至是显赫身份的人。
比如许小二，他现在就是侦缉大队头号人物。
“放这吧，我等会看。”
许青云让燕鸣放下，这些不是紧急或者重要情报，否则燕鸣会单独汇报，而不是交给他。
既然不急，没必要立刻去看，先忙别的事。
两个小时后，许青云伸了下懒腰，拿起情报开始翻看。
第一份是刘明和王五传来的，张万霖新纳了个小妾，后天要办酒席。
纳妾不是娶亲，不会那么隆重，有钱人家一般是摆顿酒席，好让小妾高兴。
张万霖这老小子，还敢办酒席，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杀他吗？
张万霖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后，想杀他的人可不少，包括军统。
王五他们的任务不是刺杀张万霖，不过张万霖真做的天怒人怨，两人很可能会接到这个任务，杀了人后立刻撤离。
许青云不需要他们来做死士，就算是执行任务，也会先考虑他们的安全。
“这个燕鸣。”
许青云微笑摇头，燕鸣是故意把这份情报放在最上面，张万霖纳妾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属于情报。
比如有需要利用酒席的地方，又或者利用这个酒席针对谁，便可以做出布置。
可惜现在暂时没有，这份情报也就没了太大价值。
不过这是两人的成绩，上海区会先给他们记着。
紧接着几份，都不是太重要的情报。
很快一份情报引来许青云注意。
第四百零三章 被坑了
“武汉日本运输队三天前遭遇小黄山土匪袭击，死伤惨重，上海这边又给武汉发去很多物资。”
这份情报并不重要，燕鸣把它放的比较靠后。
许青云知道小黄山的情况，之前调查过牛远祥和那伙土匪，本来怀疑是日谍，最后发现是牛远祥，许青云便放弃了调查。
看来牛远祥确实和小黄山的土匪走在一起，估计小黄山已经成为组织上的力量。
许青云仔细阅读后放下这份情报，这伙人胆子很大，武汉沦陷后第一次有人敢抢劫日本运输队。
以前敢抢日本人的土匪也不是没有，但主要在东北那边，那边沦陷的早，抗日活动一直没断过。
这次他们直接拿下给武汉的一个补给队，抢到几十车的物资。
胆子很大，但有勇有谋。
干的漂亮，牛远祥发展了一支好队伍。
回到小黄山的牛远祥一直在忙着清点物资，这土匪窝里会算数的不多，有的也只是会点皮毛，牛远祥怕他们出错，亲自上阵。
虽然累的不轻，但牛远祥一看到这些物资，眼里就藏不住的兴奋。
食物有一百多箱，箱子看着不大，但里面装的非常紧凑，都从箱子里收拾出来后堆成了一座小山。
军火是牛远祥最先清点的，现在已经发了下去，八百多人人手一把，还多出来两百多把枪存了起来。
各类军火比之前多了一倍还多。
食物更是丰盛，已经清点的数量就足够小黄山的人敞开了吃到过年。
此战过后，牛远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再拔高一截，山上已经不少人完成了入党。
跟着牛远祥不用像其他土匪一样作恶，还能过的舒舒服服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打的是最为痛恨的日本人。
帮忙清点搬东西的几人，看向牛远祥时更是尊敬，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枪支和食物，这都是牛远祥带着他们打下来的。
又是几个小时忙碌，几人宣布了清点的结果，其中不止枪支弹药和食物，还有很多珍贵的药品，包括救命用的磺胺。
欢呼声在小黄山上回荡。
他们落草为寇不正是为了活命，现在吃穿不愁，人人皆有所属的武器，生病受伤还有药可用，这不就是他们梦想中的生活。
牛远祥的心情十分喜悦，不止是物资，更重要的是牛远祥代表的组织形象愈发高大，小黄山这股战斗力归顺组织指日可待。
缴获的电台被牛远祥放好，过几日有机会再上报组织。
牛远祥是潜伏人员，接受过专业培训，他能够自己使用电台，不过两部电台他必须上报，然后向组织申请使用其中一部。
这是纪律，如果组织真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电台，他会放弃。
每名红党党员都有这样的觉悟，这是红党强大的根本，论纪律性，没人能和他们相比。
……
上海。
“砰。”
大门被用力的推开。
堀内佑司摇摇晃晃的走进家门，明显是喝了不少的酒，杨老板见状无奈扶着他回床上休息。
杨老板是专门来找堀内佑司的。
杨老板早年就是靠着纺织厂发家，后来开了真丝厂，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直到堀内佑司找上了他的女儿，有了日本人女婿，杨老板靠着这层关系坑蒙拐骗了不少钱。
挂羊头卖狗肉，虽同样是真丝，但杨老板卖的真丝中混纺了大量漂白后的柞蚕丝，劣质的柞蚕丝比桑蚕丝的价格低很多。
柞蚕丝原本呈黄褐色，但经过漂白处理后，外观与淡黄色的桑蚕丝几乎一致，仅凭肉眼观察无法辨识差异。
只有经验老道的纺织师傅能从手感上发现区别。
也有买家买了一大批真丝后发现端倪，但没有证据，杨老板还有堀内佑司撑腰，也就不了了之。
这次杨老板来找堀内佑司就是为了此事。
过几日政府会对几家纺织类工厂抽查，其中就有他的真丝厂，杨老板通过眼线提前得到消息，来找堀内佑司商量对策。
没想到人没在家，等了半天等回来一个醉鬼，杨老板是佑司的岳父，但却一点不敢跟他发脾气。
堀内佑司是他发财的靠山。
杨老板将他安顿好，准备回家改日再来。
明天还有一笔大订单，杨老板已经处理好了相关事项，明天就能将货交到徐小二手中。
这批真丝也是混纺了劣质柞蚕丝的狗肉货，杨老板已经派人打听了许小二，并不是专门走私纺织品的。
这样的人看不出桑蚕丝和柞蚕丝的区别，杨老板已经准备好大赚许小二一笔，以高端真丝的价格交易。
同样刚回到家的许小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猎物，还正和白煦亲密。
许小二虽然学校成绩不好，但有仇必报，想坑许小二的人必定要遭受猛烈的报复。
夜晚悄然离去，日上枝头。
许小二同手下来到交易地点，杨老板的人已经到了。
杨老板要求两清，许小二带足了大洋。
交易很顺利，许小二验货真丝数量没问题，便付款了五十根金条，钱货两清。
价格是提前商议好的，一斤真丝一根金条。
这类东西确实很贵，不过到了许小二手上，能翻倍甚至更多的赚。
许小二带来的人简单检查了下，杨老板很狡猾，故意打散来放，差的都隐藏在好的里面。
不到做的时候，很难发现，毕竟东西外观一样，差的是质量。
将五十斤上等真丝拉回侦查大队，许小二便找来了上海有名的纺织师傅，要先把承诺给白煦最好的头货留下。
荣师傅是荣氏纺织家族的老人，曾为不少大人物定做衣服，一双毒辣的眼睛，打眼一瞧就知道顾客大概适合什么尺码什么款式。
“这是最上等的真丝，请您挑挑里面的头货，要足够做一件女款外套的，一米六五左右。”
荣师傅扯了一缕真丝对着太阳瞧了瞧，又用拇指尖细捻。
“看颜色应是上等，古人说温润如玉光华耀，形容的就是上等真丝，像玉一样白里泛黄，透过光线看则是纯白色。”
荣师傅拿出一团来仔细查看，话音未落，荣师傅皱了皱眉头。
“这些怎么偏硬粗了些？”
荣师傅将真丝放在鼻旁轻嗅，借来火柴点燃，几番操作脸色愈发难看。
许小二连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荣师傅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许小二看出荣师傅难处，说道：“荣师傅有什么直说。”
“东西确实有问题，这批货掺假了，里面有柞蚕丝，恐怕您要赔不少。”
荣师傅叹了口气，指着真丝道：“这批货看起来虽与真丝无异，但手感气味都不对，仔细闻起来有一股没处理干净的漂白剂味。”
“您的意思这里面有假货。”许小二很是惊诧，声音带着愤怒。
“不能说是假货，上等的真丝是用桑蚕丝加工制成，这是用柞蚕丝漂白仿制以坏充好。”
说完荣师傅又试探性的补偿了一句：“其实当做上等真丝制衣去卖也没问题，只是手感和质量没那么好。”
许小二摇头，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被人施恶，应惩戒恶人，而不是将恶再施于人。
虽然没有荣师傅并未做挑选真丝的工作，但许小二还是付了定好的钱，等所有真正的真丝到货，再让荣师傅来做。
“这次的真丝就没法拜托您做衣了，等下次。”
“谢谢许老板，没做衣服，我不能拿那么多钱。”荣师傅摇头，只收了其中一些。
“这些当我来的车费，不让这些差货流入市场，我佩服许老板的真诚。”
荣师傅抱拳感谢，带着徒弟离开，许小二没有再管那批货，只是喊来行动科的人，要杨老板更详细的情报。
许小二知道他有个日本人女婿有些权势，但没想到杨老板居然敢坑到他的头上。
压下心中的怒火，许小二见武田没在办公室，又叫来人转告。
那五十根金条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属于许小二自己的，少这些钱他并不在意，关键是龟井那边。
他能够想到，龟井和武田肯定比他更生气，毕竟被坑的大头在他们那。
不过以后再做这样生意，要小心谨慎，详细的调查后再做，现在的人胆子大的很。
许小二来到武田这边，直接告状。
这是他第一次被坑，不过任何人敢坑他，都要看看能不能顶得住龟井报复。
表面上生意是他的，事实上属于龟井和武田。
“该死，他哪来那么大胆子，敢卖给你假货？”
武田愤怒喊道，一直以来，许小二生意都很太平，大伙知道他的背景，没人敢这么做。
没想到真有人太岁头上动土，坑他们的钱？
“这个杨老板有个日本女婿，名字叫堀内佑司，估计他认为有堀内撑腰才敢这么做。”
许小二小声说道，堀内的级别并不低，他虽然没在军中，但影响力不小，关系很多。
堀内有权势，杨老板自然不怕。
“你立刻将这个杨老板给我抓回来，抄家，把我们的钱拿回来，那个堀内佑司我来解决。”武田吩咐道。
“是，我马上去。”
接到命令，许小二再没有任何顾忌，喊上行动队的人，浩浩荡荡赶往杨老板的家里。
这次要杀鸡儆猴，许小二带走了行动科一半的人。
这么大动静，瞒不过曹向文，他很快知道，有人在生意上坑了许小二，给了许小二次品。
“何必呢？”
曹向文叹道，坑许小二就等于坑龟井和武田，如今司令部转移到南京和武汉，上海这边，龟井不说权势滔天，也属于高层的人物之一
特别他们是情报部门，被他们盯住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路上很顺利，只是去抓一个靠坑人发财的小老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更不会有埋伏。
许小二让手下去撞开门，杨老板刚走出来便被按在地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快把我给放开，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老板还不忘开口威胁众人，许小二蹲他的面前，好好看了看这个坑他的老板的样子。
“给我带回去。”
杨老板嘴一直喊着，不断威胁，许小二直接让人给他嘴堵了起来。
“不用想你的那个好女婿能救你，他自顾不暇，杨老板，佩服啊，我的货你也敢掺假。”
许小二冷冷笑道，堀内佑司不需要他来操心，武田和龟井有办法对付他。
“许老板，我没有掺假，我给你的是不是真丝？”
杨老板嘴还在硬，许小二懒的和他废话，直接让人用刑，进了他们侦缉处的大牢，杨老板别想活着出去。
“不要打了，我把钱还给你们。”
杨老板吃不消刑罚，不断大喊，许小二没理他，早知现在，何必去做？
他的钱已经拿了回来，包括杨老板的所有财富。
好好和你做生意你不愿意，逼着我抢你，杨老板算是自作自受。
至于堀内，许小二根本没去想，那是武田和龟井的责任，他们想怎么针对都行，不需要自己出面。
“课长，我让人查了下，堀内身上问题不少，但不足以将他致死。”
特高课，武田正在向龟井汇报，许小二被坑，最生气的是龟井，相当于坑他的钱。
不过这笔钱杨老板拿不走，许小二会重新拿回来。
“够抓人吗？”
“够了，但咱们理由不够。”
“理由不够，就给足够的理由，这件事交给你了，必须给我弄死他。”
龟井摇头，堀内身上有问题，理由不够，说明他没有背叛帝国，让特高课无法抓人。
栽赃陷害吗，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
交给武田，龟井很放心。
“哈依。”
龟井领命离开，有了龟井的命令，接下来就好办了。
堀内是内务省工作，属于内阁的人。
好在他级别不高，龟井没有多大担心，不过没有证据龟井也不能直接对他下手。
武田会把证据拿到手，有了证据，快速将其弄死，哪怕被总课长知道都没有关系。
堀内不是他们的人，和军部没有任何关系，到时候多给总课长送点，总课长绝不会追究。
第四百零四章 围剿小黄山
此时的许小二，正在清点抄家所得。
杨老板是靠参假赚钱，但他还是有不少正宗桑蚕丝所制的真丝。
这次全被许小二抄走，辛辛苦苦骗了那么久，全部成为许小二的财富。
或者说，许小二，龟井和武田他们的财富。
许小二不管那么多，先挑选出一些上等真丝，派人给荣师傅送过去。
答应白煦的事最为重要，许小二绝不会食言。
就算杨老板的真丝厂里没有，许小二也会去别的地方买来送给白煦。
爱人如养花，许小二绝对会把白煦养的很好。
武汉城内，日军指挥部。
小田生气的将小黄山的情报扔在桌上。
“八嘎，这帮土匪太可恶，竟然有这么多军火，你们情报部门干什么吃的，帝国的勇士被袭击了你们才查出来。”
上交情报的日本军官站在小田面前低着头发抖，他们事先根本没想过，土匪竟然敢袭击正规军队护送的运输队。
他们的调查人员都在忙着对付果党和红党特务，根本没心思去管山里的土匪。
“给你们三天时间，小黄山的那群人必须要剿灭干净。”
必须杀鸡儆猴，小黄山不除，以后胆子大的人会越来越多，运输的代价将会更大。
日本国小，人口远比不过中国，他们兵源没那么富裕，随着他们扩张越来越大，各地都需要留下足够的军队镇守。
相应的将他们本不多的士兵进行了分散。
若是再派出更多的士兵来保护运输，前线士兵将会更少，会严重阻碍帝国的前进。
小田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哈依。”
日本军官低头领命，只有三天时间，他必须带足人数和火力将小黄山土匪迅速围杀。
此时不知情的牛远祥在用电台跟组织交流。
上报之后，组织同意留给他一部电台，另外一部电台牛远祥也已经派人交给了组织，组织里对他进行了表扬。
多的不只是一部电台，更是同志安全的保障，很多优秀的同志就是因为没有及时的接到通知才牺牲。
小黄山这次缴获的物资很多，拿出一部分支援食物药物都紧缺的前线，只留下他们足够支撑到过年的部分就行。
小黄山现在还没加入组织，可以和组织交换这边需要的东西，又或者直接给钱。
对组织来说，物资远比金钱重要。
组织在各地的游击战很苦，多一些物资，便能多保证一些士兵的存活，人是根本，也是他们的基础，保住力量，以后什么都可以有。
牛远祥深深明白这一点。
况且对他来说，现在只是开始，他们能抢到这些物资，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会贸然行动，每次行动必须做好调查，确保小黄山这边人的安全。
他不是果军，部分军官用战士性命来为自己升官发财。
小黄山以后会成为自己同志，保护好他们，相当于留下更多的种子。
牛远祥对防护很看重，日本人不会白白吃亏，必须预防他们的报复。
他很清楚，日本人查到他们并不难，武汉城外有规模的武装力量并不多，敢这么做，能这么做的更少，况且他们的行踪无法保密。
日本人调查之下，肯定能够发现他们。
小黄山他们和日本人必有一战，牛远祥早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小黄山地势复杂，断崖林立落差极大，还有很大一片森林遮蔽视野，易守难攻。
这里的土匪存在了那么多年，当年果军不是没有出兵围剿过，但毫无收获，数次败退，之后便不再管他们。
日本人也是一样，守下小黄山不是难事，牛远祥不怕他们来，反而怕他们不来。
来了，又能杀一些日本鬼子。
他们占据天时地利和任何，日本人来少，完全是送菜，多了，他们想跑日本人根本追不上。
毕竟人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法租界，远大赌场。
王五刚跟着刀疤脸巡视完赌场，途中一直盯着七号桌的李保全。
李保全正看着摇骰子的荷官喊着大小点，他是赌场老板郑雨杰的老乡，前些年就跟着郑雨杰走南闯北，曾是赌场老板身边最近的人。
不过最近惹了人，犯了不少事，不太受郑雨杰待见。
李保全总觉得他和郑雨杰属于老乡，肯定会照顾他，过几天总会好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惜李保全并没有。
还有一点，他知道郑雨杰很多秘密。
郑雨杰眼里容不下这么一个没有价值，老是给自己添麻烦，还有可能暴露的隐患。
王五被郑雨杰接见过，郑雨杰对他很欣赏。
有勇有谋，高老三的事他做的很漂亮，刀疤脸是他手下，刀疤脸的手下自然也是他的人。
高老三杀了他那么多人，郑雨杰没意见才怪。
他只是不方便对高老三下手，又不能直接针对高老三背后的老大，那样会引来大战，张万霖也不会允许，必然会阻止他们。
郑雨杰早就想除掉李保全，但他身边的人不适合来下手。
毕竟李保全从最初就跟着他，传出去郑雨杰的面子挂不住。
恰好王五刚进赌场，是个新人，身手又好，非常适合来做这件事。
王五对这件事很上心，这是老板安排的任务，避过了刀疤脸。
做好了不仅能和老板见面，还有可能得到郑雨杰的赏识。
他想要取代刀疤脸，必须得到郑雨杰的支持，对他来说这就是机会。
王五已经盯了李保全几个小时，一直在赌钱，大吃大喝，还时不时对赌场里的年轻美女荷官动手动脚。
赌钱途中李保全没了筹码，直接去拿，王五看赌场人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李保全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
怪不得郑雨杰要除掉他。
这是自家赌场，仗着资历老，和老板关系硬，来赌钱直接拿筹码，输了是赌场的，赢了则是他的，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身边没一点好处。
确实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注意到李保全准备离场，王五悄悄跟了上去。
李保全喝了不少酒，走路摇摇晃晃的，途中还扶着路边的墙吐了一地。
王五一直小心跟在他后面回了家，路上行人太多，让他死在家里没人知道是最好的。
“你，你是什么人？”
李保全走进家门看到王五也跟了进来，开口就骂道：“赶紧给我滚出去。”
王五没有理他，顺手关上了门。
一个箭步冲到李保全面前，双手抱着李保全的脖子使劲一扭。
“咯啪。”
李保全便没了生气，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这家伙差点没把王五逗笑，一点警惕性没有，真以为跟了郑雨杰就没人敢动他？
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仇家，不会有人找上门？
王五是军统卧底，不能暴露太多暗杀手法，简简单单的抹脖子刚好。
王五从李保全身上摸出房门钥匙，将他的尸体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黑色袋子里。
尸体需要处理掉，最好没人知道李保全被杀，当做他失踪来处理。
这是郑雨杰的要求。
处理好尸体，王五从李保全家里偷偷出来。
刘明一直在暗中保护，王五干的是脏活，要预防郑雨杰下黑手。
如果郑雨杰真敢异动，哪怕对任务有影响，两人也会先干掉对方，保护自己。
组长之前说过，任务过程中允许他们便宜行事，一切以他们自身安全为重。
安全第一。
这是许青云一直以来的习惯。
戴上草帽，王五将袋子填充成圆形，走在路上很像农村人第一次进城背着一大包东西。
王五来到郑雨杰指定的河边。
“老板，人在里面，他的房子钥匙我也带回来了，我没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
王五将袋子放在地上，把钥匙递给了郑雨杰。
“没人看到吧？。”
郑雨杰主动问道，王五立刻点头，此时他十分警惕，还好郑雨杰是一个人过来，没有其他人。
若是暗中埋伏了人的话，刘明一定会给他示警，既然没有，说明郑雨杰确实是一个人过来。
郑雨杰微笑问道：“做的好，你这草帽是怎么回事？”
王五笑呵呵的说道：“俺在路上背着这么一大包东西怕被人发现，就想着装成农民，都是在军队里面教的。”
“干得漂亮，你小子有前途，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了你。”
郑雨杰看到了李保全的尸体，叹了口气。
没有发家的时候，李保全跟着他到处厮杀，救过他的命，两人关系确实够好。
可惜他把这些功劳当成了好处，不断给郑雨杰惹麻烦，到处说他是郑雨杰最好兄弟，惹是生非不说，吃喝全从郑雨杰这拿，自身却不做任何事。
他还对别人说，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没有他，郑雨杰早死了。
挟恩图报。
郑雨杰忍了他好几年，终于忍无可忍，对他下了手。
“谢谢老板。”
王五低头道谢，郑雨杰让他回去休息，今天的事严格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
对自己兄弟下手，这种事传出去对郑雨杰没有任何好处。
郑雨杰没想杀人灭口，王五倒是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郑雨杰确实挺欣赏他，而且李保全早就该死，真被别人知道是他动的手，别人也不会真说什么，只有他的对手会拿这点来攻击他。
谁都知道，李保全把郑雨杰当成了银行，完全是倚老卖老。
他死的活该。
武汉城外，大队长滕川坐在汽车内，带着长长一队士兵行军。
他接到了剿灭小黄山的任务。
小黄山大概有八百来人，火力很猛，上面本想让他一个大队全体出动，被滕川拒绝。
对付一伙土匪，出动帝国正规军一个大队，太高看他们了。
滕川的大队满编一千一百多人，下属四个步兵中队，还有一个炮兵中队，以及辎重队，通信队等等。
他这次只带了一半多的人出来。
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
这些人足够他完全消灭小黄山的土匪。
若不是上面长官要求，他不会带那五百多名伪军。
果军有不少投降或者被俘虏的人，全被日本人编成了伪军，别看只有五百多人，他们对外则是宣称一个团。
在伪军中这种事极为常见。
明明一个营的规模，非要说是团。
一千多人他就敢说是旅，甚至是师。
日本人不管他们，随便他们怎么称呼，只要认真听话就行。
日本缺兵，想要统治庞大的中国，必须要有中国人来帮忙，这点可以说他们是跟着满清学的。
满清同样人少，当初一样用了不少投降的中国人，最终在中国统治了两百多年。
小黄山距离武汉城有六十多里。
一天时间，他们肯定能到，然后休息一晚，明天上午，滕川便有信心解决掉战斗。
这次他可是带了一千多人，其中六百多人都是帝国勇士。
兵力，武器，战斗力等各方面，全部碾压那些土匪。
带这么多人打土匪，对滕川来说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他没想过失败。
这么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军师，鬼子，鬼子来了。”
傍晚，小黄山上，牛远祥正在帮人看病，一名哨兵突然跑了回来。
“等会说。”
牛远祥没有着急，给人开好药方，让他找人去帮忙，这才看向哨兵。
“鬼子来了多少人，现在在哪？”
不是牛远祥自大，现在已是傍晚，鬼子就算再白痴，也不可能晚上进攻，他们的山寨在小黄山中，山下到山上需要时间，等他们走上来，天都黑了。
更不用说牛远祥布置了好几道防线。
他们没那么快打上来。
牛远祥最担心的是鬼子用飞机轰炸，为此之前特意改变了小黄山的布局，让他们的飞机炸弹对小黄山作用不大。
只要飞机没来，来的只是陆军，他一点都不担心。
小黄山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靠人来打的话，来几千人他都不怕。
“至少上千人，有鬼子正规部队，还有伪军。”
伪军衣服和鬼子正规军不同，很容易辨认，哨兵对军师特别佩服，难怪人家都说自家军师是诸葛孔明转世，鬼子都来了，竟然一点不慌，还先给人看病。
第四百零五章 生不如死
“上千人，真看的起我们。”
牛远祥冷哼了声，鬼子出动的人数是不少，不过只要都是陆军，别说这些，再多一倍牛远祥也不怕。
小黄山早已不是过去，如今兵强马壮，弹药充足。
这次要让小鬼子好好喝一壶。
“我去见大哥。”
牛远祥起身，上次伏击确实是他指挥，但他不能事事自己做主，现在他只是军师，属于二当家，并不是小黄山做主的人。
若是他做主，小黄山早就成为组织的部队。
“远祥来了。”
小黄山老大叫昌永祥，本是农民，他的名字还是父亲用一斗小米，找先生帮他起的。
昌永祥只读过一年书，后来被迫跟着家人劳动，识字不多，仅能写自己名字，寥寥认识几个常用的字，比如数字之类。
但他很聪明。
十年前，昌永祥家的土地被地主联合官员霸占，父亲一气之下没能熬过去，母亲上门讨个公平，被他们打成重伤。
一夜之间，父母一死一伤，对昌永祥打击极大。
平时昌永祥为人讲义气，虽说没有成亲，但喜欢帮人，加上他聪明，有一定威望。
母亲回来后便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便撒手人寰。
家庭遭此变故，昌永祥成了孤家寡人，再没有任何顾忌。
他独自一人摸到地主家里，杀了地主一家十一口，之后便逃到小黄山这边。
那时候小黄山已经有一伙土匪，不过人数很少，只有三十多人，他们是在别的地方被围剿打垮，逃到这边来的。
老大年纪不小，逃来的时候又受了伤，身体一直不好。
他救下了因为慌乱和紧张，导致生病发高烧的昌永祥。
昌永祥就这样在小黄山落脚。
他聪明伶俐，又勤快，当年二十八岁，正是壮年。
小黄山老大将其收为义子，正式成为了小黄山的接班人。
昌永祥被收为义子第二年，他的义父便离开人世，昌永祥正式接管小黄山。
那会的小黄山破破烂烂，人都是老弱病残，枪也没有几杆，子弹更少。
昌永祥为人灵活，认识的人不少，他知道这个世道老实的老百姓没有活路，他开始招兵买马，不过他不找有家有口的人，只找那些独自一人，或者没有牵挂，又和地主士绅有仇的人。
仅仅一年，小黄山便扩大到两百多人规模。
他亲自带人抢为富不仁的地主豪绅，被他抢了的人家自然不乐意，武汉这边组织了好几次对小黄山的围剿。
但昌永祥早已将小黄山进行了改造，这些兵痞平时欺负老实人还行，面对已经有上百杆枪，兵强马壮的小黄山根本没有任何用。
也可以说，牛远祥来之前，小黄山就有不错的底子。
昌永祥打出的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招牌。
他不抢普通百姓，甚至有谁家过的不好，吃不上饭快要饿死，他还会救济一下。
从他地盘经过的商队，只要老实缴纳过路费便能通过。
也有不老实的，后来都老实了。
就这样，经过几年发展，小黄山有了八百多人的规模，四百多杆枪，还有土炮等武器。
而昌永祥始终没有做太过的事，至今依然是单身。
像他这样的土匪头子，想要压寨夫人机会太多了，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强抢民女。
至于杀人抢劫，本就是土匪的行当，昌永祥肯定干过。
不过他抢的都是奸商，一般正经做生意的都不愿意惹事，小黄山要的过路费不多，大都愿意给。
这也是当初组织把牛远祥派过来的原因，这批土匪有发展的可能。
牛远祥有文化，会医术。
到了小黄山便受到昌永祥赏识，不过想发展昌永祥没那么容易，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土匪老大，对红党又不了解，加上小黄山那么多人，昌永祥要对所有兄弟负责。
牛远祥也没有着急，慢慢做着影响。
他来到小黄山，先是改变一些小黄山的纪律，昌永祥再聪明，也是个粗壮汉子，小黄山在牛远祥眼里有很多不足。
首先是哨兵，只在山下布置几个明暗哨，远远不够。
牛远祥不仅给小黄山多加了两层哨岗，又多布置了两道防线。
另外还将山寨内部进行了整改，避免被敌人空袭遭遇重大损失。
除此外，他关心每一个人，教他们刷牙，讲究卫生，被子该晒就晒，该洗就洗。
甚至下令强行要求所有人晒被子。
甚至厕所都要定期清理。
渐渐的，小黄山没有那么混乱，也没有了那么多臭味，大家渐渐习惯这样干净点的日子。
只是干净点，想和城内一些讲究人家生活一样完全没有可能，毕竟是山上。
牛远祥还给小黄山的人讲兵法，讲战术，提升他们的战斗能力。
另外便是专业化训练。
牛远祥在部队里做过事，会练兵。
他来的这两年时间，小黄山几乎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包括昌永祥在内，大部分人对他都很是信服。
若不是组织还没有明确命令，小黄山很快就可以真正变为人民军队。
小田把小黄山当做一般土匪，殊不知，这里已经脱胎换骨。
中间牛远祥还请组织的人，来帮忙进行训练。
他们就算比不过组织正规部队，也比果军作战意志强的多，他们八百人，绝对能打果军两千人，甚至更多。
在小黄山上，易守难攻之地，来三千果军牛远祥也不怕。
现在只有六百多个鬼子，五百多名伪军，牛远祥没有任何担心。
“鬼子来了？”
听牛远祥说明情况，昌永祥立刻坐直身子。
他们两个名字都带个祥字，小黄山的人戏称，他们是黄山二祥，以后小黄山在他们的带领下，定会飞黄腾达。
“没错，到了山下，我估计明天他们就会进攻。”
牛远祥点头，来之前他便安排人去侦察，哨兵没有看的那么仔细，只知道对方大致人数。
侦察兵则要将这伙鬼子的确切数量，武器情况，以及他们有没有援兵都要探查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军师有什么好想法？”
昌永祥主动问道，牛远祥来到小黄山后不久，他便知道，论指挥打仗，他比不过牛远祥。
之前是他的对手太弱，没几个像样的，加上他做的并不过，没有人真为了剿灭他，付出很大代价。
观察了几次牛远祥带人演习，以及上次伏击日本人运输队，他是心服口服。
打日本人，他完全赞同。
昌永祥虽然是个土匪头目，但他也是一个中国人，中国男人。
日本鬼子打到自家门口了，是个爷们都要和他们死战到底。
“大当家的，鬼子数量不少，咱们不能和他们硬拼，他们肯定是带着命令来，急于进攻，等我们摸清楚他们虚实，在三道防线上一步步等着他们。”
牛远祥立刻说道，论打游击战，谁也比不过他们。
既然是敌人送上门，等着他们就是。
小黄山三道防线，每一道都能崩掉他们几个牙。
他们绝没有机会打到山寨里来。
“好，听你的，这次还是你指挥。”
昌永祥点头道，他知道牛远祥指挥作战比他强，也放心把兄弟们交给牛远祥指挥。
人心都是肉长的，牛远祥上山以来，对兄弟们那是真的好，并不是做样子。
“谢谢大当家的信任，这一仗我们一定能赢，杀更多鬼子。”
牛远祥点头，杀鬼子，整个山寨的人都不反对，日本鬼子太可恶，他们在中国做下了滔天罪行。
牛远祥重视思想工作，平时没少给他们讲报纸上看到的新闻。
日本人的恶行，他们知道不少。
“大当家的，军师，我们查清楚了，鬼子一共大概有六百人出头，伪军五百三十人，共计一千一百三十多人。”
“鬼子火力很猛，他们有个炮兵中队，带了迫击炮和山炮，不过他们山炮重，不好上山，我们主要防他们的迫击炮。”
“伪军火力差了点，没有炮，不过有四挺轻机枪，也要注意。”
五百多名鬼子，只有四挺轻机枪，看来日本人对这些伪军并没有多少信任。
不过一千多人，一千多杆枪也要注意。
“军师，你说吧，怎么打。”
昌永祥主动问道，想了下，牛远祥轻声说道：“伪军不足为虑，他们战斗意志不强，主要还是那六百个鬼子。”
“晚上我们可以布点地雷，把一些地雷埋深点，用引线引爆，引爆后的兄弟立刻撤退，不过一定要等伪军过后再引爆，我们专炸鬼子。”
牛远祥几乎吩咐，地雷他们有，而且不少，他会布置两种地雷，一种是踩上去就爆炸的那种。
这种不会布置太多。
“如果鬼子走在前面呢，是不是立刻引爆？”
有人问到，牛远祥笑了笑：“不可能，鬼子不傻，发现有地雷，一定让伪军走在前面，这样伪军更不想打，这些伪军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们的枪不错，能缴还是缴过来。”
红党日子过的苦，经常没武器。
很多武器他们都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的，到了牛远祥也不意外。
“好，把他们的枪和炮都抢过来。”
众人大笑，牛远祥看着他们，同样露出笑容。
打鬼子没问题，万众一心，只要中国人都这么团结，他相信，很快就能将这些鬼子全部赶出中国。
第二天一早，滕川便让炊事兵起锅烧饭。
今天他就要拿下小黄山，将这些土匪抓回去，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被抢走的帝国物资，他会一件不少的拿回来。
日本兵的纪律性确实强，他们很快准备完毕，倒是伪军那边，还是一片乱糟糟的，饭都没吃完。
“八嘎。”
滕川对他们丝毫没有客气，直接甩给那个团长一巴掌。
打的团长晕头转向。
“不吃了，收拾好，立刻出发。”
他已经给了伪军时间，甚至多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结果呢，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没吃饭。
这些中国人纪律性太差，等他们全部吃完，恐怕要到中午了。
他今天就要打下小黄山，然后回到武汉城，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是，是，太君，不吃了。”
团长不敢造次，日本人比他的人要多，别说这么多，哪怕只有一百个鬼子，他也不敢反抗。
他们都是投降的人，一旦得罪日本人，以后真没活路了。
“军师，他们动了。”
牛远祥已经来到第一道防线，这是道简易防线，他身边的人也不多，只有一百多人。
“机枪准备好，记住，你们只有一分钟时间，打完子弹立刻走。”
牛远祥开始下令，鬼子的战斗力不弱，他们带了迫击炮，机枪位置一旦暴露，很容易引来炮击。
若不及时逃跑，恐怕会有大的损伤。
第一道防线，只是做做样子，让鬼子轻敌，重点还是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
“是。”
第一道防线他们布置了六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火力还是不弱。
这些枪可都是宝贝，必须及时带走。
另外还有他们的土炮，可惜没有迫击炮。
上次日本人的运输队中，并没有迫击炮，倒是有炮弹，也被日本人临死之前给炸了。
“来了。”
很快暗哨发出信号，牛远祥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这也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
果然是伪军在前，这些伪军显得无精打采，扛着枪，走的歪歪扭扭，有些人甚至衣服都没穿整齐。
本来起的就早，这些伪军磨磨蹭蹭，好多造反都没吃上，这会能有精神才怪。
“前面是伪军，放近了再打。”
牛远祥小声安排，打伪军没有多大意义，都是中国人。
况且他知道这些伪军尿性，一听到枪声，马上趴地上。
反击的都没几个。
不放近的话，日本人离他们太远，纯粹是浪费子弹。
“军师放心，我们一定打的鬼子嗷嗷叫。”
“别嗷嗷叫，时间有限，记住，只有一分钟，一分钟立刻撤退，谁敢不退，我关他十天禁闭。”
牛远祥瞪了他们一眼，一听要关十天禁闭，这些人都傻了眼，禁闭听起来就是关着，没什么大不了，可体验过的人都说生不如死。
第四百零六章 开战
小黄山上有牛远祥专门建的两间禁闭室，特意放在了偏远位置。
里面空间狭窄，只能勉强够人躺下。
只有犯了严重错误的人才会被牛远祥罚进里面关上几天，里面仅有个小窗口，平时给他们送饭用，其他人不准靠近。
在里面短时间还好，长时间能让人发疯，就感觉好像被世界抛弃。
饭吃着不香，觉也睡不好。
被关过禁闭的人出来，说宁可死都不想再进去，里面比体罚要恐怖的多，没人想要尝试。
其中端着轻机枪的手下连忙表态道：“军师，我们肯定听话，就一分钟，我们多一秒都不打。”
牛远祥见手下们听到关禁闭都有些紧张，小声解释道：“不是不让你们打日本鬼子，日本兵的战斗力比伪军强的多，机枪一响，他们便能判断出你们的位置，一分钟后不转移，他们的炮弹就会落下来。”
说完，牛远祥又笑了笑：“如果咱们第一波就给鬼子打怕了，他们不敢再上来怎么办，咱们打谁去？”
众人一阵轻笑，军师说的对，他们今天就是要狠狠的揍鬼子，抢伪军。
不仅要打他们，还要把他们武器都拿到自己手中。
如今小黄山兵强马壮，别看对方来了一千多人，他们真不怕。
小黄山是他们地盘，他们占据着绝对地利。
此时他们便埋伏在山路旁的一个洼地里，日本人上山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人。
这就体现了小黄山众人熟悉地形，主场作战的优势。
牛远祥要埋伏，日本人就只能挨打。
“注意了，全体准备，敌人已经接近百米范围，随时注意我的手势和口令。”
牛远祥又补充了一句：“都给我打准点，瞄着鬼子打，那些伪军都是些软脚虾，打他们没什么意义。”
牛远祥胆子够大，知道伪军只想保命，没什么战斗力，伪军在前面，就把他们放的更近，好方便打后面的日本兵。
伪军小心翼翼走着，很快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
随着日本人也都进入了一百米射击范围，牛远祥半扬起的手用力向下一摆。
“打。”
几挺机枪立刻咆哮出愤怒的火舌，土炮也在轰鸣间完成了发射。
可惜他们的土炮是民间自制，精度很差，一轮齐射下来只炸死几个个人。
没办法，他们的土炮和军用迫击炮差距太大，射速和填弹速度也要慢的多，一分钟时间也只够齐射两轮。
倒是几挺机枪火力压制的很猛。
果然，走在前面探路的伪军一听到枪声就吓的六神无主，聪明的趴在地上，傻的四处乱跑，还有人乱开枪。
牛远祥等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但还是有倒霉蛋对上了枪口，被打翻在地。
有个中弹的伪军没丢掉性命，可惜他已经吓得失了智，嘴里不断大喊，反而引来了子弹。
他们距离太近，有些能看到小黄山的人，避免他们给后面的日本兵指路。
后方的日本人听到枪声就早早的趴在地上躲子弹，向着附近的掩体匍匐前进。
不少伪军向着日本人方向跑，结果滕川果断下令对他们开枪，他很清楚，战场上溃兵带来的影响远超过对面的敌人。
不能让他们打乱自己的阵型。
囨这些伪军的表现，是真的让他失望。
“八嘎，给我打，炮兵，打掉他们的机枪。”
滕川大骂下令，他确实没想到，小黄山的人竟然敢伏击他，听枪声人不是太多，但很密集，明显有多部机枪。
机枪的位置高，已经被他们发现。
但还没等这些鬼子开几枪，牛远祥等人已经完成了第二轮齐射，带着机枪和土炮撤离了。
时间刚刚好一分钟。
牛远祥走的果断，这里本就不是真正的伏击点，主要是不让鬼子好好上山，继续留下来，最后面的鬼子炮兵会给他们带来巨大伤害。
“轰轰轰。”
刚离开，之前阵地上便不断轰响，所有人回头看一眼，心有余悸。
不愧是军师，时间算的真准，若不是军师提前安排，让他们离开，此时肯定会有兄弟被炸。
现在日本人只能炸个寂寞。
“走。”
牛远祥也有点后怕，至于一分钟这个时间，是之前来帮忙训练的同志对他说的，日本炮兵训练有素，反应很快，有了位置，他们一分钟便能锁定。
如果和日本人作战，打枪之后，必须更换位置。
牛远祥牢牢记住，今天的布置更是避免了巨大损失。
那些机枪可都是他们的宝贝，损失任何一挺，都会让他无比心疼。
“停止炮击。”
滕川作战经验丰富，发现对面没了枪声，立刻下令停下，强迫伪军到前面探查。
伪军心里不愿，却又不敢抗命，小心翼翼过去，心里则是不断骂着日本人。
这些日本人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来之前他们只知道打小黄山土匪，可谁也没想到小黄山土匪这么凶悍，还没上山，他们就被干掉了好几十个。
刚才一分钟的急速功绩中，伪军至少有二十多伤亡，日本人多一些，牛远祥本来就是针对他们，土炮也是对准了他们，日本兵的伤亡至少有三十多。
短短一分钟，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小黄山已是大胜。
不过那么多机枪一起扫射，又把敌人放那么近，有这样的战果并不奇怪。
更何况伤亡不纯粹是打死的人，还有不少受伤的，真正打死的并不多，鬼子和伪军加在一起，最多只死二十人。
“追。”
发现伏兵已经跑了，滕川气急败坏，下令伪军在前面先追，他则带着自己人，和伪军拉开一段距离，避免再次被伏击。
这些土匪可恶，今天他一个不会放过，抓到后全杀了。
此时他有点庆幸，幸好听从长官命令，带了伪军，没有这些炮灰，他就只能让自己手下冒险探路。
伪军无奈，慢慢走在前面，他们速度太慢，滕川不满意，威胁之下他们被迫加速。
伪军心里的怨念，此时更盛。
后面的滕川，留下人照顾伤兵和收敛战死的日本兵，收到确切伤亡数字，他更加愤怒。
伪军战死六人，伤十五人，有一些甚至是被同伴误伤。
他的人死伤更多，战死九人，受伤足有二十，好在有十几个都是轻伤。
勇猛的帝国勇士一下损失了二十九人，比伪军还多，着实让他恼火。
他只带了六百来人，死伤接近百分之五，甚至没能看到敌人，对滕川来说简直是他一生最大耻辱。
此仇必报。
倒是前面的伪军指挥官，得知日本人损失比他们还大，马上明白，小黄山的土匪重点打击的是打日本人，不管他们是看不起自己，还是认为都是中国人，不想自相残杀，只要对方重点照顾日本人就行。
他心里稍稍松口气，让人暗中给手下下令，土匪目标不是他们，不用拼命，再打起来想办法保护自己。
他是团长，可惜他这个团还没满编，原本想着招兵买马，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团长，可不想把自己的力量都丢在这个土匪窝。
乱世之中若是没了兵，他什么都不是，随时可能被日本人放弃。
得到命令的伪军，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心里对日本人骂的更凶。
和他们无关的事，非要把他们当炮灰，日本人实在可恶。
在滕川的强迫下，他们在前面探路，磨磨蹭蹭的应付着前进，后面日本人催的急了，才敢加速。
这样一来，日本人和伪军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轰。”
一声巨响，有伪军踩到了地雷，直接被炸飞出去。
这种地雷牛远祥没让人布置很多，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拖慢日本人的速度，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来布置第二道防线。
地雷一响，不少伪军吓的往后就跑，滕川一点面子没给他们，直接让人射杀几名逃兵。
“都给我前进，走的慢的和他们一样。”
伪军敢怒不敢言，明知有地雷还让他们走，这是把他们当成了排雷工具。
日本人不把他们当人，他们自己小心，好在他们手上有探雷的工具，走的慢一点，还真让他们找到几颗地雷。
不过还是有两颗被引爆。
这次滕川没有催促他们，有地雷的情况下，继续强迫他们，有可能会引来哗变。
这些伪军他一点都没放在眼里，但出了这样的事，他回去不好交代。
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说到底，滕川是个自私的人。
此时牛远祥安排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地雷本就没多少，主要是埋下去的炸药。
这些炸药需要人工引爆，好处是不会被当做地雷被发现。
他知道鬼子肯定在后面，提前做了布置，等伪军走过去，专炸日本人。
伪军已经走过雷区，牛远祥的布置也为自己争取了更多时间，第二道防线已经布置完成。
这里地利最好，属于半山腰的一个山路转口。
日本人只要过来，全在他们视线之内。
就算被日本人发现，他们也没办法把炮兵安排的太远，太远的话会被山阻拦，根本打不到他们这边。
这样的距离，枪法好的人完全可以针对他们炮兵进行狙杀。
说到底，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些迫击炮，可惜他没有，若是有的话，绝对敢和日本人对轰。
现在没有不怕，没有就从鬼子手里抢，不过他也明白，炮没那么容易抢，除非彻底击溃日本人，否则他们必然会把所有迫击炮全部带走。
日本资源并不丰富，经不起太大消耗。
哪怕真带不走，他们也会炸掉，不会留给自己。
隐藏在暗中的人，脸上带着狰狞，小鬼子已经到了他们埋下炸药的地方。
不过现在只是他们的前路部队，隐藏的人心大，想炸死更多的日本人，特别是他们的机枪兵和炮兵。
可惜炮兵走的最慢，一直在最后面。
注意到更多人进入炸药区，他只能遗憾拉动引线。
“轰轰轰。”
连续爆炸，好多人影被炸飞到天上，随即散落掉下来，地面上不少残肢断臂，如同地狱。
滕川被吓了一跳，好在他和最后的炮兵在一起，若是被炸，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前面的伪军更被吓的发抖。
还好小黄山不是针对他们，否则刚才炸他们的话，不知道损失会有多大。
“等会别真打，谁要给我真打死小黄山的人，回去我拔了他的皮。”
团长小心下令，小黄山不打他们，但他们若是把小黄山的人惹急了，恐怕会和日本人一样。
他现在最大想法就是保存实力。
日本人让他打，他就打，但枪口朝上，做个样子给日本人看就行。
小黄山的土匪太彪悍了，这哪是土匪，果军的正规军恐怕都比不过他们。
他现在绝不想和小黄山结下任何仇怨。
滕川很快统计出刚才被炸的伤亡。
死十七人，伤十一。
又是二十八人的损失，他带来的人几乎减员十分之一了。
关键是他连小黄山土匪的毛都没碰到。
爆炸威力大，死亡才会那么高，伤员也基本上是重伤，这波炸药带来的战果，比刚才上百人一分钟急速射击还要大。
坏处便是把路炸坏了，以后他们自己人上下山会不方便。
炸坏路不怕，牛远祥可以安排人来修，甚至雇佣山下的村民帮忙修，别说这一段路，能杀死这些鬼子，炸毁更多的路都值得。
小黄山的隐藏的人，看完鬼子尸体零散掉落在地上，满意回去汇报。
日本人可恶，在中国地盘上烧杀戮掠，既然来了小黄山，就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知道小黄山的厉害。
不过军师确实牛，跟着军师打仗的感觉就是爽。
“八嘎，八嘎。”
滕川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这些土匪太狡猾，只会偷袭，而他确实有点大意，但谁能想到，埋了地雷后他们还埋了炸药？
滕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他把错全怪在了前面的伪军身上。
是他们没有发现炸药，造成帝国勇士如此大的损失。
“督察队在后面监督，让前面的人冲，速度慢，或者敢逃跑者，一律枪毙。”
气急败坏的滕川不再考虑伪军安全，直接让他们在前面冲锋，就算是让伪军死完也一定要打到山上。
第四百零七章 大捷
此时牛远祥正在第二道防线等着，他把阵地放在一片断崖顶部。
这里的视野极好，而且只要他们趴下就不会被鬼子发现，并且处于高处。
以高打低，向来占据优势，他们居高临下，日本人就是靶子，而日本人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他们，哪怕日本人枪法再准，对他们威胁都会减小。
断崖之处，是他们最好的掩体。
这里最大好处，就是对鬼子炮兵的克制，他们想开炮只能靠的很近，便会暴露在小黄山狙击手视线中，被精准狙杀。
牛远祥早已经安排十个枪法好的人当狙击手，专盯着鬼子炮兵打。
他们其他人则分散在断崖各处，以面控点。
如此布置，要让来犯的鬼子好好喝上一壶。
牛远祥不怕日本人报复，怕的是他们不来，在自己地盘上以逸待劳，他们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日本人少，看看他们有多少人能来送死。
小黄山众人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已经看到了在前面冲锋探路的伪军，但等到鬼子也全部进入射程他们才会开枪。
风正喧嚣，跟在后面日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断崖顶上埋伏的小黄山众人。
牛远祥枪法其实不错，此时拿着长枪，瞄着后面的滕川打响了第一枪，滕川的军官军服很是显眼。
只可惜距离太远，没能击中脑袋，子弹打中肩膀。
小黄山众人也跟着射击，不断向日本人最密集的地方扔手榴弹。
滕川被吓的急忙又趴倒在地。
“打，给我打死他们。”
滕川无能狂怒的大喊，同时用手捂住伤口，招呼医护兵来给他疗伤，此时滕川半边身子都处于麻木状态。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负伤，耻辱，绝对的耻辱。
鬼子反击力度很大，但对小黄山的威胁却很小，大部分子弹都被断崖挡住。
后面的炮兵快速布置，迫击炮是山地战利器，小黄山的阵地能挡住子弹，挡不住迫击炮的炮弹。
他们刚动，一阵枪声便响起。
狙击手早就关注他们，几名架迫击炮的鬼子瞬间倒地，其余鬼子炮兵刚跑上来，又被击中。
不管是死还是伤，此时他们都无法架炮。
他们这里已经是山路的拐角处，向后撤的话，根本打不到前面。
日本炮兵憋屈的想要吐血，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
他们宁可正面对着果党大军，也不愿意面对这伙小小的土匪。
小黄山这边足有差不多四百人，剩下的人一半在第三道防线，一半则在后面以逸待劳，随时可以支援第二道防线的人。
鬼子被打的抬不起头，找掩体都没用，路就那么宽，除非跳入悬崖。
小黄山的人在上面，想打到他们太容易了。
而早就没了战意的伪军找到机会便丢枪逃命，躲在一旁，小黄山的人不打他们，谁也不会傻乎乎和日本人在一起。
“撤退吧大队长，这仗根本没办法打。”
滕川旁边的一个日本军官躲在树后面不敢露头，对着滕川喊道。
滕川气的想踹他，只可惜他也根本不敢离开这棵帮他挡子弹的树。
一旦离开，马上完蛋。
“八嘎八嘎，该死的中国人。”
他想不通为何同为中国人，伪军却和小黄山的土匪差距这么大。
直到他看见自己躲避的树被打穿，滕川终于妥协下达撤退命令。
他带着步兵一路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山下，炮兵最远，跑的最快，为了带走所有迫击炮，他们又有几人被打死。
伪军得到命令，跑的更快，这里太吓人了，跑慢了可能没命。
“军师，小日本鬼子跑了，要不要追？”
小黄山的人快速问道，牛远祥笑着摇头：“不用追，咱们下去收拾战利品，这次咱们大获全胜。”
他们打赢这些鬼子靠的是地形优势，日本人战斗力不弱，没有了地形优势，一旦被日本人炮兵锁定，他们的伤亡肯定比日本人要多。
一口气跑到山下，滕川终于有空让人整顿队伍，他则躺在车内，气喘吁吁。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医护兵正在帮他处理。
经过统计，鬼子死伤一百多，伪军死伤五十多，很多尸体他们没能带回来。
大败，或者说溃败，滕川从没有打过如此憋屈的败仗。
小黄山这边也在统计，因为地形缘故，他们仅有十几人受伤，大部分都是擦伤或者不致命的位置，回去及时治疗便能痊愈。
但还是有一人头部中弹，现在已经没了气息。
牛远祥叹了口气，帮他瞑目。
战争肯定少不了伤亡，牛远祥已经尽力保护小黄山的众人，利用最有利的条件，重创日本人。
不过日本人枪法确实准，这么好的条件，还让他们有十几个伤亡，要是正面对上，他们的损失绝不会比日本人少。
伤者抓紧救治，死者会帮他找块好的墓地，进行安葬。
小黄山上的人大部分没有了家人，这场葬礼牛远祥会为他操办。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众人会缅怀他们，但不会沉沦。
现在是收获的时间。
小黄山众人已经整理好了鬼子留下的军火，正往山上运输，等全部送到寨子里，牛远祥等人会集中清点。
这次的军火收获远不如上次抢劫运输车，运输车是专门大批量输送物资的，而且看守保护的人肯定不会比打仗的人多，更好打下来。
但那么好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日本人被抢了一次，以后再运输必定加大保护力度，会派更多的人手和火力。
不过这样也是变相减小正面战场的压力，鬼子终究人手有限，保护运输车的人变多其他地方肯定会少人。
这次收获不多的原因还有一个。
没能日本人的那几门迫击炮，若是将迫击炮和那几挺机枪都留下，所收获的定然能与抢运输车相媲美。
迫击炮的战略性意义太大，日本人绝不可能轻易让给小黄山众人，他们拼了命的护着炮逃，小黄山的狙击手射死了很多护送的鬼子也无济于事。
不一会牛远祥等人已经清点完了枪支。
各类长枪两百多支，短枪七把，子弹数千发，还有子弹袋等等。
人不能太贪心，牛远祥已经很满意了，不仅大获全胜，还有了不菲的收获。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重新布置防御，日本连续在他们手里失利两次，必然会再想办法围剿他们。
如果只是陆军他们并不怕，牛远祥担心的是日本人会派飞机空袭。
小黄山可没有对付飞机的武器，牛远祥只能让众人广挖防空壕，再用土黄色叶绿色的布盖住屋顶，减少被日军发现的风险。
幸好牛远祥有先见之明，当初来小黄山的时候就让众人改造，拉大了房屋间的距离，将原本密集的建筑打散。
这样就算飞机空投炸弹，他们有很多办法可以应对。
首先布置岗哨，飞机声音很大，在空中目标明显，他们是土匪，不是正规军，敌人不会派来太多飞机。
他们在山里，飞机很难俯冲射击，只能使用航弹。
但是航弹很贵，日本资源没有那么丰富，不会将那么多航弹浪费在他们身上。
接着他们躲进山洞，来不及回山洞的，就地隐藏，只要敌人空袭起不到大的效果，他们不会再派飞机过来。
当然，若真空袭，有可能会产生伤亡，牛远祥只能尽力减少。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日本陆空协同作战，第二道防线地势是不错，但防不住空中。
还好他有第三道防线，真出现这种情况，马上撤到第三道防线，那边的地利虽然不如第二道防线，但有一个巨大山洞，能够防御空中袭击。
牛远祥做事很稳，当初用了一年时间，将监狱里被党务调查处特务抓到的同事救出来，现在他在小黄山两年，早已将这里布置的很好。
即使以后日军改变战术，牛远祥也能见招拆招。
小黄山这次大胜，除了牛远祥，不少人很是高兴。
虽说他们也死了人，但只死了一个，对比日本人和伪军，这次是绝大大捷，他们杀的日本人数量，恐怕同等规模的果军都很难做到。
看以后谁还敢小看他们小黄山。
小黄山之战的结果，很快便传了出去。
伪军嘴巴很大，日本人就算下令，他们也会悄悄说出去。
那么多人，日本人不可能真惩罚，更何况伪军损失还不小。
更不用说，牛远祥自己用电台汇报了战果。
这么大的事他必须上报。
重庆，军统总部。
齐秘书将各地最新电文送到戴老板面前。
眼下各地都在和日本人作战，虽说现在没有大的战斗，但小规模作战几乎每天都有。
戴老板对工作态度认真，只要各分站上报的情报，不管大事小事，必须第一时间送到他的面前。
没一会，他便翻到了武汉站发来的电文。
“小黄山大捷，土匪？杀了一百多名鬼子，还杀了五十多名伪军？”
看完内容，戴老板略微有点惊讶。
“八百多个土匪，面对一千多敌人，能杀死这么多日本人？”
武汉站汇报的很详细，他们不是从伪军那得到的情报，而是红党。
牛远祥汇报后，组织同志便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这是一次大胜，可以很好的鼓舞百姓，让他们明白，在中国还有很多的抗日份子，正在和日本人作战。
日本人在中国日子并不好过。
他们的宣传，同样告诉了果军。
现在是果红合作。
武汉站马上把这个情报，汇报给了总部。
情报确实详细，有小黄山人数，他们面对多少敌人，杀敌数量。
但也只有这些，小黄山什么情况，有多少枪，装备如何，战斗力怎么样，这些关键情报一个没有。
组织同志又不傻，有些能说，有些不行。
小黄山人数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派人出去都能问清楚，但牛远祥不会去说。
果党对他们的防备从没有减少过，避免他们给牛远祥带来危害。
不过真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让牛远祥公开他的身份。
“老板，红党那边一般不会说谎。”
齐秘书低了低头，小声回道，戴老板眉头紧皱，他有忠义救国军，很清楚日本人战斗力。
按照情报所说，这次去的鬼子就有六百多，伪军只有五百多。
结果鬼子死伤比伪军多出一倍多。
很明显，小黄山重点针对的是鬼子，不是伪军。
他们肯定和鬼子硬碰硬打过，哪怕他们有八百多人，能打赢六百的鬼子，戴老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让何荣堂查清楚具体战况。”
戴老板吩咐道，这份情报让他感觉有点不对，普通土匪哪有这样的战斗力。
就算日本人轻敌，被打了伏击，也没那么容易杀死这么多日本鬼子。
日本人的战斗力，他非常清楚。
正面战场上，果军王牌精锐都不是他们对手，土炮鸟枪的土匪，竟然能战胜他们？
还是大胜，完胜。
情报里说了，小黄山受伤十几人，战死的只有一个。
这样的战损比，别说土匪，正规军身上都极少出现。
“是。”
齐秘书低头领命，与此同时，上海，远大赌场。
王五刚从郑雨杰办公室里出来。
自从他上次帮忙干掉李保全后，老板就对他愈发看重。
王五办事效率很高，而且细致用心身手又好，要比郑雨杰原本那几个手下好用的多。
这次王五过来也是刚完成了郑雨杰交代的任务。
跟随王五一起做过事的混混也很佩服他，跟着王五办事总是很快，而且能减少很多的危险。
这些天王五救过不少人，有的是避免小弟受伤，还有两个人的命都是王五捡回来的。
他们都很愿意跟着王五干。
王五赫然已经混出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小势力，收拢了二十多个混混，时机成熟，他上报组长，准备早点取代刀疤脸，吞并刀疤脸的力量。
这些天不是没人劝过刀疤脸，他那几个心腹曾跟他分析过好几次，但刀疤脸总是不以为然。
他总认为王五曾经两次救过他的命，又怎么会加害于他？
刀疤脸没有那么多脑子，愿意相信王五，也有王五平时对他很尊重的缘故。
第四百零八章 主动给理由
他愿意相信王五，况且王五两次救他，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威胁？
很可惜他猜错了，王五救他，全是任务，更想不到王五的目标很远，他只是其中一个垫脚石。
王五想要取代刀疤脸，必然要除掉他，但不能自己出手，暗中进行也不行，刀疤脸无缘无故消失，他将会是最大受益者，很容易被人猜到是他所为。
想要达成目的，还得要利用刀疤脸的仇家。
刀疤脸是混混，又当了赌场的保安副队长，得罪了不少人。
高老三虽然被除掉，但肯定还会有可以供王五利用的仇家。
王五不便于自己亲自布置，他也无需操心，上线汤和同告诉过他，会帮他摆平一切。
也不需要像上次一样大费周章的布局。
刀疤脸之前做混混事做的事很过，得罪过不少人，有很多仇家，有些就是小人物。
后来刀疤脸去了赌场，没再出现在他们视线，这些小人物也不值得他去调查。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刀疤脸甚至忘记了一些人，但只要通过眼线将刀疤脸的情报传出，总有人会想起他们的仇怨，置他于死地。
借刀杀人，还不会引起赌场等人的怀疑。
以王五现在和郑雨杰的关系，必然能成功上位，让势力再度扩张。
没出几天，刀疤脸就死了。
自家的手下无缘无故死掉，郑雨杰肯定不乐意，马上命人调查。
王五亲自带队，刀疤脸的死因不难查。
他曾经整死过一个仇家，那个仇家有个儿子，当时没在家，躲过一劫。
刀疤脸没有斩草除根，这小子慢慢长大，父母的血海深仇一直记得，但他势单力薄，刀疤脸早已成名，根本不敢出来报仇。
汤和同早就发现了他。
这段时间一直在布局，让人接触过他，故意和他喝酒，勾起他记忆中的仇恨。
大丈夫不能为父母报仇，有何脸面苟存于世间？
干掉高老三后，刀疤脸对自己安全确实有点放松。
昨晚他喝多了酒。
不需要王五请他，找到他喝酒的时间就行，汤和同那边便可以做出布置。
平时刀疤脸在赌场住，这天喝酒，汤和同则用了点手段。
他们是在饭馆喝的酒，汤和同让人在他身边，故意聊起男人天堂的事。
刀疤脸一样好色，他没老婆，就靠男人天堂来发泄。
听到他们的话，酒后的刀疤脸心里火热，马上去找了平时的相好。
刀疤脸酒后喜欢上厕所。
去了男人天堂更会去厕所，他就是在厕所被杀死的。
杀人的年轻人不是特工，没有什么防范意识，他进到里面有人看到，后来还有人看到他匆匆离去，身上似乎有血。
有人见过他的样子，王五问了很多人。
终于问出了他的身份。
王五去抓人的时候，年轻人早已不在，他跑了，为父母报仇后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城外父母坟头大哭一场，之后毅然决定去参加，保家卫国。
此时早已不在上海，怎么可能找到。
被仇家儿子所杀，这件事谁也不会怀疑到王五身上，况且对郑雨杰来说，王五又不是最重要的手下。
刀疤脸死了，郑雨杰正好把王五提了起来。
相对比刀疤脸，王五更年轻，身手更好，又会做事，现在郑雨杰就是王五的靠山，相当于郑雨杰又收了个心腹。
王五成功取代刀疤脸，刘明有了这层关系肯定也不能落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王五最主要任务是整合刀疤脸的力量，刀疤脸一死，他之前所有的手下全归王五所管。
王五的势力，瞬间成为赌场第三人。
有了这些人，王五以后在远大赌场里有了不小的话语权。
整合的过程不是完全顺利，王五整合的时候，任和泰曾来过一趟。
任和泰是混混的头目，对外的称呼是保安队长，之前刀疤脸上司。
王五之前都是和刀疤脸还有老板郑雨杰直接交涉，和任和泰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王五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之前便听过刀疤脸说过任和泰，说他这个人斤斤计较，心眼很小，一点都没有义气。
若不是任和泰和郑雨杰有亲戚关系，他的位置早就被刀疤脸抢了。
任和泰是郑雨杰表弟，远一层的那种。
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近的亲戚了。
刀疤脸刚死，任和泰这小子便想摘桃子，任和泰直接来借人，说是大队里缺少人手。
任和泰来借肯定是有借无还，王五怎么可能答应，直接拒绝。
管不住自己手下，任和泰面子上挂不住，他能力一般，身边几个心腹全是阿谀小人，让他们吃吃喝喝还行，打打杀杀他们根本不敢。
任和泰用最简单的方式，来郑雨杰这边告状。
“表哥，王五他想干什么，还是不是我们赌场的人，这几天赌场生意好，我找他要几个人，帮着照顾一些大客户，他竟然不同意，说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不能离开自己职位。”
任和泰见到郑雨杰，便开始哭诉。
郑雨杰看向他，暗暗摇头。
若不是自己母亲和任和泰母亲是表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少，母亲要求自己照顾这个表弟，任和泰绝对不可能在他赌场内做事。
不过赌场内他确实需要一个没有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能力的人帮他盯着。
“表哥，这是咱家的赌场，你不能一直相信外人，这个王五我一看就是有野心的人，说不定刀疤脸的死就是他干的。”
见郑雨杰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任和泰干脆给王五泼脏水。
“别乱说。”
郑雨杰突然喝道，任和泰真是不懂江湖，这种话能乱说吗？
刀疤脸对王五有知遇之恩，王五这些天一直安排人找那个凶手，可惜一直没能找到。
至于凶手，他亲自去问过，确实是刀疤脸之前所杀人之子，和王五没有半毛钱关系。
王五到上海才几天？
他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也没那个能力。
不是王五干的，任和泰却想栽赃陷害到王五的头上，这可不是拌嘴，而是结仇，死仇的那种。
是刀疤脸把王五提携起来的，说杀他害死的刀疤脸，相当于说他不仁不义，不讲义气，恩将仇报。
以王五的性子，知道后恐怕真要和任和泰不死不休。
“去做你的事，王五的事以后不要再提，刀疤脸把他领进赌场后为咱们做了不少事情，我信得过他。”
任和泰郁郁离开，他不明白，以他和郑雨杰堂兄弟的关系，郑雨杰怎么会向着外人。
看不懂局势的他回到办公室大发了一通脾气，心里还是不舒服，又去找人饮酒解闷。
王五这边已经整合完了手下，还将刀疤脸之前的办公室占为己有，也包括先前行动使用过的几把长枪和两辆汽车。
虽然被称为保安队，但本质上还是混混帮派，人数要比普通保安队多的多。
王五所掌控的人数已经占了帮派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共有八十多人。
分为六个小队，一队里面有十余个队员和一个小队长，当初王五帮刀疤脸报仇后，就是升职为的小队长。
现在他的位子空了出来，王五就又提拔了一个之前在他手下做事利索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王五带着六名小队长出去吃饭，以后这些人在他手下办事，总归要先熟悉一下。
要是连脸都认不清，以后任和泰直接将自己的人带走了，他可能都不知道。
饭菜并不豪华奢侈，但足够他们几个大快朵颐。
饭过中旬又要了几瓶酒，王五自诩不胜酒力，只是小饮了几口就不再喝。
他从没忘记过和燕鸣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也将他的叮嘱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时刻保持警惕，绝不暴露身份，不说与伪装身份无关的话，不能喝酒，真要喝也不绝对能喝多。
王五一直将这些准则保持的很好。
饭余酒尽，几人也吃饱了不再动筷，王五便带着他们返回赌场。
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任和泰大大咧咧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
任和泰也是一身酒气，看样子要比王五喝的多不少。
王五眯着眼盯着任和泰，明白他这是喝多了来挑事的。
“你小子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和郑雨杰是表兄弟，当了我手下的副队长又不听老子的话，要造反吗？”
任和泰开口就是怒骂，但王五实在不想搭理他，以免生事，便想先离开让任和泰醒醒酒冷静冷静。
但任和泰一见王五要走就急了，话也口无遮拦的说道：“刀疤脸的死是不是就是你干的，别以为找个替罪羊我就想不到，刀疤脸走了就你升职最容易。”
王五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听到他的话眼睛立刻一紧。
虽然事情的确和他有关，但这种事他不可能承认，况且任和泰的话，是说他杀了自己老大，不管是青帮，还是其他混混团体之中，这都是大忌。
任和泰这小子，本没想那么急对付他，没想到口无遮拦，看自己来的时间短，竟然给他泼这么重的脏水？
不过这小子的话却给了他机会，这种话能乱说吗？
说出来，就是想要他的命，双方等于结仇，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任和泰给了他理由，正好趁这个机会除掉他。
王五大脑飞速运转，佯装非常生气的样子开口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刀疤脸带我二人进入赌场才让我们不用再饿肚子，平日更是待我如亲兄弟。”
王五一拳锤在门框上，怒目盯着任和泰。
“刀疤脸大哥死后这几日我悲痛欲绝，你竟然污蔑是我害了他，我是那种不忠不义的人吗？”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赌场众人的关注，王五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便转身离开向郑雨杰办公室而去。
任和泰见王五走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心中发懵。
他本来只是心里不舒服，又借酒劲想要暗中教训一下王五，突然想起郑雨杰之前对他的告诫。
郑雨杰说过不让他再提王五之事，结果他再次说了出来。
王五来到郑雨杰的办公室，他还是装作那副暴怒的样子。
没等郑雨杰询问，王五就开口说道：“任和泰当众污蔑是我害死了刀疤脸大哥，老板，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还是让我背着骂名去死。”
郑雨杰愣了下，他上午刚交代过任和泰不要再提，不要去找王五的麻烦，下午就闹出这样的事？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郑雨杰主动问道，王五眼睛通红，把刚才任和泰的话说了一遍。
郑雨杰顿时明白，任和泰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继续找王五麻烦。
他真以为王五来的晚，就能被他拿捏？
不是猛龙不过江，王五当过兵，下手狠，可不是任和泰这样一直生活优越的人所能比。
“王五，你消消气，他是喝多了，我让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老板，任和泰这盆脏水我接不起，赌场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王五见郑雨杰为难，又开口下了一剂猛料：“若是郑老板为难我也不强求，我随时可以离开赌场，甚至离开上海，但刀疤脸大哥的仇我必须先给他报了。”
王五是军统培训处的精英特工，任和泰这小子就是温室长大的花朵。
没有郑雨杰罩着，早死一百遍了。
现在他给了自己这么好机会，王五怎么可能错过，他看似是在退，实则咄咄逼人。
离开赌场，他便不受赌场管控，想做什么完全看他心意。
郑雨杰不是任和泰，听的懂王五话中的意思。
况且王五身手不凡，细心聪明，若是真从他的赌场走后，根本不用离开上海，有的是人抢着想要他。
郑雨杰可不是老好人，他一样有对手，那边的人不会放弃招揽王五，来对付自己。
任和泰这个蠢货，给他添了这么大麻烦。
“王五，别义气用事，任和泰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郑雨杰揉了揉脑袋，王五和任和泰只能留一个了，这件事王五必须做出反应，换成他也是一样。
保任和泰，他就要想办法除掉王五，不过王五确实是个人才，比任和泰这头蠢猪强的多。
第四百零九章 找个保护伞
“老板，我等您的选择。”
王五低了低头，转身离开办公室，他走后，郑雨杰揉了揉脑袋。
任和泰这头蠢猪，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这次他和王五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了。
从理智来讲，他应该保任和泰，任和泰若是死了，又是被王五所杀，母亲肯定会来闹，让他杀了王五给任和泰报仇。
但从自身利益来说，留下王五，绝对比任和泰这头猪强。
王五是合格的打手，任和泰则是给他添乱的麻烦。
一时间，郑雨杰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重庆，军统总部。
齐秘书送来武汉站最新电文。
根据武汉站核实调查，小黄山确实只有八百多人，但是兵强马壮，他们和别的土匪不同，不仅接受过训练，武器弹药也不缺。
前不久还抢劫了鬼子一支运输队，缴获了不少物资。
正因为如此，日本人派出半个大队多的兵力，外加伪军前去剿灭。
结果又被小黄山打的大败而归，连带队的大队长都受了伤。
“小黄山里有红党？”
戴老板抬起头，惊讶问道，齐秘书低下头：“现在来看，应该是这样，否则他们一伙正常的土匪，不会有这样的战斗力。”
“这些红党，真是无孔不入。”
戴老板冷哼了声，小黄山战绩确实不错，他们不是普通土匪，是被红党教育和训练过的人。
他们和红党游击队差不多。
而且他们比游击队的武器装备更好，难怪能打赢日本人。
戴老板很清楚，谁才是老头子真正的心腹大患。
给红党时间，他们肯定能发展起来，小黄山就是个例子。
还好小黄山人数不多，而且他们还要面临日本人的报复。
以日本人性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让武汉站时刻关注他们，有任何新的情况随时汇报。”
想了下，戴老板直接下令，现在是果红合作期间，他也不好对红党下手。
不过小黄山以后有可能成为红党的队伍，他倒是可以做点什么。
一切等他们扛住日本人的报复再说。
“是。”
齐秘书领命。
上海，许青云在办公室内，燕鸣正在汇报。
七十名潜伏特工都已经撒了出去，目前只有王五的进展最快，汤和同上报，赌场那边有了王五的绝佳机会，王五希望动手。
杀死任和泰，取而代之。
这样他便有机会接着取代郑雨杰。
连许青云也没想到，短短不到半个月，王五的进展竟然这么快。
“同意他们的计划，但不要太急，另外是时候给王五安排一个强援，让郑雨杰对他有所顾忌。”
强援，就是能为王五说话的人，毕竟王五是郑雨杰手下，任和泰和郑雨杰关系不一般。
这个强援不用是中国人，洋人就行。
许青云在租界布局多年，帮王五提供个后台不难。
法租界警务处副处长，一个贪财的法国佬，交给他很合适。
但不能许青云出面，要让王五自己去做。
这个法国佬只要给他钱，什么事都愿意帮你干，他身份不低，别说郑雨杰，哪怕张万霖也要给他点面子。
张万霖虽说投靠了日本人，但他依然生活在租界内。
“好，我去交代他们。”
燕鸣点头，这件事交给汤和同来办就行，汤和同能力还是不错，上次意外也不全怪他。
这件事不算大，汤和同完全没问题。
包括王五。
花钱能办成的事，就不叫事。
“让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小心点，摔坏了他们赔不起。”
码头，许小二正在监督人装船，如今的他的货路越来越多，每月走出去的货也是越来越多。
苏州，南京那边，都被他买通了关系。
有龟井这个大旗在，做事方便不少。
当然，该送的钱一点不能少。
如今许小二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每天花钱如流水，同样，他们赚的钱也是越来越多，许小二已经成为龟井和武田真正的财神。
龟井每月从许小二这领到的分红，就多达五万大洋。
“处长放心，我们盯紧他们，谁敢弄坏我们的东西，我拔了他的皮。”
许小二手下笑呵呵说道，许小二则暗暗摇头。
这些手下，只会威胁，就不知道怀柔一点。
不过威胁的效果确实更好。
另一边，白煦正在上课。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此时她已经知道，戴从雪之前是学校的勤杂工。
自从那次见了她之后，戴从雪便从学校辞职了。
当然，她在学校用的不是这个名字。
白煦很聪明，她明白戴从雪为什么要走，戴从雪是红党，被自己认出后她会很麻烦。
这样也好，许小二毕竟是特工。
让他知道戴从雪存在的话，很有可能会去抓人。
从内心来讲，她并不希望戴从雪被抓。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中国人，现在要一起来对抗日本。
这些天她和许小二生活在一起，她有一种感觉，许小二内心并不完全想为日本人做事，他也是被逼无奈。
她知道许小二权力很大，但从没有欺负过中国人。
像杨老板那样的奸商例外。
杨老板的女婿已经被武田抓了，武田做了个套，吸引他上钩，来了个人赃并获。
进了特高课大牢，哪怕他是日本人，也别想出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特务部门全是一样。
白煦并不知道，学校内正有人关注着她。
虽说组织上次放弃发展白煦，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许小二并不是那种坏的流脓的特务。
甚至许小二身上有不少优点。
比如许小二需要雇佣一些人，找的都是真正有需要的百姓。
而且都是中国人，单单这点，他便养活了不少人。
哪怕他给的工钱一样很低，但却从没有拖欠过，真有人遇到困难，他还会帮忙。
另外他们还查出，许小二虽然深得日本人器重，但他不从事情报工作，也没害过任何人。
他主要是帮龟井赚钱。
经过长时间观察，组织决定，尝试着和白煦接触一下，如果有可能，看看能不能将白煦和许小二全部发展成为自己的同志。
若是许小二成为他们同志，以后将会方便不少。
许小二在日本人那里有着很大的势力。
为此，组织特意又派了一名同志打入学校，目前主要是观察。
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组织的人不会贸然和白煦去接触。
上海已沦陷一年，普通百姓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在日本人高压统治下，日子过的更苦了。
至于租界，依然是老样子。
洋人至上，得罪谁也不能去得罪洋人。
“菲利普先生。”
按照汤和同指令，王五找个时间，拜访了法租界警务处副处长菲利普。
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
“坐吧。”
菲利普在家接待的王五，王五能见到他，是汤和同安排了中间人介绍。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王五递过去个盒子，笑呵呵说道，菲利普的汉语说的不错，他已经在中国十几年的时间。
菲利普坐直身子，笑眯眯打开盒子。
里面摆着十根大黄鱼，一百两黄金。
许青云向来舍得投资，王五做好了，以后在青帮弟子这块将会有很大的作用。
张万霖必死，以后不说王五彻底取代他，也能成为一方大佬。
未来再让王五搭上日本人的线，哪怕租界消失，王五一样能起到大作用。
如果他的作用真的提升，为了他的安全，可以放弃一些不重要的潜伏人员，比如调离一部分人，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潜伏，又或者返回重庆。
或者将一些人交给王五来指挥，提拔他做队长，甚至是组长。
上海站扩充为区后，许青云安排个组长完全没问题。
“不错，你很懂事。”
看到黄灿灿的金条，菲利普更加高兴，今天王五来并不是要找他办事，纯粹是拜码头。
希望以后得到他的庇护。
这样的人，菲利普收了不少，前提是要给足钱。
给了钱，那就是他的人，他自然会保护。
“以后每年至少这个数。”
王五笑呵呵说道，拜码头送钱不是只送一次，每年都要有，平时逢年过节还要孝敬点。
这些道理王五都懂。
“很好，你先回去吧，有任何事可以联系我的秘书。”
“谢谢先生。”
王五起身告辞，目的达成，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组长办事地道，有了菲利普撑腰，他连郑雨杰都不用担心。
相信很快，他便能取代郑雨杰，正式成为上海的青帮头目。
头目，距离大佬还差那么一点，不过这一步不是那么难迈。
王五相信自己，郑雨杰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王五打算立刻对任和泰下手。
上次郑雨杰并没有给他回复，不过郑雨杰的态度，让他明白最终郑雨杰还是选择了自己。
若是选择任和泰，郑雨杰就该对自己下手了。
如果他真这么做，死的一定是他。
王五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可不会白白牺牲，只是现在不是杀郑雨杰的好时机，如果现在干掉郑雨杰，他无法取代郑雨杰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威望，实力，后台等各个要求，他一个都无法达标。
他若强行霸占郑雨杰位置，必然引来群狼围殴。
远大赌场生意不错，是块肥肉，在他的手里，犹如稚子带着黄金招摇过市，不被抢才怪。
现在则不同，三个要求，他已经完成了一个。
干掉任和泰后，赌场所有打手都会被收拢为手下，不听话的，他自有办法处置。
到时候只缺一个，威望。
这个也不难，真能干掉任和泰，他会做出一些事来，打出自己名望，等做成后，也是他取代郑雨杰的时间。
“喝酒。”
饭馆内，任和泰正在和说下花天酒地。
他没什么能力，仗着郑雨杰的关系，天天就是吃喝，逍遥快活。
若非如此，郑雨杰恐怕也不会最终宁可让母亲上心，也要放弃他。
他但凡争点气，都不会是这个下场。
王五腰上别着枪，还挂了两个手榴弹。
手中则是拿着利刃。
杀任和泰，必须他亲自动手，而且这次王五不打算带任何手下。
他要趁机让别人知道他的厉害，增加威望。
任和泰带的人不少，纯粹靠刀，很难将他们杀死，这次王五不惜用刀。
被巡捕抓了也不怕，刘明会接应他。
左右花点钱，进了巡捕房马上就能出来。
菲利普那十根金条可不是白送，要是连这点小事菲利普都办不到的话，没人给他送钱。
况且这是科长帮他选出来的后台。
任和泰的行踪，都不用刻意去查，不过为了安全，王五还是做出一些布置。
他可以单独去杀人，但必须按住支援任和泰的人。
他的那些手下接到了任务，今晚不准赌场的人离开。
深夜，凌晨。
赌场营业时间晚，每天任和泰都是后半夜去喝酒，这个点没几个饭馆开门，任和泰不会自己做菜，都是去一家固定的馆子。
哪怕老板睡了，也要起来给任和泰做菜。
今天任和泰带了十个人，做了两桌。
他这一桌全是好酒好菜，旁边那桌则差一点。
任和泰为人小气，不会请所有人都吃好的，即使如此，他还经常让手下付钱。
当然，不可能全付，老板对此也有怨言。
做任和泰的生意累不说，还要赔点，好在任和泰不是天天吃白食，要是那样的话，他早就关门大吉了。
老板自认倒霉。
王五知道任和泰去了饭馆之后，又等了一会。
先等他们喝多。
喝多了，力气不足，反应变慢，更容易下手。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王五提起大刀出门，没一会便到了饭馆门口。
“砰。”
撞开门，王五一眼便看到坐在中间的任和泰。
这是个小饭馆，没有包间。
“任和泰，受死。”
王五边喊边冲，任和泰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倒是旁边的人，有反应快的已经躲开。
“啊……”
任和泰发出一声惨叫，王五一刀砍到他的脖子那，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想要反击，更多的人则是逃跑。
第四百一十章 五倍兵力
任和泰的手下全是混混，质量参差不齐，遇到危险大多数的第一反应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也有勇猛之辈，其中两个去一旁取了武器就要砍王五。
严宇勇是任和泰最为亲近的心腹，跟着任和泰已经好几年，任和泰出去玩乐必定叫上严宇勇，甚至有时只叫他一人。
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也是兄弟。
严宇勇看到大哥被砍，恨不得将王五碎尸万段。
但他的身手比不过特工出身的王五，更何况他们还喝了酒。
严宇勇和另一名手下冲过来左右夹击王五，严宇勇的攻击被王五轻松闪避，另一侧的也被王五用刀接了下来。
王五持刀的手上猛然用劲，又一记扫堂腿，那名手下就被撂倒。
严宇勇发现他们两人拿不下王五，急忙喊到：“都给我干他，咱们十几个人还能拿不下他一个。”
被撂倒在地的手下也接话道：“老大被他砍死了，咱们不抓住他，等会回去都别想交代。”
刚刚逃到一边的几人冲了上来，老板的表弟被人砍死，他们若是抓不住王五，老板肯定大怒他们几个回去都别想活着出来。
逃跑也不可能，他们就算不被老板抓住，也会被外面的仇家整死。
“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待着别动。”
王五见对方都冲了上来，拔出别在腰上的枪指着众人。
几人被枪所震慑，但严宇勇可不管这么多，任和泰唯独对他不错，他就是死也要带着王五一起死给任和泰陪葬。
严宇勇颇会些刀法，虽然被王五压着打但短时间内王五还真不好拿下他，王五还要兼顾注意着其他人的动向。
迟则生变，王五不想再拖。
趁着严宇勇后退，王五一枪让他的脑袋开了花，又对着任和泰的脑袋补了一枪，避免他没死透。
虽然王五那刀已经深入颈中，任和泰不可能活的下来，但确认敌人死亡是从刚进入培训班就开始反复要求，王五自然不可能忘记。
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但是王五怎会放过他们。
王五不会为敌人留下任何一个可能报复到他的机会，用培训时教官的玩笑话说就是：“不留活口的意思就是杀他全家时连他家的鸡蛋都要摇散。”
既然已经用了枪，王五便一枪一个，将他们击倒。
王五在培训班做过神枪手专训，近距离射击对王五来说非常简单，十二个人十二声枪响，百发百中。
二十发子弹的驳壳枪，就是好用。
王五杀人的时候，其他人见王五不肯放过自己，想着跟王五拼命，可惜他们都没带枪，仅凭手里的刀根本无法对王五造成威胁，被王五一一解决。
不是所有的混混都有枪，租界其实对枪管的很严，少部分人才有枪，比如任和泰。
可惜任和泰是头蠢猪，说出那样的话，每天还大大咧咧的，加上每次出门潇洒没碰到过威胁，枪放在了抽屉中，根本没带。
王五带的两颗手榴弹没用到，算是好事。
不过开了枪，肯定会有麻烦，之前给菲利普的十根金条马上会起到作用，而且还要再送。
杀了那么多人，不是小事，这些都是任和泰的心腹，王五不会留着他们，给自己带来潜在的威胁。
王五将所有人都处理掉，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人装死想逃跑的，之后快速离开了饭馆。
王五跑到旁边的一条很隐蔽的小巷子里，那里有他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刘明也在这里等他。
他们有约定时间，时间到了，王五没有回来，刘明马上过去营救。
杀人的时候刘明不方便跟着，他的人设是账房先生，不像王五是军人。
“怎么样？”
刘明见王五一身血迹，急忙开口问道。
“都做掉了，我没受伤。”
刘明安心下来，走出小巷子给王五把风，王五则快速换了衣服。
之前的衣服上面都是血，已经不能再穿，被王五丢在了巷子的角落。
巡捕到饭馆的时候，王五刘明两人已经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现场只留下的一地的尸体和血迹，没有任何能证明凶手的证据。
饭馆老板给任和泰等人做完饭就回里面休息，听到枪声就躲了起来，也根本没有见到王五的样子。
王五没时间去处理留下的脚印，但巡捕房里根本不可能有许青云那样能辨别足迹的天才。
巡捕们注定无功而返。
第二天王五去赌场的时间很晚，他在等事情发酵。
赌场里保安队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他们已经从巡捕那里知道了任和泰的死讯。
巡捕里有认识任和泰的人，赌场一开门他们就来通报了消息。
有很多知情的人猜到了是王五动的手，但他们都闭口不谈。
任和泰一死，王五肯定再次起势，他们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招惹王五。
郑雨杰坐在办公室里揉着眉头发愁，他的母亲正在一旁的沙发上喋喋不休，让郑雨杰一定要找到凶手。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王五动的手，但没有跟母亲说。
任和泰已经死了，郑雨杰只能选王五。
若是让母亲知道他知道杀死表弟的凶手是谁，而且凶手以后还会待在他的赌场，还是保安队长这样的高层心腹。
母亲会怎么看他，而且那时候母亲当面指认王五，万一又报了警他都不好再让王五留在赌场。
郑雨杰根本没想过跟母亲解释，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她完全不会理解他的心思，母亲只会一味的让他给任和泰报仇。
母亲抓着郑雨杰的手晃着说道：“雨杰你快想想办法，你表弟一直在赌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事了，找不到凶手我怎么跟你姨交代啊。”
郑雨杰也只好叹了口气安慰母亲道：“巡捕那里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再等等看吧，找到了是谁害了表弟我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好不容易将母亲送回了家，再回到赌场时郑雨杰正好在门口碰见刚来的王五。
“你做的很好啊，王五。”
郑雨杰盯着王五，他没想到还没跟王五答复，王五真的敢擅自行动提前杀掉了任和泰。
王五低头说道：“抱歉老板，这里不是地方，能否去您的办公室一叙，我一定给您一个满的答复。”
王五现在必须要做出让步，他提前杀掉了任和泰，不管郑雨杰如何选择，此时一定非常生气，但又不得不留下他。
王五需要一个台阶让郑雨杰下来。
“哼。”
郑雨杰轻哼一声，转头走到办公室。
他倒要看看王五能给他什么样的交代，他确实是要让王五留在赌场，不过必须被他所控制。
到了办公室王五就关上了门，率先给郑雨杰鞠了一躬开口说道：“这次是我做的太着急了，没有先跟您商议好，但任和泰辱我在先，若他还在老板您这里我没法留下，更没心思为您办事了。”
王五很会说话，郑雨杰听完脸色好了一些。
王五见状继续说道：“您放心，我大仇得报都是依靠您的大度，今后我王五只跟您一人，您要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言。”
见王五表态，郑雨杰微微点头。
他心里也一直倾向于留下王五，王五比任和泰那个废物能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没了任和泰他的赌场里也算少了一个负担。
“事情办得怎么样？”
王五知道郑雨杰问的是处理任和泰的事，拍着胸脯保证道：“绝无问题，没留下任何证据，您不说绝对不会有人能证明是我做的。”
听完王五的话郑雨杰让他先离开，他还要处理王五这件事的后果。
郑雨杰只给了王五代理保安队长的职务，但王五知道，去掉代理二字只是时间问题。
等他彻底掌控了力量，权名势都足够之时，不仅仅是这个保安队，郑雨杰的位置也将会是他的。
王五离开，现在他要去收服整个保安队。
保安队被任和泰管理的太烂了，他要重新整合。
听话者留，不服者斩。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整合他能掌握的一切力量，保安两百多人，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保安队的人数，但王五还觉得不够。
他要继续招兵买马，但这一切必须暗中进行。
到了休息室，一群小弟还讨论着任和泰遇害的事情。
看见王五来，他们急忙站起来跟王五打招呼。
不管杀害任和泰的凶手究竟是谁，王五成为他们队长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谁也没想到，王五进赌场那么短时间，就成为了赌场的二号人物。
这晋升速度实在太快了。
武汉，滕川正在养伤，不过他的处分已经下来了。
去打土匪，结果损失了一百多名帝国勇士，滕川这仗打的太窝囊，若不是他负伤，回来就会被关进大牢。
最终的处分很重，撤销所有职务，等待军事法庭审判。
可以说滕川的这辈子已经完了。
日军指挥部，小田脸色阴沉，看着面前的联队长吉冈。
小黄山太可恶，必须将他们剿灭。
“将军，我愿意去打，但一定要航空团给我支持，小黄山地势易守难攻，特别是滕川吃亏的地方，我们的人摆不开，去多少人都没用。”
吉冈轻声说道，滕川是他的手下，损失的也是他联队的人。
小田要求他这次直接出动一个大队，将小黄山踏平，没想到吉冈主动提出条件，要飞机配合。
武汉有飞机，但航空团不归他管。
想让飞机配合，他必须去和航空团的指挥官沟通协调。
小田是武汉警备司令部司令，不过他的级别最多只相当于旅馆长。
“没有飞机帮助，你是不是不会打仗了？”
小田缓缓说道，他和航空团的团长关系并不好，两人吵过架。
只是打土匪，他不想丢脸去找航空团帮忙。
传出去对他名声没任何好处。
“将军，我仔细问过滕川，他这次确实有点大意，但小黄山地形也很重要，若非如此，他不会损失这么大。”
吉冈苦心劝道，帝国勇士也是血肉之躯，挡不住子弹。
只有飞机配合，对小黄山土匪进行轰炸，他们才能彻底消灭这伙土匪。
“不行，请他们，以后别人看我们，三天之内，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踏平小黄山。”
小田直接拒绝，吉冈无奈，小田不听劝，还给他下达死命令。
这个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
“哈依。”
吉冈退了出去，忍不住在外面骂了句，小田是贵族出身，比他身份高的多。
这些贵族老爷，向来是自己面子大于一切。
命令已下，他不得不去做，小黄山不好打，他又不想损失自己手下，只能从伪军身上多想办法。
这次他要出动半个联队，另外带一个团的伪军。
真正的一个团。
武汉这边正好有这样的伪军，一千五百人规模。
带上他们，主要是让他们当肉盾，没有飞机配合，想打下小黄山，就只能拿人命去填。
反正死的也是中国人。
这次吉冈亲自带队，指挥这些人去打小黄山。
“站长，日本人有动静了。”
武汉站，情报组长来向何荣堂汇报，武汉沦陷后，武汉站转入潜伏，见过何荣堂的人不少，有些投降日本人做了汉奸，此时的他并没有在城内。
不过以后迟早要回去，他正安排行动组的人，分别刺杀那些投降，又见过他的汉奸。
回去之前，要保证自身安全。
“什么动静？”
何荣堂抬起头，手下把侦察出来的情报详细上报。
一个团的伪军，外加日军半个联队，将近四千人，日本人这是要干嘛？
武汉周边没有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果军和游击队。
“继续查，看他们去哪。”
何荣堂吩咐道，手下离开后，他则起身，看向小黄山方向。
虽然小黄山人不多，但上次打了个胜仗，日本人的目标是他们吗？
这个可能绝对有，日本人不会吞下这么大的亏，必然报复。
上次他们失败，这次去的人多一点，完全能够解释。
不过打一伙八百人的土匪，竟然出动五倍的兵力，日本人就算赢了也会成为笑柄。
第四百一十一章 开枪
不过何荣堂能理解，小黄山那伙土匪虽然只有八百多人，但地利优势明显，易守难攻。
日本人之所以出动那么多人，就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这是要让伪军去送死，用中国人的命来消耗小黄山的弹药。
小黄山情况何荣堂知道，他们不缺少物资。
有红党帮忙，又抢了鬼子运输队，加上上次大胜，小黄山有实力再打一场大仗。
日本人估计知道这点，只是上次损失太大，小黄山的存在又对他们的补给线带来巨大威胁，多来几次鬼子受不了，不得不主动出击。
否则让小黄山一直这样以战养战，以后再想剿灭会难以想象的困难，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出动大量兵力，一口气将小黄山这股火苗直接掐灭。
就是不清楚这次日本人会不会出动飞机，一个团的伪军外加日军半个联队，若再有战斗机空中支援，小黄山仅有八百人，就算占据再好的地形也难翻出什么水花。
何荣堂离开窗边，这么大的战事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只是一个军统站长，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何荣堂的心里还是不希望小黄山那伙土匪被剿灭的，武汉失守过后留在城中每一股反抗日军的力量都弥足珍贵。
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内心肯定都希望能够重新收复武汉，可惜就目前而言很不现实，临近战线的每一座城市如今都自身难保，能这样撑下去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飞机，他猜测应该不会，否则没必要出动那么多人。
“唉。”
何荣堂轻叹了一口气，有没有飞机并不重要，飞机是辅助，小黄山依然需要自己来顶住日本人的压力。
他没精力担心小黄山，处理自己身边的事更重要。
现在不是沦陷前，军统做事也有诸多不便，做多了，很容易暴露。
武汉站转入潜伏后，所有事情都要暗中进行，效率远不如从前。
他不能出现城里，很多情报的进展都只能靠手下传信，这对他把握事态做决定很不利，有些事情仅凭传信来了解是很难进行下一步的。
他现在正在清理汉奸，好几个已经被何荣堂处理掉。
这些了解军统处的汉奸都会被保护，他们脑子里的情报对日本人很重要，何荣堂想将他们全部搞定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特别是内部，更要注意。
之前武汉站有一名小队长被鬼子策反，起初他们并没有发现，城里沦陷后为日本人提供了大量的珍贵情报，让武汉站遭到重创。
直到后来这名小队长的下线做事暴露被揪出，审讯后才得知站里出了叛徒，小队长见自己被发现后就藏在了城里，何荣堂到现在还没能找出关于他位置的情报。
并不是何荣堂能力不够，武汉现在被占领，里面不仅危险还密不透风，无法大面积排除想找出有用的情报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咚咚咚。”
“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何荣堂看到手下脸上带着笑意，应是他吩咐下去的某件事有了进展。
何荣堂笑了笑先开口道：“有好消息了？”
手下连忙汇报道：“站长，行动队成功了，就是上次您交代的见过您样子的汉奸，又清理掉几个，目前没多少人了。”
武汉站几次暗杀汉奸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警惕，甚至有时会故意让汉奸露面，来诱杀行动队员。
虽然这样露面的汉奸也能被杀掉，但何荣堂肯定不可能让手下去当敢死队去和汉奸互换。
他的手下都是精英，这样远远不值得，何荣堂也不舍得。
何荣堂本以为这次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短长时间便成功了。
何荣堂疑惑的问道：“昨天不是还在调查怎么突破保护吗？怎么还没汇报进展就行动了。”
“行动队并不是不汇报，而是事发突然。”
手下见何荣堂不高兴，急忙为行动队辩解，又详细汇报道：“今天行动队在尝试花钱收买布置暗子，但没想到别肖那个蠢蛋居然敢背着日本人，一个人出门去找女人，行动队试探了好几次确认不是陷阱才敢行动。”
这就是何荣堂无法坐镇城中一线的坏处，如果突然发生意外，根本没有时间传递情报给何荣堂再做决定，只能靠行动队自己判断。
“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再仔细确认一遍，有没有被日本人发现，一旦有不对的地方立刻撤离出城。”
“是。”
手下转身刚想离开去通知，但一想又转身兴奋的问道：“站长，那咱们是不是能转移到城里了？”
他们现在住在城外乡下的一处农园各种条件都比武汉要差很多。
若只如此的话，这名手下还能忍受，主要是他实在不想再做传信的工作了。
每天跑跑腿虽然乐的清闲，但他更想为打击鬼子出一份自己的力。
这名手下的母亲就是死在日本人进攻武汉时，他做梦都想将该死的鬼子碎尸万段。
只是何荣堂说现在身边就他最机灵，又有经验，通知传信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何荣堂不放心。
他也只好一直留在何荣堂身边。
何荣堂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到时候，以后再说。”
“还有何宇杭，他被日本人藏起来，咱们一直找不到。”
何宇杭就是那个叛变的小队长，听到这个名字，手下又想起因为他出卖情报导致的惨案。
当时武汉站足足损失了十几人。
手下眼睛猛然一红，怒骂道：“该死的汉奸。”
何荣堂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安抚了他的情绪让他离开去做事。
等手下离开，何荣堂倚在椅子上思考。
现在明面上的威胁处理完了，可是下一步该怎么走，何荣堂还并没有头绪。
小黄山附近，吉冈已经带人驻扎。
他布置的营地距离之前滕川的营地不远，他带的人多，营地范围更广。
几千人同时行动，根本无法隐瞒。
特别是小黄山位于高处，设置有瞭望塔，吉冈也没想过能隐瞒住，这次他本来就是打算强攻。
“军师，日本人又来了，这次来了很多人，至少几千人，周围都被他们清场，目前无法确定他们准确人数。”
牛远祥很快接到汇报，日本人的报复果然又来了。
“几千人，好。”
牛远祥愣了下，随即高兴大笑，他不怕日本人来，这些鬼子不可能放过他们，来是必然。
如果还像上次只来一千左右，他就要注意了。
上次日本人失败，他们很清楚同等兵力下，哪怕都是日本兵，也很难打下小黄山。
小黄山的地理优势太好了。
如果日本人再来，肯定会针对小黄山的地理优势，现在来了那么多日本兵，这两天又没有见到日本人的飞机来侦察过，牛远祥可以大概率确定，日本人没有动用飞机。
没有飞机，来再多人他也不怕。
吉冈是日本陆军军官大学毕业，打仗经验丰富，他仔细问过滕川失败的原因，知道半山腰那个点尤其重要。
那个地方，只能拿人命去填，给炮兵创造机会。
“团长，这仗不好打啊，小黄山兵强马壮，上次王老五那边就吃了大亏，这次日本人带我们来，肯定还是拿我们当炮灰。”
伪军这边，刚驻扎好，几个营长便来到团长马书恒这边。
马书桓四十多岁，曾经在保定军校读过书。
他是正儿八经果军军官出身。
不过他手下也不是什么精英，都是二线部队，他在保定军校并不起眼，否则也不会四十多岁，只是个团长。
他的那些同学，当大官的大有人在。
马书桓平时便怨天尤人，他不认为是自己能力问题，觉得是他运气不好，遇到的对手都很强，老打败仗。
否则他早就当了大官。
日本人来了之后，他被其他汉奸策反，一起成了汉奸。
“我知道，你们安排好了弟兄没有？”
马书桓阴着脸问道，若是有选择的话，他肯定不会来打这一仗。
可惜日本人强行下令，现在他跟着日本人讨生活，根本没办法反抗。
“都交代好了，但我担心日本人督战队会对我们下手。”
一名营长说道，另外两个营长一起看向马书桓。
日本督战队可不会在意他们，只要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的不积极，逃跑，又或者推进缓慢，日本人是真敢开枪。
到时候他们就是被前后夹击，会更惨。
“到时候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马书桓叹了口气，他能力不足的缺点，直接显现了出来。
明知道危险，却没有任何的布置。
三名营长无奈，只能离开。
第二天上午，吉冈便带队出发，在滕川先遭遇伏击的地方，他特别小心，先派出侦察兵探查情况。
牛远祥这次则直接放弃了第一道防线。
那里并不容易防守，日本人若是侦察到，完全可以炮击他们。
日本人已经吃过一次亏，牛远祥不会指望着他们相同的错误犯两次。
与其冒险，不如集中精力，借助第二道防线，来给鬼子迎头痛击。
吉冈一路进展顺利，不过他并没有任何高兴，最难的还在上面。
倒是马书桓，看到没有土匪守着很高兴，至少在这里他没有任何损失，若是土匪没有发现他们，一直在山寨里，被他们打上去，那他们绝对是大胜。
他这个团长，若不是资历老，恐怕真当不上。
此时竟然还敢抱有幻想。
小黄山能打赢日本运输队，又在上次击败了数量比他们更多的敌人，其中还有六百名日本兵，他们有那么傻吗？
“联队长，前面就到弯角处了。”
日本侦察兵来汇报，吉冈神色严肃，滕川就是在这里大败，被土匪打的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你们几个，过去查一下。”
吉冈下令，侦察兵愣了下，不过还是接受了命令。
这边最危险，他们去探查的话，很有可能会送命。
不过侦察兵干的就是这个，战场上侦察兵的损失比例一直都很高，因为他们需要深入敌境，探明虚实。
“砰砰砰。”
前面突然传来枪响，吓的马书桓一激灵，他最想要的结果没有出现，小黄山的土匪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着他们。
“让马团长他们过去进攻。”
吉冈再次下令，土匪果然已经准备好，这些中国人炮灰有了用武之地。
同时他命令手下，将事先准备好的工事拿过来。
等伪军和土匪开战之后，工兵迅速去建立防御阵地。
主要是给炮兵建立防御工事。
不保住炮兵，来给土匪重创，他们的人就像靶子，一直被小黄山打。
这种错误吉冈不会去犯。
“强攻？”
接到命令，马书桓傻了眼，日本人果真狠毒，就是拿他们当炮灰。
强攻的话，他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马上执行命令。”
来下令的日本兵可不会给他好脸色，说完便离开，五分钟内他们不动，督战队会先开火教训他们。
“一营，你们主攻。”
马书桓无奈，下令让一营先过去，一营营长苦着脸，带着手下，磨磨蹭蹭，弯着腰向前走。
知道前面有人，谁想过去送死？
“给他们警告。”
吉冈在后面看的真真切切，五分钟过去了，这些中国人还没到弯角处。
他们又想偷奸耍滑。
他这次是带着重要任务过来，如果无法剿灭小黄山的土匪，他回去之后，很可能会和滕川一样的结果。
甚至可能比滕川更惨。
马书桓确实傻，没想过这一仗关乎到吉冈的生死前途，他想摸鱼，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日本督战队当场给了马书桓警告。
结果前面的士兵，走的更慢了。
“开枪。”
吉冈冰冷下令，这些伪军可恶，竟然敢无视他的警告，他已经给了对方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
吉冈带的日本兵更多，完全能应付眼前的伪军。
不过也要避免他们哗变，前来剿匪，土匪还没见到，自己人先打起来，那他将会成为帝国军官中的大笑话。
以后永远抬不起头。
第四百一十二章 让伪军送死
重庆，齐秘书匆匆带着电文进入办公室。
“四千人，日本人真是看得起小黄山那些土匪啊。”
看完电文，戴老板冷哼了声，之前他下过命令，武汉站关注小黄山，有任何情况及时上报。
戴老板的命令，何荣堂向来不敢怠慢。
“小黄山有地利优势，人去少了没用。”
齐秘书笑呵呵接了句，戴老板想了下，随即说道：“让何荣堂继续关注，随时上报。”
齐秘书愣了下，马上点头。
日本人去打小黄山，那边是战场，军统的人可没那么好关注。
但戴老板有兴趣，何荣堂必须去做，哪怕是冒险。
齐秘书明白为什么戴老板会如此关注小黄山。
小黄山说是土匪，事实上快成为红党的队伍，他这是在关注红党。
红党一直都是老头子心腹大患，别看他们没钱，没装备，但发展却是极快，而且红党的战斗力很强，他们悍不畏死，这样的人向来最难对付。
戴老板这是在研究红党。
现在是合作期间没错，但真正聪明人都明白，果红无法共存。
若不是有日本人这个外敌，果党针对红党的目标根本不会改变。
哪怕上次老头子被迫答应，他也会想尽办法，来消灭红党。
这个组织太可怕了。
比那些军阀难对付的多。
武汉，何荣堂很快收到总部命令。
看完内容他也愣了下，战场哪有那么好打探？
而且是在山上，他的人根本上不去。
可这是总部戴老板亲自下的命令，不办也不行，他马上喊来心腹，让他带着人去侦察。
心腹主要是在后面观察指挥，避免他们的人被抓而丝毫不知。
那样会给武汉站带来巨大危险，甚至包括他。
这次带的人，是不知道武汉站目前所在地的人。
即使如此，他也要做好预防和补丁，重要文件提前销毁，随时准备转移。
小黄山上，牛远祥带着四百多人，正在第二道防线等待。
他没敢带太多的人，预防日本人飞机突然过来，尽管他猜测日本只有人来，没有飞机，但任何事不能纯靠猜测，必须做出预防。
人数少，日本飞机真来了，他们也好撤退。
至于打飞机，他没那么疯狂。
飞机没那么好打，有机枪也很难打中，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地势好，飞机没办法在这个高度飞行，必须飞的更高。
这样可以减轻飞机上机枪对他们的威胁。
“哒哒哒。”
牛远祥正想着，拐角处突然响起急促枪声，他和身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没见到人，怎么就有人开枪？
而且是机枪。
吉冈下达命令后，日本督战队丝毫没有客气，两挺机枪直接开火。
不过他们第一时间没有打人，而是土匪后面的空地。
若有土匪被流弹打死打伤，那也是他活该。
后面突然响起枪声，负责进攻的一营吓了一跳，马书桓更是惊愕回头。
他没想到日本人真开了枪。
一营的人，特别是后面的人，看到日本人开枪，哪里还敢磨磨蹭蹭，生怕被后面的日本人打死，急忙往前面冲。
他们一冲，前面的人被迫加快速度，否则他们就成了最后的人。
日本人都开枪了，说明他们的忍耐已到极限，要是被督战队打死那才是真的冤。
这次战斗，为了盯好伪军，吉冈足足准备了三百多人的督战队。
单单这三百多人，正面战场就能全歼这些伪军。
他们有这个信心。
此时的日本兵，作战能力确实很强。
“来了，给我打。”
牛远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他看到了前面拐角处跑出来的人。
是伪军。
鬼子还是那么狡猾，和上次一样，先让伪军来冲，牛远祥替这些伪军感到悲哀。
以为投靠了新主子，其实就是狗，需要他们的时候，日本人丝毫不会在意他们的性命，就算伪军死光，鬼子也会先保护自己人。
日本人少，战场上每个日本兵都是他们的宝贝疙瘩。
“嗒嗒嗒。”
机枪首先开火，牛远祥布置了两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机枪火力非常猛，其他人则拿着步枪，对着跑出来的人便不断开枪。
刚跑出来的伪军，瞬间倒下去不少人。
很多受伤没死的在地上哀嚎，见小黄山火力那么猛，其余伪军都被吓住了，急忙向后跑去。
本来向前冲，现在向后跑，两伙人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吉冈眉头紧皱，他知道伪军战斗力弱，本来也没对他们抱有期望，可也没想到这么差劲。
一枪没打，就被土匪打回来了？
就算带一千多头猪过来，恐怕都比他们强，至少猪会向前冲，而不是全后退。
“督战队，开枪，必须让他们向前。”
伪军的作用就是消耗，他的工兵正等着呢，不把土匪的注意力吸引住，工兵怎么去建造工事。
炮兵工事没那么好建。
这里是山路，重炮过不来，吉冈只带了几门105的山炮，剩下的全是迫击炮。
不把炮兵阵地做好，他就没办法给小黄山的人重创。
人家居高临下，隐蔽又强，他们的手榴弹扔不过去，子弹打不到头，只会成为活靶子。
这是战场大忌。
吉冈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哒哒哒。”
督战队机枪再次开火，这次不再是警告，只要退过来的人，他们直接就打。
瞬间就被他们干掉了十几个伪军。
日本人摆明了态度，必须前进，不进就死。
“团长，一营太惨了，日本人可恶，他们真杀了人。”
二营，三营以及团几个直属连的连长，一起来到马书桓身边哭诉，一营四百多人，此时损失不小，前面被小黄山土匪打死打伤了一些，后面又被日本人干掉不少。
中间还有因为他们相撞，被踩伤的人。
可以说，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内，一营至少损失了七八十人，相当于两成的战损。
虽然七十八十人不是全部战死，但是受伤之后要么战斗力大大减弱，要么是失去战斗力，还需要人照顾，这些人已经无法继续战斗。
“可恶，该死。”
马书桓眼睛通红，却无可奈何，身后全是日本人，比他们的人数多的多。
要是反抗的话，他们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的一营，此时已经完全乱做一团，后面日本人一开枪，只能向前冲，没办法后退。
前面的人却不敢冲，冲出去的火力更猛，就这样乱做一团，毫无章法。
吉冈眉头紧皱，突然下令：“让他们全部压过去。”
“哈依。”
手下领命，去给马书桓发布命令。
接到命令的马书桓，整个人都傻了。
一营已经乱了，让他们全部过去，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甚至他整个团都可能在这里全军覆没。
“我去见吉冈大佐。”
“不用去，大佐不会见你，这是死命令，立刻执行。”
来传话的日本军官立刻摇头，吉冈不会给他机会，伪军就是用来消耗土匪弹药，给他们建造工事提供机会。
“不见我？”
马书桓呆立在那，日本军官走了他都不知道。
“团长。”
日本人一走，其他人便围了上来，脸上全是担心。
日本人让他们强攻，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的命留下来，为日本人创造战机。
没人想死，他们本就是投降的汉奸，更不想死。
“团长，要不我们反了吧，帮着小黄山一起打日本人，这样我们还有条活路。”
一名营长突然说道，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他们只有造反，加入小黄山，才有希望得到一条活路。
“不行。”
马书桓突然摇头，他的家人都在武汉，一旦造反，家人必然全部完蛋。
他不是手下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他对家人非常重视。
“让所有人进攻，顶过去，我们就能立功，还能争取到活路。”
马书桓喊道，其他人则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还是军校毕业？
人家小黄山人不少，武器装备也不差，在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别说他们这一千多人，再多三倍，也不一定冲的过去。
前面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这是命令，立刻执行。”
见手下没人动，马书桓大喊道，手下众人不得已离开，传达马书桓的命令。
听到自己要冲锋，马书桓这些手下同样傻了眼。
看看一营就知道，他们冲过去会是什么下场。
身后又有日本人督战，一时间到处都是骂日本人的士兵，任何人被赶着送死，嘴上都不会干净。
伪军乱成一团，但在后面日本人的压力后，还是继续向前。
最前面的人，已经没有后退之路，迫不得已只能向前冲。
马书桓将更多机枪布置出去，希望能压制住小黄山的火力，让更多人冲过去。
只要他的人冲到小黄山阵地上，打乱他们，这一仗便可以获胜。
不过就算是胜利，也是惨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没了以后再收，中国人多，去拉壮丁，很快就能将人手补充到位。
他是为日本人做出的牺牲，到时候日本人一定会支持他重建。
这是马书桓最大希望，也是他最乐观的想法。
一个在战场上还保留幻想的人，难怪他只做到团长，大部分同学都比他级别高。
在他强力压迫，以及日本人威胁下，伪军不得不往前冲。
机枪手跑过去，架起机枪便射击。
很可惜，他们战斗力太差。
这些机枪手甚至没能瞄准，胡乱开枪，看似火力很猛，实际上威胁有限。
最初牛远祥确实被惊了一下，发现他们远不如日本人枪法后，果断让人阻击这些机枪手。
就像狙击之前鬼子炮兵一样。
打掉他们，没有了机枪掩护，剩下的人根本冲不过来。
“让工兵过去，可以借助这些伪军的尸体，马上建造工事。”
吉冈果断下令，伪军的作用就是帮助他的炮兵，小黄山土匪站在高位，防御工事必须做高，在能挡住子弹。
吉冈明白，打小黄山这种地形，最重要的就是炮兵。
只要炮兵顺利开炮，他带的迫击炮，可以将小黄山阵地全部犁上一遍。
战场很混乱，不过在强压之下，伪军还是前进了不少距离。
“扔手榴弹。”
见伪军靠近，已经到手榴弹射程内，牛远祥立刻下令。
他们在高处，能将手榴弹扔的更远，更可以借助一些辅助工具，把手榴弹投掷出去。
“轰轰轰。”
手榴弹不断爆炸，伪军顿时被炸的鬼哭狼嚎。
特别是他们用篮子做的简易投石机，里面一次可以扔出去十几颗手榴弹。
牛远祥没有心疼弹药，打完这一仗，他们又能缴获不少武器，多出来的可以拿去换更多的手榴弹。
也可以向组织申请。
最重要的是保护小黄山。
用篮子投出去的手榴弹，准度肯定不行，不过伪军都集中在一起，有没有准度不重要。
就是有一些掉落在山下，让不少小黄山的人很是心疼。
这些要是全炸在伪军身上就好了。
不，炸在鬼子身上，将这些鬼子全炸死才是最好。
“军师，他们在干什么？”
有人眼尖，发现拐角前面不远处，正有日本人在那堆放麻袋，已经被他们堆了半米多高。
他们分层堆放，共分了四层。
山道狭窄，必须多布置几层工事，这样每层工事可以放三到四门迫击炮。
四层能最多能放十六门。
别说十六门，哪怕只有九门迫击炮，只要能连续开炮，吉冈相信，以日本炮兵的实力，一定能将小黄山高处的阵地炸的稀巴烂。
“不好，他们在建工事。”
牛远祥脸色一变，他接受过专业培训，明白这些日本人要做什么。
一旦让他们造好，除非他们有炮，否则很难对工事后面的人造成威胁。
炮是小黄山最大的短板，别说他们，武汉这边组织上都没几门炮，包括那些游击队。
“打快点，不能让他们建成。”
牛远祥快速下令，安排狙击手专打日本人的工兵。
之前这些工兵都没带枪，不是狙击手攻击目标，不然他们也不会建造这么快。
。
第四百一十三章 恶人有恶报
亡羊补牢，但牛远祥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阻击时间。
日本人建工事挑选的距离很巧妙。
手榴弹扔不了那么远，他们的自制的土炮和简易投石机倒是够得到，但是又都没法精准命中。
而且他们的土炮填装时间太过臃长。
现在日本人的迫击炮没架起来时还能占些优势，但等会真正对轰时火力必然不够看。
鬼子们带的工兵很多，只靠小黄山的狙击手的数量完全无法阻止。
吉冈不是小田，他有丰富实战经验，问过滕川之后，他便找到了针对小黄山地势的布置。
没有空军协助，这是唯一的方法。
牛远祥只好安排小黄山众人转移一部分火力针对这边，但半米多高的工事已经足够日本人爬下身子躲在掩体后面反击了。
虽然掩体后面位置不大，能躲在里面的人很有限，但还是对他们造成了骚扰作用。
打又打不穿掩体，不进行火力压制，又怕后面的人出来反击。
这群鬼子有了掩体不用四处躲藏，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观察瞄准，若是放任他们不管真会让小黄山出现很大的伤亡。
关键这样的工事不止有一处，还分为四层。
随着掩体后的敌人越来越多，小黄山众人已经应接不暇。
不光要阻击偷偷建工事的工兵，还有躲在掩体后面放冷枪的日本人，前方战场的伪军还在冲锋。
若是处理不好的话，一旦鬼子布置好炮兵阵地，他这边将会有大麻烦。
面对整整十倍的人数差距，小黄山布置的这四百条枪线还是太少了。
局面愈发的棘手，这道防线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牛远祥捶了面前的地面，后悔自己大意了，怎么没能早点发现这些偷偷建工事的日本人。
若是早点发现鬼子的计划，工事还不够那些人充当掩体，可以有效狙击，不让他们建立工事。
又或者极大延缓他们建造工事的时间。
小黄山分出火力阻击，至少还能再坚持十多分钟，肯定还能能多打掉不少人。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牛远祥只好下令让众人尽可能多杀敌人。
只要躲避好不被掩体后的敌人打到，现在优先去集火正面战场的敌人，尽可能的对敌人造成伤亡。
但狙击手的任务目标依然是那些搬放麻袋的工兵，不求完全阻止，只要能放慢他们的进度就好。
牛远祥要放弃这第二道防线，只能趁现在多消减敌人的战斗力，不然等他们退守第三道防线后，后面没有防线支持，他们退无可退，压力只会更大。
他们的土炮虽然精准打击能力不行，但正面伪军人数众多，不管炮弹落在哪里都能炸到敌人。
加上众人不遗余力的开火，又将伪军压了回去。
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的一营几乎全军覆没，另外两个营情况好一些但也十分惨烈，一千五百人的伪军团，已经伤亡近半。
“不能再上了，这根本就没有冲上去的可能。”
马书桓喃喃自语，一营的营长就在他面前被炮弹炸死，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从这场大战中活下去。
他们已经打没了一个营，却连路程的一半都没冲过去。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找他的两个营长商量对策了，马书桓找了一个炮弹轰不到角落藏了起来。
但是他刚钻进去就看到了他的二营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行啊团长，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不藏起来根本活不下来。”
马书桓拍拍二营长的肩膀说道：“活下来就好，你往边上靠，给我让个空。”
不止是他们两个，战场上稍有些心思的伪军都找了个掩体装死了。
他们才不干拼命又没结果的事，日本人还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一时间，小黄山正面战场的压力大减，还在冲锋的伪军只剩了不到一半。
牛远祥见战况转佳，立刻转移了一批火力去阻击工兵。
“八嘎。”
吉冈破口大骂道，这些伪军果然靠不住。
他们再多顶住些时候，迫击炮就能架起来了。
吉冈根本没想过是他一直在把伪军往枪口上赶。
工事已经堆了一米有余，只差半米就能让他们的迫击炮安全的痛打这些可恶的土匪。
“工兵加快速度，步兵也去帮忙，全力抢修工事。”
吉冈挥着他的刺枪下令道。
牛远祥看着工事进度进展飞快，小黄山的人根本阻止不了。
快该撤退了，他们必须要赶在在迫击炮架起来之前，不然在路上他们这么多人完全就是靶子。
牛远祥下令道：“都给我狠狠的打，一分钟后全体撤退。”
手榴弹不要钱般的从投石机里飞出，有些没抛到工事旁，反而炸死了在旁边装死的伪军。
枪炮轰鸣，山野遍是残肢断臂。
很快，一分钟过去。
日本人的工事几乎抢修完毕。
吉冈正准备下令让炮兵布炮。
一声尖锐的哨声传遍小黄山。
这是牛远祥提前定好的暗号，听到哨声立刻放弃此处，回防第三道防线。
同时也能提醒牛远祥安排在第三道防线里负责接应的伤员。
迫击炮还没架好，山上的人就没了踪影。
虽然成功将此处攻了下来，但吉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的损失太大了，吉冈估计光是勇猛的帝国勇士就要死伤了三四百。
小黄山的伤亡他无法估计，但居高临下，又有断崖做掩体。
土匪伤亡的人数肯定要比他们少很多。
吉冈忍不住大骂道：“八嘎，这帮该死的土匪真是狡猾。”
战况结束，一些躲着装死的伪军想偷偷跑回去。
马书桓本想出来劝吉冈撤退，但被旁边的二营长拉了回来。
二营长小声分析道：“先别出去，皇军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要杀人。”
一开始小部分的伪军归队，吉冈并没有发现。
直到他看见尸体堆里，一个伪军颤颤巍巍爬起来，小跑回团里。
“你们这些废物逃兵。”
吉冈余气未消，见到这些人心中更是来火。
他没有将这些人都处决，等会再进攻时他们还有用处。
一会让他们死在战场上，或者剿灭了土匪再处决也不迟。
这些人迟早要死。
现在吉冈只想找个逃兵杀鸡儆猴。
“你们的团长呢？”
吉冈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马书桓的影子。
藏在暗处的马书桓猜到了吉冈的意思，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八嘎，你滴，滚出来。”
吉冈随便指了一个逃兵。
那名逃兵刚哆嗦着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一枪崩在了脑袋上。
“以后临阵脱逃都是这个下场。”
吉冈下令找地方整顿，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更不能盲目去追击。
一阵报数统计下来，伪军只剩下不到七百人，只是第一波交锋，伪军就死伤超过了一半。
日本联队虽然没那么惨，但死伤足有五百多人。
比吉冈估计的伤亡数要多不少。
对手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根据枪声来判断，最多四五百人，也就是说，小黄山并没有将所有人布置在这。
即使这样，他们还取得一千多伤亡的战果，这一仗已经成为吉冈的耻辱。
可惜他没有办法，必须打下去，将小黄山彻底打下来，消灭这伙土匪，他的耻辱能够减小一些。
马书桓和二营长见日本人离开，就急忙偷偷往山下跑。
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求自己能活命。
小黄山第三道防线。
牛远祥擦着枪，边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们虽然撤退，但也算胜利。
不过这次人数差距太大，损失要比上次日本人进攻要多很多。
这次他们足足伤亡了五六十人。
这还是日本人没有架起迫击炮的结果。
绝不能和鬼子对轰，不然这个伤亡结果翻个倍还不止。
第三道防线若是再守不住，他们就放弃居住的地方，不断和日本人打游击。
绝不能给他们放炮的机会。
牛远祥叫了几个心腹，急忙做着布置，很快鬼子就会冲上来。
这次日本人打的很凶，牛远祥估计不再杀掉五百个鬼子，他们绝不会撤退。
但牛远祥更想让这群鬼子都永远留在这里。
他们刚才四百人打四千人就拼掉了对方一千多的数量，虽然大多数都是伪军和工兵。
牛远祥相信这次七百多人打对方不到三千人，一样能重创敌人。
鬼子也是人，他们战斗意志是强，但有退路的情况下，鬼子人数真损失超过一半，他们也会撤退。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是土匪，不是正规军，若不是他们对鬼子补给线有重大威胁，鬼子根本不会对他们这么上心。
打鬼子，牛远祥永远不怕，小黄山的英雄们也不怕。
不过要尽可能减少伤亡，刚才的损失已经够大。
虽说现在是乱世，小黄山想补充人马并不难，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小黄山以后迟早要回归组织怀抱，牛远祥必须将这里带好。
小黄山下。
武汉站的临时行动队在这里集结完毕。
一共八人。
人数太多容易被发现，人太少又怕消息传不回来。
就这不到也是何荣堂很不容易才凑出来的。
组织里不知道武汉站目前所在地的人很多，但里面有资格做战场侦察的人少之又少。
何荣堂瘸子里面挑将军，才找出这些人。
这次侦察给他们安排的第一任务是隐蔽自身，不能被发现。
然后才是侦查战场。
只不过巧合的是，这些人方才上山，就碰到了从山上连滚带爬跑下来的马书桓两人。
距离太近，行动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隐蔽自己。
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两人面前，问道：“你们两个面生的很，是什么人？”
马书桓两人见他们是中国人，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伪军。
只能骗行动队的人说，他们两个是小黄山上的猎户，听到山上在打仗，他们两个怕被波及到才急忙跑下来。
至于马书桓原本身上穿的伪军衣服，早在两人逃跑的时候就脱下来丢掉了。
行动队听到两人来自小黄山，不想生事，询问完情况后本想放两人离开。
但一名眼尖的队员发现不对。
两人说自己是猎户，手上有些用枪的痕迹也正常。
但见到他们神色太过紧张，而且身上火药味混杂着血锈味。
肯定不只是猎户那么简单。
其次，他们虽然脱掉了军装，换了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百姓衣服，但他们穿的很乱，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
这些衣服不是猎户所能穿的，他们的皮肤更不像猎户。
那名队员上前盘问两人一些小黄山的信息。
两个伪军头子哪知道小黄山的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行动队队长使了个眼色。
“拿下，带回去盘问。”
两人刚跑出来便被抓，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报的古话。
马书桓养尊处优，根本承受不了折磨，没一会便在军统特工的拷问下承认了自己身份。
“伪军的一个团长?”
两名军统特工互相看了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大功，泼天大功啊。
谁能想到，他们来执行危险的侦察任务，竟然抓了这么个大人物。
虽然不是日本人，但马书桓是汉奸，还是曾经军校毕业的人。
对他们来说，抓到马书桓这样的人，足够他们晋升一级。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马书桓口中得到了最想要的情报。
小黄山目前的情况。
日本人是真看得起小黄山，不到一千人的小黄山，他们派了足足四千人过来攻打，并且损失惨重。
具体损失数字马书桓不知道，但他毕竟是个团长，能计算出大概。
小黄山一半的人，干掉了他们一千多？
这个小黄山太可怕了，难怪站长会对他们如此重视，特意派他们过来打听情况。
他们只知道何荣堂的命令，不知道这是戴老板下的命令。
否则会更高兴。
情报一旦上报，戴老板肯定会看到他们的名字，何荣堂不是吞手下功劳的站长，他会如实上报。
其次，戴老板并不是重视小黄山，而是重视红党。
小黄山有红党，他需要了解清楚小黄山的情况。
绝不能让这伙人真正成长起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坚信不疑
“快，回去上报。”
两人押着马书桓来到他们队长面前，队长是站长心腹，也是这次侦察任务的总负责人。
“马书桓？”
队长也没想到，他的手下竟然抓到了逃出来的马书桓。
伪军团长直接跑了，足以看出山上战事有多么惨烈，而且小黄山一定占据优势，否则马书桓根本没必要跑。
“你们做的很好，继续探查，我回去向站长汇报。”
队长带人押着马书桓两人离开，没多久何荣堂便收到手下汇报。
“马书桓，真是他？”
何荣堂也愣了下，他知道马书桓，甚至见过他。
马书桓是果党老牌上校，不过他早年参加的是军阀，不是老头子派系的人，加上能力不足，晋升缓慢。
但他的资历确实够老。
马书桓在果党这边的时候就是团长，武汉大战之前，奉命前来支援。
结果半道遇到日军伏击，还没怎么打，他就带着整团的人投降，被鬼子收编为伪军，他依然还是团长。
最初他想提一步，哪怕人数不到，先做旅长，可惜日本人没有同意。
日本人对伪军同样有预防，不像未来，为了更好针对中国人，他们才对部分伪军放权，不过真正指挥权依然在日本人手里。
以后汪填海的傀儡政权，纯粹就是个摆设。
“没错，我确定是他，这是大功啊，站长。”
队长是何荣堂的人，南京军事情报处时期，总部的时候便在情报科跟着他。
何荣堂运气好，被调到武汉做副站长，那会何荣堂没带人。
许青云离开，他代理武汉站站务的时候，也没怎么加人。
直到正式晋升为站长，这才将早年的心腹全部调来。
单从这点便能看出来，何荣堂是个稳重的人。
“带我去看看他。”
马书桓级别不高，若是在果军内，虽然他与何荣堂级别相同，但军统监督军队，何荣堂天然大他半级。
如果马书桓犯事，不用何荣堂亲自出面，手下的组长就能抓他。
马书桓暂时被关在一处废弃的民宅。
武汉站不是过去，现在没有那么多条件，敌后工作，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何，何站长。”
马书桓见到进来的何荣堂，立刻起身，满脸惊愕。
他终于知道是谁抓了自己，军统的人。
马上，他眼中现出恐惧，若是被其他人所抓，他或许还有活路，比如游击队，不管是果党还是红党，他们想要各种物资，甚至是自己手下，有可能会拿他来换东西。
可落在军统手里，他基本没有活路。
“马团长，好久不见。”
何荣堂眼睛眯了眯，果真是马书桓，虽然他级别不高，但能抓到他，对武汉站来说意义重大。
武汉站目前在敌后，连游击队都算不上，却能抓到伪军的团长，传回总部绝对是大功。
其次，马书桓是团长，不大不小，活捉之后，将他处以极刑，可以更好的震慑汉奸。
“何站长，我是被逼无奈啊，求求您饶了我一命，您要什么我都给……”
马书桓噗通跪了下来，他的胳膊被绑着，无法动，直接低下头磕在地上，不管多费劲，都在努力的磕头。
他是怕死的人，不怕死的话，当初也不会那么容易便投降，成为伪军。
“看好他们。”
何荣堂没和他们废话，确定了马书桓身份后，他要马上给总部发报，汇报这件事。
戴老板可是等着呢，对他的要求是随时上报。
马书桓还在喊，结果被看守进去拳打脚踢，把嘴巴给他堵上，总算是消停了会。
重庆，齐秘书带着最新电文进入办公室。
戴老板此时心情正不好，他的忠义救国军还没形成规模，很多人就想来摘桃子。
说什么军统是特务机构，不需要军队。
还说什么中统就没有军队，特务有军队，历朝历代都不是好事。
甚至有人拿过去的事来进行比喻，说什么锦衣卫当初若是手上有大量军队，就会怎么怎么样。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看上忠义救国军了，想把这块肉扒进自己碗里。
毕竟现在忠义救国军已经有上万人，哪怕分散，规模也不小。
谁不想自己手下多点人？
顺便限制军统力量。
这些带兵的将军，没一个拿正眼来看军统，说白了，他们天生对立，谁愿意自己被人监督着，时刻有抓自己的权力？
戴老板这些年因为这些事，得罪了不少人。
他现在更要保住自己手上的军权。
此时让戴老板看到武汉站捷报，他肯定会高兴。
“老板，武汉站电文。”
齐秘书轻声说道，戴老板立刻伸出手：“给我。”
“抓到了马书桓？”
看完电文，戴老板同样愣了下，马书桓资历够老，连他都知道并且见过。
“没错，何站长确认过，他做事还是比较稳的。”
何荣堂懂事，每年都给他不少孝敬，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何荣堂说句话。
果然，戴老板笑出声来：“好，太好了，让他立刻安排人，想办法把马书桓押到重庆。”
马书桓级别是低，但高级别的人，他们军统也不好抓。
别说团长，营长，连长，军统若是能抓到也是大功。
这会让那些带兵将军看到他们军统的作用。
“是。”
齐秘书领命离开，戴老板继续翻看电文，这次看的是小黄山的内容。
四千人，仅有八百人小黄山，自身损失已有上千，伪军一个团几乎被打残，若不是日本人在后面督战，太过凶残，他们早就溃败了。
即使如此，伪军也是大败。
日本人自身损失也不小，他们为了打败小黄山，不惜顶着损失，建造炮兵阵地。
这样他们才有希望获得胜利。
“果然是心腹大患啊。”
看完电报内容，戴老板叹了口气，战斗还没有结束，何荣堂已经安排人关注小黄山，等战事结束，马上上报最新情况。
戴老板看到的东西更多。
小黄山是土匪，只因为里面有一名红党，就被改造成这样了？
全国有多少土匪窝？
要是这些土匪全都被红党渗透，又像小黄山这么厉害，恐怕连果军正规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难怪红党那么多游击队，一直杀不干净。
红党战斗意志，实在太强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小黄山只是个例。
小黄山上，牛远祥带着队伍，有条不紊撤退。
路上有他们布置的地雷，可以延缓日本人上山的速度，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在第三层防线进行布置。
第三层防线，加上他们退回去的人，足足有六百多人。
剩下的人则在山寨里等着。
第三层防线视野开阔，他们可以更分散，牛远祥早就命人事先布置好工事，山上不好挖战壕，他们便用现有的大石头进行布置。
能挖的地方，全部挖好，特别是机枪，不仅要布置在最有利位置上，还要做好防护。
这边没有第二层那么好的地理条件，无法很好的限制鬼子的炮兵。
但这里同样居高临下，加上开阔，同样对鬼子炮兵有一定限制。
特别是牛远祥还布置了个后手。
他仔细研究过这块地方，在鬼子最有可能布置炮兵的地方，提前做好了布置。
只要鬼子将炮兵阵地设立在那，他就能让鬼子的炮兵好好喝上一壶。
吉冈带人打扫完战场，终于发现马书桓不见了。
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只剩下了两种可能。
混乱中被挤掉到山下，又或者跑了。
前者可能性微乎其微，混乱中是有伪军掉到山下，但这边不是那种大的悬崖，只有少数地方掉下去能摔死人，况且马书桓是团长，他不会跑到前面去。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马书桓趁乱跑了。
战场逃跑，那是逃兵，罪该万死，他还是伪军最高指挥官，更该死。
没有了马书桓，吉冈干脆亲自下令指挥伪军，这些伪军还有用。
不过三个营长只剩下了一个，吉冈让他暂时代理团长，必须要完全服从自己命令。
安排好伤兵，吉冈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前进。
此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两千人。
好在最难打的地方已经啃掉了，过了这一片，前面他的炮兵便能发挥作用。
他有信心以这两千人，干掉整个小黄山。
正面对抗，他从来不怕。
“告诉兄弟们，养好精神，等会是场恶仗，打起来不要节省，打没了咱们再去鬼子那拿。”
牛远祥不断给山上的人打气，好在经过这几次大战，山上的人斗志很高，他们不怕鬼子。
他们杀的鬼子数量已经不少。
被人吹嘘如同天神下凡的鬼子，在他们眼里不过如此，这里是小黄山，是他们地盘，更是他们的家。
他们必须要守住这里。
“轰。”
前面慢慢走着的伪军踩到地雷，三人顿时被炸飞。
吉冈面无表情，让他们排雷前进。
他明白，想打土匪措手不及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现在不需要快速前进，正好让他的人有时间休息调整。
直到中午，他们才来到距离第三道防线不远的地方。
吉冈下令停止前进，先填饱肚子，休息好后再进军。
山上的牛远祥，发现了敌人动静，马上安排山寨里的人给他们送吃的。
这里是战场，现在是打仗。
一锅锅热腾腾的肉汤，还有大块的肉，不断搬到阵地上。
就着白花花的白面馒头，吃的别提有多香。
牛远祥还给他们发了辣子，放在汤里更加好吃。
现在是战时，条件艰难点，白米饭虽好，但不如白面馒头更好拿，吃起来也更快能吃饱。
肉香顺着风，传到了下面。
不少伪军嗅起鼻子，看向手中干巴巴的干粮。
他们吃的还不如土匪。
后面的日本兵好一点，但也只有罐头，吉冈来打仗没有带着鲜肉。
“给前面的人送点罐头。”
注意到伪军那边情绪不太对，吉冈立刻下令，死刑犯临死之前还有口断头饭。
现在又是打仗，不能让前面的人太有情绪，一会他们可是炮灰。
让他们来保护帝国的勇士。
“哈依。”
手下领命，带人给伪军送去了不少罐头，虽说不能每人一罐，至少让他们吃上了肉。
香喷喷的牛肉罐头，确实让伪军情绪扭转了很多。
不过想让他们感激日本人，没有任何可能，他们很清楚，日本人就是拿他们当炮灰，谁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
“都吃饱了吗？”
牛远祥这边，他不断询问每一个人，都没时间吃饭。
“军师，我们都吃饱了，赶紧吃点。”
牛远祥的所作所为都在众人眼里，大当家昌永祥主动说道，虽说牛远祥现在在山寨内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他，但昌永祥并没有在意。
他要的不是权，更不是财富。
身边亲人都没了，他又不是作恶的人，要那么多钱干嘛？
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带着山上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现在日本人打过来了，烧杀戮掠，做为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男人，就该拿起武器来和日本人拼命。
宁做站死鬼，不做亡国奴。
牛远祥所做的一切，他都支持，可以说要没有他的支持，牛远祥在山寨内恐怕做不了那么好。
“谢谢大当家的，我马上吃点。”
牛远祥拿起个馒头，一口咬下一半，旁边的肉汤都凉了，他赶紧喝了一口。
他碗里已经没有了肉，肉被他分给了其他兄弟。
有汤有馒头就行，能吃饱已是最好。
牛远祥从没想去过多好的生活，国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要做的是将敌人赶出去，让所有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哪怕是死，也要做到。
他们要用自己这一代人的生命，来为子孙后代，建立一个强大的盛世。
一代人能打完的仗，他们绝对不会留给下一代。
尽管牛远祥现在看不到希望，但他相信，只要所有的红党党员和他一样，一直为这个伟大的目标而奋斗，那么终究会有时间的那一天。
对此他坚信不疑。
吃饱喝足，牛远祥继续检查阵地，敌人数量很多，等会打起来他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此时检查尤为重要。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捷
兄弟们的战意依旧很足。
尤其是他们刚吃完一顿大餐，现在只想大显身手，狠狠的打鬼子。
尽管牛远祥已经确认了好几遍，但大战前夕，他还是不放心。
仔细问了一遍，没有发现恩问题
有几个轻伤员，牛远祥安排他们当后勤，为众人送子弹。
他们反而不愿意，一直嚷嚷着伤无大碍，他们还能继续打鬼子，要继续参战。
有这样的心思是很好的，但是后勤也同样重要。
牛远祥又用手指比划着，确保机枪和步枪手，还有他们自制的土炮的射程覆盖阵地前沿及死角，形成了交叉火力网。
这是很重要的，一旦大意计算出错，日本人很可能利用这些火力盲区来进行渗透。
牛远祥又转了一圈，士气高涨，弹药充足，工事坚固。
这就是他培育出的伟大红党战士，牛远祥眼里充满了对小黄山众人的满意。
他们在山坡上看着日本人和伪军吃完了罐头。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们在这里大块吃肉，大口喝汤。
而平日里在外面高人一等的日本人，现在就只能闻着他们的饭香味吃罐头。
这是他们的地盘，在阵地后面还有支持他们的兄弟们，此战只能赢，不准输。
牛远祥见鬼子们开始整顿，大声下命令道：“全体戒备。”
跟以往几次不同，山上已经没有了能供他们偷袭用的优势地形。
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双方都在明处的正面对抗。
日军的人数远高于小黄山众人，而他们的优势是提前布置好的工事，还有为鬼子们准备的陷阱。
“进攻。”
吉冈下达指令，他对这次的进攻信心极大。
这次他要一举剿灭那帮可恶的土匪，为了这伙土匪，帝国已经损失了很多精英。
消灭掉他们，同时给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进行警告。
像这种阵地战正是帝国先进迫击炮的主场，至于那帮土匪自制的土炮，吉冈根本没放在眼里。
不管是填装速度，精准度还是威力，他们以军用标准制备的大炮都比软绵绵的土炮先进了太多倍。
况且迫击炮适合山地作战，哪怕是高处他们一样打的到。
这次他要让可恶的土匪尝尝只能没法还手，被动挨打的滋味。
随着吉冈的下令，那些被日本人当成炮灰的伪军又开始了冲锋。
只不过这次吉冈转变了策略，这些伪军冲锋的时候，身前都抱着一袋工事用的沙袋。
他这次要充分发挥迫击炮的优势，这一举动不仅能让建筑工事的材料快速运送到指定位置。
还让那些伪军像是持了一面盾牌似的，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挡来自正面的子弹。
一举两得，吉冈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智慧，能够想出这么绝妙的决策。
吉冈已经选好了一处不错的目标，作为建设工事的地点。
是一处小土坡后，不仅地势平坦易于建设，土坡的隆起还可以提高掩体的高度。
伪军抱着沙袋向突破的方向冲锋着。
这次他们尽管抱着东西，但速度并不慢。
伪军们心里早已麻木，尽力向前冲或许还能活下去，但跑慢点肯定会被日本人打死。
他们只希望等会能有机会逃跑。
伪军都是投降过一次，被筛选出来的懦夫。
就算被日本人拿枪指着脑袋，他们也不敢反抗。
牛远祥在山坡上趴着观察情况，他已经看出了日本人的目的。
而且根据伪军的冲锋方向推断，日本人所选择的正是牛远祥为他们准备的那处惊喜。
牛远祥已经派人在地下埋好了数量很多的炸药。
足够将日本人的炮兵和迫击炮，连同他们的掩体工事一起炸飞上天。
牛远祥果断下令，不再主攻伪军，让他们在那里建设工事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伪军身前抱着的沙袋确实有用，能够阻碍到他们的杀伤速度。
一些打在胸口处的子弹都被沙袋挡了下来，子弹的动能将伪军击倒在地。
但是无法击穿沙袋，伪军拍拍屁股站起来还能继续向前冲，并无大碍。
牛远祥只能安排了一些枪法较好的人，点射那些伪军露在外面的脑袋。
而大部队则是跟着牛远祥一起扫射在后面的日军。
重点是日本人炮兵，只要出现，立刻射杀。
牛远祥的计划不错，可惜他们堆砌的石头工事，远不如天然断崖掩体给力。
日本人的机枪火力太猛，小黄山众人刚将机枪兵扫死，鬼子又立马换了一个人端着机枪顶上。
这样对扫的损失太大了，不符合牛远祥的预期，他想尽力保存小黄山的战力。
经过深思熟虑，牛远祥作出了暂时休战的决策，仅让狙击手进行骚扰，专注于消灭日本人的工兵和炮兵。
放任他们建设工事，等到掩体初具规模，鬼子们必然会来这里打近距战。
到那时距离足够，小黄山的土炮和手榴弹也都能够派上用场了。
吉冈见土匪的火力减弱，直冷笑道：“可笑的中国人，没了地形优势就不会打仗吗？”
“工兵给我加快速度，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吉冈忍不住大笑，终于能血洗之前的耻辱，他要把这些土匪都轰成渣滓。
只不过这些还在做无谓抵抗的狙击手很让他厌烦。
他们的大部队都已经不敢在露头，这些狙击手还一直狙杀他们优秀的工兵。
他们离得更远坡度更大，藏得更隐蔽，被发现了就更换位置，机枪兵偶尔能够扫死他们，但击杀数量也很有限。
小黄山上只偶尔发出狙击步枪的枪声，吉冈让除了机枪兵的所有人都去抢修工事。
战场没有对峙，时间便过得很快。
掩体连同下面的土坡已经有一米多高，吉冈指挥大部队进去排阵。
步兵在掩体上面架枪，工兵则在一旁继续往上面搬沙袋。
这次地势开阔，敌人又不敢阻拦，他们建的工事也比上次大得多。
不仅宽了一倍，层数也比之前那次要多两层，几乎足够日军进去一大半。
剩下的则留在后面保护吉冈。
看到日本人进入了掩体，牛远祥大喊下令道：“把投石机拉出来，手榴弹都给我狠狠的投，土炮也不要停，打完为止。”
“不要怕以后没手榴弹用，咱们炸死鬼子拿他的用。”
牛远祥关心众人又补充说道：“都小心点，头别抬得太高，让你们扔个手榴弹别被打死。”
小黄山突然的爆发式反击，打的日本人措手不及。
吉冈发现他们并未射击，急忙改变策略，不再加高掩体，立即架炮。
可面对小黄山众人的狂轰乱炸，掩体里的人被炸的晕头转向，一时间死伤惨重。
吉冈气得猛拍地面，恨不得亲自上场，这些士兵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急忙让身边的步兵也前去补充战力，加快部署速度。
小黄山的军火并没有剩余很多，尤其是刚刚在第二道防线打过一仗。
手榴弹本身就稀缺，众人投的又快，很快便消耗殆尽。
不过刚才激烈的战斗，也消灭了众多敌人。
牛远祥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吉冈补充的兵力已经到了掩体，剩在外面的鬼子已经没了多少。
他们的位置，正好是牛远祥埋下炸药的地方。
之前牛远祥可是做过详细计算，最终判断此处是日本人集结人数最多的地方。
山地作战对他们来说有个巨大好处。
日本人兵力集中，无法摆开架势，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可以让炸药起到最大作用。
“军师，火候差不多了。”
牛远祥身边的人小声说道，这些炸药足够小鬼子喝上一壶。
“没错，该好好招待他们了。”
牛远祥笑着点头，日本人已经中计，没必要再等。
“呼～！”
牛远祥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战前他就已经更换好了暗号，哨声不再是撤退，而是提醒躲在暗处的布雷兵。
鬼子人数太多，牛远祥让他们布置的炸药不可能覆盖完全。
不过能炸死那么多鬼子，牛远祥已经非常的满意。
躲在暗处的几个布雷兵，听到牛远祥发出了信号。
立刻拉动了引信，然后飞速撤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小黄山上回荡不绝。
这一炸几乎直接炸死了一半的鬼子，距离差的比较远的没有被炸死，但也被炸倒在地，没了战斗力。
吉冈看着他优秀的士兵，还有先进的迫击炮连同着辛苦布置的工事在爆炸声中通通飞上了天。
“八嘎，又是陷阱，这些狡猾的中国人只会布置陷阱吗？”
吉冈气的想要吐血。
日本人的阵地已经懵圈了，谁也没想到，小黄山竟然布置了这么多炸药。
现在路被炸坏，小黄山上的人自己下山都是问题。
牛远祥可没管那么多，路被炸坏，他们架桥就是，以后慢慢修路。
若是被鬼子打上来，那可什么都没了，这帐怎么算，牛远祥心里门清。
“冲锋。”
牛远祥带头冲了下来，鬼子阵型已乱，又没了炮兵，正是主动出击的好时候。
小黄山的人很快从高处冲了下来。
“全力追击，咱们痛打落水狗。”
小黄山不少人大喊，吉冈从地上爬起，嘴里喊着拦着他们就往后跑。
此时他身边只剩几百个步兵，没有了迫击炮和人数优势，再和来追击的土匪打就必死无疑。
但牛远祥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留下了俩百多人，来处理没有被炸死的鬼子和伪军。
剩下的人都跟着牛远祥一起追击吉冈。
不得不说，小鬼子身材矮小就是逃跑的快。
牛远祥几乎快追到山脚下，最终还是让吉冈给跑了。
牛远祥摆了摆手道：“打道回府，咱们先统计伤亡，再清点战利品。”
这一战是大捷，来的日本人全部消灭，但他们的伤亡同样惨重。
不过在最后追击的时候，日本人根本没敢回头瞄准，只是胡乱射击，对他们伤害有限。
主要是在第二道防线和方才与日本人的机枪兵对射时损失严重。
牛远祥一路上都在总结经验，会造成减员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
回到寨子，所有人都很兴奋。
只是牛远祥要求大家先统计伤亡，带伤者去治疗。
小黄山众人也都理解，要先给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一连串的报数，最后数字停在了七百四十一，包括伤兵。
意味着他们永远的失去了接近一百名兄弟。
斯人已逝，他们会永远缅怀。
也不只是他们，每一个中国人都不会忘记，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
这次的战利品已经全部带回来，堆放在一起。
包括被俘虏的伪军和鬼子。
牛远祥不急着清点，先让人看好他们，大战中的亢奋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疲惫的身体。
他们一起熬了咸粥，就着之前截获运输队的肉罐头。
饭菜很简单，但他们都吃的很香。
牛远祥眯着眼看向篝火中的余苗，他们就是这些火苗。
以光和热挥发着自己，虽然现在力量还很弱小，但添把柴火，他们终将壮大。
第二天，所有战果全部清点了出来。
这次抓到没能跑掉的伪军一百五十三人，不过有一半带伤，牛远祥昨晚亲自帮他们治疗。
牛远祥本身会医术，轻伤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俘虏鬼子二十一人，同样大部分带伤。
别看鬼子作战时候很勇猛，被抓之后一样很老实，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次四千敌人来犯，跑回去的仅有千人左右。
可以说鬼子大败，不少日本人的尸体被炸到山下，牛远祥安排人去处理这些尸体，又抓了几个运气不错没死的伤兵。
不过他们伤势更重，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缴获各类步枪两千左右，小黄山可以人手几杆枪，现在非常富裕。
子弹五万余发，这次吉冈带了两个基数的弹药，若不是他们之前打了不少，牛远祥还能得到更多子弹。
缴获武士刀两把，包括吉冈的武士刀。
最重要的是，这次缴获了迫击炮。
日本人没能把被炸飞的迫击炮带走。
虽然有所损坏，但只要能修好，就能使用。
缴获迫击炮弹一百多发，吉冈把迫击炮布置在前面，炮弹则放在了后面，没被炸毁。
有这么多炮弹，足够小黄山和日本人打一场炮战。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私自利
迫击炮牛远祥会找人来修，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以少胜多，是场大胜。
重庆，齐秘书带着电文匆匆走进办公室。
武汉站传来了情报。
昨晚便传了回来，鬼子大败，狼狈而逃，根据他们远距离观察，逃出来的鬼子和伪军只有千人左右。
谁也没有想到，只有八百多人的小黄山，竟然干掉了三千鬼子和伪军？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的这一仗。
可不管怎么打，小黄山以少胜多属于事实，现在不知道小黄山损失如何。
在戴老板的心里，最好是他们两败俱伤。
不过从昨天的情报来看，显然没有这个可能。
日本人走的很急，属于溃逃，如果他们打下小黄山，哪怕付出了巨大代价，也不可能那样离开。
小黄山一定还在。
今天武汉站发来的电文，就是汇报小黄山情况。
“戴老板亲启，昨日小黄山战况惨烈，我安排附近百姓上山，多处道路被炸，有块地方拦腰炸倒一片，路上多是落石，根据百姓传回消息，卑职判断，小黄山使用了大量炸药，将日本人炸死不少……小黄山损失不大，还有七百多人，另外他们俘虏了一百多伪军，很可能会改编为他们的人。”
何荣堂一早便安排人上山探查，他没那么傻，不会让自己人去，虽说现在是合作期间，小黄山的人不会对他的人做什么，但肯定会被抓。
找百姓最合适。
本是山下百姓，甚至认识山上的土匪，他们上去不会被为难。
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把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即可。
得到消息后，何荣堂便给总部发来了电报。
“炸药？”
戴老板愣了下，原来小黄山的土匪是用这个方式打败的日本人。
山上路窄，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不过肯定不全是炸药，小黄山必然和鬼子先打了一段时间，只靠炸药炸不死这么多。
小黄山自身损失不大，又抓了俘虏。
若是这些俘虏全部加入小黄山，他们反而会壮大。
“心腹大患啊。”
戴老板叹道，小黄山不代表所有红党，但已经证实，红党的战斗力确实很强，难怪老头子费尽力气，也没能将其消灭。
现在属于合作时期，他们不能再对红党明着下手，可以想象的到，红党必然会快速发展。
等打败日本人后，他们和红党肯定还有一战。
“叫许占杰过来。”
戴老板放下电文，喊来了许占杰。
“老板。”
许占杰很快到办公室，戴老板正在出神，他小心叫了声。
“占杰来了，我给你个任务。”
戴老板起身，带着许占杰来到沙发那坐下，他给许占杰的任务，是秘密招募一批人，这批人最好都是农民出身。
然后送到培训班，进行特训。
他们和其他班不在一起，属于特殊人员，针对他们的训练主要是潜伏。
以后潜入到红党身边。
戴老板未雨绸缪，他明白果红以后肯定不能相安在一起，早点做这个事情，以后便能得到更多情报来源。
中统主要是对付红党，他们肯定有潜伏人员。
这样的事不能全让中统去做，军统必须做好准备。
“老板，许青云很有潜伏经验，这件事要不要问问他？”
听完戴老板所说，许占杰立刻问道，想了下，戴老板随即点头：“问问他也好，告诉他这件事必须保密，仅限你们两人知道。”
许青云是许占杰学生，两人一体。
许青云能力确实强，戴老板对他很放心，让许青云知道没关系，但不能让别的人知道，避免红党知情。
红党若是知道军统要安排人到他们潜伏，必然会做出反应，增大他们人过去的难度。
“是，老板。”
许占杰领命离开，很快来到电讯处，给上海区发报。
很快电文便到了许青云手中。
这是总部最高级别加密电文，只有他自己能翻译，等看完电文内容，许青云眼睛眯了眯。
戴老板要特训三十名特工，安排他们进入组织地盘潜伏？
想了一会，许青云很快回电，根据许占杰所问进行回答。
招收潜伏人员，最好是大众脸，这样不起眼，不易被发现。
其次，招募农民并不合适，他们很多不识字，潜伏人员必须识字，可以招收像农民的人，特训的时候再让他们多做点农活，这样他们更会像农民。
第三，这批人特训的时候，尽量不让他们在一起，除非是准备派往一个地方的人，其他人最好分开。
另外便是时间，特训时间不易过短，红党地盘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是太短的话，他们经验不足，容易暴露。
按照其他特训班，一年最为合适。
许青云给出了不少自己的建议，都非常有用，既然他已经知道军统在特训人，有没有见这批人并不重要。
他有一年的时间，来调查这些人的情况。
等军统把他们派出去，他会想办法转交给组织的人，到时候这批人必然暴露，无法给组织带来威胁。
发完电报，许青云返回办公室。
“区长。”
赵三笑呵呵走了进来，许小二最近做的不错，生意越来越大，已经搭上了好几个日本大官。
龟井对他十分满意，认为他为人灵活，会做事，当初没有看错人。
现在许小二属于在特高课可以横着走的人。
在许青云特意安排下，许小二已经让土原成功注意到了他。
龟井这个靠山不够大，土原则很合适。
许小二若真能被土原看重，以后他的作用将会更大。
不夸张的说，以后许小二将会成为许青云手中的王牌特工。
无人能比的那种。
“有事？”
许青云抬起头，赵三立刻狂摇头：“没，我就是想问问，总部对小二的嘉奖什么时候到？”
“别急，他身份不同，对他的奖励不会明着来。”
许青云摇头，赵三对自己弟子的事非常上心。
许小二表现不错，进了戴老板法眼，特意将他的军衔提升到中尉。
之前许小二就已经晋升为少尉。
武汉，小田坐在办公室内，脸色无比阴沉。
吉冈跪坐在他的面前，衣服已经扒下来，吉冈的面前还放着一把武士刀，此时的吉冈满头是汗。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壮汉，同样拿着刀。
吉冈大败而回，这次他带去半个联队的人，损失过半，伪军更是大部分交代在那边，只有寥寥数人逃回城内。
其实也不是所有伪军都被抓，有些聪明的，害怕回来被日本人清算，直接跑了。
跟着日本人没什么好处，迟早会被他们害死，跑出去，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现在是乱世，哪怕上山当土匪，也比留在日本人那等死要强。
他们没想去小黄山，刚和小黄山打完仗，就算他们是失败的一方，此时也不敢去。
“吉冈君，这次责任太大，我没有别的办法。”
小田缓缓说道，这次炮兵损失惨重，一个炮兵中队几乎报废，步兵中队的损失同样不小。
上次滕川虽然也失败，但他至少把所有人带了回来，只留下了尸体。
吉冈倒好，让小黄山的人活捉了帝国勇士。
这次可以说他们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关键是损失这么大，对武汉城的城防也有一定影响，特别是这边还有数量更多的伪军。
日本人深知，只靠他们自己，统治不了庞大的中国。
必须依靠中国人帮忙，让中国人来自己管理，帮着他们掠夺。
伪军必不可少。
收拢伪军，除了让中国人打中国人之外，还能立下一些榜样，让更多的中国人投降，而不是抵抗。
所以城内的日本士兵必须保持足够的数量，才能震慑住这些伪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日本人同样明白。
这次的损失确实有点大，日本人现在士兵并不多，他们虽然不属于野战精锐，但也是优秀的帝国军人。
打一个不到千人的土匪窝，前前后后损失了近两千人，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将军阁下，我承认这次我有错，但想要消灭小黄山，纯粹靠我们步兵不行，那里地势太有利于他们，我们去的人多了，根本摆不开，少了又对他们造不成威胁，必须要有航空团辅助才行。”
吉冈大声劝道，这次损失太大，责任也大，他已经做好了剖腹谢罪的准备。
但在临死之前，他还是要劝一劝小田。
小黄山必须剿灭，要剿灭小黄山，必须出动飞机。
陆路加空中配合，方能用最小代价，将他们安全消灭。
“以后的事，和你无关。”
小田脸色更加难看，吉冈这么说，岂不是在责怪他，这次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没有请航空团帮忙？
航空团属于派遣军指挥，他不过是警备司令，对航空团没有命令权。
这次是剿匪，不是和果军作战，甚至不是他们的游击队。
打个土匪去找航空团，他们会笑掉大牙，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小田是个自私的人，他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却没去想，这次那么大损失，他就有脸面了？
“开始吧。”
小田摆摆手，吉冈必须死，他死了之后，自己责任能轻一些。
日本武士道盛行，只要他剖腹，所有责任他一个人承担。
小田肯定有责任，但吉冈已经剖腹，他是勇士，上面不好再惩罚他，最多只是个警告。
吉冈看了眼小田，满脸悲愤。
他不傻，现在被小田逼着剖腹，就是让他来承担所有责任，他不怕死，这次的确是他指挥失误，害死那么多帝国勇士，理应负这个责任。
但就这么死了，等于让小田逃脱惩罚。
小田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不服，我等着接着军事法庭审判。”
吉冈突然把衣服穿好，他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去，他要在军事法庭上控诉小田。
小田不配做武汉警备司令部司令。
小田顿时瞪大眼睛，吉冈不死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劝说吉冈，让他来承担责任，为那些战死的手下赎罪。
他不死，自己岂不是要麻烦了？
上面的怪罪下来，轻则被处罚，重则降职。
甚至可能连他都要被抓。
“你没资格接受审判。”
小田咬牙说道，说完给他身后壮汉使了使眼色，那是他的人。
今天特意来做吉冈的介错人，幸好他做了准备，怕吉冈自己无法剖腹成功，找人来帮他。
剖腹很痛苦，哪怕日本盛行剖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至少大半的人，无法自己完成剖腹。
介错人便应声而出。
吉冈身后壮汉注意到小田给他的眼神，马上扬起大刀，狠狠砍下。
之前小田便对他吩咐过，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吉冈活着离开。
吉冈若是活着，小甜就要倒霉，小田倒霉，他做为小田心腹，一样会跟着倒霉。
听到风声，吉冈顿时回头，眼睛一紧。
大刀迎面朝他砍来。
他没想到小田会如此疯狂，他不愿意剖腹，竟然直接杀他。
“啊。”
吉冈惨叫出声，不过因为他的回头，刀在他脸上滑了下，之后砍在了脖子上。
只有这一声，壮汉力道加大，往下一按，吉冈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捂着脖子，伸手指向小田，眼中满是恨意。
这是谋杀，他死不瞑目。
“快，布置他剖腹。”
小田急忙上前，俩人一起布置现场，好在众人都知道吉冈今天要剖腹谢罪。
他只要一死，别人就会认定他剖腹成功。
小田和壮汉一起，让吉冈握住刀，此时吉冈已经没了气，两人手忙脚乱，总算是布置成功。
“快去把衣服换了。”
还好是在自己地方，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血，衣服换好，小田才出来，带着悲痛对外面的人宣布，吉冈已为天皇尽忠。
吉冈是天皇的勇士，勇于承担责任，用剖腹的方式，来为自己赎罪。
这次剖腹没有公开，其他人这才能进去，查看吉冈的情况。
一些吉冈的手下，看到吉冈尸体，大哭出声。
吉冈跪坐在那，手握着刀，刀深入肚子，脖子上则有介错人砍下的痕迹。
一名吉冈的手下，此时却皱了皱眉。
第四百一十七章 想要收编
联队长的姿态有点不正常，虽然他是双手握刀，刀还插入了腹部，但他真正死因是介错。
此时他腹部的刀却插的很深。
正常这样可以自己了断，不需要介错人出手，毕竟剖腹不需要介错人的话，也是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
介错人为什么要出手？
其次，地面上血迹很乱，还有血的脚印，明显是联队长死后，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次司令要求，其他人不得围观，他们不得不在外等候。
联队长剖腹的时候什么样子，只有司令和他的人知道。
但正常的话，剖腹的勇士死后，周围的人是鞠躬默哀，不需要到他的身边。
他又发现，联队长衣服被人动过，显得有点乱。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他身边其他的人还在悲伤，毕竟联队长平时对他们不错，他则小心观察联队长腹部的伤口。
伤口有血，但是数量不多，最关键的是刀口，并不是握刀自裁所产生的那种。
更像被人插进去，然后做出自裁的样子。
这个发现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联队长不是剖腹自杀，他是被杀？
那样的话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已经剖腹，介错人还砍了他。
并且联队长脸部上的伤也有了解释。
吉冈不想剖腹了，司令的人突然下刀，联队长本能回了回头，所以被砍伤了脸。
之后联队长被杀，司令故意做出了他剖腹的样子。
所以地面上才有那么多血迹，以及不正常的刀口。
如果真是这样，联队长不是剖腹，而是被杀，还是被司令杀害。
这可不是小事。
无论联队长犯下的错误有多大，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剖腹，就要等待军部对他的惩罚。
这里不是战场，没有抗命枪毙的说法，现在司令直接把联队长杀了，等于没有命令，随意杀戮部下。
而且杀人后，还做出伪装，让人以为吉冈真的剖腹。
性质太恶劣了。
他的级别不高，明白此时不能声张，否则他就是下一个吉冈。
司令不会饶了他。
至于司令为什么要杀联队长，他能猜到原因。
联队长若是剖腹，司令的责任将会变的更轻，日本国内，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愿意剖腹，都会被认为勇士，所有的错误一笔勾销。
司令是用联队长的命，来保自己的官职。
这种人是懦夫，不配做司令。
好在他不傻，没有声张，哪怕发现了不对，静静的和其他人一起默哀。
“吉冈是帝国的勇士，他是真正的英雄，我要尽快将他的尸体火化，骨灰送回国内。”
等大家默哀完毕，小田缓缓说道。
之前看出异常的那名军官马上抬起头，小声说道：“司令，联队长为天皇尽忠，他又敢于剖腹，值得我们敬佩，我们应该把他剖腹的照片留下来，给我们做为榜样。”
剖腹之后留照片，是近些年的习惯，以前是没有相机，现在有了相机后，用各种方式能够留下更多英雄的场景。
小田则有点犹豫，他想尽早火化，就是毁尸灭迹，不想节外生枝。
“司令，留下吉冈联队长的照片吧，他确实很勇猛。”
另一名联队长抬头说道，他没看出异常，但这个要求很不错，他同样想留下一张这样的照片。
这种要求属于人之常情。
想了下，小田随即点头：“可以。”
“我去拍。”
最先提出来的人急忙跑出去拿相机，他要拍下证据，没有照片，又被小田毁尸灭迹的话，他们联队长的死将永远没人知道真相。
他级别低，明白自己保不住尸体。
保不住尸体，那就先保住照片，等上面的人来调查。
小田没有阻止，不少人想要照片，在他的心里，照片有什么用？
只要他尽快处理掉尸体，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吉冈是他杀的。
跑出去的军官拍了不少照片。
其他人纷纷要求，等洗出来后给他们几张，作为留念。
他全部答应，此时保住照片最为重要。
该拍的地方，他都已经偷偷拍下。
这些照片能为他们联队长洗清冤屈。
小田命人去火化尸体，自己则去上报。
军统那边，戴老板已经把情况上报给老头子，老头子听了后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土匪打赢日本人，还杀了那么多人，属于大功，对他们确实有利，但偏偏这伙土匪是红党主导。
这让他很难受，更加证明，他提防红党是正确的选择，绝不能给红党成长的机会。
否则以后一定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这个认识他一直都有。
“校长，这件事咱们可以宣传下，并且宣称要收编小黄山，让他们加入忠义救国军。”
“只要他们愿意，卑职有信心将里面的红党清除掉，让他们成为党果的队伍，另外这次大胜我们也可以进行大肆宣传，毕竟他们以少胜多，同时告诉日本人，在中国的抵抗无处不在。”
戴老板小声说道，他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私心。
小黄山战斗力不弱，别看人少，绝对不次于正规军的一个团。
用好了，再将他们扩编，甚至能当一个旅来用。
“好，就按你说的办。”
想了下，老头子微微点头，小黄山还没有正式加入红党，这是他的机会。
现在可以宣传他们，毕竟这是场大胜，果党现在也需要这样的胜利，来鼓舞民心。
“谢谢校长。”
戴老板匆匆离开，没多久何荣堂便收到命令，让他去小黄山谈判，忠义救国军愿意收编他们。
看完电文，何荣堂完全傻了眼。
这是戴老板下的命令吗？
他难道不知道，小黄山现在被红党控制？
这会他去收编，轻则被打出来，重则可能抓他，甚至杀了他。
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戴老板的用意。
戴老板是看上了小黄山的战斗力，来扩充自己的力量，毕竟忠义救国军属于他们军统，只要小黄山加入，以后他们就成了戴老板的人。
但这个命令完全是强人所难。
何荣堂郁闷的想要吐血，早知道最初不上报这件事，结果给自己惹来个大麻烦。
戴老板的命令，他不敢违抗，甚至不敢弄虚作假。
这件事无论有多难，他都要去尝试一下。
另一边，渡边回到家里，立刻清洗照片。
他就是今天看出异常的那名日本军官。
照片洗出来后，他很小心又拍了一份，并将原底片放好，这些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司令反应过来，不让他保留照片，他就把后面的底片交出去。
不得不说，他做的计划非常好。
火化掉尸体后，小田立刻想起渡边今天拍的照片，下令让渡边上交所有照片和底片，他来进行分配。
他要看看这些照片有没有问题。
幸好渡边提前做了准备，将照片和底片送了过去，不过隐瞒了几张最关键的照片。
这几天照片很容易被看出问题。
比如刀口的那张，还有脸上伤痕的那张。
小田仔细看了一遍，照片正常，主要是拍下吉冈剖腹的样子，随即将照片选出几张不起眼的，交给想要的手下。
至于底片，被他全部销毁。
这些东西留着没什么好处。
渡边送完照片便请假，理由是吉冈的死对他影响很大，他是大队长，而且这次没有参与围剿小黄山，侥幸逃过一劫。
吉冈已经没了，新的联队长还没到，小田直接同意。
吉冈联队需要重建，他已经上报，以后会给他补充进来新人，然后再给他安排新的联队长。
小田现在只想着先稳固好自己位置。
至于小黄山，他现在没有去剿灭的想法。
小黄山太难打了，他不可能拉着警备司令部所有人，只为剿灭这不到一千人的土匪。
以后想别的办法，将他们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比如利用后勤队做诱饵，小黄山不是威胁他们后勤补给吗，只要把他们引出来，在外面的平地上，只需要小黄山一半的帝国勇士，他们就能彻底打败这些土匪。
小田对自己人有这个信心。
得到假期的渡边，立刻前往上海。
他知道吉冈在上海有个堂哥，和吉冈一样大佐军衔，目前在上海宪兵司令部。
虽然不在武汉，但宪兵正好是管这事的人。
而且他是大佐，若是知道自己堂弟是被人所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自己，联队长已经没了，他们联队也要重建。
他上面没什么人，想直接成为联队长没有任何可能。
趁这个机会，他看看能不能找联队长的堂哥疏通下关系，将他调到上海宪兵司令部。
宪兵在后方，一般不会参与实战。
进入宪兵司令部会安全很多。
还有一点，宪兵管军队军纪，权力不小，以他目前中佐的军衔，到了宪兵队，最低也是中队长级别。
以后发展可能会更好。
小黄山上，经过几天整顿，牛远祥已经让小黄山重新走入正轨。
上次抓来的伪军，只有三十人要走，剩下的全部留在了小黄山，他们成为小黄山的兄弟。
有他们的补充，小黄山的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很多。
至于日本兵，牛远祥不可能将他们放了，暂时先让他们修路做点事，这次可是炸坏了不少路。
等组织的人，来把他们接走。
这些人不能长期留在小黄山，组织那边则需要发展一些日本人中的反战人士，还需要懂日语和汉语的人，这里面就有几个。
就算不懂汉语，他们可以学，然后教给别人说日语。
总之，他们每个人都有作用，肯定不可能把他们放了。
“大当家的，山下有人给您送了份礼物。”
山上，有人带了个盒子给昌永祥，昌永祥打开后愣了下。
里面是封信，还有一根金条。
“昌大当家，鄙人军统武汉站站长何荣堂，对昌大当家仰慕已久……”
文绉绉的信，还好昌永祥能看懂，何荣堂是想和他认识，并且夸赞了小黄山的成绩，问他想不想要更多的支援，比如枪和炮，以及子弹和炮弹。
甚至包括粮食和布匹棉衣。
眼下天冷，这些确实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但昌永祥不傻，何荣堂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些，见面礼都是一根金条，这些特务果然有钱。
何荣堂做过调查，知道小黄山的一些情况。
大当家的是昌永祥，牛远祥是红党，但只是军师和二当家，不算小黄山的实际掌舵人。
这给了他机会，他只要能说服昌永祥即可，这样便能完成戴老板交给他的任务。
不过何荣堂同样明白，哪怕是说服昌永祥也没那么容易。
牛远祥能在小黄山有那么大威望，甚至掌控小黄山，离不开昌永祥的支持。
他现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
去拉拢牛远祥，更没有任何可能。
何荣堂知道这些红党是什么性子。
“去叫军师过来。”
看完信，昌永祥随手把信丢在一旁，何荣堂的许诺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
他为什么会上山落草？
是因为他的家人被害，官商勾结，谋夺他们的家产。
对果党他早已失望透顶，现在见自己有用，果党就想用高官厚禄来拉拢他？
没有那个可能。
虽然他还没加入红党，但他从不反对手下加入。
他现在是要更多的了解红党，以及了解兄弟们的想法，如果兄弟们全部愿意，他绝对不会阻拦。
至少红党对他们是真的好，帮了他们很多。
还有牛远祥，那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大当家的。”
牛远祥很快过来，昌永祥直接将信给了他。
“还有这好事，大当家的，可以答应啊。”
牛远祥看完信眼睛一亮，笑呵呵说道，昌永祥则摆摆手：“你不用试探我，我和果党不共戴天，不可能加入他们。”
“大当家的，我不是试探您，他愿意给我们这么多好东西，先要了再说，您忘了有这么一句话，停调不听宣。”
牛远祥摇头，他确实不是试探，眼下是合作期间，军统想要收编他们，牛远祥一点也不意外。
他是想要这些好处，先从何荣堂那里拿来再说。
至于名头，他根本不在意。
不过这件事确实需要上报组织，他相信组织会同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艰难任务
牛远祥笑着跟昌永祥解释道。
听调不听宣。
我们小黄山承认你们果党的领导地位，但是在实际行动里，我们还是只听自己的。
果党可以给我们下达命令，但是做不做，如何去做，那就是我们小黄山自己的事了。
果党想要拿物资收编他们，小黄山也不介意挂个名，只要果党里不怕他们反叛就行。
白给的为什么不要，物资我们照单全收，命令一概不听。
牛远祥见昌永祥理解，又开口道：“我去发电报请示一下组织里的意见，不出意外组织会同意我们这么做。”
小黄山没有正式加入组织，相应自由很多，况且现在是两党合作期间，组织那边也挂着果军的名头。
小黄山附近。
何荣堂带着手下暂住在百姓家里等着。
他们塞了钱，又人多势众，平民百姓自然不想惹麻烦，将屋子让出来。
何荣堂带了三个手下，也没带枪。
主要是为了跑腿，何荣堂就算带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是小黄山土匪的对手。
上面安排的任务太难，又指明他过来亲自谈，戴老板想的是展示诚意，结果苦了何荣堂。
何荣堂这次过来特意尝试一下。
牛远祥在小黄山上发展了这么久，山上不知道多少人已被红党拉拢，突然说要收编哪有那么容易。
何荣堂心里完全没谱。
这次的事，何荣堂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在山路上准备暗哨，规划好了撤退路线，发现小黄山上的人想抓他，立刻撤退。
何荣堂坐在屋里正发着愁，已经过了半天，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回信，也没有小黄山的人下来找他。
何荣堂甚至怀疑，是不是小黄山哨兵私吞了那根金条，信压根就没送到昌永祥手里。
毕竟是土匪，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咚咚咚。”
外面手下敲了敲门，开口汇报道：“站长，小黄山的人下来传了信。”
何荣堂让他进来，接过回信拆开来读。
映入何荣堂眼里的是署名落款，就让他苦笑了起来。
“牛远祥代笔。”
牛远祥是小黄山的二当家，又是昌永祥的军师，代笔自然是没问题。
可这意味着牛远祥也看过了信。
何荣堂心里唯一收编成功的可能性，就是昌永祥看中他开出的大把筹码。
心动之后瞒着牛远祥同意。
毕竟牛远祥一个外来人员，在小黄山威望那么大，昌永祥未必甘心。
那样昌永祥独自看信，何荣堂说服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牛远祥代笔直接打消了这种可能性。
两人关系不可能差，甚至有可能牛远祥已经掌权，信是直接送到牛远祥手里的。
何荣堂虽然觉得已经没了希望，但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何站长亲自来信，小黄山上下荣幸至极，只是我们山上的人自由散漫惯了，不好直接答应，还请何站长上山一叙，具体商议。”
何荣堂心中警铃大作，他信里礼貌就算了，是带有请求的意味，不得已而为之。
可牛远祥的回信怎么也这样。
虽说现在是合作，但真实关系两边的人门清。
红党一直很痛恨果党，尤其是他们特务，在红党里的名声最臭。
何荣堂开始怀疑牛远祥是想把他骗上去抓，但有一丝可能性何荣堂都不能放弃。
但上山是不可能的，上去容易下山难，到了山上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何荣堂急忙又写了一封，说自己最近腿脚不便，能不能请牛远祥和昌永祥下山商议。
交给了小黄山派下来的信使代送。
何荣堂回到屋里揉了揉太阳穴，分析了半天。
牛远祥这么容易就答应，非常不对劲，必然有诈。
何荣堂印象里红党都是硬骨头，在审讯室里受尽折磨也不愿开口，更别说反叛。
果党想在红党里收买几个小兵当眼线都是难上加难。
牛远祥费尽力气收服了小黄山，不可能心向果党。
这样做有可能是想抓他，也有可能是别的目的。
具体还要看牛远祥肯不肯下山，会带多少人。
山上牛远祥看完何荣堂的信哈哈大笑，他自然清楚何荣堂不可能到山上来。
牛远祥只是借着和他扯皮的功夫，和组织里商量。
上面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还要求他要尽可能的争取物资。
以后更要密切地与组织联系，实时汇报。
牛远祥拉着昌永祥说道：“大当家，那小子不敢上来，咱俩下去会会他。”
牛远祥两人没带手下，暗讽何荣堂不敢上山。
其实下面遍布小黄山的暗哨，就算何荣堂突然发难，也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
听到手下汇报昌永祥和何荣堂两人下山，何荣堂急忙让手下把屋子收拾出来。
就两人下山自然不可能是来抓他，不过何荣堂也明白，这是被小瞧了。
“二位来屋里坐。”
两人来到何荣堂屋门口，何荣堂开口迎接道。
昌永祥率先抱拳开口道：“何站长，鄙人小黄山大当家昌永祥，对何大站长仰慕已久……”
昌永祥开口就将何荣堂信里的内容都还给了他。
“这是我小黄山的军师牛远祥，比我这个土匪有文化多了，请军师替我商议，还请何站长不要介意。”
话罢便坐下不再开口。
主意都是牛远祥想的，他来只是做个样子。
具体怎样要物资还是要看牛远祥发挥，他也就在一旁听听。
何荣堂头疼，只好挥手也请牛远祥入座，开口说道：“听闻牛军师指挥小黄山大败日军数次，鄙人仰慕已久，牛军师请坐。”
何荣堂让手下拿出了提前写好的东西，递到牛远祥面前。
“军统对小黄山一直很重视，这次更是戴老板亲自下令让我前来交涉，这是加入的条件，还请军师过目。”
何荣堂又开口补充道：“军统愿赠小黄山步枪四百杆，子弹五万发，轻机枪四挺，重机枪两挺，以及粮食和布匹棉衣按每人份军中标准。”
“小黄山要更名为忠义救国军独立团，正副团长为你们位，另外上面会安排人来做参谋长，和一百位军官督促训练。”
牛远祥看了看，这份条件其实已经很是不错。
但现在小黄山不同当初，两次大败鬼子，他们已经打出自己名气，自然是水涨船高。
这些已经满足不了牛远祥胃口。
至于他们要安排一百多人，更不可能。
牛远祥笑了笑，将文件推了回去摇头道：“果党富的流油，但今日一见实在让牛某失望，至于参谋长小黄山不需要，我们能连灭三次鬼子，就能灭他们第四次。”
昌永祥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何站长莫不是拿我俩开涮呢。”
何荣堂眯着眼，戴老板给他的指标比这些多一点，他想着先压压价，但也没少报太多。
但在小黄山里面安插人手是必须的，不然这些武器不成白送？
没想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
何荣堂开口解释道：“两位下来不正是为了商量？这些只是上面口头决定，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再争取，但改编必须按照我们来说的做。”
纯粹要个名头，有什么用？
就算无法将小黄山彻底拉过来，里面必须安插他们的人，这是何荣堂的底线。
戴老板可是说了，如果小黄山愿意加入忠义救国军，以后可以受忠义救国军和武汉站双重领导。
到时候他有事一样能给小黄山下令。
“没想到戴老板的重视仅仅如此，何站长一直在武汉，很清楚我们小黄山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没必要谈。”
牛远祥清楚果党要干什么，没再提参谋的事。
牛远祥盯着何荣堂，继续说道：“从我们劫鬼子运输队开始，就没缺过物资，何站长给的还没我们打一次胜仗赢的多，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昌永祥跟着说道：“何站长，您若有诚意，就按这次我们缴获日寇的收获为标准吧。”
这是牛远祥交代给他的，别管何荣堂说给多少，就往多了要，最好翻个几倍。
何荣堂瞬间头大，小黄山这次灭了日军加伪军好几千人。
枪支最少也得有两千多，子弹和炮应该不多，但综合来看最少也比他给的标准翻了三四倍。
上面肯定不可能同意这样的狮子大开口。
这哪是一个团那，快成一个旅了，小黄山想干嘛？
何荣堂苦笑道：“两位太看得起我了，我知道你们想为小黄山争取物资，但你们要的太多，不符合实际，上面不可能同意。”
何荣堂又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开口对两人说道：“我很有诚意前来，这是戴老板批给我的最高指标，若是不成，我只能向戴老板回去复命，请他派别的人来和你们谈判。”
何荣堂以退为进，这招确实不错。
小黄山只有不到千人，若不是打败了鬼子，取得了名声，戴老板不可能为他们这点人那么上心。
牛远祥看向纸张上的内容。
这是份电文，事先何荣堂和总部做过沟通，他们明白想要收编小黄山，说说没有任何可能。
必须给出一定的好处。
好处确实不少，中正步枪六百杆，子弹八万发，轻机枪四挺，重机枪两挺，迫击炮两门。
何荣堂又开口，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友善道：“你们看到了，这是上面的安排，你们应该也清楚戴老板不喜欢讨价还价，批给我这些我只能给这些。”
牛远祥笑了笑，他自然听懂了何荣堂的暗示，但没放在心上。
就算果党直接来围剿他们也不怕，反正日本人已经不灭他们死不休，小黄山不介意再多个果党。
“最少比第一次翻个倍，不然这些物资对现在小黄山根本没有意义。”
“另外安插人手可以，但不能超过十人，也不能是来混吃等死的废物，否则我们有权利将他赶回去，小黄山可是精锐之兵。”
何荣堂听完直视牛远祥，深吸了口气。
“好，我尽力去争取，只此一次，能不能成，我无法保证。”
何荣堂没办法，上面有任务压力，若是小黄山不愿见他还好说。
昌永祥和牛远祥见了他，但他谈不拢，那他就要承担全部责任。
至于戴老板那里，他会想办法劝说。
他最清楚戴老板想要什么，戴老板要的是名，一旦被他收编小黄山成功，之前两次大败日本人的功劳便属于他。
对戴老板来说，这些名望很重要。
其次，以后小黄山针对日本人若是能继续做出成绩，那将全是戴老板的功劳。
甚至让戴老板在果党高层之中也能很有底气。
好好劝说，有很大希望成功。
何荣堂很聪明，牛远祥愿意来，很明显，他们是想从果军这里要好处。
一个想要名，一个想要好处，条件谈拢后，很容易成功。
当然，何荣堂非常清楚，收编不等于他们彻底掌控小黄山。
甚至他们无法对小黄山真正下令。
不过没关系，小黄山毕竟抗日，只要抗日就行，在抗日这方面，他相信只要和小黄山好好商量，他们肯定会服从命令。
这点不需要怀疑，红党很多队伍已经做出过证明。
他们是真的愿意抗日。
何荣堂回去立刻上报。
步枪八百杆，子弹十万发，轻机枪六挺，重机枪四挺，迫击炮四门，只能安排进去十名人手。
这个要求还不算高，仅比之前给的多出一点，好好劝说下，戴老板会答应。
重庆，齐秘书带着何荣堂的电报敲开办公室的门。
“老板，武汉站来电。。”
“嫌少？”
看完电文，戴老板冷哼了声，小黄山的态度果然让他很不满意。
他给的确实不少了。
除了果军正规军，很多部队还没有他给小黄山的好，炮都没有一门。
若真能将小黄山收编为自己人，完全服从他的命令，别说这些，按照正规军给他们配装备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问题是，就算戴老板也明白，不可能完全将其收编，除非将里面的红党全抓了。
“老板，其实只要他们挂上忠义救国军的名义，您就赢了，只要我们的人进去，就可以慢慢夺权。”
齐秘书笑呵呵说道，戴老板想了下，随即点头：“你说的没错，慢慢渗透。”
武汉站，何荣堂收到戴老板回电。
他先是舒了口气，很快再次苦笑。
戴老板让他从武汉站安插十人进去，来夺小黄山的权，他哪有那么多合适的人？
又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第四百一十九章 找许青云借人
放下电文，何荣堂拿起笔，不停的转动。
武汉站转入潜伏后本就举步维艰，上次损失不少，总部并没有给他足够的人手补充，现在让他分出十个去小黄山，何荣堂压力不小。
十个人武汉站肯定有，但派他们出去不是真的加入小黄山，而是去那边和红党争权。
红党什么样子，何荣堂还是知道的，这些人如今不可小觑，派一般队员过去肯定不行，能力不足，没过几天就会被赶出来。
就算留在小黄山，也是个空架子，这不是何荣堂想要的结果。
上次他们提了要求，只要有能力，对他们小黄山有用的精锐。
可何荣堂身边的能力够的就那么几个，大部分是他的心腹，这些人不可能全派出去。
全去了小黄山，武汉站怎么办？
武汉站工作做不好，戴老板就不是撤他的职那么简单，能将他查办。
不过肯定要派点身边的人，戴老板说了，小黄山归忠义救国军和武汉站双重领导，那他以后有事也能给小黄山下令帮忙。
而且这是戴老板亲自下达的任务，干好了肯定是大功一件。
这是条长线，短时间内肯定没多大收益。
武汉站最近又是关键时期，何荣堂没那么多精力来管小黄山的事。
轻揉着太阳穴，何荣堂放下了名单，负责当军官的他已经挑出了好几个。
但是要派的那位小黄山参谋长他心里一直没有人选。
他手下有点能力的最近都在城里有重要的事要忙，不能将他们派出去。
特别是组长这类位置的人，有资格的只有情报组长，行动组长。
他们走了，武汉站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
何荣堂身为站长，不可能亲自上阵。
很快何荣堂便有了主意。
论能力，在他心里许青云是绝对的第一，许青云手下的兵差不到哪去。
而且上海比武汉站的情况好太多，他们人多，借一个人的话不会有多大问题。
何荣堂立刻去发了电报给许青云说明情况。
上海，许青云正忙着批文件。
最近上海还算平稳，日本人之中倒是暗潮汹涌，许青云已经得到不少情报。
之前大量策反的鼹鼠，现在慢慢在起作用。
还有许小二，他生意的规模越来越大，做的非常不错，许小二如今已是上海的风云人物。
不说顶尖，但顶尖的人也很难动他，特别是日本人方面，他现在关系很硬。
他做的是走私生意，管控的越严，需要的人就越多，完全属于暴利。
走私需要很多关系，龟井只帮他介绍，这些人全靠他来维护，无形中又让许小二经营出了不少人脉。
虽然都知道他是龟井的人，但拿人家手软，他用钱喂饱了不少日本重要高层。
哪怕龟井不在，一般的人也别想动他。
这些人拿了他的好处，一路给他绿灯，相当于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管谁要针对许小二，这些人都不可能同意。
更不用说配合。
赵三敲敲了门，走进办公室。
“区长，武汉站传来电报。”
许青云抬起头问道：“武汉站？给我吧。”
赵三双手递过来电文，许青云接过来仔细查看，电报是何荣堂发来的，内容很详细。
问他借人，还是去小黄山当参谋长。
许青云对小黄山最近的情况同样知情，戴老板可是让不少人宣传了小黄山的战绩，什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国人抵抗意识强烈，日本帝国主义必然失败。
可惜许青云知道小黄山的情况，他和牛远祥可是认识已久，南京的时候许青云便发现了牛远祥，武汉更是帮他隐瞒。
小黄山现在估计和组织关系很近，否则一般的土匪，不可能打出这样的仗。
这是好事，许青云绝对支持。
何荣堂找他借人，最好有能力从小黄山手中把权力夺回来的人。
何荣堂很聪明，这个人不管是谁，哪怕不是他的人，只要留在武汉，对他肯定会有帮助。
小黄山能赢，和地利有着很大关系，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戴老板也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不管许青云派谁过来，最终小黄山都会服从他的命令。
他和许青云关系并不差。
当组长的时候配合，后来他在武汉站做副站长，从没过问过任何事。
许青云上次到武汉找他要人，也全给了，他和许青云之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沉思了会，许青云很快有了主意。
“让付文征过来。”
“是。”
赵三很快离开，去叫付文征，付文征没在区部，没有命令他不能随便到区部这边来。
单单这个区部，许青云就布置了好几道防线。
有别有用心的人盯住这里，或者想对这里做什么，他能提前知情，做出应对。
上海区在租界内，给许青云时间，他便能撤离，哪怕日本人带来正规军队，也别想在租界内将他抓住。
租界的人不会配合。
“区长，您找我。”
一个多小时后，付文征来到区部，站在许青云面前。
“过来说。”
许青云拉着付文征到沙发那坐下，把何荣堂发来的求助电报交给了他，先让他看了再说。
“区长，您想让我去小黄山？”
付文征顿时愣了下，小黄山确实不错，他不知道牛远祥，但既然何荣堂说了，那里有他们的人，他要去的话属于浪费。
虽然他去做参谋长，能够更加保证小黄山纯洁，但上海区这边同样重要，他不能离开。
“你想去吗？”
许青云笑呵呵问道，他知道付文征身份，如今付文征是他们上海区行动科科长，这个位置更加重要。
让他去小黄山，纯属浪费。
许青云没想过让他去，但这次要派个和组织关系近的人去，付文征身边恰好有一个。
付文征手下一个组长，穷苦人出身。
平时为人心善，对百姓很好，付文征早就留意过他，并且向组织汇报过，希望能将此人发展成为他的下线。
这样他在军统有个帮手，以后做事会更方便。
不过组织考虑到他工作的重要性，没有答应。
就算有发展的可能，也不能让付文征亲自进行，否则一旦失败，损失太大。
付文征想发展新的战友，这是好事，他的心情组织能够理解，但任何事要讲究方法，付文征亲自来绝对不行，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组织上会对他进行考核，若真有希望，让别的人来进行策反。
此人还必须不清楚付文征的一切情况。
这样来保证付文征绝对安全。
组织拒绝后，付文征服从命令，并没有进行发展。
但他对这个人表现出的喜欢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包括许青云。
“区长，我不想去，我想跟着您做事，只有在您身边我才踏实。”
付文征老实摇头，许青云则大笑：“行了，不用拍我的马屁，你想去我也不会让你去，你是我上海区行动科长，去做个改编来，还没有实权的团参谋长算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错，我在打压你。”
付文征愣了下，他是关心则乱，区长说的没错，他又没犯错，真让他去做这个参谋长，属于惩罚。
还是非常严重的惩罚，发配。
虽然理论上，团参谋长和他军衔相同，都是中校，但那是理论。
只有老头子嫡系，王牌中的团参谋长，才能和他这个军统行动组长来对比。
军统本就监督军队，实权很大。
他们是特务部门，见官大一级，一般的上校都不敢得罪他。
老头子的嫡系，军阀中的实权派除外。
不过这也证明，军统现在的权力不小，他们中校的含金量很高。
小黄山是什么地方？
土匪改编的忠义救国军一个团，又没有实权，纯粹是戴老板想要这个名。
付文征若是去的话，发配都是轻的，所有人会认为他犯下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那种，被许青云发配到小黄山。
想明白后，付文征心里放松了不少。
区长让他来，并不是想让他去小黄山。
“你觉得江正如何？”
许青云突然问道，付文征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是他，是江正？
江正是他想要发展的优秀人才，是他手下的组长，少校军衔。
但很快他又怔了怔，江正虽然不错，但他没有加入组织，还不是组织的人。
组织正在对他进行考察，还没有和他正式接触。
小黄山的情况他已经清楚，那里有老牌红党，这次去就要和红党夺权，争取把小黄山控制住，让戴老板真正掌控这伙战斗力直抢的土匪。
他们的战绩确实耀眼，戴老板夸赞他们为虎狼之师。
“江正很优秀，区长，您想让他去？”
付文征主动问道，许青云则是点头：“没错，何站长和咱们关系不错，武汉那边还有不少咱们旧部，之前他又帮了咱们不少忙，既然开了这个口，必须给他个合适的人选。”
“区长，我不舍得啊。”
付文征苦笑道，这是他的真心话，江正确实很优秀，他还等着组织将其发展进来，他们一起在军统并肩作战呢。
“我也不舍得，不过没办法，这是命令，你回去做好他的工作，让他到小黄山好好干，不管他去哪，都是我们上海区的人，以后做好了，他还可以回来。”
许青云摇头道，江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既然有可能加入组织，到了小黄山那边一样可以。
而且在那边会更自然，对付文征的影响也会最小。
付文征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他看在眼里。
“是，区长，卑职服从命令。”
付文征起身敬礼，许青云的性子他了解，既然说了这是命令，他没办法反驳，必须服从。
回去的路上，他想着和江正的说辞。
不过越想，他越觉得，让江正去小黄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荣堂是想要个得力的帮手，去帮他在小黄山夺权，小黄山既然已经有组织的人，肯定不能让他如愿。
何荣堂人是不错，但他们属于敌对双方，必须阻止他的计划。
江正是很有希望被发展的人，就算去了小黄山，一样可能加入组织。
而且他可以上报，让小黄山那边的同志心里有数。
暗中把江正发展过来，军统的阴谋将彻底没用。
到时候团长，副团长，参谋长明着暗着都是他们的人，军统想控制住小黄山，没有任何可能。
其次，江正在上海被发展的话，只能做他的帮手。
去了小黄山则不同，他可以隐藏在暗中对组织进行帮忙，军统这边的人信任他，他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他在小黄山的作用，远大于在自己身边。
最重要一点，没有十足铁证，就算何荣堂也不敢对他下手，毕竟他是区长派去的人。
区长在军统的影响力那可不是一点，哪怕是戴老板，对区长也是无可奈何。
不管谁想动区长，军中那么多将军都不会答应。
越想，付文征越觉得让江正去小黄山非常合适。
他能想到的，许青云早就想到，否则也不会选择江正去做参谋长。
既然是参谋长，顺便给江正提提军衔，晋升为中校。
在上海区，江正想提升为中校可是很难。
“科长，您找我。”
晚上，付文征约江正见面，他们是潜伏，平时没有在一起，见面的时候都很小心。
“区长今天让我过去，给了你一个任务。”
付文征没有废话，把许青云的要求告诉了江正，江正同样发呆，他没想过离开上海。
他其实也是许青云身边的老人，不过和情报科出身的那些不同，他是武汉站跟在许青云身边，后来被许青云带过来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许青云身边也不例外。
上海区的人，自觉把他们分为四类。
首先是和区长关系最近，绝对心腹的几个。
分别是左金方，燕鸣，方来宝和郑继明。
左金方是区长族人，关系最近，燕鸣和方来宝则是区长绝对心腹，郑继明是在警察局时候就跟在区长身边的老人，虽然没有继续留在一线，但他绝对是区长最信任的人之一。
第四百二十章 想要什么
他们四个都是天津时期跟随区长的老人，在第一梯队。
其次便是南京时期，跟着许青云的众人。
这里面的典型代表是代洁莹，姜呈等人，他们都是杭州培训学校出来的精英，如今也都做到了科长，可谓是进步飞快。
第三则是武汉时期，许青云在武汉一年多，将武汉站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为所有分站最好，也是最让人羡慕的一个。
同样，武汉站也出了一批跟随许青云出来的人，典型代表就是赵三，其次是付文征。
江正其实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没那么显眼。
第四就是上海站和上海区时期，这里面还没有特别突出的人，不过跟着区长，他们待遇都很好，区长很重视他们安全，从不拿他们的命去为自己争取前程。
单单这点已是难得。
其他分站，包括现在的武汉站，看似站长不错，但谁能保证，站长有巨大利益的时候，会不会放弃不是心腹的手下？
许青云就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包括和日本人斗争的时候，哪怕有机会冒风险获得更大功劳，他都不会这么做。
相反，许青云一直都在保护他们。
“科长，我不想去。”
听付文征说完任务，江正立刻摇头，他是真不想去，小黄山是不错，是好爷们，戴老板对他们做过宣传，上海区的人都知道。
但他在上海工作的很舒心，并不想去小黄山争权夺利。
这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江正算是比较纯粹的人。
“这是命令，你必须去。”
付文征脸色拉了下来，他知道江正不想去，更是理解。
区长问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要派自己去小黄山，那会他的心情和此时江正相同。
但付文征想的更多，江正去小黄山，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在小黄山，江正能得到完全的蜕变。
他以后将会看到光明，迎接崭新的生活。
“是，科长。”
江正无奈领命，他清楚这是区长的命令，科长只是来通知他，他没有办法反驳。
好在他也是出自武汉站，对武汉相当的了解。
小黄山他之前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土匪窝，不像其他土匪丧尽天良，小黄山算是盗亦有道，风评不错。
现在更厉害，打赢了好几次鬼子，江正打心眼里佩服。
无法反对，必须要去，他只能接受。
“准备下，明天我送你出发。”
付文征语气缓和了不少，江正是他心腹爱将，又是他想要发展的人，现在要走，他心里同样不舍得。
好在小黄山任务不难，不过以后他要独挡一面，配合小黄山的同志，又要在何荣堂面前掩饰自己，工作并不容易。
好在他虽然是行动人员，也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特工。
这些年跟着区长一起办过不少案子，算是锻炼出来的老人。
只要他足够警惕，时刻小心，付文征对他有信心。
许青云很快收到消息，付文征已经安排妥当，让江正坐船前往武汉。
到了武汉后，他会与何荣堂接头。
何荣堂做过武汉站副站长，两人见过面，认识，接头只要注意安全即可，不需要暗号或者信物。
严格说起来，江正也算是何荣堂的老部下。
“江正？”
何荣堂很快收到上海区回电，许青云答应了他的借人，并且亲自给他安排了个合适人员。
对江正他有点印象，但不多。
当初江正只是武汉站行动组不起眼的一名队员，后来成长后晋升的队长，上海站扩大为区后，晋升为副组长，之后立功晋升为组长。
他原来的组长，现在专门负责潜伏人员的安全，不适合留在行动科，被许青云单独调离了出去。
潜伏人员的安全同样很重要。
他们现在是受燕鸣指挥，虽然调离行动科，但他们级别并没有下降，许青云从不会亏待老人，更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少校组长？”
看完江正简历，何荣堂重重松了口气。
虽然当初他对江正印象不深，但能跟随许青云这么久，又被提拔为组长，能力自然没得说。
少校是有点低，不过去小黄山最合适，正好给他晋升。
别说上海区，就算是武汉站，何荣堂也不会让自己的中校组长去小黄山做参谋长。
和许青云那边原因一样，他们去是被发配。
少校最适合。
放下电文，何荣堂继续处理武汉站的事，人手他已经准备好，等江正来了就可以送他去小黄山。
至于装备，戴老板会派人给他送过来。
有了这些装备，希望小黄山能杀死武汉这边更多的鬼子，这样他的压力也能减小一些。
江正出发的时候，上海宪兵司令部来了个人。
“您好，我想找吉冈大队长。”
渡边没穿军装，但还是很礼貌的敬礼，不过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看完他的证件，哨兵立刻回敬了个军礼：“您稍等，我马上帮您禀告。”
渡边是中佐大队长，哨兵只是个士兵，级别相差很大。
日本等级森严，不管渡边是什么原因来找大队长，他们都要先汇报，大队长若是同意见他，他们再把人领过去。
不同意，委婉拒绝。
“渡边，四郎的人？”
大队长吉冈太郎接到电话，很是诧异，他已经知道自己堂弟在武汉吃了大败仗，为此剖腹为天皇尽忠。
他确实很伤心，四郎自小和他关系极好，吉冈家族虽说不大，但也是早年跟随过大名一起打过天下的老牌家族。
可惜没有爵位。
若有爵位的话，他们兄弟俩能发展更好。
“让他过来吧。”
想了下，吉冈太郎吩咐道，他不在武汉，四郎那边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全部都是官方通报。
吉冈老婆倒是给他发过电文，但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只说他们要带着吉冈的骨灰返回日本，到时候会来上来坐船。
他们还没到，怎么吉冈手下的一名大队长来了？
“渡边中佐，您请。”
这里是上海宪兵队，哨兵没有称呼渡边的官职大队长，用军衔称呼。
“谢谢。”
渡边轻轻点头，很快来到吉冈太郎的办公室。
“你是四郎手下的大队长？”
吉冈太郎直接问道，渡边立刻点头，拿出他洗好的照片，放在吉冈太郎的面前。
“吉冈大佐，我们联队长很英勇，这是我拍下来的照片，您先看看。”
渡边没有称呼对方大队长的职务，也是叫的军衔。
吉冈太郎和他一样都是大队长，但宪兵的大队长级别可比他高的多，权力更是无法相比。
宪兵负责监督审查军队，像吉冈太郎这样的大队长，别说是联队长，就是旅团长他也能查。
而且渡边很聪明，没有直接说吉冈是被小田杀死，直接说出来，万一吉冈不想问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和吉冈太郎不熟，先试探下对方的态度再说。
吉冈太郎拿起面前的照片，脸上很快现出悲伤。
虽然他们是堂兄弟，但父辈只有兄弟两个，他们平时生活在一起，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是老大，四郎则是老四。
老二老三没有从军，在家照顾父母，这也是很多日本家庭共有的情况，参军的话，不会所有人都进入军队。
不过也只是现在，未来可不一定。
他和四郎都晋升为大佐，一个在宪兵司令部，一个在警备司令部。
家里以他们为骄傲。
两人还约定好，吉冈太郎先晋升将军，毕竟吉冈太郎的职务比四郎重要，以后四郎也晋升为将军。
这样他们家里面就能出两位将军。
到时候整个家族的地位都将提升不少。
吉冈太郎没有想到，四郎在武汉吃了那么大的败仗，更没想到他会剖腹。
吉冈四郎最初被蛊惑想要剖腹，确实是因为败的太惨，心灰意冷，想用死来做解脱，同时保全身边的其他人。
小田的态度让他最后意识到，自己死只会白白便宜这个无能的家伙，所以最终选择放弃剖腹，宁可上军事法庭。
到军事法庭上，虽然他逃不脱惩罚，但绝不会死。
甚至可能只会将他撤职，毕竟他的布置没有问题，吃了败仗不全是他的责任，小田的责任更大。
若有航空团的帮助，仗绝对不会打成这个样子。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知道，堂兄肯定会帮助自己疏通关系，保他。
可惜他没想到小田会那么狠，直接对他下手，最终饮恨。
“你为什么给我送这些？”
吉冈太郎没有看完，这是他的弟弟，看到照片只会让他伤心，粗略看了几张后，他便抬头问道。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变红。
注意到他的样子，渡边心放松了不少，吉冈太郎只要知道弟弟是被人害死，就不会善罢甘休。
“请您仔细看看，特别是刀口位置。”
渡边低了低头，小声说道，吉冈太郎很是诧异，不过还是拿起照片，仔细翻看。
没一会他脸色猛然大变，连渡边都看出的问题，他没理由看不出来，他可是宪兵，曾经不止一次监督过犯错人的剖腹。
日本军队很奇葩，只要愿意剖腹，别人不会阻止，也无法阻止。
不过有些时候，宪兵会监督他们执行。
刀口不正常，弟弟的姿态也不正常，血迹不对，还有衣服也不对。
他的衣服是敞着没错，但实际上剖腹之后，因为痛苦，衣服反而会拉起来，弟弟的刀已经插入腹中，介错人没理由帮忙这点更不用说。
“我弟弟的死，另有隐情？”
吉冈太郎突然起身，恶狠狠看向渡边。
“大佐阁下，我不清楚，但联队长对我恩重如山，我发现异常后，想办法拍下了这些照片，就是要拿给您来看。”
渡边低下头，吉冈太郎一屁股坐了下去，再次拿起照片，仔细翻看。
不对，还是不对。
弟弟不是自己剖腹，他是被人杀死后，伪装成剖腹的样子。
“是谁？”
吉冈太郎直接问道，渡边犹豫了下，随即说道：“联队长剖腹的时候，司令没让人围观，现场只有司令和他找的介错人。”
“介错人是小田找的？”
吉冈太郎马上问道，一般来说，介错人都是剖腹的人自己委托最信任的伙伴来进行。
这样能保证他们不受痛苦。
吉冈是被蛊惑，同意小田帮他找介错人。
“是。”
渡边再次点头，吉冈太郎的脸色已经变为狰狞。
他不傻，傻子做不到宪兵司令部的大队长。
上海宪兵司令部就一千多人，也就一个大队多点的规模，大部分兵力都在他控制之内。
除了司令之外，他是排的着的大人物。
“小田，他好大的胆子，直接杀人。”
吉冈太郎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恶狠狠的喊道，他已经明白，弟弟是不愿意剖腹，想要放弃，小田不想让他活着，直接杀了他。
若是弟弟自己主动做的话，小田完全没必要这样。
渡边站在一旁，没再说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过了会，冷静下来的吉冈太郎突然问道，渡边早就想好了说辞，慢慢说道：“联队长对我恩重如山，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知道联队长不看好这一仗，想要航空团帮忙，这样更容易针对小黄山的土匪。”
“但小田和航空团有仇怨，不愿意低头去请他们，逼迫我们联队长出兵，最终大败。”
“现在联队长可能被害，我不能无动于衷，能为我们联队长伸冤的只有您。”
吉冈太郎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要为弟弟报仇，渡边不需要隐瞒。
“你做的很好。”
吉冈太郎微微点头，再次问道：“你想要什么？”
吉冈太郎在军队多年，特别是做了这么多年宪兵，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虽说渡边是弟弟手下，但渡边这么做冒了很大的风险，他肯定有所求。
“我不想跟着小田了，跟着他迟早会被他害死，我的资历不足以让我晋升为联队长，我现在想请您把我调到上海宪兵司令部，您随便安排给我个职务就好，我以后会像跟在我们联队长身边一样跟着您。”
渡边没有隐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抓捕叛徒
有些话他没说，在上海宪兵司令部，未来前景肯定要强过武汉警备司令部。
警备司令部地位还不如差点的旅团，纯粹是守备军队。
正规师团更不用说了，完全没得比。
在警备司令部，就算做到司令，地位也远不如野战军中的旅团长。
宪兵司令部则不同。
以后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他可以进入正轨野战军，甚至王牌师团担任大队长，这样他未来有更大希望担任联队长，甚至是旅团长和使团长。
他的目的是有更好的晋升渠道，但这点没必要明着说出来。
“可以，我会帮你办手续。”
吉冈太郎立刻答应下来，渡边能冒险留下照片，来告诉他实情，完全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弟弟。
这么做事要担很大的风险，他相信渡边的话。
一个忠心的手下，没人不愿意要。
他不仅会调渡边过来，还会将其重用，以后成为他的心腹。
不管在任何地方，所有人都喜欢忠臣，特别是有能力的功臣。
渡边能在吉冈死后发现异常，这就是他的能力体现，发现之后，没有声张，跑来向自己揭露真相，为吉冈伸冤，则是忠诚的表现。
这样的人，换谁不喜欢？
“谢谢大人。”
渡边立刻改了称呼，叫大人，说明他们是自己人，渡边这是认吉冈太郎为主。
像他这种投靠过来的方式，最为稳妥。
“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你暂时留在上海，等我处理好四郎的事再说。”
吉冈太郎满意点头，四郎死的那么冤，他肯定要帮四郎报仇。
小田胆子大到没谱，真以为自己在上海宪兵司令部，管不到他们武汉的事？
这种事，本就归宪兵管辖。
武汉那边的宪兵虽然不归他们节制，但这件事牵扯到他，加上小田级别不低，他完全能将案子要到上海这边来，然后对小田进行调查。
运作不难，虽然四郎尸体已被小田毁掉灭迹，但这些照片将会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除此之外便是证人。
那个介错人是关键，先抓住他，等他开了口，到时候再来办小田的罪。
这一次小田必死。
案子他不能着急，既然没了尸体这个证据，他慢慢计划，最好能拿到小田自己的铁证，这样将会更加顺利。
不管怎么说，小田也是个将军，对付他没那么容易。
武汉码头，江正下了船。
此时他用的是假身份。
他要先与何荣堂接上头，然后再去小黄山，这次具体任务他已经清楚，付文征告诉了他，何站长会帮他打晋升报告，他的事会特批特办，到小黄山的时候，就会成为中校。
戴老板收编小黄山，对军统乃至果党来说都是好事。
小黄山是自己打出的名气，将日本人重创。
虽说打的是二线的警备部队，可那也是日本人，换到正面战场，哪怕这种守备部队，果军想要取得这么大战果，一样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不得不说，现在日本兵的战斗力就是强。
特别是枪法。
上海大战的时候，留下了很多血淋淋的教训。
开枪之后，他们不能一直在原地停留，对面的日本兵最多三枪，便能将他们击中。
很多人就是大意，没想到日本人枪法那么好，最终饮恨。
这个时期，日本人的训练非常严格，哪怕是新兵，至少也要接受近一年的训练。
日本国小人少，目标又是庞大的中国，他们很清楚和中国比拼人力肯定失败，便在单兵能力上多下功夫。
日本兵训练用掉的子弹，是果军的十倍。
他们的训练更苦，加上原本的等级观念以及武士道精神，最终让日本兵的作战力高了果军一大截。
在面对果军的时候，他们经常以少胜多。
现在出了个小黄山，对日本兵以少胜多，还是大胜，难怪戴老板那么用心，想尽办法也要收编他们。
哪怕只是名义上，这股力量总归属于了戴老板。
若是以后夺权成功，小黄山将会成为戴老板手中的一把利器。
最锋利的刀。
戴老板对此事很看重，何荣堂找许青云借人他不反对，反而是支持。
许青云他了解，带兵能力没得说，如今手下都是精兵强将。
江正到武汉后，何荣堂不会立刻和他见面。
就算他信任许青云，也要让自己处于安全之中，江正在武汉住了一天，马上注意到报纸上给他的信号，按照信号约定去了城外。
这种信号在他出发之前便已经定好。
就是一个招工启事，里面有暗语，会告诉他在哪里，什么时间进行接头。
这次要去的是城外三十里寨，距离不算近。
江正在城外坐上了马车，下午便到了三十里寨。
早有人盯着，主要看江正身后有没有其他人跟着。
“去把他带到二号地点。”
情报组长亲自来查看，他没在镇子里，而是远处一个高的地方，拿着望远镜观察。
他不用观察马车，观察他们约定的地点就行。
他同样认识江正。
确定安全，他会让人带江正出来，然后亲自带着他去见站长。
江正身上没有带武器，很快被武汉站的人找到，将他带了出去。
二号地点不远，不过周围非常开阔，真有异常情况马上就能撤离。
何荣堂对安全问题非常重视。
他在敌后，不是自己地盘，若是不小心点，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何站长。”
见到何荣堂，江正立刻站直敬礼，他是被调到武汉站，以后他是武汉站的人。
不过科长说了，只要他立下大功，以后还会将他调回去。
能不能回去他不知道，但他会一直努力。
“不错，好久不见。”
何荣堂回了个军礼，热情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江正的中校军衔很快就能落实，单论军衔，以后他和武汉站各组组长相同，还是大组，小组的组长比不过他。
他又是何荣堂借来的人，该有的态度何荣堂肯定会摆出来。
“这次辛苦你了，小黄山很重要，这是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你先仔细看看，这几天你先在这边住下，等你的晋升命令下来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上小黄山。”
江正的任务是在小黄山执行，何荣堂只给他安排了个住处，留个队员照顾他。
没必要将他带到自己的站部。
安顿好江正，何荣堂立刻返回自己的潜伏之地。
他现在要去解决武汉站的内部问题。
经过这么多天的秘密搜查，他们已经确定了何宇杭的住处。
何宇杭是他们之前武汉站的叛徒，带给他们不小的损失，好多兄弟因为他而牺牲。
武汉站里的队员恨他入骨，恨不得顺便将他千刀万剐。
但何荣堂现在并不是想直接弄死他，这个叛徒见过城里的日本高层，还获取了信任，留着活的大有用处。
何宇杭是特工出身，懂得很多反侦查技巧。
武汉的行动组也就只会那些东西，都是同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
通过这几天观察，何宇杭平日很警惕，而且手段狡猾。
让行动组自行抓捕的话何荣堂不放心，这次他决定亲自进城指挥。
这并不是冒险，而是何荣堂早就定下的计划，武汉站不能一直在城外，以后必须搬回城内。
城外有着诸多不便，他们是情报部门，就是要在一线，一直留在城外的话，戴老板也不允许。
这几天何荣堂试探过好几次，确保他进城不会暴露。
何荣堂在他们暂住的地方留了一个心腹，守着各种档案和电报机。
确保不会有小偷或者醉汉误打误撞进来发现他们的秘密。
进城的时候何荣堂做了简单的伪装，他确认自己没留下过照片，但还是要以防日本人根据叛徒的话画了画像。
他们之前就已经收买了门口站岗的伪军。
这些伪军胃口很大，但给钱就能放行，省了何荣堂他们不少功夫。
城里一部分队员正在何宇杭家旁蹲守，剩下的都聚在一起等着和何荣堂汇合。
何宇杭最近左眼直跳，他总感觉这几天有人想针对他。
在路上有时会有被监视的感觉，但他做了好几次反侦查动作也没什么发现。
或许是神经紧绷太久了。
出卖了武汉站的情报后，他就一直没睡安稳过。
总感觉会有人来报复他，何宇杭知道他那些同事下手有多狠，对他又有多憎恨。
日本人最近被何荣堂试探所放出的假情报迷惑，总是唤见何宇杭去辨别指认。
甚至还有消息说何荣堂要带人到城里杀他，弄的何宇杭总是疑神疑鬼的，最后调查几天无果，也就不了了之。
放假消息的人自然就是何荣堂，是为了试探日本人掌握了多少他的情报。
还派手下找了个混混假冒何荣堂交给了日本人。
经过卧底刺探发现了鬼子除了何宇杭这个叛徒，已经没有确认何荣堂样貌的手段，这也是他敢进城的原因。
到了夜晚街上红灯闪烁，日本人占领武汉已久，这座繁华的城市，正在慢慢恢复。
何宇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
他刚从日本人那里回来，忙活了一天，他现在只想安稳睡个好觉。
何宇杭检查了夹在门缝里的头发丝，没有发现异常便进了屋。
行动组的人知道他难对付，怕打草惊蛇并没有进屋搜查。
随着何荣堂下令出动，几个身手矫健的队员率先翻过墙。
何宇杭狡猾，在墙头倒插了碎玻璃。
一位队员的手被扎伤，鲜血直流，但也强忍着不发出动静。
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因为疼叫了出来，整个行动都会宣告失败。
一起进来的小队长向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在院子的一旁先休息。
随后轻轻撬开内门，又用手势下达命令。
这次行动必须谨慎，在确认能抓到目标之前，不能发出任何动静。
何宇杭的家距离日本人的城内守备处很近，一旦被发现他们这些队员都跑不掉。
因此只能秘密的进去把何宇杭绑走，不可能直接大摇大摆进去抓人。
屋里没开灯，黑灯瞎火的，能见度很低。
队员们只能慢慢搜索。
客厅和走廊没有发现目标。
餐厅的门是开着的，没开灯，但有透过窗帘间隙的月光照明，可以确认里面没有人。
最后搜查的卧室还是没有发现何宇杭的身影。
小队长眉头紧皱，他们眼看着何宇杭回到家里，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被子平铺在床上，有一些褶皱。
小队长将手伸了进去，被子下面还留有一些余温。
他心中猛然一惊，开口喊道：“不对，我们被发现了，快搜他是从哪跑的？”
何宇杭的屋子对面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
这里的三层原本住的也是一个汉奸，已经被行动组处理掉。
何荣堂带着一些手下就在这里监视。
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到了明天伪军集合发现少人，必然会搜查这里。
监视点也就不可再用。
何荣堂贴着窗户观察着，行动组已经进去快两分钟了，依旧没有动静。
这让何荣堂很不心安。
一道黑影从屋后闪过，何荣堂眼尖，立刻发现了异常。
看到黑影逃跑的方向，何荣堂冷笑，这个叛徒实在难缠，竟然跑了出来，他们之前仔细观察了周围，他的队员进去没有多少时间，更不可能单独这样开溜。
跑出来的一定是何宇杭。
幸好何荣堂谨慎，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他带着队员下了楼。
赶到的时候，何宇杭已经被在后面埋伏的人按在了地上，手里的枪也被夺了过来。
“好久不见，何队长。”
何荣堂看着被迫趴在地上的何宇杭，冷冷说道，就是眼前这个人，让武汉站一次性损失了那么多队员。
在屋子里搜查的队员也追了出来，他们发现了藏在卫生间里的秘门。
“带走。”
何荣堂开口下令。
趁着夜色，队员们分批离开，将何宇杭押回据点。
这处小据点是何荣堂安插的间谍购置的房产。
距离城中心很远，旁边没有日本人的警卫，还算是比较安全。
屋子面积也足够大。
日后武汉站转移到城里，也可以暂时将此处作为临时据点。
第四百二十二章 江正上山
何荣堂找了个小储藏室让人上了锁，把何宇杭关押在里面。
条件实在艰苦，何荣堂不禁怀念起了之前武汉站的大房子。
这里附近有居民，屋子隔音也不好，何荣堂只能让人先把何宇杭打晕，嘴里也塞得严严实实。
行动组的队员很想知道何宇杭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只是现在不宜审讯。
只能过段时间，等布置好了审讯室的场地，或者先转移到城外再说。
这些都急不得，只能先将审讯的事放一放。
何荣堂要先考虑转移武汉站的规划。
城外放的档案和军火不少，还有几台电台。
这些都是必须要转移进来的，只是难度很大，必须一步步规划。
除了必要的档案，其他可以销毁，这些重要的东西他可以采取分批携带的方式，慢慢带进城。
机密档案分散开，这样就算被敌人发现，只知道一点，无法知道全部。
但想运输军火和电台，就很需要武汉站渗透到日军内部。
城里日本人对走私查的非常严。
只能通过伪造通行证，或者直接假冒日本的运输队，不过难度会更大。
何荣堂一直在忙，很晚才睡。
但一大早手下就传来了坏消息。
在何宇杭家旁蹲守的队员，发现后半夜有人悄悄潜入。
行动组当即把他抓住，带到隐蔽的地方简单审讯之后才知道。
昨夜有附近的流浪汉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当时他一直在暗处，又没有任何动作，武汉站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他以为武汉站是谋财害命，等武汉站的人离开后，他悄悄潜入，看看能不能捞点剩饭。
他没有上报给日本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灭口。
潜伏在敌后，他们必须杜绝任何暴露的可能性。
好在是流浪汉，何荣堂命人将他带到城外，秘密处决。
“江正中校，恭喜你。”
没几天，江正的中校落实了下来，他要去小黄山，身份无法保密，这种晋升不怕被人知道。
不过一旦暴露，以后很难再从事潜伏工作。
主要是不好在日本人那里继续潜伏。
“谢谢站长。”
江正站直敬礼，他的关系已经从上海区转移到了武汉站，何荣堂没有亏待他，晋升中校之后，又给了他一个组长的虚职。
按照江正现在级别，确实可以担任组长，不过他的主要工作是在小黄山，武汉站这边没他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江正也是武汉汉出来的人，当初不过是个小兵，两年时间晋升到组长，这个晋升速度也算是飞速了。
“你马上带人前往小黄山，告诉他们，武器装备过几天会秘密给他们，但要他们自己去拿，想办法带回去，最近日本人管的很严，我们没办法给他们运过去。”
何荣堂轻声说道，小黄山要的东西，戴老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不过日本人连续吃了几次大亏，现在没有剿灭小黄山的计划，封锁却是可以。
果党的武器装备确实很难运上去。
“站长，日本人封锁，小黄山会不会缺少粮食？”
江正主动问道，山上都是抗日英雄，日本人如此封锁，若是粮食不够，很容易生变。
虽然他还没上山，但已经开始主动为山上的人着想。
“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没粮。”
何荣堂笑了笑，若是普通土匪，日本人的封锁很可能起到作用。
但山上有红党，日本人的封锁注定没有任何作用。
他可是知道，这些红党厉害着呢，当初果军的封锁比日本人更厉害，结果呢？
人家绕来绕去，耍的追兵团团转，最终还跑了出去。
西北条件艰苦吧？
不比小黄山困难的多？
他们不一样走了出来，论吃苦这块，何荣堂对红党很是钦佩。
而且他们绝对有办法拿到粮食。
日本人的封锁，何荣堂没有任何担心，红党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的话，他们不可能在果党的围剿下坚持了那么多年。
“是。”
江正领命，何荣堂则叫来了九个人。
“到了山上，你配合昌永祥和牛远祥对小黄山进行改编，我就一个要求，你是参谋长，他们必须在基层军官的位置上。”
武汉站要派十个人进入小黄山，未来小黄山的番号将会是忠义救国军武汉独立团。
这是临时番号，以后戴老板还会给他们做出更改。
既然是团级，那么营长，连长，排长肯定都会有。
何荣堂估计，牛远祥不会让出营长的位置，但三个营长他必须要一个，还有下面的连长。
如果中层军官以后都是他们的人，想要架空小黄山将轻而易举。
不得不说，何荣堂还是有点理想主义。
他很优秀，读过军校，但从没在一线军队做过事。
想让一支部队听从命令，可不单单是军官的事。
小黄山是改编，不是他们招募。
这些人服气的是他们大当家，他们的军师。
纯粹给个名，一点用没有。
小黄山又不被果党控制，何荣堂想彻底掌控整个小黄山没有任何可能。
若是让他们把小黄山队伍拉出来，进行一段时间训练还有那么点可能，但牛远祥不会同意，果军也做不到。
他派去的人上山后老实点还好，不老实，就算不杀了他们，在山上也不会好过。
别说营长，给他个团长的名也是一样的结果。
“你们几个听着，到了山上要听从江组长命令，谁若没有做好，我拿他是问。”
何荣堂又看向身后的九人，他们是争夺小黄山权力的根本。
未来小黄山一定要控制在他们手中。
“是。”
九人一起喊道，气势倒是很足。
江正带着他们离开，日军封锁小黄山，想进山没那么容易，他们需要绕路，还要想办法通过鬼子的关卡。
还好鬼子数量不多，很多关卡都是伪军。
这些伪军不敢靠小黄山太近，以免被山上的人下来把他们干掉。
死在小黄山手中的伪军数量已经不少。
“江参谋长，欢迎。”
足足一天，江正才到山上，牛远祥知道军统的人来了后，马上过来迎接。
“多谢牛副团长。”
江正敬了个军礼，他没像小黄山的人那样，称呼牛远祥为军师，而是按照军统改编后的职务来称呼。
“哈哈，请。”
牛远祥没有在意这点，带着他们一起到寨子里。
山寨还是原来的样子，牛远祥上山时间是很长了，但没办法把寨子改造的更好。
只是多挖了一些防空洞，还有就是卫生问题，比以前强的多。
寨子大厅，中央椅子上坐着个人。
牛远祥进来后，弯腰抱了抱拳：“大当家的，军统给咱们派的人到了，咱们的武器装备，军服等等，需要咱们自己去拿。”
两边坐着不少山里的小头目，听牛远祥这么一说，全都露出鄙夷神色。
军统想要收编他们，目的是什么他们早就清楚。
还是军师厉害，用一个独立团的名号，换来了那么多好东西。
至于这十人，根本没人看得起他们。
只要他们留在小黄山，任何人无法将他们收编。
但是好处吗，他们可以先拿着。
“行，只要给足，我们自己去拿。”
昌永祥起身走了下来，来到江正面前，江正再次敬礼，昌永祥则把他的手拉了下来。
“现在还没正式改编，不用那么正式，等你们东西到了再说。”
昌永祥这话有两个意思，现在他们还不属于军统，如果军统不把东西送过来，或者欺骗，江正他们十个人可就麻烦了。
“谢谢大当家的。”
江正没有办法，只能先应下来，周围人的表情他注意到了，改编小黄山比他想象中更难。
牛远祥眼中带着笑意，他知道大当家是在给军统的人下马威。
对此他并不反对。
至于上海方面，江正的情况确实汇报过，柯公收到他们汇报之后，并没有立刻将情报转到武汉这边。
江正既然很容易就能争取，牛远祥自己便能发现。
传过来的话，很有可能被他们猜到军统上海区有他们的人。
如今小黄山也没正式加入组织，付文征的身份非常重要，关键许青云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一个能抓那么多日谍的王牌特工，柯公心里没有任何侥幸，他对许青云非常重视。
上海，许青云收到了何荣堂电报。
江正已经上山。
何荣堂给了他部电台，方便联络。
看完电文，许青云轻笑摇头，给电台好啊，只要江正被发展，这部电台很快会成为组织所有。
在小黄山上，江正会更加安全，哪怕身份暴露，军统也奈何不了他。
许青云很期待江正加入组织的那一天。
“多谢司令。”
上海警备司令部，吉冈太郎跪坐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在司令的运作下，吉冈四郎的案子已经被他们拿到手，并且派人去武汉秘密侦办此案。
吉冈太郎是直系亲属，不方便直接查案。
派去的是吉冈太郎一个心腹手下。
这和他去没什么两样。
“不用客气，小田不配做帝国的军人，军中不应该有这样的败类。”
司令笑呵呵摇头，得知吉冈四郎是被杀死后，他也很惊愕，就算吉冈四郎不剖腹，他也要经受审判，不可能完全没事。
对一个已经下定决心剖腹的勇士来说，他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不知道最后小田对他说了什么，导致小田对他下手。
那些照片他同样相信了，照片上确实有着很多不正常，他找了专家来做验证，最终确定，吉冈不是剖腹，而是被人杀死后做出的伪装。
不过小田毕竟和他军衔一样，是个将军，没有十足证据，他无法对小田下手。
现在案子到了他们上海宪兵司令部手中，小田的好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
“青木君，接下来靠你了。”
武汉，渡边已经回来，吉冈太郎会把渡边调到自己身边，司令已经答应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要把小田的案子办好再说。
青木是上海宪兵司令部中队长，吉冈太郎的手下。
他这次奉命来调查吉冈四郎的详细死因。
知情者只有两人，一个是小田，另一个则是介错人，名叫野口。
野口二十五岁，并不是军校毕业，能做军官是因为他作战勇猛。
这个人性子有点直。
青木的计划是先将他抓起来，野口家里有父母和妹妹，家人是他的软肋，从他口中先问出实情，拿到一部分证据。
再让野口来配合，拿到小田杀人的证据。
毕竟是个司令，没有十足铁证，上海宪兵司令部办不了他。
“放心吧，保证没事。”
青木笑了笑，他知道渡边已经投靠了吉冈，他们以后是自己人。
渡边是武汉警备司令部的人，他了解这边的情况，为了这次办案，吉冈太郎特意派他过来一起帮忙。
案子结束，渡边也将正式成为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人。
计划很简单，抓人。
野口的行踪不难查，抓到人后必须尽快掐开他的嘴巴，另外野口实力不弱，抓他的人不能大意。
野口的力气很大。
一般介错人都会选择大力气的人，避免痛苦，正因为这点，小甜才说服了吉冈，让野口来做介错人。
抓捕很顺利，他们是秘捕，为了保证成功，渡边特意找了个和野口关系好的人，请他们喝酒。
灌醉之后更好抓人。
渡边的理由也很简单，野口是司令小田的人，他想请野口帮忙，给自己谋个好位置。
联队长一死，他这个大队长位置并不安全。
这种理由不会被人怀疑。
日本人跟着中国人确实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这块一点不差。
人被秘捕，之后被带到了一个临时的地方。
这里是渡边帮忙租下，暂时查案的办公场地。
小田在武汉势力很大，又是警备司令部司令，青木没敢请武汉宪兵队的人帮忙。
武汉这边宪兵也不多，连司令部都不是，只有一个中队的规模。
避免走漏消息，武汉宪兵队根本不知道上海那边来了人。
“野口，我是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人，把你怎么杀吉冈四郎的事给我说清楚。”
野口喝了不少，被抓后一指呜呜的叫着，听到青木的问话，顿时愣在了那。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小黄山改编
这一瞬间，野口的酒醒了过来。
抓自己的是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是自己杀了吉冈？
他杀吉冈的事暴露了？
野口想了很多，在那发呆，他的样子让青木明白，吉冈大队长堂弟的死，果然有猫腻。
“我既然敢抓你，就已经有了证据，不说的话，只会白白吃苦头。”
青木缓缓说道，野口低下头，这事不能承认。
他还不算太笨，自己不认，小田知道后肯定会想办法救他，只要咬死不认，宪兵司令部的人绝不敢杀了自己。
“看看这是什么？”
青木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手下拿过来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有渡边配合，青木已经了解野口很多情况，包括他的弱点。
这小子怕蛇。
看到蛇，野口果然慌了：“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司令不会放过你们？”
“你说小田？”
青木笑了，轻轻摇头：“他自身难保，你觉得他还能救你吗？”
小田是司令，上海宪兵司令部既然要对他下手，不可能不防，他们已经上报军部，并且得到了派遣军的配合。
派遣军高层知道这件事也很恼火。
为了推卸责任，杀死手下，伪造成剖腹，这是对天皇的亵渎。
绝不可原谅。
“给他尝尝滋味。”
青木对手下下令，看到蛇不断对自己吐着信子，野口吓的浑身直哆嗦。
“你的家人都在国内，你是受小田指使，罪不至死，你要知道，被匿杀的是我们吉冈大队长弟弟，如果你死不承认，我们也能定你的罪，到时候你的家人一样会死。”
青木知道该怎么刑讯，果然，他的话让野口眼中再次现出恐惧。
他确实知道，吉冈联队长有个堂哥在上海宪兵司令部。
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和司令知道，吉冈四郎事剖腹自尽，他是勇士，尸体烧毁后，不会被人发现。
没想到还是被上海的人知道了。
很明显，吉冈太郎是要为弟弟报仇，他们司令现在是自身难保。
之前想着司令救他的心，此时已有动摇。
“拿远点，我说。”
看到蛇头已经到他面前，野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怕蛇，家人是他的软肋，青木威胁之下，他便扛不住招供。
主要他知道吉冈太郎是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坚持下去，自己受苦不说，还要连累家人。
野口不是特工，他只是小田的人，小田也不是背景多深，更不是贵族。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面子，不找航空团支援。
野口交代了，原本吉冈四郎确实准备剖腹，但最后司令刺激到了他，吉冈不打算剖腹，愿意上军事法庭。
宁可接受审判，也要拉小田下水。
小田为了自己利益和前程，让他杀死吉冈四郎，伪造成剖腹的样子，一切确实顺利，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被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人知道了这件事。
野口招供，青木笑了。
有了证词，已经可以针对小田，甚至直接抓人。
不过他无法去抓，他毕竟只是个中佐，虽说宪兵有抓捕高于自己三级人的权力，但那只是规定。
特别小田掌握兵权，要抓他，必须有派遣军的重要将领在场。
但是能亲自办一个将军的案子，对青木来说已是份不错的资历，他已经很满意。
吉冈四郎的事很简单，青木让野口签字画押，先让人把他押了下去。
接下来还要利用他，给小田布置陷阱。
他没着急，等国内的人回来再说。
野口的软肋是他的家人，上海宪兵司令部让国内的人抓了他的妹妹，把他妹妹带到武汉，到时候野口会更加听话，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他没有对野口用刑，至于这两天，他会安排人盯死野口，小田那边也会有人帮他打掩护，不会对野口失踪有怀疑。
小黄山上，江正带人暂时住了下来。
装备没到，小黄山现在没做任何改变，两天后，牛远祥亲自带人出山，将两个卡口的伪军赶走，成功带回了装备。
戴老板不错，没给他们以次充好，全是崭新的枪和炮。
有了这批武器，小黄山如今也算是鸟枪换炮，实力再次上升。
除了武器弹药外，戴老板还给了他们一批军服。
忠义救国军的军服。
他们被忠义救国军收编，以后不能再一副土匪的样子，至少不能继续打劫。
牛远祥本就不喜欢打劫，小黄山也很久没有劫过人。
他们只收过路费。
现在有了身份，更方便收取这些钱，忠义救国军不少人就这么干。
说他们是军队，其实和土匪也差不到哪去。
“牛副团长，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改编的事了？”
东西带上山，江正主动找到牛远祥，改编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要先把这件事做成。
“可以，我们去大当家那商量。”
牛远祥笑呵呵答应，江正没有说话，别看他来的时间短，但这两天一直在仔细观察，打听情况。
牛远祥是红党，他早就知道。
小黄山上，昌永祥的威望没得说，虽然小黄山不是他创办，但小黄山能发展起来，并且没有祸害百姓，昌永祥功劳最大。
他在小黄山的地位无人能比。
牛远祥来的晚，但他很从零，在小黄山笼络了不少人心，关键是他还得到了昌永祥的支持。
江正明白，短时间内他想取代牛远祥没有任何可能。
他不能着急，先把小黄山土匪进行改编，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和牛远祥争权。
牛远祥不是对其他人好吗？
他会做的更好，虽然他不会医术，但他也是穷人出身，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他会真正关心每一个人。
等他有了威望后再来夺权不迟。
区长以前在武汉站的时候便对他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任何事不能着急，更不能冲动。
否则会事与愿违。
江正现在的心态不错。
“改编的事，你们先拿个章程出来，然后大伙在一起商量。”
听江正说明来意，昌永祥便摆了摆手，江正立刻从身上拿出几张纸，交到昌永祥手里。
他事先便做好了准备。
牛远祥看了他一眼，这几天他同样在观察江正，果党不全是庸才，江正年轻，有责任心，而且很认真，以后要多对他进行注意。
不过只靠这些，江正不可能拿走小黄山的指挥权。
“你和军师商量吧，军队上的事我不懂，你们商量好之后，我再召集弟兄们一起商议。”
昌永祥简单看了几眼，随后交给了牛远祥。
江正心里一叹，果然，改编最重要的人还是牛远祥。
牛远祥则看的很仔细。
江正写的改编方案没什么问题，小黄山如今有九百多人，接近千人了。
上次和日本人大战损失了一些兄弟，不过抓的伪军大都留了下来。
听到他们名号后，又有来投奔的人。
牛远祥考察之后，留下了一些人。
若不是日本人封锁，他们已经突破千人。
千人数量有点少，即使改编成一个团也是不满编。
江正的计划是暂时设立两个英，然后一个团直属警卫排，以及一个炮兵连。
就这样人数也不会全够。
“江参谋长，咱们既然改了，该有的东西就全部要有，三个营，团直属炮兵连，工兵连，机枪连，通信连等等都设立好。”
“三个营，每个营三个连，一个直属机枪班，其他没有的咱们可以先不设，以后在设立。”
牛远祥看完对江正说到，江正没设立那么多其实是有私心，设立的越多，军官就越多。
他带来的九人全是军官，现在不设，可以先让他们占据好位置。
真设立了那么多，所有部门全有的话，一个营甚至还不到三百人，不管他们去做什么，手下的人都会减少许多。
可惜他的小聪明被牛远祥识破。
牛远祥此时还不知道江正可以发展，江正同样没有加入红党，他确实是为果党着想来做这件事。
“我觉得军师说的不错，江正，你改改，咱们在一起商量。”
昌永祥站出来支持，江正无奈，只能带回去重新修改。
另一边，小黄山的土匪们已经喜气洋洋分起了军装，作为土匪，他们哪穿过这种正规军装。
穿在身上感觉还不错。
可惜他们穿的歪歪扭扭，怎么看都不像军人，哪怕穿着军装出去，也能被人认出他们土匪的身份。
江正对改编方案进行了整改，昌永祥召集大小头目，外加江正和他们的人，一起开会。
会开的并不顺利。
团长昌永祥，这点没有意见，等改编完成后，昌永祥会得到一个上校的军衔。
被招安就这点好，起点高。
许青云当初晋升到上校，可是立下很多大功，隔了很长时间才晋升上来。
不过上校也是昌永祥的终点，没有继续上升的可能。
戴老板要的是小黄山的人，但不包括昌永祥和牛远祥。
戴老板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
江正的意思是，他带来的人，要两个营长，七个连长，包括炮连，机枪连和通信连。。
别说牛远祥了，昌永祥直接反对。
军官全给了军统，他怎么向这些年跟着他的老兄弟们交代？
别说两个营长，一个都不给。
双方争论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江正妥协之后，才算彻底定下来。
军统带来的人，一个营长，三个连长。
而且都在一个营。
江正明白，现在人数没有满编，以后就算有人了，也会先安排进其他的营，不会给他。
但他没办法，不接受的话，小黄山的人就不同意改编。
东西都给他们了，江正不可能放弃。
不仅如此，他带来的其他人，全塞进了他的参谋部。
外加牛远祥安排了几个人，一个团十几个参谋。
其他的营和连，是一点没让他染指。
江正很快用电台，将改编的结果汇报给了何荣堂。
这个结果没让何荣堂太满意，不过眼下只能如此，江正他们在山上，主要就是针对红党，未来再把小黄山的军权夺回来。
不管怎么说，小黄山的人已经成为了忠义救国军的人。
“参谋长，咱们既然改编完成，您是不是先给兄弟们发点响？”
牛远祥来找江正，笑呵呵说道，江正则愣了下，军饷？
站长可没给他这个。
“这件事我不清楚，我要上报。”
江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很清楚，自己若是拒绝，会得罪小黄山所有人。
他这个参谋长，到时候除了几个军统跟来的人之外，没人会服从他的命令。
“行，您上报。”
牛远祥笑着离开，改编之后，他正式成为了副团长，中校军衔。
这种改编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组织同意的事。
况且组织也接受过果军的改编。
八路军就是对他们的称呼。
“军饷？”
何荣堂收到电报愣在了那，土匪刚刚改编，就要钱？
他可是知道，戴老板压根没打算给他们军饷。
这伙人又不是真正成为了忠义救国军，被他们掌控，里面还有红党，怎么可能对他们那么好。
就算给，也不是现在。
何荣堂让人给江正回电，果军现在也困难，暂时拿不出军饷，让江正想办法拖一拖，军饷的事以后再说。
小黄山有自己财路，让他们自己筹钱。
收到回电，江正顿时头大。
他先关闭了电台，山上没电，不过倒是有发电机，是之前抢劫鬼子运输队的收获。
他现在有电可以用，但必须省着用。
站长不给钱，他只能自己拖，得知没要到钱，小黄山众人看江正眼神都有点变了。
至于他带来的九个人，说的话更是没人去听。
他是有一个营长，但副营长是小黄山的人。
下面的排长，班长也都是。
有事他们都是汇报牛远祥和昌永祥，根本不着所谓的营长和连长。
现在军统的人，在小黄山就是个摆设。
江正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的计划，先争人心，他会对每一个山上的人好，真正的关心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牛远祥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拔掉卡点
其实没钱没权，江正想跟牛远祥争实在艰难。
他自己也明白，想法和现实并不相同，想的再好没用，还要看接下来小黄山的人能不能接受他。
上面安排了任务，他必须尽力执行，慢慢感化众人，徐徐图之。
江正准备先从安排自己人的营里下手。
观察底层士兵的情况，根据他们的需求江正才好着手制定计划。
安排的营长和连长虽然被手底下的人无视，但终归能当做他的助力。
他们都是军统的人，自然抱团。
江正去亲自体恤军情，牛远祥都看在眼里。
他自然猜得到江正的计划，牛远祥怎么可能让江正轻易得逞。
就给这么点军火，让他们改个名字，往里安插点人已经很不错了。
还想过来夺他的权，没有任何可能。
牛远祥来小黄山的时间更久，对这里的人非常了解，自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江正不是拿不出钱吗？
那这军响就让他牛远祥来搞定。
如此对比之下，谁好谁劣一目了然。
牛远祥自然拿不出这么多钱，现在他可谓是两袖清风
之前手上有些钱，也早被他拿出来改造小黄山。
牛远祥对小黄山众人的好，可不是像江正一样嘴上说说。
他身上没钱，但牛远祥脑子里有办法搞到钱。
在武汉论财富，谁能比得上该死的小鬼子。
他们在占领武汉城时烧杀强掠，百姓的钱财都被他们抢走了很多。
还有那些伪军，打仗怂包，但欺负百姓可有不少好手在。
现在牛远祥就要去劫富济贫。
劫日本人和伪军的富，来济小黄山众人的贫。
小黄山现在九百多人，又有了果党送来的军火，兵强马壮。
只要指挥得当，打下几个据点完全不是问题。
牛远祥下令让众人好好休息，但不准饮酒，晚上他们要去干一票大的。
反观江正这边，他已经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小黄山的人见到他来，虽都是笑脸相迎，但仅仅浮于表面，一旦聊到关键，他们就借口有事，将江正晾在一边。
这跟牛远祥的安排有关系，牛远祥知道江正想做什么。
想收买人心？
没有那个可能。
果党的人善于假惺惺，装模作样，刚开始或许表现的不错，但他们坚持不下去，等江正没了耐心，更无法骗任何人。
以后他们这些军统的人就是小黄山吉祥物，天天呆着就行。
改编虽然进行了，但主持工作的并不是江正，而是牛远祥。
江正也夺不了这个权，他刚来小黄山，对这里的人没那么了解，牛远祥一句话便堵住了他。
论对小黄山兄弟的了解，牛远祥比大当家的还要熟悉，他来主持改编最为合适。
改编的时候，军统那个营里，牛远祥特意调了些心向红党，甚至已经加入组织的人。
有他们在，江正无论想做什么，都瞒不过牛远祥。
江正确实没有什么收获，出师不利，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他感觉就无从下手。
营里的人也摸清了江正想要干什么，借着牛远祥要众人休息的命令，不和江正说那么多。
甚至有人闭门不见江正，说要休息，让江正明天行动完再来。
江正无奈，只好先回去再做打算。
江正想不明白，他知道红党难对付，但小黄山还不是红党组织。
这点他很清楚，何站长做过调查，小黄山上很多人的行为作风也能证明这点。
怎么小黄山会如此团结排外。
只是江正遗漏了一点，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政府压迫，无奈之下才上山做了土匪。
众人口口相传，他们本就对果党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牛远祥确实对他们好。
他们虽然大多数没加入红党，但绝对是红党的支持者。
代表果党来的江正对他们再好，在他们心里也是假惺惺。
人心有时就像一根麻绳，越有外力来想将他们扯断，他们反而会靠的越紧，越发团聚。
江正眼看暂时做不出什么成果，只好先休息，牛远祥下令说明天有行动，他要尽可能保留精力。
至于到底是什么行动，江正甚至不知道。
牛远祥压根没跟他这个参谋长商量，就独自下令了。
江正没办法，他刚到，现在式微，就算当面去找牛远祥对峙，也无法改变结果。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后再说。
晚上，江正叹了口气，这里没电，他吹灭油灯，早早睡觉。
这个任务比他想象的更难。
牛远祥之前便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除了卡点，距离小黄山最近的据点，是日本人在武汉外围沿路布置的补给据点，之前便被牛远祥摸清了情况。
这些据点以后迟早都给他们拔了。
据点和卡点不同，据点建有炮楼，炮楼内有机枪，防御工事比较强。
大的据点甚至还有地堡，易守难攻。
据点都是建立在交通要道上，牛远祥针对的这个，不到两百人，大部分是伪军，驻扎的日军只有一个小队。
不过他们装备精良，配备了两挺重机枪，还有地形优势。
据点里有一个炮楼，周围是开阔地，没有掩体。
炮楼旁边有壕沟、铁丝网、地雷，还有探照灯，易守难攻。
日军之前两次进攻小黄山，都是以这座据点为后勤站。
日本人向这里补给了不少，能打下来肯定收获丰富。
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铁路据点，一旦要过来支援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
不能打消耗战，小黄山必须奇袭才能短时间拿下，因此牛远祥将进攻时间定在了晚上。
而且通过观察小黄山已经确定他们晚上二点会换防，是进攻最好时间。
牛远祥向众人交代的情况，这次他们要全军出动，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拿下对方。
小黄山九百多人，枪支弹药充足，轻重机枪都有，土炮十几门。
现在还有迫击炮，之前被炸坏的那些迫击炮，被牛远祥成功修复好两门，有军统提供的炮弹，炮暂时够用。
可惜炮兵不多，他也没时间训练，更不舍得用炮弹让他们实际操练。
只能用这些老炮手，先熟悉，战场上再来锻炼。
不过这样必须时刻注意，打几发炮弹就要换地方，不然被敌人盯上，马上便会回击。
牛远祥早早带着兄弟们下山，江正则跟在他后面。
牛远祥知道他们这些特工出身的人，枪法都不算太差，既然要跟着，就让他们跟着，作战的时候多少能帮点忙。
牛远祥向手下交代着计划，江正边听着边分析，他确实设计的不错，军中出身的江正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首先要趁着鬼子换防突进，破坏探照灯和铁丝网，然后迅速抢占壕沟，瘫痪日军的观察能力。
这一步必须要有轻机枪掩护，而且要狙击手和投手投掷手榴弹压制炮楼射击孔。
然后在借助壕沟布置工事架起迫击炮炸毁外墙，牛远祥再带人冲进里面。
炮楼里多半是伪军，他们反抗不会太强，重点还是针对日本人。
伪军如果愿意投降，可以带到小黄山上进行改造。
牛远祥甚至想好了冲锋口号，开始便会喊话。
“只打鬼子，缴枪不杀。”
这样伪军战斗意志会更弱。
江正没有说话，一直在听，牛远祥的布置不错，伪军如果反抗不强烈，这次作战会更轻松。
“分开行动，小六子，你带人去……”
下山之后，牛远祥开始布置，日本人为了封锁小黄山，在周围布置了不少临时卡点。
这些卡点大部分都是伪军把守，就是简单盖个棚子，然后用拒马拦住路，检查通行的人。
他们这么做已经影响到小黄山的收入。
没有果军收编，牛远祥也要将他们打掉。
小黄山主要财源是过路商人交的过路费，也可以说是保护费，现在日本人这么一搞，他们没办法再收。
继续收的话，商人可能要破产。
这些卡点的人自在了那么长时间，也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行动。”
牛远祥大手一挥，所有人按照他的安排，去往自己的目标。
别看小黄山不大，周围鬼子足足布置了八个卡点，每个卡点五六十人，这就是四五百人。
这些伪军听话还好，不听话一样打死。
至于据点，正好晚上出其不意去打，白天刚拔了他们的卡点，鬼子不会想到晚上他们还会行动。
“爷爷，爷爷饶命。”
很快各个卡点开始各种求饶，有机灵点的，提前布置了暗哨，知道小黄山的人来了后立刻就跑。
他们没傻到留下和小黄山死战。
鬼子都打不赢的人，就靠他们这些歪瓜裂枣，没有任何可能。
作战很顺利，中午就全部解决战斗，下午所有人返回小黄山。
还有被他们抓回来的三百多名俘虏。
小黄山不杀他们，但现在不能留着他们继续祸害百姓，先带到山上教育一番再说。
愿意留下来抗日的，小黄山欢迎他们。
如今小黄山有足够武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但牛远祥也不是什么人都要，首先要查清楚他们是否做过恶。
作恶多端，残害同胞者，也会永远留在小黄山。
而且是永远不用吃饭的那种。
没有作恶者优先留下，当然，也要看他们自己意愿，牛远祥不是果党的人，没有做过恶，又实在不愿意留在小黄山抗日的，他会发路费送走。
条件就一个，不能再帮日本人祸害自己同胞，否则下次发现就不是放人了。
红党不强迫人，牛远祥自然也不例外。
作恶少，但品行不是太好的，教训一顿会放他们离开，条件相同，这次可以绕了他们，要是发现他们还披着这层皮帮日本人，下次就不会再留他们的命。
除了俘虏，最大收获是武器。
今天清理的是普通卡点，没有机枪也没有炮，但步枪和手榴弹都有，还缴获了一些手枪。
里面最多的就是驳壳枪。
这可是小黄山上众人的最爱。
虽然这款枪有不少毛病，但它装子弹多啊，威力也不小，一手一个的话，火力很猛。
不管是近战还是远战，都有一战之力。
就是步枪稍微差了点。
这些人都是投降鬼子的伪军，日本人不会给他们太好的武器，大部分还都是果党时期的汉阳造，有些膛线都磨平了。
膛线磨平怕什么，当初组织比这更苦，是枪牛远祥就会要。
哪怕是坏的，他也要带走，以后找机会修好，就算他这边用不到了，也能支援兄弟部队。
武汉周围还有他们红党游击队，日子更苦。
除此外，便是这些伪军搜刮的一些东西。
牛远祥全部带走。
这些东西他要先留在小黄山，倒不是他不想还给别人。
哪怕能对上号，他也不能还，否则就会害了人家。
鬼子有多么没人性，牛远祥早就了解。
晚上，牛远祥再次行动。
这次是悄悄下山。
过之前被他炸过地方的时候，所有人非常小心，特别是炮兵，他们带着迫击炮零件，一点一点过。
这里被修过，但只是架了一层桥，下面还没填满。
没办法，当初牛远祥太狠了，埋的炸药非常多，没把山炸塌方就已经算不错了，这里他们会持续来修，直到修好。
鬼子据点，几个伪军站在外面打瞌睡。
还有他们布置的暗哨，这会正在睡大觉。
想让这些伪军好好用心做事，几乎没有可能，能偷懒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做事，除非有利可图。
“解决掉他们。”
牛远祥小声下令，几名身手好的人，悄悄摸过去，把几个暗哨全部放倒。
据点和卡点不同，这里设施更完善。
如果惊醒了鬼子，他们利用炮塔防御，会给小黄山这边带来巨大损伤。
“军师，炮都架好了。”
炮连连长跑过来汇报，别看他们改编了，但依然喜欢用之前的称呼。
没人叫牛远祥团长，更没人叫他副团长。
江正无奈，这会不是提醒的时候，以后回去定个规章制度，必须慢慢改变这一点。
既然已经改编，承认是忠义救国军独立团，至少称呼上要变回来吧？
江正相信，送了那么多武器弹药，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捷报
“很好，一会你们全部瞄准，给我狠狠的炸他们。”
牛远祥吩咐道，炮连连长之前就是个炮手，原来小黄山只有土炮，那些土炮装填很麻烦，威力也很小，现在则不一样。
他们有了正宗的迫击炮，虽然比不过重炮，但对付这些小炮楼足够。
“是，军师放心，等会我们狠狠炸他们。”
炮连连长回到自己阵地，他很机警，牢记牛远祥的吩咐，特意安排了个眼神好的瞭望手。
只要发现敌人有架炮的样子，他们马上转移阵地。
迫击炮不重，几个人一抬就能离开。
小黄山家底还是太薄，和敌人打不起炮战，这些炮损失任何一门，牛远祥都会无比心疼。
从上山到现在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点样子，可不能当败家子，把这些东西再弄丢了。
干掉暗哨，他们没办法继续摸进炮楼内。
炮楼有专门的巡逻队，除了伪军还有日本人。
这些伪军可以偷懒，日本人可不会这么做。
接下来就要硬打。
“狗子，看到那几个炮眼了吗，一会打起来，你就给我往里面扔手榴弹，扔进去一个，我给你个鸡腿。”
牛远祥招来小黄山投掷最准的狗子。
狗子只有十七岁，年轻小伙子，听到有鸡腿，立刻嘿嘿笑道：“军师放心，这次我要吃十个鸡腿。”
一个炮楼，两个地堡。
他有信心全给炸毁。
之前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就他炸死的日本人最多。
他专挑日本人多的地方扔手榴弹，可以说是遍地开花。
“放心，只要你扔的准，鸡腿让你吃个饱。”
牛远祥笑了声，小黄山如今不是以前，管的起鸡腿，不过平时想吃肉也很难，不打仗，或者不过年，小黄山也是难得见到荤腥。
整个时代的环境就是如此，哪怕是那些小地主，也不可能天天吃肉。
想天天吃肉，除非做官，还得是有权的官，或者是大地主，才有这个资格。
“狗子，你小子好运气，鸡腿多了留给我一个。”
“我也要一个。”
周围的人笑着对狗子说，狗子捂住自己的手榴弹，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别想，谁也不给，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江正看着他们，突然露出笑容，其实这些土匪和普通百姓一样，他们也很天真，很活泼。
他们不是天生的恶人，都是被果党逼的没办法，最终上了山。
想到这里，江正再次叹了口气，他以前就在武汉站，非常清楚果党的情况。
直到许青云到武汉站之后，各方面才变好。
但像区长那样的人，果党里面又有几个？
反正他没见过其他人能像区长那样，对他们是真心的好。
不，还有一个，他的科长付文征。
科长也很好，或者说，整个上海区在区长的带领下，大部分人都很好，他在许青云手下的时候很开心，如果真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他不会来小黄山。
“准备。”
巡逻队交接的时间很快来到，牛远祥做了个手势。
炮兵那边早已经架好迫击炮。
这次他们带了四门，主要是打炮楼。
迫击炮威力不足够炸毁城墙，但炸这些炮楼问题不大，一炮不行就两炮。
况且炮楼那么小，震也能把里面的人震晕。
“开炮。”
注意到牛远祥手势，炮连连长亲自放下迫击炮炮弹，四门迫击炮一起发出怒吼，炮楼那边立刻响起轰天炮声。
“给我打。”
牛远祥这边带人开始射击，狗子则去扔手榴弹，炮连连长却在骂人。
四门炮，瞄准的都是炮楼，结果就一发命中。
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这么大目标，不说四发全中，怎么也要有一半吧，结果让他很失望。
“怎么打的，连个炮都不会打，干什么吃的？”
“快调整，重新给我打，这次谁再打歪，回去我关他禁闭。”
炮连连长骂骂咧咧，三门炮重新调整，四发炮弹再次发射了出去。
这次不错，三发命中目标。
没有经过训练，能有这样的成绩，已是不错。
可惜炮连连长还是不满意，继续骂人。
另一边，鬼子和伪军都被炮击给炸懵了，之后便是枪声，傻子都知道他们被袭击了，鬼子立刻来到电话旁，呼叫支援。
结果第二轮炮弹正好打了过来，一发炮弹击中他打电话那个位置，炮楼震碎了不少砖头，有一块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
电话还没打出去，他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快，快求援。”
伪军头目可没鬼子那么勇敢，自己叫的欢，却给敢打电话，牛远祥这边则打的兴起。
狗子不错，两座地堡很快被他干掉。
“给我冲。”
没有了地堡威胁，这边炮兵又成功压制住了炮楼，到现在炮楼都没有任何回击，牛远祥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虽然是晚上，但鬼子的支援速度一样很快，他必须速战速决。
“哒哒哒。”
机枪，迫击炮做掩护，牛远祥很快带人冲到炮楼，炮连和重机枪全部停止。
炮连连长砸吧了下嘴巴，似乎没有打过瘾。
炮楼已经被他们炸坏了不少地方，鬼子建造的炮楼，用料确实不错，这么多发炮弹，竟然没给他直接炸毁。
就算没炸毁，这座炮楼也留不住。
牛远祥离开之前，肯定会在内部布置炸药，摧毁这里。
小黄山的人喊着口号，听到不杀自己，伪军很老实放下武器，只有鬼子还在顽强抵抗。
不过鬼子数量少，刚才又被炸晕了一些，小黄山的人很快占领炮楼，开始打扫战场。
牛远祥看了下怀表，整个过程仅用十分钟。
非常不错。
“东西全部带走，炸药埋好，我们撤。”
牛远祥临走之前，故意做了诡雷，他没有直接炸炮楼，等着鬼子来自己引爆。
诡雷好几处引线，碰到任何一处，都会爆炸。
现在是晚上，被炸的可能性很大。
特别是他绑了几个受伤的鬼子在里面，又堵住了他们的嘴，只要有人敢去救他们，必然引爆炸药。
这些炸药可不能浪费，只炸炮楼太可惜了，看看能带走多少鬼子。
炸药的效果，必须要最大利益化。
牛远祥一辈子精打细算，打仗的时候也不例外。
“轰。”
牛远祥刚走没有多久，身后便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哈哈哈。”
“鬼子归西咯。”
“炸的好。”
小黄山众人大笑不止，他们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人，但这个据点彻底废了，不管炸死几个，都是白得的。
江正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突然觉得，就算没有实权，留在小黄山也不错，至少这里的人是真正抗日。
区长曾经说过，只要是真正抗日的人，他们就应该团结，这样才有希望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华夏大地不能再承受这样的磨难了。
百姓需要修生养息，需要和平，才有时间来追赶西方列强。
区长还说过，只要给中国合适的环境，以中国人民勤劳的性格，未来一定能追赶上西方各国，甚至能够做的比他们还要好。
他们有的，我们会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依然会有。
虽然很多人对区长的话并不相信，认为他纯粹是安慰，但江正突然觉得，中国人只要团结，政府真正为国为民着想，这一天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小黄山的所有人，连夜赶回。
牛远祥在山下布置了暗哨，并且派人打听据点的情况，至少要知道他们杀死了多少人，好向上线报功。
不管怎么说，拔掉鬼子八个卡点，一个据点，这都是份大功。
他们不需要，那位戴老板可是非常需要。
把戴老板哄高兴了，他们也能多要点好处。
“炸死了二十多个？”
第二天，他们收到消息，没想到最后布置的炸药，竟然炸死了这么多人。
来支援的是那个铁路据点，他们来的人不少，带队的日本指挥官很鲁莽的冲了进去，他一进去，身后的人自然跟了进去。
看到有日本人被捆绑堵住嘴，还满身是伤，他当时便下令救人。
结果可想而知，连带着他在内，一起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江参谋长，给你们戴老板发报吧，大捷。”
牛远祥笑呵呵来到江正住处，这次他们俘虏了数百名伪军，又打死了几十名鬼子，加上后面炸死的，差不多八十人。
放在哪里，都是份大捷。
“是我们戴老板。”
江正微笑摇头，牛远祥微微一怔，马上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戴老板，让他高兴高兴，另外我们这次消耗不少弹药，需要总部支援。”
牛远祥差点忘了，他们接受了改变，如今属于忠义救国军。
而忠义救国军属于军统。
从名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戴老板手下的兵。
谁能想到，他一个潜伏的红党成员，现在成了军统的人？
“好，我马上发报。”
江正没有拒绝，他已经想通了，既然小黄山是真心抗日，又有战斗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他们。
只要是抗日，愿意打鬼子，多帮他们要点东西算什么？
最终这些东西都会落在鬼子的头上，总比被人放在仓库落灰，又或者拿去卖钱要强吧。
牛远祥有些惊讶的看了江正一眼，他还以为江正会扯皮，毕竟江正一直跟着，知道真实情况。
他们是消耗了不少，但也缴获了很多东西。
严格算起来，他们缴获的比消耗更多，牛远祥纯粹是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如果江正拒绝，正好让其他人知道，江正不是和他们一心。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江正竟然同意了？
这个江正，似乎和其他军统的人有点不同。
江正发出去两份电报，分别是何荣堂和戴老板。
戴老板有过要求，小黄山有好的消息，要直接给他发报，这也是何荣堂的消息。
“八个卡点，一个据点，几百名伪军，八十多个鬼子？”
何荣堂先看到电报，有点惊讶，没想到小黄山这么快便主动出击，而且依然那么强，一天时间便做了这么多。
戴老板同样收到情报，他很高兴，让何荣堂安排人去核实。
虽说江正是他的人，但真正捷报他要弄清楚再曝光出去。
否则出了问题，他会成为笑话。
核实不难，军统的人现在随时可以上小黄山，不会被阻拦，也不会被抓。
名义上他们是一体的。
伪军被关押一起，至于鬼子，很容易便能核实清楚。
何荣堂确定之后，立刻给戴老板发报，戴老板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安排报纸，宣传忠义救国军武汉独立团这一大捷。
这一次，他们连小黄山的名字都没提。
就算有人知道是小黄山干的，也无法指责军统。
军统确实收编了小黄山。
武汉城内，警备司令部，小田一脸阴沉，野口则站在他的身边。
这两天野口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了几天，事实上是青木等他的家人，如今他的家人已经被带到了武汉，见到妹妹后，野口更不敢有任何反抗。
带来的是妹妹，家人在国内肯定已被控制。
这些宪兵手一样很黑，特别是他的妹妹还那么小，如果他不从，落入宪兵手里，妹妹的遭遇将会极惨。
他不过是听命办事，现在出了事，最大责任并不在他的身上。
况且他当时也没办法反抗，反抗小田，他同样要死。
他属于被逼无奈。
“铁路据点还好，但是小黄山据点已经彻底被毁了。”
手下正在汇报城外据点的事，这些据点都归警备司令部管辖，他们本就是负责治安，剿匪更是他们的责任。
现在土匪没剿掉，自身损失那么大，小田压力极大。
上次若不是强行让吉冈剖腹，他这个司令位置可能早就没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小田摆摆手，让手下先离开，他要准备好说辞，给身上面交代。
现在唯一对他有利的一点，就是小黄山不再是土匪，他们属于忠义救国军，是武汉独立团，可以算做果军的战斗序列中。
被果军的游击队骚扰，总比被土匪骚扰说出去好听。
“司令，有件事我要向您汇报。”
没了人，野口立刻小声说道，小田则回头看向他。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小田落网
“什么事？”
小田心情正烦，这两天野口不在，他刚把野口叫来，准备问问他怎么回事，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次没有吉冈为他背锅，这个责任肯定要他来扛。
虽说死的日本人不多，但只要是小黄山干的事，他的责任就不小。
是他没能剿灭这伙土匪，一直带给帝国隐患。
包括运输队，现在都必须派出更多的人护送，以免被小黄山的人打劫。
派的人多了，相应的就会增加消耗。
此时前线吃紧，他只能把自己手下派出去，足足派了一个连队的人护送。
如今城内他的直属手下已经没剩下多少人。
吉冈的连队基本废了，警备司令部说是三个连队，实际上正规联队就两个，剩下的都是司令部直属管辖的军队，多是辅助。
比如炮兵大队，通信大队，工兵大队等等。
“我不是被调去协助重建联队，然后我发现渡边有点异常。”
野口是被派遣军司令部调走，准备让他来重建吉冈联队，吉冈已经死了，但这个联队需要保留。
重建多是选二线军人，日本如今没那么多兵力。
一线野战部队，需要更强大的精兵，只能给他们一些年纪大的，或者训练时间不够的人。
即使这些，战斗力一样不弱。
这是好事，如果野口做好了，以后很有希望当上这个联队长，就是他现在军衔有点低，只是中佐。
得到消息后，小田还想着怎么给野口晋升，好让吉冈联队变为野口联队。
“异常，什么异常？”
小田立刻问道，野口按照青木的吩咐，小声说道：“有人向我密报，渡边酒后曾经说过吉冈死的不正常，而且他有证据。”
“什么？”
小田顿时一怔，脱口叫道。
据点的事，他最多是被批评，如果渡边真有证据，被上面人知道的话，那可是能要了他的命。
据点的事立刻被小田放到了一旁。
“谁告诉你的，渡边有什么证据？”
刚问完，小田突然想起，吉冈死的时候，是渡边要求拍照留念。
照片就是渡边拍的。
虽然事后被他要回了底片，也没发现异常，但如果渡边是故意隐瞒了底片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事关自己生命，小田不敢马虎。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就我几个手下。”
野口回道，他作战勇猛，但不是那种聪明的人，能上报属于正常，若是他连怎么隐瞒都想到了，那就属于不正常了。
“我带他们过来？”
野口主动问道，想了下，小田立刻摇头：“不用，他们现在在哪，我们过去。”
司令部人多嘴杂，他不想在司令部内和那么多人一起说这件事。
出去说最为稳妥。
“哈依。”
野口领命，出去的时候，小田依然在思考，渡边说的证据是不是照片？
这个可能性很高。
如果真是，必须要从渡边手里拿出来，还有，渡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为吉冈报仇？
很快小田摇头，若是渡边想要报仇，早就把证据交出去了，自己早就被查，不会是帮吉冈报仇。
况且吉冈已经死了，渡边又在自己手下做事。
那么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要用这些东西来要挟自己，为自己争取好处。
渡边也是大队长，就算做不了联队长，也有希望做连队参谋长。
这应该是他的目的。
事情还没弄清楚，至少还没有确定渡边确实手中有证据，小田没有下结论。
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
幸好上面是让野口来组建新的联队，手下的人知道后，想靠拢野口，所以告诉了他这个秘密。
毕竟野口组建的话，以后很有可能做联队长。
小田很快到野口这边军营，直接将野口几个手下带走。
包括向野口密报的那个人。
密报者不知情，是渡边故意让他知情，此人是个投机分子，知道后，肯定会向野口举报。
然后野口便可以告诉小田。
这件事真正的目标就是小田。
只要小田在意了，基本就会上当。
青木毕竟是宪兵队的人，哪怕比不过特高课的专业特工，办案子方面也比警备司令部的人强，警备司令部纯粹都是大头兵。
将他们带出来，小田在外面询问。
事情确实如此，但小田有点头疼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了。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渡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但东西在哪，没人知道。
野口这家伙太蠢，让四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他难道不清楚，知道的人越多，他们越危险？
现在不是灭口的时候，还好这四人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主要还是渡边。
“司令，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排好四人保密，并且让他们先去等消息，小田带着野口离开。
“我会把渡边先调出来，你去搜一下他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想了下，小田立刻说道，他是司令，可以命令渡边去做事。
正好据点出了问题，让他去查，晚上回不来。
给野口创造机会。
“好。”
“搜仔细点，任何角落不要放弃。”
搜查的事只能让野口来做，他是参与人，交给那四个人的话，等于把柄给了他们。
小田是个自私的人，不会这么做。
让野口带着他们去搜也行，但他担心这些人私下偷藏东西，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让野口去。
他在外面等着。
远处，青木露出笑容，小田已经上钩，很快就能收网。
野口一直和小田在一起，无法汇报，但通过事情的发展，青木就能知道小田想做什么。
果然，渡边被小田派到城外办事，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青木很得意离开，今天就是小田的末日，野口是他们的人，有野口配合，小田必然上当。
深夜，小田带着野口来到渡边的家里。
野口很快潜入其中，小田则在车里等着，此时除了野口，他不相信任何人。
这件事就是野口和他做的，他若出事，野口也跑不掉。
如果真找出对他不利的证据，渡边必死。
他绝对不会饶了这个给自己带来巨大威胁的人。
“将军阁下。”
此时的青木，正恭敬站在一个人面前，他们这里是个监视点，能够看清楚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河边正四脸色阴沉。
他是派遣军参谋长，上海宪兵司令部上报此事后，最终案子由他来办。
野口已经招供，小田又带着野口来到渡边家里，此案已经非常明了。
“小田该死。”
河边淡淡说道，吉冈剖腹之后，是他上报军部，给吉冈奖励。
没想到他是被骗，吉冈根本没有剖腹，而是被谋杀。
小田杀死下属，伪造剖腹假象，这次任何人也救不了他。
青木没有说话，笑呵呵站在一旁。
没多久野口便跑了出来，拿出了几张照片。
看到照片，小田脸色猛的一变。
这些都是渡边没有交给他的照片，上面有吉冈伤口部位，拍的非常清楚。
还有吉冈脖子上的刀伤等等。
“渡边。”
小田恶狠狠的说了声，很快脸色一变，野口拿来照片，还有个信封，但没有底片。
没有底片，拿出来照片有什么用？
用底片随时可以再把照片洗出来。
“底片呢？”
小田抬头问道，野口愣了下：“我看到照片就出来了。”
“蠢货。”
小田骂了声，立刻下车，亲自前往渡边家里，他不敢让野口去找，生怕野口露了什么。
这次他不仅要找出底片，还要找出所有隐患。
没有了照片和底片，渡边便对他没了威胁，就算他对外去说，没有任何证据，别人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吉冈尸体已经处理掉，这件事又上报到了军部，销毁这些底片和照片，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见他们进了渡边的家里，青木笑的更开心。
其实已经可以抓人了，不过他还布置了后手，渡边家里被他安装了窃听器。
野口会在里面配合，让小田自己承认，是他指使野口杀死吉冈，伪装成剖腹。
有他自己亲口承受，到时候他想抵赖都没有任何办法。
青木为自己的聪明伸了个大拇指。
人虽然是河边参谋长抓的，但毕竟是他办的案子，这个案子以后将会成为他的一份骄傲的成绩。
进入渡边家里，野口带着小田来到找到照片的地方。
床下一个箱子内。
“司令，渡边太可恶了，他知道是我们杀了人，故意要求拍照，然后偷偷留下了这些照片。”
野口小声说道，小田便翻边点头：“你说的没错，渡边必须尽快处理掉。”
“我们做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野口故意问，小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种事渡边不会去乱说。”
其实说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大信心。
渡边不乱说，野口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司令，要不要早先处理掉渡边？”
野口继续问道，他们的对话全被录了下来，小田还在翻找底片，底片比照片小，找起来更难。
“肯定要处理掉他，不能拖，正好他去了据点，我马上安排他重建据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中国人。”
“如果中国人怀疑是圈套，不去呢？”野口又问。
“不去？”
小田眼睛眯了眯，突然找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后，果然是底片。
其实这也不是真正的底片，是复拍的，真底片已经在上海宪兵司令队的手里，这是最关键的整局。
“如果他不去，就给据点多放点好东西，比如机枪，迫击炮，中国人顶不住这个诱惑。”
小田想的是借刀杀人，渡边不是什么大人物，对中国人没太大吸引力。
不过毕竟是中佐大队长，能干掉他，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份大功。
若是加上几门迫击炮，再来点机枪，再给他们加点粮食，哪怕中国人有所怀疑，也会到据点去抢。
这份诱惑他们抵挡不住。
小田很了解中国人的情况，特别是小黄山的土匪，运输队都敢抢，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前提是能够吸引他们出来。
“司令，还是您高明。”
野口夸赞了句，此时的小田正在对比底片和照片。
房子里开着灯，渡边又不在，小田不怕被人发现。
只要毁掉照片，真被人发现了又能如何？
他是司令，到时候完全可以倒打渡边一耙，说他和中国人勾结，出卖帝国情报。
他是怀疑后，过来调查。
“确实高明。”
野口刚说完，房子里突然走进来不少人，河边带着人到了。
小田猛的一惊，马上去掏枪，野口则一把将他按住。
“野口，你干什么？”
小田瞪向野口，震惊问道，野口脸上现出无奈，摇头道：“司令，对不起，他们早就知道了，我已经被抓了，我不能害了我的家人，您老实交代，也不会连累家人。”
野口表现不错，青木很满意。
但要不要饶了他的命，自己说了不算，大队长的亲堂弟，可是被野口亲手杀害。
哪怕是因为命令，他也是凶手。
以他对大队长的了解，野口活不了。
“拿下。”
河边没有废话，小田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河边参谋长，您听我解释，这是个阴谋，针对我的阴谋。”
他们的对话，河边都已经听到，而且有录音。
加上照片，以及小田所做的事，河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相信。
接下来小田会被送上法庭审判。
小田背叛的不仅仅是帝国，还有天皇，他弄虚造假，欺骗天皇。
这个罪名太大，足以让小田完蛋。
上海，吉冈太郎收到了青木发来的电文。
事情已经办成，河边参谋长亲自带人抓走了小田，小田没有了任何翻身的可能。
接下来小田必须完蛋。
至于小田空出的位置，吉冈太郎没有任何想法，他军衔没到，不可能代替小田。
况且宪兵和警备司令部不属于同一个部门。
警备司令部看似权力不小，但在宪兵的眼里，远远不如一线部队。
他们就算想晋升，也是去军中，而不是这些守着地方的守备部队。
让他们去警备司令部，属于发配，吉冈太郎对小田的位置，没有任何兴趣。
第四百二十七章 渡边之死
青木做的很好，吉冈的目标就是小田，拿下小田，为自己弟弟报仇。
小田被带到派遣军司令部，没多久便招了。
他不招不行，他是在渡边家里被抓的现行，加上野口的被判，若不招供，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武汉警备司令部，这次真来了大地震。
谁也没想到，司令小田突然被抓。
被抓的原因更让他们震撼，吉冈联队长竟然不是剖腹，在剖腹的最后关头他反悔了，宁可被审判，也不愿意让小田逃脱责罚。
小田为了自己前程和利益，直接让人杀死了吉冈。
结果被吉冈的人发现异常，将此事上报给了上海宪兵司令部。
宪兵秘密调查，最终人赃并获。
对小田的处置，会由军部来进行。
这种欺骗天皇，残害下属的罪行，任何人也不敢包庇他，更不用说已被曝光。
可以说小田必死。
武汉警备司令部，即将迎来大的变动。
之前损失就不小，现在又要换司令，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前程如何，整个警备司令部气氛都很压抑。
只有渡边。
抓小田的时候他不在，但他明白，自己离开是小田调虎离山。
只要自己一走，小田必有行动，然后他就会掉入青木为他准备的陷阱之中。
小田这次完蛋了。
他想的有点多，以为自己是虎，其实不过是条虫。
其他人现在都在为自己前程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司令肯定会有他自己的心腹，他们现在的参谋长存在感太低，没资格晋升。
况且参谋长年纪大了，本就是在养老。
以后他们何去何从，是真的不知道。
只有渡边没有这个担心。
青木告诉他，河边参谋长答应了他的调动，很快他就要调往上海，不用留在武汉。
到上海宪兵司令部，他的日子会更好。
这次拿下小田最大的功劳就是他，若不是他的慧眼，吉冈联队长将会蒙冤而死，吉冈太郎已经对他说过，以后会把他当自己人对待。
他投靠吉冈太郎，并不算改变门庭，反而是忠诚的表现。
渡边似乎看到了以后更美好的前程。
宪兵司令部，别看人数没有警备司令部多，但权力可比警备司令部大的多。
渡边非常高兴。
暗中，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青木在忙着小田的口供，渡边现在一个人，非常清闲。
他也没找自己的手下，他去的是宪兵司令部，很难带走人，这种调动本就不容易，他又不是晋升军事主官，无法将自己人带过去。
不过他也安慰了想跟自己走的手下，等他站稳脚，再来调动这些人。
先让他们在武汉这边忍一段时间。
渡边从警备司令部离开，他有青木给他的调令，很快完成了自己的调动。
小田不在，参谋长更不会为难他，调令办理的非常顺利。
拿到调令，他已经不再是武汉警备司令部的人，终于走出了这个泥潭，渡边非常高兴。
“砰砰。”
两道枪声，渡边突然向后倒去，他大脑完全空白。
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胸部。
两个枪眼正在向外冒血。
有人打他的黑枪？
渡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远处跑来了个人，对着他再次补了三枪。
三八大盖的五发子弹，全部打在了渡边的身上。
开完枪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渡边，脸上露出笑容。
即使再差的人，身上未必没有优点，小田是个混蛋，但他对自己同乡很好。
武汉警备司令部，有被他提携的十几名同乡。
平时他对这些同乡多有帮助。
其中一人，就多次受到小田恩惠，甚至家里老父亲生病，也是小田给他的钱，帮助父亲治病，最终救回了父亲的命。
小田被卑鄙的渡边举报，他救不了人，也无能为力，但对付渡边还是有一定可能。
他早就埋伏着，见到渡边出来，立刻开枪。
能帮司令报仇，他已经知足。
至于能不能跑掉，他根本不在意。
他身上还有两枚手榴弹，如果被发现，他就拉动手榴弹，和抓他的人同归于尽。
刺杀之前，他就没想着要活下去。
“中队长，不好了，渡边刚刚被人暗杀，送往医院的路上已经死了。”
青木正在忙，手下突然跑过来，向他汇报最新情况。
“渡边死了？”
青木猛然抬头，谁杀了渡边，小田还有他的党羽？
不过马上他又有点后怕，幸好他们针对的是渡边，不是自己，若是他的话，现在死的人就不是渡边了。
“还不清楚，警备司令部那边乱了，小田被抓，现在没人主持。”
“我马上去上报，你立刻稳住他们，先让警察去查。”
青木立刻起身，渡边是大队长看好的人，现在死了，他必须查清楚凶手，给大队长交代。
不过渡边的死，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渡边这次的事做的确实很好，表现出一个忠诚聪明的形象，他若去了上海宪兵司令部，对自己将会是个威胁。
如今有人帮他除掉了渡边，而且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乎是最完美的结局。
大功到手，潜在威胁清除，这次他成为最大的赢家。
对此青木还是非常满意。
小黄山。
众人早已将带回来的物资清点完毕。
日本人的据点防御主要是靠炮楼和地堡，驻扎在里面的人并不多。
因此小黄山并没有缴获多少枪支和弹药，弹药的数量也就比他们消耗的多些。
主要收获还是楼里的迫击炮和炮弹，让小黄山火力压制能力又提高了一截。
更重要的是他们清理了山下的威胁，做很多事情都不必再有顾忌。
比如之前江正他们上山，就要偷偷摸摸绕路过来。
他们人数不多，若是被山下的关卡发现会有危险。
现在众人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山，牛远祥带着大部队下山也没问题。
甚至再上演一次日本人运输车大劫案。
而且现在小黄山旁边没了据点当后勤站，日本人再想围剿他们也比之前麻烦的多。
战略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日本人如果再设立卡点，那些伪军估计都不愿意来，或者小心翼翼，生怕被打死或者被抓。
虽然小黄山杀的人不多，但他们也不敢让自己随便落入小黄山的手里。
特别是作恶多的人。
牛远祥看着仓库八门迫击炮还有几百颗炮弹，脸上笑意更浓。日本人再敢来也得掂量掂量，到底是谁围剿谁还说不定。
小黄山只是挂了忠义救国军独立团的名字，戴老板并不会按正规团的军火数增援他们。
不过这些天他们缴获的物资不少，除了没有重炮，他们的火力跟正规军相比差不了多少。
除了装备，训练方面小黄山同样不差，甚至高过一些正规军。
同等人数下，牛远祥相信小黄山的人面对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
如今小黄山最大劣势，就是人数太少。
虽然叫独立团，但九百多人甚至凑不够两个稍大点的营。
牛远祥下令甄别被俘虏的伪军。
做政治思想工作是漫长的过程，主动投诚，又没做过什么恶事的伪军不少，这些人要优先吸纳，树立出榜样。
但也不能盲目接纳，会有潜在的风险，必须重塑他们的民族意识，激发他们的爱国心。
这是组织上交代过许多次的，必须要将伪军转化为抗日力量，才能从根本上瓦解日本的统治。
日本的军队人数并不多，能侵略进来很大部分都是因为伪军为虎作伥。
要想抗战胜利，必须团结一切有可能的力量，共同抗日。
在团结抗日方面，组织做的一直都很好。
牛远祥同样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他已经将这件事作为现阶段的目标。
上次攻打日本人据点时就有投诚的伪军参与行动，他们已经接纳了红党的思想，成为了小黄山的一份子。
现在有三百多人愿意加入小黄山，牛远祥会全部接纳。
只要愿意加入就是好事，愿意加入就是愿意被感化，牛远祥自会有办法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不愿意留下的人牛远祥也不会强留，小黄山会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警告同样少不了，能放一次，但不会放第二次。
避免他们回去后继续为日本人做事。
真有不听劝的，以后被发现的话，牛远祥确实饶不了他。
一些回家的人虽然不愿亲自抗日，但思想已经转变，大部分人并不愿意继续为日本人卖命。
牛远祥不是直接将他们放回去，至少要先进行一些教育，留下点种子。
此番扩招，小黄山增加到一千二百人，初步有了独立团的规模。
人数增加，火力提升，小黄山已经有了参与更大规模行动的资本，不过牛远祥没有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此时还不知道，日本武汉警备司令部，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大变动。
一个司令被抓。
小田被抓确实和他们有着很大的关系，若不是他们给警备司令部带来那么大损失，小田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知道的话，牛远祥只会更高兴。
这些侵略者，这些畜生就该死。
……
上海，远大赌场。
王五放下手中的账务单，他对在赌场更进一步已经有了规划。
升职为保安大队队长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王五一直都在积极改善和手下的关系，加上他手腕比较多，在赌场里有了足够的威望。
为了让手下真正信服，王五前段时间甚至一直亲力亲为。
这还让郑雨杰对王五更加信任，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会交给王五去办。
但郑雨杰万万想不到，王五目的都是为了取代他。
正是他对王五的信任加速了他的死亡。
王五手中的账单正是郑雨杰的，只要稍微和上报的单子做对比，就能发现郑雨杰谎报了账务。
刘明在财务上工作，想发现这些不难。
他们可是接受过这方面专业的训练，军统训练种类非常多，许青云又提前到培训班选人，之后都是按照许青云的要求，对他们进行特训。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特长。
刘明在这方面就非常不错。
账目不对，弄虚作假，这不是小事，郑雨杰表面上是赌场的老板，但他要给自己大老板抽成。
谎报的账务，等于直接贪污了张万霖的钱。
张万霖此人非常贪，原本三大佬现在只剩下了他，更加猖狂。
这份证据若是到了张万霖的手上，郑雨杰必然会被严肃处理，甚至能要了郑雨杰的命。
张万霖从来不是个心眼多大的人。
王五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最有希望拿下远大赌场的人。
不过他们还是需要最真实的账单，这样才能将郑雨杰一击毙命。
这份真实账单来之不易，郑雨杰不会随便让人知道这些。
账务单的来源，还要从王五刚当上大队长说起。
郑雨杰派王五处理事务，但他临时有事要出门，只能让王五和他的秘书交接。
起初秘书隐藏的很好，并没有引起汤和同等人的注意。
在交接过程中王五发现了端倪，这位秘书竟和他有一样的目的。
他也想要取代郑雨杰，秘书知道郑雨杰账上不干净。
但苦于没有证据，一直在搜查。
王五发现后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上报给了汤和同。
他在等，秘书在明王五在暗。
这份证据对王五来说同样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而秘书的位置比他更有优势，更容易调查。
待到证据水落石出，王五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夺取这份证据。
秘书调查郑雨杰，而王五在调查秘书，但王五有权有势，秘书只有一份更接近老板的职位。
而这一切斗争都在郑雨杰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进行着。
随着行动收网，王五向郑雨杰举报了秘书。
得到郑雨杰的许可，王五立刻去抓捕秘书，搜查秘书的家。
事后王五上交给郑雨杰很多搜查来的材料，但都是关于秘书暗自调查老板的证据。
但唯独没有这份关键性的账务单。
那时候他刚上任时机还不成熟，王五就一直将它私藏到了现在。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计划成功
这段时间王五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了接近一百人。
这些人王五只是让他们加入了帮派，并没有在赌场露过面。
权和势王五都已经足够，加上手里这份证据，王五已经有了对郑雨杰下手的资本。
现在只差一个面见张万霖的机会。
王五了解张万霖的脾气，知道在他手下做事要更加的谨慎。
今天下了早朝，他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惶惶不安，似乎有种预感，感觉姚清沐可能会出事。
见战辛堂和云玥从天上飞来，停在十几丈的空中，圣宫长老们立刻也飞了过去，在战辛堂和云玥脚下叩拜。
而此时，宋德清跟马长海也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整个废弃工厂的巨大动静，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听得到。如果不是马长海急时打电话回局里，阻止他们出警，恐怕要不了十分钟，这里就会堆满警察。
宗阳从砸开的地坑中站起，口中仰天飚出一道血箭，身上还有微弱劫雷跳动，见云背朴刀从天斩下，气机被禁锢唯有拼尽全力才后撤躲开。
“走吧，苏姐我送你回家。”李辰拍拍手，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心头大石终于卸了下来。
和宋江一样，他也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够在天空中飞行。只是那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而且还有市台新闻采访车现场拍摄的视频，你就算想不信都不行。
“这个就要多亏林公子了。”慕容银珠说道，看了林宸清一眼，他在这里打坐，大约是因为前几日和林荣斗阵的缘故，当时他也是受了重伤的，他当然没有慕容银珠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
他的话和那股热流汇合在一起，剧烈着冲击着姚清沐整个身心。一直拼命压抑，不敢出声的她此时更不知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唯有张开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由于事先打了招呼，李睿抱着苏清怡下楼的时候，楼下那帮少年并没有感到奇怪。薛峰还屁颠颠的想要给了开门，却被薛晓妮一把给推到边上去了。
罗羽菱轻笑，“瑾，人家本来就对你极好，若不是你整日都对人家摆着一副冰山面孔，我们两人可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了。
“修哥！”这时，姜浩峻也走了过来，神情复杂，显示着他内心的矛盾。
金光一闪，迷茫中的秦朗，却并未知觉，他的心，已经被愤怒填满。
“科瑞恩骑士？这位大人你搞错了吧，这里只有一个醉鬼科瑞恩老头，他已经欠了我半年房租了，如果他再不交房租，我就要把他赶出去。”老太婆恨恨的说到。
因此现在的张角已是处于进退维谷的状态，后方的上坯之地已被上百世家联手攻陷，他们虽有修士百万，号称千万之众，但却失去了根据之地。
再加上如今雷火大劫降的三昧真火中饱含浓厚的生机，是个千载难逢的机缘。
“不会有问题的，我亲自跟出去的。现在由暗月城里的眼线盯着，有什么问题会立刻回馈过来，我们随时可以做出应变。”猎虎点头。
就见前方出现密密麻麻的虚空裂缝，这些裂缝四下蔓延，散发着恐怖的吞吸之力。一般的虚空裂缝会立刻弥合，如姬天全力一拳，也可以打出虚空裂缝，但他打出的虚空裂缝瞬间就会消弭。
“你”纹身男子万万想不到，陈青帝还敢出手，这是将二楼那位爷不放在眼里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都猜对了
“小田倒台了，司令部要换新人，新官上任恐怕要拿咱们来烧这三把火。”
牛远祥脸上满是担忧，又开口说道道：“小田是因为跟航空团有私人恩怨，但现在换了人，下次日本人来小黄山恐怕会有飞机援助。”
昌永祥马上明白了牛远祥的意思，之前牛远祥便仔细分析过，他们最大的威胁不是地面上的敌人，而在空中。
这么多年，她明白罗大山的性子，有些事情他不在意，就由得她怎么弄，再过分也由着她。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碰，不然离婚都有可能。
不可能，那株养兵树至少已经栽下了几十年，她这年纪根本对不上号。
站起身来，神奈天开始在房内转悠起来，这一转悠，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种情况就太僵硬了，神奈天在汤之国作威作福，生活有滋有味，回过头才发现，别人家的大军已经在门外了。
等看不见车队的时候，秦思远长舒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走下了城楼。
三天之后，山东平原县南面二十里的一个村子，一个作坊被闯入的锦衣卫找到了大量违禁武器，柳家这次的罪，算是定下了。
阿牧三人离去，凌寒也回了洞府，他正在规划路线，要把刚才围攻他的势力都去转上一圈，让他们给个交待、说法。
神奈天又在汤之国呆了几天，一边派遣人手去实地探查大海上的岛屿，他心目中的理想决斗地点，不仅要庄严肃穆，还要具备天然的防线，能够将一些无关的阿猫阿狗隔绝场外。同时，神奈天还在默默的观察着西瓜山河豚鬼。
方萍英看着白静一脸得意的模样，大致猜得到白静等会要说什么，她的嘴唇微微勾了下，今儿到底谁要谁好看还不知道呢。
李威心里有个最大的心病，那就是四十多岁了，还没有一个孩子。夫妻俩在医院里查了多次也没查出来什么毛病，各地求偏方拜神佛都不好使，如今一听这宅子能多子多孙，也不管什么鬼神了，生儿子才是大事。
韩婉儿陡然睁开了双眼，果然是这个日子，跟她分析的时间节点完美的契合了。
汪鹏点点头，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林含雪和卢曼也跟了出去。
我举目看去，只见刚才那骑电瓶车走的中年男子，电瓶车的前轮忽然爆胎，车子失控冲进了绿化带。
不说了是一回事，为难一下他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心里有气难道还不能发了？
于是钟南跟着秋香回到了马家，只是他心里却想到，自己接下来不会还有个“9527”的编号吧？
梁婠皱起眉头，不及开口纠正，高潜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带进怀里。
上一次发射火箭炮是十天前，他亲手将一只c级怪兽轰得皮开肉绽，倒在血泊中哀嚎的画面他至今记忆犹新。
周铭看得啧啧称奇，虽然他下达过让骷髅们听从姜尚彩吩咐的指令，但以骷髅那点几近于无的智力想理解肢体语言真的很难。
两者打的你来我回，在这期间，不知多少树木，岩石在两人的对轰中遭受池鱼之殃。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马上就想要离开这里，但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山内的至尊神色不断变化，心中犹豫。人皇身为一界之主，自有众多至尊追随，星主之名虽然给他们沉重的压力，但众多至尊站在一起，还是令他们有一定的底气，认为若是一同出手，未必不可与星主一战。
第四百三十章 王五上位
武田算是保住了自身。
新井刚来，最重要的任务是帮助许小二扩大生意规模，给总课长赚更多的钱，暂时没时间管上海这边特工的事。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武田还有用，既然他做出了聪明的选择，可以先留着他，包括由中国人组成的侦缉队，全部由武田负责。
新井是土原的人，任何事都比不过土原交代的
开启，身形扯出一道幻影，粗壮如尖刃的犄角瞬间刺穿柳天的分身。噗的一声，柳天的分身直接爆掉了。
周明根的心头燃起了一团火，一团混杂着感情和理性，野心和感恩的火。
“这个，我不能够做主，不过，想来，诸位长老大人不会拒绝的！”钟元即时间回道。
建筑功能：加速三阶以下灵药生长速度五倍，加速三阶灵药生长速度三倍，加速四阶灵药生长速度一倍，四阶以上灵药无加速生长效果。
听这番责问，让人感觉他与米怜姿的关系并不简单，易寒好奇望去，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容貌俊伟，衣装华丽，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男，一看便知是高手随员。
对全社会来说，成熟完善的商品交易所体制，可以极大地降低市场交易各方的信息获取成本，从而极大提升交易效率，大大提高全社会的运转效率。
周洞天领命退出。余深河刚吃过饭，才歇过一口气，又再次带队出发。许平交给这些军官的命令非常明确：严禁暗示百姓应该离开他们的山寨返回村子，同时一定要再三询问他们是否有何种需要。
阿良听了，脸皮不由抽搐了几下，他抬头瞄了乐浪一眼，正想说话。
杨林才不会去和这些雇佣兵打交道呢，反正安德鲁付钱，他们只需要跟着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这就是我的初步建议。”皇帝环视全场，“我希望各位可以多花些时间，我们在这里把党章，内部组织，行动纲领，乃至初步的人员安排都敲定下来。一个月之内，党必须正式成立。”！。
而这一次出动，就是晓组织的全体成员出动，近十名s级叛忍，个个都是影级强者的实力。
阿滢双颊，顿时热了热，那眼睛里的光芒，就好似星星一样，显得很是明亮。
【那你要成了龙神，岂不会跟我老婆打起来？】李逸舒到是没先反应自己老婆隐瞒了自己这件事情，他主要担忧的是——以他老婆现在怀孕的情况下，打得过龙神吗？
这样违心的理由都被他们说出来了，柯北桥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表面做出很高兴别人的赏识的模样，心里冷笑千万人骂他们虚伪一万次，就让柯管家安排客房，让他们收拾住下了。
中间夹杂着劈里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发出爆裂的声音。
徐炎心中冷笑，这还没开始利用他们呢，他们反而开始利用自己。
“这是万花筒的能力，以我目前的状态可用不了太多次。”卡卡西喘着粗气儿说道。
说着，季瑜兮指了指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份包装精美并且贴了标签的礼物，之后对着钟教授戏虐的说道。
这四个老头纷纷对视一眼，看来有必要去里面彻底的搜查一下了。
“碰”一声，两只神奇宝贝的绝招再度碰撞在一起，弹了开来。看来还是打到现在，两个互相还是奈何不了对方，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至于罗纶，先是在蒲殿俊政府担任招抚局长，尹昌衡上台后又任四川军政府副都督兼安护局长。成渝两地军政府合并，他的官职是军事参议院院长。
只是不等那两只被他们抛弃的酒坛落地一道闪电般的乌光闪过。两个喷血的人头已经高高地飞上了半天之中。还在半空中的两颗人头，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现在所使用的这招正是双重攻击，那是一招以瞬间的力量聚集到自己的双钳中，然后利用冲拳时候所散的力量和度连续带给对方沉重伤害的一招，现在在巨钳螳螂身上使出，威力可以说非常的可观。
三曰提针。长4寸，针身粗大而尖圆如黍粟，用于按脉候气，治疗脉气虚少者。
然而包括超导体在内的这些研究，在未来数十年间注定是没有什么实际成果的。这个结果，也正是孙元起最想要的。
其二，徐剑星周边出现的那些身影上，有着八人的头顶虚空之中，散发着较为惊人的幽暗蓝色虚光，一看到这个情况，徐剑星岂能不，这些个强者的修为，皆是达到了神尊的标准线，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出现这个情况。
连子宁现在地位不同，身系万人，自然不能再向以前那般随意，他刚到家，柳生宗严的那些扶桑徒弟和一批龙枪骑兵也是都来到了连府。他今日出行，旁边是四个扶桑刀客，外围是十六个龙枪骑兵，守卫的可谓是森严。
这一番话说出来，陆臬心里只有感激涕零，哪还有分毫的不满？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小黄山危机
王五坐在之前郑雨杰的办公室。
远大赌场现在已经完全属于他，并没有复杂的交接流程，张万霖派来的人也只是口头上的宣布。
并不需要什么文件，最重要的是张万霖的承认。
早些年上海滩靠双手打天下的人更多，只要你能抢到，争到，这些东西就是你的，除了洋人的东西。
洋人是大爷，他们的东西动不
当保安抓住他时，他已经把圣保罗球门悬挂球网后端的支撑绳拉断，工作人员不得不临时修补，前后总共花了3分多钟的时间。
从杀死了黑龙蚺之后，她的气质较之之前的锋芒尽显，已是变了许多。
想着，他笑容更为从容，从路边摊上买了一瓶奶茶，咬着吸管，边喝边往家里走去。
内心深处忽然传来一股无力的沧桑，林署长将礼帽盖在脸上，他的人生到底哪里不对了。
身边的将官高声唱“诺”，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寒博与石坚队长也被叫下城墙，回到了城下南湖中的船队之中，城头之上，瞬时便空去了大半。
思量间北河再次摇了摇头，这个难题他还有三十年的时间想办法解决。
“我没有你那么多弯弯道道和远大目标，我先把你留下的坑给你填上就好了。”老刘连忙对钟医说道。
唐武点了点头，伸出右臂，让杰拉德将队长袖标系在了自己肩膀上。
刘显很艺术地翻过了这一篇，大家伙儿都各自坐下，大帐里又静了下来。
但事实却并不是那样，孟洛依旧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双生蝴蝶的突破和修仙者甚至和一些仙兽不大一样，她需要结茧，需要一个极其安静安全的环境，结茧然后破茧成蝶。
心下大惊，但又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如常态，笑道：“于大人，老奴还有要事要办，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吧。”说罢带着众人离开。
余下的人马还与丁立的相等，但是背着这么大的包裹，不要说打，就连突围都做不到了。
“你把心思都放在炒股上面，微支付出了问题怎么办。”杭雨最重视的还是微支付，要知道浅水也是会淹死人的，尤其是谢平纲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今日一切都会依照准备进行，云霄帝国创建敲钟之后，唐新的婚礼便会正式开始正式举行。
至于为什么说诡异那是因为，前面这长长的通道周围居然全部亮着火把。地面上去都是冰面。这一火一水太不一般了。
这些生活上的变化，杭雨大概猜得到，也正是他想给好友亲朋带去的。
他猛地转过身来，颇为激动地握住杭雨的手：“杭董，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尽管他们是国内顶尖的工程团队，但是建设这样一个重大工程，说没有困难那是假的。
他这才说到正话来了，意思也算明白，就是暗里指责士子们本来对朝政是一知半解的，结果好议论，互相传言，结果变成了流言，给朝政带来了麻烦。
香克斯居然会这样轻易的战败，是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即使是白胡子凯多复活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到了那种境界，胡喜梅不再是妖身，而是真正成为了掌控大道的强者，她与连海平人妖之分的障碍就会消失。
看着宛如痴狂的娘亲，连海平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伤，泪流满面。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大佬许小二
时间慢慢走过，日本人终于选择在中国农历年三十对小黄山展开进攻。
对所有中国人来说，新年意义重大，新任武汉警备司令部司令安井，这是铁了心不让小黄山过个好年，或者说故意恶心他们。
大年三十，战斗打响。
一个联队的日本兵，外加六架飞机，这一仗打的很苦。
上海，付文征匆匆来到许青云办
“没喝，而且你的车技，我可不怎么放心。”他说着拉着我往停车场走。
“全体警戒！把z4调到队伍的前面来，n3又特么压塌路基了！”这已经是肖飞第三次叫停队伍了，现在的前收账人对于队伍是否能按时抵达计划中的营地是没有一点底气的。
关舰看起来没有狡诈和心虚，所以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且关舰在我心里说谎的时候不多，这点真诚和信任，还是有的。
陈梦把人都唤醒，也意味着此间事了，而在此之前，李逸已经拿到了此次行动的报酬。除却一颗6级的晶核，竟然还有32颗2级晶核，收获算得上丰富。毕竟以前大多都是次级晶核和1晶核，二级的都是很少见的。
而外头瞬间也全‘乱’了，老崔和老丁更是一脸懵‘逼’，看着里头那一幕，脸立马都绿了，他俩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麻三从保定的直隶总督署返回了天津英租界的诊所里，他这次又是空手而归，门子态度极其的恶劣，就差没让人把他给逮起来了。
偷窃、斗殴、抢劫，甚至是杀人，每天都会在这片地区悄无声息地上演。
凉了！你他么自己家的工业科技基础是个什么鬼水平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是吗？一辆用来打仗的坦克，你他么堆这些自己还掌控不了的花里胡哨的技术上去干嘛？
这些家丁都是和吴宝二沾亲带故的，事先大多数人也都大概知道知县大人的计划，但是奈何平时疏于训练，这一喊退那阵脚还就真的是乱了套。
“拜拜了您，大逃杀！拜拜了您，缩圈！”从陈泽不顾嘴角的伤口大吼的这一句，你就能看出他对穿越的现实是多么地喜悦了。
反正呆着也是无聊，凌夜枫不在，陶奶奶在后堂写符，吴叔某道观帮着陶奶奶取东西。
这些亚罗星人开始疯了，不要命地冲了上来，就算是死，也要干掉这些人类。
如果是回那里，冯平川肯定也在，那么究竟安不安全，根本就说不准。
当意识渐渐回复，脑子也清醒过来时发觉胸口的那股闷气果真消失了。不但如此，之前我看黑暗里的人或物都是模模糊糊的，这时却能将周遭看得十分清楚。
明明他语声浅淡如他惯常的调调，可在这样的夜晚我的室内，却凭添了一丝暧昧。尤其是那与我轻微触碰的膝盖和近在咫尺的呼吸，都让我心跳加速。
他之前哭的那么凶，现在嘴唇有些干裂，脸上的皮肤也皱巴巴的。
“亚罗里秋？连姓都改了？这是给外星人当奴隶啦？”雷大锤有些好奇问道。
好比现在，即便有我不喜欢的人在，我也能平心静气的品尝美味的鲜味。
心里暖暖的，傅瑶往他的怀里偎了偎，心想，她怎么还舍得折腾他？
今天韩振汉就带了这么一个贾似道绝对没见过的东西，拿到了贾似道这里。
眼睛看的不一定是真的？呵呵，我眼睛看到的都有好几个，没看到的，不知还有多少。
第四百三十三章 想做站长吗？
许小二做的，远比赵三想象的要好。
“师父，日本人对长沙不死心，他们肯定还会打长沙，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小二小声说道，赵三教了他很多东西，对这个师父他很感恩。
能再次见到赵三，许小二很高兴，同时担心赵三的安全。
他非常清楚，赵三是在特高课挂了号的人。
包括区长在内，土
金‘色’的龙‘精’是属于龙族皇者五爪金龙的，而且还能散发出如此大的威慑，还能压制领域，想必是哪代龙皇的龙‘精’才对。
而在外面的众位绝世强者则是一脸震惊地望着双目紧闭的辰陨，就在刚才，后者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气，骇得他们连连后退，强如他们在那股纯正浩瀚的杀伐之气面前，也是心悸不已。
“你，算了，既然你不肯，那么我只好强行带你离开了。”雷鸣似乎不善言辞，它也没有跟齐欢吵嘴的意思，四个蹄子上直接踩了一道紫‘色’的雷电，身上也是紫光大盛，一股微弱的雷甚之力从它身上散发开来。
‘嗤嗤’的笑了几声，风狐双手一合，无数风影自四面八方朝他汇聚而去，一套青黄相间的铠甲出现在他身上。
天庭之人侵略之心一日不死，那么，生灵涂炭之事便不终止。
死寂微微侧首，将目光看向他身侧的迢遥公子，顿时，迢遥公子好似得到了召唤，朝前踏了一步。
“当我还是一个游魂时，”雷加轻声说道，似乎生怕吓到对方，“生存是我唯一的目的。”他抬起手，一道风刃撕下了黑龙身上的几块鳞片。
如果今天输了，这人设就崩了，搞不好自己的演艺事业也就到头了。
凌炎淡漠的声音，从松楼上方传来，此时的凌炎，早已静静的伫立在长生殿人的最前方，一双古波不惊的眼睛，祥和的看着他。
但巨大的损失，却也让原本身子骨很硬朗的当家人安北太郎直接卧病不起，短短几个月便撒手人寰。
听着王希的话，蓝灵默默地打消了想要将目蒙抓起来的想法。可不仅仅是蓝灵，一旁的姜柏滔也同样如此。别看成为破镜者的生灵好像高大上的样子，这里面因做龌龊事情被官方局抓起来的破镜者可有不少呢。
杨明笑笑，同时也不忘嘱咐渡边芳，表示自己的保证，可都是确立在自己平安无事的情况下的。
阿婉没想到金陵能够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说的这样明明白白。云朵遮住了最后的一点阳光，只留下了哭泣的声音。
听到这话，旁边的任勇后悔的直掐大腿，简直都不敢看杨明的眼睛。
不过能从他人视角看一看自己所策划的事件，也是一件新奇的体验。
赌皇说到最后，回光返照的时间已经到了，气息一瞬间衰落了下来。
我苦笑连连，师傅可真是个大忙人，每次回来貌似都只是为了吃饭。
何诗诗完全傻了，愣在床角，脑子里终于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过灵心真有些受不了，而且不论她说什么我爸我妈都停不下来，跟着魔似的，她一侧脸，大为无奈地向我投来求助眼神。
何雨沫疑惑的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她一直也挺奇怪的，她第一天去那个咖啡馆的时候，那个老板恨不得把她扫地出门，可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又突然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上班。
何翊疯狂的呐喊，好像要把心里的痛苦，郁闷，悲伤统统都喊出來。
那个男人显然也觉得，挖坟这等有违天理之事很不应该，所以看上去很慌乱，也很理亏，对她也沒下狠手，就逼她发誓，不准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一定会杀了她。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凌寒怔怔的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意识变的清醒起来，脸上飞过一丝尴尬。紧接着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吓到她了吗？
“禀将军，夫人并沒有上面大碍，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有沒有吃什么东西而体力不支晕倒的，只要多做些休息，吃些东西慢慢的就可以恢复的！”大夫稳定好自己恭恭敬敬的向蒙恬解释道。
至于四妃么，南雪钰目光移向她四人身上，南雪蓉这一身装扮，她今晨已经见过了，不可否认，二姐也是不可多的美人，再一打扮起来，越发娇艳动人，加上她本身生就一副妖媚样子，也难怪皇上会对她一见倾心了。
“那你们有她家里的电话吗？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问问。”莫言机智的说道。
“西扬，好久不见。”荣少佃朝面前的人微微一笑，朝他伸出一右手。
此时的尔青从北苑出来，赶紧到了西苑，和碧萝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让碧萝去后院的后门上接应汐月，自己且回去拖住公主，不然怕公主再寻过来。
九霄与赤风也戒备起来。这所谓的玄武盘与血滴子相似，但威力却大了无数倍，只要挨着，不是掉脑袋就是缺胳膊少腿儿。